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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平安回到宴席后,兀自心跳加速不止,刚才那一幕实在太过于惊险了

    回到宴席后,其他人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何不妥,只是对自己去更衣太久有些说法,不过在朱平安自罚了一杯后,众人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宴席的气氛一直在良好的氛围内进行,只是没过多久便听说严府的二小姐带着一队侍女去了附近的洗笔阁搜索了许久,不知道搜些什么。

    严世蕃带着八分酒意,听着洗笔阁传来的动静,便遣人出去问下小妹严兰在做什么。

    来人回禀说二小姐房中失窃了一支翠玉簪,二小姐正领着侍女在洗笔阁搜查呢。

    原来是失窃了,严府家大业大,府内下人手脚不干净的,倒也是屡见不鲜。因此,严世蕃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况且自己这个小妹自小便是有主意的,甚得母亲大人宠爱,便就没有再过问什么,还遣了数个仆役过去听候严兰差遣。

    坐在角落里的朱平安却是如坐针毡!

    这尼玛的,那丫头还真是严府的主子,没想到还是严府的二小姐!古代的大小姐沐浴洗澡不是都有一群丫头伺候着的嘛,续水啊递个毛巾啊之类的,不过,为什么严府二小姐沐浴却没有一个丫头跟着伺候呢?!哪怕在外面守着门也不至于让自己误入!这丫头真是太不小心了!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严府二小姐并没有将自己误入她浴室的事说出来,而是用贼人偷了翠玉簪为借口搜索洗笔阁,想来自己沐浴被人看了这种事在古达大家闺秀看来算是天大的丑闻了,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另外,看来自己当初问路洗笔阁是明智的。

    想到这,朱平安稍微放下心来。

    不过,再看在宴席上高谈阔论,赋诗作词的欧阳小同志,朱平安心里总有一丝愧疚感。隐约觉的欧阳小同志脑袋泛绿光

    宴会还在继续,朱平安陆续又被灌了不少酒,这次却是不敢再尿遁了,生生喝了不少酒,感觉有三五分醉意了。

    下午黄昏时分,严府的宴席终于散了。

    朱平安向严世蕃等人拱手告别,随着人群往外走去。将马牌交给严府的门房,取了杀马特黑马。牵着杀马特黑马出来严府。

    黄昏的残阳如血,骑着马上的朱平安最后回望了一下严府,便纵马往侯府而去。

    似乎严府的这次宴请,比自己中了会元,还让临淮侯府高看。

    朱平安策马回了临淮侯府后,临淮侯府对自己的态度比中会元时还要高很多,得知自己饮了不少酒后,临淮侯府还遣人送来了一碗解酒汤,另有数个小厮抬来了满满一木桶热水。供朱平安沐浴更衣。

    就连客房里的摆设都重新换了一批,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

    朱平安尽管醉意朦胧,却也不习惯别人伺候自己洗澡,谢过来人后,朱平安便将来人礼貌的请回去了,顺便将自己的谢意托其带给临淮侯府众人。

    浑身都是酒气,朱平安除去衣物。快速的洗了一个澡。

    不知为何,洗过澡后,倒是觉得醉意更重了,头也昏沉的很,感觉浑身也热的不行,将洗澡水倒掉后。朱平安喝了侯府送来的解酒汤,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便躺在床上闭目休息起来。

    应该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解酒汤一时也发挥不出来效果,朱平安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下了。

    在朱平安睡下的时候,侯府的后院可是

    在侯府后院六小姐的院落里。侯府六小姐站在窗前,看着自己的二等丫头红笺潮红着脸端着一碗解酒汤扭着柳腰出了院门,六小姐樱桃小嘴便不由的蹙起来一抹微笑,目光随后转向了五姐姐所在的院落,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前些天五姐夫中会元时五姐姐嘴角上弯的笑容,还不时在六小姐脑海中浮现!

    不过现在好了,我的好姐姐,这下看你还怎么骄傲的起来。

    去去,红笺,可别让我失望啊

    六小姐身边的二等丫头红笺端着解酒汤,越是靠近前院客房,她的心潮越是忍不住**起来。一开始府里面的侍女,包括红笺,对朱平安这个未来的五姑爷并不是多尊敬,当时府里面流传的五姑爷不堪的版本可是多的很,可是在前些天放榜那日,府里几乎所有人全都刷新了对朱平安这个侯府未来五姑爷的认识,对朱平安的评价也是一面倒的好了起来,崇拜,羡慕

    会元,这可是文曲星呢,将来肯定是要做大官的人,听小姐说中了会元的人都能入阁呢,最少以后也是二品大员以上。

    想一想样今日来侯府的不过是如今阁老家的下人便拽成那样,自家侯爷都陪着小心,那要是阁老得多厉害啊。

    随着红笺迈入朱平安的客房小院,红笺觉的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进了院子,红笺将解酒汤暂时先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站在那开始收拾其自己来了,将发簪重新插好,从衣袖里摸出一个红纸,含在嘴边啜了两口,将嘴唇染红。

    想了想,又将自己的衣领往下拉了拉,将自己白皙的脖颈多露出了些。

    自己可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自己的好姐妹,秀儿就爬二老爷的床成功了,还被升为姨娘了呢。吃的穿的用的,都比以前好太多太多了。上个月秀儿还找自己显摆他被二老爷赏的玳瑁戒指呢,听她说能值好几百两银子呢。

    在秀儿的刺激下,自己前些天也想过爬老爷的床,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可是谁知中途出现了意外,幸好自己反应快准备的也充足,不然差点就被自家小姐发现了。

    不过,幸好出现了意外,老爷那么大年纪,又那么胖,哪里比得上五姑爷年轻有出息,现在都是会元了,以后即便入不了阁,那也至少是二品官呢,老爷哪里比得上。

    这次自己可要把握好机会,以后可就是吃穿不愁,还风光呢。

    “公子,朱公子,我来给你送解酒汤来了。”

    想着想着,红笺就兴奋的不行,端起解酒汤,扭着柳腰,娇滴滴的唤着,走进了朱平安的房间。欢迎您来)

    


    “公子,奴给你送解酒汤来了~~”

    红笺端着解酒汤进了朱平安的房间后,声音更是娇媚,一双眼睛似乎也要滴出水来。

    进了房间后,红笺却并没有听到朱平安的回应,疑惑的抬起脸蛋在房间里四处张望,书桌前没有,浴桶里没有,哦,看到了,原来朱平安在床上呢。

    “朱公子~~”

    红笺看着床上躺着的朱平安,轻声唤了一声,然后一双眼睛忐忑的打量着。

    呼~呼~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轻微的鼾声。

    忐忑不已的红笺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原来朱公子喝多了睡着了,这可真是天赐良机,本来还想着如何才能爬上朱平安的床呢,若是朱平安看不上自己怎么办,现在好了,朱公子喝多睡着了。

    看着在床上熟睡的朱平安,红笺脸蛋兴奋的都红了。

    只要自己除了衣衫,钻入朱平安的被窝,一切就都好了。等朱公子醒来,自己便楚楚可怜的哭诉说自己来给你送解酒汤,谁料想你怎么起了酒疯将自己拉上来床,一阵羞死人了,我不要活了,然后做势撞墙

    自己打听清楚了,朱平安跟五小姐只是定了婚约,连手都没有拉过呢,相信正值火力旺盛年纪的朱平安,无法抗拒自己一丝不挂的躯体的;

    即便朱平安自制力好,那他一个熟读四书五经的书生,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撞墙寻死的吧,只要他拉住自己,那一切岂不是就顺水乘舟了;

    当然,如果要是等第二天被其他人现的话,那就更好了,事情闹大了,自己再哭诉说给朱平安送解酒汤时被醉了的朱平安拉到床上那样那样了,那么多人众目睽睽。他可抵不了赖,生米岂不是煮成熟饭了;

    等生米煮成熟饭,自己可就是会元爷身边有头有脸的通房了,只要自己在床上将朱平安伺候好了。抬姨娘那不是妥妥的嘛,五小姐大家闺秀家家的,自然不会像自己这般在床上放得开。

    想了无数种可能,条条都是通向人生巅峰的康庄大道,红笺兴奋的腿都合不拢了

    然后兴奋的合不拢腿的红笺却不知道。甚至侯府六小姐也不知道,就在红笺端着解酒汤离开院子的时候,另一位小丫鬟也悄悄的离开了院子去了李姝所在院子。

    “五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小姐将红笺叫了过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红笺就端着一碗解酒汤出去了,听小厨房的人说红笺在盛解酒汤的时候说了五姑爷呢。”

    小丫鬟低着头在李姝面前将她所见到的,和盘托了出来。

    小丫鬟对面的李姝身着一件月色缎满绣花拽地长裙,外罩一件镶金银丝绣紫墨色梅花貂鼠披风,俏脸蛋娇美无暇。蝉鬓垂鬈,两边各簪了两只支掐金丝镂空孔雀簪,每只孔雀嘴下又衔了一串黑珍珠,既贵气又不张扬。

    听了小丫鬟的话,李姝娇美无暇的俏脸蛋泛出一阵冷意,一双美眸漆黑的不见底,眼角微微上挑,一抹浅浅的冷笑绽放在俏脸蛋上。

    “雀儿做的很好,赏十两银子。”李姝扯着小嘴,说了一句。

    “谢谢五小姐。谢谢五小姐”小丫鬟雀儿高兴的语无伦次了,连连磕头,恨不得为李姝赴汤蹈火一样。

    “小姐,我们快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包子小丫鬟在旁边紧张的不行。

    很快,李姝便领着包子小丫鬟,带着四五位身强体壮的老妈子并无六个丫头,浩浩荡荡的往前院客房而去,度走得很快,风一样就到了前院。然后马不停蹄的往朱平安的客房而去。

    在朱平安的客房,红笺终于从兴奋的幻想中醒了过来,开始着手了。

    她先是将解酒汤轻轻的放在了一边的桌上,唯恐惊醒了在床上熟睡的朱平安,然后轻轻的迈着脚步来到了朱平安所躺的床前,细细的看着熟睡的朱平安。

    “朱公子~~”

    红笺试探性娇媚的轻唤了一声。

    处于醉酒熟睡状态的朱平安,除了轻微的鼾声外,并没有其他反应。

    年轻有为,谦谦君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红笺不能再满意了。

    机不可失,还在等什么呢。

    于是,红笺便站在朱平安床前,潮红着脸,小手摸上了自己的衣带,小手激动的都颤抖了起来,摩挲着将衣带解开,刚拉开交领露出里衣来,便听到了屋里来了一阵脚步声。

    “啊?”

    脚步声后,红笺便觉的一股冰冷彻骨的冷意从门口直扑自己而来,不由的浑身一抖,下意识的抬头,便看到门口俏脸蛋上绽放着浅浅冷笑的五小姐李姝,红笺吓的脸色惨白,不由的出一声惊呼。

    自己连床边还没有摸到呢,五小姐怎么来了?

    红笺吓得脸色惨白,就像老鼠看到了猫一样,好像没有了骨头一样,再也没有了一点力气,手都吓哆嗦了,手里的衣带也掉到了地上,外衣也散开了露出了里面的裹衣。

    “不要脸”包子小丫鬟气呼呼的啐了一口。

    床上躺着的朱平安似乎被房间里的动静吵了一下,不过却没有醒来,动了东嘴唇,无意识的咕哝喊了一声“水”。

    “堵了嘴巴,拉去后院!”李姝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冷冷的扫了红笺一眼,吩咐道。

    四个身强体壮的老妈子应声而出,手里拿了一块不知道从那寻来的破布,三两步走到吓呆了的红笺面前,粗鲁的反扭了胳膊,将那块散着异味的用力的塞到了红笺的嘴里,不由分说的拉了出去。

    “你们也都出去吧,画儿你去知会了后院管事婆子,就说捉住了一个偷东西的小贼。”李姝轻声吩咐道。

    “偷东西?”包子小丫鬟有些不解。

    那被堵了嘴,被老妈子控制住的红笺也是瞪大了眼睛,眼睛都在控诉李姝含沙射影,血口喷人

    “对,偷东西的小贼”

    李姝淡淡的点了点头,俏脸蛋上绽放着浅浅冷笑,说着伸出纤纤玉手将自己蝉鬓垂鬈上簪着的一支掐金丝镂空孔雀簪取了下来,缓缓走到红笺身边。

    走到被控制的红笺身边后,李姝小嘴里勾着一抹冷笑,然后信手便将这支掐金丝镂空孔雀簪插到了红笺的鬓上,孔雀簪孔雀嘴里的一串黑珍珠刚落落在红笺眼前,轻轻摇晃。

    “这丫头手脚不干净,偷了我的掐金丝镂空孔雀簪,人赃俱获”

    做完后,李姝浅浅冷笑着,拍了拍小手。

    包子小丫鬟等人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老妈子等人生拽拉扯着挣扎不已的红笺出了院子,包子小丫鬟等人也按着李姝的吩咐出了门,去后院分头行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李姝和躺在床上熟睡的朱平安。

    等人都离开后,李姝冰冷的眼神柔和了起来,走到桌前纤纤玉手倒了一碗水,端到唇边试了试水温,不由蹙了蹙眉,水温微微有些烫呢。

    然后找了一个汤匙放到碗中,端着碗来到朱平安身边,将碗先放到了一边,坐在床上,轻轻的将朱平安的头放在了自己腿上,然后再将碗端起来,另一手取了汤匙盛了一勺,红唇撅起吹了吹,然后轻轻的放到了朱平安唇边,微微倾斜,琼浆一样的。

    熟睡中的朱平安宛如久旱逢甘霖,将流入唇边的水,咽入口中。

    等给朱平安喂了大半碗水,朱平安就不再喝了,李姝也就将碗放在一边,然后将朱平安的头重新舒服的放在枕头上,将被子给他盖好掖好。

    “臭蛤蟆”

    李姝看着舒服熟睡的朱平安,不由的撅着嘴巴嗔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未完待续。)

    


    当朱平安得知李姝着人将那想爬床的红笺剥了衣服,罚跪二门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于李姝的做法的,虽说这种做法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这里是封建社会的大明,不是自由民主平等的现代,在封建社会,你就得按封建社会的生存法则来。丫鬟是最封建社会的最底层,想要改变命运,无可厚非,爬床也是其中一种手段,而且是一种高回报的投资,但是高回报就意味着高风险。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你选择爬床的同时,就得接受爬床带来的风险。

    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要剥光?!

    在这种封建社会,将女生剥光衣服罚跪众人前,是不是有些过了。就是打一顿,重罚什么的都比这个要好一些啊。退一步讲,最起码留三点遮羞布吧,说不定还提前发明bra了呢。

    不过想想李姝从前的行径,剥光罚跪这种事情她做出来,一点也不奇怪。

    “话说,多少留点遮羞布吧?”朱平安看着李姝说了句。

    “就那种不知羞的,就得剥光了才能让她知羞!”李姝说着用力瞪了朱平安一眼,上下审视道,“怎么着,怜香惜玉了?”

    “怜个毛线......”朱平安撇了撇嘴,然后忽地看了李姝两秒,学着李姝的动作,上下审视着李姝,勾着唇角到,“怎么着,吃醋了?”

    “吃......吃醋?”

    李姝闻言好像有些措手不及,双颊一下变的绯红,纤纤玉手所持的书卷都抖了一下,不过下一秒,樱桃小嘴便撅了起来,然后重重的翻了一个白眼,发出一声百灵般的讥笑,“咯咯......真好笑,谁会吃你这臭蛤蟆的醋。”

    “那不就结了,我又怎么会对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怜香惜玉呢!”朱平安耸了耸肩。淡淡开口道。

    “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李姝嗔道。

    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

    现在已经过了午时,红笺那丫头也交由大夫人处置了。自己再给李姝提什么三点式、四点式什么的也无用了,想来那红笺被交由大夫人处置后,虽说惩罚是免不了的,但剥光罚跪什么的应该不会再有了。

    于是,朱平安便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在床上睡的久了也该起床了。

    “劳烦两位回避下,我要起床了。”朱平安在床上微微拱了拱手。

    “谁稀罕看你!”李姝娇嗔一声,便领着包子小丫鬟出了房门。

    朱平安看着李姝和包子小丫鬟出了房门后,便掀开被子换好了衣服,下床洗漱一番。洗漱过后,宿醉的感觉一扫而空,整个人瞬间感觉满血复活了一样,久违的精神。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午时了,洗漱后的朱平安感觉腹内有些饥饿的感觉,正要出去寻些吃的的时候。便见李姝和包子小丫鬟又登门了,包子小丫鬟手里还提了一个食盒。

    “姑爷吃饭了~~”包子小丫鬟献宝一样将食盒放在了桌上。

    “多谢了。”

    朱平安拱手向李姝和包子小丫鬟道谢,然后就没有客气将食盒打开,享用了起来,这次的饭菜总体上比较清淡,还有一碗米粥,虽说清淡,但是味道还是非常赞。

    “味道怎么样?”李姝看朱平安吃的香,不由眨着眼睛,饶有兴致的问道。

    “清粥小菜都能如此美味。你们家里的厨子水准又提高了。”

    朱平安将一盘青菜全部扫到腹中,就连最后一根青菜也没有放过,然后微微擦了擦嘴,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对今日的午饭赞不绝口。

    “算你有眼光。”李姝心情似乎好多了,“我家的厨子独一无二,别人可没有这口福。”

    用过午饭后,李姝便领着包子小丫鬟回了后院,说是要去看看她大伯母如何处置的红笺。

    吃饱喝足了的朱平安,在李姝和包子小丫鬟走后。便坐在书桌前开始练字了。再过些时日便是殿试了,殿试和乡试、会试不同,乡试会试考完后,会有人把你的试卷重新抄写一番,送去评阅,反正都要被人重新抄写,你的字体好坏就没有意义了。但是殿试就不一样了,殿试你答完卷后,就没有抄写这个程序来,直接就着你的原卷评阅,所以,在殿试这个环节,你的字体尤为重要。

    练字贵在坚持,虽说自己的字早就从登堂入室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但是练字还是必不可少的,练字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学无止境,练字也是这样。朱平安每天坚持练字,日积月累下,总是能有所精进的。这次练字的时候,朱平安不由的回想起上次在鹤年堂药铺看到的严嵩手书的牌匾,严嵩这人不行,可是字体却是没的说,翩若惊鸿,骨气通达,甚至在字体里还透着一股浩然正气。

    一个青史大名鼎鼎的奸臣,字体里竟透着浩然正气,这让人有些匪夷所思。现在想想,人们常说的字如其人,大约只能反映写字人的心理状态吧。

    相传严嵩临死前,艰难写下“平生报国惟忠赤,身死从人说是非”十四个字,掷笔而逝。大约在严嵩心里,他从始至终,依然认为自己是个浩然正气的忠臣、君子吧。严嵩这种自以为正义的心态让他的字也带了浩然正气吧。

    想到这,朱平安忽然有所领悟,浓墨落笔,“鹤年堂”三个字逐一显现在宣纸上,竟然和鹤年堂牌匾有七分相似。

    果然如此。

    朱平安看着自己仿写的字体笑了笑,然后继续落笔练字,一连写了五遍鹤年堂三个字,到了最后,这三个字已经和鹤年堂牌匾有九分相似了。

    形似,神也似。

    竟然一不小心,领悟了仿写的技能,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了。

    朱平安将自己这次练字仿写严嵩书法的宣纸付之一炬,然后重新开始练字,这次并没有仿写严嵩的书法,而是试着将严嵩书法中的浩然正气融入自己的书法中,让自己的书法有了血肉筋骨,有了乘风破浪的灵气之后,又携带了一股浩然正气。

    挥毫泼墨,停不下来,直到有小厮过来回禀说上次找过朱平安的张四维张公子和王世贞王公子,此刻正在门外等候,朱平安才停下了笔墨。

    谢过来人,朱平安净手后,出了房门,想了想,又回头带上了肥鸭子钱袋揣在怀里一路往门外走去。(未完待续。)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朱平安出了侯府便看到了像诗里描述的那般春风得意的张四维和王世贞,两人本就风度翩翩,现在更是神采飞扬,此次会试风云际会,两人虽说不如朱平安这般不讲理夺了会元,但也是双双高中榜单,王世贞高中榜单第八十二名,张四维稍逊其后高中第九十三名,都在前一百名之列。

    “子厚,你可算是出来了。”朱平安出来后,两人便笑着走上前去。

    “子维兄、文生兄久等了,今日我做东,酒菜管够。”朱平安笑着告罪。

    “你说的,我们可是记住了。不过今日不行了,我们改日吧。”张四维拍手笑了笑,然后又摇了摇头。

    “为何?这可不是你们的风格,上次放榜你们可是仿佛饕餮附体了一样,嘴下可没留情。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今日我可是带足了酒资。”朱平安笑着抛了抛手里的肥鸭子钱袋。

    “子厚,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王世贞翻了一个白眼问道。

    “什么啊?”朱平安一脸茫然。

    “子厚你呀,真是不知道如何说你,才思敏捷心有九窍,可是对于官场规矩却是不通啊。”王世贞摇了摇头,将来意说了出来,“我等会试中榜,依例要去拜会座师,前些时日不见你来寻我俩,今日我俩便是来寻你前去拜会座师。”

    “生员之在天下,近或数百千里,远或万里,语言不同,姓名不通,而一登科第,则有所谓主考官者,谓之座师;有所谓同考官者,谓之房师;同榜之士。谓之同年;同年之子,谓之年侄;座师、房师之子,谓之世兄;座师、房师之谓我等,谓之门生;而门生之所取中者。谓之门孙;门孙之谓其师之师,谓之太老师。”张四维接着王世贞的话,给朱平安解释道。

    哦,门生刺,原来如此。是自己疏忽了。

    朱平安闻言才想起来门人座师这回事,这个在现代的时候也是深有了解的。

    明代处于中国古代科举发展的鼎盛阶段,由科举考试产生的座主、门生关系空前发达。明代科举考试竞争空前激烈,每次考试达到录取标准的考生要远远大于录取名额。在考生中式与否带有很大偶然性的背景下,被录考生必然会对录取他的考官感恩戴德。故尊其为“座主”,而自称“门生”,也就成为十分自然的事情。一般情形下,考生只尊二主考官和直接录取他的同考官为座主,主考和同考座主在称谓上又有所区别,主考官。谓之“座师”,同考官,谓之“房师”。

    科举考试放榜后,门生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向座主投“门生刺”,并“拜谒”和“贽见”座主,以确认座主、门生关系。

    “哦,多谢子维兄、文生兄的提醒,平安差点就误了大事了。”朱平安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拱手像两人道谢。

    其实朱平安心里对明朝流传下来的座师门人规矩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座师与门人的关系,只不过是因了一场考试。一方是考官。一方是考生。考官是奉皇帝命令,照今天的说法就是受政府安排;考生是遵循制度应考,考中了说明水平到了,虽说中间也有些其他因素。但是考中被录取是自己应享受的权利。二者之间是公事公办,本无所谓施恩受恩,可是,不知始自何人何时,居然形成如此浓重私交意识:你只要录取我,你就是我恩师;我只要录取你。你就是我门人。原本里所应当的事,到现在考中上榜,却要感恩戴德了。

    在明初,座主、门生保持着“以义相结”的正常关系,但后来“以利相结”的座主、门生也在增多,尤其是明朝晚期,由于座主门生关系已成为促成党争加剧和政治败坏的重要因素之一。

    当然,朱平安也不迂腐,座师门生制度虽说有诸多弊端,但是认了座师好处也是有的。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座师也会对门下门生多有指导提拔保护。尤其是此次会试自己等人的座师可是徐阶,徐阶这可是将严嵩整倒的猛人,有个大腿在,干嘛不抱。

    于是,朱平安便和张四维及王世贞一同前往向座师徐阶和鄢懋卿家中投“门生刺”,并“拜谒”和“贽见”徐阶和鄢懋卿,以确认座主、门生关系。

    至于各自直接录取的同考官都是不同的,等共同“拜谒”和“贽见”徐阶和鄢懋卿后再开进行。

    拜谒座师,自然不能空着手去。张四维领着朱平安和王世贞去了一家高档的墨斋,挑选上好的墨作为拜谒座师的礼物。

    墨是书写的重要材料,墨的优劣,不仅影响书法、绘画的艺术表现力,而且好墨长久不褪色,是一项很受人喜欢的藏品,因为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用墨作为礼物,既上档次又是雅物,做为拜谒座师的礼物再好不过了。

    “此墨名为‘一池春绿’,系由南唐词家冯延巳《谒金门》中的‘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而来。此墨是微墨中的极品。此墨的图文设计颇具匠心,形制精美,其字体流畅,挥洒自如,遒劲有力。水纹**,一蟠螭嬉游其间,悠闲自得,给人以超脱世俗之感。这也是当今最为枪手的墨,没有之一。”

    张四维对于墨颇有研究,在墨斋看了片刻,张四维便指着其中一款墨向朱平安和王世贞开口道。

    朱平安好奇的将张四维指的一池春绿墨拿在手中,这块墨是圆式的,两面凸边,通体涂金。一面中心阳文行书“一池春绿”四字。另一面为阳文画面:海水中凸起蟠螭,回绕如蚰蜒形。墨一侧阳文楷书“水云居制”四字,另一侧“小华逸史”四字款。

    店伙计小心翼翼的从样品中取下指甲大的一块,放入砚台中砚墨,然后取了笔墨纸砚交由朱平安三人试墨。

    墨滑润如玉,芬芳宜人,朱平安见两人没有试笔的意思,便微微笑了笑往前一步,取过毛笔蘸了下墨汁,写了一个一个“墨”字,下笔果然流畅挥洒更胜往昔。

    “子厚,好字!”张四维和王世贞对朱平安的书法赞不绝口。

    “就喜欢你们说实话。”朱平安放下毛笔笑道。

    张四维和王世贞闻言,不由摇着头指着朱平安笑了起来。

    笑过后,三人在墨斋各自买了数块“一池春绿”,由店伙计用礼盒包了起来,付过钱后提着礼盒便向着徐阶的府邸进发。(未完待续。)

    朱平安三人在徐府并没有待太长时间,混了个脸熟就出来了,一方面是因为有其他新进贡士投了门刺拜谒,另一方面是因为徐阶和张居正及杨继盛明显还有事要商讨。

    “夫士志乎高远者,不以所已得为自足,随其所至,皆不忘乎学,是以源委深长,根本盛大,有非隘陋肤浅者所可及。”

    离开前,徐阶这样勉励朱平安三人志存高远、勤学不辍,激励之切溢于言表。

    出了徐府,朱平安三人又马不停蹄的往鄢懋卿的府邸走去,在路上三人聊起了徐府里的张居正和杨继盛。三人对于杨继盛的感官是一致的,对张居正的感官是有些许差别的。

    “我觉的张居正此人有城府,让人难以亲近。”王世贞将他对张居正的感官说了出来。

    “哦,何以见得?”朱平安感兴趣的问道。

    “城府嘛,在徐府当我向其询问道京城诗社相关情况时,其面上没有什么,也尽心向我推荐了数个诗社,但是眼神却是流露出轻视的眼光。尽管一闪而逝,但是我确定没有看错。”王世贞一边回想当时的场景一边轻声道。

    5∫“文生你眼花了吧,我倒没觉得如何啊。尽管张居正话语不多,但是开口必切中要害,感觉为人也没有架子。单从今日来看,我是没看出城府来。”张四维微微耸了耸肩。

    “子厚,你怎么看?”王世贞没有理会张四维,转而问向朱平安。

    “张居正此人深有城府。莫能测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朱平安轻声将历史上对张居正的评价说了出来。

    “啊?”张四维有些惊诧。刚刚王世贞说张居正有城府时,他就有些惊讶了。现在朱平安竟然说张居正深有城府,还是莫能测的那种,于是更惊诧了。

    王世贞也是,他只是觉的张居正有城府罢了,对张居正将来的发展却并没有这么积极的看法。

    “能得徐师重视,又岂是易于之辈;言少,但一言必切中要害,城府又岂能浅了。翰林院,储相之所。此人绝不可小觑。”朱平安缓缓的解释道。

    “呵呵呵,张居正将来如何我不确定,但是子厚将来定然不可限量。殿试过后,子厚也会入翰林院的,相信凭子厚的能力和手段,将来定然一片光明,呵呵呵,以后莫忘了关照我和文生。”张四维笑着打趣道。

    “呵呵,我们可要抱紧子厚的大腿。”王世贞也笑言。

    “想抱紧我大腿。那可要把我哄好。”朱平安超配合,故作一副拽拽的模样,走路都像螃蟹似的横着走了。

    “唉,可惜我们不会哄人啊。”张四维夸张的叹息一声。

    “就是就是。每次我都哄不好人的。”王世贞也叹气了一声,看着朱平安摊开来一双手,表示自己很想抱大腿。但是哄人能力值为零。

    “其实我很好哄的,要星星你没有。给我几百两银子糊弄一下也是可以的”

    朱平安说着伸出爪子,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挤了挤眼睛,笑的很猥琐。

    王世贞和张四维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子厚表面上看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内里面却是聪慧到能把你卖了还给他数钱的地步,而且为人也是风趣幽默,让人轻快不已,心生亲近。

    三人一路说笑着,没多久就到了鄢懋卿的府邸。

    鄢懋卿的府邸虽说比不过严嵩的府邸,但是却比徐阶的府邸要“壕”多了,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鄢府。

    大明的历史上,有很多流芳千古的人物,但也不乏遗臭万年的奸诈之徒,鄢懋卿便是其中较为璀璨的一颗。

    鄢懋卿,字景修,丰城泉港东岸村人,是明朝臭名昭著的奸臣严嵩死党中最著名的一个,他的出名,不仅是他阿附严氏父子,而在于他贪婪成性,“文锦被厕装,白金饰溺器”,“制五彩舆,令十二女子舁之”,是个奢糜无度之徒。“海瑞罢官”中的明代著名清官海瑞,便是因为和他发生争执而被罢官。

    带着浓厚的兴趣,朱平安紧随着张四维和王世贞走到了鄢懋卿府邸门前,送上了门刺。

    没过多久,门房便通传说老爷有请,朱平安三人便随着鄢府门房走进了鄢府。

    鄢府内布局处处透着壕气,白墙环护,绿柳周垂,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花园锦簇一带水池,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整个鄢府富丽堂皇。

    鄢懋卿是在书房接待的朱平安等人,书房内除了鄢懋卿外并无外人,朱平安三人按照规矩行礼拜谒。

    “免了,免了,你看看你们,怎么带着东西来,老张你是怎么搞的,我不是多次交代,不允许收礼的嘛”鄢懋卿坐在座位上没有动身,虚抬了抬手让朱平安三人起身,看到朱平安三人送上来的礼盒后,便板着脸一副两袖清风的说教起领朱平安等人来书房的门房来。

    鄢懋卿说了很多,翻译过来大体就是这样的:我鄢懋卿不是在府里府外反复强调,多次强调不要收礼的嘛,我说了几遍了,作为领导干部一定要清正兼洁,作风正派,要吃苦在前享受在后,要继承和发扬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我们要上对得起圣上,下对得起老百姓,我们要俭朴节约,我们不能奢靡享受,更不能浪费钱财

    反正,鄢懋卿说起来就跟吃着窝窝头忆苦思甜似的。

    鄢懋卿是个好演员啊,如果不是早知鄢懋卿是什么样的人,朱平安差点都鄢懋卿这忆苦思甜的演技给蒙骗过去,这人真是不当演员可惜了。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鄢懋卿忆苦思甜后,连说了几遍下不为例,便将朱平安等人送上来的礼盒不着痕迹的推到桌内侧,然后又不着痕迹的将礼盒看了一下,不过当发现朱平安三人送上来的都是墨的时候,鄢懋卿露出了很明显的失望和不屑的神色。

    鄢懋卿可是见多识广,一池春绿墨又如何,自己要几盒,罗文龙那小子就能给自己送几盒!严世蕃身边的狗腿子罗龙文就是制墨的行家,这一池春绿墨就是出自他手。上次那小子,上赶着给自己送了十多盒,现在还在库房扔着呢。

    然后,我们两袖清风、忆苦思甜的鄢懋卿同志脸上就跟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尤其是对朱平安更是如此,没过一会便以有政务要处理为由,快快的将朱平安三人快快的打发了出去,连临别劝勉赠语都懒的说了。(未完待续。。)

    


    “‘两袖清风’鄢懋卿......”

    “看来是我们的礼太‘重’了,哈哈哈......”

    朱平安三人从鄢府出来后,走了一段距离后,相视一眼,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鄢懋卿这人就像现代的某些领导,嘴上口号喊的嗷嗷响,前一天开会还在义正言辞的发言要厉行清廉之风,晚上就带着公费身体力行的去给某些失足女送温暖去了。

    从鄢懋卿府邸出来,调侃完鄢懋卿后,朱平安与张四维和王世贞各自分开,分别去给拜谒自己的房师。因为各自的房师不同,就不能一同前去了。

    朱平安的房师是周承庭,就是那个阅卷时高荐朱平安试卷的同考官。拜谒房师周承庭时,朱平安感受到了周承庭对自己满满的欣赏,尤其是周承庭在跟朱平安就四书五经中的某些问题交流过后,对谈吐大方、见识不俗的朱平安更是欣赏的不能再欣赏了。

    “子厚可曾婚配,我有一女,年方十三,秀外慧中,可谓良配。”

    欣赏之下,周承庭便动了将自己闺女许配给朱平安的想法,在他眼中朱平安是一块璞玉,将来必为国器。

    “多谢房师厚爱,只是平安福薄,不敢委屈了小姐,平安来京前,家中已为平安置下来婚事。”

    朱平安起身长长一揖,一脸歉意的向房师周承庭道谢。现在想想,那封婚约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是个绝佳的挡箭牌。

    “无事,一诺千金本是男儿所为,糟糠之妻不下堂,子厚此举君子所为,老夫又岂会作小人之举。”周承庭将自己闺女许配给朱平安的想法也只是心血来潮,听了朱平安的解释,非常理解,同时对朱平安更加欣赏了。

    从房师周承庭家中出来时。外面已是晚霞满天了,想来此时临淮侯府应该已经用过晚饭了,朱平安便在街上找了一家餐馆吃了个晚饭,省的回去饿到肚子或者给侯府添麻烦。

    此刻的侯府一片风声鹤唳。自从寿宴那天起,老夫人就没高兴过,饭量眼见的天天减少,今天干脆一口都没吃下去。另外,大夫人也是脾气频繁的不行。大房的几个姨娘这些天没少受大奶奶的迁怒,被发作了好几次。有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嚼舌,说是因为府里最为赚钱的几个铺子前些天赔了个底朝天,不仅铺子都被人夺了去,就连府里的摆设都拉了好几车过去抵债呢。还有不少丫鬟幸灾乐祸的嚼舌,说是府里的铺子大多都是从三老爷那夺来的,活该现在被外人夺了去。

    整个临淮侯府气氛最好的只有李姝的闺房了,包子小丫鬟看着自家小姐将一沓房契、地契放在首饰盒里锁起来,包子脸上乐的都快脱臼了。

    “瞧你傻乐个什么劲儿,这才是开始而已。明天给王小二传个话,就说鹌鹑落地了,可以撒网了。”李姝翻了一个白眼,伸出纤纤玉手点了点包子小丫鬟的脑门,抿着嘤唇嗔道。

    对于临淮侯府发生的一切,朱平安并不晓得,吃饱后结了账,一个人施施然返回临淮侯府。

    一夜安然,分外香甜。

    第二天,朱平安起床洗漱按照惯例练字晨读。吃过早饭后继续温书备考,到了中午的时候朱平安才发觉熊孩子近日没来。接下来的几天,熊孩子也没有来。后来朱平安才知道缘由,因为近日侯府事多。而且临淮侯外出公干没人约束熊孩子,熊孩子又不爱学习,自然不肯主动来朱平安这受罪。

    看书练字,参详记忆中古代殿试试卷,朱平安安心的在临淮侯府复习备考。

    时间就在朱平安泼墨翻卷中悄悄过去了,距离殿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旧制。殿试在三月初一日,在明朝成化年间,为悼恭太子发引将殿试日期改为了三月十五,一直沿用至今。

    今日,已经是三月十四了。

    这一日朱平安在临淮侯府日常温书时,却被人打搅了,临淮侯府的门房领着一位管事模样的人走到了朱平安的小院,这人递给朱平安了一张帖子。

    帖子很熟悉,严府的样式,甚至帖子里的内容都没有多少变化,严世蕃又邀请自己前去赴宴,只是宴请的地点变了,从原来的严府变为了一个叫状元楼的地方。

    “我家老爷说了,明日就要殿试了,老爷要为公子在状元楼壮行,说是状元楼出了好几位状元了,这次在状元楼宴请公子,图个好兆头,预祝公子明日高中状元。”

    这管事模样的人送上帖子后,态度恭敬的给朱平安说话,和上次那个送帖子人的态度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呃

    给欧阳子士壮行就可以了,干嘛还叫上我?而且,明日就殿试了,今天宴请好突然,怎么感觉跟鸿门宴似的,朱平安接过帖子,心里面腹诽道。

    “我家老爷已经在状元楼布好了酒席,还望公子赏光。”这管事见朱平安接过帖子后没有明确表态,不由走到朱平安跟前一拱到底。

    “替我谢过你家老爷,就说改日我亲自登门赔罪。”朱平安将帖子随手放在桌上,淡淡的开口道。

    君子不立危墙,谁知道严世蕃打的是什么主意,反正自己不相信严世蕃会希望自己中状元。

    朱平安拒绝后,这管事模样的人只好作罢,离开了侯府,不过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个人,将请帖再次送了过来。

    “朱公子,轿子已经在门外了,还望公子务必赏光,老爷说明日就要殿试了,今日在状元楼宴请公子就是为了预祝公子明日高中状元,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家老爷非常欣赏公子,如果公子不来的话,那我家老爷就只能亲自到侯府来为公子殿试壮行了。”

    这个管事的态度比上个管事的态度还要好,将严世蕃的意思转达给了朱平安。

    我不去,严世蕃就来!

    尼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又怎么能拒绝的了呢。殿试当前,天子取士,料想在这种时候,严世蕃不会也不敢出宴席上做手脚,毕竟那么多眼睛盯着呢。

    不过,尽管这宴席不会是鸿门宴,但是严世蕃绝对没安什么好心就是了。

    朱平安收拾了下考试用的东西,归置好锁在柜子里,然后悄无痕迹的将一枚白玉簪放在袖子里,交代了一下侯府的下人,让其给侯府传个话留个言,就说自己去赴严世蕃的壮行宴去了,府里就不用给自己留饭了。

    交代完毕后,朱平安才随着那管事的人往府外走去。(未完待续。)

    看着自己李姝摇曳着,娇羞不已的从自己身边小跑而过,门外那骚年心塞的不行,想不通表妹为何对自己这从二品大员的公子不屑一顾,却对这么一个不知道什么来路、长相平庸的小子献殷勤!

    自己要文能文,要武能武,长的又是百里挑一,表妹怎么可以自甘堕落呢!

    门外骚年心塞不已,蹭蹭蹭来到朱平安的房中,站在那指着朱平安,大声喝问道:“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侯府,对侯府小姐如此放肆”

    朱平安无视兴师问罪的骚年,而是将目光转向紧随其后的李言周。

    竟然敢无视我?!

    骚年见朱平安竟然无视自己,心塞不已的心,怒火高涨起来了,不过还未等他发作起来,就听到这个无视自己的长相平庸的小子开口了。

    “大舅哥,这位公子是谁啊?”

    朱平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让那骚年哑了火,啥玩意,他叫言周表弟什么,大舅哥?!什么意思,难道说......再想想李姝和朱平安的举动,骚年一下子猜到了事情真相,然后整个人就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在早先姑妈说要把李姝表妹介绍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当时还有些迟疑,这李姝不过是临淮侯府最不不受宠的三老爷家的小姐,不过今天见了李姝后,瞬间惊为天人,这可是极品中的极品啊,比桃红院里的当家花魁都要美几倍啊。

    这等美人儿,正应该配自己这种文武之才!

    骚年只见了李姝一面就下定决心答应姑妈了,可是,尼玛,这一声大舅哥是怎么回事?

    “咳咳......这位是我的表哥,郑铎,我舅舅浙江布政使郑大人的二公子。咳咳,表哥,这位。嗯,是三叔在乡下给五妹定亲的朱平安。这亲事三叔也是刚给家里说,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呢。”

    周胖子咳嗽了两声,介绍了起来。

    “啊。姝儿表妹定亲了?还是乡下的?”郑铎似乎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上下打量了朱平安一眼,既不屑又愤慨,“姝儿表妹是不是三叔亲生的啊,怎么三叔这样对姝儿表妹。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姝儿表妹栽到火坑里。”

    说完后,郑铎好象是感受到了正义感召唤似的,誓要将姝儿表妹救出火海,整个人一脸愤慨的转身就往外走,大约是去找临淮侯夫人或者是侯府老太太去了。

    “表哥,等等我。”周胖子喊了一声,也甩着一身肥肉追了上去。

    朱平安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微微笑了笑,莫名窜出来一个“情敌”。估计自己在侯府的日子不会平静了,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然后便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事情如朱平安想的差不多,下午刚睡了午休,便有小厮来告之朱平安,说是李言周少爷、郑铎少爷以及侯府二小姐等人在竹园开了茶诗会,邀请朱平安参加。

    呃,好无聊啊!

    吻过的胖子,自以为潘安在世、李白附体的二世祖,后宅勾心斗角的小姐。这样的诗会,充其量也只会是红楼梦中重阳群英诗会。

    不过朱平安还是高估了这个诗会......

    诗会现场布置的还挺像回事,数位丫鬟庭院中木炭烹茶,竹园中有长亭。中间摆上衔觞赋诗专用的桌子,长亭内还悬挂了数张墨宝,大约是从府库里找出来烘托气氛的;地上铺上厚厚的嵌金丝的地毯,柱子旁边摆上一人高的雕花盘丝香台,长香中掺点香料,焚烧起来幽香四溢。甚至还让一位善于弹琴的小丫头当众在院内演奏。竹园的竹子上还绑了不少丝带。

    侯府的几位小姐,包括李姝也都在场,场内还有一群丫鬟和老妈子伺候着,另外侯府的熊孩子和小萝莉也都在场凑热闹。

    朱平安由小厮领着进入竹园的时候,那位郑铎公子正要赋诗。郑公子此刻换了一身白色锦服,一尘不染,内紧外送十分得体,发丝还用上好的无暇美玉冠了起来,看上去远远比朱平安谦谦君子一百倍。

    此刻,郑公子背着双手,一双眸子精光四射,两弯眉如墨,整个人似乎有万夫不当之勇,似乎只要一开口,便能吞吐凌云志。

    朱平安刚上长亭,这位郑公子便动了,龙飞凤舞,提笔就是一首畅快淋漓的诗赋:

    《咏蓬莱阁》

    好个蓬莱阁,神仙上头坐。

    暖暖太阳光,海水照中央。

    靠窗摆下酒,对海唱高歌。

    如若比酒量,不如醉一场!

    做完这一首诗后,郑公子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砚台上,干净利索,颇有君子之风。

    朱平安走上长亭就看到了这首咏蓬莱阁,这迎面砸来的艺术气息,差点没让朱平安一口气呛住。

    侯府二小姐、三小姐看了这位表哥做的诗,嘴角抽了抽,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李姝则是翻了一个白眼,看都不愿再看一眼。

    倒是周胖子叫了几声好,当然周围的小丫鬟和老妈子也附和起哄好诗好诗之类的。郑公子在叫好声中,沾沾自喜,颇为自得。

    “哦,这不是乡下来的才子嘛,来来来,你也以蓬莱阁为限,做一首诗来看看。”郑公子看到朱平安后,眼睛一亮,便让朱平安也做一首诗。

    好个蓬莱阁,对海唱高歌......这种诗会,参加个毛线!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去多看两眼书,准备准备殿试呢。

    “咳咳咳,郑公子高才,平安自愧不如......那个,平安尚有要事,失陪了。”朱平安扯着嘴角说了一句,然后向着众人拱了拱手,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朱平安转身离去的身影,郑铎有些不可思议,这结果来的太容易了吧。郑铎牵头这个诗会本来就是想着在李姝面前展现展现才华,顺便用才华碾压下朱平安,让李姝意识到自己才是良配,不过没想到,目的这么轻易就达到了。

    看,李姝表妹看我的眼光跟刚才都不一样了呢。

    郑铎觉的自己有必要再接再厉,再来一首诗,彻底稳固一下自己的才名,于是又重新走回到桌前,提起毛笔准备再写一首诗。

    “我房里还有东西要归置,你们慢慢玩。”李姝淡淡说了一句,然后就领着包子小丫鬟翩然离去了。(未完待续。)

    做人如果不装逼,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郑公子用行为演绎了这一句话,诗会过后,郑公子仿佛上瘾了一样,有事没事就去朱平安的小院里转悠,在朱平安面前诗兴大发,来一首诗,作一副联,甚至有一次还屈尊指点了朱平安做八股......

    朱平安在诗会自愧不如的事,也在郑公子的有意之下,传遍了临淮侯府。于是,临淮侯府关于朱平安的版本又多了不少,甚至还多了一个庸才姑爷的称号。

    对此,朱平安仿佛没事人一样,该看书看书,该练字练字,日子和往常没有区别。

    不过,有人是看不下去的,比如说包子小丫鬟在来给朱平安送换洗衣物的时候就鼓着包子脸说了好多,大体上也就是,郑公子文不成武不就还整天自以为潘安在世,拿着扇子装什么风流才子,好不知羞;府里面还多人嘴碎,说姑爷坏话呢,姑爷你怎么不做首诗出来亮瞎他们的眼啊......

    “如果走在路上,被狗咬了一口,你会不会去咬狗?”朱平安等包子小丫鬟说完后,勾着唇角问了句。

    “才不会呢,我又不是狗......”包子小丫鬟闻言,鼓着包子脸扯出了一个不满的表情,嗔怪道。

    “那我也一样啊。”朱平安微微笑了笑。

    “可是,可是府里好多人说姑爷坏话呢,说姑爷吃软饭,没有用呢......”包子小丫鬟想了想,又撅起了小嘴,义愤填膺,好像那些人说的是她一样。

    “水低成海,人低成王。”朱平安不以为意的轻声说了一句。

    包子小丫鬟闻言想了想,然后又思索了好久,最后摇了摇头说了俩字,“不懂。”

    说完后,包子小丫鬟一脸无辜的看着朱平安。等着朱平安解释给她听。

    “好吧,简单说就是,我不装逼也能亮瞎他们狗眼......”朱平安揉了揉脑门,

    这句话包子小丫鬟听懂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虽说装逼什么的,包子小丫鬟以前没听说过,不过也有吹牛逼之类让人羞羞的话,至于亮瞎他们的狗眼更好理解了。反正就是。过几天,姑爷就要那些人好看就是了。

    包子小丫鬟将朱平安换下的衣服叠好收拾起来,待会拿到后院让人洗;叠好衣服后,包子小丫鬟又很勤快的将房间收拾打扫了一遍,虽说朱平安也很注重卫生,但是毕竟还不如人家包子小丫鬟讲究,人家职业就是这个。

    看着窗明几净,整整齐齐的客房,包子小丫鬟满意的拍了拍小胖手,眼睛弯的像月牙一样。

    朱平安毫不吝啬的感谢。让包子小丫鬟眼睛弯的更像月牙了。

    在包子小丫鬟抱着衣服离开的时候,朱平安将上次的钱袋放在了衣服上,让包子小丫鬟转交给李姝。

    这个钱袋一看就是女儿家的钱袋,钱袋是上等的丝绸,浸染了一种淡淡的香味,钱袋上还有刺绣,只是刺绣有些怪怪的,一般都是绣鸳鸯啊什么的,这个钱袋上却绣了两只红掌拨清波的肥鸭子!

    只能说李姝爱好很别致,因为这个钱袋是朱平安上次跟张四维和王世贞出门时。李姝让包子小丫鬟送来的,肯定是李姝的啊。刚好趁包子小丫鬟回后院,朱平安便将钱和钱袋通过包子小丫鬟还给李姝。

    包子小丫鬟抱着衣服和钱袋返回了后院时,李姝正在房间练习刺绣。桌上摆放了一个绣样。绣样画的是一对鸳鸯戏水,不过李姝手里绣成的半成品,却是一只肥鸭子划水,另一只肥鸭子也绣了一半了......

    刺绣,也就是女红的一种,是大明诗书礼仪之家对女孩进行“闺教”的一种重要方式。早年。李大财主本来也花重金从以刺绣闻名的顾家聘了一位绣娘,只不过李姝对捏针捏线什么的没有耐心,李大财主也心疼,与其让姝儿为难,还不如自己以后给她多买几个绣娘呢,于是,李姝学刺绣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李姝也不过是最近才开始学的刺绣,看在包子小丫鬟眼里就是小姐心血来潮。到现在李姝也不过才完成了一件半作品而已,一件是绣的一个钱袋,半件就是手中这个没有完成的鞋垫,鞋垫有些大,肯定不是女儿家穿的。

    “小姐,这个鞋垫有些大呢......”包子小丫鬟进门后,看着自家小姐手中的鞋垫,微张着小嘴说道。

    李姝抬头看了一眼包子小丫鬟,放下针线,活动了一下酸疼的手腕,不在意的随口道:“哦,我刚开始学刺绣,绣的不好,扔了也浪费,还不如便宜朱平安那只臭蛤蟆呢。”

    哦,原来是小姐是拿姑爷练手呢,绣的不好才给姑爷的啊,包子小丫鬟对小姐的话,深信不疑。

    “小姐,这是姑爷还来的。”

    包子小丫鬟给自家小姐倒了一杯水后,便将朱平安转交的钱袋给了李姝。

    李姝看到包子小丫鬟递来的钱袋后,脸色一下子就变的不好了,水汪汪的眸子隐隐有雾气升腾......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姑爷说多谢小姐上次解围呢,这次让我把钱还来呢。”包子小丫鬟没有看到自家小姐表情变化,自顾自的说道。

    “他说要还钱?”李姝闻言,脸色好了许多。

    “嗯嗯。”包子小丫鬟闻言点了头道。

    “把钱收起来,下次给再去给他送换洗衣服的时候,把钱包再给他,绣的不好,扔了也浪费,还不如便宜朱平安那只臭蛤蟆呢。”李姝再开口时,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嗯,好的小姐。”包子小丫鬟连连点头。

    包子小丫鬟在房间里端茶倒水,间隙时候去了外面,将朱平安的衣服交给了负责清洗的小丫头,听隔壁院的丫鬟聊了会天,然后又颠颠儿的一路小跑回了房间。

    “小姐,我听隔壁院的琴儿说,大奶奶家的外甥又拿着扇子装才子呢,明明一点也不好,却还老显摆,三小姐她们都在背后笑话呢。听说大奶奶家外甥他爹是好大的官呢,怎么他儿子这样啊......”包子小丫鬟在李姝面前鼓着包子嘴说道。

    “如果不是这样,大伯母又怎么会舍介绍给我,这可是大伯母精挑细选的呢。”李姝冷笑不已,嘴角满是嘲讽。

    “大奶奶好坏......”包子小丫鬟鼓起了嘴巴。(未完待续。)

    深夜,整个天地都在静静安睡。

    京城东南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身着统一服饰,策马呼啸而过,清冷的月光下隐约可见这一队人马腰间兵刃反射的冷光。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整个京城都在夜禁,南城兵马司的驻守兵卫在大街交叉路口上拦起栅栏,手持兵刃、棍杖在街上巡夜,一干人等皆不准通行。

    就在南城兵马司巡夜兵卫准备找个避风的地喝点小酒暖暖身子的时候,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便看到一队人策马而来,其中一人加快马速疾驰过来,腰胯绣春刀,手中持着一个带有缨穗的令牌。

    “锦衣卫奉旨办差,速速开路!”这位策马而来的锦衣卫,持着令牌,向着南城兵马司巡夜兵卫大声喊道。

    南城兵马司负责今夜巡夜的是一个小旗,共十余人,领队的小旗官看到这位锦衣卫手中持着的那块带有缨穗的令牌,脸色惨白,浑身一震,这种令牌可不是一般的锦衣卫令牌,远远的向着那队锦衣卫看了一眼,隐约看到了锦衣卫簇拥着一位身穿斗牛服的大佬,哪里还敢怠慢,立刻指挥着手下将栅栏等拦路用的东西挪开。

    大明旧制,一品斗牛,二品飞鱼,三品蟒,四、五品麒麟,六、七品虎、彪,这斗牛服,那岂不是说那位爷亲临?!

    小旗官一刻也不敢耽搁,指挥着手下兵卫清路,不过越急越生乱,另外也因为栅栏太重了,南城兵马司的人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也没有将栅栏挪好。

    “咳......”

    后面的锦衣卫也渐渐近了,其中被簇拥着的那位身着斗牛服的四十余岁的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对眼前的状况非常不满。

    听到了咳嗽声,手持令牌的锦衣卫浑身一震。想也不想,便将令牌放入怀中,如大鸟一般飞身下马,脚尖似乎尚未沾地一样。便又跃起,兔起鹘落间便到了南城兵马司抬栅栏的人中。

    “起!”

    这名锦衣卫低吼一声,额头上青筋闪现,在南城兵马司兵卫惊讶的目光中,便将栅栏整个抓起。连带着几位兵卫,一举推放到了路边。

    后面的那队锦衣卫看也没看,便策马顺着缺口策马通过了这个路口。

    紧接着,这位开路的锦衣卫也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其实从这位锦衣卫出示令牌到呼啸而去,也不过是一两分钟的时间而已。

    街口巡夜的南城兵马司的人愣愣的看着这对锦衣卫呼啸而过,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有两个被连带栅栏一块推到路边的倒霉蛋摸着脚叫了两声,这些人才恰恰反应过来。

    “头,大半夜的锦衣卫奉旨办什么差啊?”有人看着锦衣卫呼啸而过的背影。问了句。

    “不想死,就别问!”

    小旗官用力的瞪了那人一眼,然后指挥着手下将道路彻底清理干净,保不齐那些爷还得回返,在本朝,锦衣卫可是权势滔天,比东厂还要厉害的多,自己可不敢触这些人的霉头。

    没过多久,京师城南顺天贡院便迎来了一队不速之客,正是从街头策马而来的这一队锦衣卫。

    贡院规矩。为了科举考试的公正性,防止考官循私舞弊,考官入贡院之后,直到考试结束、定出等第名次之后才能出来。少则三五天,多则数十多天。考试名次确定前,贡院锁钥,不得开启。

    但是,当锦衣卫出示了一道手谕后,贡院便打开了大门。

    “守在门口。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蚂蚁也别让爬出去!”

    锦衣卫中那位身穿斗牛服的中年男子,在数位锦衣卫的陪同下,进入顺天贡院后,对随行的数位下属吩咐。这位身穿斗牛服的中年男子,四十余岁,身材高大,给人一种健壮勇猛的感觉,肤色异于常人,好像体内有一团火似的,肤色隐隐呈火红色,行走间像一只鹤一样。

    于是,随行的锦衣卫分出数人手按绣春刀守在贡院门口,忠尽职守。

    “陆大人深夜亲至,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至公堂内的徐阶、鄢懋卿等考官,见了来人,连忙从座位上起身,迎了上去。

    这来人可不简单,这可是当今权势滔天、司狱天下的锦衣卫最大的头子,锦衣卫都指挥史陆炳,此人不仅聪明绝顶,而且精于权谋,往朝都是东厂压着锦衣卫,可是在陆炳手上,锦衣卫却将东厂压的喘不过气来。在他的英明领导下,锦衣卫已经成为了最为可怕的情报机器,但凡京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总是第一个知道。不仅如此,陆炳跟当今圣上关系可不一般,陆炳是嘉靖帝奶娘的儿子,两人是吃同一款奶长大的,陆炳从小和嘉靖帝一起长大,深受嘉靖帝信任。

    除此之外,陆炳还是嘉靖帝的救命恩人,嘉靖十八年,皇帝出巡,陆炳率领锦衣卫官兵随从护驾。在河南卫辉,半夜四更,行宫突然起火,扈从的官员仓促奔逃,没有人管皇帝下落。是陆炳奋不顾身冲进大火,背着皇帝逃出火场的。这种舍身救主的行为,让嘉靖帝看到了他的耿耿忠心,从此越发宠信,不断加官晋爵,成为锦衣卫的最高长官。

    对于这么一个人,满朝官员如何不忌惮呢。

    所以,不管是徐阶还是鄢懋卿等人,俱都是起身迎了上去,嘴里说着各种客套的话。

    “徐大人、鄢大人,诸位大人阅卷劳苦功高,圣上命我来慰问诸位了......”

    陆炳却没有一点架子,对徐阶等人十分客气的拱手笑着打招呼,打着招呼。

    “哪里哪里,陆大人深夜还要公干,才是劳苦功高......”徐阶等人客套道。

    简单的客套了几句后,陆炳言归正传,向徐阶等人问道,“不知诸位大人此次阅卷怎么样了,圣上念了好几天了。”

    “可真是巧了,阅卷刚刚结束,草榜也刚刚填好。”徐阶呵呵笑着回道。

    后面的考官将填好的草榜和前十名的朱卷一并放在了一个盖有各种印信的纸袋里,在徐阶的示意下,双手交给了陆炳。

    “那就不打扰诸位了,圣上还在等着复命呢。相信诸位大人,明日不时就可以回家舒舒服服的休息了。”陆炳接过纸袋后,便拱了拱手,向徐阶等人告辞。

    陆炳离开顺天贡院后便马不停蹄的策马往嘉靖帝修仙炼丹的西苑而去,顺天贡院再一次闭门锁钥,等待嘉靖帝明日批阅后,便可以开院放榜了,诸位考官那时也就彻底结束了会试使命,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未完待续。)

    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

    太阳刚刚升上山头,在鲜红的朝霞掩映下,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将天地都染成一片金色。清晨阳光下的临淮侯府,更是一片金碧辉煌,悬灯结彩,屏开鸾凤,褥设芙蓉,焚香燃炉,府乐丝竹之声从侯府传了出来,一片繁华热闹的场景。

    临淮侯府的侍女们早早的收拾妥当,换上了自己最新的衣服,戴上了主子们赏赐的钗簪,装扮的漂漂亮亮的,忙碌了起来。

    今天是侯府老夫人六十岁寿辰,临淮侯府的侍女小厮们一大早便起来洒扫庭除,服侍主子洗漱,在管事的指挥下,将侯府收拾妥当,将寿辰需要的东西置备起来。

    朱平安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妥当,将昨日包子小丫鬟抱来的新衣服换上,水墨色的袍子,白鹿皮靴,头发简单挽起,虽说面貌平常,但在衣服的衬托下,也有一股淡淡的贵气。

    不过,跟那郑公子相比就有不小差距了。

    郑公子负手立在朱平安院子门口,一袭月白绣金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刺绣荷叶的镶边,腰系一条玉带,手持象牙做的折扇,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翩翩公子,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

    “今日老夫人寿宴,贵客数不胜数,你文不成,又无长物,可不要丢了侯府的面子,待会出去,我劝你还是安静呆在角落,省的连累姝儿表妹脸上也无光。”

    负手而立的郑公子,站在朱平安客房小院门口,说完这一席话。便又背着双手离去,那孑然独立的背影,完全是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

    呃

    大清早的凹半天造型,在门口堵我。就为了给我说这么一句话,瞧那走路抖腿的姿势,一定是凹那么久造型,抽筋了吧!好吧,就冲你这态度。这个逼装的,我给你80分。朱平安看着抖腿离去的郑公子,不由笑了笑。

    等朱平安到了前院,发现自己果然被人安排到了一个角落里,便无人理了。

    侯府将数个院落拾掇出来,并前厅大堂一并作为待客之地,寿筵摆了数十卓,就朱平安这一桌孤零零在角落里,如果不仔细看都瞧不见。

    一大早,在外面不知忙什么十天半月不着家的二房二老爷也带着一身脂粉气。从外面掐着点赶回了临淮侯府。一进门便直奔老太太的院子,去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所在的房间带着浓浓的寿味,正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充满喜庆吉祥色彩的寿星图,图中的老寿星笑容可掬,头部隆起,一手拄拐杖,一手捧仙桃。当然,房间内还有不少挂书有一个大大的“寿”字图案。

    房中铺了红毯,放了一个案桌。案桌的中间置放大香炉一个,炉中插着长长的寿香,香体盘成一个大大的“寿”字,而香炉的旁边是一对蜡扦。上面插着重达几公斤的蜡烛,烛体上也绘有金色的寿字与各种彩绘的吉祥图案。

    侯府老夫人身穿大红寿服端坐于房中,由着纪委丫头伺候着梳发。

    “儿子给母亲请安了。”二老爷进了老夫人屋后,便笑嘻嘻的给老夫人屈膝下跪请安。

    “你这孽障,还知道家来,请什么安。安的也要被你这孽障气的不安。”老夫人看到二儿子进门,便挥手让后面梳发的丫头让开,嗔骂了一句,拿着玉如意作势要砸二儿子。

    “母亲可是冤枉儿子了,这些时日儿子可都在几处庙里跪地念经呢,禅师说‘保安延寿经’最是灵验了。这不儿子昨晚还多念了几遍,为了赶着母亲寿辰来,才住了口,连夜赶了回来。若是打了儿子,母亲大人能宽了气,儿子情愿天天被母亲大人打。”

    二老爷知道老夫人不舍的真打,笑嘻嘻的将脑袋伸了过去,一副受了委屈还情愿挨打的架势。

    “多大人了,不嫌害臊,若不是今日有外客来,少不了松松你的皮。”老夫人见二儿子这样,忍不住笑骂道。

    “哪劳母亲动手,母亲大人发个话,儿子自己动手,保准让母亲满意。”二老爷笑嘻嘻的说道。

    “没个正行,改日再与你好好算账。”老夫人笑骂不已。

    “笑口常开心常惬,珠圆玉润身体健。儿子给母亲拜寿了,恭祝老寿星,福如东海,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春秋不老,寿比南山,欢乐远长。”

    二老爷跪在地上,将一边丫鬟手里的小银壶取到手里,斟了一杯茶,笑着给老夫人拜寿。

    “好了好了,去吧,去前院帮帮你大哥,少没个正行。”老夫人接过茶杯,浅浅饮了一口。

    “儿子告退。”二老爷告了一声,起身退了出去。

    等着二老爷离开不久,侯府的二小姐带头领着李姝等侯府千金并周胖子、熊孩子小萝莉呼噜噜进了来,按班排序,一溜的来到了屋里,嘻嘻笑笑的一溜跪下给老夫人拜寿。

    当侯府众人挨个给侯府老夫人下跪拜寿的时候,一位面白无须的小黄门在一干锦衣卫的护送下策马再次到了京城东南顺天贡院,将密封好的书袋交到了徐阶等众位考官手中。

    等着徐阶等人当着小黄门的面拆开完好无损的封印后,小黄门才告退由锦衣卫护送离去。

    徐阶等众位考官将封印拆开后,发现里面是他们递交御览的草榜和前世份试卷,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条。

    “降人才,宜如何。”

    纸条上只有这简单的六个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草榜上也没有留下嘉靖帝的任何批示,哪怕一个墨点也没有。

    这是暗语,也是嘉靖首创的驭人术,嘉靖帝的政治手段很强,帝王心术玩的出神入化,这种纸条暗语驭人术便是其中的一种代表。这些纸条上的内容多样,用词极不规范,但是却承载着嘉靖的政治动向。如果这个你看不明白,很有可能会误解领导的指示,那就不只是办错事那么简单了。能识别读懂嘉靖的暗语是在朝为官的必修课,严嵩就是读暗语的高手,不过据说读暗语最厉害的是严嵩的儿子严世藩,据说好些暗语严嵩不能读懂,全赖严世藩,严嵩能摸透嘉靖心意位居首辅,暗语的优势功不可没。

    降人才,宜如何。降,降临选拔的意思,这句话明面的意思是,选个人才,应该怎么办?

    我们这科举考试不就是选人才的吗?

    鄢懋卿等人看着这张纸条,反复揣摩,一筹莫展,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徐阶看着这张纸条,却是露出了了然的笑意。玩暗语,我也不赖。

    这六个字可不是问应该怎么选拔人才,而是问降人才这份试卷,应该如何排名,也就是说降人才这份试卷应该排第几?很明显,皇上问这张纸条是青词中带有降人才的这份试卷,应该排第几。

    为什么要这么问。

    皇上是什么意思,那不就一目了然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