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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哥几个,走一个……”

    “来,满上,满上,我们边喝边等,酒后一起登门,问候问候缺胳膊断腿的状元郎。..”

    宴席众人哈哈大笑,举杯共饮,相约等酒后一起去胳膊断腿的朱平安,他们很肯定朱平安今日会被打断腿。赵大膺的性情,他们都知道,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早就安排好了,以往也有过类似的例子。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随便安排几个好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说让他断几条腿就能断他几条腿,这是十拿十稳的事。

    追究?

    开玩笑,你找证据来啊,没证据你就是污蔑!

    气氛正好,琵琶声也适时的响起,宴席上叫来的烟花女子奏乐起舞助兴,女校书扭着柳腰一边领舞,一边扭捏的唱起了京城各大青楼正广为流传的《木兰辞》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

    “好,唱的好。”

    众人听后,纷纷捧场,被女校书唱的这《木兰辞》打动了。

    “这曲儿唱的好,虽然我等粗人,却也听着恁有感觉。卿卿莫要伤心,晚上赵将军心疼你,哈哈哈......”

    宴席上的一位武官打趣道,惹的女校书嗔怪连连,让宴席的气氛更高了。

    “这词是谁写的,颇有几分意境。”宴席上的文官好奇的问道。

    “回禀恩客,奴家也不只是谁写的,只知道这些时日姐姐妹妹们都爱唱这曲儿。听说是从十里秦淮那边传进京的,好像是一个姓朱的童生所作,据说十里秦淮的一个妹妹来京,参评京城风月场桂榜,凭这曲儿折桂而还。”女校书摇了摇头,她只知道是从南边传进京城的,具体是谁写的,她就不知道了。

    在大明,青楼大致分为四档,一等青楼被称作“清吟小班”,二等青楼称作“茶室”,三等青楼称作“下处”,四等及以下的则被称作是“窑子”了。

    女校书她们所在的青楼,只能算作京城不起眼的三等下处,只能追随京城大青楼的时尚潮流,接触不到这个圈子的核心。

    “哦,一个小童生作的啊......怪不得老夫没听过呢。”宴席上的一位文官,捋了捋胡须,不屑的撇了撇嘴。

    “自然,一个小童生而已,怎么能有资格入了老大人的耳呢。”同桌的其他文官附和了一句。

    “还请老大人赐奴家一墨宝,也让奴家在下次一进桂榜......”女校书适时的斟酒求赐墨宝。

    “你这丫头,这会占便宜,我们老大人的墨宝可不是什么童生能比的。”其他文官调戏道。

    “哈哈哈,无妨无妨。”年老文官笑着压了压手,然后着人取来笔墨纸砚,挥笔留下了一墨宝《步蟾宫》:

    玉纤暗数佳期近。已到也忽生幽恨。恨无端添叶与青梧,倒减却黄杨一寸。

    天公定亦怜娇俊念儿女经年愁损。早收回溽暑换清商。翻借作,兰秋重闰。

    最后一笔写完,四周一片叫好声,女校书更是激动的泪光点点,年老文官捋着胡须笑着摇头连说不敢当,可是那副自满是个人都能。

    宴席气氛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在众人沉浸在酒色之中的时候,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好像有很多人似的,乱乱糟糟的,不知道生了什么。

    众人所在这个院子距离府外的街道不远,外面的动静大一点的话,也能听得到。

    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打人断腿啊之类的。

    啊

    断腿?!

    是他们回来了?!

    宴席正中坐着的千户赵大膺模糊听到这几个字,脸色大喜,激动的呼一下子站起来了。好,这几个家伙果然没有负我所望,不过,干嘛要嚷的满街都知道呢,我不是交代了要悄悄的么?!算了,这也无伤大雅。

    好,干得好!

    宴席上的其他人大膺的反应,也都跟着兴奋了,从赵大膺的表情里他们就了,事办成了!朱平安被打断胳膊腿了!

    “咳咳咳,赵将军,听着外面好像很热闹,我们不如也出去”一个武官起身挤了挤眼睛。

    “呵呵,既然诸位也都好奇,那我赵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大膺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千户赵大膺就领着众人往大门口走去。

    此刻在大门外,蜈蚣街北兵马司胡同内人头攒动,挤了很多人,其中最惹人注目的莫过于人群中那一排拉风的光脚杀马特八人组了,那雄赳赳气昂昂的身姿,想不惹人注目都难。

    “是这里吧?”朱平安在人群中低头问刘大刀。

    “是的公子,那几个家伙刚刚招的,那姓赵的就在这住。”刘大刀用力的点了点头,他刚刚在路上用了点对付猎物的小手段,从俘获的八人口中问出来的。

    朱平安点了点头,然后抬头前面的那座气派的宅院,扫了一眼它挂着的牌匾“建威将军府--赵府”,然后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无语的吐了五个字“真特么装逼!”

    赵府就赵府呗,还特么硬把老祖宗以前的名号加上!拼爹也就罢了,还硬把祖宗拉出来拼!也就这点出息了!从小就被告知我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我告诉过别人吗?!

    “诸位乡亲父老都走累了吧,咱们在这歇一会再走,刚刚我已经差人先一步去衙门立案了。过了这条街,再穿一条街就到衙门了,不差这点时间,诸位父老乡亲先歇歇。等报了官,我朱平安请父老乡亲喝茶。”

    朱平安站在赵府大门前,拱手向跟随的诸人道谢,一副关心众人模样,请众人歇一会再接着赶路。

    “走开!”

    “滚远点,这里不是你们能待的地方!”

    赵府门前两个披甲的值守,向前两步,对朱平安等众人大声的呵斥道。

    “说谁呢!”

    “怎么说话呢!门口的路是大家的,又不是你家的,拽什么拽啊。”

    众人不满,纷纷开口。

    “我数三声,不走者,休怪老子不客气!”披甲值守走上前,按刀驱赶道,一脸凶悍。

    “你......”众人面有惧色,不由自主后退。

    只有朱平安等人面色如常,站立不动,于是朱平安及六个猎户以及光脚八人组凸显在了门前。

    “嗯?!你等为何不退,滚,这里不是你们贱民能待的地方!我数三声,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披甲值守扫了六个猎户等人一眼,不屑的驱赶道。六个猎户穿着,他们一道是苦哈哈的平民老百姓。

    “一”

    “二”

    “三”

    数了三声后,却见朱平安等人丝毫未动,披甲值守觉的脸上挂不住,当即伸手拔出刀就要动手找回场子。

    就在他们即将动手刹那间,只见他们面前的一个少年懒洋洋的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伸到了他们面前,腰牌上的字清晰的出现在了他们眼中:“翰林院侍读--朱平安”。

    “大人勿怪,小的有眼无珠,请大人赎罪。”

    这是六品腰牌式样,披甲值守受过训练,能认得,而且也知道官员腰牌无人敢造假!因此牌后,两个披甲值守吓的立马将手中的刀仍在地上,跪地求饶,浑身大汗淋漓,后悔的想抽自己嘴巴子,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敢当街辱骂威胁朝廷命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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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尔等初犯,自掌三记,以儆效尤。『. .”朱平安收回腰牌放入腰间,淡淡的说了一句。

    在京城,像他们这样仗势欺人的多了去了,朱平安虽不是没有度量的人,但是既然遇到了这种仗势欺人的,也得让他们长个记性,毛病,可别乱咬人。只是从门口路过而已,就要被打骂,今日有自己,若换做平民百姓呢,岂不是要平白受辱。

    “谢大人,多谢大人。”

    听到朱平安只是要他们自己掌嘴三下,跪地的披甲值守松了一口气,谢过之后,就开始啪啪啪的自己打起了自己耳光。

    就在他们自打耳光的时候,赵府的大门打开了,千户赵大膺当先一脸喜色的走了出来。

    然而

    赵大膺才刚一出门,就是门口两个手下在自扇耳光的一幕。

    啪啪啪

    三下耳光,赵大膺一个也没落下,亲眼们自扇了三下,而且还是乐呵呵的打的。

    “该死!住手!”

    赵大膺出门时的喜色瞬间灰飞烟灭了,脸色一下子变的非常难沉沉的,跟暴风雨要来临前的天气似的。

    这三个耳光就像是扇在自己脸上一样!身后有二三十个文武官贵客眼睁睁,这一下子丢脸丢到文武两届去了。

    “赵……赵大人……”

    两个披甲值守大膺阴沉的脸,怯怯诺诺的喊道。

    “他娘的给老子丢人现眼!”赵大膺阴沉着脸,上去两脚将丢人现眼的披甲值守踹翻在地!

    “你是谁?”

    赵大膺

    “起来吧,念尔等初犯,自掌三记,以儆效尤。”朱平安收回腰牌放入腰间,淡淡的说了一句。

    在京城,像他们这样仗势欺人的多了去了,朱平安虽不是没有度量的人,但是既然遇到了这种仗势欺人的,也得让他们长个记性,毛病,可别乱咬人。只是从门口路过而已,就要被打骂,今日有自己,若换做平民百姓呢,岂不是要平白受辱。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听到朱平安只是要他们自己掌嘴三下,跪地的披甲值守松了一口气,谢过之后,就开始啪啪啪的自己打起了自己耳光。

    就在他们自打耳光的时候,赵府的大门打开了,千户赵大膺当先一脸喜色的走了出来。

    然而

    赵大膺才刚一出门,就是门口两个手下在自扇耳光的一幕。

    啪啪啪

    三下耳光,赵大膺一个也没落下,亲眼们自扇了三下,而且还是乐呵呵的打的。

    “该死!住手!”

    赵大膺出门时的喜色瞬间灰飞烟灭了,脸色一下子变的非常难沉沉的,跟暴风雨要来临前的天气似的。

    不仅是脸色阴沉,心里面更是万马奔腾!这三个耳光就像是扇在自己脸上一样!身后有二三十个文武官贵客眼睁睁,这一下子丢脸丢到文武两届去了。

    “赵……赵大人……”

    两个披甲值守大膺阴沉的脸,怯怯诺诺的喊道。

    “滚!他娘的给老子丢人现眼!”赵大膺阴沉着脸,上去两脚将丢人现眼的披甲值守踹翻在地!

    “是你做的?”

    赵大膺上前走到朱平安跟前,上下扫了朱平安一眼,眼睛里都快喷火了!他之前没有见过朱平安,此刻还不知道眼前这个文弱少年就是朱平安。

    “嗯,正是在下。”朱平安抬头大膺,坦然的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我曹,他竟然就这么光棍的承认了?!

    “你......”

    赵大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怔住了,赵大膺身后的众位宾客也都怔住了,诧异的张大了嘴。他们都没没料到朱平安竟然这么坦然的就承认了。一般人怎么也得先寒暄一二,然后扯一堆里有什么的吧!

    “这位想必就是赵大膺赵千户吧?在下朱平安,见过赵千户。哦,刚刚贵府门卫辱骂持械威胁朝廷命官,有辱贵府门风,在下就好心就替赵大人小惩了一下。”朱平安微微拱了拱手,面上笑容更加温和了。

    “是你?!”赵大膺闻言,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脸更黑了,原来你就是朱平安!此刻怎么安这张笑脸,都觉得是一副欠揍欠抽的模样,恨不得上去饱以老拳!!

    妈的,刘二他们怎么做事的,是不是他娘的又喝酒误事了?!怎么朱平安这混蛋不仅没有断胳膊断腿,还他么来家门前给老子添堵!

    “举手之劳而已,赵千户就不用客气了。”朱平安将赵大膺的情绪故意曲解为激动感谢,让脸黑的赵大膺很的不当场掐死朱平安!

    客气尼玛啊客气!

    老子恨的不弄死你个王八犊子!

    赵大膺阴沉着一张脸平安,心里面万马奔腾,就这一瞬间就想了一千种折磨人的方法,想把眼前这个姓朱的挨个来上一遍!扒皮抽经宫刑夹棍……十八般酷刑每样都不落下!

    赵大膺身后的众宾客响起了一声声诧异,然面色怪异在朱平安跟赵大膺两人间来回扫了两圈,最后落在了朱平安身上。原来这个这家伙就是朱平安啊,不应该啊,刚刚赵将军的意思不是安排人教训他了么,这个时候朱平安不是应该断胳膊断腿的跟条死狗一样躺着了么,怎么还完好无损的跑这来了?!

    听着身后众人诧异的声音,赵大膺觉的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自己面子都掉到家了!

    “你不好好在家待着,来我府上寻我下人晦气作甚?!莫非是某人好欺负不成?!”赵大膺愤怒的满脸通红,若非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赵大膺都恨不得一刀捅死朱平安了。

    “哦,怎敢,怎敢,我一个六品官怎敢欺负赵千户一个五品呢。”朱平安将赵大膺的表情收入眼中,一点也不担心,面上淡淡笑着回道。

    “那你无缘无故跑我府上作甚?”

    赵大膺一脸怒气,吐沫星子都快喷朱平安脸上去了,一副不饶了朱平安的架势。

    “赵大人可是冤枉在下了。”朱平安微微侧身避开唾沫星子。

    “什么叫冤枉你?你瞪大眼睛你现在何处?!你朱平安不要欺人太甚!”赵大膺向前一步,紧逼朱平安,一副要生吞活剥了朱平安的架势。

    刘牧跟刘大刀等人见状就要上前,却被朱平安伸手挡住了,面对气势汹汹的赵大膺,朱平安淡然自若。

    如果说赵大膺是滔天巨浪的话,那朱平安就是大海中的一块巨礁,无论多大的浪排过来,都会在礁石上撞的粉碎,化为一堆冲天的水花,而礁石安如山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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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大人言重了。..”

    面对气势汹汹的赵大膺,朱平安扯着嘴角微微一笑,仿佛对方只是一个虚张声势的小屁孩一样。

    我言重尼玛嗨!你特么都到老子家门了,你还说我言重了!

    赵大膺愤怒之下,浑身的酒气跟着翻腾,浑身上下都快燃起火来了。

    “赵大人不要激动。先在下只是在贵府门前路过而已,贵府门卫辱骂持械威胁本官,如此行径简直有辱贵府门风,所以在心就好心替赵大人小惩了一下。”

    “其次,在下也不是无缘无故。今早吃过早餐,却平白无故冲出八个歹徒,不仅要抢劫我的财物,更是扬言要打断我两条胳膊三条腿,真是凶残啊……不过,所幸有几位壮士出手相救。我们这次便是将那八个歹徒押送衙门,喏,就是他们。另外这些父老乡亲都是相助本官将这些歹徒押送衙门的。”

    朱平安说着,然后伸手指向人群中某处。

    随着朱平安手指指来,人群自动闪开,将夹在其中的杀马特光脚八人组露了出来。八个人杀马特此时眼睛都直勾勾的大膺,目露喜色,呜呜呜......激动地挣扎了起来……

    他们并没有被堵住嘴巴,可是却也不敢出声音,激动之下只敢呜呜几声,不敢与赵大膺相认。在临出前被赵大膺吩咐过,不得泄露任何消息,他们都知道赵大膺的手段,如果他们想要活久的话,就不要这个时候开口。

    赵大膺扫了他们一眼,眼皮子都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不过他控制力很强,惊讶的表情转瞬即逝,下一秒就恢复正常了。

    不过其他人控制力就不行了。

    “啊?”

    是刘二他们?!怎么搞成这副吊样子了,还被人绑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门口的披甲士兵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认出了这八人中的某个人,不由的惊呼了一声,刚刚围观群众很多,这八人被围在中间,一点也不起眼,此刻人群闪开,这八人就显眼了出来。他认得其中一人,名叫刘二,曾经还在一起喝过酒呢。

    赵大膺用力的瞪了一眼,披甲士兵后知后觉的伸手捂住了嘴,然后低下了头!

    跟在赵大膺身后的两个武官本来没觉得什么,但是一幕,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盯着杀马特光脚八人仔细来,一开始还没什么,但数秒后蓦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刚刚他们也认出了其中一人,虽然鼻青脸肿不好认,可是那人脸上的一颗痣太显眼了,想不认出都难。此人是军营中的一个小伍长,正是赵大膺麾下的。

    我靠,这么说来,赵大膺安排的他麾下的士兵去修理朱平安,结果却被人反修理了?

    难道姓朱的早有提防?!两个武官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朱平安。不是吧,这姓朱的乳臭还未干,竟然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哦,怎么,赵大人你们认识这几个歹人?”朱平安一脸欣喜的走上前,笑容温和而灿烂。

    披甲士兵连连摇头。

    “不,不认识。”

    赵大膺用力的瞪了祝平安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从齿缝里溢出几个字,表情跟便秘了似的。

    “不认识。”

    两个武官以及其他宾客也都摇头。

    “哦.......不认识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本来还以为是你们的老熟人呢。不是有什么误会,化干戈为玉帛什么的,既然不认识,那就算了。”朱平安哦了一声,拉长了声音,笑容憨态可恭的扫了赵大膺一眼。

    化你妹的干戈为玉帛啊!

    朱平安在外人态可恭的笑容,在赵大膺眼中却是非常的刺眼,这笑容意有所指似的,仿佛已经己一样,让赵大膺心里别提有多腻歪了,如若不是大庭广众,真的想将朱平安这张笑脸踩在脚底下,狠狠地跺上几脚!

    现在赵大膺几乎可以确定朱平安是专门针对自己而来的了,赵大膺有自信他的手下是不敢出卖自己的,因为他们的家人都在自己手中掌控着,他们不敢出卖自己!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是如何判断出这些个人跟自己有关的!

    赵大膺才不相信朱平安是报官经过此处呢,无论从哪个方向去府衙,途径北兵马司胡同都是绕远路!

    “刚刚朱大人说这几个毛贼意图抢劫殴打你?”赵大膺点了点光脚八人组,平安问道。

    “难道赵大人不相信?”朱平安反问道。

    “本官怎么会不相信呢,这几个人獐头鼠目,一是善类。本官相信朱大人所言。”赵大膺的话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闻言,光脚八人组欲哭无泪。他们还想着赵大膺会救他们呢,没想到赵大膺不仅没救他们,反而跟朱平安站在同一立场上了。

    不只他们,就是赵大膺身后知道内情的两个武官也是当场错愕不已,不明白赵大膺为什么会自己将自己一军,该不会是被朱平安这家伙气糊涂了吧。

    “赵大人真是慧眼如炬呢。”朱平安微微一笑。

    “哪里哪里,本官不过是确认一下事实而已。”赵大膺也跟着笑了笑,然后双手抱拳向朱平安抬举了两下,一副恭喜的语气道,“不过确定之后,赵某就在此恭喜朱大人了。”

    “哦,敢问大人喜从何来?”朱平安勾着唇角问道,漆黑如墨的眸子说不出的明澈。

    “朱大人不是要将这几个歹人报官吗?”赵大膺阴笑着问道。

    朱平安闻言,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那本官恭喜朱大人了,朱大人想要报官的话何必舍近求远去顺天府衙,直接交给本官就可以了,本官前不久刚从边境调回京城,现如今忝为西城兵马司兵马指挥,负责西城治安捕盗巡夜消防疏通沟渠等事务。既然在本管辖区生了抢劫殴打朝廷命官这种事情,本官自然责无旁贷。”赵大膺哈哈一笑,拍了拍朱平安的肩膀说道,“把他们交给本官,朱大人你就放心吧,本官一定严惩不贷。”

    (⊙o⊙)

    闻言,朱平安瞪大了眼睛,好像有些始料未及似的。

    赵大膺见状,不由阴笑了起来,平安错愕的样子,赵大膺心里面爽极了,哈哈哈,嘚瑟啊朱平安啊,你再嘚瑟啊,让你猖狂,得了便宜还卖乖,如若你悄无声息的报送了顺天府衙,或许本官还拿你没辙,可是谁料想你竟然敢自动送上门来,哈哈哈,一步好棋都被你走废了!真特么废物!

    哈哈!傻了吧!

    任你道高一尺,我自魔高一丈。

    平安吃瘪的样子,赵大膺心里别提有多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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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该!

    嘚瑟,你再嘚瑟啊!连赵千户现在但任何职都不知道,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途径赵府报官,还惹出那么大动静!真是自毁好棋啊。. M

    朱平安啊朱平安,真是初出茅庐,不知道天高地厚啊,真以为自己是当世诸葛算无遗策啊,算错了吧,栽了吧,活该!

    赵大膺身后的文武官员幸灾乐祸的平安,对吃瘪状的朱平安鄙视不已,相视一眼,平安无声的嘲讽道。

    杀马特光脚八人组听了赵大膺的话,一个个激动的都要流眼泪了,太好了,有救了。只要朱平安将他们交到赵大膺手中,他们就等于获救了。

    到了赵大膺手里,那什么不还都是赵大膺说了算。这里面的道道多着呢,随便施展点手段,黑的都能洗成白的。再说了,在外面找八个乞儿顶替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验明真身什么的,到时候不都是赵大人说了算吗。说他们是今日抢劫朱平安的人,他们就是。

    哈哈哈

    傻眼了吧?!

    杀马特光脚八人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边的猎户的眼神都带着秋后算账的味儿,妈的,脱我们鞋,踢踹我们,拿转头砸我门,把我们当成猎物对待......等着吧,有你们见识军中酷刑的一天!

    刘牧等猎户对此担忧不已,忧心忡忡的样子,凑近朱平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周围的围观群众,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听到赵大膺说他是西城兵马司的兵马指挥,还有些小激动呢,这兵马司差不多就是现代的派出所了,负责治安捕盗巡夜消防疏通沟渠等事务,交给西城兵马司正合适啊。

    对于围观群众的反应,赵大膺里,喜在心里,呵呵,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啊,哈哈哈,朱平安还能怎么办。

    “恭喜朱大人了,交给本官,你就放心吧,本官一定严惩这些个歹人,还朱大人一公道。”赵大膺哈哈笑着,拍了拍朱平安的肩膀,平安吃瘪的样子,爽的不行。

    今天只是开始,等着吧朱平安,以后有你好受的。等到刑部陈情那一天,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一个山脚旮旯里走出来的破落户,走了狗屎运才中了状元,竟还不知道珍惜!弹劾我?呵呵,不知道老子是严阁老提拔的吗?!

    削职为民打入大牢的赵锦还有周冕,都在等着你呢!

    妈的,到时候有你好受的!我会在牢里慢慢玩死你,操,敢特么弹劾我,得细皮嫩肉的,到时候安排几个壮汉狠狠的招待招待你。

    “朱大人,怎么了,说话啊。”赵大膺瘪的朱平安,越想越爽。

    “啊?朱某还不知道赵大人是西城兵马司兵马指挥呢。”朱平安吃惊的啊了一声,脸色窘的通红,双眉拧成了疙瘩,右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脑勺。

    哈哈

    平安的窘状,赵大膺心里更爽了,就像是喝了三斤上等女儿红一样,脸上的笑容都掩不住了,“呵呵,这就是缘分呐,哈哈哈,朱大人将他们交给本官就可以了。”

    “就是啊,不用朱大人舍近求远了,交给我们西城兵马指挥赵大人就可以了。”

    “是啊,西城兵马司专管咱们西城区的治安问题了,这些个毛贼竟然敢在赵大人的地盘上抢劫殴打朱大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太岁头上动土!不知道我们赵大人执法最是公正无私了吗?朱大人把这些个毛贼交给我们赵大人,你就放心吧。”

    “恭喜朱大人了,你要报官,官就在眼前啊。不用多走路了。”

    赵府的文武官员宾客们纷纷出言,既帮着赵大膺说话,又阴阴的讥讽着朱平安。

    “恭喜恭喜?”朱平安扫了众人一眼,扯着嘴角重复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

    “怎么了?”

    赵大膺等人错愕。

    “可惜可惜,哎......”朱平安目光落在赵大膺等人身上,摇了摇头,摸着后脑勺,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可惜可惜?”赵大膺重复了一句,心里面隐隐有些不安,觉的自己可能漏掉了什么。

    “是啊,可惜,可惜啊。”朱平安点了点头,脸色微红,好像有些窘迫不好意思似的向赵大膺拱了拱手,“要是早知道赵大人是西城兵马司的兵马指挥就好了。这下真是不好意思了。”

    呃?

    什么意思?众人愕然。

    “朱大人何出此言?”赵大膺问道,心里的不安更重了。

    “如果早知道赵大人士西城兵马指挥的话,本官就不用提前让人持着写好的文书呈交顺天府衙了。赵大人你们也知道,在京城管理治安事件的机构有些多,衙门管,你们五城兵马司也管,还有巡城御史,哦,对了还有锦衣卫,管理治安的机构太多了,又都独立互不统属。本官当时也犯难向谁报案才好,不过,可能你们也知道,本官是从山村来的,知道的最多的也就是衙门了,所以就向顺天府衙报案了。真是不好意思了赵大人。”朱平安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呃

    什么?!

    感情刚刚你窘迫错愕,是因为这个啊?!

    这回轮到赵大膺等人错愕了。

    拿我的大刀来!妈的,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赵大膺闻言,越的觉的朱平安这张笑脸欠踹了,恨不得掏出刀来将朱平安剁个稀巴烂。

    赵大膺身后的诸人,也深有同感,觉的朱平安这厮肯定是故意的。

    “咳咳咳,朱大人不用可惜,管理治安的机构是多了点,不过以收案时间为准,谁收案谁负责。朱大人交给本官就可以了。此地距顺天府衙还有些距离,朱大人刚走到此处,想来奉命呈送顺天府衙的人也不过刚走出这个胡同吧。”赵大膺咳嗽了一声,想到了关键的一点,再次出手。

    “你们还愣着干嘛,去将那几个歹人收押,歹人跑了你们负责啊?!”说完,赵大膺对从府中闻讯赶来的兵士训斥道,示意他们去接管光脚八人组。

    “咳咳,不用了,不好意思了赵大人。”朱平安制止了,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接着说道,“其实从刚一制伏这些个歹人,我就让人持着文书呈交顺天府衙了,算算时间,呃,差不多去了快一个时辰了。”

    “你们也,这些个歹人孔武有力,本官担心跑了歹人或者他们同伙来救,所以让人持着文书和本官印玺去顺天府衙报官立案时,顺便请顺天府衙派衙役来接应,想来应该也要到了。哦,嗅着酒香菜香扑鼻,人等诸位大人面有红光,唇有油色,想来诸位大人正在宴饮吧,本官就不打扰赵大人还有诸位大人雅兴了......”

    朱平安抬起头,微微一笑,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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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的笑脸,赵大膺恨的牙根直麻,脚骨也痒的不要不要的,真是忍不住想要上去对着这小畜生的脸踹上两脚!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赵大膺再大的火气也只能咬着牙忍住,在心里面压制了一遍又一遍怒火,才不至于爆出来!

    这小畜生完全是算计好的!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写好文书派人送去顺天府衙们报官了,而且为了让衙门派遣衙役接应,还让人带上了他的官印!

    在京城,官府衙门五成兵马司以及巡城御史锦衣卫都有权管理治安事件,互不统属,也没有地域级别划分,一直是奉行谁现谁负责谁立案谁负责的原则。..让小畜生这么一算计,那就是应该由顺天府衙们负责了,排除了自己所在的西城兵马司受理的可能。

    可恶,这小畜生明明都算计好了,刚刚却还故意装出一副窘迫吃惊的样子......

    就特么为了戏耍自己!

    这小畜生真他么无耻!

    等着吧小畜生,我赵大膺可不是你能戏耍的,我他么不把你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就不叫赵大膺。

    平安的笑脸,赵大膺脸上表情阴晴变幻,继而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声音像是寒风吹过了似的,“无妨无妨,我跟顺天府的通判有些交情,朱大人把人交给我就是了,顺天府那边我去说,不会有事的。”

    “这怎么行呢,我知道赵大人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又怎么忍心让赵大人为了我坏了规矩呢。”朱平安明亮的眸子里流露出感动的神情,然后笑盈盈的摇了摇头。

    “朱大人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赵大膺忍着拿鞋底拍朱平安脸的冲动,咬着牙笑了笑,热情的开口道。

    “不行不行,这太影响赵大人的名声了,朱某不能为了一己私利,而害了赵大人的清白。”朱平安摇了摇头,一副为赵大膺考虑的样子。

    “朱大人多想了,这不过是些许末枝小事而已,以我们西城兵马司跟顺天府呀的交情来是什么事。”赵大膺笑着坚持道。

    “事情虽小,但却是原则问题,若是让赵大人为了我坏了原则,那岂不是在赵大人的仕途上留下污点了,以后若是影响了赵大人的仕途,我可是担待不起。”朱平安再次摇了摇头,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嘴角勾起的弧度完美到恰到好处,充满关切……

    赵大膺……

    在附近的吃瓜群众两人一个推一个让,一个比一个热情,一个比一个为对方考虑,还以为两人是多好的朋友呢,却不知两人早就势如水火了。

    “顺天府的差役来了。”

    就在两人推让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一声提醒,然后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胡同前方。

    只见胡同响起一阵脚步声,一队十人穿着顺天府衙捕快服饰的快班捕快,挎着腰刀,持着哨棒,有目的性的跑步而来。在他们前面领路的是一个跑的汗流满面的猎户,正是先一步持着朱平安的印玺文书去顺天府衙报官的刘大锤。

    “公子,公子,我回来了。”远远的平安等人,猎户刘大锤就咧着嘴喊了起来。

    “大锤回来了,公子,是大锤回来了。”刘牧刘大刀等人高兴的喊道。

    朱平安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大膺,微微拱了拱手道,“现在顺天府衙役来了,那就更不能麻烦赵大人了,多谢赵大人美意了,朱某只能敬谢不敏了。”

    顺天府捕快都来了,那顺天府衙肯定立过案了。

    一旁的赵大膺,来的捕快等人,牙齿都快咬碎了。光脚八人组刀带棒的捕快,脸色惨白……

    “见过朱大人,小的顺天府快班捕头张顺,奉顺天府知府周侯杰周大人之命,前来缉捕冒犯大人的歹人。周大人在衙门忙于公务,无暇分身,不过让伙夫简单备置了一桌酒菜,要给朱大人压惊。”顺天府的捕头张顺来到朱平安跟前,微微弯身抱拳说道,他虽然没有见过朱平安,可是还是根据刘大锤等人的反应认出了朱平安,这是他历年作为捕头的职业嗅觉。

    赵大膺闻言怔住了,这顺天知府周候杰是京城有名的严肃不讲情面脸,多少人想跟他走走关系,都被他赶了出来,没想到朱平安这小畜生竟然不声不响的跟周侯杰攀上了关系。如果周侯杰插手的话,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周知府盛情,朱某惭愧,待我去衙门向周大人道谢。”朱平安拱手道谢,然后指了指光脚八人组道,“这些个歹人就麻烦张捕头了。”

    算起来,朱平安跟顺天知府颇为有缘,当初中状元时就是由顺天知府给自己披了大红绸御街夸官的,而后周至府衙门闹鬼疑案还是由朱平安帮着破解的,此后周侯杰对朱平安就另眼相br />

    “朱大人客气了。”张捕头对朱平安很恭敬,行礼问好后,吩咐手下衙役接管光脚八人组。

    “告辞了赵大人,改日朱某再来贵府讨杯水酒。”朱平安勾着唇角,向赵大膺告辞。

    “呵呵,好啊。”赵大膺皮笑肉不笑。

    讨杯水酒?!

    讨你大爷啊讨!敢来?!老子给你拌半斤老鼠药!毒不死你个小畜生,赵大膺对朱平安怨念极深。

    告辞过后,朱平安就随着捕头等人前往顺天府衙,光脚八人组被衙役又五花大绑了一遍,由衙役押解往顺天府大牢。

    赵大膺心有不甘的平安随同张捕头等人离去,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朱平安已经成肉泥了。

    “真是的,公子要我拿着这些人的破鞋做什么,脏兮兮的……还不如丢到当铺,换几双新鞋呢。”

    正当赵大膺准备返回府内商量对策的时候,本跟在朱平安身后的猎户刘大刀,提着一个破布包裹,手里拿着一只破鞋,自言自语的从身边走过。

    青布短靴!

    这只破鞋一下子吸引了赵大膺的目光,眼神如猎鹰一样锐利,然后如醍醐灌顶一样,原来朱平安这小畜生是凭鞋子猜到的……

    “跟着那个人,想办法,无论多少钱都把他手里的鞋子全都买下来。”赵大膺拉住府内一个下人,阴声的吩咐道。

    “老爷你放心吧。”下人领命而去,悄无声息的跟上了猎户刘大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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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天府衙位于西城区,距离北兵马司胡同大约一里多地,朱平安他们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衙门口。. .

    这个地方朱平安既熟悉又陌生,说熟悉是因为以前来北京穷游的时候到过这里,在现代的交道口东宫街;说陌生是因为,那个时候顺天府衙们只剩下大堂了,其他的都成了东城区教育学院的教学楼了。

    当然,现在这里可是标准的顺天府衙们,恢弘大气,门前有一个小广场,靠着衙门的街上分布着“吃衙门饭”的行业,诸如客栈酒楼药铺茶馆之类。客栈是给来衙门办事的人投宿住的,酒楼供应膳食,药铺则供应跌打损伤药,茶馆是商务会谈之所,店铺前都是人来人往,生意很不错的样子。

    朱平安在衙门附近的一个酒楼定了两桌酒菜,一桌是给刘牧刘大刀他们接风洗尘,另一桌则是给张捕头他们定的,等他们将光脚八人押入大牢办完手续后再来食用。

    “多谢大人。”张捕头以及众衙役向朱平安连连道谢。

    “客气了,辛苦你们一上午,几杯薄酒,略表心意。”朱平安微微拱了拱手,然后将钱袋塞到刘牧手中,叮嘱道,“刘哥你们待会代我招待好张捕头他们,多点些酒肉。”

    安排好后,朱平安便随张捕头进了顺天府衙门,通过前庭到了府衙的第二道门,也就是仪门前。仪门是关闭着的,东西两边各有两个角门,仪门只有在知府第一天上任以及上级领导视察时才会开,其他时候都是关闭着的,只能走东西两侧的角门。

    东西两侧的角门也是有讲究的,东为贵西为贱,东侧的角门叫“人门”,供知县平时出入;西边的角门叫“鬼门”,是押解犯人时走的通道。

    张捕头安排其他捕快押解着歹徒从西边鬼门通过,押往大牢;而张捕头则领着朱平安通过东边“人门”通过,前去拜会周知府。

    因为此时周知府还在大堂办公,所以张捕头就领着朱平安前往大堂。

    顺天府衙的大堂是衙门中最为宏伟的建筑,不过硬件设施却年久失修的样子。

    “自从周大人上任后,把修缮衙门的前都留作赈灾扶贫用了。”张捕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周大人真是一心为民。”朱平安点了点头赞叹道。

    在顺天府衙大堂两侧有两幅对联吸引了朱平安的目光,对联用朱砂刻染在了黑木板上,悬挂在大堂两侧,对联分别是“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系于一官;吃百姓饭,穿百姓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去年大堂两侧的楹联字迹不清了,这是大人新写的。”张捕头见朱平安对楹联比较感兴趣,在一旁解说道。

    “嗯,很好,很好......”朱平安联,点头赞赏不已。

    “很好?呵呵呵,那有劳状元郎点评下,此联好在哪里。”在朱平安欣赏对联的时候,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大堂内传了出来。

    “见过大人。”

    朱平安抬头就周侯杰周知府从大堂笑着走了出来,不由拱手行礼。

    周侯杰笑着摆了摆手,走到了朱平安跟前,“状元郎,又见面了。”

    “大人还是叫我子厚吧。”朱平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那就由子厚点评下此联,若是奉承的话,本官承诺的午饭可就没了。”周侯杰笑着点了点头打趣道。

    “那平安就献丑了。”朱平安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将目光再次落在了对联上,略顿了数秒后指着对联点评道,“周大人此副对联尽显亲民和责任感,京师的大案要案命案都在这里审理,大人乃百姓父母官,责任重大。‘勿说一官无用,地方系于一官,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大人的亲民与责任感尽显其中。此联不亚于公堂之上高悬的明镜,一副对联就告知了百姓,大人办案公正廉明。”

    能民和公正,算得上难能可贵了。周侯杰微微点了点头,对朱平安的点评还算满意。

    朱平安注意到了周侯杰的表情,微微勾了勾唇角,指着对联又说道,“当然,其实平安现大人此联中还另有玄机。”

    “哦?说来听听。”周侯杰笑着说道。

    “大人此联中,‘官’字均少了一点,而百姓的‘姓’多了一点,如果平安没有猜错的话,大人意思是要多为百姓着想,官威少一点,百姓多一点。”朱平安指着对联中的官姓两字,微微一笑补充道,“这是对联中的隐字文,古人多以之含蓄,曲径通幽,含而不露;大人反其道而用之,用隐字文意在强调,强调多为百姓着想,大人此联真是用心良苦,平安受教了。”

    “子厚好眼神,官得再加一个菜才对得起子厚这番点评。”周侯杰闻言忍不住捋须笑了,脸上有红光浮现,平安调侃道。

    高山流水遇知音,大约就是周侯杰此时的心情吧。此刻他安,大约就像渭水河畔,琴师伯牙遇到樵夫钟子期一样。千金易得,知音难求。

    “长者赐不敢辞,安今日就有口福了。”朱平安拱手一笑,没有推辞。

    “哦……原来是这样啊,当时挂起来时,我还以为是工匠刻错了呢,还去找工匠了呢,结果工匠把大人的原联拿了出来,说是按照大人所写一笔不差的刻上去的。我联,确实是一模一样,我一直以为是大人写错了呢。没想到,原来是大人故意这样写的。要不是朱大人解释,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这个时候张捕头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没想到就这么两个点竟然有这么多讲究。

    “你呀,真是个朽木……”周知府捕头摇头笑了,然后摆了摆手吩咐道“去给伙房说下,再加一个菜,把上次过节省下的那道菜加到今天,本官要好好款待一下子厚。张捕头你也别走了,今天中午就在这一起吃个午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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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职多谢府尊大人了,咳咳,其实卑职回家吃饭也是很方便。..”张捕头听闻周知府请他一同吃午饭,忙躬身谢过周知府,然后顿了下,低着头推辞了一下。

    “张捕头呀,不用客气,也不用拘谨,你我虽是从属关系,不过现在是吃个便饭,又不是办差。”周侯杰笑着对张捕头说道。

    呃,我像不是客气拘谨啊......

    朱平安在一旁人互动,没有说话,不过心里面有些怪怪的感觉,刚刚捕头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像周侯杰说的那样客气拘谨,倒有点像是......嫌弃的感觉啊,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似的。

    “大人教训的是,卑职就不客气了。”张捕头拱手道。

    “嗯,好了,你去吧,吩咐伙夫后就过来一起用膳。”周侯杰笑着点了点头。

    “是,大人。”张捕头应声退下,去伙房安排衙门里的伙夫加菜的事情。

    “走吧,子厚,我们去屋里稍后片刻。”周侯杰笑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拉着朱平安径直往大堂走了进去。

    顺天府衙门面阔五间,堂前月台,虽显陈旧,但是气势恢宏高峻威严。大堂正中陈设黑漆公案,公案后面是红日出海的背景屏风,大堂上面悬着“明镜高悬”牌匾,大堂两侧陈设着“肃静”“回避”“亚圣奉祀官”等牌匾,堂前悬挂一副对联“理冤狱,关节不通,自是阎罗气象;赈灾黎,慈悲无量,依然菩萨心肠。”,公正威严又不失体贴爱民,将为官的态度责任与爱民亲民一一道出,与外面的那副对联有异曲同工之妙,应该也是出自周知府的手笔。

    周知府拉着朱平安从大堂去往二堂,二堂是周侯杰日常办公的地方,府衙“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办公机构都围绕着二堂左右分布,六房胥吏闻声纷纷出来向周侯杰行礼,周侯杰点头回应,领着朱平安往二堂走去。

    进了二堂,周知府让朱平安随便坐,自己起身从小炭炉上取下茶壶,给朱平安倒了一杯茶端了过来。

    朱平安起身离座,双手接过茶杯。

    “来者是客,子厚你坐着就好。”周侯杰笑着说道。

    重新落座后,朱平安观察了下周侯杰办公的二堂,这里被周侯杰布置的像书房一样,数个书架上摆着满满的书籍,有四书五经,也有《大唐律例条例》《大明律例》《律令》《大诰续编》《三编》等律法书籍。颜色以及页码褶皱程度来些书都是经常被人翻阅。

    在书桌上铺着一张宣纸,墨也是研好了的,宣纸上写了一半......刚刚周侯杰应该就是在这写东西,写到一半听到自己来了就出去了。

    “打扰大人办公了。”朱平安歉意的说道。

    “无妨,今晚秉烛片刻就够了。”周侯杰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动手将桌子收拾了一番,方便待会用膳。

    “子厚,我已经阅过你写的文状,此事就交给本官了,本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收拾好桌子后,周侯杰对朱平安说道。

    “多谢大人为平安做主。”朱平安拱手道谢。

    “这是本官分内之事,子厚何须如此。本官与你相交恨晚,但是无关今日之案,此案本官定会秉公办理,不会污了公堂的清名。”周侯杰正色道。

    “子厚相信大人。”朱平安坦然一笑。

    朱平安欣赏的就是周侯杰这一点,周侯杰是个有原则的人,虽然对自己比较赏识,但是公是公私是私,他不是那种因私废公的人,这也是朱平安对周侯杰很有好感的地方。

    公私分明,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却难于上青天。人都是爹妈生的,那个没有亲戚朋友,又不是餐风食露六根皆断,那个没有七情六欲,如果涉及亲友私情,有多少官员能做到心如止水秉公处理呢?如果人人都是铁面无私的包拯,那包公就不会出名了。

    周侯杰不由微微一笑,平安的眼神更赞赏了。

    “其实,对于子厚,本官还是很佩服的。奏折一事,不说别人,就是本官恐怕也会瞻前顾后顾虑重重。”周侯杰点了点桌子,提到了奏折一事。

    “如果说别人,那就罢了,但若是大人的话,平安相信大人会比平安上奏更快。”朱平安摇了摇头,打趣道。

    “那可不一定。”周侯杰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就见张捕头提着一个食盒从外面走了过来,食盒里冒着热气,散着一阵饭菜的味道。

    “大人,饭菜好了。”张捕头提着食盒走来道。

    “好,那我们就用膳吧。”周侯杰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平安说道,“粗茶淡饭,子厚不要嫌弃。”

    “怎么会,平安就扰大人一顿了。”朱平安道。

    等到张捕头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端上桌后,朱平安才知道周侯杰所说的粗茶淡饭还真不是谦虚,另外也就理解张捕头一开始的表情了。

    哪个,估计还真就是嫌弃。

    饭桌上摆了五菜一汤,五菜一汤听上去还很丰盛,不过耳闻不如一见,如果这五菜一汤就不会如此觉的了,虽然花花绿绿,一连五盘摆在一起,而且中间的汤也是一大海碗......

    一盘醋溜绿豆芽,一盘素炒白菜,一盘白菜煮豆腐,一盘水煮花生米,另外还有一盘腌萝卜条,刀工不错,萝卜条切的很齐整,上面还撒了一些葱花。

    最中间的是一大碗汤,也是这一桌菜唯一的荤菜---鲫鱼豆腐汤,汤里面有两条巴掌大的鲫鱼,估计十之**这个就是加的菜了。

    这就是四品知府的午饭?

    朱平安有些愕然,然后捕头一眼。

    张捕头苦笑着给了朱平安一个肯定的眼神,这是他第三次跟周知府用膳了,他早就意识到了。

    “来,别客气,馒头管够。”周侯杰热情的招呼道。

    “大人平时就吃这些吗?”朱平安好奇的问道,有些难以置信,要自己中了举人后,家里生活条件就大大改善了,更不用说周侯杰这四品顺天知府了。

    “温饱足矣,温饱足矣。”周侯杰笑着说道,然后热情的招呼道,“子厚赶紧用膳吧,这是六味斋的豆腐,趁热吃口感最好。”

    “朱大人,这还是今日你来,府尊加菜了呢。”张捕头苦笑着解释道,“大人可知今天加菜的是哪道。”

    “这道鲫鱼豆腐汤肯定是了。”朱平安说道。

    “朱大人之才对了一半,其实这份水煮花生米也是府尊加的菜,府尊大人之前吩咐伙房为大人备膳,觉的总得凑四道菜才是待客的道理。”张捕头摇了摇头,苦笑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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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人官居四品,然生活之简朴,世所罕见。』. .”朱平安听了张捕头的解释后,对周侯杰的简朴作风大为钦佩。

    虽然说大明朝的官俸在历朝历代中是出了名的少,但是官员俸禄比平民百姓来说还是多的海了去了。而且,周侯杰身为四品知府,京都地区官员高配,比地方同职官员高半级,俸禄也比地方上四品知府高半级放,俸禄也不少了,但是却甘于粗茶淡饭的生活,这是很难得的。

    按照今年的俸禄标准计算,四品知府的俸禄是每月24石(米),周侯杰这个知府在京城为官,俸禄比地方高半级,每月俸禄为25石(米)。

    此处,“石”读作dan。

    石斗升合,都是古代传统的计量单位,都是十进制,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石,计算起来非常方便。

    明朝放俸禄就是以“石”作为单位的,在明朝以前官俸是以“斗”或“升”作为单位放的,太祖朱元璋认为按前朝规定用“斗”或“升”来放官俸的话,显的朝廷小家子气,不够显示朝廷忠信重禄的作风,所以就改为用“石”来放俸禄。举个简单例子来说,就相当于某公司以前都是以“角”“分”为单位工资,新任老总觉的这太小家子气,不能显示公司忠信重视员工工资的作风,布规定以后工资用“元”来做单位。

    一“石”米等于1o斗,等于1oo升,一升米约重1.25斤,一石米也就约重125斤。周侯杰每月俸禄25石,也就是3125斤,按照今年的物价的话,折合纹银13两。

    如果按照现在工资来算的话,周侯杰每个月大约为8ooo左右。八千的工资,却顿顿只吃白菜豆腐就咸萝卜条,连个荤腥都没有,逢年过节才有巴掌大的鲫鱼加餐。这真的是非常非常难能可贵了。

    “子厚呀,你可是从乡下来的,怎么也糊涂了。每顿饭都有三个菜,白面馒头管够,这怎么简朴了。想一想,现在咱大明还有多少百姓吃不少饭,填不饱肚子呢。我这跟他们相比,已经是奢侈了。”周侯杰忽然很严肃的说道。

    朱平安闻言苦笑一声,“大人说的是,只是大人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嫂夫人和令公子着想,每餐减一道素菜,增一道荤菜,也不失简朴。”

    “子厚多虑了,拙荆及犬子均在安徽老家,本官虽不是大富之家,但祖上也留了十余亩薄田,种瓜种菜养鸡养鸭,他们娘俩吃用比我方便。”周侯杰摆了摆手笑道。

    “府尊大人在京为官多年,孑然一人,从未携带过家眷。去年公子原本打算探望府尊大人,但苦于路途遥远,缺少盘缠未能成行。”张捕头在周知府话音刚落,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呃

    朱平安闻言,将目光转向周侯杰,忍不住有几分感慨。

    裸官!

    这是古代的裸官!

    现代不一样,现代的裸官是那些配偶子女移居国(境)外的官员,他们多是中饱私囊,随时准备跑路投奔腐朽彼岸的国家蛀虫。

    古代的裸官,可不是现代那样,他们不去异地做官带家眷,是因为官俸养不起老婆孩子丫鬟仆人,周侯杰就是这种情况,孑然一人,两袖清风。所以,古代的裸官,多是廉士清官,他们的一根汗毛都比现代那些裸官伟岸百倍。

    “多嘴。”周侯杰扫了张捕头一眼。

    “大人,不是属下多嘴,属下是为大人不平。大人您有几个像您这样做官的啊。说句不中听的话,属下的饭桌上都比大人您这饭桌上丰富的多。白菜豆腐,腌咸菜,长久下去,您这身体怎么吃得消啊,还怎么当百姓的青天大老爷啊。不带家眷,不聘丫鬟,只有一个老管家......说句大胆的话,您这哪是做官啊,您这是做和尚啊。”张捕头好像憋了很久了,这次有朱平安在旁边,人多胆大,趁着话题就把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

    呵呵,话粗理不粗,朱平安点了点头,确实周侯杰这官做的真的有些近乎于苦行僧了。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周侯杰微微笑了笑,喝了口茶说道,“虽然本官身为四品,俸禄加上特禄还有赏赐,也不少了。可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进项虽然多了,可是出项也多。每月我和韩伯的伙食需银2两,每月要拿出2两家里给拙荆和犬子,父母高堂哪里也要孝敬2两,孝敬祖父4两,宗族祠堂香火2两,资助宗族后生3两......便是这些都用去俸禄的十之**了,其他开销还没有算呢。现在已经很好了。”

    张捕头闻言,抬起头周侯杰,嗫嚅了许久,嘴里的话没敢往外说。

    朱平安知道张捕头想说什么,无非是润笔火耗银子等灰色收入,张捕头没有吱声是对的,以周侯杰的脾气,估计张捕头说出来,都得被训斥一番。

    “今日一顿饭,平安受益良多,今后平安为官虽然不一定能做到大人这般清汤寡水乐于清苦,但是也必学大人这般一肩明月两袖清风。”朱平安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拱手拜服道。

    这一顿饭,朱平安受益良多,从周侯杰身上学到了很多,单单清廉这一点就对自己启良多。

    “好,好一个一肩明月两袖清风!子厚与我相识不久,但却是知我懂我之人。”周侯杰听完朱平安的话,便忍不住击案道,“本官一个农家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便是这一肩明月两袖清风。本官为官,不图名垂青史,也不图显名圣上,唯图为国为民。本官自知才能有限,能为我大明为我大明百姓做的有限。我周侯杰既然为国为民做的不多,那就更不能祸国殃民了。本官清廉并非为名,而是为了无愧天地君民,日后当本官化为一捧朽土,亦能滋养大地。”周侯杰放下茶杯,感慨道。

    朱平安闻言,触景生情,脑海里不由想起清朝的一诗,很是符合周侯杰。旁的笔墨纸砚,一时情难自禁,取笔手中,信笔而书了下来。

    一时间,笔酣墨畅:

    《赠周知府》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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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赠周知府》全文三十二字,如笔走龙蛇,一挥而就。.』.

    从朱平安起身到笔落诗成,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朱平安提笔写的时候,张捕头用勺子往嘴里塞了一把水煮花生米,等朱平安写完的时候,张捕头嘴里的花生米还没嚼完。

    咋?不写了?!

    当朱平安收笔,放回笔架的时候,张捕头嘴里嚼着花生愣住了。怎么回事,朱大人不是名满京城的状元郎么,怎么才拿起毛笔比划了两下就不往下写了?是写不出来了吗?不是吧?!按理说,状元郎写诗作画,不是跟咱这喝酒吃肉一样容易吗?!

    幸好这里没有外人,不然写一半写不下去了得多尴尬啊,这不是砸自己状元的牌子吗。要是我的话,怎么也得硬着头皮写完啊。

    “朱大人,您喝口茶歇歇再写……”

    张捕头很有眼色,起身倒了一杯茶,给朱平安递了一个台阶下。他压根就没想到朱平安已经写完了,在他文人写诗作词都讲究推敲,一诗词写下来黄花菜都得凉了。比如府尊大人就是,有一次自己有事来找府尊,府尊当时正好在写诗,给自己说稍等片刻。结果呢,自己足足等了半天……

    呃

    等等

    正当张捕头将茶杯递给朱平安的时候,眼睛往桌上的宣纸上瞄了一眼,然后浑身一震,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浑身跟触电了一样。

    只见宣纸上,一《赠周知府》蓦然出现在他面前。短短三十二个字,如乘风破浪一般,带着一股浩然正气,几欲破纸而出。

    “朱,朱大人,这也写的太快了吧!”张捕头端着的茶杯差点给扔了出去,跟见鬼了似的。

    “很快吗?”朱平安接过张捕头递来的茶杯,道了声谢谢,然后摸了摸后脑勺问了一句。

    “当然快,不信你问问府尊大……大人……”张捕头用力的点了点头,说着转头向周知府。

    啊

    张捕头一转头,嘴里的话差点没咽到了肚子里,只见视线中周知府跟中风了似的,目光灼灼的盯着桌上的《赠周知府》一诗,嘴里面还念念有词。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子厚你我同为离愁天涯沦落人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本官离乡在外为官十余载,每逢月圆时分,不免滋生思乡之情。”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此两句更是妙极,虽处离愁之苦,但报国为民之心不减,子厚此句反弹6放翁之‘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更显为国为民尽力之心,子厚此诗甚好,甚好……”

    “子厚此诗字字珠玑,定能名垂千古,只是周某惭愧,当不起这一佳作。子厚还是把诗名改了吧。”

    周侯杰目光灼灼的平安的这《赠周知府》,对其赞不绝口,将朱平安这诗与6游的《卜算子·咏梅》相提并论,隐隐之中更为赞赏朱平安这诗。

    “当得起,如果周大人当不起,又有谁能当得起呢?”朱平安适时的说道。

    《增周知府》这诗出自晚清诗人龚自珍的《己亥杂诗·浩荡离愁白日斜》,只是换了下诗的名字,当初朱平安参加会试时做的那“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青词就是改编自龚自珍的另一《己亥杂诗》。

    这诗是龚自珍离京时所作,托物言志,由离别之情转抒报国之志和献身精神。周侯杰刚刚从离乡愁谈到了报国志,两者很相近,一下子将这诗从朱平安脑子里勾了出来。

    “子厚,莫要抬举我了,本官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提前朝,就说我今朝大明,比我周侯杰当得起此诗的人数不胜数。子厚莫要小觑了天下人。前些日子与一些同年聚会时,从一做御史的同年口中听说了淳安一名叫海瑞的知县,同年对其赞不绝口,好奇之下我细问了片刻,得悉了海知县的几个典故,深以为然。此人清廉远胜我数倍。”周侯杰摆了摆手说道,举了一个海瑞的例子。

    朱平安听到海瑞的名字,有些许的吃惊,原来海瑞这个时候就已经小有名气了,名声都到京城了,果然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怎么了子厚?”周侯杰见状,问道。

    “哦,大人所说的海知县,平安此次从老家下河返京路上,有过一面之缘。”朱平安一边解释,一边提着茶壶给周侯杰和张捕头将茶水添满。

    “哦,说来听听。”周侯杰有了兴致。

    “是这样的,平安顺长江而下的时候……”朱平安简单的将当时的场景说了起来……

    在朱平安他们用膳的时候,猎户刘大刀跟守财奴一样紧紧的抱着一个包袱进了距离顺天府衙门不远处的一个典当铺。

    在刘大刀走进典当铺的时候,从后面悄悄跟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正是在北兵马司胡同赵府的一个管事,鬼鬼祟祟的跟在刘大刀后面进了当铺。

    当铺外墙上有一个硕大的圆形“当”字,里面布置的跟钱庄有些类似,柜台是一排的单间,朝奉就坐在隔离出来的单间内,只留一个柳木条窗口与客人交易。

    朝奉是当铺负责鉴别估价的管事,因为当铺柜台高,来典当的人都要举着东西才能通过窗**给他们,就跟“上朝奉圣”一样,所以称之为朝奉。

    “掌柜的,您给掌掌眼,值多少钱。”刘大刀献宝似的将包袱从窗口塞到了张朝奉跟前,跟里面装了什么宝贝似的。

    “轻点放,让我”

    张朝奉小心的接了过来,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角制框放大镜,这放大镜是当家的从红毛夷“佛郎机”人手里收购来的,贵着呢,张朝奉都是在鉴别珍贵物件的时候才舍得用。

    这掌柜的坐镇当铺十多年了,惯会察言观色,从一个人的表情就能大致猜出当物价值如何,此刻大刀这么宝贝紧张的神色,还以为是这土包子家的传家宝呢,所以这才动用了角质框放大镜。

    然而,当掌柜的一万分的准备,打开包袱的时候,两眼一翻,差点没被熏过去!

    猝不及防!

    一股脚臭味扑面而来,味道浓郁到上头的地步!

    “你这厮是欺我同丰典当行无人吗,拿着一包袱破鞋来耍老夫?!”张朝奉被熏的脸色白,气冲冲的质问刘大刀,恨不得将这包袱鞋一只只的全都塞到刘大刀的嘴里。

    破鞋

    没错,就是这包破鞋,老爷吩咐无论如何都要拿下的。在另一个窗口装模作样典当的赵府管事往这瞥了一眼,见没有跟丢对象,心中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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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咋可能呢,俺爹从小就教育俺和气才能生财。这是俺祖上传下来的鞋,多少年都穿不坏,俺这也是急用钱才来的,不然俺还不舍的呢。您给掌掌眼,多少给个数,要是合适俺就把这包袱鞋都给你们了。”刘大刀一脸的无辜,眼睁睁的看着包袱,好像唯恐柜台里的张朝奉把他的一包鞋给掉包了似的。

    真是穷酸!就这一包破鞋,你至于这么紧张吗?!真是穷人离不开当铺!不过以前的穷人当归当,但也都是把坎肩、皮袄啊稍微值点钱的衣服拿过来当,解下燃眉之急,可是特么送来一包袱臭味熏天破鞋的还是头一遭!

    我做了十几年朝奉了,这一包破鞋,是我收到的最让人无语的当物了,就这包破鞋别说估价了,就是放在当物都他娘的嫌碍事,还估价呢,估你妈啊!开当铺是为了赚钱,又不是做慈善!

    还特么祖上传下来的鞋?!你是来搞笑的吗?!

    唉?

    等等?!

    就这一包破鞋,这土包子怎么这么紧张啊?不应该啊,难道说其中另有玄机?祖上传下来的鞋?!

    张朝奉忽然眼皮子跳了一下,这时他想起了刚入行时,他师傅经常拿来教育他的例子:

    那是在靖难之后二三十年左右时候,在这条街的另一个叫兴隆昌的当铺刚开业没多久,北兵马司胡同一位姓周的勋贵来典当一幅画。这周家不是普通的人家,他们家先祖乃是大明开国时封赏的世袭伯,不过由于他们家在靖难时站错了队,靖难之役后家道就中落了下来,子孙又一个比一个不成器,只有靠变卖家底维持生计。

    周姓勋贵来到兴隆昌当铺,要求以三十两银子典当他祖上传下来这幅画,兴隆昌当铺接待周姓勋贵的是一位当铺的老掌柜,眼力很好,经验丰富。接过画后仔细端详,这幅画应该是老伯爵练笔的画,并不是什么名家作品,画的构造以及画工看上去很不成熟,别说三十两银子了,就是十两银子都不值。画中是一位老者藏在树林后,在用一个竹管放在眼睛上观察树林中的一只匍匐的豹子,画上题跋四字“管中窥豹”。除此之外,画上再无他物,没有落款,没有时间,也没有题诗。

    管中窥豹?!

    老掌柜经验丰富,仔细端详了几分钟后就发现了此“管中窥豹”画作的隐秘。当时当铺的朝奉们都觉得这画只值十两银子,但是老掌柜立排众议,答应了周姓勋贵要求的三十两银子,让人按照三十两银子立了当票,并将当期设为了三个月。

    这是活当,三个月的当票,意味着三个月内只要你支付三十两本金和三两三分的利钱就可以把画赎回去,但如果过期不赎回的话,那画就归属当铺所有。

    交易完成后的当天晚上,当铺打烊后,老掌柜一个人在当铺将画取了出来。点亮油灯,仔细观察这幅画,用手在画各处摸索,最后终于发现了隐藏在画中的秘密。

    一般的画卷轴部分都是用实心的枣木或者梨花木等做成,而这幅画的卷轴部分却是用上好的潇湘竹做成的,用手敲了敲,内有回音,是中空的。

    老掌柜发现后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再卷轴处摸索了片刻后,就发现这卷轴是两段竹子做成的,用手按照顺时针方向旋转的话就能将其中一段抽出来。抽出后,发现另一端露出了一块丝绸,将丝绸从中小心的抽出来,然后就发现了一串13颗罕见的老坑玻璃种极品翡翠手链。

    老掌柜对玉石深有研究,这一串13颗翡翠,颗颗珠圆玉润,色泽匀称统一,应该是出自同一块石料,价值连城。

    估计是周姓勋贵的祖先随军征讨南蛮缅甸的时候缴获私藏下来的,藏于画中也是处于保密的缘故吧,“管中窥豹”就是藏宝的密语,实质为“管中窥宝”。

    馈,遗也。――《广雅》

    管中馈宝,也就是,竹管中遗有珍宝。

    周家家道中落,再加上靖难之役时站错了队,遭到了打压和清洗,导致这一口耳相传的秘密中断了吧。

    老掌柜不动声色用丝绸将手链包好,重新放回竹管内,再将卷轴复合完好,原物放回。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周家靠变卖家底维持生计,哪有赎回的可能。果不其然,周姓勋贵很快就花天酒地败家败完了这三十两银子,没有按期赎回当物。

    于是,兴隆昌当铺的老掌柜就发了一笔惊天的横财。

    一代又一代

    这个典故就被当成经典案例,教育每一位新入行的朝奉,教育他们估值时把眼睛擦亮、擦亮再擦亮。

    想到这后,张朝奉忍者刺鼻上头的臭味,再一次将这一包袱破鞋检查了一遍一遍又一遍,仔细的翻遍了每一个鞋底和鞋垫。从做工到材料,研究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

    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这特么的就是一包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破鞋,材料手工都是毫无特色,时间也是近年才做的,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的话,那就是特别的臭!!!

    “你想当多少?”张朝奉阴森森的呲牙问道。

    “100文,不,1两银子吧,不能再少了,这是我祖上…….”

    刘大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包袱臭鞋被从窗口扔了出来,接着刘大刀就被当铺里的伙计给赶了出来。

    “妈的,还敢当铺呢,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多好的鞋啊。我还就不信了,老子换个当铺试试。”刘大刀出了当铺后,用力的啐了一口痰,一副老子不服的架势。

    “哎呦……”

    正当刘大刀要离开换一个当铺试试的时候,忽听后面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然后一转身就看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当铺门口台阶上摔了下来。

    哎呦,哎呦,哎呦

    一声哎呦一个动作,左脚别右腿,双手捧天,以脸扑地,扑通扑通扑通,从台阶上摔了下来,正好摔到了刘大刀脚底下。

    “大家都看到了哈,是你自己摔的,可别赖上我。”刘大刀可着劲嗷了一嗓子,向众人表示自己的无辜。

    “怎么会呢,我老郑不是那样人。”郑管家说着扶着刘大刀的腿站了起来。

    “多谢这位壮士,出腿相助,不然我恐怕会摔惨了”郑管家起身后向刘大刀表示感谢。

    呃

    刘大刀一脸懵比,我他么那救你了呀,是你自己拽着我的腿起来的啊。

    “咦,壮士,看你刚刚是从当铺出来,可是生活遇到困难,要当什么东西了吗,刚刚壮士救了我,为了表示感谢,壮士也别去当铺了,就把东西交给我吧,我给壮士高价。”郑管家一副知恩图报的样子。

    “哪个,哪个,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俺爹从小教育俺的咳咳咳,你说的出高价是真的?”刘大刀前一句话还是正义凛然的样子,后一句就变了味了。

    “当然。我老郑可是知恩图报的人,壮士要当的可是这包东西?”郑管家一本正经的问道。

    “嗯,嗯。”刘大刀连连点头。

    “壮士你就说个价吧,这东西我老郑收了。”郑管家拍了拍刘大刀手里的包袱,感受到包袱里的鞋子,压住内心的喜悦,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郑老这么爽快,俺也不啰嗦了,这包袱鞋子是俺祖上传下来的,俺祖上有言,若是家里遭了难,这包袱鞋就拿去当了,低于二十两不卖。不过,看你郑老这么爽快,对俺胃口,俺就冒着被祖宗骂了,十两银子,多一分俺都不要。”刘大刀拍了拍胸脯,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样子。

    操

    你他么的在当铺撑死了才敢开口要了1两银子!10两银子,你的鞋是用银线做的吗?!

    郑管家差点忍不住吐刘大刀一脸口水,不过想到赵大膺的交代,还是忍着火气,挤出一副难看的笑脸,分外不舍的掏出了十两银子,将这一包袱臭鞋买了下来。

    拿到包袱后,郑管家二话不说就一路小跑跑回了北兵马司胡同的赵府,向赵大膺汇报好消息去了。

    “真的拿到了?!”还在酒桌上的赵大膺闻言后,一脸心喜。

    “老爷交代的事,小的拼了命也得完成啊,看,老爷,这就是那包袱鞋。”郑管家献宝似的把包袱献给了赵大膺。

    “好,好,好。”赵大膺高兴之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只要这鞋子到手,朱平安即便抓住了那几个废物也没有卵用,老子找几个人顶上营里的缺,他朱平安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几个废物是老子营下的兵?!

    兴奋之下,赵大膺接过包袱,就打开了,劈手摸出一只鞋来。

    呕

    赵大膺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了出来,酒席上的其他文武官员也是被熏的面色苍白、四肢无力。

    “操!这就是你他娘拼命弄来的鞋?!耍老子呢!”

    赵大膺看着手里的打着补丁的破布鞋,怒发冲冠,一手按在了郑管家的脸上,揭都揭不下来。

    这一包袱鞋都是打着补丁的破鞋,没有一只是军营里的青布短靴!明显就是被人给耍了,想一想朱平安临走时的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赵大膺一腔热血瞬间涌上了头。

    “朱平安,我跟你势不两立!”

    少顷之后,赵大膺的一嗓子怒吼,划破了北兵马司胡同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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