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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膳过后不久,朱平安主动辞别了周知府,出了顺. .虽然自己还在假期,但人家周侯杰可还在上班,不能影响了人家正常办公。

    这点眼色朱平安还是有的。

    出了顺天府衙门,朱平安径直去了之前定好的酒楼,正好碰到刘牧刘大刀他们结账出来,除了张捕头之外的捕快们也都正好出门。

    “多谢朱大人款待,我等下午还要值守府衙,就先告辞了。”

    顺天府的捕快们下午还有公务,谢过朱平安后,便告辞返回衙门了。

    “公子,你的钱袋。”

    在顺天府的捕快离开后,刘牧将朱平安之前交给他让他付账的钱袋还给了朱平安。

    “咦?”朱平安接过钱袋后,感觉钱袋重量与之前相比,不仅没有变轻反而变重了,用手打开后现钱袋里面的钱反倒是多了六七两银子,不免有些疑惑的牧等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真被你说中了,你让我从丐帮那淘来的几双破鞋,按你吩咐故意在赵大膺那王八蛋面前一亮,还真被他给盯上了,他手下的一个管事一路悄悄的跟我跟到了典当行,还当我没现呢,也不想想我从小就在山里打猎了。要不是我途中故意走慢点,那孙子都不知道跟丢几回了。”刘牧还未开口,刘大刀就抱着一个包袱,一脸兴奋的走到朱平安跟前,比手画脚的说了起来。

    刘大刀他们村以打猎为生,对于跟踪反跟踪等再在行不过了,赵府的管事从门前偷偷摸摸的跟下来的第一时间,刘大刀就已经察觉到了。赵府管事的跟踪手段太业余了,比他们在深山跟踪猎物的方式方法相比,差太远了。

    不过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朱平安针对各种情况提前都安排好了,刘大刀还故意配合着放慢了步伐,不然十个赵府管事也早都跟丢了。

    “嗯。”朱平安笑着点了点头,刀这兴奋劲儿,不用说就知道事情进展的肯定很顺利了。

    “公子你是没那孙子巴巴的跟我跟到了当铺,呵呵呵,当铺掌柜人家是懂行的,一下子就包鞋不知分文了,也就赵府那孙子跟宝贝似的,包破鞋眼睛都直了。他还以为是这包鞋呢。公子,你知道那包袱破鞋,卖了多少不?”刘大刀卖了一个关子,抱着包袱问道。

    刘大刀手里的这个包袱才是那八双青布短靴。

    “嗯......”

    朱平安正要说个数字,那边刘大刀就已经忍不住的全盘脱出了,根本都没用朱平安猜。

    “呵呵呵,当初公子说这包鞋能换一顿接风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当时那孙子说要买这包鞋,我随口说了十两银子,没想到那孙子咬着牙就应下了,整整十两银子呢。今天俺们跟衙门里的刘头他们,在酒楼鸡鸭鱼肉都点了,酒也要了两坛,那包鞋换来的银子还剩下六两多呢。”刘大刀兴奋的说道。

    “嗯,这也就是跟姓赵的收点利息,到时候再好好跟他算总账。”朱平安点了点头。

    “就是,等那管事回到赵府,赵大膺那孙子包臭鞋,肯定脸都绿了......”刘大刀想到那个场景,心里面都出了一口恶气。

    然后将钱袋重新递给刘牧,“这些钱你们拿着先用着,不够了再跟我说。”

    “公子,俺们不用,你上次给的还有剩呢。”刘牧他们将钱袋重新还了回来,一个个用力的摇了摇头,“公子上次大恩,俺们还没换报呢,这次公子又替俺们村伸张正义,俺们给你当牛做马都报不了这份恩情,咋还能收公子的钱呢。”

    又提报恩了,古人还真是淳朴。

    “拿着,在京城不比别的地方,这儿的消费高。”朱平安笑了笑,将钱袋又递给了刘牧他们,“这儿一个馒头比咱乡下都贵两三倍。”

    刘牧他们还是摇头。

    朱平安想了想,从钱袋里数出了七两银子递给刘牧刘大刀他们,“这几两银子都是跟姓赵的提前收的利息,这是他欠你们村的,这些你们拿着。”

    刘牧他们还是摇头,说这些钱都是听朱平安吩咐才得来的。

    “我若拿这些钱,跟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蛀虫贪官有什么区别?”朱平安坚持道,“你们拿着,逢年过节,给咱们村的父老乡亲多烧点纸钱。”

    刘牧刘大刀他们推辞不过,也就只好收下了。

    接下来,朱平安就领着刘牧刘大刀他们六人向着临淮侯府走去,准备将他们暂时先安置在临淮侯府。

    一方面刘牧刘大刀他们还是戴罪之身,路引还有身份都有些问题,在外面住店什么的不方便,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另一方面,刑部陈情的时候,刘牧他们还是重要人证,若是被赵大膺知道的话,指不定这家伙用什么不光面的手段扫除威胁呢,在临淮侯府的话,安全系数要高的多,临淮侯府的护院安保还是可靠的;另外就是刘牧他们拧着脖子要报恩,若是安排到别的地方,他们估计也不会同意。

    到了临淮侯府,朱平安给门房说了一声,让门房先带着刘牧他们在前院客房安置下,自己去后院给老夫人说下。

    “姑爷,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朱平安是临淮侯府的五姑爷,又是当朝状元六品翰林,老夫人又交代过侯府上下,所以门房就直接带着刘牧他们去前院的客房将他们安顿了下来。

    朱平安交代过后,就穿过前院,通过垂花门进了后院,向着临淮侯老夫人所在的院子走去。

    “姑爷万安。”老夫人院里的丫头老妈子见了朱平安,纷纷屈膝欠腰问好。

    “你们好。”朱平安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祖母这会可得空?”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朱平安拱手道,“麻烦通传,平安有事求见祖母。”

    “咯咯......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刚老祖宗还念叨着姑爷呢,姑爷这就来了。”正房内伸出一只玉手掀起门帘,穿着粉红襦裙的大丫头紫鹃咯咯笑着走了出来,请朱平安入屋。

    进了内屋后,朱平安先向临淮侯老夫人请安问好,寒暄过后步入正题,将安顿刘大刀他们的事情向老夫人说了一下,朱平安说的时候并没有说刘大刀他们的身份,只是模糊的说曾经帮过他们,今日他们又救了自己。

    刘牧刘大刀他们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在老夫人是小事,简单问了两句就点头了,让紫鹃吩咐府里的管事,按府里的护院身份把刘牧刘大刀他们安顿下来,待遇就先比照着府里护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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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老夫人院里出来,朱平安又去外院刘牧他们,到外院时府里的管事已经安顿好他们了,说是府里的护院,其实是做朱平安的长随。『. M

    朱平安进门时,刘大刀他们正一脸喜色的试着新衣呢。

    此时,刘大刀他们都换上了临淮侯府藏青色的护院行头,型等也都被收拾的齐整的,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六个换上这身行头,也显得高大英武多了。他们都是山上的猎户,打猎习武出身,护院的行头正适合他们。

    “你们摸摸料子得是松江棉布的,我以前见镇上的土财主显摆过,说这布比一般的棉布贵两倍不止呢。”六人对这身行头满意极了,尤其是刘大刀在一盆清水前,咧着嘴照个没完,跟过年穿了新衣迫不及待显摆个没完的熊孩子一样。

    “瞧你那没出息劲儿,刚刚李管事都说了,春秋单衣各两套,冬天还有棉袄呢。”刘大锤等人咧着嘴围着刘大刀笑个不停。

    朱平安走进院子后,除了刘牧第一时间现了外,其他五人都没有察觉到。

    “正经点,公子来了。”刘牧起身提醒刘大刀他们。

    “啊……公子好。”刘大刀等人这才现一旁微微笑着的朱平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

    见刘牧他们都安顿好了,朱平安也就放心了,在前院待了一会就又回了后院。

    五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朱平安刚回到后院的时候还是阳光明媚,等洗完澡换了衣服,外面已经是乌云密布,乌云滚滚而来,厚厚的云层如着火的浓烟一样,云层几乎都低垂到了树梢上。

    等朱平安铺好笔墨纸砚的时候,外面豆粒大的雨点就开始落了下来。

    滴答滴答

    豆粒大的雨点子哒哒的砸在窗台上。

    “下雨了,下雨了。”

    外面两个小丫头大呼小叫,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紧张的收起洗好的衣服。

    这一幕让朱平安不由想到了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不免摇头笑了笑,起身关上了窗户,避免雨水打湿了宣纸。

    没多久,窗外就变成倾盆大雨了。

    这样的大雨已经很久没见了,印象中上次见这种倾盆大雨还是在去南京,哦也就是大明的应天府乡试的路上,那次的倾盆大雨还让自己见到了应天城墙龙吐水景观。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生。

    现在正是小麦灌浆的时候,这场大雨下来,今年京郊农户的收成应该会比往年好很多。

    朱平安收回思绪,点上来油灯,从笔架取了一支毛笔蘸了墨汁,在宣纸上笔走龙蛇了起来。

    京城内倾盆大雨,同属北直隶的河间府比京城的雨下的还大,大雨滂泼呼啸而下,就像是天河决口了一样,没用多长时间路面上就积了半指深的雨水。

    在河间府的沧州,暴雨下的最为猛烈。

    沧州隶属河间府,东临渤海,北靠京津,京杭大运河贯穿全境。沧州往北半日路程就是天津府,天津府再往北三个时辰的路程就到了京城了。

    此时,沧州通往京津的官道上雨水已经积了半指多深了,个别路段甚至都有半尺深了。

    这种暴雨对于这段官道来说,已经是十年一遇了。

    官道上大雨滂泼,雨水积的都已经路了,路面如同是一条笔直的河面一样,雨水倾斜,模糊了视线,几乎都已经前方的路了。

    原本在路上赶路的行人早就到周围的村镇集市避雨去了,凄凄惨惨的望着瓢泼的雨幕,生不出半点赶路的心思。

    “驾驾驾......”

    几声沙哑的御马声传来,一串马蹄踏水声紧随而来,四匹骏马在官道上疾驰而过,溅起一串水花。

    透过雨幕,模糊可以背上四位全副武装披甲执锐的军士执着缰绳,匍匐在马背上御马而行,匍匐在马背上是为了降低风雨的阻力,节省马力,提高马。

    四位全副武装的士兵疾驰过去不久,就听到官道后面传来一阵动静更大的车马行进的声音。

    六位同样全副武装的士兵,以及十余位统一着装的护院,有秩序的分散前后左右,护佑着官道中间插着“李”字三角红旗的七八辆马车,尤其是最中间一辆三匹同样毛色骏马拉着的马车更是有四位全副武装的骑兵重点护佑。

    骑马的士兵和护院都披着蓑衣,赶车的车把式也是同样披着蓑衣。

    马车上都盖了数层涂了桐油的毡布,有效的防止雨水浸湿了车内。

    “小姐,外面的雨下的好大,都路了......”

    最中间三乘马车车窗微微开了一个缝隙,车厢内包子脸小丫鬟外的暴雨不免担忧的鼓起了包子脸。眼要到京城了,怎么突然就下起这么大的雨来了,可千万不要影响赶路了,姑爷的生辰就要到了呢。

    本就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儿,此时显的更圆润了。

    马车布置的很舒适,像是千金贵女的闺房,茶几妆台软塌等等一应俱全,软榻上坐着一位肤白貌美绝色少女,手持着一卷《诗经》,妖娆慵懒的斜靠着软枕,就着车内的炉火津津有味的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老天爷爱下,就由他好了。”

    绝色少女闻言扫了一眼窗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风雨不动,跟包子脸小丫鬟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是......”包子脸小丫鬟担心的望着窗外,兀自担忧不已,“小姐,要是这场大雨影响了赶路可怎么办呢。”

    “不会。”

    绝色少女漆黑如墨的眸子闪了一丝亮光,微启朱唇,毋庸置疑的说了两个字。

    “啊?真的吗?”包子脸小丫鬟雀喜不已,圆圆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家小姐。

    “你是质疑我吗?”

    绝色少女翻了一页《诗经》,微微勾起樱桃小嘴,目光没有离开书页,只是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包子脸小丫鬟小脑袋立马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启禀小姐,卑职有事禀告。”

    就在此时,窗外一阵马蹄声响起,继而一位全身披甲的队正御马到了马车窗外,恭敬的拱手禀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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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暴雨磅礴,哗哗如同天河决口一样,雨水打的人几乎都睁不开眼睛,全身披甲的队正恭敬躬身的立在马车外,冰冷的雨水哗哗的浇在他的盔甲上,顺着铠甲的缝隙灌进去,然后再从腿甲下流出来,汇入脚下的乱流。.』.

    即便如此,披甲队正也是一动不动的立在马车外,其他披甲的骑兵也是如此。

    一训练有素的劲骑。

    和他们相比,统一着装的护院们就相形见绌了,披着蓑衣的他们不时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或是抖一抖身上的雨水,或是紧一紧身上的蓑衣。

    “何事?”

    马车内传来一声百灵鸟般的少女声音,天籁动人,仿佛暴雨中飞来一只百灵鸟。

    “启禀小姐,刚才探骑来报,前面二里左右的官道积水严重,足有半米深;在三里左右的位置有一处遭遇山体滑坡,山石断树堵塞了官道,前后蔓延百余米,道路不通,车马难以通行。”披甲队正立在车外,目视脚下,恭敬的拱手回禀道。

    “啊?”

    闻言,车厢内的包子脸小丫鬟出一声惊呼,胖乎乎的小爪子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皱着包子脸可怜兮兮的家小姐,跟只被吓坏了的小奶猫儿一样,接着挥着胖乎乎小爪子轻轻的打起了自己小嘴,“呜呜,小姐,我真是乌鸦嘴,我刚刚才说大雨影响了赶路怎么办,这会就成真了,我真是乌鸦嘴......”

    “笨蛋画儿......”绝色少女翻了一个白眼,用手里的《诗经》轻轻在包子脸小丫鬟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我知道错了小姐,以后再也不乌鸦嘴了。可是,这下该怎么办啊小姐?”包子脸小丫鬟没了主心骨似的,婴儿肥的脸蛋儿皱成了一团。

    “什么怎么办,继续走啊。”绝色少女无语的又翻了一个白眼,放下手中的《诗经》,轻轻说了一句。

    “啊?”包子脸小丫鬟一脸茫然,不是说前方积水滑坡了吗,还能继续赶路吗?

    “卑职无能,请小姐赎罪,今日恐怕不能继续赶路了。前方积水滑坡严重,为小姐安全计,卑职斗胆请车队回转,暂返后方一里处的沧县驿站,请小姐暂歇在驿站内。待雨停后,再继续赶路。”听到马车内绝色少女的话,马车外的披甲队正拱手告了一声罪。

    他们奉命前来护送贵人一行前往京城,来时上峰仔细一遍又一遍的交代过,一定要安全送达,若是贵人少了一根头丝,别说他们,就连上峰都会被以军律问罪。临行前,上峰又再三叮嘱,一定要把贵人当小祖宗供着,即便是他们都挂了,也要保证贵人不能少一根头丝。

    所以,他们不得不谨慎。

    一路而来,他们都是分外谨慎,探骑哨骑安营警卫等等,一切都比战场更谨慎小心。

    本来这么大的暴雨,就不该继续往前走的,但奈何贵人要求,他们只好奉命。

    不过,现在确实不能再继续赶路了,积水太深,而且滑坡堵塞了道路,太危险了。即便走过这一段,可是前方路况也有很多安全隐患,这么大的暴雨,路途的滑坡还有泥石流等安全隐患太多。

    在披甲队正告罪请求回转驿站等待雨停再赶路后,护院头领和府上的一位管事也一并走了过来。

    “小姐,卞队正说的是,雨下得太大了,前面路上水深的能淹没半个车轮,路边山坡都不稳定,恐再有滑坡的危险。我们还是先回沧县驿站,等雨停了,在继续赶路吧。”护院头领站在披甲队正旁边,意思大致跟披甲队正一样,都是想着回驿站避雨,等到雨停了后再赶路。

    “请小姐回转驿站,等雨停了再赶路吧,来时老爷交代过,一定要确保小姐安全。这雨实在是太大了,若是遇到滑坡可就麻烦了。”府上的一位管事也附和道。

    嘎吱

    马车车窗微微开启,包子小丫鬟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儿露了出来,眼外面的暴雨,抿了抿小嘴传话道,“小姐说继续赶路,无论如何今晚前要达到天津府。”

    “啊?”

    闻言,外面的几人愣住了,相视了一眼,随后披甲队正再次拱手道,“画儿姑娘,烦请告诉小姐,前面路段积水眼中,又有滑坡,实在不宜继续赶路了。”

    “是啊,还请小姐三思。”护院头领和管事附和道。

    “小姐......”包子脸小丫鬟转头己啊小姐。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马车内传来绝色少女的声音,声如莺啼,悦耳动听,经意的询问,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自然是听小姐的。”马车外三人恭敬回道。

    “咯咯咯,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绝色少女樱唇勾起一抹笑,轻飘飘说了一句,“等着讨赏啊?”

    人美,声甜,笑声更是沁人心脾。

    天籁之音,也不过如此!

    可是听在车外三人耳中,却是浑身不由泛起一抹颤栗,尤其是府里的管事更是心肝都跟着颤了一下,他在府上大半辈子了,深知自己小姐的厉害,小姐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起的。宁惹老爷,莫惹小姐,这是府里自形成的一种共识。

    “还请小姐赎罪,前方路况过于险恶,实在不宜继续赶路。为了小姐安危考虑,还请小姐下令回返沧县驿站,待雨停后再赶路。”披甲队正硬着头皮,拱手又重复了一遍。

    “请小姐三思。”护院头领及管事也跟着硬着头皮附道。

    “也就是说继续赶路有困难喽?”绝色少女扫了他们一眼。

    “是,请小姐三思。”三人回道。

    “三思?”绝色少女不屑的轻笑了一声,“遇到困难,就让本小姐三思,那我要你们有何用?”

    “这?”三人怔住了,“可是小姐,这是十年一遇的暴雨,积水山体滑坡,太危险了。”

    “诸葛亮从不问刘备,为什么我们的箭那么少?关羽从不问刘备,为什么我们的士兵那么少?张飞从不问刘备,兵临城下我该怎么办?赵子龙从不问刘备,少主深陷百万曹军如何是好?这才有了诸葛亮草船借箭关羽过五关斩六将张飞长坂坡喝断曹操十万大军,赵子龙七进七出救阿斗。”绝色少女抿着樱唇,瞥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如若一帆风顺万事俱备,那要你们有何用?”

    闻言,马车外三人恍若眼前一道惊雷劈开了黑幕。

    “有困难,才能显出你们的价值。遇到困难,就去解决困难。明天日落前,我要安全顺利的抵达京城,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到了京城,人人有赏。”绝色少女说完,就关上了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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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的狂风暴雨,如天庭泄洪一样下了一夜,直到寅时时分,狂风暴雨才渐渐停了下来。.』.

    清晨时分,外面虽然还是阴沉沉的,但是已经止住雨了。

    朱平安如往常一样,早早的起床洗漱后斜跨了布包推开房门,院子里掉了很多落叶和花瓣,都是被昨晚的狂风暴雨给打落吹下的。

    临淮侯府的排水系统做的很完善,昨晚那么大的暴雨,院子里也没怎么存积水,只有院墙四周墙根下的石槽明渠里有汩汩的流水,证实了昨夜的暴雨。明渠的流水在遇到台阶的时候,则从台阶下留的沟眼中通过,汩汩的汇入听雨轩院门外的明渠内,一部分汇入侯府的池塘,一部分则汇入京城的排水系统,流入护城河。

    暴雨过后,空气泛着一股泥土味,嗅着像是回到了下河村一样。莫名一股思乡之情笼上心头,不知道下河村有没有下雨,爹娘在家怎么样,还有某个妖精,没有在家里摆大小姐脾气吧......哦,差点忘了,自己多想了,她在爹娘面前最会装乖媳妇了......

    院子里东墙外的竹林里传来一阵清脆的喜鹊叫声,喳喳喳喳......像是在庆祝劫后重生一样,透着一股子喜庆。

    “姑爷早安。”

    听到了朱平安起床开门的声音,耳房的两个丫头也紧着睡眼朦胧的拢着衣服起了床,出门向朱平安请安问好。

    她们对朱平安起这么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么多天了,姑爷都是晚睡早起,没一天有过例外,昨天下了那么大的暴雨,在临睡前她们趴在窗前还爷书房的灯亮了大半夜呢,睡前心里猜想,下暴雨姑爷还像往常一样睡这么晚,那明天姑爷应该还会早起的吧。

    “早。”朱平安微微颔回道。

    喳喳喳喳,喳喳喳喳,院墙外的喜鹊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叫的更欢实了。

    “喳喳喳喳,喜事到家。”一个小丫头竖起了耳朵,然后眯着眼睛笑道,“大清早就听到喜鹊声,姑爷今天一定有喜事临门了。”

    “呵呵,托你吉言。”朱平安微微笑了笑,随口回了一句。喜鹊是福气和运气的象征,古人喜欢这个,自己自然是不信的,不过清早听到喜鹊悦耳的叫声,心情还是不错的。

    相传贞观末年,南方有一个叫景逸的人,他住在空青山边,在他家院子外有一窝喜鹊。景逸心善,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在树下撒些米面留给喜鹊。有一日,他的邻居丢失了数匹绢布,诬赖是景逸偷走了,害的景逸被打入大牢蹲了好几个月。在一日早晨,景逸在牢房听到一阵喜鹊叫声,抬头就经常喂养的喜鹊在外面欢实的叫,那模样就跟通传好消息一样。第二天,官员就把景逸叫到大堂,说本官在路上碰到了一位穿着玄衣素衿钦差,钦差告知他皇上大赦天下。三日后,果然,皇上大赦天下的圣旨就传了过来,于是景逸就被赦免回家了。回到家,景逸才知道是喜鹊化身为人,假传了圣旨,帮他脱难。玄衣素衿,正是喜鹊整体羽毛的颜色。这就是喜鹊报喜的由来。

    “今天不用留我饭了,我外出访友。”朱平安像往常一样出门,临走时给两个小丫头叮嘱了一句。

    正当朱平安要迈出门的时候,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个丫鬟的声音传了过来。

    “姑爷,姑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小丫鬟急急茫茫的跑进来,差点跟要出门的朱平安撞在一起,若不是朱平安眼疾脚快,错开闪了一步,就要撞上了。

    “怎么了秋月妹妹。”听雨轩的小丫头闻言,小跑了两步过来,紧张的问道。

    “刚刚府里来了个官差,说有事要找姑爷,因为姑爷在内宅,姑爷昨日收的长随就先过去了。官差传言后就急急的走了,然后姑爷的长随就急急忙忙的要来找姑爷。内宅不让进,他们就托我传信给姑爷。”叫秋月的小丫鬟急急的说道。

    “传个信,你怎么大呼小叫说大事不好了,若是被管事妈妈知道了,你少不得吃顿挂落。”听雨轩的小丫头闻言松了一口气,就是传个信呀,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还以为怎么了呢,害的人家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不是的......”秋月小丫鬟急的连连摇头,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水。

    “不急,你慢慢说。”朱平安轻声安慰道,心里面隐隐猜到了一些。官差来传信,大约不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那封奏折导致的刑部陈情等事情,另一种就是昨日赵大膺麾下兵士袭击自己被送入顺天府衙门的事情。而如果是刑部陈情的话,不会这么着急的,估计是顺天府衙们那边出什么事了。

    “姑爷,刚刚你的长随传信说,昨天送到顺天府的那几个犯人,今早莫名的都死了,官差那边一得到消息就过来了传信了。”

    果然,秋月小丫鬟说的话证实了朱平安的猜测。

    “啊......死人了!”

    闻言,听雨轩里的两个小丫头吓的叫了一声,伸出小手捂着了小嘴,小脸都吓白了。

    肯定是赵大膺干的。

    想都不用想,这事跟赵大膺肯定脱不了干系,朱平安听闻后,攥紧了拳头。

    八个鲜活的生命!说灭口就灭口了!赵大膺这人真是心狠手辣禽兽不如,为了灭口以绝后患,连自己人都可以下这么狠的手。

    也是自己大意了,以为把人关在衙门大牢里,赵大膺就没有办法了。

    没想到赵大膺的手可以伸这么长,竟然隔着周知府伸到了顺天府大牢里!周知府自己还是信得过的,估计赵大膺是串通了府衙的下面的官吏,或是买通了狱卒,人还在顺天府大牢里关着,就直接灭口了,太肆无忌惮了!目无王法!

    这种害虫,一日不除,社会就多一日危险。

    想来赵大膺灭口了这八人,肯定会趁机难的,那么刑部陈情大约要提前了吧。

    正好,我也等不及了。

    朱平安呼了一口气,将目光部的方向,就像一柄利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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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囚犯被灭口的消息后,朱平安早饭也没有吃,就带着刘牧去了顺..

    本来朱平安是准备自己去的,不过刘牧刘大刀他们不放心,赵大膺上次派人对朱平安不利,这次又去顺天府牢房灭口,像他这种心狠手辣的家伙,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出什么阴招,所以刘牧刘大刀他们极力反对朱平安独身一人出门。

    朱平安想了想,就带了刘牧一起去了顺天府大牢,刘牧为人沉稳,身手底子在六人中最好,至于刘大刀他们朱平安另有安排,并没有都带上。

    他们的身份已经解决了,挂在了临淮侯府下面的一个农庄上,再也不用担心路引等问题了。

    和其他县衙一样,顺天府大牢也是设在顺天府衙门,进了顺天府衙门,通过一块开阔的坪地,到了仪门前,通过西侧“鬼门”角道,进了二门,就到了顺天府大牢。

    顺天府的排水系统不是很通畅,顺天府大牢门前有不少积水,通过一块块青色石砖垫了一条通道,可以进入牢内。

    “狱牢”

    牢狱上前有一块青色泛黑的石砖刻着“狱牢”二字,镶嵌在青石砖墙上。古代字篇书籍都是由左至右读,这两字也就是牢狱二字,简单明了。

    在牢狱外墙两侧各刻了四个字,左侧是“刑罚无嬉”,右侧是“罪恶莫瞒”。

    朱平安仰头刻字石砖,然后顺着青色石砖垫的通道,往牢房走去。

    “公子当心青苔。”刘牧在后面跟了上来,提醒朱平安小心石砖青苔,很快就进入了长随角色,尽职尽责的。

    不过,朱平安倒是还没有适应,什么长随书童丫鬟什么的,封建地主阶级的这一套,朱平安一直都不太习惯。

    朱平安亮出腰牌,拿着进衙门时办的手续,顺利进入了顺天府大牢。

    才进顺天府大牢,朱平安就嗅到一股浓郁的霉味,大牢地势比外面低了很多,如入地下一样,本就潮湿不堪,再加上昨日的暴雨,此刻大牢内更是湿潮,地面都有些泥泞,不知是不是昨夜倒灌雨水了。

    外面天色阴沉,大牢内更是光线昏暗。

    这里就像是被世界唾弃的角落,酸腐味霉味成了这里的主味,昏暗也成了这里的主色调。

    外面的风通过通风口传进来,若是风大一点,牢内听着就像是鬼哭狼嚎一样,渗人。吹进来的风,阴沉沉的刺骨,吹到人身上,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很不舒服。

    “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大牢内的囚犯见有人来,有的麻木的抬头眼,有的蜷缩在牢房角落泛着霉味的干草地铺上动也不动,也有的神经质一样抓着牢房栏杆晃着哭喊着。

    “都给老子老实点!”

    随行的狱卒挥着手里的鞭子,一声又一声的斥骂,维持牢里的秩序。

    刘牧进了大牢,一幕幕,失神不已。

    朱平安见状拍了拍他的肩,知道他是担心远在家乡牢狱内的老乡,安慰道,“别担心,过不了多久,你的那些老乡就自由了。”

    “多谢公子。”刘牧复又打起了精神。

    在没有遇到朱平安前,觉的像是陷入无边的黑幕之中,他对救出老乡一点希望,现在遇到了朱平安,重新又希望。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希望。朱平安并不高大的身影,在他眼中异常高大,像灯塔一样,照亮了黑暗。

    在狱卒的引路下,朱平安领着刘牧到了出事的牢房。

    知府周侯杰正在牢房内主持工作,府衙的两个仵作正在检查囚犯死因,数个差役在牢房内仔细检查,朱平安上前与周知府互相见礼,就静静的站在了旁边,没有打扰他们的工作。

    “启禀大人,此八名人犯死系中毒身亡,印堂黑,嘴唇紫,查之齿痕有淤血,是典型的中毒症状。僵而未硬,从时间上过两个时辰。”

    仵作查验完毕后,向周侯杰禀报。

    真是岂有此理!

    竟然在本官的大牢里中毒身亡!

    周侯杰闻言面色阴沉,自己任下生这等事,如鲠在喉,将目光扫向昨日值勤的狱卒,令他们将情况从头道来,不得有丝毫隐瞒。

    “回大人,因为昨晚狂风暴雨,牢房内阴冷的厉害,小的就喝了两杯酒暖暖身子,锁好牢门后就睡下了。今日早上,小的像往常一样,起来巡视牢房,见这几个犯人姿势古怪的躺在了牢房地上,小的觉的不对劲,就上前叫他们起来。谁知道叫了半天都没有反应,小的担心出事,就打开牢房门进去查进去小的就觉的出事了,这几个犯人面色青黑,一动也不动。小的蹲下一摸,他们都没了呼吸。然后,小的就赶紧报告了。”

    两个狱卒战战兢兢的在周侯杰面前,如实的汇报始末。

    “本官三令五申,牢狱之事干系重大,要万加小心,司职牢狱期间,一律不得饮酒!尔等为何一犯再犯?!”周侯杰面色更加不好了。

    “大人恕罪,小的不敢欺瞒,当时为了暖暖身子,猪油糊了心就喝了两杯,真的就只喝了两杯。”狱卒跪地认错,连连求情,后悔的不行。昨晚是他们两个值班,大牢阴沉湿冷,他们又穿的单薄,想着喝两杯暖暖身子,两杯酒又醉不了人,坏不了事。

    “只喝了两杯?”周侯杰疑惑,目光灼灼的扫向两人,若是只喝了两杯,昨晚又怎么会听不到一点动静内,这很不合常理。

    “真是两杯,小的不敢欺瞒。”两个狱卒如捣蒜一样。

    “你们昨日喝的酒在何处?”周侯杰沉声问道,“与本官取来,令仵作查验。”

    狱卒不敢有丝毫隐瞒推诿,将昨晚喝的酒,还有剩下的酒菜一并取了过来。

    两名仵作各取了一根银针,上前查验酒菜,分别将银针插入酒菜中,银针并未变色。两名仵作面色稍疑,然后又试了一次查验,还是无异色。

    疑惑之下,一名仵作上前伸出手指放入酒水中,然后取出,放在鼻息下嗅了嗅。一嗅之下,面色大惊。

    另一名仵作也如法炮制,分别用手指沾了酒水和菜肴,放入鼻息下嗅了几下,面色也是一变。

    “回禀大人,酒菜内无毒,但是酒中却被人加了一种致人昏睡的东西。”两人查验过后,来到周侯杰面前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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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平安在顺天府大牢待了大约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对囚犯被灭口之事有了大致的了解。. .

    事情是生在凌晨丑时左右,也就是四更天左右,换算成现代的时间就是凌晨12点左右。这个时候是人们睡得最深的时候,而且昨晚的狂风暴雨又为对方行事提供了天然的伪装。

    一方面狂风暴雨可以掩盖牢房内的动静,让人不易察觉;另一方面,狂风暴雨把对方进入牢房和逃离牢房的痕迹冲洗掉,让人难以追查。

    灭口是生在丑时,但是对方从昨天傍晚就开始谋划了,从昨天执勤的两个狱卒口中得知,在昨天傍晚有一老人和一少妇两人带着酒菜来牢狱探监,说是八个囚犯中某人的父亲和媳妇,过来探监。

    老人和少妇来到牢狱,很客气,给他儿子添了五两银子的饭钱,还将酒菜分了一半给两位狱卒。

    老人和少妇在牢房探监了一会就走了,等他们走后,狱卒用银针将两份酒菜都试了一下,见没有毒,而且八个囚犯吃完过了好久也都没有事,外面下雨天气又冷,他们也就吃了些酒菜。

    对方很聪明,酒菜无毒,但是酒里面有类似蒙汗药的东西,剂量不大,但是却可以加深你的睡眠。

    两个狱卒喝完之后,没多大反应,但是睡下后就起作用了,睡的很沉。

    不仅狱卒睡的沉,那八个囚犯也睡的很沉,对方也是利用这个时间灭口的。

    至于对方是如何进的牢狱?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顺天府衙有内鬼。顺天府大牢也算是牢狱森严,有数个关卡,即便执勤狱卒睡的深沉,如果没有内鬼的画,对方也无法进入牢狱灭口。

    至于内鬼,一时半会是查不出来的,对方做的很隐秘,而且怀疑对象多大数十人,只要有协助外人进去牢狱的能力的人,这个时候都是怀疑对象。

    有心算无心,要想查出内鬼可不容易。

    朱平安在牢狱待了半个时辰左右,配合周侯杰走完程序,就出来了。

    至于内鬼,朱平安并没有过多插手,具体还是由周侯杰操心,这是他们顺天府衙门的内事,而且周侯杰对自己治下出现这种事耿耿于怀,决意要自己亲手查个水落石出。

    朱平安出来后,在顺天府衙外遇到了王世贞和张四维两人,两人平安走出衙门,就快步走了过来。

    “子维,文生,你们怎么到这来了?”朱平安远远的拱手到了一个招呼。

    “还不是来找你。”

    王世贞和张四维两人苦笑了一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刚刚他们去了临淮侯府找朱平安,临淮侯府的门房说朱平安来顺天府衙门了,于是他们就又立马掉头来了这里。

    “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生什么事了?”朱平安疑惑的问道。

    “是的,子厚,出事了?”

    王世贞平安说道,张四维也跟着点了点头。

    “什么事?”朱平安也认真了起来,能让名垂青史的两人如此沉重,情不是小事。

    “有两件事。”王世贞竖起了两根手指,面色沉重的说道,“第一件事,我早晨接到消息,刚调任南京御史的王宗茂大人上书弹劾严嵩老贼九大罪,请除严嵩,抄其家产以苏国患。”

    又有人弹劾严嵩了?!

    朱平安怔了一下,自己弹劾严嵩,被刑部陈情;紧随自己之后的巡按云贵御史赵锦和兵部武选司郎中周冕弹劾严嵩,被削职为民关入大牢;还以为有了自己等人的前车之鉴,估计就是有人对严嵩不忿,也不敢再弹劾了,没想到竟然有人赶在这个时候弹劾严嵩。

    果然,文人不缺风骨。

    王宗茂?这个人自己好像有点印象,当初在现代研究严嵩时曾研读过此人的资料。这人当初弹劾过严嵩,就是不知道当初他是不是也是这个时候弹劾的严嵩。

    不过,当初他弹劾严嵩,不是弹劾了八大罪么,怎么现在变成了九大罪了?

    “子厚,王大人上书弹劾严嵩,跟你有关。”王世贞接下来的话让朱平安诧异了许久。

    “跟我有关?”朱平安伸手指了指自己,一脸诧异。

    “是的,此前有沈炼弹劾严嵩被贬谪佃保安,之后又有你弹劾严嵩党羽赵大膺,被刑部陈情,继而赵锦和周冕被削职为民,至此,朝野内外摄于严嵩之威,噤若寒蝉,无人敢声。王大人积愤不平于此,愤而上书弹劾严嵩。”王世贞点了点头。

    呃,朱平安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不仅如此,王大人弹劾严嵩的九大罪中,其中第九罪就引用了你奏折的内容。”张四维接着说道,然后将王宗茂的奏折复述了一遍,“王大人弹劾曰:严嵩本为邪谄之徒,寡廉鲜耻,久持权柄,作威作福,内外臣民无不怨恨。其祸国殃民之大罪有八:一,任用官员,索取厚赂,至文武将吏,尽出其门,且皆分布要地。二,引用私人,外官迁升不问才品,不计资历,唯贿是问,致使端方正人屡被排斥,不能为国家效力。三,先年被人弹劾之后,马上暗中将家产数万计转移南方江西老家等处。四,在江西各地方置良田,广蓄金银珍玩,为子孙百世之计,不顾国穷民困。五,广养家奴,往来京城,沿途骚扰,虐害居民,人皆怨怒而不敢言。六,穷奢极欲,殊方异产,无不齐备。七,贪肆无比,而恬不知止。八,招募朝士三十余人为干儿义子,充当爪牙打手,致朝廷恩威不出于陛下。九,包庇下属,任其作奸犯科,为祸天下,如杀良冒功赵大膺者,不仅无罪,反而升官。天下所恃为安者,财和兵而已。不才之文吏以赂而出嵩门,必剥民之财,民奈何不困!不才之武将以赂而出嵩门,必克扣军饷,兵奈何不疲!严嵩所职,可饷边数年,请除此害国害民的奸贼,抄其家产以苏国患。”

    朱平安闻言怅然良久。

    原来如此,怪不得原本历史上王宗茂弹劾严嵩八大罪,而今天变成了弹劾严嵩九大罪,原来是借鉴了自己的奏折,这才多了一条罪。

    这个时候,朱平安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南太平洋那只煽动翅膀的蝴蝶,已经开始在渐渐影响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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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王大人的奏折五日前就已抵京城,但是被通政使赵文华截留不,私下密报严嵩,及至今早方至西苑。.『.给严嵩老贼留足了应对时间。”王世贞说到这里,愤愤不已,对严嵩党羽的行事作风不满到了极点。

    朱平安轻轻拍了拍王世贞的肩膀,让他稍稍平复情绪,小心隔墙有耳。

    通政使赵文华是严嵩的干儿子,是严党骨干中的骨干,是严嵩手下的得力干将。通政使虽然只是正三品,但却极其显要,各地上奏嘉靖的奏本都要经过他。

    上次朱平安的奏折之所以那么快通过通政使司到了西苑,原因有些巧合,当初正是嘉靖斋醮过后,各处官员都在歌功颂德,朱平安的奏折混入歌功颂德的奏折中,让通政使左右参议疏忽大意了;而且当时作为通政使司最高长官的赵文华收到严嵩的指示,正在加班加点写青词,左右参议又是他信得过的手下,见他们通过了,加班写青词的赵文华就说了声过,朱平安的奏折这才蒙混过关了。

    也正是因为朱平安的奏折的事,让通政使司上下都长了教训,之后每一个奏折,不分事大事小,都要经两个人互相审过方可。

    所以,王宗茂的这封奏折,在第一时间就被通政使司的书吏现了,第一时间上报给了赵文华,赵文华也第一时间密报了严嵩。

    “王大人以必死之决心行上书之事,在其上书之后,就去了棺材铺定了一口薄棺。”张四维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对于王宗茂的风骨叹息不已。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王宗茂为官多年,对奏折上奏流程,肯定是了然一胸;通政使赵文华是严嵩的干儿子,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王宗茂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还是毅然决然上奏。

    王宗茂上奏肯定不是为了名垂青史,而是他的责任感,正如他奏折所言:“臣亦有身家,宁不致惜,而敢犯九重之怒,撄权相之锋哉?诚念世受国恩,不忍见祖宗天下坏于贼嵩之手也。”

    对此,朱平安自叹不如。

    至少自己是不敢此时弹劾严嵩的,飞蛾扑火,自己还没有这个勇气。现在严嵩如苍天大树,树干粗壮,根系达,而自己只是一个幼苗,蚍蜉又怎能撼大树。

    在现代时,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草根,用尽全力也不能在时代上留下多少痕迹。

    自己能来到这个大明,能有参与时代大幕的机会,是一场美妙的独一无二的偶然,能来到这个交叉路口的大明,自己一直都是感激的,更是有野心的,不仅想独善其身,不仅想锦衣玉食万人仰望,更想要为这个时代,为这个时代的芸芸众生,为大明为百姓为中华民族做出自己的贡献。

    “子厚,第二件事就是刑部陈情的事了。”王世贞担忧不已的平安,一脸严肃和担忧,“我从刑部主事李攀龙那里听到了风声,刑部陈情要提前了。”

    “好啊,文生,这是个好消息,总算没让我失望。”朱平安没心没肺的咧嘴笑了。

    好消息?!

    闻言,王世贞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脸都有点抽了,哭笑不得的平安,说不出话来,“子厚啊子厚,你真是......”

    张四维伸手揉了揉后脑勺,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子厚,你就不担心么,我听说昨晚赵大膺冒雨去了严府,备了两车厚礼。这刑部陈情提前,分明是严党包藏祸心。雷厉风行的将所有敢弹劾严党的人都处置了,这是为了杀鸡儆猴,震慑众人,让人不敢再生弹劾之心。”王世贞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别担心,我弹劾的是只是赵大膺杀良冒功,人证物证俱全,并非是捕风捉影。公道自在人心。”朱平安轻声安慰两人,一点也不担心即将到来的刑部陈情。

    “子厚......”

    张四维和王世贞两人一脸无奈,怎么好像刑部陈情是他们似的,反倒朱平安没事人一样。

    三人站了没多久,临淮侯府的管事跟刘大刀找了过来,递给了朱平安一个刑部公文,说是刚刚刑部的官员送到府上的,老夫人令他们以最快的度传给朱平安。

    刑部公文上写的很清楚,令朱平安今日赴刑部陈情,不得有误。

    “啊,怎么会这么快?”王世贞诧异不已,虽然知道会提前,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提的这么前。

    “党确实想要以雷霆之力震慑众人了......”张四维担忧不已。

    “那我先去刑部,咱们改日再聚。”朱平安将刑部公文叠好放入怀中,微微笑了笑,拱手向张四维和王世贞辞行,语气感觉就跟去刑部吃个早餐一样,轻松加随意。

    “子厚......”张四维和王世贞担忧不已。

    “放心吧,没事的。”朱平安安慰两人。

    “如何能放心呢,哎,我去找下李攀龙,另外我父亲在兵部有些关系,我也去试试王世贞为朱平安担忧不已,部公文后比朱平安还着急,在朱平安还没动身去刑部的时候,王世贞就急急忙忙的先一步走了。

    “我伯父早年曾任刑部主事,现在还有些人脉,我这就去拜访下。”张四维也紧跟着王世贞动身去了。

    呃

    朱平安人风风火火的背影,摸了摸脑门,怎么比我还着急啊......算了,改天好好请他们吃饭吧。

    “公子,给你添麻烦了。”刘牧和刘大刀两人来到朱平安面前,愧疚不已,觉的是他们给朱平安添麻烦了。

    “说什么呢,错的是赵大膺,又不是你们。你们是受害者。”朱平安用力的拍了他们肩膀一下,然后叮嘱两人道,“我先去刑部,你们先回侯府,把大锤他们叫上,我之前交代的东西也都带上,在刑部衙门等我消息。”

    “公子,我陪你一起去吧,让大刀去府上。”刘牧问道。

    朱平安微微摇了摇头,“此处距离刑部衙门很近了,不用担心我,现在你们还不宜出面,在外面等我消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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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天府衙门距离刑部衙门不远,也就是两条街的距离,朱平安一身常服,斜挎着布包,晃晃的往刑部而去,就跟旅游观光似的。..

    在经过顺天府门前这条街的时候,还顺手在路边早点店里,买了三个肉包子,一边走一边吃着。

    肉包子个头比较大,快赶上手掌大小了,面皮是酵的,馅是猪肉萝卜馅的,咬一口嘴角都有流油的感觉,很香。十文钱三个肉包子,很实在。

    肉包子配稀饭最合适不过的,不过为了赶时间去刑部,朱平安没来得及喝粥。

    或许是吃的急了点吧,也可能是肉包子太实在了,朱平安吃了两个肉包子就饱了,第三个肉包子实在吃不下了。

    带着一个肉包子去刑部陈情,也有些不太像话吧,若是被有心人上纲上线就不好了,想来赵大膺等人肯定不会放过任何抹黑自己的机会的。

    朱平安想了想,决定将这一个肉包子送给乞儿,对于乞儿来说,一个肉包子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了。不过可惜的是,都快要走过这条街道了,朱平安也没有现一个乞儿。

    送给其他人也不合适,或许自己出于一番好心,但人家未必领情,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若是被人当做嗟来之食什么的就不好了,或许会怀疑你包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试想一下,若是你走在街上,别人给你一个馒头,你会有什么想法?

    献对地方才叫爱心,不然就成了羞辱。

    眼瞅着再过了这条街,不远就是刑部衙门了,再找不到合适的人,这肉包子就只能蒙尘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朱平安四下巡视,终于在前面不远处现了两个小乞儿。

    大约是兄妹,七八岁左右的样子,衣衫褴褛,脸上跟个小花猫似的,可怜兮兮的站在算命摊位旁,期望算出好命的人心情好了能赏他们点。

    算命摊支在了一棵老槐树下,摊位上挂着一个布招幌子,上书“麻衣神算,算无遗策”,摊位后面坐着一个蓝布道袍的道人,蓝色道袍上用毛笔画了一个八卦图,一根筷子束,五十岁左右,一点也没有仙风道骨的感觉,反倒像个坑蒙拐骗老油条似的。

    桌上放了一个破木剑,摊位前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而且也都不是来掏钱算命的,他们还不舍得花钱来算命,只是在摊位前蹭卦的,跟算命的老道侃大山。

    “哥哥这个包子吃不下了,你们帮哥哥吃了吧,这个就当是报酬了。”

    个小乞儿,朱平安摸了摸口袋,带着一脸微笑走到小兄妹身边,摸了摸小乞儿的脑袋,将袋里剩下的十来文并肉包子一并放在了小哥哥手心中。

    啊

    热腾腾的包子,还有沉甸甸的十几文钱,让两个小乞儿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觉的像做梦一样。

    两个小乞儿从昨天就守着这个算卦摊了,想着有人算命心情好了,给自己一文钱,然后就可以去买个馒头吃了,但是这个算卦摊太不景气了,就没多少人来算卦,更没有人施舍给他们一文钱,所以他们也从昨天饿到了现在。

    现在冒着热气的肉包子,让饿了一天的小乞儿兄妹,眼睛都放光了,尤其是小妹妹更是连连吞咽口水。

    小哥哥还有些警惕的平安,隐隐的将妹妹护在身后,担心朱平安别有用心,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曾经就有人想花钱买他妹妹,他年纪虽小,但也听帮里的老花子们说起过大宅门内的那些腌臜事儿,他才不会把妹妹推进火坑呢。

    “不错,做个男子汉,好好保护你妹妹,有事可以去临淮侯找我,我叫朱平安。”

    朱平安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笑了笑,然后起身离开了。

    啊?

    没有要求?

    小乞儿哥哥很是意外,平安离去的背影,才确信朱平安真的是出于好心,不是坏人。

    “谢谢,大哥哥。”小乞儿妹妹,伸出小手放在嘴边成小喇叭状,奶声奶气的向着朱平安的背影喊道。

    朱平安听到身后小乞儿妹妹的声音微微笑了笑,没有回头,伸手举过头顶,左右晃了晃,继续往前走去。

    刑部陈情,可不能迟到......

    小乞儿兄妹平安的背影,心中一股暖流,世上还是好人多......

    “你吃吧,妹妹。”

    小乞儿哥哥吸了一鼻子香味,然后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肉包子放在了妹妹手中。

    “哥哥吃。”小乞儿妹妹眼睛盯着肉包子,然后摇了摇头,依依不舍的将肉包子递给了哥哥。

    两人互相谦让了好一会,最终哥哥将包子分了两半,一大半,一小半,将大半的递给了妹妹,小半的留给了自己,两人幸福的吃了起来。

    真香......

    孔夫子三月不知肉味,他们至少都有三年不知肉味了......

    朱平安离开后,还没走几步,就前黑影一闪,然后就个筷子束蓝布道袍的老道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手里持着“麻衣神算,算无遗策”的布幌,装模作样的捋着几根胡须。

    艹

    朱平安差点没被突然出现的老道给绊了个跟头,心跳都加了几分。

    这幌子咋这么熟悉呢,朱平安怔了下,然后就反应过来了,这老道不就是刚刚那个算命摊上的老道士吗。

    “这位公子请留步,我我三清有缘,不妨让老道为公子算上一卦吧。”老道拦住了朱平安,捋着胡子说道。

    “不好意思,我信佛。”

    朱平安扯着嘴角笑了笑,一句话堵死了老道,然后绕过老道继续往前,不是说我跟你三清有缘吗,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信佛。

    自己还赶着去刑部陈情呢,没工夫听他这些封建迷信。况且,他这也太不专业了,道袍上墨汁画的八卦都被汗水晕散了,黑乎乎一片......

    就老道这行头,别说自己这个长在红旗下的人了,就是街上的大爷大妈都没几个会捯饬他.....

    不过朱平安还是低估了老道的脸皮,下一秒就又被拦住了。

    “善哉善哉,佛道本一家,公子信佛即是信道,公子果然与我三清有缘。”老道持着布幌子再次拦住了朱平安,信口胡诌佛道一家,老脸一点都不带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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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哉善哉?

    善哉你妹啊,这不是和尚的口头禅吗,你是道士善哉个毛线啊,朱平安一阵无语。

    话说,我还急着去刑部呢,你还是找下一个人骗吧。

    “不好意思道长,我还有事,您老找别人吧。”朱平安无语的扯了扯嘴角,然后微微拱了拱手,然后再一次绕过老道继续往前走。

    “非也非也,老道算命只算有缘人,若是无缘,即便给我千金,我也不泄天机。”老道跟个黏皮糖一样,不依不饶的跟了上去,扯住了朱平安的袖子。

    “道长,你这是何意?”朱平安停下脚步。

    “今日,公子与我三清有缘,让老道与公子算上一卦,送公子一场富贵。”老道左手中指及无名指内弯,立于胸前做了一个道指,一本正经的说道。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朱平安无语的看向老道,然后摊了摊手,直接了当的说道,“囊中羞涩,空无分文,道长还是去找下一个有缘人吧。”

    没想到朱平安才摊开手,就被老道一把抓了过去,将朱平安的左右一把就抓住了,那速度快的很,手劲也不小,抓住朱平安的左右翻开到手掌心。

    就这么直接看起了面相来。

    而且,老道一边抓住朱平安的手心看,一边说道,“不要提钱,老道不是那么庸俗的人,我刚刚都说了,公子与我三清有缘,不然就是给我千金,老道也不说说一个字,今日老道分文不取,送给公子一卦。”

    疼

    妈的,这老道是练家子啊,五十来岁的人了,竟然比自己有力气多了,抓着自己的手时还用了一股巧劲,让自己一动就疼,朱平安只只能让这老道给看手相。

    看来自己是时候加强下身体素质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动起手来,都能让自己束手无策,上一次赵大膺手下寻衅让朱平安有过这个想法,现在这件事给朱平安再一次敲响了警钟。未来的路远着呢,提升身体素质,刻不容缓了。

    真是,自己连毛爷爷的教诲都忘了,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这次一定要长记性了。

    “老道不是庸俗的人,公子休要再提钱的事了。公子与我有缘,老道拼着折寿十年也要送公子一卦,送公子一场富贵。”老道说起来一本正经,还折寿三年怎么怎么样,好像多伟大一样,不过下一秒画风就变了,“当然,若是公子不好意思,也可以将腰上佩戴的这块玉补偿与老道”

    原来是看上自己腰上这块玉佩了,想得美,这块玉佩可是李姝送与自己的,能让李姝这妖精瞧上眼的玉佩,肯定价值不菲。

    “您可别,让您老折寿,我可吃罪不起。”真当自己人傻钱多啊,朱平安对老道鄙视不已。

    不过老道的脸皮是厚到一定境界了,任朱平安怎么拒绝,这老道都是一副我今儿算定你了的架势。

    “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老道此卦源自《易经》,乃麻衣神算子推演而来,刘伯温也不过学了皮毛,老道可是精通”

    老道抓住朱平安的手心,一边看手相,一边鼓吹起来。

    吹吧你就!

    朱平安翻了一个白眼。

    “呃”

    正在一通鼓吹的老道看着朱平安的手相,忽然顿住了,老道惊诧的叫了一声后,然后有些拿不定的又抓着朱平安的手再次看了起来,然后又发出一声不“咝”声,把朱平安的手心看了又看,一副不太确定的样子。

    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朱平安被老道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话说,你也太入戏了吧,装装样子就算了,这么入戏干嘛,又不是演员,反正我也不信,朱平安瞅了眼老道扯了扯嘴角。

    下一秒,老道抬起头,盯着朱平安的脸看了起来。

    忽然

    “龙纹贯掌,位居人上!紫微天府,掌天下相!”

    老道惊慌失措的张大了嘴巴,发出一声如公鸡下蛋一样难以置信的叫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像见鬼了一样。

    然后

    噗通一声

    老道一下子跪到了朱平安跟前,浑身跟筛糠一样,哆哆嗦嗦的行了一个大礼,嘴里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草!

    你特么作死,也别拉老子啊!

    朱平安被老道这一动作给整的,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跳起来躲开了。

    尼玛,神经病啊!

    朱平安浑身冷汗都出来了!

    幸好这里比较偏僻,附近也没有人,不然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那就解释不清了。

    若不是附近没什么人的话,朱平安都怀疑这老道是不是赵大膺故意找来陷害自己的!在封建社会说这些话,不是作死是什么啊!嘉靖帝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为了避讳“两龙不相见”的箴言,连儿子都不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帝王的猜忌之心是最重的,你说嘉靖帝听到你这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会怎么想,就是长十个脑袋都不够杀的!

    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朱平安躲开后,再次私下扫视了一番,见没有人注意,慌忙一头冷汗的快步离去,跟被狗追一样,撒腿跑开了。

    真是倒霉,遇到神经病了!为了赚两个卦钱,连这种话都敢说出口,朱平安对老道鄙视到了极点。这种人,以后见到说什么都得躲的远远的。

    等朱平安跑远了,老道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等等

    我刚刚干了什么?

    刚刚是被那小子的手相、面相吓住了,下意识的就跪下了。

    现在回过神来,老道想到也一阵后怕,然后装作在地上捡东西,捡一个小石头装在口袋,作了作样子,站起身来。

    不过,起身后老道还是一阵疑惑,伸手到怀里,摸索了半天,摸索出来一本纸张泛黄、皱了吧唧的小册子,翻开其中一页看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没错啊,书上就是这么写的龙纹贯掌,位居人上;紫微天府,掌天下相位居人上,掌天下相,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不对啊,难道说这小子是微服出宫的皇子?”

    老道想了想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下意识的扯着胡须,都扯断好几根了,跟神经病发作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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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刑部衙门的时候,朱平安感觉有些陌生,刑部衙门前人满为患,多是官员,文武官员都有,不过更多的是武官,热闹的跟下朝了似的,朱平安差点都以为走错门了。.『.

    刑部衙门口跟戒严了似的,每隔三五步就有一名配着绣春刀的锦衣卫。

    除了锦衣卫外,在刑部衙门前还有大约五个小旗的兵卫,每小旗有十人,兵甲鲜明的列队在刑部衙门前,弄得跟阅兵式的。

    “刘千户,你也来了。”刑部衙门口王千户跟刘千户打起了招呼。

    “赵千户被人背后捅刀子,我作为袍泽,怎么也得过来挺一把啊。你呢,王千户?”刘千户回道。

    “我跟刘千户一样,也过来挺一把赵老弟,怎么能我们在前线为大明流血流汗,他们在后面享清福不说,还在背后捅我们刀子呢,这是什么道理!”王千户愤愤不平,心里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又气又恨。

    “就是,要不是咱们在前线跟鞑子瓦剌女真拼命,他们凭什么在后面喝茶升舞,竟然还恩将仇报,这种人,我见了都得吐他一脸口水!”又来了一个武官,过来于两人见礼搭话。

    “张佥事......”

    “王大人......”

    几位武官互相见礼,然后一同在刑部衙门前唠了起来,在他们到了之后紧接着又来了几位文武官员,一起站在刑部衙门前,一边等人一边跟着唠了起来。

    “还真是热闹......恐怕今天会让你们失望了......”

    朱平安微微扯了扯嘴角笑了笑,然后迈步向刑部衙门口走了过去。

    “今日刑部有要案,闲杂人等一律绕行。”

    朱平安快靠近刑部衙门的时候,街上值守的锦衣卫挎着腰刀拦住了朱平安,说今日刑部又要案,让朱平安绕行。

    值勤的锦衣卫接到了上峰口令,戒严衙门前的这段路,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他们不认识朱平安,但是见朱平安穿着常服,斜挎着布包,像读书人又像生意人,反正不像是做官的,所以就拦住了朱平安。

    “我可不是闲杂人等。”朱平安被拦住后,无语的笑了笑。

    “跟谁嬉皮笑脸呢,离去,再敢纠缠,我锦衣卫北镇抚司有的是地方!”锦衣卫面无表情的平安。

    “今日刑部的要案缺了我可不行,我是翰林院侍读朱平安,正是今日刑部要案的当事人,这是刑部于我的公文,令我今日来刑部陈情。”朱平安摇了摇头,从斜跨的布包里取出了自己的印鉴和收到的刑部公文,一并递给了拦住自己的锦衣卫。

    不怪他们拦住自己,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至于态度问题吧,在这个封建社会不能对他们要求太高,封建官僚阶级的字典里可没什么微笑服务。

    如果自己穿了官服的话,他们肯定是不敢拦的。

    “大人赎罪,大人您请。”拦路的锦衣卫平安的印鉴和刑部公文后,急忙躬身向朱平安行礼,双手将印鉴和刑部公文奉还给了朱平安。

    “你恪守职责,何罪之有。”朱平安微微笑了笑,将印鉴和公文接过来放入斜挎的布包中。

    在朱平安这边收东西的时候,对面街上走来了一个人,让刑部衙门口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在刑部衙门口的武官一同走上前去,纷纷与来人打招呼。

    来的人与朱平安一样,都是今日刑部要案的主角,缺一不可。

    此人就是朱平安弹劾的对象--赵大膺。

    赵大膺今日一身铠甲,足凳鹿皮靴,腰间悬挂着一把制式长剑,后背一只铁胎弓,另一侧腰间还悬着一壶羽箭,英武不凡,颇有一种大将风范。

    瞧瞧赵大膺,再瞧瞧朱平安。

    跟他相比,朱平安就普通多了,只气度的话,赵大膺就是标准的男主角,朱平安估计就是个打酱油的小龙套。

    “赵老弟你来了,别担心,有老哥哥们给你撑腰,不会让人凭白欺辱了我们武人。”

    “就是,赵千户为咱大明流血流汗,既有苦劳又有功劳,竟然还有宵小暗箭伤人,真是无耻之尤,放心,我等不会坐视不管的。”

    “赵千户,我们挺你。”

    “今天一定要让那姓朱的付出代价不成,才从泥腿子当上官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竟然妄想通过构陷我等来扬名,做他的春秋狗屎梦去吧,今天就要他好他知道我们武人不是好欺负的!”

    “就是,赵千户可是严阁老提拔的,他朱平安算老几!”

    刑部衙门口的武官们纷纷表态,支持赵大膺,对朱平安各种言语攻击。

    这些个武官嗓门还挺大,朱平安离老远就听到了......

    “多谢各位同僚,我赵大膺行的端坐的正,不怕小人背后使坏!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什么好怕的,今日不过是走个形式,相信主持陈情的诸位大人会还我赵大膺一个清白,也会给我们武将一个交代,让我们可以在前线全心全力的浴血奋杀,不用担心背后被人陷害。”赵大膺向诸位武官道谢,然后又一脸无谓的说道。

    “好,赵老弟说的好,今日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赵大膺的话引起了众位武官的共鸣,说出了他们的心声,纷纷附和支持。

    古人云: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文官武官对于一个王朝同等重要。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武官的地位每况愈下,甚至比他们级别低的文官在他们面前都是耀武扬威的。

    有太多这样的例子了:武官在外面流血卖命打完胜仗回朝,结果在朝廷被几个刷笔杆子的小文官给玩死了......

    这些武官心里面早就不平衡了,他们支持赵大膺,除了被赵大膺金钱人情笼络外,有很大一方面因素正是出于此。

    明朝的武官多是世袭的,大明的江山都是他们的祖辈们用鲜血和生命打下来的。不仅如此,保护大明江山,御敌国外,靠的还不是他们武官。

    他们从祖辈流血流汗到现在,凭什么地位反而一日日不如文官了,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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