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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当道:将军,请接招!txt下载

    锦鲤送到皇宫之后,圣上给并肩王府送了三对,魏国公府送了一对,宰相府送了一对,盛王府送了一对,其他的都投到了御花园的湖中。

    不过,缺少后宫妃子的欣赏,到底是少了一些感觉。

    但是对于圣上来说,如此安静清闲的生活,才是自己需要的,女人多了,他的麻烦也不会少的。

    对于言芜双来说,锦鲤没有什么稀奇的,吃起来口感也不是最好的,欣赏价值那就那样,倒是让锦鲤安安分分的在花园特意开辟的湖中游荡着。

    言芜双蹲在湖边,用一根树枝逗着锦鲤,这鱼看起来笨笨的,不怎么聪明的样子,真是个憨憨。

    “夫人,将军去了远宅,估计得迟一些才能够回来。”双双在言芜双背后,小心翼翼的说着。

    远宅?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言芜双思索了好一会儿,在双双忍不住都想提醒的时候,终于想起来了:“挞哒公主住的地方?”

    “正是,据说是北疆的将士收到了匈奴给挞哒公主携带的东西,送到了宫里,将军顺带送过去。”

    对于最近夫人和将军的相处很是赞同,双双感觉自己提起这个话题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一不小心触动了夫人的哪一个点,以至于让将军倒霉了。

    对于夫人和将军很长一段时间重归于好的情形,整座并肩王府都是格外欣慰的,期待除了舒径少爷还能够有其他的小孩子,让王府热闹热闹。

    结果很出乎所料的,言芜双很是冷静:“挞哒公主芳龄几何?”

    双双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是镇定自若,说话有条不紊。

    “夫人,挞哒公主去年来的时候是二八芳龄,以匈奴的角度来说,确实应该到了成婚的年纪,但是依照大邑的规定来看,还算是小,并不着急。”

    “二八芳龄?那现在就是十七岁,确实是女子一生中极好的岁月。不过,将军只是去送东西,有必要在那里逗留这么长时间吗?”

    宫中没有什么事情,霖儿也不会强留,而且,从皇宫到远宅再到并肩王府,都快是一个“W”形了,都不是顺路来形容的。

    握紧手中的树枝,言芜双表情越发平静,平静的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行了,问你你也不知道,我去寝室小憩一会儿,要是将军回来了,就告诉他我忙着,不要打扰我。”

    “是,夫人。”

    双双紧跟在言芜双后面,看言芜双比起平时走路的步伐都大了很多,这都已经不是生气可以形容得了。只希望将军能够早些回来,安抚夫人的火气。

    战戈的确是回来了,而且很巧合的,回来的时候,言芜双刚刚醒来,还有些起床气的在舒缓,双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战戈就走了进去。

    一觉醒来,脾气没有下去反而更大的言芜双,看见了战戈之后,就是莫名涌现的一股怒火,区别于一般人的直接发泄,言芜双生气起来,有的时候,你还真的不知道她在生气。

    尤其战戈今天有些事情还在思虑,心思也就比平常少了一些细腻,更是没有察觉出来。

    “这个时间,比你平时注意的还要迟一些,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言芜双看着战戈担心的神情,瞬间什么火气都发不出来,只能憋在心里,语气格外生硬的来了一句。

    “没事,你先忙你的去吧。”

    正好此时战戈还真有些事情,再三问了几句之后,言芜双更加不耐烦的时候,才转身离开。

    房间里留下的言芜双气呼呼的捶着战戈的枕头,这个榆木脑袋,等到床上被她整得乱七八糟之后,言芜双的心情才好了一些,这才翻身下床,让侍女整理床铺。

    “夫人,要不要把少爷接回来?”阿径被送到魏国公府,陪魏国公了。

    言芜双自然摇头:“等到该送回来的时候,师父自然会派人把他送回来,何必那么着急。”

    看着镜中女子虽有些模糊但是依旧清丽风情的眉眼,言芜双沉默了一会儿,依旧拿起两指宽的纱带将头发微微绑住,长发直到臀部,多了几分出尘。

    “晚膳我亲自动手,你去看看将军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言芜双的语气格外平静,要不是她称呼战戈的为将军的话,双双还真以为她不生气。

    “是,奴婢这就去。”

    等到双双出门之后,收拾房间的侍女行礼之后也退了出去,只剩下言芜双一个人的时候,言芜双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仅仅攥着的左手缓缓的送来,白皙的掌心有些好几个月牙形的印子,可见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

    京城中的贵女,尤其是身份地位高的贵人,似乎很喜欢留长长的指甲,用各式各样精致的护甲保护着,显示出自己非同一般的身份。

    平常人家哪里有这样的闲心思。

    而言芜双因为要下厨的关系,自然是留不得的,只留了比指甲盖稍微长一些的指甲,逢年过节的时候会用蔻丹装饰一般,平时就是素净的很。

    揉了揉额头,言芜双感觉自己心神格外的不平静,叹了口气,起身去花园里转转。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自己好像是有些莫名其妙,似乎很久都没有生气了。

    双双找到言芜双的时候,言芜双正托着腮帮子盯着湖里畅快游着的锦鲤,神情格外专注。

    “夫人,将军说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看您的准备就好。”

    “没有。”

    一股火气登时就冒了出来,言芜双的星眸微微眯起:“他这是没有还是已经吃过了?”

    “这个,奴婢问过墨商,墨商说是挞哒公主邀请将军尝了尝她那边新做出的糕点,好像是因为还有其他的事情,所以将军并没有推拒。”

    双双这话说的,求生欲简直不能更强了,虽然在另一种程度来说,她对夫人现在这种表现很是赞同,但是同时也为将军感到担忧。

    死一般的沉默之后,言芜双突然指了指湖里的锦鲤:“打捞两条上来,我想炖鱼汤。”

    那霸气指点江山的动作,实在是让双双感到一阵腿软,面色强装镇定的劝解着:“夫人,这可是陛下赏赐的……”

    若是夫人把这锦鲤炖了的消息传出去,只怕外人会以为夫人对圣上不敬。

    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言芜双神色带着几分隐忍的郁气:“谁敢这么说?霖儿不会介意的,你让人捞上来就好,我先去厨房,立马给我送过来。”

    说完言芜双转身就走,背影带着几分决绝,双双只能迟一拍行礼:“是,夫人。”

    这边令人捞鱼,那边双双已经拍了侍女去书房禀告将军,毕竟今天的事情都是因为将军把夫人惹怒了,夫人才会如此。

    书房,战戈正翻着书信,若有所思。

    墨商敲了敲书房门:“将军,夫人那边有事情。”

    “哦……”立马停止动作,战戈抬头看向书房门的方向,带着没有掩饰的担心:“什么事情?”

    “刚才双双派人禀告,夫人令把湖中的锦鲤打捞上来,她要炖鱼。”墨商也有些疑惑,府中明明还有其他的食材,为何一定是锦鲤?

    战戈却是摇头微微一笑:“没事,夫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就是把这府邸拆了你们也要帮忙。”

    行礼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墨商还是面色平静的行礼完成,当然要忽略微微抽搐的嘴角,这还真是上房揭瓦,还要他们帮着扶梯子。

    书房,战戈将正在忙碌的事情放下,隐约是明白了今天言芜双这奇怪的行为是为什么,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等到言芜双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之前的怒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理智也慢慢的回来了,瞬间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特别无聊。

    怎么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生气,搞得都不像是自己了。

    “阿戈呢?”这都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怎么还不见人?

    一听这称呼和语气,双双就知道,夫人肯定是不生气了。心里也悄悄松了一口气,要是继续闷气下去,最后会是什么样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

    “夫人,将军许是还没有忙完,奴婢这就派人去请,夫人不如先换身衣服,刚好可以用晚膳。”

    略微犹豫之后,言芜双就同意了,双双招了个人去请将军,自己跟着去伺候夫人。

    花厅,战戈进来的时候,简单的洗手之后,坐了下来,今天的晚膳非常非常的……朴素。

    一锅鱼汤,一条红烧鱼,还有就是两道简单的素材,两碗碧粳米,碧粳米属于贡品,米粒细长,颜色淡绿,做成米饭还有粥的时候,香气扑鼻。

    言芜双没让战戈等多久,就过来了,换了一身淡绿色的长裙,黑发用同色的纱带轻轻束着,格外的清爽。

    “来的还挺快的?你今天不是挺忙的吗?”说着,言芜双看向了双双:“阿径今天不回来了吗?”

    战戈轻轻笑了笑,没有说一句话。双双微微福身:“夫人,魏国公府来人说过,今天少爷就留在那边了,魏国公大人教少爷学下棋。”



    “师父教阿径下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用膳吧。这边不需要你忙活了。”

    虽然言芜双有些微的惊讶,但是也觉得意料之中,魏国公大人是征伐战场的将军,但是私下里却是格外的宠孩子,阿径在他面前很是自在。

    担心的看了一眼将军,双双乖巧的下去了,还顺便把门带上了。

    言芜双坐下之后,给自己舀了一碗鱼汤,看都没有看战戈,开始用晚膳。

    微微挑了挑眉,战戈给自己添了一碗鱼汤,没有着急用膳,而是说起今天的事情。

    “挞哒公主的母妃很早就去世了,在匈奴那边,只有匈奴可汗是她的血脉至亲,但是如今,匈奴可汗年迈,整体来说,她的处境有些不妙……”

    “可是,挞哒公主一直在大邑,就算匈奴有心要对她做些什么,也不至于牵连到大邑吧?”

    对于这个背井离乡,被家人亲自送到这里的挞哒公主,言芜双还是很同情的,而且,挞哒公主是一个很识趣的女子,所以言芜双也没有其他的敌意。

    战戈微微摇头,面色有几分不可捉摸:“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实际上的情况却并不是如此,挞哒公主身边有匈奴可汗的人,说不一定还有匈奴其他势力的人,处境堪忧。”

    “那,这件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言芜双眉头微皱,有些疑惑,而且,在京城中,除非是想挑起两国的战乱,要不然,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蛮族尚且不敢,更何况匈奴,匈奴可汗年纪也大了,与蛮族类似的传统更加让他不能放松下来,唯恐被儿子或者其他人拉下了马,最后死的太惨。

    “今天是匈奴给挞哒公主送了一些东西,拜托边关将士送到京城,而这之中,又不知道有没有特别的东西,所以我才要去看看。”

    要不然,战戈也绝对不会前去远宅,未免流言蜚语。

    神情慢慢放松下来,言芜双知道自己可能是弄错了事情,但是傲娇女孩有时候就是如此,我错了我可以承认,但是绝对不可能说我改。

    “这种事情,交给其他人明明都可以的,下次不许这样,挞哒公主虽性情善良,但是你永远都不知道一个女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给言芜双添了一碗鱼汤,战戈眉眼荡漾着笑意:“放心,我知道,若不是事出突然,我也不会去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匈奴那边是什么意思?”挞哒公主不出所料,应该是要在大邑择婿的,而且这个人地位还不能低,至少也是什么勋贵世家子弟,如此才能配得上挞哒公主的身份。

    要不然,即便挞哒公主本人并不介意,匈奴那边也是要议论纷纷的。

    战戈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匈奴应该是有使者将要入京,新的可汗不能确定,匈奴都会依附在大邑之下。”

    “这样……”

    这天晚上,双双一直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言芜双还是允许战戈进了寝室睡觉,之前的那些小气的举动,就当做没有发生一样。

    不出所料,还没有半个月的时间,匈奴使者就来到了京城,来的人是匈奴可汗身边最为亲近的大将木塔。

    言芜双和战戈也在欢迎的宴会之中,挞哒公主也是言芜双除夕盛宴之后,第一次碰到。

    说起来,挞哒公主异族血脉的长相,某种程度上和西王还是有些相像的。

    五官深邃,轮廓明显,瞳孔是深蓝色,睫毛很长,就像是一个芭比娃娃,但是看的习惯的人眼里自然是很美的。

    看不习惯的人眼里,那就是有些奇怪了。

    但是挞哒公主的乳娘教的很好,性情修养都很有大家风度。

    “尊敬的大邑陛下,挞哒公主是可汗最为疼爱的女儿,但是如今要留在大邑,可汗也觉得十分遗憾。”

    木塔虽为武将,但是也是一个很出色的政客,之前匈奴战败,合约的谈判就是木塔。

    战戈和圣上对视一眼,代为回答:“木塔将军,不知道可汗是什么意思?挞哒公主在京城被照顾的很好,可汗又不只有这么一位公主,何必遗憾?”

    这话说的,言芜双忍不住端起杯子润了润嗓子,防止自己不小心喷出去。

    场面一时间有些冷寂,木塔却像是没有听出来战戈的讽刺一般,笑了笑继续说道。

    “挞哒公主如今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可汗的意思,是让公主嫁到大邑,大邑青年才俊众多,必定能够有一位是公主的归属。”

    战戈却是没再说话,这个事情应该是陛下才能够允诺的,而且,也的确是意料之中。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需要好好商量之后才能决定未来的驸马是谁,况且既然是为公主择选驸马,那自然是要她满意才好。”

    对于这一点,圣上还是相当执着的,而且,如今大邑风平雨静,为这件事情慎重一些,也是没问题的。

    木塔面色有几分尴尬,却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自然,我等就在京城等到公主订婚之后,再返回匈奴。”

    依照大邑的规定,订婚和成婚需要间隔半年的时间,所以等到挞哒公主成婚的时候,怕是已经到了冬季了。

    “也好,请坐。”

    圣上无可无不可,推杯换盏之间,整体还比较平静。

    匈奴知道,依照圣上目前的年纪,迎娶挞哒公主压根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就要放下一点,只要最后靠谱就可以了。

    言芜双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何觉得泽郡王有些奇怪?

    戳了戳战戈的胳膊等到战戈偏头过来的时候,询问战戈:“你觉不觉得,龙泽好像对挞哒郡主有意思。”

    战戈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就出来一个小脑袋:“娘,什么叫做有意思?”

    不用多想,就是舒径了,舒径穿着与战戈同款,缩小版的锦衣,好奇的凑了过来,让言芜双和战戈面面相觑。

    幸好两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小,阿径说话的声音也压的很低,要不然,这要是真让外人听见了,还真不好解释。

    “阿径,你不是在师祖那边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言芜双的笑容,实在是不要太尴尬,说八卦被小孩听到的确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战戈十分镇定自若的将舒径抱到了中间坐下,方便言芜双和阿径说话。

    这边哄孩子正哄得艰难,却不知下面,有些人看到了言芜双和舒径的相处,心里有了一些小算计。

    这场宴会之后,挞哒公主就收到了不少帖子,有毛遂自荐的,有邀请到府上坐坐的。

    而这些人里边,大多数都是家道败落,希望娶挞哒公主能够挽救家族的,还有的,无非就是舍出去一个像模像样的庶子,来为家族增光添彩。

    但是挞哒公主无论如何,嫁的也是嫡出的,这些人在宫中知道之后,第二天,言芜双就派了老成的嬷嬷过来,这类的帖子直接拦在了外面。

    言芜双也亲自去了远宅,就这件事情给挞哒公主一个交代。

    “没关系的,王妃,这种事情其实我之前就在意料之中,而且,我也相信陛下会给我一个极好的选择,总而言之,不会比在匈奴更差了。”

    如今的生活,挞哒公主很是喜欢,不必在乎月钱什么时候会发下来,有多少人会在暗中使绊子,姐妹那么多,其实没有一个是真心地。

    轻轻拉着挞哒公主的手,言芜双笑容格外甜美:“放心,陛下会仔细斟酌的,等到有什么情况,我会来告诉你的,而且,你一定要记住,这是为你自己挑选夫婿,所以,一定是要你自己要满意的。”

    “我知道了,谢谢王妃。”挞哒公主压抑着内心中想要哭泣的欲望,温婉的笑意柔和了她深邃的轮廓。

    “前段时间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那天是并肩王殿下送一些父汗要交给我的东西,有所耽搁。”

    言芜双顿时就耳朵红了,那天的两条锦鲤实在是羞耻呀。

    “没事没事,我也没怪他的,我送了一些最近京城中时兴的首饰,开心开心,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够帮得上忙,就一定帮忙。”

    挞哒公主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羞涩:“多谢王妃,我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从蛮族出发之前的忐忑不安,一路上的惶惶不安,还有在这里刚开始的惊心,都在这么长的时间中慢慢平静。

    母妃说的对,只要对这个世界报以善良,终究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就好,若是有人难为你,一定要尽早提出来,不管这个人是大邑的,还是匈奴的。”这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说话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这话,明显是知道挞哒公主身边有匈奴其他势力的人,挞哒公主也没有介意,只是微微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挞哒公主这边用过膳食之后,言芜双才告辞离开。

    品尝的是匈奴特有的美食,虽然没有大邑的精细,但是还是别有一番口味。



    谁也没有想到,此刻泽郡王府中,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你说的是你的心里话?”

    唐王妃高坐在主位上,看着下方跪在中间一脸认真的儿子,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涌上心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龙泽乖巧的跪着,但是眼神坚毅,不容拒绝:“是,母妃,孩儿知道,你一心都是为了孩儿,但是孩儿也是真心想要迎娶挞哒公主。”

    或许那是他也没发现的情愫根植在他的心中,只是在上次宴会上看见挞哒公主那脆弱的笑容,这才迸发了出来,或许这是他此生做过最为勇敢的事情。

    但是,他从来都不会后悔。

    前厅死一般的沉寂,就是向来活泼的成平郡主,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挑战唐王妃身为母亲的权威。这件事情听起来,也的确是不可思议。

    良久,唐王妃微微垂下眼眸,长长的睫羽遮住眼眸,也掩盖了里面万般思绪,却终究是抵不过儿子的坚持。尤其,对于这个孩子,她倍感愧疚。

    “……也罢,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沧桑的声音在前厅响起,唐王妃却没有看向那个孩子,只是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这个地方犹如一座困笼,囚禁了她的此生。

    但,却也给了她温暖的回忆,就是说从来没有爱过唐王,唐王妃自己怕也是不相信的,只是终究阴差阳错里,再也不能够回去。

    原本因为龙泽是从蛮族重新找回来的,所以她希望能够给龙泽,寻找一位京城贵女作为未来的妻子,也在为未来的郡王妃,以此,能够让龙泽对于大邑更加有归属感。

    若是龙泽真心想要迎娶挞哒公主,那么也就注定他在政途上不会有更加优秀的表现,因为,不会允许。

    心中万般思绪奔腾而过,唐王妃的神情却没有片刻的流露,只是定定的望着外面的天空,期待着龙泽的回答。

    龙泽心中万分愧疚,但却不肯让步。

    “母妃,我第一次认识挞哒公主,那是我们同样来到大邑的时候,其实说什么最爱的皇子,最爱的公主。不过是因为放弃,所以才会被送来这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也是我们心里最清楚的事情。”

    在他心里留下坚定印象的,不过是挞哒公主自始至终的从容,面对万事的淡然。

    那个时候自己何尝不是惶惶不安,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后来才更加明白了挞哒公主对于他的意义。

    但是那个时候两个人是根本不可能的,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能够认祖归宗,两个人也有了这种可能。

    “或许母妃也知道京城中愿意下嫁给我的贵女并没有,一来是因为我的身份,二来是因为府中发生的事情。就算时间过去再久,依旧会有人记得。”

    随着龙泽的声音在空中慢慢消失,唐王妃也像是醒过来一般,抬头看向了他:“你决定了?”

    龙泽激动的抬头,不敢置信地向前挪了几步,尽管膝盖在地板上挪动有些疼痛,但是也比不上他心中的惊喜。

    “母妃,您同意了?”

    就连一脸乖巧坐在旁边的成平郡主,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唐王妃,在她的印象中,母妃绝对不是如此好说话的人,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同意的余地。

    泽郡王府想要在京城之中立足,联姻是必不可少的条件,而如何寻找一位合适的妻子,这也是唐王妃一直在纠结的事情。

    带着护甲的手指越发细长,唐王妃只是看着手中的长甲有些怀念以前的时光,小的时候总是想着长大,长大之后总是想着会有一个如何的如意郎君。

    但是没想到家人之后最怀念的还是小时候的时光,那么单纯,那么纯粹,所有的事情都有家里人担着。

    “其实,我一直对你很愧疚,恐怕你也体会出来了。”

    无奈的苦笑出来,这里没有其他人,唐王妃也不必掩饰自己的脆弱。

    “当年把你送走若说完全是你父亲的错误,也不全是,我也有错,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对于自己的丈夫有完全的信任,这也是我的错。”

    龙泽和龙沫儿情不自禁喊出了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心:“母妃……”

    唐王妃微微摇了摇手,没有让他们继续说:“没有看着你长大,没有陪伴你长大。这是我的错。所以我一直想要弥补你,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弥补。你已经长大了,不再像是小时候一样需要别人的陪伴。”

    “我没有怪您,母妃,这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龙泽一直明白唐王妃对于他的愧疚,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份愧疚是如此的深刻。

    “我知道你没有怪我,但是我自己心里过不去,所以我一直想要给你娶一位贵女,以此让你明白,我从来都很在乎你。但是,既然你很喜欢的,你想要的,我都愿意给你。”

    唐王妃看着眼眶通红的龙泽,眼圈也慢慢的红了,却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所以,我同意这桩婚事,但是,阿泽,挞哒公主知道吗?”

    这段时间,龙泽在干什么,唐王妃最是清楚不过了,许是心里羞涩,也许是害怕,他直到至今,还没有见过挞哒公主,更别说提起这桩婚事了。

    龙泽面色一下子就变得通红起来,羞涩不已。

    成平郡主悄悄笑了起来,也注意着没有让龙泽听到,以免让自己哥哥来过害羞了。

    这下,可真是什么都明白了。

    刚才还弥漫在空气中的伤感瞬间不翼而飞,只剩下淡淡的尴尬在空中飞扬。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就算这边我同意了这桩婚事,但是你未曾给挞哒公主说过,也未曾向陛下提及,怎么能够让人允诺呢?”

    无奈的支撑着额头,唐王妃哭笑不得,这个孩子,还真是。

    成平郡主终于控制不住,笑声在前厅弥漫开来,让龙泽越发尴尬,却是自己也忍耐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好了,别跪着了,起来吧,这件事情还是要你本人亲自去和挞哒公主说清楚,若是那边你说清楚了,我就去宫里,请示陛下。”

    虽然,自己对于龙泽未来的规划很是清晰,但是唐王妃还是希望龙泽能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无论如何,龙泽毕竟是皇家血脉,陛下一定不会亏待了他。

    “是,多谢母妃成婚,多谢妹妹帮助。”

    成平郡主赶紧挥挥手,挡住了龙泽:“哎哎哎,哥哥,我可没有怎么帮忙,最多就是像母妃提前请示了一下。我这不也是为了将来嫁出去之后,能够有好日子吗?”

    看着傲娇的龙沫儿,龙泽笑的格外的儒雅:“放心,你也能够嫁给自己期待的人。”

    这个家,在破镜重圆之后终于在慢慢的变好。

    远宅,龙泽下了马车之后,小厮将礼物带了下来,恭敬的站在龙泽身后。

    门开之后,侍卫将他迎了进去,首先见到的就是宫里的嬷嬷。

    “见过泽郡王,不知泽郡王来到这里有何贵干?”刘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所以对待龙泽恭敬是有,但是也不是没有原则。

    龙泽挥挥手,身后的小厮就将礼物呈了上去:“刘嬷嬷,本郡王想要见见挞哒公主,我们是好友。”

    “……请郡王稍等,奴婢这就去禀告挞哒公主。”看出这个意思,想到了言芜双的嘱咐,刘嬷嬷没有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把人赶出去,而是请他稍等之后,去请示。

    “应该的,嬷嬷请。”

    不得不说,龙泽果真是属于大邑的皇族,短短的时间,属于骨子里的那种尊贵之气已经不容小觑。

    按照唐王妃的说法,龙泽最是像她的父亲,所以,龙泽的政途如今走得如此顺利,估计也和这个脱不了关系。

    江太傅当年教出了不少学生,这些人虽然因为唐王所犯之事,不能给唐王妃帮助,但是并不意味着不能够明里暗里给龙泽帮助。

    尤其这还是恩师的血脉。

    “郡王,这让我们等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小厮年纪轻,性子就活泼了一些,说话有时候难免毫无顾忌。

    龙泽看了他一眼:“话不能这么说,这也是为了挞哒公主的安全起见,况且我们是客人,前来拜见主人,知礼才是最应该做到的。”

    “是,郡王,属下知错了。”

    看小厮懂事之后,龙泽这才放下了心,坐在位置上看着周围的环境,这远宅虽然在挞哒公主住进来之前,很久没有人住过。

    但是也能够看得出来,布置这里的人很是用心,有许多属于匈奴的因素,估计是为了缓解挞哒公主思乡的心情。

    在龙泽第一杯茶快要喝完的时候,终于有了动静。

    嬷嬷带着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光看模样就知道,这绝对是挞哒公主身边的侍女。

    “郡王爷,奴婢要在这里守着,不如就让阿兰带您去见公主吧。”

    “也好,麻烦嬷嬷了。”龙泽礼貌的微微颔首,等到和阿兰的侍女出去之后,小厮将一个荷包交给了嬷嬷,这才紧跟着去追龙泽了。



    远宅面积虽大,但是比起唐王府,还是差上一些的,这里这么多人所伺候的不过是一个挞哒公主,若不是挞哒公主身份特殊,也必然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龙泽看似面色平静,其实心里已经波涛汹涌,这件事情他并未提前和挞哒公主商议过,就径直过来了,若是她不愿意,岂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只是纵使心中思绪万般,他的面上依旧未流露出半分,用茶盖轻轻刮着杯中的浮沫,俊秀的容颜,让人只觉得岁月静好。

    挞哒公主刚一进来,就看到如此让人安心的一幕,脚下步子有所停缓,随即走了进来。

    龙泽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面色不知为何染上了几缕红晕,仿佛毛头小子见到了喜欢的姑娘,越发不知所措,幸好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龙泽见过公主殿下。”

    当年他还是慕奇的时候,就时常和挞哒公主一起用膳,大邑的帝王对他们没有其他的限制,也因此他们两人几乎一起逛完了整个京城。

    却不想,好久之后的再一次相见,竟变得有些生疏起来。

    “郡王爷客气了,没想到你会过来,要是早知道你过来的话,我就准备好东西等你了。”

    这几天来来往往的人太过频繁,所以挞哒公主全部推了,在后面休息,却没想到这个时候龙泽来到了这里。

    落座之后,阿兰应挞哒公主的要求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人,等到没有其他人之后,氛围却陡然变得安静起来。

    “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龙泽有些不安的用食指敲击着桌面,意图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却是让挞哒公主完完全全看得出来。

    轻笑一声,挞哒公主整个人都神采飞扬:“你不用紧张,虽然我们很久不见,彼此的境遇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是我们依旧是朋友,就像是和以前一样。”

    龙泽的脸悄悄地红了几分,但确实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对不起,从北疆回来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我没有过来过。”

    “没关系,你的事情我都听着说过了。其实,这一切你都是无辜的,不过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向着好的一方面进行,这样就很好了。而且虽然你没有过来过,但是你让人送过来了很多东西。”

    因为以前的事情,所以挞哒公主始终记得,对于别人抱以自己的好,要牢牢的记得。

    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辛苦。能够真诚的对另外一个人好,其实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寒暄了一会儿之后,话题慢慢进入了正轨。

    龙泽犹豫了一会,还是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我没有想到,木塔将军来到京城,竟然是为了你的婚事,我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并不着急的。”

    “啊?”没有想到龙泽来到这里,说的竟然是这件事情,不过挞哒公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依然带着完美的笑容,但却充满苦涩的味道。

    “不光是你,我也没有想到木塔将军来到这里,竟然是为了我的婚事。想必是父汗的交代,不过,来到大邑这么久,我以为他都不会管我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挞哒公主依旧是那样端庄:“恐怕他又要以我的婚事为前提,交易一些什么东西,身为匈奴的公主,或许这个身份,就是一个筹码。”

    脸上闪过急切,龙泽有些控制不住的询问出来:“那你就不害怕,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吗?”

    面色有些怔愣,挞哒公主眼中似乎闪过泪光:“哪里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像我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只是期望以后,自己能够过得好一些。”

    也就足够了。

    “那你愿意,让我来照顾你吗?”情急之下,龙泽在心中犹豫的话,就不自觉的说了出来,但是说出口之后,他却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我说的是真的,我希望以后,能够让我来照顾你,陪伴你,虽然感觉我也很不起眼,但是我愿意给你我所有的承诺。”

    挞哒公主其实在听到龙泽到来之后,心里就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她也只敢想想而已,毕竟一个是皇室血脉,一个不过是战败国的人质,根本没有可比性。

    短短的几句话,在她听来,仿佛雷声炸响,惊天动地。

    “……你没有睡醒吧?”

    这真的是她下意识的反应,而且听起来这话就很是不靠谱。

    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消失了,挞哒公主正色看着龙泽。

    “可能因为我的过去,所以你有些同情我,但是龙泽,如今的你身为皇室血脉,能够娶到更好的妻子。我不过是一个战败国的公主,对于你没有丝毫的帮助,反而会连累你。”

    说这话的时候,挞哒公主面上的光芒都仿佛暗淡了下去,这些话,好像是耗费了她一生的力气。

    可是又有谁知道,在拒绝的时候,她的心同样是痛苦的。

    龙泽起身,快走几步,来到了挞哒公主的面前,蹲下身子,仰头看向她的面容,深蓝的眼睛清晰的映出自己的身影,仿佛在她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且我从来不认为,改变了身份,我就能换一个人去喜欢,若是真的说起来,恐怕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但是那个时候我是卑微懦弱的,没有那个勇气……”

    没有想到龙泽会如此直接,挞哒公主面上震惊的表情都来不及收起来:“可是,这样不合规矩。”

    “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母妃那边我已经说过了,只要你同意了,我就进宫去向陛下请示。”

    虽然不敢行动上有什么动作,但是龙泽的眼睛可是直勾勾的看着挞哒公主,那丝毫不遮掩的赤裸裸的爱意,让挞哒公主也脸红起来。

    即便京城中很多人不能欣赏匈奴和蛮族的美,但是挞哒公主的确是美丽的,这般海棠羞涩的模样,更加让人动心。

    最后的最后,经过龙泽的百般劝说,挞哒公主自然是同意了,她心里也明白,依照如今的情况看来,龙泽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不是因为同情和利益在一起,这份婚姻更加稳固,背后又有其他的掺杂,无论最后是什么样的,自己都能够过得很好。

    等到龙泽离开远宅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但是他的心情却是于刚来的忐忑截然不同,喜悦和兴奋让他整个人走路都变得轻盈起来。

    远宅内,阿兰将外衣给挞哒公主披上,担心的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殿下这样的决定可以吗?”

    “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更好的选择,比起那些素未蒙面的人,至少龙泽是我喜欢的。”

    要不是因为喜欢,为什么在第一次龙泽开口的时候,她就想要拒绝,那种下意识的拒绝不过是因为觉得,我配不上你。

    阿兰面上微微舒展,只是心里还是担心:“若是可汗不满意呢?”

    第一次,挞哒公主面上出现如此明显的讽刺:“父汗真的以为,所有的事情就在他的掌控之中吗?那像上一次的失败,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吗?”

    “这里是大邑,不是匈奴,我们是战败国,是我们祈求大邑放过我们,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我们的国民能够过的好一些,你觉得,在这样的立场,还能够提出其他的要求吗?”

    在阿兰震惊的眼神中,挞哒公主抹了一把脸,脸上冰冷冷的,都是自己的泪水。

    真的以为自己的心都是铁做的吗?不会疼的吗?

    空中阴云沉沉,仿佛下一刻,就有暴雨扑面而来,在外面站了许久,等到手心都觉得冷意,挞哒公主这才带着侍女回了房间。

    并肩王府,言芜双在龙泽进入远宅之后不久,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等到禀告的人退下之后,言芜双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怎么了?”战戈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思想者的言芜双,略有些疑惑,刚才的消息他没有听到。

    “你还记得上次宴会的时候我给你说,龙泽或许对挞哒公主有其他的意思。”微微抬眉,言芜双在得到战戈点头之后,这才继续说。

    “我猜对了,刚才守着远宅的人来禀报,龙泽带着礼物去了远宅,而且,侍女小厮都退了出来,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在里边说话,你说呢?”

    调皮的眨眨眼,言芜双满脸的嘚瑟。

    战戈微微一愣,立马顺着毛摸:“你最厉害,这种事情,我真的是没看出来,没想到,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自然。”

    将手中的东西收了,言芜双坐在了战戈旁边:“龙泽在去远宅之前,和唐王妃有一场争执,听人说,还跪着呢,要不是这件事情,唐王妃哪里舍得?”

    “这么说的话,是我输了,你要什么?随便选择。”上次随口的打赌,战戈许下的承诺。

    言芜双撇了他一眼,傲娇十足:“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还要什么?我去做晚膳,今天吃饺子吧,天气好,我心情也好。”

    刚说完,一声雷响震慑天空,噼里啪啦下起了雨,言芜双面色有些怒气的时候,战戈赶紧接话。

    “这场雨下的好,正好最近太过干燥的,好的很,好的很。”

    言芜双这才满意的去了厨房,背后战戈笑的格外宠溺,而门外守着的墨商,一脸受教的表情。



    第二天,唐王妃着宫装进宫,面见圣上,向圣上说明了此事。

    圣上虽有些诧异,但是却不得不承认,龙泽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具有皇家血脉,长相俊美,性情温和。

    而且这桩婚事既然已经通过了挞哒公主的同意,那就说明两人至少是愿意成婚的。

    “皇伯娘,既然堂兄愿意这桩婚事,那朕便为他们赐婚吧。”圣上坐在龙案之后,神色正经起来。

    “挞哒公主虽然是公主,但是改变不了她是匈奴质子的身份,作为尊敬,公主府还是要有的,那就将公主府安排在泽郡王府旁边,这样也方便日后的生活。”

    唐王妃面色渐渐平缓:“如此甚好,多谢陛下。”

    这样既能够保住挞哒公主的颜面,也能够保住泽郡王府的脸面。

    圣上略微思考之后,看向唐王妃:“皇伯娘,礼部尚书说过,堂兄在礼部表现得很好,只要能够继续保持下去,以后又大的功绩,朕会上升爵位的。”

    唐王妃面色震惊的抬头,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

    “皇伯娘的担心,朕也明白,但是,如今亲王甚少,就算是为了维持着平衡,朕也要提升爵位,提升是提升,也需要一个理由。”

    这自然是经过慎重考虑,周密的商讨过得。

    但是无论如何,这也是陛下的恩典。

    唐王妃恭敬的福身行礼:“多谢陛下恩典,臣妾一定会交代泽儿,尽心尽力,为陛下尽忠。”

    “这都是后话了,皇伯娘放心,等到朕和使者商议之后,会赐婚下去的。”

    片刻之后,唐王妃出了皇宫,神色隐隐放松下来,这次不仅是解决了婚事,同时也是明白了圣上的态度。

    无论之前唐王做了什么,终究是唐王一个人背了,不会牵连到泽郡王府其他人,龙泽也不会受到影响,如此也就够了。

    其实类似这样的话,言芜双曾经和唐王妃说过,但是不是圣上亲口说出来的,唐王妃心里也不敢有十足的确定。

    如今也终于是放下了心,这个儿媳妇,娶得不亏,虽是异族人,但是性情温柔,泽儿喜欢,就是最大的优点了。

    御书房,魏公公小心的磨墨,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打扰圣上。

    只是时不时看一眼圣上的动静让圣上也有所察觉,86小说不停,开口询问着:“说吧,有什么疑惑的?”

    “陛下,这唐王所犯之事重大,您还如此重用泽郡王,提升他的爵位,会不会让百官心里有所不适?”

    魏公公这话,纯粹是自己想不通,若是连公公在这里,是绝对不会问这样的问题的,终究还是心性没有修炼到家。

    不过今天圣上心情很好,也就没有计较这件事情。

    只是撇了一眼魏公公,慢悠悠的说道:“唐王所做之事除了当年的将士,受伤最凶的就是唐王妃和龙泽了,如今龙泽心性尚可,提拔提拔也不无可能。要是还想不明白,去找连公公吧。”

    “是,是。”魏公公连连弯腰。

    御书房重新恢复平静,只有笔在纸上滑动的声音,格外明显。

    魏公公磨着墨,小心翼翼。

    木塔将军知道匈奴可汗的吩咐,对于挞哒公主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的,并不关注,主要的就是不能降了公主的身份。

    虽然对于龙泽身份仍有一些遗憾,但是也明白,如今大邑皇室之中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也就不能多强求了。

    “那就如同陛下所说,既然公主殿下也同意了,这桩婚事末将代表可汗也同意了。”说着,木塔将军看了一眼在旁边坐着的挞哒公主。

    挞哒公主一身华服,低眉顺眼,神情淡定,丝毫没有被注视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朕就赐婚了,按照大邑的规定,订婚和成婚之间需要时隔半年以上,刚好这段时间,将公主府休整完毕,也方便匈奴那边,可汗做出决定。”

    圣上看着两人之间的相处,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开口将木塔将军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木塔将军转头的瞬间,立马就换了一个表情:“陛下说的是,有劳陛下费心了。”

    等他坐下之后,圣上这才看向挞哒公主:“公主,依照大邑出嫁的规定,公主具有皇室血脉,可设置单独的府邸,所以你的公主府就设在泽郡王府隔壁,如此,怎样?”

    “陛下所做很是合理,挞哒听命。”

    虽然自己也是一个公主,但是挞哒将自己的身份放的很是清楚,更别说自己如今将要成婚,成婚之后定然是在大邑,估计此生是再也回不去匈奴了。

    不过,回不去也好,等到自己也有了家庭和孩子以后,对于那个地方记忆也就越来越模糊了,终有一天,会忘记。

    依着大邑的礼节,福身行礼之后,挞哒公主并没有去管身后木塔将军的目光,只是微微愣着,有些出神。

    圣旨赐婚,魏公公带着圣旨亲到泽郡王府,这也是莫大的殊荣,自从唐王的事情发生之后,泽郡王府门可罗雀,不复当年盛况。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再是清楚不过了。

    读完圣旨之后,魏公公笑眯眯的将圣旨递给唐王妃:“王妃娘娘,隔壁已经被安排改造成公主府,以后挞哒公主和泽郡王想住在那边皆可,至于这婚事,礼部会有人和泽郡王商议。”

    唐王妃恭敬的接过圣旨,气质雍容:“多谢魏公公告知,婚事泽郡王府定然会上心,还请陛下放心。”

    “如此就好,唐王妃也是聪明人,有些事情说起来就更加方便,这以后,有什么事情进宫说就是。”

    魏公公笑容自始至终保持不变,十分有礼,不动声色的接过了旁边侍女递过来的荷包,装的满满的银子,这次不虚此行了。

    等到送魏公公离开之后,唐王妃捧着圣旨,面色淡然,泽郡王府的大门重新关闭,也将那些是是非非关到了门外。

    并肩王府,青黛郡主一身白色束腰长裙,袖子用同色的带子绑了起来,显得格外的英姿飒爽。

    最近这两天,徐戎比较忙碌,青黛郡主无事,就过来并肩王府坐坐,至于魏国公和夫人,对于她没有多大的管束,倒是格外的自由自在。

    “要不是这赐婚圣旨都下了,我还真没想到,这龙泽最后竟然会娶挞哒公主。”躺在吊床上,婚后的青黛多了几分妩媚,却是率性不减当年。

    魏国公夫人对她很是疼爱,府里她的地位已经比徐戎要高了,侍女小厮没有敢调皮的,不听话的不用青黛出手,已经被魏国公夫人休整了。

    至于魏国公,虽然看起来严肃的很,但是对青黛,却像是亲生女儿那般疼爱,府里库房的钥匙都给了她一串。

    婆婆还在,能得到钥匙的,青黛郡主还是京城第一家。

    这要是说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的要死。

    言芜双让人制了画架,正在那里绘画:“早前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两个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不管是从泽郡王府还是说圣上的角度。”

    “说的也是,芜双姐姐,我去祠堂拜见徐家列祖列宗的时候,发现了小辈的一个牌子,是阿戎的哥哥吗?”

    这话问的时候,青黛格外的小心翼翼,唯恐触到了什么不该说的。

    毕竟熟悉的人家都知道这件事情,魏国公府最为伤心的事情,很多人都不愿意提起,况且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说起来就是得罪人了。

    但是河间王妃当时给青黛说的时候,确实说的比较模糊一些,所以青黛对于这件事情知晓的并不多。

    言芜双86小说的动静停了一瞬,挥了挥手,双双将东西摆好之后,带着旁边侯着的侍女都退了下去,花香四溢的花园小亭,就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说起来也是一桩伤心事,在战场遭受暗算受了重伤,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却最终还是没有救过来,阿戎的这位大哥与阿戎相差有十岁,所以当年的事情,阿戎记忆最为清楚。”

    叹了口气,言芜双想到了战戈和他提及这件事情之时,面色的凝重,掩饰不住的伤心落寞。

    那是和战戈同龄的至交好友,却是再也不能相见。

    想当年,也是京城中众所周知的翩翩少年。

    “我其实也没有见过他,可能见过但是忘却了,说起的这些还是阿戈和我提到的,阿戎的长相与师娘很是相似,那位大哥就与师父很是相似……”

    死一般的沉默之后,言芜双的声音轻轻响了起来:“所以这些事情最痛的还是师父和师娘,我和你说这么多只是要交代你,以后在师父和师娘面前,一定不能提起这件事情。”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的。”

    失去一个正当青年的孩子,无论对于谁,都是格外大的打击,若不是还有阿戎,只怕魏国公府,都有些撑不下去。

    青黛觉得手中的糕点都不好吃了,涩而无味。

    “魏国公府世代忠烈,乃是大邑不可多得的将才,所以人丁稀少。不过等到以后你为魏国公府添上个一儿半女,就不愁了。”

    最后这个话题拐的,实在是让青黛脸红,气氛陡然间就破了。



    几日后,木塔将军要告别离开,身为匈奴重要的大将之一,他离开时间长了不合规矩,而且该谈的事情都谈好了。

    圣上为此举办了宴会,以表践行。

    气氛正好之时,竟然有人开始搞事情,而言芜双也没有想到,这个事情还和自己有关。

    宫中新制的花茶很是让言芜双喜欢,正吃着茶点细细品尝之时,木塔将军招手来了几位匈奴的美人,深棕色的长发,深蓝色的眼睛,五官深邃,身材绝佳,有些人都看的不眨眼了。

    虽然身着大邑的华服,让人看的有些不习惯,但是的的确确是美人。

    “这是可汗献给陛下的礼物,还望陛下笑纳。”

    木塔将军这话刚落,几乎全场都冷了下来,战戈冷眼看过去,杀气凛凛:“可汗的意思,这是给陛下的美人?”

    迎着无数道冷眼,木塔将军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赶紧行礼:“末将的意思,这些美人代表匈奴的诚意,但并不是说送给陛下,全由陛下决定。”

    场面这下才缓解了开,战戈收回视线,给言芜双剥着水果,服务的格外周到。

    原本岁月静好之时,就是有人要搞事情。

    这些美人肯定是分给有功之臣,但是并肩王盛王魏国公肯定是不会收的,圣上也不会赐给同辈分的小辈,正有些纠结的时候,一位言官突然开口了。

    “陛下,并肩王殿下,并肩王妃已经和殿下成婚三年有余,却是一直未曾诞下子嗣,并肩王府总不能后继无人,所以,不如这美人就赐给并肩王殿下,也让并肩王府中热闹热闹。”

    那言官几乎是在说无子嗣的时候,言芜双面色瞬间就冷了下去,隐隐约约的心疼又出现了,小脸煞白,众人只当她是听了这话不悦,没有多想。

    战戈几乎是立马看向言芜双,脸色比起刚才更加冷峻:“说起来,这也是我的家世,这位大人,你这是政事管了不说,我的家事也要管,我有没有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言官还没来得及开口,魏国公大人就已经开了口,声音平静,却是带着明显的怒气。

    “历来言官以刚正不阿出名,对于不公之事从不忍耐,可是从没有说,这竟然能够管到他人家事上的,大邑以和为美,这家庭和睦自是重中之重,这位大人,可对?”

    按道理,这个时候认错,只要态度够好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可是,却不知为何钻了牛角尖。

    “陛下,并肩王殿下,魏国公大人,微臣的确是话语有失,但是成安郡主无所出也是事实,并肩王殿下也是要后继有人的……”

    话音未落,唐王手中的玉杯直接摔了出去,带着内力的杯子直接击中了言官的胸口,哀哀叫着倒向了一旁。

    众人的视线立马看了过去,唐王却是慵懒一笑,带着几分桀骜不驯。

    “插足他人家事,也是言官的范围,要是这么说,你们是不是要逼到本王的盛王府,逼着本王纳妾?嗯?”

    盛王话一出,那言官瞬间就觉得背后冒冷汗,他只是想着并肩王肯定是不会拒绝的,只要拒绝就可以引到居功甚傲,对于陛下毫无敬重之情。

    却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发展的。

    “再怎么说,并肩王妃也是本王的女儿,你这么欺负她,是绝对本王是死的?”这话说的,也忒不要脸了。

    说完,盛王给了战戈一个眼神,示意接下来的事情由他负责,这才接过侍女手中新取得的玉杯,慢悠悠的给自己倒茶。

    “这位大人,本王不说话,你真以为本王是怕了你,身为并肩王,虽是在陛下之下,但是治理你的资格也是有的,而且……芜双……”

    战戈话还没有说完,余光看到言芜双眼睛越来越无力,随之身体就偏移了过来,整个人晕了过去,战戈直接就慌乱了。

    横抱起言芜双,向外面走去:“来人,御医,快去叫御医。”

    唐王紧跟着就走了出去,神色匆忙到慌乱,魏国公夫人起身微微福身,也紧跟着出去了,青黛郡主凑着跟了出去,心里只是庆幸今天宁瑶儿没有来,否则看到今天这一幕,恐怕更乱了。

    前面的位置立马空了好几个,宫殿中宴会的氛围瞬间就低了下去,圣上刚刚已经起身,接到魏国公的视线又坐了下去。

    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里面的酒水扬出来,滴到了手上,桌子上,

    尚还青涩的面容顿时就冷了下来,与先帝震怒的样子颇为相似。

    “哼,管天管地,管朕的后宫,管并肩王的后院,你们是不是还要管管朕以后要几个孩子?”

    百官中包括魏国公,众人都跪下行礼,木塔将军坐的笔直,后面跟着几个匈奴的美女,行礼瑟瑟发抖。

    这一切的事情,不是他们最开始料想的那样。

    “微臣……微臣……”那言官本来就是凭着一股执着说出口的,现在这口气已经出过了,现在整个人瑟瑟发抖,颤抖的像是寒风中孤苦的树干。

    圣上却是冷笑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都是好样的,朕的后宫你们不敢干涉,就开始干涉其他人的,并肩王忠心耿耿,保家卫国,你们就是如此对待功臣的,没有他,你们还真以为,现在能够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下面的官员,尤其是言官,爬伏的更低了。

    圣上给了魏公公一个眼神,魏公公赶紧下去,恭敬的将魏国公扶了起来,其他人,就暂且跪着了。

    好一会儿之后,战戈这才和盛王走了进来,面色比起刚才要好看一些,但是依旧是冷冰冰的。

    “陛下,芜双一时气急攻心,引发旧伤,需要好好调理。”

    “芜双姐姐无大碍就好,皇叔和战哥哥先请坐,接下来的事情,慢慢处理。”圣上在两人进门的时候,就起身准备迎接,只是顾及着礼仪,站在原地。

    等到两人坐下之后,宫殿的气氛才有所好转。

    “……好了,都起来吧。”

    其他人都回到了位置,只有那言官,还跪在地上,圣上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场面宁静到窒息。

    “摘了官职,以后不得入官场,言官的考核不得耽搁,重新呈上一份奏折,若是还有这样没脑子的,言官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大邑的言官附属于礼部,是前几任帝王提出来的,发展制度并不成熟,虽然有权利,但是权利并不大。

    圣上这话刚一落下,礼部尚书就赶紧行礼:“臣谨遵圣旨。”

    禁卫军上殿,将那言官拉了出去,期间,没有一个敢为他求情的。

    等到气氛稍微和谐一些之时,战戈慢悠悠的开口。

    “如今我是尚且没有子嗣,不过是因为当年北疆一战,伤了身体,于子嗣有碍,御医当年告知过,我也知道,只是没有对外说过。”

    这话一出,顿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诧异惊慌,众人的情绪千奇百怪。

    圣上和唐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至于将口中的酒喷出来失礼,还要装作高深的样子,让其他人以为他们知道。

    “至于芜双,她当初救了我,我感激爱护还来不及,哪里能够让你们伤害她?”战戈一口酒下肚,神色淡定下来。

    “所以,以后各位切记,你针对我可以,要是针对我家夫人,那就别怪战某不顾及情面了。”

    在这平静之时,宰相出声打破了:“并肩王殿下放心,并肩王妃贡献卓越,又是先后养女,地位比之长公主也不差什么,这次之后,定无人敢去挑衅。”

    战戈起身回了一礼:“多谢宰相大人。”

    众人都没有发现,圣上眼中闪过一抹光,似乎有什么疑惑许久的事情终于确认了。

    盛王和魏国公对视一眼,此时皆是有些无奈的笑了,没想到弄这么一出,以后就没有人将并肩王府没有子嗣怪到言芜双身上了,而且,之前的事情她的心里怕是还没有过去。

    这边事情说完了,战戈告辞去陪着言芜双了,这个时候,不陪在言芜双身边,他是一刻都不会安心。

    圣上这时才看向木塔将军背后的几位美女:“至于这几位,既然是可汗的心意,自然是不能浪费了,留在宫中当舞女吧。”

    “陛下做主就是。”

    宴会有惊无险的度过了,木塔将军返回匈奴,宫中渐渐安静下来。

    圣上等到送完了,这才去了偏殿,言芜双正在里面休息。

    “战哥哥,芜双姐姐好些了吗?”

    还没进去,正好战戈出来了,圣上赶紧询问。

    战戈拱手行礼,微微摇头:“没什么大碍,师娘和青黛郡主正陪着,我去端药,芜双最是不喜欢喝药,却也没有办法,”

    “这次事情,是我的失误,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让芜双姐姐受到了这样的……”

    一脸愧疚之色的圣上退后一步,拱手就要给战戈行礼,幸好及时被战戈阻止了。

    “陛下不必如此,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言芜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慢慢变暗了,魏国公夫人和青黛郡主已经回去了,战戈正捧着一本书在旁边看着,床幔垂下,遮住了晕黄的烛光。

    床上微微有了些动静,战戈就反应了过来,放下手中的书,走了过来:“芜双,醒来了?”

    见言芜双面色好了些,虽比起平常要差了些,但是到底没有今天那般的苍白,将言芜双扶起来,喂她喝了一杯温水,等言芜双示意不喝了,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

    握着言芜双的手,眼中的担忧终于是放下了。

    “觉得好些了吗?今天你突然晕倒,可是将我们都吓了一跳。”将言芜双额前的头发拂过去,战戈语气隐隐轻松几分。

    言芜双眼中神情带着几分恍惚,有几分心不在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突然说起的时候,那种胸口好久不见的疼痛就涌现了出来,一时没有忍耐住,就晕了过去。”

    抬头,言芜双看向战戈,有些疑惑:“我好像一直都没有问过你,这个事情到底是为什么?以前的时候每次提起孩子,我就觉得胸口疼,腹部痛,到后来慢慢的就不疼了,但是又不知为什么又开始疼痛。”

    战戈眼睛不由自主的眨了一下,却是让自己的情绪努力忍耐住了,安抚的拍着言芜双的玉手。

    “我们成亲到现在,你还没有怀过身孕,许是因为心里比较在乎,所以才会如此敏感。这是我的缘故,一直没有告诉你,上次北疆战事,我受了伤,御医说,于子嗣有碍。”

    然后,战戈就发现言芜双的眼睛似乎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自己的腹部下方,脸红的咳了咳,言芜双偏过了头,气氛陡然之间有些暧昧。

    “这……这样呀,你倒是受伤那么严重,能够活着都不容易,不过这种事情向来随缘,而且普惠大师也曾经说过,你以后必定会子嗣满堂,所以,不要多想,慢慢来就是了。”

    言芜双强装镇定的劝解着,心里却是轻轻松了口气,幸好,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如何处理怀孕的事情,现在这个情况,正好合了自己的心意。

    只是……

    “那要是以后万一怀孕了,你会不会怀疑我……”言芜双这眼神还有那意思,简直是不能和你明显了,战戈只觉得有些气绝,无奈的苦笑。

    “芜双,只是有碍,不是不能。”

    言芜双赶紧点头:“嗯嗯,你说得对。”

    “现在这个天色,我们是不是不能回去了?现在还是在金銮殿的偏殿吗?”

    这个时间,差不多宫门已经落钥了,再出去,有些不合规矩。

    抬头看了看天色,战戈神情愈发柔和,晕黄的烛火下带着朦胧的感觉。

    “是,今夜我们就宿在这里,明天再回去,陛下下午过来看过,那时你还未醒,等了一会儿就先回去了。师娘和青黛郡主也因天色关系,先行回去了。”

    没登言芜双开口说话,腹中就传来“咕咕咕”的声音,两人看过去,言芜双面色有些羞涩的通红,战戈好笑道。

    “没事,你一天的时间都没用什么膳食,饿了也是正常,我这吩咐人送一些粥过来,先垫垫再说。”

    言芜双轻轻点头,松开相握的手,看着战戈起身去安排,锦衣的衣角带起漂亮的弧度,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怕打扰言芜双,战戈关上房门去外面吩咐,房间里除了烛火跳跃发出的声音,就只有言芜双的呼吸声,格外安静。

    看着刚刚被战戈握着的手,仿佛还残留着温度,言芜双唇瓣微抿,将手搭在了腹部,刚才战戈的话,听起来天衣无缝,但是她却是觉得哪哪都不对劲,这是为什么?

    之前没有算过,现在算来,她和战戈成婚的确也有三年的时间,如今有阿径在身边,倒是没有太大的关系,虽然就算自己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希望能够有属于彼此的孩子。

    门外,双双看战戈出来,神色都放松了,虽然听御医说了,夫人没有多大的事情。但夫人不醒,终究是心里不能放下。

    “将军,奴婢在小厨房备好了粥,现在就端过来。”

    正准备行礼退下,就被战戈阻止了。

    “等等,墨商,你去御书房,告知圣上一声,就说芜双醒了,让圣上不必太过担心。”墨商退下之后,战戈这次看向双双。

    “以前的事情,芜双一定不能知道,你们若是守不住,最后的结果,可是要你们承担的。如今芜双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你是她身边贴心的侍女,一定要仔细照料。”

    被委托这样的重任,双双激动又紧张:“将军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料夫人,绝对不会有所耽误。”

    “嗯,下去吧。”等到双双的身影消失之后,战戈看向空中升起的明月,内心一片怅然。

    御医曾说过,芜双如今这样的状况,正是因为心里的害怕,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心里放不开,也没有办法。

    心病还须心药医,所以,他才同意收养舒径,不过,幸好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对着旁边招招手,墨安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单膝跪地:“将军有何吩咐?”

    “今天那人,秘密,处置了,手法做的干净一点,不要让其他人察觉。”此时的战戈,声音冰冷,脸上像是带着寒霜,目光如铁,看的人心里瘆得慌。

    墨安点头:“遵命。”随之身影消失。

    刚好双双出现了,战戈将托盘接了过来:“先守着,我拿进去就好。”

    “是,将军。”

    对于战戈这种行为,双双已经见怪不怪,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用过简单的膳食,喝了药之后,言芜双又睡下了,眉宇舒缓,睡得很是安详,战戈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终于是放下了心,也随之睡在了言芜双旁边,进入了梦乡。

    盛王在确认言芜双无什么大碍之后,就从皇宫回去了府中,坐在马车上时,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阴暗了几分。

    “今天那人,不用留了,手脚干净一些。”

    声音很低,只是在马车里静静地飘散着,外面什么都听不到

    不知从哪里出来一声暗哑的:“是。”

    随后轻轻的一阵风吹过,盛王微微睁开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今天的事情,不能告诉王妃。”

    “王爷放心,属下都记着呢。”

    王妃如今身体重,又是盛王府他们这些下属期待已久的事情,哪里能够忍心拆台呢?

    抿了一口茶,盛王觉得心中的郁气少了很多,这才仔细的盘算着,这言官平时低调的很,既然能够在这个时候蹦跶出来,背后要是没人,他才不信。

    只是,背后这人,是谁?

    礼部的?吏部的?兵部的……

    鸿胪寺被清理之后,干净了很多,这个地方是不可能的?还有谁的手伸的这么长?

    竟然鼓动人伤害自己的女儿,这是觉得自己威名不在,还是说太过得意忘形。

    层层帷幕之后,暴怒的声音传了出来:“废物,连这么一点事情做不好,养你们有什么作用?”

    跪在地上的赫然是礼部中负责言官这块的御史,颤颤巍巍的回复:“属下也没有想到,并肩王对于这件事,反应就会如此之大,盛王殿下和陛下也插手了。”

    “你做之前的时候我就吩咐过你,成平郡主,虽只是郡主,但其地位,比起一般的长公主还要高,你贸贸然这么做,估计会让人怀疑到你身上。”

    上面那人话还没有说完,跪着的御史韦平就害怕的出声了:“大人,那现在可怎么办?要是怀疑到我身上……”

    “镇定,我只是说可能会怀疑到你的身上,又没有说一定会怀疑到你身上,你只要一切行为如常,过不了一段时间,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那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言官这块,自己好不容易才安插进去了人,御史虽是自己扶起来的,但是礼部关系复杂,不是一言半语就可以解释的。

    “你且要记住,就当做这件事情你从来都不知道,无论何人问起,只要以你该有的态度回答,就没有问题,等到这件事情过了,再说其他的事情。”

    韦平终于松了一口气,跪在地上整个人都看起来软了几分:“是是是,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谨慎行事,不会暴露一丝一毫。”

    上面人的语气终于平和了一些:“那就最好,下去吧。”

    “属下告退。”韦平都不敢抬头去看,只是低着头退了出去,小心的把房门关上,这才从另一个地方离开。

    “大人,韦平这般胆小,为何您要将这件事情交给他?”一身黑衣,像是侍卫的人开口询问,眉宇带着几分疑惑。

    刚才对于韦平的所作所为,他可是半点都看不上眼。

    “因为胆小,所以做事很是谨慎,这次事情也是个例外,等到以后你就知道了。并肩王,魏国公,盛王,宰相,这几个人,可是圣上的支柱,得另想办法……”

    低哑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男子的手敲击着桌面,发出的声音更让氛围变得诡异了一些。



    泽郡王府,好不容易心神恢复正常的成平郡主正在练习插花,与唐王妃对待她婚事心急如焚的态度相比,成平郡主可谓是太过平静。

    对于她来说,如今的生活正是她需要的,外面有人护着,风雨不顾,尽享荣华富贵,又不必操心其他的事情。

    至于成婚,如果不是对方实在是让她想嫁的人,她才不要成婚。

    成婚之后不但要孝顺公婆,处理家里复杂的关系,还要生儿育女,照顾夫君,更要随时随地面对外来内里的女人,心累的不行。

    哪里有现在这样的逍遥快活?

    当然成平郡主如此的想法,必然是不能让唐王妃知道的,若是知道了,只怕什么女戒都得搬上来了。

    房间里侍女突然走了进来,还关上了门,成平郡主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回头看去,果真是她。

    “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吩咐过,如果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私自来到唐王府吗?”

    赫然就是前段时间的女子,一直在成平郡主旁边,负责成平郡主吩咐的诸多事情,听到成平郡主嫌弃的话语却面不改色,福身行礼。

    “郡主,有人送过来一封信,请您查阅。”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成平郡主。

    “信?”成平郡主看了一眼信,又接着抬头看着女子:“谁送过来的?”

    女子微微摇头:“属下也不知。”

    “不知?”嗤笑一声,成平郡主继续插花:“既然你都不知道,就敢给我拿过来,你就不怕这是与虎谋皮?”

    女子却是依旧伸着手,似乎只要成平郡主没有将信拿过去,她就不会放手:“郡主不知无论与谁合作,不都是这样吗?”

    如果没有等价的利益,谁愿意去做这样危险的交易?

    “对于现在的生活我很是满意,我也没有想要去打破的意愿,所以他如果想要找合作的人,那他就想错了。”

    成平郡主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继续忙着手中的事情,丝毫没有合作的意思。

    女子眼眸深处黑气翻涌,气势外露的瞬间,成平郡主就抬眼看了过来:“你这是,对我不满?”

    “属下不敢。”女子单膝跪地,垂手很是恭敬。

    没好气的将手中的花放下,成平郡主瞬间没有了刚才的心情,起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任由女子跪在地上。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我知道你们所想的是什么?但是父王对我的交代我也记得很清楚,我也是按照父王的意思行事,如果你们觉得不满,大可以去皇陵寻找父王。”

    女子垂着头,沉默以对。

    一杯茶下肚,成平郡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平静了很多:“你走吧,以后如果我没有叫你过来,你就不要过来,这泽郡王府谁也不知道,背地里还有谁监视着,若是被人发现了,到时候我也交代不了。”

    “是,属下告退。”

    女子抬头,看成平郡主没有转过身,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信放在了桌子上,这才推门离开。

    好一会儿,成平郡主转身的时候,看见了花瓶旁边的信封,眼眸微微凝住,许久,还是打开看了一下。

    将烛火点燃,待信连信封都烧掉之后,成平郡主看着黑色的灰烬,冷笑一声。

    还真以为自己是没脑子吗?这种事情,怎么能够乱参与?

    言芜双被战戈抱下马车,面色依旧带着几分苍白,只是碎碎念着。

    “我自己下来就好了,又不是腿伤了?”

    拒绝言芜双的小动作,战戈格外的强硬。

    “你需要静养,况且这样,才能够让外人知道你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下次敢这样对待你的,我绝对不会放过。”

    后面还有一辆马车,里面是圣上给的赏赐,大多都是给言芜双的补品。

    管家战伯带人迎了上来,还未行礼就被战戈摇头拒绝了,赶紧将路让开让战戈和言芜双进去,去吩咐处置后面的东西。

    “这几天我也无事,就陪着你,岳母那边你不用担心,唐王会想办法给你推掉的,不会让岳母担心的。”

    迎接出来的侍女纷纷跟在了双双和墨商后面,一路过去,颇为震撼,幸好没有其他人,言芜双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也是第一次发现,府中侍女小厮竟然这么多。

    “那就好,娘亲如今身体重了,我也唯恐她担忧。”放下了心,言芜双安心靠在战戈怀里,一只手搭在战戈脖子上,简直不能更亲密了。

    春季百花烂漫,绿树成荫,顺着长廊一路进去,更是没有半点日晒,言芜双也有心情看看。

    “我们去亭子坐坐吧,我昨天睡了一天,今天不想睡在寝室了。”太闷,又没有意思。

    战戈脚下一转,走向了亭子的方向,后面双双吩咐两个侍女快去收拾亭子,又吩咐两个侍女去取毯子什么,方便等会言芜双使用。

    “好,今天天色极好,就在亭子呆着吧,不过你不能做那些太过伤神的事情,对你身体不利。”

    “有你守着,我哪里有什么伤神的事情可以做,正好趁着这府中花开的正好,做着东西。”

    悄悄翻了一个白眼,言芜双格外的无奈,宁瑶儿虽然是自己的娘亲,但是因为以前的事情对自己有所愧疚,一般自己做的事情宁瑶儿都极为支持。

    但是战戈不一样,有时候说都说不通,执着的很。

    对于这一点,战戈没有否认。

    到亭子的时候,侍女已经布置好了,将言芜双放在软榻上,战戈接过侍女手中的毯子,盖在了言芜双身上。

    “药再喝两天,等到喝完了请御医过来诊治,确定可以了才算过关。”

    “哦。”

    言芜双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接过战戈递来的温水,慢慢饮着。

    战戈也并不恼怒,挥手让侍女退下,轻纱垂下,外面的风景若隐若现,里面两人身影也有些朦胧起来。

    青黛郡主和魏国公夫人到来之时,言芜双正好小憩醒来,正是时候。

    战戈行礼之后出去了,他留在这里多有不便。

    “芜双姐姐,你不用起来,我和娘就是过来看看。”青黛郡主赶紧将言芜双身体按住,不让她起来,顺势坐在了言芜双旁边。

    魏国公夫人笑容慈爱,看着青黛给自己递过来的茶杯,更加柔和:“阿黛说的对,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没什么大碍,就是阿戈大惊小怪的,一路回来连地都不让我挨。”言芜双带着几分吐槽,让青黛郡主帮忙让自己靠着坐着,方便说话。

    魏国公夫人则是松了口气,放松的靠在椅背上。

    “这样才好,知道疼你,阿戈以前对于儿女情并不上心,我一直还担心他不关注你,让你伤怀。”

    青黛郡主捂嘴偷偷笑了起来:“娘,师兄怎么可能那样对芜双姐姐呢?依照我看呢,放在手心里疼爱,尚且来不及呢。”

    刚说完,青黛郡主就被言芜双轻轻撞了一下,虽然私下里提起这些问题,言芜双感觉并没有什么,但是当着师娘的面,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只是想到昨天那人提起的这个事情,言芜双就觉得心里很是不舒服,她想不到战戈如果对另一个女人是如此,她会怎样?

    “师娘,您以前碰见过这种事情吗?”想到这里,言芜双还是决定问问魏国公夫人,许是会有答案。

    魏国公夫人到底是经历过诸多风雨,一看言芜双的神情,就明白她想要问的到底是什么:“你说的,可是如果有人想要给阿戈送女人,该怎么办?”

    言芜双面色微红的点点头,心里也觉得有些羞涩,这种事情如果在现代的话,那就好解决,但到底这里是不同的时代,文化风俗都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战戈可以出面,但不一定每一次碰见这样的事情时,战戈都是在的。

    她和战戈虽说并不是爱的你死我活,但是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彼此心里都是有情份的,自然是不愿意别人插手的。

    “这种事情昨天我也是第一次遇见。但是阿戈那时候在,他可以做主。但并不是每一次阿戈都是在的,而且我总是要学会,如何去处理这件事情。”

    言芜双眼神坚定,话语也带着绝对的坚决,心里显然是有主意的。

    看到这样的言芜双,魏国公夫人面上笑意更加慈爱:“这种事情,这么多年,我自然是碰见过得,基本上正大光明想要塞过来的,你师父就已经拒绝了,至于私底下的,那就用私底下的方法来处理。”

    “私底下?”不得不说,言芜双的思想其实还是相当的简单,在现代的时候她没有看过什么宫斗的,更加没有那个观念。

    来到这里,虽然有原本言芜双的思想,但是那时言芜双还是被照顾的挺好,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并不清楚。

    青黛郡主举着手格外激动:“娘娘娘……这种事情我知道,我给芜双姐姐说,这是我有说的不足的地方,娘你再补充。”

    “你也知道?”言芜双更加诧异。

    青黛还带着几分小骄傲:“这有什么,在东海,这些事情我见得都不愿意见了。”



    在随后的一个多时辰里,言芜双的世界观都感觉被刷新了。

    从最开始听着嘴角抽搐到最后的淡定自若,她已经完成了从量的积累到质的飞跃。

    在最后,魏国公夫人对此事作了总结:“其实这种事情,只要男子足够坚定,就不会有人愿意冒着风险不断的塞人,不管是你师父,还是河间王,盛王,阿戈都是如此。”

    “而且,芜双你要放心,阿戈的父亲,祖父都是携一人终老,阿戈对于女子向来退避三舍,要不是后来遇上了你,我和国公爷都要担心他的终身大事。”

    这话说的简直就像是战戈娶不到妻子似的,但是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外看来有许多贵女都愿意嫁给战戈,但是极少有女子能够忍耐住身为将士家属的孤单,以及各种分离。

    说到这里,魏国公夫人就会想起了自己的当年。

    “我嫁给国公爷的第二年,临近北疆边关之地发生战乱,国公爷奉命带兵围剿,那一去就是一年多的时光,我生下旭儿的时候,国公爷都没来得及回来,等到满月的时候,国公爷才风尘仆仆的回来……”

    那一年的时光,魏国公夫人怀着身孕,又要处理家中的事情,幸好魏国公老夫人很是体贴,要不然,都不知道怎样才能熬得过去?

    青黛握着言芜双的手,似有所感,神色有几分不好意思:“娘亲在我出嫁的时候,也给我说过,让我要体谅阿戎。”

    眼神微微垂着,似乎有些伤感,但是又带着几分高兴。

    “我是家里最小的,并不太清楚娘亲当年的艰难,但是后来的时候,我知道,娘亲当年生哥哥的时候,好几次都危在旦夕,但是父亲又赶不回来,娘亲就是那样硬生生撑过来的,所以在家里父亲对娘亲特别特别好,除了政事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由娘亲做主,或许这就是将心比心。”

    拍着青黛的手,言芜双轻轻一笑:“好了,我知道你们说的意思,放心,我知道阿戈的不容易,那时我也是陪着他,从阎罗殿一步一步迈回来的,自然会更加珍惜我们彼此的相处。”

    这边其乐融融,越说越觉得默契,却是有人在暗地里开始策划着。

    战戈这段时间从宫中回去都是坐着马车,路线也几乎差不多,只是今日他去给言芜双取了在毓秀阁订做的一套首饰,回来的时候正好经过了京城中有名的青楼,想容阁。

    听起来很是诗意,取自:云想衣裳花想容。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掩盖不了它是一座青楼的事实。

    背后的主人暂且不知,但是日进斗金的的确确,多少纨绔子弟的销金窟,女色诱人呀。

    只是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的事情,马车陡然停住了,战戈将盒子合住,收了起来,这才询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墨商的声音传了进来:“将军,想容阁楼顶有一女子似是想要自尽,正闹得不可开交。”

    战戈眉头微蹙,带着几分不耐:“从旁边绕开,直接走。”

    “是,将军。”

    上面的人似乎是盯着马车了,刚到了楼下,周围众人的惊呼声就响了起来,察觉到上面空气异常的声音,战戈直接从马车略身出来,手里还拿着给言芜双的首饰盒子。

    一道暗色身影飞身而上,将那女子接住,周围的议论声纷纷响起。

    将那女子放在地上之后,暗色身影消失了,显然,那是战戈的暗卫。

    看着这一场闹剧,战戈上了马车,敲了敲车壁,墨商架着马车准备离开,却没想到那女子直接拦到了马车前面,梨花带雨哭的好不可怜。

    这女子的确是姿色非凡,基本上能够在想容阁有名声的女子,容貌才情样样出色。

    只是这女子,虽容貌上称,但是穿着却是破破烂烂,遮掩不住那一身雪肤,越发显得诱人了。

    “不知姑娘有何贵干?”墨商微微侧头,看马车里面没有动静,这才出声询问。

    别看这只有他一个,就像是刚才突然出视线的人一样,这背地里,也不知道跟了多少人护着战戈。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见马车里的战戈没有任何动静,眸中闪过失望,但是面上的哭泣还维持的住。

    “既然大人救了奴家,何不可怜可怜奴家,让奴家以后,跟在大人身边,哪怕做个侍女也是心甘情愿的。”

    按道理,这种情况,自然是有人起哄的。

    可是旁边起哄的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人压了下去。

    “这可是并肩王殿下的马车,刚才那就是并肩王殿下,赫赫有名的征北大将军,与成平郡主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哪里能够看得上这么个女子。”

    不用墨商去调查,周围人的讨论已经将这女子的情况透露的一清二楚。

    似乎是穷苦人家出身,因相貌极为出色,父亲去世之后,和想容阁做了交易,拿了一笔银两风风光光将父亲葬了,结果却不愿意进入想容阁,这不,哭的闹的很是难看。

    想容阁背后的主人不知是谁,但是明面上掌管想容阁的,却是京城有名的铁娘子,红娘子。

    出了这等事情,红娘子面上也很是不好看,多少年了,想在想容阁面前撒野的还没出来呢。

    等到战戈的马车出来之后,这女子的反应,更加让红娘子明白,想必一开始,想要针对的,就是并肩王。

    二楼正看着这一幕的红娘子,风韵犹存的俏脸越发阴沉:“你们是怎么调查的?竟然能够让不知谁家的探子给进来,这要是今天下去将并肩王殿下砸了个正着,你们猜,这想容阁该怎么办?”

    下面的小厮护卫瑟瑟发抖的跪着,不敢争辩半句,这谁也没想到,正常的一件事情竟然能够引出这么大一个局。

    而那女子,似乎也没想到周围的群众这么不给力,面色顿时难看了几分,但是依旧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这位姑娘,承蒙你的厚爱,不过我家将军身边已经有了夫人,夫人身边伺候的侍女已经够了,不是在下说话难听,而是你这种姿色的,怕是还比不上我家夫人一根头发。”

    墨商这话可真是毒的,让那女子面上登时就尴尬起来,但是仍是哭的闹得不肯走。

    马车里,战戈手臂感觉有些不对劲,将袖子撩起来,这才发现,手臂刚才似乎是碰到了车框上,肿了起来,顿时心里就烦躁起来,揉着眉心带着几分不耐。

    “墨商,回去。”

    听到战戈催促的声音,墨商打了一个响指,旁边出现了一个身影,墨商淡淡的吩咐着:“将这女子拖走,把路让出来。”

    说完,出现的男子不管其他,直接拉着女子的胳膊,还不等那女子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拖到了旁边。

    马车绝尘而去,男子身影也消失在原地,只剩下围观的群众和哀哀哭泣的女子。

    红娘子看着女子,眼神带着凌厉:“将她扣下来,无论她是谁的人,只要没有把钱还回来,那就按照约定,让他进入想容阁,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把我这地方当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是。”

    马车进去并肩王府,战戈下了马车之后,那不自然的姿势,才让墨商担心起来。

    “将军,可是受伤了?”

    “刚才不注意,将手肘磕了一下,有些肿起来了。”说着将袖子掀了起来,墨商顿时面色惊诧。

    “将军快进去,让御医看看。”确实肿的有些不同寻常。

    战戈倒是依旧淡定:“只是看起来可怕一些,却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诊治过后,御医配了药膏,外敷几天即可。

    言芜双听了此事,御医刚出去,言芜双就进来了,面色恼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

    “没什么事情,就是有些人想要算计罢了,我也没有上当,这件事情会处理妥当的。”

    说着,战戈拉着言芜双坐在了自己身边,给墨商一个眼色,墨商赶紧将手中捧着的盒子递了过来。

    “打开看看,看是否喜欢?”

    言芜双则是看着战戈的手臂,反复确认过无事之后,这才放下心了:“喜欢什么?”

    “这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礼物,今天就是去取的时候,路过了想容阁,这才发生了这件事情,别提多让我恼火了,好心情都给毁掉了。”

    左手揽着言芜双的肩膀,战戈头微微低些,让自己能够靠在言芜双的肩膀上,整个人像是耍赖一般。

    任由战戈对于自己的亲近,言芜双已经习惯了:“这又不是逢年过节的,你怎么会想到突然送我礼物?”

    想到某些事情,言芜双星眸微微眯起,带着几分威胁:“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战戈一时间有些头疼:“我哪里有时间去做这样的事情,再说外边就是千般万般好,也不抵你一个呀,就是突然想到,所以送你一个而已。”

    言芜双这才满意的接过盒子,里面是一根精致的银色发簪,发簪繁复华丽。用小块的紫色玉石点缀着,美丽漂亮是最为直观的。



    的确是言芜双喜欢的风格,眼眸中的惊艳让战戈看到,心里总算是放下了,幸好芜双喜欢。

    “让你费心了,我很是喜欢。”

    言芜双声音不由自主就软了起来,算起来,战戈送她的礼物不多,这个的确是很用心了。

    “喜欢就好。”

    两人正相处的很是温馨之时,战伯面带愤怒的走了进来:“将军,夫人,门外有一女子,自称是良家女子,被将军所救,一心要侍奉将军。”

    那女子一出现,战伯就可以确定,这又是谁使出来的计谋,就是太过上不了台面。

    “侍奉阿戈?”言芜双嗤笑一声,看向带着几分不安的战戈:“今天碰见的,就是这个女子?”

    “是,我也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但是我可以确认,我没有碰过的她,是暗卫救的她。而且要不是她下落的位置,正好是我的马车顶上,我也不会多此一举。”

    话语中带着满满的嫌弃,战戈实在是对今天碰见的这一事情觉得糟心不已,右手正准备撑一下额头,发现行动不便,只能放弃了,整个人往后一靠,多了几分颓废。

    言芜双看着战戈这从始至终的动作,嘴角染上了几分笑意,心中的怒气也少了几分:“好了,这件事情我去负责,你手臂都伤成这样了,好好休息就是了,墨商我就先借走了。”

    “跟着去吧。”

    看着言芜双带着墨商离开,战戈用左手捏了捏鼻梁,有些心累的感觉,等到让他知道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一定不会轻饶。

    “来人。”

    声音刚落,刚才的黑衣人跪在了地上,名为墨影,却是鲜为人知,武功高强,隐蔽极强。

    “主子有何吩咐?”

    “去查今天的事情都是谁在背后掺和着,那女子到底是属于谁的势力?”无缘无故的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战戈没有那么单纯。

    墨影动作未变,只是低声回了一句:“是,主子。”

    “退下吧。”

    身影一晃消失在房间,战戈这个时候,才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真正有胆量做这些事情的,就要有承受自己怒火的准备。

    前厅,管家派人将那女子带了进来,同样进来的,还有想容阁掌柜的红娘子,一身红色锦绣长裙,妆容素淡,低眉抬眼之间却是无限风情的女子。

    “见过王妃娘娘。”

    红娘子风情十足,但是神情恭敬,让人生不起厌恶之心,加上之前言芜双和红娘子在毓秀阁是见过一年的。

    那女子还跪的不情不愿,被红娘子轻轻的一按,跪在地上恭敬的起不来,可见这手劲是有多大。

    言芜双轻轻挑眉,带着几分笑意:“若是不介意,我唤你一声红掌柜吧。”

    “自然不会,打扰王妃,已经是过意不去了。要不是这件事情事关我们想容阁的名声,我也不愿意淌这趟浑水。”

    叹了口气,红娘子面色带着几分无奈,成平郡主,并肩王妃有多大的能力,她是清楚的很,青楼之地,向来是三道九流消息汇集之地,自己知道的不比其他人少。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这般小心翼翼。

    “红掌柜,请坐,这件事情我估计耽搁的时间会很久,所以坐着聊会更好一些。”言芜双一般越生气语气越是温柔,雍容华贵,尽显大家风度。

    红娘子知道,才越发显得小心翼翼,而那女子,还以为言芜双天生就是这么个性格,就算是狼狈的跪在地上,眼神也是打转着,酝酿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侍女上完茶之后,恭敬的退了下去,墨商和双双站在言芜双旁边,一是保护言芜双,二是将这件事情弄清楚。

    言芜双仔细抿着清茶,心中的郁气都散了一些。

    幸好,今天出去了盛王府一趟,为了不让娘亲担忧,还特地穿了华贵的百褶如意月裙。

    这件裙子乍看不算什么,仔细看去,上面有类似银桂的华光,走动间甚是漂亮,微微勾勒了眉眼,涂了口脂,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时候,越发显得高高在上,不可亲近。

    “这位姑娘,你可知道,诬赖人是要付出代驾的,本王妃这府邸虽说不算什么,在京城中也是排的上名号的,就是圣上自己,也不能随意乱说的。”

    虽然是亲切的口吻,言芜双的眼睛却是冷冰冰的,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看进去就让人觉得刺骨的疼痛。

    那女子瑟缩了一下,原本酝酿好的话突然就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场面顿时死一般的沉寂。

    红娘子到底是见多识广,轻笑一声解了尴尬:“王妃娘娘,这女子本名是叫织锦,家里父亲逝世之后,无钱埋葬,这才来到我那小店,卖身葬父,谁知道,父亲是葬了,她却说我们是强买强卖,闹着要跳楼……”

    接下来的,猜也能够猜到了,红娘子将契约拿了出来,双双递给了言芜双,粗略的看了一眼,言芜双有些好笑的开口。

    “跳楼?你这契约上明明白白写着,要么以双倍的价钱赔偿,要么卖身,姑娘你是不识字,还是说脑袋被驴踢了?”

    不待女子回话,言芜双话语一转:“织锦,倒是个好名字,她父亲是干什么的?”

    “她父亲是念过书的书生,只是没有考取功名,靠给人做账养家糊口。”红娘子这些也是调查出来的,这原本只是一件小事,劳驾不了她。

    言芜双抬头,细细打量着这女子,织锦攥紧了胸口的衣服,有些狼狈的躲避着,心里打鼓一般的害怕。

    一会儿,言芜双无奈的笑了出来,像是突然之间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秘密。

    “红娘子,你这做生意的确是厉害,就是这看人上,还是差了一些。”

    依照红娘子这态度,言芜双就能够确认,这织锦不是红娘子的手段,毕竟,要真是红娘子做的,比这可是要高明的多,而且,犯不着得罪这么多人。

    红娘子却是没有恼怒,恭敬的垂首:“愿闻其详。”

    言芜双指着织锦白皙光滑的手臂,纤纤玉手莹白如玉:“你看那手和手臂,是一个书生能够养的出来的吗?而且这小脸,虽然努力遮掩着,还是带着一种江南风情,这女子,怕是个江南人,这般的调教,足以可见用心程度。”

    几乎是言芜双一句话,那女子脸色就苍白一度,最后更是颤颤巍巍趴在地上不敢起来了,心里种种想法惊涛骇浪般而过,到底是比拟不了此时此刻的慌张程度。

    至于红娘子,保养的极好的玉手猛的握在了一起,视线如同利剑一般直射过去,整个人像是紧绷的弦,一触即断。

    “……好,很好。算计人算计到我头上,果真是厉害的。”红娘子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她猛的上前,将织锦的衣服扯开,墨商及时的转了身,避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只听见女子尖锐恐惧的尖叫声,不断的求饶声,直到红娘子看见那背部接近隐蔽地带一点小小的朱砂痣,这才停下。

    织锦握着残存的衣服哭的瑟瑟发抖,虽然她是被调教长大的,但是也是像一个大家小姐那般长大的,哪里经历过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红娘子起身,整个人看似已经恢复平静,不过是努力压下了内心中的无限怒火:“王妃,民女确认过了,是江南那边养的女子,看这肤如羊脂的程度,怕是格外精心了。”

    “掌柜客气了,不用这般恼怒,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算计什么的,也只能是私下里行事。只是这背后之人……”

    话音未落,言芜双只是眉眼平静的看向红娘子,语气显然未尽。

    红娘子福身行礼,态度比起刚才,恭敬的不是一点半点:“王妃放心,一定会追查到底,要是有什么进展,会及时禀告给王妃。”

    言芜双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整个人就显得慵懒了几分:“这女子不能留在王府,流言蜚语怕是能将京城淹了,再说,害阿戈受伤的,我也不会放过。”

    “将军受伤了?”红娘子身体微微颤了颤,这程度可是不一样了,最开始还能说是意图,现在直接就是实质性了。

    言芜双怒气又萦绕了上来,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发生的声音让织锦直接抖了一下。

    “这与袭击朝中重臣罪名同等了,红掌柜,你应该明白我留了多少情?”

    眼眸微微敛住,言芜双仔细看着手上的珠串:“就算你背后的人能力再强,这种事情,牵连一个想容阁还是有办法的,所以,你就要好好做。”

    “王妃放心,一定不会姑息背后之人。”红娘子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本来还有的底气瞬间就没了,这根本不是同一个等级的罪名。

    言芜双起身,蹲下身子,直视着红娘子风情万种的桃花眼:“那就好,合作愉快。我也不是那样是非不分的人,不过是阿戈受伤,心疼了而已,这种事情,霖儿肯定是不愿意看到的。”

    霖儿?能在并肩王妃口中出来的,必定是圣上了。

    一滴汗,颤颤巍巍的落下,红娘子坚定的应了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