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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杀了李自成?”宋青书一时间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人都会死,他其实早在九宫山就该死了,我提前送他一程而已。”胡逸之神色淡然,并不觉得自己做了多大的事情。

    见他眼中闪现着疯狂,宋青书五念陈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胡逸之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今天兵器太吃亏,真打起来不是我的对手,不过看在你和胡家渊源颇深,就放你一马。若是以后碰到小胡斐,让他来这里找我,我会传他完整的胡家刀法。”

    宋青书并不认为对方真有能力伤到自己,但也不想为了口舌之争,来一场无谓的打斗,闻言笑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在下日后定会将话带给胡斐。”

    接下来几天,将公主隆重下葬过后,宋青书就派人到三圣庵接回了阿珂,告别吴三桂之后,便带着韦小宝的灵柩往京城行去。

    途中宋青书几次找阿珂搭讪,本想培养一下亲密度,只可惜阿珂一来充满背井离乡的愁苦,以及对皇宫一行的忐忑不安,二来还没从目睹意中人对公主无礼的场景中恢复过来,对宋青书的搭话爱理不理,几次自找没趣过后,宋青书脾气一上来,也懒得再理她。一路无话,使节队伍很快回到了京城。

    紫禁城内,康熙将随从与侍卫赶到远处,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棺木中的韦小宝。因为采取了皇宫秘法,这么久过去了,韦小宝的尸身并未怎么损毁,康熙看着那熟悉不已的容貌,眼中泛起一片晶莹之色。

    不过他毕竟是一国皇帝,终究没有让泪水掉下来,转身怒视着宋青书:“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青书就将那天山海关内发生的事情九真一假地向康熙道来,过程中康熙一直不置可否,待宋青书讲完过后,康熙冷笑道:“你们糊弄吴三桂父子倒也罢了,在朕面前还不说实话。福康安身为宝亲王世子,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建宁又不是生得国色天香,怎么可能让福康安冒如此大风险!”

    “这……”宋青书面露为难地看了棺木中的韦小宝一眼,表情显得十分挣扎。

    康熙早已熟悉韦小宝胆大包天的性格,见到宋青书的表情,心中顿时有了一丝明悟,沉声说道:“莫非跟韦小宝和建宁有关。”

    “皇上明鉴。”宋青书迟疑着说道,“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何不就让它这样过去,也能保留一下……名声。”

    “混帐!”康熙气得面红耳赤,“朕只需要知道真相。”

    宋青书见时机差不多了,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韦大人与公主一向感情很好,在去山海关途中,两人做下一些错事。后来韦大人知道皇室婚嫁之女必须被对方检验贞洁的规矩,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准备将罪名推到福康安身上,”抬头看了看康熙脸色,宋青书连忙加了一句,“韦大人也是想着彻底破坏宝亲王与吴三桂之间的关系,为皇上日后的大业出一份力,才想出这个一石二鸟之计的。”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康熙冷笑道。

    宋青书继续说道,“哪知道当天出了岔子,建宁公主她……真的被福康安污辱了,公主性子也是刚烈,以为是韦大人负了她,就用火枪射杀了韦大人,自己也服毒自尽了。”

    宋青书并没有一回来就直接将这番话说给康熙听,他深知若是听者心中对你产生了怀疑,哪怕你说的是事实,都会引起对方怀疑。宋青书特意等康熙再三追问,才假装瞒不住,九真一假地将当日的情形还原出来,过程中还不停地为韦小宝说着好话,这样一来,康熙果然丝毫没有怀疑到他身上去。

    “他爷爷的,韦小宝这个混账,果然色胆包天,居然连公主都敢偷!”康熙又是愤怒又是惋惜,“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朕不会给他?非要铤而走险,害得失去了性命。”

    宋青书识趣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言,听着康熙发泄。

    康熙在屋内走来走去,抓起一个茶碗就砸在了地上,嘴里恨恨说道:“毛东珠那个贱妇,害了母后不说,生个孽种又害了朕的左右手,他妈的……”

    宋青书见康熙一改平日的皇室礼仪,像个市井小民一般破口大骂,不由感叹康熙果然从心底当韦小宝是朋友。

    发泄了一通,康熙终于平静下来,盯着宋青书眼睛说道:“今日之事,朕不想第三个人知道。”

    宋青书低身行了一礼:“臣明白!”突然想到阿珂,连忙说道,“皇上,这次公主和韦爵爷在山海关出了事,吴三桂惶恐不安,于是仍然令吴应熊将公主迎娶过门,再将公主葬在吴氏祖坟,臣考虑到朝廷此时不宜跟吴三桂闹翻,自作主张答应了下来。”

    “答应得好!”康熙哼了一声,心中寻思:建宁是毛东珠和野男人生的孽种,本就不是皇族中人,若是运回京城,葬在皇陵也不是,不葬也不是。

    宋青书将吴三桂的奏折递了过去,说道:“吴三桂还自请削去王爵,罚俸十年。”

    康熙随意翻了几下,冷笑道:“那老乌龟明知道只要他仍然手握雄兵,朕便不会答应这个请求。特意玩起了这手,果然其心可诛。”

    宋青书知道若是韦小宝还活着,这个时候肯定会顺着康熙的意思将吴三桂一顿臭骂,顺便再拍康熙几句马屁,便可以将康熙哄得乐呵呵的,只可惜宋青书一个现代人,背上的脊梁并不那么容易弯下去,也许有时候会为形势所迫暂时屈服,但总做不到韦小宝那样马屁张口就来,只好继续说道:

    “吴三桂还说本该亲自上京请罪,但北方战事吃紧,只好派女儿阿珂入宫为奴为婢,代父赎罪。”

    康熙果然皱起了眉头,心中寻思:吴三桂在天下汉人的心中可以说是声名狼藉,我若是纳了他女儿,恐怕会失去很大一部分士人的支持……

    看了看宋青书,顿时计上心来,开口说道:“朕的宫中并不缺人,朕就将她赐给你了。”

    宋青书这下子可傻眼了,阿珂的确是一个绝色少女,自己对她有着男人应该有的念想,可是这和把她娶回家是两码事。

    康熙担心纳阿珂污了名声,难道宋青书就不怕么?若宋青书只想安安分分当一个王公大臣,那么能娶到阿珂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少女为妻,自然是求之不得,只可惜他所求甚大,深知收阿珂弊大于利。宋青书正欲推辞,但明白此时康熙正在气头上,而且担心拒婚会让康熙意识到自己的野心,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眼神余光扫到韦小宝的棺木,顿时计上心来:“回禀皇上,臣与韦爵爷情同手足,如今韦爵爷亡故,尚没有入土为安,臣实在没有心思谈婚论嫁。”

    听到他提起韦小宝,康熙长长叹了口气:“听说之前小桂子还送了你一套宅子,看来你们关系果然很好。也罢,小桂子的后事就交给你负责了,将他风风光光下葬,小桂子最喜欢热闹了。”

    “臣遵旨!”宋青书说道。

    “吴三桂之女朕先安排她在储秀宫住下来,等你忙完了小桂子的身后事,就将她娶过门吧。”康熙想到阿珂住在宫里终归不妥,连忙说道,“还有,等会儿你到子爵府去一趟,替朕慰问一下小桂子的遗孀。”

    “是!”阿珂果然是个烫手山芋,宋青书只好先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当宋青书扶着韦小宝的灵柩来到子爵府,双儿早就得到消息,穿着一身雪白的孝服,梨花带雨地站在门口等着。

    “弟妹,还请节哀。”看着双儿清静秀丽的脸庞,肌肤比身上的孝服还要白上三分,宋青书叹了口气,心中寻思:若是她知道我是凶手,不晓得会有什么反应呢?

    宋青书早已派人请好了做法事的和尚道士,诵经念佛声中,他帮着双儿接待着各个闻讯赶来的吊唁者。

    康亲王,索额图,明珠,多隆等韦小宝生前好友也纷纷走到韦小宝棺木前一一道别。

    索额图让手下搬来一些巨大的纸质骰子,一边焚烧一边感叹道:“韦兄弟,这些东西是其他太监和侍卫拜托我烧给你的,报答你昔日手下留情之恩。虽然你每次逢赌必赢,但是你总不会赶尽杀绝,你总是赢一百年只收八十两,怎么也会给他们留下二十两来养妻活儿,维持生计……”

    康亲王也抹着泪,让手下搬来一些纸人,伤感地说道:“韦兄弟,这些太监宫女是哥哥我的一点心意,让他们到下面服侍你,你也不至于一个人孤单寂寞,连开赌局都找不到人……”

    明珠在一旁摇头说道:“想不到韦大人生前仗义疏财,乐善好施,居然……哎,真是哲人其萎,天妒英才。”

    索额图也点头附和道:“对啊,他还有菩萨心肠,已济世为己任。”

    康亲王也不甘落后:“他办事光明磊落,为官正直不阿,真是朝中的典范啊。”

    多隆一听,感觉话都被他们说完了,连忙补充道:“还有啊,他不畏强权,凡事身先士卒,体恤下属,犹如自己的子女,好似再生父母。”

    宋青书听得直翻白眼,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群溜须拍马之徒。

    虽然宋青书听着毫无感觉,但在双儿听起来,却是分外暖心。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韦小宝的形象又活灵活现展现到她面前,再回头看了看棺木中韦小宝青白的脸色,双儿悲从中来,眨眼间就哭成了个泪人儿。

    “都是我们不好,让双儿夫人更伤心了。”康亲王等人面面相觑,索额图连忙上前说道,“都说睹物思人,夫人看到我们几个人难免会回忆起韦爵爷,我们还是先行离去,免得夫人睹人思人。”

    “几位大人……恕双儿……有孝在身,不便相送。”双儿哭哭啼啼地回礼道。

    “弟妹,我送几位大人出去吧。”宋青书连忙站起来说道,双儿充满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当宋青书送完几人回来过后,吊唁的客人已经散的七七八八了,双儿看到他,起身说道:“宋大哥请跟我来,双儿有事相求。”

    宋青书跟着她进入了后堂,七绕八绕,见双儿进了一间房间,不由得在门口停下脚步,面露尴尬之色:“弟妹,现在韦兄弟去了,我一个大男人不太方便进你的房间。”这倒并非宋青书矫情,而是他现在实力还不够,总需要考虑礼法的影响,若是府上只有两人还好说,但刚才不少客人应该都看到到他和双儿一前一后走到了内室。

    双儿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宋大哥不需要顾虑的,反正……”说完便打住了,也不再强求他进来,走到里面的卧室,很快悉悉索索的声音传了出来。

    随着功力日渐深厚,宋青书听力也大大灵敏于常人,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音,顿时神色古怪:双儿居然在脱衣服,她想干嘛?莫非是知道了我是凶手,但是顾忌我的武功,打算色诱我,趁我神魂颠倒之际再下手?又或者是安排了其他人等着抓奸,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想到这里,宋青书不由得转头打量了四周一番,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埋伏的迹象。

    “宋大哥,抱歉让你久等了。”耳边传来了双儿的声音,宋青书半是防备半是期待地回过头去,见双儿衣衫整齐,顿时露出一股失望之色。双儿递过来一个黑色包裹,宋青书下意识接到了手里,似乎还能感到一丝温热的气息。

    双儿开口说道:“宋大哥,这包东西麻烦你帮我交给一个人,那个人每个月的十五会在京城天桥卖膏药,你去问他膏药怎么卖。他会和你说,‘这膏药很贵的,要三两黄金三两白银’,你只需要回答他‘不贵不贵,五两黄金五两白银卖不卖?’然后将这包东西交给他便可以了。”

    “哪有这样还价的?一贴膏药卖那么贵,抢钱啊,你居然还价五两黄金五两白银?”宋青书故意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其实他一听便知道这是天地会的切口,为了避免双儿起疑心,故意装出来的。

    双儿解释道:“这是为了防止人误打误撞,宋大哥,希望你看在和小宝的交情上一定要把这东西送到。”说着眼神中已经充满哀求之色。

    宋青书心中一动,沉声问道:“看来此物相当重要,只是我不明白弟妹为什么不自己去送?若是担心安全问题,我可以暗中保护你。”

    双儿淡淡一笑:“我想多陪陪小宝,不想离开他那么久,只有麻烦宋大哥了。”

    联系到双儿刚才在里面脱衣服,以及包裹里透出来的身体余温,宋青书突然醒悟过来包裹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了。

    “一直还头疼着怎么推倒双儿,才好得到绣在她贴身内衣上的藏宝图,没想到她居然直接交到我手中了。”宋青书捏着包裹,得到得太容易,一时间有些心神恍惚。

    “那就拜托宋大哥了。”双儿见他沉默不言,下意识当他答应了,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往灵堂那边走去。

    “你是不是打算随韦兄弟而去?”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双儿身形一颤。

    “我已经刻意掩饰了,没想到还是被宋大哥看出来了。”双儿转过身来,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容。

    当宋青书知道她将四十二章经藏宝图都交给天地会的时候,就明白了双儿已经萌生了死意,不过他一个现代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殉情的惨剧发生,连忙劝慰道:“弟妹,韦兄弟那么爱你,若是他在天有灵,想必也不希望你这么做,他肯定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

    双儿表情并没有什么波澜,反而柔声说道:“宋大哥,你不了解小宝,小宝最怕寂寞了,肯定希望我去陪他的,而且他一定担心死后我会给他带绿帽子,让他做个乌龟王八蛋。”说着说着唇边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

    “得,看这架势完全就是王八吃秤砣,铁心了。”宋青书一阵头疼,他虽然知道双儿和韦小宝感情很好,但却没想到好到了这种程度。只好改变策略劝道:“弟妹,如果你陪韦兄弟去了,万一……万一……”

    想了一半天,也没想好怎么才能劝得她回心转意。

    “万一什么呢?”双儿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殉情,反而比平时放开了些,微笑着打量着宋青书,有些好奇他会说出什么理由。

    “万一你体内怀了韦兄弟的孩子呢?”宋青书脑中灵光一闪,连忙说道,“若是因为你殉情,让韦兄弟的遗腹子随你而去,害得韦家绝后,岂不是很对不起他?”

    “宋大哥~”双儿嗔怪地看了宋青书一眼,雪白的脸蛋儿突然多了一丝嫣红的颜色,“人家没有怀上小宝的孩子。”

    “从韦兄弟离开京城算起,还不到一个月,你没看过大夫,自己怎么可能知道?”宋青书打定主意,明日安排几个御医过来,一定让他们咬定双儿已经怀孕了,说不定才能打消她轻生的念头。

    “反正我自己清楚。”双儿咬着下唇,一张脸羞得通红,不愿意继续和宋青书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

    “呃,好吧,”宋青书对女人的一些秘密也不太清楚,见她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心知这个理由恐怕不行,不过这会儿时间他已经想出了另外一个理由:“双儿姑娘不考虑为韦兄弟报仇么?”

    “报仇?”双儿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疑惑。

    宋青书只好硬着头皮向她编着谎话:“若不是福康安污辱了建宁公主,建宁公主也不至于羞愤自尽,以至于拉了韦兄弟陪葬。福康安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弟妹你不找他报仇,却急着殉情,实在是有些不智啊。”

    哪知双儿却淡淡地摇了摇头:“别人也许不清楚小宝的品性,我却是很清楚的。你们虽然瞒着我,没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但我心中早已想得明明白白。公主向来跟小宝关系很好,可是她受了福康安欺负,死前不找福康安,却要拉小宝陪葬,说明了当时在她心中,她恨小宝更多于福康安。究竟是什么让公主这么恨小宝,我不想去猜,也不愿知道,只是明白一定是小宝做错了事情,我又何必将他的死迁怒到其他人身上呢?”

    宋青书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原著里更倾向于丫鬟形象的双儿,居然有如此丰富的独立人格,还有一颗如此善良的内心。

    “宋大哥你看什么呢?”见宋青书一直盯着自己看,双儿有些羞怒道。

    “双儿你还有没有姐姐或妹妹?”宋青书明知道答案是否,还是忍不住问道,连弟妹都忘了喊了。

    “没有!”双儿曾经被多隆和张康年赵齐贤问过同样的问题,自然知道男人们的潜台词是什么。

    看着双儿轻嗔薄怒的样子,宋青书心中感慨道:这么好的姑娘,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既然你没有姐姐妹妹让我娶,那你自己牺牲一下吧。

    “宋大哥,你不用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现在天色不早了,宋大哥先回去吧,明天记得过来将我和小宝葬在一起。”双儿神色平静地安排着自己的死亡,那份从容的笑容看得宋青书心尖一颤。

    宋青书一路低着头,沉默地跟着双儿往灵堂那边走去,看着离灵堂越来越近,宋青书明白自己只要踏出了子爵府,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这个善良温柔的女人,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猛然抬头喊道:“双儿!”

    “嗯?”双儿疑惑地回过头来,入眼处却只有两个漆黑如墨的瞳孔。

    很快双儿表情就由茫然变得惊喜起来:“小宝,你没死?”说完就扑到了宋青书怀中。

    抱着双儿柔软的腰肢,宋青书此时却是一点邪念也没有,点了点头:“对啊,我还没死。”

    听到韦小宝的声音,双儿再也忍不住,趴在宋青书怀里哭了起来,可能是压力骤然放松,加上这几天一直都没怎么睡过,哭着哭着她就睡着了。

    “睡吧,睡吧。”宋青书怜惜地说道,拦腰将双儿横抱起来,往不远处两个丫鬟那边走去。

    “宋大人,你怎么……少奶奶她……”看到宋青书将双儿抱在怀中,两个丫鬟只觉得脑子有点短路,两人突然见同时想到一个可怕念头:宋大人干出了这种事情,不会杀人灭口吧?

    “没记错的话,你们俩是桃红柳绿吧。”宋青书根本没想到自己在两个小丫头心里有多么不堪,“你们俩跟我来,将你们少奶奶送到房中休息。”说完就抱着双儿径直往她卧室走去。

    “哦~”两个丫头面面相觑,连忙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宋青书本来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将双儿抱到房间去的,但是后来意识到不妥,要是被人看见了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果宋青书真的是意图不轨倒也罢了,可这次他是真的没有丝毫邪念夹杂在里面,若是背上一个淫贼的名头,未免太冤了点,正好碰到上次那两个小丫鬟,宋青书仿佛碰到救星一般喊她们一起来替自己作证。

    一路来到房中,宋青书正欲将双儿放到榻上休息,哪知双儿在睡梦中似乎有所察觉,伸出双臂紧紧将他的手抱在怀里,嘴里喃喃说道:“小宝,不要走……”

    宋青书为难地看了两个丫鬟一眼,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心想既然是主母自己愿意的,那就没法管了,于是说道:“宋大人就陪夫人吧,我们先下去了。”说完就慌慌张张想往外跑。

    “你们得留下来!”宋青书沉声说道,“弟妹她今天精神恍惚,才把我误认为是韦兄弟,我担心她做傻事,就先陪着她,你们需要留下来给我们作证,要是你们一走,她的清誉就没了。”

    “是~”两个丫鬟欠身行了一礼,问道:“不知道宋大人可需要热水什么东西,尽管吩咐奴婢去做。”

    “不用了,你们呆在屋里就行。”宋青书说完回过头来,看着怀里的双儿,秀眉紧蹙,纤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显然在梦中也不安宁,不由得伸出手去温柔地将她散落在脸上的几根发丝撩到耳后。

    双儿躺在宋青书怀里,两人难免有些肌肤接触,双儿肌肤冰凉,碰触着十分舒服,宋青书挪了挪身子,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斜靠在床边,怔怔地看着双儿,心中颇为矛盾:本来四十二章经已经到手,大可以一走了之,而且自己是害死韦小宝的罪魁祸首,留下双儿,难保日后不被她知晓真相,给自己埋下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可是真的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善良的少女从容赴死啊……

    “桃红,说他俩没有一腿你信么?”注意到宋青书的动作,两个小丫头一边用眼神示意,一边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夫人说不准,不过看宋大人刚才那么温柔的动作,心里没想法才怪。”

    “我看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看她将宋大人搂得那么紧,还让他的手放在那么羞人的地方……”

    “哎,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哪有资格管这些事。”

    “我只是不忿少爷刚刚过世,夫人就跟其他男人这样……”

    “哟,是不是当年少爷调戏过你,你这个小骚蹄子一颗芳心就沦陷了啊。”

    “去死!”

    两个丫头从小一起长大玩耍,因此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交流起来居然毫无晦涩感。

    第二日清晨,宋青书感觉到双儿情绪已经安稳下来,将手轻轻从双儿怀中抽出来,温柔地托着她的后背将她慢慢平放在榻上,然后扯过一边的被子盖了上去。

    两个小丫头正在角落打瞌睡,听到响动立马惊醒过来,宋青书小声说道:“我若是留在这里,等会儿弟妹醒来未免太过尴尬,就先告辞了。你们俩要时刻跟着她,虽然经过我……她应该不会再自寻短见了,但多点小心总没什么问题。”

    “小宝!”宋青书离去后不久,双儿突然感到怀中空空,下意识伸手一抓,结果抓了个空,一下子就惊醒过来。

    “夫人您醒啦?奴婢去打准备洗脸水。”柳绿连忙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双儿先是神情茫然,然后慢慢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顿时两颊绯红,“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把宋大哥当成小宝呢?真是丢死人了,以后在他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昨晚宋大哥他……他没对我做什么事情吧?”双儿颇有些难以启齿,挣扎了一番,还是开口问道。

    桃红抿嘴一笑:“倒也没做什么事情,就是抱着夫人睡了一晚。”双儿平日里对待两个丫鬟极好,因此私下里开起玩笑来也没有顾忌。

    “你们这两个死丫头,为什么不阻止一下,就由着我被其他男人抱啊。”双儿又羞又急,狠狠地瞪了她俩一眼。

    “奴婢们也想啊,本来都打算不顾宋大人武功有多高强,豁出一条小命也要跟他拼了,哪知道夫人你自己却主动搂着宋大人,不停喊老爷的名字,我们哪还敢造次。”两个丫头委屈地说道。

    双儿也慢慢回忆起一些具体情节,只觉得胸脯那些被宋青书触碰过的地方烫得厉害,突然看到放在床边的包裹,意识到正是自己昨晚交给宋青书的,一时间神色难明,“宋大哥现在哪里?”

    “宋大人说怕夫人醒来尴尬,就先行离开了。”两个丫头异口同声答道。

    宋青书知道双儿经过自己的催眠暗示,暂时不会萌生死志了,起码在韦小宝入土为安之前是这样,为了避免相见尴尬,宋青书决定先回宫一趟,晚点再到子爵府帮忙。

    回到皇宫,老远就听到自己住处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宋青书呢?叫他出来。”

    宋青书下意识一喜,心想莫非是幽幽回来了?可是当他听到侍卫回答的声音,不由大失所望:“启禀郡主,宋大人昨天到子爵府主持韦爵爷的身后事了。”

    “不知郡主找宋某何事?”宋青书慢条斯理走了进来,示意侍卫先下去,回头打量了阿珂一番。

    淡绿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一根用纯净羊脂白玉制成的一笔寿字簪,一缕青丝垂在胸前,双颊边若隐若现一丝红晕,薄施粉黛,便已倾国倾城。

    听到宋青书的声音,阿珂抬起头来,噔噔噔地就跑了过来,瞪着宋青书愤怒地说道:“宋青书,当初你在三圣庵是怎么跟我和娘说的?本郡主现在居然被皇上赐给了你,你是不是一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结果?”

    宋青书郁闷地说道:“嫁给我真有这么难以接受么?”

    阿珂闻言一愣,仔细打量了宋青书一番,剑眉星目,身材挺拔,再加上年纪轻轻就成了康熙跟前的红人,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问你话呢,你瞅着我光脸红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宋青书无语道。

    “谁脸红了?人家只是从储秀宫跑过来热的。”阿珂犹自嘴硬,“反正我不想嫁给你,我对你……没感觉。”

    宋青书嘿嘿直笑:“说得好像我很想娶你一样。”

    “你什么意思!”阿珂跺了跺脚,充满怒气地瞪着他。

    “放心吧,我有办法让皇上收回成命,不会要你嫁给我的。”宋青书淡淡笑道,在子爵府一夜未睡,脑中思考了不少东西,如何拒婚就是其中之一。

    “那就好,”阿珂长舒一口气,露出一丝灿烂笑容,突然想到什么,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喂,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

    注意到宋青书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阿珂也有些不好意思,“从小到大,除了娘亲外,人家还没见过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又身为堂堂郡主,你娶不到我应该充满遗憾与失落才对呀,怎么搞得像对我不屑一顾似的……”语气中充满了娇蛮与不忿。

    女人就是麻烦,娶她要闹,不娶她也要闹,宋青书撇撇嘴:“第一,娶妻若只是为了追求漂亮,我可以去追求你娘,干嘛要找你?第二,当今乱世,列国纷争,皇帝满地走,公主多如狗,你一个郡主又算什么?”

    “你居然污辱我娘?”阿珂或多或少也知道陈圆圆之前一些坎坷经历,所以最容不得别人对陈圆圆说三道四,这次听到宋青书言语中带着轻薄,顿时大怒,扬起手就往宋青书脸上招呼过去。

    话一出口,宋青书便有些后悔,刚才只是有些不爽阿珂的盛气凌人而已,现在想来,阿珂不过是一个娇蛮少女,又不曾有什么真正大错,自己这样对她实在有些小家子气了。

    内疚归内疚,见阿珂一巴掌打过来,宋青书也没贱到凑着脸迎上去,往后微退一步,就伸出手去紧紧抓住她的皓腕,让她的巴掌再也落不下来。宋青书正要开口,突然神情一变,原来阿珂有时候会向平西王府侍卫请教武功,她学得虽然不上心,但那些师傅没人敢不尽心教她,王府侍卫虽然算不上宗师级高手,但各个武功高强,因此阿珂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是精妙奇怪招数倒是不少。

    阿珂见右手腕被宋青书握住,银牙一咬,以右脚为支点,腰肢扭过一个古怪角度,扬起左脚,从背后往宋青书头上击去。

    只可惜两人武功相差太远,宋青书虽然一愣,但电光火石之际,仍然伸出了左手将她的腿鞭挡住。

    此时阿珂腰身弯着一阵夸张的弧度,手腕和脚踝都被宋青书握在手中,只余下右脚站在地上,颇具汉代“翘袖折腰”舞姿。

    宋青书捏着她的皓腕纤足,鼻尖传来一股少女的淡淡的芬芳香气,下意识闭着眼睛吸了一口。

    阿珂以如此羞人的姿势被他制住,本已颇为难堪,注意到他的动作,更是羞怒交加:“还不快把我放开!”声音中都带了一丝哭腔。

    宋青书终于回国神来,放开了阿珂,表情讪讪地望着她,不知如何开口。

    将衣裙整理平整,阿珂已经羞红了耳根,抬头怒视着宋青书,狠狠跺了跺脚:“宋青书,我恨你!”说完就捂着嘴往外跑去。

    宋青书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孟浪,可是又不好追上去解释,只好收拾好心情往御书房走去。

    “什么,你不愿意娶阿珂郡主?”康熙放下奏章,皱着眉盯着宋青书。

    “是的,皇上。”有时候拒绝不仅需要艺术,还需要勇气。

    “为什么?”康熙疑心大盛,“朕昨天见过阿珂郡主了,的确称得上人间绝色,你为何不愿意。”

    “臣家中早已有了妻室,妻子正是如今的峨眉派掌门周芷若,我们夫妻感情极深,当年我经脉尽断生命垂危的时候,她都一直对我不离不弃,试问我发迹过后,又怎忍心抛弃糟糠之妻。而阿珂堂堂郡主身份,自然不可能给人做妾,所以臣只好辜负皇上的一番好意了。”宋青书嘴里虽然说着周芷若,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冰雪儿当年陪着自己治伤的点点滴滴,唇边泛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康熙突然想起以前派人查过宋青书的底细,他家中似乎的确已经有了妻子,顿时大为不悦。

    御书房内陷入一股诡异的宁静,宋青书正忐忑不安的时候,康熙开口了:“也罢,此事暂时放到一边,现在有另一件事需要你立即去办。”

    “可是臣还要负责韦兄弟的身后事。”宋青书眼前浮现了双儿娇弱无力的样子,担心自己走后没人照看她会出什么意外。

    “放心,朕已经派了多隆到他府上帮忙了。”康熙说道。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急?”事已至此,宋青书知道多说无益,只好问道。

    “朕最近得到消息,日月神教的前任教主任我行重出江湖,广邀好手,似乎欲上黑木崖重夺教主之位。东方教主引领日月神教,向来跟我大清朝廷关系十分密切,朕不希望东方教主出什么问题。”康熙说道眉头微皱,“本来东方教主神功盖世,也不需要朕操心,只是朕念及上次他与风清扬决战过后,似乎受了不轻的内伤,以防万一,派你到黑木崖一行,助东方教主一臂之力。”

    “任我行?”宋青书悚然一惊,想到原著中东方不败可是被任我行令狐冲等人围攻致死,这一世知道了东方不败是个姑娘,宋青书自然不会坐视这一切发生。

    “时间紧迫,你立即启程吧。”康熙点点头,吩咐道。“臣告退!”

    宋青书退出了御书房过后,在一处假山站立不动,没过多久,一个淡淡的人影从阴影中浮现了出来。

    “小子的感觉越来越敏锐了啊。”一个老太监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老祖的事情这么快就办完了?”宋青书认出对方是葵花老祖,惊讶道。

    “上次红花会的人串通南少林将我骗了出去,多亏你将小皇帝救了下来。”葵花老祖仿佛述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对于他这种活了数百年的人来说,的确也没什么能让他动容的了。

    宋青书记得上次葵花老祖说过,他之所以保护康熙是看中了康熙身上的真龙之气,有助于他修炼葵花宝典。“老祖,有个问题我一直不太明白,你需要真龙之气,按理说铁木真的真龙之气更足啊,你怎么不去他那里?”

    “成吉思汗的确不错,只可惜他征服欲太旺盛,一直在马背上南征北战,老祖我老胳膊老腿儿了,实在不愿跟着他四处奔波。剩下的几个皇帝里面,其余的帝王之气都充满衰败感觉,唯独康熙这里欣欣向荣,加上我已经习惯了紫禁城的生活,也懒得换地方了。”葵花老祖慢悠悠地解释道,他的声音犹如指甲划过玻璃一般尖锐难听,宋青书听得眉头大皱。

    “老祖这次找我有何指教?”宋青书知道葵花老祖向来如鬼魅一般生活在阴影之中,没有要事一般是不会在人前显形的。

    “小子,你也知道老祖我颇通望气之术,刚才在御书房里看到你头上一股黑气凝聚,想来你最近有一场大劫,念在相识一场,老祖好心提醒你一番,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葵花老祖干笑两声,很快就转身消失在原地。

    “施主,我看印堂发黑,最近有血光之灾……”宋青书耳边仿佛响起了前世马路上那些招摇撞骗神棍的台词,“你要是真这么本事为什么上次不能料到康熙会被刺杀?”宋青书摇了摇头,并没有将葵花老祖的话放在心上。

    出了皇宫,宋青书本欲到子爵府去看看双儿,但担心对方脸皮儿太薄,见了面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决定直接出城往黑木崖赶去,让时间来冲淡两人间的尴尬。

    宋青书一路策马西行,两日过后来到距离平定州西北四十余里处,只见山石殷红如血,一片长滩,水流湍急,询问当地居民,得知此地名为猩猩滩,晓得离黑木崖不远了。

    更向北行,没过多久,宋青书便远远看到了日月神教的山门,两边石壁如墙,中间仅有一道宽约五尺的石道,一路上日月教教众把守严密,宋青书慢悠悠策马上前。

    “何人敢闯日月神教总坛!”守卫很快就注意到了宋青书,很快就持刀将他拦了下来。

    “还请通传你们东方教主,就说她的朋友宋青书有事求见。”宋青书跳下马来,对着他们拱了拱手。

    “宋青书?没听说过,”守卫互相议论了一阵,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你说是东方教主的朋友?”

    “正是!”宋青书虽然注意到不妥,还是回答道。

    守卫们纷纷心想:教主的朋友屈指可数,山上的长老我们哪个认不到?这人胆敢冒充教主朋友,若是传扬出去,山上的人追究下来,我们可小命不保。对视一眼,动作整齐划一地挥刀往宋青书身上砍过来。

    宋青书早有防备,一个梯云纵就从他们头上跳了过去,抬头往山上看了一眼,只见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真切,心中惊疑不定:“莫非是任我行他们早到一步,已经控制了黑木崖?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心中担忧东方不败的生死,宋青书运起轻功便往山上闯去。

    日月神教总坛戒备森严,上山之道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五尺左右的山道常人想要硬闯基本不可能,只是宋青书轻功太高,踏沙无痕急速运转起来,守卫们只觉一阵清风拂过,眼前便失去了敌人的踪影,刀剑纷纷砍到空处。

    碰到实在避无可避的情况,宋青书便会运起梯云纵踩着两边山壁从守卫头顶跳过,一来二去,居然硬生生闯过了黑木崖第一道防线。

    翻过三处山道,来到一处湖泊前,只见碧波浩淼,水汽腾腾。湖边几艘渡船早收到消息,全都划到了湖中央,船上教众纷纷拔刀凝神戒备。

    察觉到身后追兵越来越近,宋青书笑了笑:“昔日有达摩一苇渡江的神迹,今日小子不才,效仿一下先贤。”抽出木剑,运起真气往湖对面一送,木剑如利箭一般激射而出。宋青书双脚一蹬,运起轻功追了上去。在水面踩了几脚,一脚踏到木剑之上,一人一剑,犹如长风破浪,从湖面上飞跃而过,只留下后面满脸惊骇的教众。

    “《孙子兵法》有云: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踏到对面的宋青书终于明白了月圆之夜风清扬为何能御剑飞行,跟石头为什么能浮在水面上同样的道理,关键就在于速度。只是这种方法只能短途冲刺用用,想要御剑飞行遨游天下,却是万万不能。

    回味着刚才脚尖踩在水面上,水面传回来那股微妙的柔劲,宋青书似乎若有所悟,“相传民国期间有位国术大师,能做到双脚过膝,踩水而行,自己身负高明内力,又有绝世轻功,为何反而只有靠速度才能浮在水面上?莫非是没有利用好水中之力…...既然水的力量能利用,那若是能将空气中的风力充分利用,御剑飞行也不是不可能啊……”

    见已将追兵远远抛了开去,宋青书一边思索一边继续往前行去,没过多久便碰到一铁闸,守卫上前喝道:“口令!”

    宋青书暗暗叫苦,他哪知道什么口令,看来只有硬闯了,死马当活马医地随口回了一句:“文成武德。”

    哪知对方明显舒了一口气,回道:“仁义英明。”

    “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宋青书没想到这都能猜对,脸色乐开了花,“那死太监还说我印堂发黑,这明明是福星高照,走了狗屎运了。”

    “还有腰牌呢?”还没等他高兴完,守卫又伸出手往他面前一摊。

    “呃,我圈圈你个叉叉!”宋青书这一刻觉得冥冥之中有人在玩弄他,大骂一声,抽出木剑,直接硬闯过去。

    宋青书一柄木剑专刺人穴位,刺中之人被劲力入体,往往全身酥麻,会瞬间失去战斗力,却又不伤性命,来自于现代社会的他,终归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

    山上警铃大作,宋青书也不在乎,连闯三道铁门,来到一处垂直于地面的悬崖前,注意到半空中悬挂着的竹篓,意识到这悬崖顶上便是日月神教的中枢成德殿了。

    竹篓虽然因为警鸣大作的原因,已经被收到了半空之中,不过这却难不倒宋青书,对于他来说,有实土借力总比柔弱无常的水要容易得多。

    直接运起梯云纵往上蹿去,感觉到气力将要用尽,便脚尖往崖壁上一点,又可以往上蹿一大截。

    途中可以见到一片片轻云从头顶飘过,再过一会,身入云雾,底下众人再也瞅不见了。

    中途换气了四次,宋青书终于来到崖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汉白玉的巨大牌楼,牌楼上四个金色大字“泽被苍生”,在阳光下发出闪闪金光,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宋青书暗自发笑:东方不败这副排场,武林中确是无人能及。少林、嵩山,俱不能望其项背,什么华山、恒山,那更差得远了。由此可见,她胸中大有抱负,非寻常掌门可比,不知道康熙见到了眼前这一幕,心中会怎么看东方不败?

    崖顶众人早已得到警示,纷纷严阵以待,见他上来,将他团团围在正中,宋青书不欲再打下去,朗声说道:“这里主事的是谁?出来答话。”

    “神教长老鲍大楚,不知阁下有何见教?”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排众而出。

    宋青书见他呼吸均匀,眼露精光,一身修为恐怕不在五岳掌门之下,暗暗感叹日月神教果然藏龙卧虎。

    “任我行呢,怎么一直不出来?”宋青书身陷重围,一点也不担心,反正打不过就直接远走高飞,谅日月神教中除了东方不败也没人能追上自己。

    “你是任我行那叛徒的手下?”哪知日月神教众人听到任我行却纷纷色变,鲍大楚瞪着宋青书问道。

    见他直呼任我行的名字,宋青书舒了一口气,看来任我行一行人还没有攻上山来,顿时和颜悦色说道:“看来是一场误会,我是你们东方教主的朋友,还望鲍长老通传一下。”

    鲍大楚哪敢信他,示意手下围过去:“想见教主,先束手就擒吧。”宋青书不愿与这些忠于东方不败的手下打,白白便宜了任我行,见他们扑了上来,连忙纵身一跃,跳到了成德殿顶上,猛吸一口气,运起狮子吼的法门吼道:“东方不败,我千里迢迢跑来帮你,你就是这样招呼朋友的么?要是你不在意这些徒子徒孙有所损伤,我倒是可以陪你玩玩。”声音有如洪钟,传遍了整个崖顶。

    “大胆!竟敢直呼教主名讳。”听到他在殿上大呼小叫,下面一群教众纷纷色变,正欲跳上房顶捉拿他,远处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鲍大楚,送他来见本座。”

    这样一来日月神教一干人等纷纷放下了手中兵器,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敢违背教主命令。

    “公子请!”鲍大楚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么和教主说话,而且听教主语气,似乎并没有怪罪意思,莫非他真是教主朋友?可是自己在神教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啊。

    一名紫衫使者出来引路,宋青书跟在后面,走到成德殿后,经过一道长廊,到了一座花园之中,走入西首一间小石屋。紫衫使者停下来推了推左首墙壁,那墙原来是活的,露出一扇门来。里面尚有一道铁门,紫衫使者从身边摸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铁门,里面是一条地道。宋青书跟着他从地道一路向下。地道两旁点着几盏油灯,昏灯如豆,一片阴沉沉地。不由暗自提神戒备:“老太监说我有一场大劫,莫非是东方那婆娘嫉恨上次的事情,恼羞成怒之下将我骗到地牢里,像关任我行那样关一辈子?

    越想越觉得可能,宋青书暗自懊恼太过大意,正犹豫着要不要原路返回,哪知转了几个弯,前面豁然开朗,露出天光。宋青书突然闻到一阵花香,胸襟为之一爽。从地道中出来,竟是置身于一个极精致的小花园中,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极具匠心,池塘中数对鸳鸯悠游其间,池旁有四只白鹤。

    宋青书万料不到会见到这等美景,心中暗笑:东方不败哪怕再威风凛凛,骨子里还是一个女人。绕过一堆假山,一个大花圃中尽是深红和粉红的玫瑰,争芳竞艳,娇丽无俦。

    紫衣使者早已退下,宋青书盯着花海之中一个精雅小舍,笑了笑:“东方姑娘,在下听说贵教前任教主任我行重出江湖,特来助姑娘一臂之力。”

    “站这么远干嘛?怎么,既然有胆独闯我神教总坛,现在却没胆进这间小小木屋?”房屋里传来一声嗤笑,柔媚中却带着一丝睥睨天下的傲气。

    “东方姑娘终于肯用原本的声音跟我说话了,”宋青书闻声大喜,上前走去,“之前听你那粗犷的男声,虽然明知道你是女人,还是有些扛不......”

    “嗖!”宋青书脸色大变,急忙一个鹞子翻身,躲过了激射而来的绣花针。还没松口气,另一根银针却好似料到他的方位一般,直刺他胸前大穴而来。宋青书此时躺在地上,无处借力,只好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不过刚才一路闯上来,片叶不沾身的衣服,现在已经沾满了泥土。宋青书心中恼怒,正欲张口怒斥,第三根绣花针如被跗骨之蛆,眨眼就到了眼前。

    “哼!”宋青书冷哼一声,闭上眼睛,竟然不闪不避地立在那里。

    “咦?”房屋中传来一声惊呼,又是一根银针激射而出,后发先至,一下子撞偏了之前那根绣花针,看着两根绣花针插在一旁的石头中如插朽木一般,宋青书脸皮一阵抽动。

    “以你的武功明明可以躲过去的,为什么站着不动?”小舍的门帘撩起,东方不败站在门口气冲冲地问道。

    那一刹那间宋青书满腔怒气烟消云散,微微有些失神,因为东方不败居然是一身女装打扮,穿着一套绛红色的续衽曲琚深衣。虽然明知东方不败威震江湖数十年,年纪肯定不会小到哪儿去,但是在那张俏脸上完全察觉不到岁月的痕迹,看起来仿佛就如……十七八岁,正是“灿灼其华,眉色含黛”之龄。

    宋青书仔细望去,其发如春山,面颊盈盈,如若芙蓉,肌肤柔滑,赛过凝脂,生就一副楚楚动人风流万般之模样。

    “你若再用那种贪花好色的眼神看本座,本座就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注意到宋青书的神情,东方不败冷哼一声,便转身往屋内走去。

    “我没见过你穿女装嘛,”宋青书跟在她后面眉飞色舞地说道,“谁又能想到,威震天下的东方不败居然是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娇柔少女。”

    “收起你那套骗小姑娘的那一套把戏。”东方不败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坐下来继续她的绣花事业。

    宋青书走进门内,见房中立着数道透明屏风,上面绣着几个神态各异的仕女,椅上还铺了绣花锦垫,不由啧啧称奇,最后注意到东方不败围绕到身后的宽大衣襟,仅仅靠一根腰带束紧,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说道:“东方姑娘,汉朝宫廷深衣的确很好看,既色泽鲜艳又显身材的婀娜多姿,但实在是不方便用来打斗啊。”

    “我喜欢。”东方不败斜了他一眼,注意力又回归到屏风上的仕女图。

    “听说汉代深衣里面都是没内裤的……”宋青书犹豫良久,还是决定把这句话咽回喉咙,他可不想被恼羞成怒的东方不败射成刺猬。

    “康熙派你来的?”东方不败淡淡地问道。

    “我就不能是担心朋友,前来帮忙么?”宋青书觉得很有必要让东方不败觉得是欠自己人情,而不是让康熙摘了桃子。

    “我们是朋友么?”东方不败不以为然地说道。

    “当然是了!”宋青书脸皮早已练得比城墙还厚,瞪大着眼睛装着无辜,“你刚才不是还出手救了我么。”

    “我刚才只是想让吃点苦头,以报上次京城城郊之仇。”想到他刚才满地打滚狼狈的样子,东方不败唇边泛起一丝笑意,“可惜最后你不躲不闪,害得我复仇的快感减弱了太多。”

    “所以说你还是舍不得我死嘛……”见东方不败脸色一寒,宋青书顿时顾左右而言其他,“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上次有人大言不惭要当本座男人,现在怎么提都不敢提了?”东方不败指尖一弹,绣花针倏地射入了对面屏风当中,完成了仕女图的最后一笔。

    “主要是担心你面皮儿太薄,一听过后又跟我要死要活,最后白白便宜了任我行他们。”宋青书讪笑道。

    “任我行?”东方不败仿佛陷入了回忆,最后摇摇头,“如果你来是为了帮我对付任我行,你大可以回去了。他的吸星大法虽然算得上是武林一绝,可惜还是没被本座放在眼里。”

    “若是平时,你当然不用怕。可是你上次跟风清扬决斗受了内伤,我估计着你恢复没那么快,就跑来替你压阵啰。”宋青书连忙说道。

    “也好,留你在这里还能帮本座对付一些游兵散勇,免得到时候他们碍手碍脚,不过任我行必须由我来应付。”东方不败本欲断然拒绝,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心血来潮,涌起一丝不祥预感,迟疑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宋青书本来还担心东方不败过于骄傲,不屑他的帮助,见她答应,大喜道:“哈哈,你我联手,想那任我行有三头六臂,也掀不起大浪来。”

    东方不败懒得理他,又从身边盒子里拿出一根绣花针,开始在空白的屏风上绣起来。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当年你夺了任我行教主之位,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偏偏却将他关在西湖地下,导致今日的祸患。”

    “为什么不杀任我行,是本教最大的秘密,”东方不败回过头来嫣然一笑,“想不想知道?”

    “想!”宋青书的头点得如小鸡啄米一般。

    “可惜本座并不想告诉你。”东方不败视若无睹,所有心神都放在了对面屏风之上。

    “东方姑娘,你学坏了。”宋青书一愣,不禁没生气,反而有些高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跟自己说起了这种冷笑话。

    东方不败并不理他,素手摇曳,飞针牵引,屏风上一个仕女的轮廓逐渐显现了出来。宋青书瞧得无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东方姑娘,不知道黑木崖上可有杨莲亭此人?”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啪的一声,东方不败手中之线应声而断,回过头来盯着宋青书,眼中寒光大盛:“你在哪儿听到这个名字的?”

    见她反应这么大,宋青书心中咯噔一下:莫非她跟杨莲亭真的有一腿?想到这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我也忘了从哪儿听来的了。”

    东方不败沉默了一阵,开口说道:“他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宋青书一想,任我行他们没有了杨莲亭这个让东方不败分心的王牌人质,岂不是注定十死无生?

    “我杀的。”东方不败淡淡说道。

    “啥?”宋青书大吃一惊,可惜对方再也不肯多说半个字,只好悄悄嘀咕道:“贵圈真乱!”

    仿佛被他提醒一般,东方不败抬起了头,说道:“对了,让你一个外人呆在教中终归不妥,你就扮成神教中人吧,到时候还能给任我行他们来个出其不意。”

    “扮谁?”宋青书茫然地问道。

    “杨莲亭。”东方不败理所当然地说道。

    “虾米?”宋青书想到原著中杨莲亭的形象,弱受的实力,总攻的心,顿时觉得一阵恶心,连忙拒绝道:“绝对不行!”

    “为什么?”东方不败疑惑问道。

    “一入基门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这是原则问题,没得商量。”宋青书手摆得像拨浪鼓一般。

    尽管宋青书再三抗议,最后还是敌不过东方不败的充耳不闻,只好无可奈何地穿上杨总管的衣服。

    宋青书一脸嫌弃地闻了闻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是那基……”抬头看了看东方不败的脸色,改口道:“是那杨什么穿过的么?”

    “英俊挺拔,颇有杨总管当年的几分风采。”东方不败满意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

    “没什么味儿,应该是新的……”宋青书只好不断暗示着自己。

    整天看着东方不败绣花也挺无聊的,宋青书打了个哈欠,东拉西扯道:“你这里怎么一天到晚都没有什么人来?”

    “这里是本座独居之所,没有命令,教中不管是谁进来,只有死路一条。”东方不败似乎绣花绣得累了,以手支颐,侧躺在榻上假寐起来。

    宋青书见她腰身曲线毕露,郁闷地说道:“你这样躺着真的大丈夫?你面前有个男人耶!”

    “那又如何?”东方不败睁开细长的丹凤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就不怕我占便宜么?”宋青书惊奇地问道。

    “被你看几眼能占什么便宜?就算你忍不住想动手动脚也没关系,反正你又打不过我。”东方不败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眼睛再次闭了起来。

    “你让我感觉到受了侮辱,男人的自尊可是很值钱的。”宋青书怒视着她。

    “是么?侮辱了你又能怎么样,你咬我啊~”东方不败红唇轻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右手指间却故意玩弄着一根明晃晃的绣花针。

    看着她那湿润润的红唇,宋青书倒是真想扑上去咬一口,但是衡量了一下两人的武力值,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你的手下是不是不知道你是个姑娘啊?”

    “东方姑娘年方几何呀?”

    ……

    连珠发炮般问了很多问题,可惜东方不败兴致缺缺,毫无回答的意思,宋青书也不见得气馁,眼珠一转,又提了一个问题:“对了,有个问题我疑惑已久,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啊?”

    这次东方不败并没有无视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知道么?”

    “东方不败?”宋青书啧啧啧地咂了咂嘴,摇头不信道:“我不信天下间有哪个父母会给自己孩子取这种狂拽酷霸叼炸天的名字。”

    “大胆,竟敢直呼教主名讳!”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宋青书一呆,心想:这里不是东方不败的禁地么,怎么还有其他人敢进来。

    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少女,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穿一身翠绿衣衫,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尚带着几分婴儿肥,神情却是格外肃穆,来到小舍前先恭恭敬敬半跪下来行了一礼:“非非拜见教主师父。”

    “起来吧。”东方不败手轻轻左手衣袖轻轻一挥,少女便感到一股柔和的气息将她托了起来。

    “五毒教的内乱平定没有?”东方不败开口问道。

    少女正准备开口,却看了看宋青书,表情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他是自己人。”

    东方不败的话让宋青书激动得泪流满面,正要开口表达一下喜悦之情,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似乎太犯贱了一点,立马故意板起了一张脸。

    得到东方不败的允诺,少女答道:“五毒教势力最大的两派一直是蓝家和何家,近几年来何家出了一个奇才何铁手,不仅武学天分惊人,而且在毒药上的造诣也是历代家主里最优秀的,声势渐渐压过了蓝家,这次何铁手因为……因为教主击杀了袁承志,而她向来爱慕姓袁的,所以起了叛心,打得蓝家节节败退,非非无能,只能帮助蓝凤凰稳定局势,形成不胜不败之局。”

    “何铁手?”东方不败回忆起当年她来黑木崖拜见自己的场景,“那丫头的确不错,只是没想到为了一个男人,居然敢背叛本座。她毒武双绝,非非你年纪尚轻,斗不过她也正常,这次派你下山本来只是存着锻炼你的心思,你也不必介怀。”

    “多谢教主师父。”少女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我说你们师徒一场,干嘛动辄行礼,搞得这么生分?”宋青书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来到少女身前,绕着她转了几圈,“你自称非非,又是日月神教中人,想来便是曲洋的孙女曲非烟了?”

    少女惊讶地看着他,东方不败也是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宋青书却并没有回答,反而陷入了回忆,前世看96版的《笑傲江湖》,觉得最可怜的便是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了,出场没多久就被嵩山派的费彬给杀了。若仅仅是这样倒也不会给他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当年那个肉嘟嘟的小姑娘演员,八年后居然出演了《大唐双龙传》里面的师妃暄,那份清新脱俗与之前小胖妞的反差,真是亮瞎了宋青书的狗眼,直呼“女大十八变,古人诚不我欺也。”

    东方不败并不是真的关心这个问题,见宋青书不回答,也就放到一边,反而扬手将一块令牌扔到了曲非烟手里:“非非,你带着黑木令再去一趟大理,调动所有可以调动的资源,帮助蓝凤凰,务必不能让五毒教被何铁手给吞并。”东方不败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感觉有点心跳加速,武功练到一种境界,对潜在的一些危险有着敏锐的感应,加上她的伤势一直没怎么恢复,所以她才破天荒答应宋青书留下来帮她。这次下意识支开曲非烟,未必就没有存着保护她的念头。她又哪知道这一念之间,给未来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接下来几天,两人有时候会聊聊天,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宋青书无聊地在一旁看着东方不败绣花,至于晚上,宋青书一直期待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情景也没发生,夜幕一降临,东方不败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留下宋青书一人独守空房……

    就这样过了几日,有紫衣使者进来通报:“启禀教主,上官长老已经捉住了叛教逆贼向问天,现在正在外面等候教主召见。”

    宋青书心中一跳:来了!东方不败此时早已换回了男装,面无表情,开口说道:“带他们进来。”

    很快几个人抬着一副担架走了进来,宋青书仔细望去,担架上之人身穿白衣,容貌清癯,颏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垂在胸前,衣襟以及长须之上,撒着不少血迹,看着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属下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叩见教主。”一个身着长老服的人叩拜道。

    东方不败不置可否,淡淡问道:“贾长老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启禀教主,贾长老和属下奉了教主令旨前往捉拿叛徒向问天,无奈向问天这个恶贼武功太过高强,贾长老牺牲了自己,才给属下换来机会重伤向问天……”上官云哪敢说实话,贾布因为不投靠任我行早已死于他和向问天之手,此次上黑木崖他也是放手一搏,一旦事成,便是从龙之功,任我行不会亏待他,可是想到东方不败平日里的余威,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你身后这几个又是什么人?”东方不败也懒得听他瞎扯,打断他问道。

    宋青书低眉顺眼立在一旁,好似真的杨总管一般,悄悄往东方不败说的那几人看去,只见一人身材高大,长长的脸孔,脸色雪白,更无半分血色,虽然一直抵着头,但仍能看得出他脸色实在白得怕人,便如刚从坟墓中出来的僵尸一般,看年纪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任我行。

    旁边站着一长方脸蛋,剑眉薄唇的青年,眉宇间颇为英气,应该就是令狐冲,紧紧挨在他身边的一个低级教徒,肌肤白得便如透明一般,隐隐间还透出来一层晕红,除了女扮男装的圣姑任盈盈还有谁?

    宋青书看得出,东方不败自然也看得出,只见她嗤笑一声:“任教主,本座本来还当你是个英雄,没想到也是藏头露尾之辈。”

    见对方叫破自己一行人的身份,任我行仰天一阵长笑,身上低级教众的衣服被震得寸寸脱落,看着东方不败怒道:“东方狗贼,当日你将我关在不见天日的西湖底,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向问天也从担架上爬了起来,与令狐冲一起在担架中抽出了武器,分立任我行两旁,神态凝重地防备着东方不败。

    “本座让你在杭州西湖颐养天年。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西湖风景,那是天下有名的了,孤山梅庄,更是西湖景色绝佳之处,没想到你不仅不感恩,反而对本座充满怨恨。”东方不败摇了摇头,仿佛很痛惜一般。

    “我呸!”任我行怒极反笑,“原来你将我关在西湖湖底,教我不见天日,也算颐养天年。”

    东方不败道:“至少本座没杀你,是也不是?只须叫江南四友不送水给你喝,你能挨得十天半月吗?”

    任我行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这十几年来,你让黑白子用尽各种手段骗我的吸星大法,自然不能让我死了。”

    “任教主果然一如既往地明察秋毫,本座佩服不已,没想到一开始就被你看穿了。”东方不败嘴上虽然说着佩服,但神色如常,想必她也从来不认为黑白子真的能骗过任我行。

    “我要是真的明察秋毫,就不会被你这个逆贼篡得我神教大权,要说道佩服,你才是我最佩服的人。”任我行咬牙切齿地说道。

    “任教主谦虚了,当年你也意识到了不妥,所以才不安好心地将《葵花宝典》传给我,意图麻痹本座,却没料到本座先下手为强,一击功成。”说起当年事迹,东方不败语气中难掩一丝得色。

    “哈哈哈,说起《葵花宝典》,看你现在这不男不女的样子,恐怕真的练了吧,”任我行笑道,“欲练神功,挥刀自宫,东方不败,你真是下得去手。”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嘲弄与鄙夷。

    宋青书听得心中一跳,望了东方不败一眼:自己明明摸过她柔软的胸脯,在当今贫乳泛滥的世界,难得的业界良心,莫非真的要脱了裤子才能最后确定她的性别么?

    东方不败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这种俗人又怎能理解宝典中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道理?”

    任我行突然眉头一皱:“东方不败,十几年没见,你怎么越来越年轻?莫非《葵花宝典》真像传言中那样,内藏上古修真之法?”

    “任教主如果感兴趣,可以引刀自宫,本座念在你当日你传功之恩,可以让你也练练。”东方不败露出了一丝笑容。

    “呸!”任我行怒骂道,“我可不想变成不男不女的妖怪。”

    东方不败眼神一寒,众人只觉眼前有一团粉红色的物事一闪,似乎他的身子动了一动,但听得当的一声响,上官云手中单刀落地,跟着身子晃了几晃,忽然身子向前直扑下去,俯伏在地,就此一动也不动了。他摔倒时虽只一瞬之间,但任我行等高手均已看得清楚,他眉心、左右太阳穴、鼻下人中四处大穴上,都有一个细小红点,微微有血渗出,显是被东方不败用手中的绣花针所刺。

    任我行等大骇之下,不由自主都退了几步。令狐冲左手将盈盈一扯,自己挡在她身前。一时房中一片寂静,谁也没喘一口大气。

    任我行缓缓拔出长剑,说道:“没想到葵花宝典的功夫如此厉害。”

    东方不败已经回到原地,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中绣花针:“上官云投靠你做着从龙的美梦,却没想到危急时刻被你毫不犹豫用来当替死鬼。”

    原来刚才任我行大意之下,东方不败已经攻到眼前,他长剑还在鞘中,一时间没法防御,只好抓过一旁的上官云挡在身前,承受了东方不败闪电一击。可怜上官云自以为靠在任我行身边,抱团更安全,却没想到一开始就冤死过去。

    任我行也有些脸红,幸好场中除了东方不败之外,剩下的基本是自己亲近之人,也不虞今日之事传扬出去。

    令狐冲心中也是骇然,寻思着对付东方不败最好的办法恐怕只有先惹得他心浮气躁,招式间说不定才会露出什么破绽,抬头看了看角落里的宋青书,笑道:“阁下堂堂一教之主,武功通神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雌伏在那个小白脸身下,盼他怜惜……咦,想着就恶心,真是丢尽了天下男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