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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6章

    假设凶手杀人不是随机的,那么他之前与死者必然有过接触!

    俞织如的尸体被损毁成那等模样,除了可以证明她得罪过凶手,另外也能让人看出,凶手心理阴暗,甚至变态。

    魏潜道,“胸部与下.体都是是男女特征区别之处,凶手专找这种地方下手,如果不是痛恨女人,就是俞织如得罪他的地方是有关于男女之事。”

    “现在最可疑的就是俞世贤和俞瑢。俞世贤喜欢家里的妹妹们,有可能是因为想染指俞织如,而俞织如抵死不从不从,因此引发了他的怒火。要说心理不正常,我觉着喜欢亲妹妹本身就不正常。”崔凝慢慢分析道,“俞瑢虽然也有嫌疑,但我感觉没有俞世贤嫌疑大,她身为俞尚书的嫡女,就算真是被俞瑢抢了段家这门亲,将来也不可能嫁得太差,说她心中没有一点恨,我不相信,要说为了这个就杀人毁尸,似乎也不至于。再说,可是段家开口要娶俞织如。”

    “段家为什么要娶俞织如?因为养在了老夫人膝下?”魏潜淡淡一笑,摸摸她的头发,“有时候合理的猜想固然重要,但最主要还得讲求证据,你说的感觉,在这个过程中只是起到一种很微妙的作用,莫要过分依赖虚无的东西。”

    “嗯。”崔凝很是受教的点点头。

    “时间不早了,赶快回去吧。”魏潜起身下车。

    崔凝抓住他的袖子,“五哥,我想你了呢。”

    魏潜的动作顿住,回头瞧了瞧她,眉梢眼角带着掩不住的笑意。“嗯,我知道。”

    说罢,便跃下马车。

    崔凝眨了眨眼睛,就……就这样?

    她一咕噜爬到窗边,撩开帘子,看见长街一侧的桃花树上挂着的灯笼随微风摇摆,橙黄的光线映照在他泛着微红的脸上。夜幕里落英徐徐。

    “五哥。你……”崔凝想夸他一句好看,但想到他不喜欢被人夸,便又咽了回去。

    魏潜看她的表情就知晓她想要说些什么。“日后你愿意说什么就说吧。”

    魏潜不乐意接近女人,更不乐意别人因为长相才接近他,但自打定了亲之后,他的心态发生了巨大变化。不拘是哪儿,只要能吸引崔凝。心里就觉得很高兴。

    用符远的话来说,他现在就是一只火急火燎要在崔凝面前开屏的孔雀。

    魏潜莞尔,上马目送崔凝离去。

    崔凝此时可没有端着大家闺秀的仪态,半个身子直接探出窗。使劲冲魏潜挥手,直到瞧见坐在马上的那人面上绽开笑容,这才心满意足的缩回身子。

    满心轻松的回到家里。崔凝便见小厮在二门处等候。

    “二娘子,郎君请您过去说说话。”小厮躬身道。

    这是祖父身边最得用的小厮。崔凝自是认得,想到祖父还是第一次令人在这边等着要见她,心知肯定有事,“那现在就过去吧。”

    小厮并没有说让她回去洗漱换衣,直接领着她去了东院。

    崔凝更确定有事。

    春日万物复苏,院子里花花草草都透出生机勃勃。

    东院里花少,却是有不少形态各异的长青树。崔玄碧最近又从老友处移过来几个盆栽,整日忙的厉害,直到晚间才有时间观赏并打理。

    崔凝远远便看见崔玄碧一身宽松大袍,绑着袖子站在几盆小松柏前面,拿着剪刀认真修整,便笑道,“祖父,这种活儿放着我来做吧。”

    “你歇着吧。”崔玄碧不由握紧了剪刀,“我就这么点爱好,你别插手。”

    插手可就毁了。

    崔凝嘿嘿一笑,往他跟前凑了凑,啧啧赞叹,“真是好看。”

    “你也是读了书的人,就不能有点别的词儿?回回都是这句。‘崔玄碧想起来就是老脸发红,自己的孙女,整经常魏潜好看,这还罢了,关键是每一次都是干巴巴的没有一点变化。

    “平香又告状了吧。”崔凝哼道。

    她平时可没有在崔玄碧面前经常说这句话。

    崔玄碧修剪完一盆,满意的看了看,头也不抬的道,“那也是你没本事,我把她派给你用,你却收服不了她。”

    崔凝道,“我可没有那闲工夫,我知道祖父是为了我好就行。”

    崔玄碧坐下,接过侍婢递来的帕子擦拭着手,“你也坐。”

    他抬眼看见崔凝身上的官服,“倒是像模像样。”

    崔凝自从在监察司任职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和往常不一样,假以时日,她官威日盛,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一道用晚饭吧。”崔玄碧道。

    该知道的,最后一定会知道,崔凝并不着急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笑意盈盈的道,“祖父可要命人多炒几个菜,我现在嘴可叼呢。”

    听的崔玄碧不禁笑起来,“到我这儿还敢挑三拣四,上什么你就吃什么吧!”

    崔凝撇撇嘴,却是吩咐青禄去凌氏那边说一声。

    饭罢之后,祖孙二人坐在亭里喝茶说话。

    崔玄碧看着崔凝鬓边散落细碎的发丝,身上官服也微皱,再一想到她经历的事情,心头微软,语气愈发和蔼,“却说你前几次来找我有何事?”

    崔凝手一顿,接着倒了满杯的茶水送到崔玄碧面前才搁下茶壶,“祖父,您什么都知道对吧?关于我的事情。”

    崔玄碧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崔凝以为自己会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得到答案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轻松了许多,“我上元节的时候遇见大师兄了。”

    崔玄碧面色肃然,“除了你之外,你师门竟然还有人活下来?”

    “祖父,你都告诉我吧,究竟发生什么事?”崔凝道。

    “想必你也猜到我为什么不让你去刑部了吧?”崔玄碧见她点头,便又道,“此案涉及太深,只有刑部封藏了卷宗,你进去做书吏,说不得就叫你看见了。我担忧你年纪太小,看见之后冲动之下做出难以收拾的事来,毕竟你是崔家的人,崔家是你的根,自是不会放任不管,而你所做的一切,也直接关系崔家荣辱。”(未完待续)

    第177章

    崔玄碧在讲述这段过往之前,先是道,“族里不欲插手,但念在青云观主与咱们家有些交情,又有费心抚养你的恩情在,倘若你想查明真相,家里自是会给予方便。我之前阻止你接触此事,也是为了你好。”

    “我明白祖父的苦心。”她早早知道真相也无能为力,反而徒生心魔。

    崔玄碧原本只想静待事情发展,但见崔凝并不是个糊涂的孩子,便知晓她早晚会了解真相,于是在这之前,他开始培养她的才能与心性。当然,崔玄碧肯让她出仕,与谢氏有着莫大关系。

    在崔玄碧心中,江左小谢并非只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女,而是一个心有丘壑的栋梁之才,她的智慧和才能仅仅用于妇人之见的交游实在暴殄天物,很多时候他觉得她是诤友,是可以与自己一较高下的对手。他也想看看,假如她能够入朝为官,能够走到哪一步。

    让崔凝出仕,于崔玄碧来说,是一种感情的寄托。

    “那年你母亲有孕,外出上香时遇上个游方道士……”

    那道士言,腹生两朵花,同根并蒂,枯荣此消彼长,不能长久。

    言下之意,这两个孩子若是养在一起,互相消磨,性命皆不能长久。凌氏自打怀孕以来也是诸多不顺才会去上香,闻言便立刻询问解决之法。那道士便说,待孩子出生之后分开养,将其中一个寄在红尘之外,两花各自开的好。

    凌氏心中半信半疑,并未存着要送一个出去的心思,听过之后担心了一阵子便抛到脑后。

    待孩子生下来之后。果然是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弱的像小猫儿似的,连奶都吸不动,精心喂养了半个月,非但没有好转,情况反而越来越糟。孩子还太小,又不能吃药。全家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活生生的孩子一日日皮包骨头。

    这时凌氏才想起那游方道士说过的话。几番犹豫,便请族中出面寻找一个信得过的修行之人。凌氏舍不得自己的女儿遁入空门,还在襁褓就做了尼姑。一辈子青灯古佛,于是辗转之下寻到了青云观。

    这青云观中虽然没有女弟子,但是青云观观主道法高深,与清河崔氏素有交情。是个可以信得过的人,总比把孩子交给那些不认识的人强。况且凌氏还存了一点小心思,想等家里留的这个嫁出去之后,再把寄养的女儿接回来,在家里亲近弥补几年。再替她寻一门好亲事。

    各自出嫁,算是互不影响了吧!

    几番思虑之下,家里决定把健壮一些的孩子送去道观养着。

    送走一个之后。另外一个居然真的慢慢好了起来,虽说身子还是有点弱。但好歹是养活了。

    有了这个经历,家里所有人对那道士的话深信不疑,因此另外一个孩子既是要寄养于红尘之外,寄养这些年里便与崔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凌氏便是再想,也不敢贸然去亲近。

    然而几年前突生变故,养在家里的那个孩子不慎落水,被捞出来之后就重病缠身,养月余也不见好。

    熬了许久,终是在一个深夜里香消玉殒了。

    凌氏受不了这个打击,当场昏死过去,卧病在床,眼瞧着也是不好,崔道郁便想起还有一个孩子寄养在外,既然家里这个女儿已经没了,不若将那个接回来,还可抚慰妻子一番。

    说来也巧,崔道郁派出去的人走了没几日,青云观便有人来传话,说机缘已到,过些天便可去接阿凝回家,同时来人还莫名其妙的留下一幅密室图。

    崔道郁觉得身为玄妙,便将此事说与崔玄碧听。

    崔玄碧听罢,立刻令人着手查,发现青云观不知何时牵扯上了朝中明争暗斗,已满门被灭。崔玄碧惊讶之下,顿时明白那幅密室图的意思,当下便暗中派人拿着图去残败的道观搜寻,终于在半山一个狭窄的密道里寻到了昏迷的孩子。

    阿凝被抱回来的时候,瘦骨嶙峋,身上穿着半旧的道袍,满身都是已经干了的血迹。

    凌氏见了之后,心如刀绞,暂时忘却丧女之痛,一心扑在这个女儿身上。

    崔玄碧还没有查清楚青云观满门被灭的真相,几番斟酌之下,心觉不可贸然牵涉其中,于是早早瞒住了原来崔凝已死的事实,让阿凝以她的身份出现在崔氏。

    崔家族长、族老皆知晓此事,并且十分赞同崔玄碧的做法,均帮忙竭力遮掩隐瞒。

    崔玄碧一直留意着崔凝的反应,而崔凝的表现着实出乎他的意料,慢慢的,他对这个孙女越来越上心。

    崔凝听完崔玄碧的话,解下身上的两块玉佩,低头摩挲了许久,才将它们放在几上,“这其中一块是……”

    崔玄碧道,“她是你妹妹。”

    “她叫阿凝,那我叫什么名字呢?”崔凝问。

    “当时你们才几个月大,家里并未取名,待送去道观,既是要养在红尘之外,那就更不能由家里人取名了。”崔玄碧目露怜爱,忍不住抬手拍拍她的脑袋,“祖父还没有问你,道观给你取了个什么名儿呢。”

    崔凝喃喃道,“道凝,师父说我来道观的时候,是个瓦上凝霜的清晨。这大概就是因缘吧?”

    观中师兄们的道号都是从“道”字辈,崔凝也跟着从道,只是从小师兄们便喜欢喊她小阿凝,只有四师兄在教训她的时候才会一本正经的唤“道凝”。

    崔玄碧见她小小的人儿,一副老成的谈论道法因缘,不由笑道,“听着倒是同你父亲同辈了!”

    “可不是么!”崔凝也弯起眼睛。

    祖孙两个说了一阵子话,彼此之间关系像是拉近许多。

    崔凝确定眼前这个就是自己的亲祖父,而不是别人的亲人,心中不免又添了许多亲近,“祖父,我到现在还没有字呢,出门同僚都叫我小崔大人,真是羞煞人了。”

    长安城最不乏贵胄高官,区区一个刚入流的芝麻小官就被高好几品的官员称“大人”,崔凝觉得很不好意思。

    “凝是个好字,《九丘》中“凝”乃喻示好运。凝者,聚也,又有端庄稳重之意。”崔玄碧沉吟道,“器量宏大,风度端凝,已是大好,取得字倒不必太过出色,便在于思与世宁之间选一个吧。”

    崔玄碧说着,沾了茶水在几面上写下这四个字。

    “凝神于思,倒是很好理解,可祖父为何会想到世宁?”崔凝问。

    崔玄碧但笑不语,只等着她自己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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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的意思深广,远不止凝神于思,取字为“于思”固然合适,但总归是给这个字画了个圈。

    崔凝想到自己所经历这种种的根由,“那就叫世宁吧。”

    愿此世安宁,不染纷争。

    然而崔凝也明白这仅仅是个美好愿望罢了。事已至此,若是愿意忘却一切,在清河崔氏的庇护下安度此生不成问题,可是她怎能忘记同门师兄们惨死之状?

    崔凝很快压下纷乱思绪,问道,“祖父,您说家里在事发之前就收到了消息?”

    崔玄碧点头。

    哄着崔凝进密道的是二师兄,这么说来他事先就已经得知有人会袭击道观……

    “你说看见你大师兄,确定是他?”崔玄碧目光略显凝重。

    饶是清河崔氏如此煊赫,对掺杂皇权纷争的事也十分慎重,君不见自古以来多少世家浮浮沉沉皆与此密不可分!

    崔玄碧原以为道观之中只有崔凝幸存,她只是个孩子,不过受池鱼之殃,可若是道门还有其他幸存者,就不得不全神以对了。不知道这道门的大师兄究竟涉水多深?何况,有一就可能有二,崔凝只不过是看到一个幸存者,谁知道有没有第二个?

    “九成是他。”原本崔凝感觉那就是大师兄,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那天人山人海,她远远看见那个人就认定其身份,多少有几分是凭着直觉,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她一时不敢把话说死。

    “此事我放在心上,会派人去查,你不必担忧。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崔玄碧道。

    “是。”这件事情一直压在崔凝心头,倾诉过后大大松了口气。

    崔玄碧随口问道,“你接手了户部尚书家的案子?”

    俞府娘子被害的事虽然瞒着,但难免流出只言片语,何况崔玄碧自有消息渠道。

    “是。”崔凝坐直了身子,“此事有什么不妥吗?”

    崔玄碧淡淡一笑,“不必紧张也不必有顾虑。我只是想提醒你。世家大族最护短,同时也最无情。”

    坐到崔玄碧这个位置,一般情况下不轻易说太过直白的话。但对着崔凝却没有模棱两可,“我从一开始就一直告诫你,家族能够给你遮风挡雨,也愿意费心思耗时间栽培你。若有一日你有了呼风唤雨的能力,做事更要三思后行。因为在你手掌翻覆之间,家族很可能就此万劫不复。可有听明白?”

    他这是在告诉崔凝,现在家族尽心培养她,倘若有一天查到事情的真相。她就不能单凭一己爱恨去行事。

    崔凝现在翅膀还没长,就算冲动跑去报仇,惹出了事也不过是崔氏随手就能摆平的小事。而她会在崔氏的铺路之下越来越靠近权利中心,可能有一日崔氏很难左右她的行事。那时多半是要凭她自己内心权衡。

    崔氏族老那边原来极力反对崔凝出仕,倒不是性别问题,而是他们考虑到崔凝从小在外长大,不像是族里养出来的孩子对清河崔氏那么有归属感。一个人没有家族荣耀感,如何能生出维护家族荣耀的心?

    或直接或间接,崔玄碧已经不止一次的提醒崔凝这一点。崔凝忽然觉得,这个看似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祖父也许心里也会感到不安。

    她不禁起身在崔玄碧面前跪下,“阿凝叩谢祖父!崔凝向无量天尊起誓,日后绝不做祸害家族之事。”

    崔玄碧淡淡一笑,受了她的礼,才伸手虚扶起她,“要谢就谢你祖母吧。”

    想到那位严肃中又带着洒脱幽默的祖母,崔凝严肃的表情就柔和了几分,“嗯,阿凝一辈子记着。”

    世家大族的无情,崔凝还没有真正体会过,她并不知道关于这件事的内情。她身负血海深仇,又是个女子,将来若是顶着清河崔氏的名头嫁到别人家去,总归是个祸患,所以族里准备传出她有恶疾的消息,让她一辈子留在清河做个在家修行的女冠。

    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一辈子就看到了尽头。

    就连崔凝的婚事,也受到莫大影响,若非她的身份有问题,崔氏又如何会选择根基单薄的魏家,何况魏潜比崔凝大那么多岁,又有些不好的名声。

    崔玄碧仔细考虑过之后,觉得符远与魏潜比较合适,但撇去两个人本身不说,还是魏家更合适。

    魏家乃是铁骨铮铮的清流,如若有一天出了什么事,这样的名声很有可能就成为崔凝的护身符,而符相位高权重是把双刃剑,可能会给崔凝查找真相带来便宜,同时也有可能让她在仇恨的深渊越陷越深。还有,符危本身就处在权利漩涡之中,谁知道他是否参与党派之争?

    若不是因为小房本身就子嗣不丰,若不是因为谢氏,崔玄碧也未必会费九牛二虎之力与族里争。

    崔玄碧想,妻子如此看重崔凝,恐怕也不无想帮她一把的意思。他们虽然僵持了半辈子,但都明白自己在彼此心里的分量,她看重的人,他不会置之不理。

    有这么多复杂的因素,崔玄碧对这个孙女的感情十分复杂,就算是他自己也难以说清究竟有几分是出于关爱。

    崔凝放下这么长时间以来沉沉压在心头的事,无比轻松,浑身充满力量,自觉着哪怕前面是十万大山,她也能轻松翻越。

    崔凝回西园给父母请安之后,便回房去整理案子。

    自崔凝进了监察司,凌氏便命人把隔壁原来用作仓库的小间和外间打通给她做了个小书房。崔凝看过崔况屋里用来读书的地方,也依葫芦画瓢布置起来,虽然崔况很看不上眼,但她自己觉得温馨舒服,哪怕一天到晚呆在里面也不烦。

    屋内灯光微黄,脚边火炉暖融融。崔凝执笔伏在案上开始捋俞府的凶案。

    证据很杂乱,崔凝先摒弃一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琐碎信息,写下案件主线:俞织如被人虐杀,发现尸体被抛弃在大房通向二房的偏门处,经过验尸,尸体的胸部和下体受到摧残,这两处地方。都代表了女性特征。初步怀疑害死她的起因有关于性别,譬如男女之事。

    疑点一,血衣。俞织馨的衣服沾染了血迹。虽说有人贴身侍婢作证,是因小日子染脏了衣物,但奇怪的是,那衣服上的血量不算太多却似乎是溅上去的。不像是染脏衣服。

    崔凝还没有葵水,不太了解具体情况。既然大家都说血衣有问题,那必然是有问题,至于是为什么,崔凝觉得自己隐约明白却又不甚明白。她心生好奇。抬头问一旁磨墨的青心,“你来葵水的时候,血是慢慢流出来。还是喷涌出来?”

    青心怔了一下,脸色倏地爆红。一向沉稳的形象轰然倒塌,结结巴巴的道,“当、当然、当然不可能喷……喷涌……”

    “哦。”崔凝思索了一下,又问,“那葵水是从哪儿流出来的呢?”

    青心张了张嘴,羞得说不出话来。

    崔凝瞧着不禁皱眉,“青心,事关重大,要抱着严肃的态度探讨一下。”

    “是。”青心咬咬牙,声如蚊蚋,“是如厕之处。”

    那是前面还是后面?崔凝正要问,然而一想两处差距也不大,便埋头继续捋思绪。

    青心悄悄松了口气。

    崔凝则继续想,如果俞织馨不是凶手,那就有可能是凶手趁着浆洗婢女不注意把衣服调换了。这件衣服得和俞织馨的一模一样才行,不然浆洗的侍婢肯定立刻就会发现,那么在俞府,谁可能会拥有和俞织馨一样的衣服?俞瑢?俞织如?

    崔凝在纸上写下:血衣,俞瑢、俞夫人、俞织馨。

    又是谁,能够轻而易举的掉包血衣?在俞府这种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再者,俞织如死之前曾经受过刑,用的是绣花针,这让大家基本确定凶手是个女人,可也不能排除刚好当时附近有绣花针,凶手顺手就拿来虐待俞织如。

    想到这里,崔凝眼睛一亮——顺手就能摸到绣花针的地方可不多!

    一般比较有身份的人家都会有专门的针线房,而针线房所设的位置,一般不紧贴着主院,当然也不能放到前院……

    崔凝凭着记忆,飞快的在纸上画出俞府大致布局,依据弃尸地点猜测针线房所在位置,打算明天过去确认一下。

    接下去,第二个疑点就是俞织如的婚事,一个庶女,如何被世家看上,甚至点名要求娶她?俞府说因为俞织如自幼养在老夫人名下,才得了殷氏看重,但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嫡就是嫡,庶就是庶,于这些老士族来说,哪怕是太后跟前养的,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那就是这桩婚事有蹊跷。

    再有就是牵扯出了俞府大郎君变态的嗜好,俞大郎君喜欢玩弄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跟这个案件有没有关系?

    崔凝边想着,一边心不在焉的在纸上画画。

    青心瞧见画中的东西,轻声道,“娘子,您画的这支钗像是只有半根呢。”

    “嗯?”崔凝回过神来,低头一看,仔细看着自己画的这支钗,“这是在俞织如那里找到的东西,你说只有半跟是什么意思?”

    崔凝年纪还小,用不上簪钗之类的饰品,对此自是没有多少研究,更逞论,这支钗做的相当巧妙,若非特别了解饰品怕是很难发现,“钗由两股簪子合成,呈叉状,这支钗虽然尾部也分了叉,但您看钗柄上的流云,如果对上另一半,正是个如意形状。”

    “为什么会只有半根?难道是定情信物?”崔凝从前也听过一些定终身的故事,里头讲到两家口头定下婚约,都会交换信物,也用用簪钗的。

    青心道,“大概是吧,奴婢也只是猜测,不知道是否确实有另外一半,毕竟单瞧着这支钗也很完整。”(未完待续)

    ps:断更久矣,不知还有多少人在,但不管有多少,我都不会这么快就狗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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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9章

    “嘿,真是处处皆学问。【 //////】”崔凝端详画上的钗,道,“找出另外一半所在,说不定就能找到凶手,到时候给你记一大功!”

    青心欠身,“奴婢不敢居功。”

    “你呢,比起青禄来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了。”崔凝放下手中的笔,笑着看向她。

    迎着她平静的目光,心头不由一紧,什么时候在她没有留意的时候,小主子似乎沉稳了很多,更有了与士族一般无二的气度,那个慌慌张张掀翻屏风小娘子已恍如前世。

    青心是个心思玲珑的人,知晓崔凝这话并不是真的指责她,却也绝对不是褒奖。向来能够自如应对各种场面青心,此刻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抑或说,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应对。

    “你看,聪明人就想太多。”

    崔凝说话柔柔的,带着一点点清脆稚气,并没有刻意去摆架子,可青心竟然莫名觉得她很威严,不由自主的蹲身请罪,“奴婢愚钝,还请娘子明示。”

    “以前你们在大事上非但不听我的话,反而使尽浑身解数管束着我,我心里曾有过埋怨。”崔凝不大习惯指使别人,所以她们听不听话都在其次

    “奴婢有罪!请娘子责罚。”青心慌忙请罪,这样的话,简直就快直接说她一个下人骑到主子头上了!

    她没想到前一刻还好好的,崔凝突然会说这件事情,心里不免惴惴。

    “我总闯祸的时候,觉着你事事劝着我是为了我好,我心里知道好歹。”崔凝垂眼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不听你的话了?”

    青心眼眶发酸,她忠心耿耿,踏踏实实的做事,哪一样不是为了娘子好?娘子却说出这番诛心之言!她心中既是惊惧又是委屈,完全没想到崔凝会这么想!不过私底下偷偷请夫人管束娘子。在娘子看来是一种背叛吧?然而她这么做的时候就明白这一番苦心可能会被误会,所以一瞬震惊委屈之后,很快就恢复平静,垂下头。“奴婢不敢。”

    崔凝听到她声音微涩,心知是自己说话直接的有些伤人,但青心是个聪明人,若是能明白她的心思早就明白了,今日既然起了个头。不直截了当的表明自己的态度是不行了,“往日我若哪里做的不妥,你必会直接劝阻,久之,我办事情的时候就总喜欢带着听话的青禄,你大概也看出了我不再像以前那么听劝,所以事事都往我母亲跟前捅。这些事情,我都知道。”

    “奴婢忠心耿耿,一心为了娘子好,若是哪里做的不妥。还请娘子责罚。”青心直接跪在地上。

    崔凝叹了口气,“青心,你心里认同我吗?你看着我,回答我。”

    认同吗?并不。

    青心立刻就有了答案。她从来都不认为崔凝是一个合格的士族女子,没有士族女的修养,也没有士族女的矜贵,行事跳脱出格,甚至连普一般富贵人家的娘子都不如。以前崔凝还比较听劝,可是随着年岁渐长,越来越执拗。不仅不听她的劝告反而做什么事情都撇下她,她心里不敢埋怨,只是越来越担心崔凝这样下去有一天会惹出大祸,也越来越心寒。

    青心抬头。

    崔凝青翠滴露般的面容笼罩在微黄的灯光里。笑容和煦,干净出尘带着些许青涩,还有在青心未留心间形成的威严。

    一瞬间她就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

    崔凝没有等她回答,“我成不了姐姐那样的贵女,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你若是不能认同。我自禀告母亲,让你做姐姐陪房一并去凌家,我不想要离心的人在身旁。我记得你的好心,自然不会亏待你,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话虽这样说,但她心里还是期盼青心能够改变对自己的看法,“若你打算留下来,须得明白自己的立场。不必现在就回答我,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是。”青心恍恍惚惚的起身,施了一礼,躬身退出屋子。

    屋外春寒犹在,风迎面拂过,青心才觉得脸颊上有凉凉的,不知何时居然流了泪。

    青心慢慢往住的地方走,平心而论,最近这一年来,娘子越来越沉稳了,只是仍然不太像一个优雅的贵女,可是娘子已经走了仕途,自然不可能像普通贵女一样,她不了解那种生活,又凭什么认定娘子做的不对?

    想通这些,青心倏然出了一身冷汗,同时也松了口气,现在明白尚不算晚吧!倘若崔凝完全不看重她,直接打发她便是,根本不可能费这么些口舌。

    崔凝静坐一会便就寝了。

    一夜无梦。

    次日崔凝带人继续去俞府,头一件事情便是确认了针线房的位置。

    她能够想到,府衙那些探案老手自然也能想到,赵捕头知道崔凝在查针线房便请她一起前去查看。

    俞尚书这么精打细算的人,自然不会把家里的活放出去让外头铺子赚钱,所以俞府针线房颇具规模,屋子横跨大房和二房的院子,两边都能直接进入,而三房若是想做点东西还得让侍婢横穿大房的后花园才行。

    若是三房有人过来,肯定会有很多人看见。

    赵捕头令人查一下,在事发之前,三房并没有人往这边来。

    如此一来,便暂时将三房排除,着重查二房与大房众人。

    要说二房因为几个女儿被俞大郎君糟蹋而怀恨在心,应该去报复他才对,怎么也不应该拿俞织如出气吧?而且是以那么残忍的手段虐杀。

    所以赵捕头与崔凝商议一下,决定还是从俞织如本身下手去查,比如她那蹊跷的婚事,还有这支本不属于她的流云钗。

    一般贵女所拥有的东西都会登记造册,以防丢失,俞织如身边的侍婢辨认出这根簪子不在册中,可是看着这东西材质就知道相当贵重,不可能凭空出现吧。

    崔凝仔细将钗再看了一遍,发现上面刻着一个米粒大小的图案。

    “这是个印,不过是骨字,我拓下来找人认了,一会就能得到答案。”赵捕头道。

    “现在就知道答案了。”崔凝道,“我认得。”(未完待续。)

    赵捕头惊讶道,“大人竟识骨字!那这是……”

    谁不是把字认全乎才会想到研究古时的字?这些人无一不是老学究,哪有像崔凝这般年纪的孩子!

    “是白矖。”崔凝的四师兄学识渊博,时常窝在藏书楼里研究古籍,其中有些便是这种骨字,时间久了她便也识得几个,“白矖是上古神兽,与腾蛇是一对。这其实是秦后的文字,只是最早出现在甲骨之上,咱们平时也称骨字。”

    “大人真是学识渊博!”赵捕头赞叹道。

    崔凝嘿嘿一笑,“不过是恰好认识罢了。”

    “这白矖与腾蛇的传说,属下也听过,只是谁家会在簪子上刻蛇……毕竟……”通常意义上,蛇属**,用来作为女子用物实在不妥。

    崔凝摇头,“这可不是蛇。白矖与腾蛇是女娲所造,女娲补天之时,白矖腾蛇义无反顾的追随,以身补天。常言大蛇飞升则化身为龙,传说他们在凡间时,因凡世浊气太重,下身会化为蛇尾,所以咱们把汉代画像伏羲女娲长尾交缠图称龙身像。”

    “龙?”赵捕头一惊,这可不是什么人都敢用的!想他一个小小捕头来查尚书府就已经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若是再牵扯上皇家可怎么办?

    崔凝看出他的担忧,遂解释道,“你想想为什么说这白矖与腾蛇是上古神兽而不是神仙?他们是女娲所造,说是上古神仙的仆从、跟宠并不为过,后来又追随主人补天,是为忠心,蛇形又寓意多子,好着呢。只不过……一般人家恐怕也不敢自称是神仙仆从。”

    赵捕头安下心来,思路立刻清晰起来,“您说着钗会不会是平原殷氏之物?毕竟殷俞两家在议亲。”

    只不过这肯定不是定亲之物,否则俞织如身边侍婢绝对不可能不知道。可这钗十分贵重,又有如此深的寓意。想必也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拿这钗的画像去殷府问问。”崔凝道。

    赵捕头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殷大郎君可能在长安?”

    殷氏在长安也有置宅子,但殷家人大都住在平原老家。那宅子一年有**个月都是空的。崔凝倒是不知道这一点,闻言挑了挑眉,丝毫不露怯,“或许。”

    赵捕头听了崔凝一番分析,心里更服气了几分。刚开始他总觉得崔凝是靠着家族撑腰在监察司尸位素餐。慢慢接触之下才惊觉——大家族愿意放出来抛头露面的女子哪能是一般人!因此赵捕头纵然只有三分服气,面上已做到了十二分的尊敬。

    讨论过一番之后,赵捕头立刻亲自带上钗的画像直奔殷府,而崔凝则留在针线房里继续查看。

    针线房总共有十四个人,其中一名管事,六名是绣娘,五个专事缝补,另外两个却是织娘,专门负责织布。不过在俞府,织娘不叫织娘而叫纺娘。因为犯了两位娘子的忌讳。

    这屋里除了管事和五名缝补的下人是俞府的奴婢之外,其他人都是良民,只是签了契在俞府做工。

    这两名纺娘是母女,她们有个独门手艺,就是会织白叠布,经她们手织就的白叠布柔软至极,比市面上卖的那种手感好十倍,贴身穿着比丝绸更为舒适。

    十四个人此刻战战兢兢的站成一排,不过看着个穿着官服的女孩在面前晃了晃去,心里多少放松了点。

    崔凝仔细观察他们的面相、神态。想从中看出丝许端倪。如今各种证据都证明俞织如的死可能牵扯较大,可没有查到真相之前什么都有可能,或许看起来很复杂的事儿其实很简单呢?比如某个下人长期被压迫成了心理变态……

    管事见崔凝打量他们的眼神奇怪,站着又半晌不说话。不禁弯了弯身子,态度恭敬道,“大人。”

    “俞二娘子最后一次来针线房是什么时候?”崔凝问。

    管事道,“二娘子多尊贵的人儿啊,哪能往这里来,老奴在在针线房做事这么些年。二娘子拢共也就来过四五回,最后一回过来那也是一年前的事儿了。”

    崔凝知道一般主子不怎么会往这些地方跑,这么问也是有心试探,管事的答案也在意料之中,“你们所有人最后一次看见二娘子是什么时候?”

    几人的答案是不一样的,十个人都是一年前见到的二娘子,还有四个,其中包括管事,近期都曾经见过俞织如。他们都是俞府家奴,与外人不同,偶尔也能进内院走动,能见到俞织如也不奇怪。

    值得崔凝注意的是,其中一个人就是四天前才见过她,也就是说是在俞织如死前的三天,崔凝便把她单独叫到静室里询问详细情况。

    当天这名针线娘子被俞织如喊过去修改一件衣裙,说是嫌那衣裳太宽了,想改的修身一点。

    俞织如尤为爱美,平时喜欢穿那些能够凸显身段的衣服,姐妹三人常常做一样的衣服,偏她就要改一改,非得穿上身显得最为出挑不可。

    “二娘子的衣服每次都是由莲蕊姑娘送过来,那日莲蕊姑娘有事走不开才将奴婢唤过去。”那针线娘子生怕俞织如的死牵扯到自己身上,急着撇清关系,“听说那日二娘子去找三娘子,奴婢到的时候恰巧在院子里碰见了,并不是偷窥娘子。”

    “她要改的哪一件衣服?”崔凝问。

    针线娘子道,“是一件二色木香衣裙,衣服上绣了葡萄纹样。”

    崔凝心中一顿,这不就是俞织馨那件被掉包的血衣吗?

    崔凝又问,“你看见她那日,她神态如何?”

    “奴婢并不敢抬头看娘子,只是听着声儿像是高兴,娘子还赏了奴婢一片银叶子。”针线娘子说着,好似想到什么,“后来二娘子走了,奴婢远远听着她问身边的婢女说梳的头好不好看,妆容如何,又说要去东市。”

    一个小娘子出门前特别关注自己的打扮,是什么原因?

    崔凝想到俞织如看魏潜时的迷恋目光,不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突然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男子,于是就猜测她那日去东市不是为了“偶遇”魏潜,就是要见其他女性的朋友。俞织如在家里三个姐妹之间尚且要出挑,在同龄人面前这种心态恐怕更甚。

    为了求证自己的想法,崔凝立刻命人叫来俞织如的贴身侍婢。(未完待续。)

    ps: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困成狗,无时无刻不想睡觉,似乎不是药的原因。。。。。

    第181章

    莲香被关在前院一夜,仿佛即要枯萎的花,缓了好一会才有了几分生气。

    崔凝见状才开口问,“俞二娘子死前三天曾出过门?”

    莲香愣了片刻,讷讷道,“是,娘子约了要好的朋友去东市逛逛……那位是李家的六娘子。”

    站在崔凝身旁的崔平香见她目露疑惑,便解释道,“是安国侯三房的庶女。”

    “哦。”崔凝颌首,继续问莲香,“那日你家娘子出去都做了什么见了哪些人,一一说来,不得有遗漏隐瞒!”

    一声低喝颇具威严,唬得莲香连连道,“是,是。”

    “那日娘子出门去并没有直接去东市,而是……去了朱雀街。”莲香埋头不敢看崔凝的表情,“是去见、见魏大人。”

    崔凝面色平静,等着她继续说。

    莲香顿了一会,偷偷看了崔凝一眼,才又道,“娘子那日听说魏大人沐休,就过去寻他,不过去了之后听那小厮说魏大人还在衙门,并没有休息,娘子等了一会没有见着人就去东市与李六娘子会和,两位娘子逛了绣坊和胭脂铺子就去了茶楼里说话。”

    “继续。”崔凝道。

    女儿家私底下聚在一起不是议论衣裳首饰就是各类八卦,要说背书,莲香念一上午可能连两句都背不出,但记八卦那是一记一个准。

    莲香愣是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将她们讲的八卦说完。

    一番听下来,崔凝觉得大长见识,只是这些对破案都没有什么用处,“除了这些鸡零狗碎,你们就没有遇到什么事?”

    说了一通家长里短,莲香脑子活络了不少,仔细回忆片刻便道,“出门的时候碰上个登徒子,直盯着我们娘子看,这也是常有之事。谁让我们娘子生的好看呢!只不过这回有一点不同,那人穿戴打扮贵气却守旧,看起来也眼生,不像长安人氏。”

    长安流行的东西一时一个样。都是别地没有的新鲜,贵族衣饰时兴的样子更是变得飞快,就连上了年纪的人都不能免俗,那些穿着守旧却华贵的人,多半是刚刚从外地过来。

    都说殷大郎瞧上了二娘子。放着嫡女不要,却亲口求娶俞织如,可是从俞府上上下下一致的口供,着实看不出殷大郎什么时候见过俞织如,这也太蹊跷了!所以崔凝不自觉的联想到了殷氏大郎的身上。

    不过那殷大郎掌握殷氏的生意,久居长安,怎会穿着守旧的华服?

    暂且搁下疑心,崔凝令人去问是否有平原殷氏消息传回。

    很快赵捕头就让人带话回来,说平原殷氏在长安的宅子多半时间都空着,这一回过去并没有见着殷氏大郎。只听他们家仆役说,殷大郎早已离开长安。

    那就是与这个案子没有关系了?

    崔凝命莲香仔细描述那登徒子的相貌特征,又回了一趟监察司,找人暗中调查那殷大郎的行踪。

    殷大郎是个商人,往来之间身边多少会携带货物钱财,离开必是要走官道才安全,是以调查起来并不难。

    监察司出马一向雷厉风行,午后就传来消息,殷氏确实有商队离开而其中并不包括殷大郎。那领头只是一个与殷大郎相貌相似的一个殷氏子弟。

    此外监察司还买一送一的附赠了一个消息——殷大朗在长安的住所。

    崔凝把俞织如的院子里里外外查了个遍却仍无所获,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便当机立断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个殷大朗。

    她顺便把莲香带着。看看是否能有些收获。

    殷大郎名叫殷卓,年纪轻轻,却颇有手段,在未从商之前也是饱学之士。早年在长安有两首脍炙人口的诗传出,被誉为平原才子。有传闻,这殷卓还是个痴情之人,自从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不幸溺水身亡之后,他这许多年连个侍妾都不曾有过。

    不管传闻如何天花乱坠,崔凝没有亲自确认之前一个字也不会信。她身边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崔凝愤愤不平的想,五哥多好的人呐,半点瑕疵都没有,关于他的传闻竟然那般不堪。

    “大人,梦玉馆到了。”崔平香忍了一路,趁着扶崔凝下车的间隙悄声道,“娘子就不该来这勾栏柳巷,直接让属下去把那殷某抓回去多好!”

    崔凝斜了她一眼,“我都跑到门口了你才说?”

    崔平香木着一张脸道,“大人一向心中有数,是以属下先前犹豫不敢僭越,但一路想来,既然家主命属下照顾大人,属下自应尽到本分。”

    崔凝故意逗她,瞪大眼睛道,“我闺阁规矩学的不大好,哪儿知道这里不能来?”

    她本意是装作不懂规矩,谁料崔平香沉默了一下,竟觉得此言十分在理。

    崔凝如今的身份也不是闺阁女子,又怎能以平常规矩约束她?想罢,崔平香肃然道,“大人说的是,属下想岔了!”

    崔凝扁扁嘴,“你这人无趣的很。”

    崔平香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垂眸正瞧见她扁嘴的动作,遂中肯的评价道,“大人这表情太稚气,会破坏威严。”

    “嗯嗯嗯,是的呢!”崔凝头点的如小鸡啄米,嘟着嘴刻意用娇嗲的的语气道,“平香姐姐说的好有道理呢!”

    她穿着油绿的官服,戴着比脑袋略大的僕头,额头上还有碎碎绒毛不愿被束进帽子里,傲娇的探出来随着微风招摇。

    真是……

    崔平香决定当自己瞎了聋了,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两人边说边走,从后门进了梦玉馆,冲**亮了监察司的腰牌,在对方惊奇的目光之中直奔殷卓所包下的院子。

    据**交代,殷卓重金在梦玉馆包下一个院子,有个固定的相好叫白鹭。

    崔凝原以为关于殷卓的传言有虚,不是说痴情吗?居然累月宿在妓馆里!然而当她见着白鹭之后,才确定这殷卓确实是个痴人。

    小满长得并不是多么美艳,但猛一看,眉眼间竟像极了俞织如!比俞织馨更像俞织如的孪生姐妹。

    “在下不知崔大人前来,衣衫不整,有失礼数,还请大人见谅。”殷卓长身玉立,墨发披散,身着苍色宽松袍子,身披雪白的狐裘,站在院中松树下,整个人飘然若仙。

    近看殷卓的长相实在一般,五官没有一处长得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若渊,没有一点神采,就仿佛方才那张松下临仙的画缺了点睛之笔。然而,他又偏偏有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足以让人觉着特别。

    崔凝笑呵呵的道,“是我来的唐突,殷郎君不怪罪就好。”

    “此处有酒有菜,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如就此一叙?”殷卓心里其实很不满崔凝悄无声息的杀过来,但是唇畔始终带着微微笑意。

    树下有一坪,上头铺了颇具异域风情的羊毛毯,几上菜色精致,还有切成小块的密瓜,近乎透明的琉璃杯中装着葡萄酒,疏漏的阳光下晶莹剔透。

    “那就多谢了。”崔凝不但毫不客气的坐下,更反客为主的道,“殷郎君也坐。”

    殷卓笑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偏头冲白鹭柔声道,“外面风大,你先进屋去吧。”

    白鹭乖顺的应了一声,冲崔凝欠身,“奴家失陪了。”

    崔凝点头,看着白鹭离开的背影忽然道,“殷郎君想娶俞二娘子是因为她长得像你亡故的未婚妻吧?”

    殷卓本就没有神采的眼眸倏然变得更加幽暗。

    “一人一身一魂,世上哪有相同之人,为何许多人看不破呢?”崔凝似是自语又死是在对殷卓说。

    莫说长相相似了,当初符远只是与二师兄气度相类,她就情不自禁的想去亲近,易地而处,她其实很能理解殷卓和俞尚书的心态——若是求不得,有些慰藉也是好的。

    执念越深,所求的慰藉便越多。

    “殷郎君不如说说,你是何时何地见过俞二娘子的吧?”崔凝陡然转了话题。

    虽然殷卓挚恋旧爱,对于她相貌相似的人也爱屋及乌,甚是温柔体贴,但也不能排除执念太深,眼里揉不得沙子,毕竟俞织如一心恋着魏潜……

    事情就发生在俞织如刚刚看上魏潜不久之后!崔凝越想越觉得太有这种可能了!

    殷卓姿态散漫的靠在扶手上,沉默喝着葡萄酒。

    崔凝等了半晌,见他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面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殷郎君身上嫌疑重大,按正常情况,本官完全有权利将殷郎君扣到衙门里审问,念在同为士族,本官特地给你殷氏留了几分颜面,亲自来这等烟花之地,殷郎君若是不配合,不如就随本官回衙门吧。”

    殷卓没想到崔凝说话如此直接,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威胁了,一时有些愕然。

    可是他还真不能无视她的威胁。

    “去年上元节。”殷卓握着琉璃杯缓缓道,“我难得闲暇,便趁着节日出去走走。灯火阑珊如梦似幻,我见着她……就恍如见到五年前的阿茹。我一路跟随着她,听见下人叫她如娘,你可知道,那一刻似乎连我的心都不敢跳动了,我害怕惊扰了她,从此她便从我眼前消失。”(未完待续。)

    ps:  袖子这个穷逼这几日重新开始上班,稍微适应了一下,工作一般情况比较闲,白天可以私摸摸的打字,之后更新会相对稳定起来,特此告知,多谢大家的支持。不过必须吐槽的是,公交车居然五点就没有了!然而我五点半下班!!!!打车要二十五块……心疼的要滴血了,这样一个月下来,我特么上的根本不是班,简直是上的情怀!!!!

    第182章

    恍若时光停滞,让他相思入骨、肝肠寸断的日日夜夜都变成了一场梦。

    崔凝能想象殷卓当时有多么震惊。

    “那白鹭呢?她不是也很像你死去的未婚妻吗?”

    “俞二娘子就是阿茹,白鹭如何能比?”

    “怎么不能比,不过是一个更像一点又恰好名字里有个‘如’字罢了!”崔凝知道说这话会触怒他,却仍是刺了一句。一个痴情长情之人是值得尊重,但若自身不能承受求不得的折磨而做出糊涂事就另当别论了,“世人多情却皆易忘事,所以痴情者众,而长情者甚少。”

    殷卓听了她前半段话心中恼怒,可没想她竟然紧接着说出“痴情者众,长情者少”这样的话,正中了他的软肋,“崔大人倒是个明白人。”

    “我明白又不大明白。”崔凝咧嘴一笑,“我在话本上看见这句话,突然就想起来了,觉得很有道理。不过,余私以为你是长情者众最令人鄙视的那种。”

    “此话怎讲。”殷卓面上带着淡然笑意。他有许多年没有见过像崔凝这样说话不客气的人了,开始难免动怒,但他本就擅长应对各种各样的人,知道了崔凝的说话方式之后自可以从容应对。

    崔凝嗤笑道,“你对亡故的未婚妻难以忘怀固然是因为深情,可这世上悼念的方式各种各样,你偏偏选择用相貌相似之人来填补,终究还是因为你心疼自己多一些吧!”

    崔凝设身处地的想像一下,她所依恋的二师兄,她所喜欢的魏潜,都不是任何人能够代替,纵然她会对那些与他们相像的人产生莫名的亲近感,但心里明白的很。

    “你不明白,阿茹不仅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陪伴。”殷卓低低道。

    崔凝点头,“我的确不明白。所以呢。俞织如可以替代阿茹的位置?甚至俞织如心里有了别人,你就容不得她活着?因为你的阿茹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殷卓猛地将琉璃杯摔到坪上,砰的一声闷响,琉璃杯未碎。他心里的火气骤然更旺。

    崔凝往崔平香身边靠了靠,有恃无恐,“殷郎君要怪就怪你自己拿不相干的人抚慰伤痛。显而易见,你才不管那人是不是亡故的未婚妻,你更在乎的是你自己的感受。那我是否就可以由此推想,你因执念太深,眼里揉不得沙子,受不了俞织如看上别人所以痛下杀手?!”

    “你!”殷卓满面铁青,看着她的目光几欲噬人,“我连只有三分像她的白鹭都温柔以待,又怎肯伤俞二娘子分毫!”

    崔凝立即逼问,“刻着白矖的流云钗是怎么回事?种种迹象表明,俞织如心里根本就不喜欢你,更甚至不知道你是谁。那半根钗为何会出现在她手里!”

    “那是我送给俞织馨的东西。”殷卓面上浮现一抹怪异的冷笑,“她自小就喜欢从姐妹手里抢东西,我就知道钗到了俞织馨手里,她一定会抢。”

    与其硬塞给她,不如让她自己动手去抢。

    “恕我才疏学浅,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青心站在一旁,看着崔凝的侧脸,心中震惊不已。殷卓是被情绪左右,当局者迷,青心却看得明白。他们两个人的话题走向一直被崔凝掌握,她知道戳殷卓心里哪块地方最痛,利用他的情绪引导着话题,轻而易举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原来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女孩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

    而殷卓好像也明白了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只是急促的**着,不再说话。

    崔凝再一想,讶异道,“你不会……觉得她这样做是在乎你吧?”

    殷卓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拈了一片密瓜放入口中。窖藏一冬的密瓜已经流失了许多水分,口感远不如当季,香甜冰冷入喉,他只觉得整个心口都是冰凉的。

    “俞织如死了,被人剖尸,不,经衙门里一名技艺精湛的仵作检验,她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人割得皮开肉绽,肠子流的满地都是。你能想象到吗,她的脸还是那么美,藏在盛开的迎春花丛里。”崔凝边说边仔细观察他的神情。

    殷卓面色逐渐变得苍白,眨眼之间连唇上的血色都已褪去。

    “殷郎君跟我回衙门候审吧。”崔凝道。

    “人不是我杀的。”殷卓声音微颤。

    崔凝淡淡道,“时间这么恰好,俞织如死前的几天你让人假扮自己带领商队离开长安,自己躲在这里;就这么巧合,她身上绝大部分地方都被破坏了,唯有最像你未婚妻的脸还好好的;你自己明明说对未婚妻此情不渝,又说俞织如就是阿如,可她惨死,你竟然端坐于此,并无哀痛之色;还有那可疑的流云钗;此般种种,殷郎君想必得同衙门合理解释一番才行。”

    崔凝令两名护卫驾起殷卓,直接送到马车里去,自己则占了崔平香的马,让她坐到车夫旁边。

    崔凝虽还不太会骑马,但会驱马慢行。

    几个护卫把殷卓送进监察司看管,崔凝则带着崔平香、青心等人返回俞府。

    “大人,那殷大朗确是凶手?”崔平香问。

    崔凝发现崔平香很看不惯自己装傻发嗲,于是揉着脸颊道,“嘤嘤嘤,不知道呢,好烦恼啊。”

    崔平香嘴角微抽,辛苦的维持着快要崩裂的表情,“请大人注意形象。”

    “本大人的形象便是如此,有谁不服!”崔凝瞄了一圈其他护卫,见个个都低下头表示臣服,满意的点点头,“崔平香你学着点。”

    “至于凶手么,殷卓身上的疑点很多,但也有些说不通的地方,某个很厉害的人说,破案要讲证据。不过就目前殷卓的嫌疑来说,扣押他足够了,就是殷氏告到陛下那里也没理。”

    护卫们不太懂破案,但说起某个很厉害的人,大家都是一脸了然。

    “大人。”

    一行人方在俞府门口下马,赵捕头便急匆匆的迎上来,“俞府二房跟大房闹起来了,俞尚书说是家事,把咱们都撵出来不让进。”

    难道是东窗事发?俞大郎将二房所有姑娘都祸害个遍,闹起来都是轻的,这事要是搁在脾气大的人身上,非得将那俞大郎碎尸万段不行。

    只是,事情也太过巧合了吧?(未完待续。)

    第183章

    崔凝忽然有一种感觉——真相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但是在哪儿呢?

    殷卓可疑,俞织馨可疑,俞大朗也十分可疑,相比较之下,这三人之中殷卓和俞织馨最有杀人动机。

    先不说殷卓,那俞织馨一直被人压着一头,很有可能过度隐忍最终因情郎被抢而爆发。

    “先不管他们家的事,严密监控俞府所有嫌疑人,我们现在立刻去审问俞织馨。”崔凝自接触这个案子以来,给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监察”,一切以衙门那边意见为主,这还是头一次主动指挥查案。

    赵捕头毫不犹豫的应声,“是。”

    崔凝一边往前院走一边向赵捕头说明审问突然决定俞织馨的原因,赵捕头亦将查到的消息禀告她。

    待两人在花厅里坐下,彼此交换完消息,俞织馨也恰好带到了。

    崔凝这一回看的仔细,眼前的少女还是那一张素淡的容长脸,凭良心说实在称不上十分漂亮,可是只单单看她,多少也能赞上一句温婉清秀。

    即便俞织馨如此平凡,但和俞织如一同出现的时候绝对不会被人忽略,因为多数情况下她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而俞织如也都会笑盈盈的对初次见面的人说“我们是双胞胎”,闻言者无不惊讶。

    崔凝犹记得第一次知道她们是双胞胎的时候也很惊讶,因为没有见过长相如此不同的双胞胎,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可这些对于天生爱美的少女来说是很残忍的吧?

    “俞三娘子坐吧。”崔凝不由放缓了语气,因为她刚刚从赵捕头那里得知,俞织馨和俞织如的差距不仅只有相貌而已,俞织馨生下来的时候就瘦弱残缺,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平时都靠鞋底的厚薄来平衡走路姿态。

    而这种残缺并不是简简单单垫个鞋底就能解决的,崔凝看她走路的姿态与常人无异。便知她为了练习走路必然付出常人难以体会的努力。

    俞织馨面色惨白,眼底带着暗青色,闻言低低道了声谢,挨着胡椅边沿坐下。崔凝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她如惊弓之鸟般慌忙垂下眼帘。

    “俞三娘子,说说你姐姐的死亡吧。”崔凝没有直接审问,而是先闻起她的感受,“她死了,你有什么感觉?”

    崔凝心里更倾向殷卓是凶手。毕竟如果俞织馨真的不堪压力而动手,她不该憎恨俞织如的美丽吗?她若是泄愤,怎么也得在那张美丽的小脸上划几刀吧?再者,俞织如受虐的初始地点并不是在迎春花丛附近,俞织馨一个瘦弱残疾的闺阁女子,不一定有能力胁迫或者挪动受害者。

    或者,是合伙作案?

    “姐姐被害,我、我自是悲痛。”俞织馨声音虚弱无力,带着浓重的哭腔,仿佛再多说一个字便能晕过去。

    “大人。魏大人来了。”门口护卫道。

    崔凝正愁的慌,闻言喜形于色,立即起身出去,其余人也都跟着出门迎接。且不提私下里的关系,魏潜是崔凝的上峰,迎到门口是基本礼数。

    魏潜没有穿官服,一身黑色袍服,在金灿灿的夕阳之中缓步而来,像极了崔凝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只是褪去了几分青嫩。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五哥。”崔凝抛去端了一天的官架子,欢喜道,“你怎么来了?”

    魏潜冷肃的面容便染上了浅浅的笑意,“出去办事。顺便过来看看你。”

    说话间,目光从俞织馨身上掠过,笑意更深了。

    崔凝没有错过他的表情,一定是自己寻对了方向,所以五哥才会笑的这么开心!崔凝心中不禁一喜,看来此案凶手不管是不是俞织馨。她都脱不了干系。

    崔平香眼见一高一矮站着的两个人,怎么看都不是很般配,也不知道老主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像魏潜这样沉稳严肃的人本就显得比实际年纪大,崔凝偏又身量纤细,面容显得稚嫩,崔平香觉着,崔凝叫魏潜一声“五叔”都使得。

    她正腹诽的开心,魏潜冷不丁一的一眼瞟过来,目光有如实质一般,看得她心惊不已!

    崔平香是武功高手,自是知道一般人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这魏潜必然也是个练家子,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因为师傅说过,真正的高手,看你一眼你就已经死了,崔平香对师傅的话深信不疑。

    那位玄乎乎的师傅说的话不知是否可信,不过崔平香这回倒是想多了,魏潜半道习武,自然比不上她这种打小苦练的人,他那个看似洞悉一切的眼神,看谁谁都心惊,毕竟这世上谁没有秘密?

    入厅中落座,魏潜官职最高,自是坐到了上首。他端着一盏茶安静坐着,屋内的气氛却变得莫名紧绷,独有崔凝一个人反倒轻松自在了。

    “魏大人,你也了解这案子的大概,不知有什么高见?”崔凝眼巴巴的望着他,显然不是客气。

    魏潜把茶盏放到几上,看向俞织馨,“自小就有个姐姐处处比自己好,但你并不气馁,用努力弥补自己的不足,开始你并不是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每当姐姐故意引导旁人去拿你们做比较的时候,你虽然会难过伤心,但你尽力安慰自己,不让内心那种不平衡破坏姐妹情分。可是人都会变的。你遇见殷大郎,他哄去了你的心,教从未奢望过情爱的你沉沦不能自拔,但你是个聪明的姑娘,那个人一定经常在你面前提起俞织如,很快你就发现原来你以为的爱恋,只是他想接近并得到你姐姐的一个游戏。”

    “你的仇恨慢慢酝酿,直到有一天,你姐姐抢了情郎送给你的簪子。你当时很愤怒,恨不得撕碎了她,却不敢告诉她,这是情郎送的定情之物。你的姐姐一直从你手里抢东西,你觉得,你的情郎那么优秀,身份那么高贵,如果姐姐知道了,定要抢去。你长这么大,处处容忍,可是唯有这一样不能退让,因为爱恋,还因为你下半辈子的幸福。”

    “其实你并没有想过要杀她,只是想要毁了她,让她不能生孩子。你把她哄到一个僻静处,灌她喝下一碗**,把含有大量麝香的药丸塞进她的阴部,可是你姐姐还是处子,药并不是那么好塞,你慌乱之下弄破了她的身子,这时候,你忽然不害怕了,甚至从中感觉到一丝快感……”(未完待续。)

    第184章

    一屋子人皆震惊的看着魏潜。

    俞织馨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之声扰得她心慌不已。

    崔凝看向俞织馨,只见她呆呆的坐在那里,浑身止不住颤抖,像是秋风里簌簌落下的枯叶。

    魏潜却似看着空气一般,漠然道,“人证、物证我都带来了,俞三娘子要见见吗?”

    “不必了。”俞织如闭上眼,神情似痛苦又似畅快,“是我。”

    崔凝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想到俞织如这么轻易就承认了。一般真凶不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何况魏潜都还没有把证据拿出来。

    “你说的都对,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杀死她,可是那一刻我控制不住自己……”她睁倏然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面色惨白如纸,目光惊恐,“我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这样……”

    她捂住自己的脸,哭的伤心欲绝。

    哭着哭着,俞织馨仿佛想起什么,忽然抬头,急急道,“我没有杀她!真的!我真的没有杀她!”

    崔凝乍听此话觉得荒唐,现在又否认是不是太晚了?但转瞬间她便明白了,“你是说,你对她施虐,却没有下杀手?”

    “我没有杀她,是,他说的都对,我用药了,我还用针扎她了,我那时满心畅快,但是、但是我看见那么多血,那么多血……不知道怎么办,我跑了,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把她扔在迎春花里面。”俞织馨根本没有听见崔凝的问话,脑子一团乱,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大概证实了崔凝的想法。

    “我知道你没有杀她。”魏潜笃定的道。

    “你相信?”这句话对于俞织馨来说无疑就像在死地之中看见一丝曙光拨开混沌照了进来,“对,对,你什么都知道!我真的没有杀她对不对?”

    这个时候,满屋子的人都迷糊了,俞织馨一会承认自己对俞织如下毒手,一会又说人不是她杀的。这下子又不确定起来?难道是疯了不成?

    魏潜看了崔凝一眼。示意她来问。

    崔凝顿了一下,缓声道,“我们都愿意相信你,可是毕竟都没有亲眼看见。你好好想想。那天都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俞织馨眼神没有焦距。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思绪也随着言辞慢慢清晰起来,“那支钗。我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收好,生怕被二姐发现。我早就知道,我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手里留不住三天,她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抢过去。魏大人说的不错,我一直忍着,尽量让自己不计较,可是上天那么不公平,给了她最好的一切,偏偏处处捉弄于我!我不平,不平……”

    她已经不再流泪,只有满目迷茫。

    那天晚上,她趁人不注意悄悄对俞织如说自己发现针线房里有个密室,里面是两个纺娘织的天衣,华美异常,似乎是母亲私底下偷偷为大姐准备的嫁衣。

    有种蚕天生吐彩丝,万中无一,而且如此稀少的蚕所吐得丝颜色又有不同,想要集齐够织成一件衣服的彩色丝线需要花费难以想象的钱财和人力,更何况,传说中的天衣,整件衣服没有一丝接缝,浑然天成,织布手法奇特使得整件衣服散发自然的光晕,就如同仙女所着的仙衣一般!

    俞织如听说这件事情之后肯定会按捺不住,当晚半夜偷偷一个人摸到俞织馨房间,威逼利诱的拖着俞织馨带她去看天衣。

    俞织馨在此之前早就药晕了房里的侍婢,而俞织如当时兴奋的厉害,并没有注意到侍婢竟然睡的这么死。

    春季的夜晚尚有寒气,俞织如带着寒气跑进屋来,俞织馨便自然的到一旁去下架在火盆上的水壶,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她浑然不知,这个平日唯唯诺诺的妹妹竟然起了歹心。

    俞织如毫无防备心的喝下热水,浑身舒坦了很多,兴致勃勃的催着俞织馨带自己去针线房。

    姐妹两个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俞织如握住了俞织馨的手,手心里热热潮潮的,让俞织馨产生了一丝依恋一点犹豫。

    进了密室之后,俞织如果然看见织布机上有织到一半的布,两人小心翼翼的点燃了密室里的烛火,就这晃动的火光,看见了天韵光华的大红丝绸,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而俞织馨注意力并不在绸缎上。她从背后看着俞织如那一头漆黑光亮的秀发,低声问道,“姐姐,你总是抢别人东西,心里没有一丝不安吗?”

    俞织如喝了那杯家了**的安神茶,此刻已经有些恍惚,却仍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绸缎,甚至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抚摸,闻言动作一顿,回头笑望着她,“你见过我抢别人的东西吗?”

    俞织馨一怔,是的,姐姐很少去抢别人手里的东西。她们都是庶女,俞织如也并非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俞夫人待这些庶女说视如己出都不为过,但俞夫人不同俗务,稍有些胆子的奴婢都敢暗地里克扣她们的份例。

    后来俞织如凭着模样好嘴又甜,被老夫人带到自己屋里去养着,身份就明显与俞织馨拉开了,可是俞织如犹嫌不够似的,凡是夫人给了她什么好东西,俞织如都要抢去,这让她日子越发艰难了。可俞织如拿她的东西去玩了几日便厌弃一旁,也不提还给她。

    眼下俞织如含笑说着这句话,她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一股火气从心口直窜上脑门,方才不忍和犹豫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眼睁睁的看着俞织如药性发作,一头栽倒在地上,她怒气冲冲的扯掉她的衣服,将藏了许久的药丸往俞织如下面塞。

    这种药丸药性猛烈,用水化开灌入,保证小半个时辰再让它流出来最好,起初那一两天可能会有残余褐色药渣排出,但量很少,一般女儿家不会因为这点子事慌忙就医,毕竟是羞耻之处。待过了那两日,受药者身体变化只有在月事时才会有所体现。

    只是俞织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好不容易得来这东西却不知怎样用,再加从没有加过女子的下体,带着怒气胡乱塞一通,竟是伤了俞织如。

    眼睁睁看着这个往日趾高气昂的人躺在地上,俞织馨前所未有的畅快,想到俞织如刚刚那句理所当然的话,她心中愤恨,往日的仇恨都一股脑涌了上来,随手拿了篮子里的针线便是在俞织如隐秘处一阵狠扎。

    剧烈的疼痛让还在昏迷中的俞织如抽动起来,俞织馨猛然回过神来,却见血流到了脚下,登时脑子炸开似的,再也不记得下面的事情了。

    之后她就记得自己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把抹了**的杯子使劲洗刷干净,水泼在院子里的一株香樟树下,然后把自己藏进被子……

    做完这一切,俞织馨觉得自己好像安全,疲惫席卷而来,她睡了美美的一觉,还做了梦,梦里有俞织如,她们两个人小时候羡慕大姐院子里的秋千,便撵了侍婢婆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偷偷在香樟树上绑了绳子,做个简易秋千。那时候她还没有学会像平常人一样走路,行动颇为不便,俞织如便使了吃奶的劲儿把她抱上秋千让她先玩。

    荡起来的时候她得哇哇乱叫,引来了侍婢,气得俞织如直跺脚。

    这件事告到母亲那里,两人被说教了一顿,后来母亲还是命人在院子里做了一个,可俞织如却好几天没有同她说话。

    俞织馨在醒来的时候仿佛把昨晚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直到在迎春花丛里看见俞织如那张惨白发青却依旧难掩俏丽的脸……

    俞织馨不记得当时是什么心情,只清楚记得下身一股热流涌了出来,直至进屋里才发现裙子已经被血弄脏了。

    俞织馨很慌张,昨夜的画面支离破碎的涌出来,她瞒着侍婢脱了裙子藏起来,后来被莲香发现才叫人拿出去洗了。

    这两日她整个人浑浑噩噩,旁人都当她受了惊吓,抑或因为姐姐惨死而伤心失了魂,毕竟常有传言,双胞胎是心是相连的,没有人知道,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当父亲冷着脸质问血衣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立刻否认,她怎么会杀了姐姐呢?不会的。

    对,她一次又一次自我催眠,自己没有伤害过姐姐,最后深信不疑。

    但魏潜一番猜测之言揭露了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逼着她不得不再次想起那天的事情。那一刻,就像心里筑起的坚固堡垒轰然倒塌,她就像是一只突然失去了壳子的蜗牛,慌张,脆弱的不堪一击。

    绝望如涨潮般将她淹没,濒死之感令她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已经走到尽头了。

    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杀害姐姐。

    从看见血的时候到回屋这段时间,这么重要的时间,她居然什么都不记得。

    俞府的闹剧还没有结束,俞织馨便被下了大狱。

    崔凝心情沉重的跟着魏潜走出府,坐上马车的时候闷闷的问,“五哥不是说让我自己破案吗?为何又突然出手?”

    魏潜并不是突然出手,他一直在暗中调查,经历对于崔凝来说很重要,但她办的第一个案子,不能办砸了。

    魏潜沉吟一下,“俞府这桩案子,看似内宅恩怨,却牵扯出了一些事,速战速决是上策,我不想你介入太深。”

    “怎么又牵扯到其他了?”崔凝疑惑道。

    “你记得俞织馨说过的天衣吗?”魏潜问。(未完待续。。)

    第185章

    崔凝经他点拨,恍然道,“那天衣的每一根丝线所花费的人力物力巨大,说价值连城亦不为过,俞尚书得贪墨半个国库才舍得把这大把的钱财费在一件衣服上吧!”

    魏潜笑着抬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即便织就天衣,俞尚书也绝不敢拿出来示人,他又是何必在这上面费心耗才呢?”

    “你是说……俞尚书是帮别人办事?或者他想秘密巴结谁?”崔凝很享受他的服务,主动把脑袋凑上去,头挨着他温热的掌心,崔凝觉得自己仿佛聪明了几分。∽↗頂∽↗点∽↗小∽↗说,

    俞尚书想巴结的那个人必然不可能是皇上,否则这边衣服拿出来,那边他就得下大狱。他一个号称清廉的户部尚书,哪里来的这巨财?贪了皇帝的国库去巴结皇帝,除非脑子进水了。

    “谁值得他这般巴结?”崔凝心里隐隐有几个人选,“说是大红色,莫非……”

    太平公主?上官?

    太平公主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女儿,国家大事上也总少不了她的影子,当今陛下是女帝,焉知将来不会传位给公主?

    可是这也说不通吧,就算太平公主真的有望继承皇位,俞尚书在未来的陛下心里岂不是留下了一个巨贪的形象?送衣服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再说上官婉儿,整日在陛下眼跟前,岂敢把这样一件衣服穿出来?

    “莫想了,案子破了你就回监察司吧。”魏潜发现自从崔凝去了衙门。他身边就少了一条小尾巴,做什么事情都不得劲。

    他嗅到其中危险气息,便迅速插手案件,但其中也不无私心。

    “案子破了?可我觉得凶手不止俞三娘!”崔凝瞪眼,似乎是在质问他怎么可以这样草率。

    魏潜笑得愈发开心,他的小姑娘生起气来也这么可爱。

    崔凝想到魏潜想来稳重靠谱,拉着他的衣袖,颇为泄气的道,“我查了两日都没有一点眉目,你却一下子就揪出了俞三娘。哼哼哼……”

    崔凝靠在车壁上。一脸的了无生趣,一双眼睛却时不时的偷瞄魏潜。

    魏潜安慰她,“有时候站的远反而看得清楚,你在俞府。线索与各种各样的琐事混杂在一起。难免会被扰乱视线。”

    崔凝的确有这种感觉。很多异常消息涌现,让她分不清哪个有用哪个没用,而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崔凝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我总觉得,有人在控制我查案的方向。准确的说,好像是某个人蓄意误导我查案的方向。”

    “你认为会是谁?”魏潜一点都不惊讶,虽说拔了萝卜带出泥,但高门大户向来把脸面看得比命还重,能捂住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坦白,俞府的暗涌急而迅速的浮出水面,本来就不太寻常。

    推动整个事件的人必是对俞府了解很深,多半不是外人,那么在俞家所有人之中,谁会在这场变故中得利?或者说这些事情碍了谁的事?使得这个人不惜一切的想要揭露?

    崔凝仔细想了一遍,首先有嫌疑的就是二房那几个被俞大郎污了身子的人。

    大唐女子多奔放,婚前**、婚后养小倌的不在少数,但也并非全是如此,以世家为首的士族们就十分反感这种作风,自家若是出了此等败坏门风之事,定然是要不惜代价死死捂住。

    俞氏怎么也个士族,二房庶女全都**,眼看就是要出阁的岁数了,有一两个还定了人家,洞房之后事情肯定要败露,她们如何不恐慌?说不定就拼个鱼死网破呢!

    再说俞大郎,正常人怎么可能捅下这么大篓子?若是喜欢自家妹子,只祸害一个,到时候也好收拾,他却如此胆大包天,像是疯了一般,一个接着一个亵玩,且目前知道的还只是二房庶女,三房那边还不知如何呢!

    崔凝想了一圈,摇摇头,“想不通,我本来想可能是二房某个庶女?但又想到,若这庶女有此等本事,想必也不会被俞大郎那个禽兽得手,又谈何报复?”

    “五哥,今天二房跟大房打起来了,我看多半是因为庶女**的事,你说若真是如此,是谁把消息透出去呢?”崔凝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早就命人把知晓此事的姨娘看在院子里静养,消息不太可能是从她那里传出来,如此说来,俞府还有旁人知道这件事。”

    俞大郎和俞尚书不会到处宣传这等龌龊事吧?那俞夫人又是个糊涂的,连自己丈夫的心意都不能看清一二,还指望她能看明白什么事儿呢!

    至于几乎没有多少存在感的三房,一向紧紧抱着尚书府的大腿,怕是不会主动掀出丑事。

    还有谁?

    崔凝不确定的道,“俞瑢?”

    魏潜目光赞许,“她的嫌疑比较大,但要查明动机才能确定。”

    崔凝眼前浮现起那日俞瑢坐在秋千上的模样,桃花灼灼,妖而艳,她在其中却显得格外安静从容,那时候崔凝只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疲惫,便下意识的理解成了悲伤恐惧,但回想起来却发觉,眼下她怕是整个俞府最从容的人了。

    “我真笨啊!”崔凝敲敲自己的脑门,“我就觉得她说的话有些问题,却给忽略了!亲妹妹惨死,她也是亲眼看了尸体的,可她说话的重点却是自己那不成器的母亲!”

    不管是真心还是做个面子,几乎所有人都说二娘子死的惨死的冤,求官府尽快查明凶手还二娘子一个公道,而从俞瑢的表现来看,她对俞织如的死从是里到外的漠然,连个样子都懒得费神去装。

    懊恼过后,崔凝把那天的对话与魏潜复述了一遍。

    魏潜不知道她们之间还有个这一段对话,听罢评价道,“有点意思。”

    案子是由俞织馨起的头,但并没有在她手里结束。从俞织馨的供词来看,她在巨大的惊吓中产生了错乱,人受到惊吓的第一反应是自我保护,有的人会镇定下来思考解决办法,而大多数人是奔逃,俞织馨无意属于后者。

    按照推断,应该是有人接着俞织馨行凶现场进行了二次行凶,不同于俞织馨慌乱的没有章法的作案手法,这人残暴而冷静,除此之外,还有个疑点,俞府那么大,有很多种方法毁尸,这个人却把尸体摆在了盛开的迎春花丛中,若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那大约是此人有着变态的审美。

    “可是没有留下一丝线索。”崔凝皱眉道。

    “有时候完美也是一种破绽。”魏潜慢慢给她解释,“假设俞织馨所说全部都是真话,俞织如第一受害地点就是在密室之中,那第二凶手很有可能知道这个密室的存在,并且他(她)瞒能瞒着守夜的护卫、仆婢悄无声息的完成这一切,说明他对俞府的情况了如指掌。另外,俞织馨说俞织如趁着夜深来找她一起去密室,从天黑灭灯算起,所有仆婢都睡熟至少是在亥时以后,而俞织如死亡时间在子时前后,也就是说俞织如第一次受害和第二次受害中间时间间隔不长,当时俞织如已经受了重伤,**药性不会完全消失,估计无法自己行走,凶手如果只是一个人,想要挪动她的位置而不留下痕迹,必须要有足够轻松扛起一个十四五岁少女的力气……”

    “俞织如流了大量的血,在挪动的过程中,很容易就会留下痕迹,而这个人异常小心,为什么呢?”

    崔凝思路顿时清晰起来,“除了掩藏作案过程,应该还是怕人发现密室!”

    案发之后,赵捕头私下查过俞家各房经济状况,二房小有产业,京里有两个铺子,三房最穷,只靠京郊一个位置不算好的小庄子和公中银子度日。很显然,密室里的天衣并不是这两房能够织造的东西。

    什么人会担心俞家密室被发现,而且对俞府了如指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俞尚书、俞大郎、俞瑢,目前看来,俞大郎和俞瑢最可疑,可若是单人作案,俞大郎的嫌疑更大。

    崔凝有些不解,“倘若二次作案的凶手是俞大郎,那他用障眼法扰乱我视线把自己牵扯出来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

    “把水搅浑的另有其人吧。”魏潜道。

    是俞瑢吗?

    “我不服。”崔凝嘴一撅,认真的道,“我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哈哈哈!”魏潜被她的表情逗的忍不住大笑,抬手拍拍她的脑袋,鼓励道,“好,你查。”

    监察司的人私底下给魏潜起了个绰号叫“魏欠钱”,整日板脸皱眉,好像别人都欠他几百贯钱似的,就连崔凝也都极少见他笑的如此开怀。

    他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爽朗。

    崔凝瞬间就忘记了繁琐的案子,赞叹道,“哎呀呀!五哥一笑真要倾城了。”

    “不许胡说!”魏潜敛容轻斥,面上却仍旧带着未曾褪去的笑意。

    “对啦,五哥,我有字了,祖父给取的。”崔凝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上“世宁”二字。

    柔软的指头轻触掌心,如羽毛扫过,那痒痒麻麻的触感从掌心直搔动他心底,一瞬间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