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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小的六品官的一封弹劾奏折,能有多大威力?而这封奏折的弹劾对象还背靠内阁首辅一党。

    那肯定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了。在人们看来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人们都在等着看这位小六品的笑话。

    然而事实让人们目瞪口呆。

    一日之内

    一个正三品、一个正五品、两个正六品被削职为民,押到午门外打了廷杖;一个正七品被削职为民,充军烟瘴;还有一个正五品被依法剥夺了生命,斩立决,秋后行刑。

    总而言之,一位正三品,两位正五品,两个正六品,一个正七品,总计六位官员全部倒在了这位小小六品官的脚下。

    不过是因为这个六品官的一封奏折而已。

    这种效率让大明包括都察院御史和六科给事中的言官都汗颜了,对于他们来说,终其为言官一生,战绩也比不过这个小小六品官的一个奏折的成果。

    都察院经历司经历罗嘉宾和户科都给事中张沪江两个表兄弟正在家中佐酒,不免议论起了此事。

    “这啃噬朝廷根基的耗子竟被一只小狗给捉了,是不是显得我们这些做猫的太没有用了。”罗嘉宾与表弟张沪江碰了一杯酒,饮罢后悠悠的说道。

    “如果是一只还不至于,关键是这捉是一窝六只大耗子,其中还有一只耗子精……”张沪江感慨的说道,当时他初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罗嘉宾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叹道,“真是惭愧啊。多少只猫,一生都捉不了这么多大耗子,更别提耗子精了。我们该努力了,不然就显的太没用了。”

    “是啊。”张沪江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罗嘉宾。

    “择日不如撞日……那处耗子洞我们盯了也够久了。”罗嘉宾眯起了眼睛。

    于是,两个表兄弟聊着聊着就趁着酒意,起草了一份奏折,言辞慷慨激昂,俨然一片锦绣文章,然后工工整整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一点也没有耽搁,直接差人送了出去。

    据说今日通政司衙门收到的弹劾奏折比平日多了数倍,让通政司衙门的官员一脸懵比,不明白这些个言官发什么疯,扎着堆的弹劾……

    今日,左都副御史鄢懋卿府上也有一场私人聚会,人数不多,在座的几位都是鄢懋卿的好友,有刑部侍郎王学益,有右佥都御史张光正,还有工部侍郎赵文华。

    可以说这一桌上在座的都是副部级,当然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同为严党。

    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琼酿玉液,桌上的鄢懋卿等人一边饮酒,一边聊着今日的事。

    赵大膺一案,他们知道的内幕更多。

    “若不是赵大膺一案惊动了圣上,赵虬他们也不至于如此”刑部侍郎王学益给在座的诸位各斟了一杯酒,不无遗憾的说道。

    王学益坐在了下首的位置,其实与鄢懋卿等人的官职相差不大,甚至比右佥都御史张光正还要高一级,不过若是论在严党的资历而言,他王学益就差远了。

    赵文华就不用说了,他是严嵩的干儿子,在国学时就认了当时身为祭酒的严嵩为义父,这都一二十年了;鄢懋卿也不用讲,出任官行人的时候就附和严嵩、严世蕃父子了,这也十多年了;张光正也是严党的老资历了,不过碍于能力有限,官职晋升的比鄢懋卿、赵文华等人慢一些。

    王学益是在这几年才融入严党圈子的,在严党中的资历要浅很多。

    不过在严党中论资排辈,资历很重要,有了资历,晋升是迟早耳朵事,所以王学益才屈居末座。

    “赵大膺是活该,竟然敢以杀良冒功、欺瞒严大人,害的严大人向圣上请罪。所幸圣上明察秋毫,不仅没有责备相爷,反而嘉奖了相爷这种负责任的精神。”张光正摇了摇头,哂笑了一声,对赵大膺叔侄等人的遭遇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赵文华微微扫了张光正一眼没说话,张光正的态度其实不难追究,严党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也有派系之争。

    张光正跟赵虬不仅分属两派,而且两人之间因为兵部左侍郎的位置竞争过,张光正当时没有竞争过赵虬。

    所以,看到赵虬被削职为民,张光正才会如此这般幸灾乐祸。当年让你与我争,现在好了吧,我当年是没争过你,可是现在呢,我还是右佥都御史,你已经被一撸到底,连官都当不成了。等到鄢懋卿总两浙、两淮、长芦、河东四地盐政的时候,左都副御史的位置就是我的了。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圣意又岂是我等可揣摩的。”鄢懋卿端起茶杯,轻轻刮了两下,淡淡的说道。

    “当然,赵大膺虽然是罪有应得,不过他朱平安这小贼也太猖獗了,明知赵大膺是严阁老点头恩赏的,却还如此”刑部侍郎王学益对陈情时朱平安的言行耿耿于怀,一想到当陈情时屡次在朱平安手上吃瘪的场景,压根子都还是痒痒的。

    “呵呵,少年得志啊,都是这毛病,殊不知人生的路还很长。”鄢懋卿喝了一口茶,不屑的笑了笑。

    “人生的路还很长,少年不要太猖狂”张光正接着鄢懋卿的话,补充了一句。

    呵呵

    闻言,鄢懋卿与张光正相视一笑,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呵呵,鄢大人、张大人高见。这历史上的伤仲永多了去了,也不差他朱平安一个。”王学益哂笑道,似乎已经预见到朱平安倒霉了似的。

    桌上的赵文华看着几人,笑着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挡住了嘴角一抹不屑。

    能当着你们的面,生生将赵虬叔侄一伙拉下马来的,又岂是猖狂二字可以做到的。

    如果朱平安是伤仲永那等蠢货,我当初又岂会着人榜下捉婿。

    一个十三岁能中举人,十四岁便考状元的少年郎,能写出那般治倭策的人,又岂是好相与的。

    上一个十三岁中举的,可是权倾三朝的杨首辅。(83中文网 )</div>

    “翰林院侍读朱平安弹劾赵大膺一案,现已查明,赵大膺杀良冒功证据确凿,残害刘家村老幼妇孺五十九口,冒充鞑靼首级献功,蒙蔽上听。兵部左侍郎赵虬等人为赵大膺遮掩,视法纪为儿戏,无大臣体,依律论处。朱平安弹劾有功,着兼任内阁司直郎;然妄视通缉,言行失检。功赏过罚,翰林院侍读朱平安,着罚俸一年......”

    朱平安将手里的公文放在桌上,脸上肉疼不已,对罚俸一年耿耿于怀。本来俸禄就不多,现在又被罚了一年俸禄。

    “怎么罚你一年俸禄,像割你的肉似的。”

    李姝红润的樱唇微微向上杨着,娇嗔了一声,调侃起了朱平安,水汪汪的眸子眨了眨,清澈的如同浸泡在水里的水晶一样,还透着一股子妩媚。

    清纯和妩媚在李姝身上恰到好处,融为一股极美的风情,让人难以抵抗。

    李姝这个小妖精。

    任是朱平安了解李姝的每一寸肌肤,在李姝这股风情下下,也有片刻的失神。

    “云蒙县通缉本身就有问题,况且不知者不为罪,哪有罚人一年俸禄的道理。”

    朱平安回神过来后,撇了撇嘴,不是自己小气,而是现在自己可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自己都已经成家了,作为男人,自然得肩负起养家的责任。

    虽然自己身上还有百十两银子,但是可以肯定,对于养家而言,这点银子根本就不够用,用杯水车薪这个词都不夸张。

    李姝这丫头自小就被李大财主,不,被岳父娇生惯养的,即便是大明公主享受的资源,估计都比李姝多不了多少,甚至还不如李姝享受的资源。

    别的不说,就是李姝每个月用的胭脂水粉,至少都得十多两银子。更不用说李姝的衣服首饰了。另外,家里的这些丫头护院吃喝嚼用,也都不是小数目。

    本来俸禄就不足,这还被罚了一年,这还怎么养家啊,朱平安自然会有意见了。

    朱平安甚至都怀疑嘉靖帝炼丹缺钱了,故意找借口扣发了自己的俸禄。

    “不就几十两银子嘛。”李姝见状,噗哧一声笑了,贝齿洁白如玉。

    不就......

    好吧,在李姝眼中,这几十两银子确实不值一提,省着花都不够她买半年胭脂水粉的,朱平安对此心中有数,然后更有压力了。

    李大财主,不,岳父娇生惯养了李姝十多年了,自己接手了也不能委屈了这丫头。更不能让李姝养家,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能做小白脸,那样的话,自己如何振夫纲。

    所以,第三产业,得尽快搞起来了。

    罚俸一年也好,督促自己搞第三产业。朱平安可是知道商业利润有多大的。

    诚如李姝所说,一年俸禄也就几十两银子,哪够养家的,相对于商业利润而言,连零头都算不上。

    想罚,那就罚去好了。

    朱平安想通了之后,点了点头,笑了笑,“确实,不就几十两银子嘛,就当我孝敬圣上了,多少人想给圣上送礼都送不上呢。”

    李姝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睛,刚刚朱平安还肉疼的不要不要的,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

    “等待结案这几日在家里憋坏了,我要出去走走,你们要不要一起?”朱平安伸了一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看着李姝和包子小丫鬟问道。

    闻言,李姝眼睛亮了,看向朱平安的眸子里,清纯和妩媚融合的那股子风情更是浓郁了。

    包子小丫鬟小脑袋更是点的跟小鸡叨米一样,连着说道好啊好啊。

    在封建礼教的约束下,古代都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生自小被养深闺,长大嫁人后又被养在后宅内院,基本上没有多少机会出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所以乞巧节、元宵节等能够出门的节日,才会如此让深闺的女生珍贵不已。

    哪个女孩儿愿意被拘在深闺后院,家居生活再丰富,日复一日也会枯燥乏味,还不是被迫习惯了。

    李姝的眸子亮了一秒后,又摇了摇头,“今日还是算了,昨日与祖母请安时得了信儿,大姐今日归宁回府,祖母要我们姐妹几个好好陪陪大姐......”

    “哦,是了。”包子小丫鬟耷拉下了脑袋,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没关系,今日我先出去看看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明日带你们去。”朱平安微微笑了笑。

    “就知道吃......”李姝翻了一个可爱的白眼。

    包子小丫鬟开心的点起了头,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婴儿肥的小脸红扑扑的。

    “哪有好吃的好玩的,我也要去......”

    外面传来熊孩子嗷嗷叫的声音,接着屋门就被推开了,熊孩子跟只皮球似的,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妞妞也要去。”后面的小萝莉妞妞也跟着挤了进来,进来后乖乖的向李姝和朱平安问好。

    “不行,今日你们大姐归宁回府呢,你们不许跟着。”李姝摇了摇头,教育两人。

    “我才不要大姐,大姐总是板着脸训人,比夫子都古板一百倍,我才不要跟她玩,打死都不跟她玩。”

    熊孩子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张肥脸甩的斗牛梗似的,一想到大姐,熊孩子腿肚子都抽筋,抗拒的不要不要的。

    “大姐不喜欢妞妞,骂妞妞是贱人生的......”

    小萝莉妞妞也低下了头,圆圆的大眼睛里委屈的红红的,跟小兔子似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掉眼泪,让看着都心疼。

    “她才是......”熊孩子同仇敌忾。

    晕

    这要是被大夫人听到了,看不打烂你屁股,大小姐可是大夫人生的嫡长女......

    朱平安无语的看了熊孩子一眼。

    “算了,我带他们出去吧,左右也不差他们两个小的。”朱平安将小萝莉妞妞抱起来,对李姝说道。

    “好吧,那待会我跟祖母和伯母说一声。”李姝点了点头。

    府里的一些事情,李姝心里也清楚,留下这两个小的,尤其是熊孩子,估计会惹乱子。

    “妞妞我放心,不过睿哥儿是个皮的,你可要看好了。”李姝在朱平安领着两个小的出门的时候,叮嘱道。

    “放心。”

    朱平安点了点头,领着一蹦三跳的熊孩子和小萝莉出了门。

    天上阳光灿烂,云彩都像被蒸干了,万里无云,大地一片光明,使得天气有些热,幸而有淡淡的微风吹拂,路边的杨柳随风依依摇摆,如少女婀娜多姿的细腰。??w?ww.

    朱平安一手领着小萝莉妞妞,一手领着一蹦三跳的熊孩子睿哥儿,沿着墙根的柳树荫,慢悠悠的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天气虽热,但是街道上的人流却一点也不少,人头攒动、行人如织,轿子、马车络绎不绝,奔忙着各自的生活。街道两边的商铺鳞次栉比,有卖布帛丝绸的,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字画笔墨的,各种各样的商铺覆盖了街道每一栋建筑,沿街叫卖的商贩以及路边商铺生意都很不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朱平安一边慢悠悠的走,一边观察着街道两边的商铺,观察商铺位置怎么样,观察他们都是做什么生意,商品价格大体是多少,商铺客流量怎么样,营销手段又是如何......

    京城商业欣欣向荣的景象让朱平安很是满意,不愧是资本主义萌芽诞生的时期,商业市场发展程度真是让人意外。京城民众的购买力让朱平安也很满意,京城时大明的经济、政治中心,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大都比较富裕,消费观念甩下河村几百条街,财富资本化程度超过朱平安预期。

    不错,不错......朱平安越看越满意。

    有些人可能认为古代禁止官员经商,这种看法是片面的,诚然古代儒家思想反对与民争利,但是禁止官员经商却从来都没有实现过,历代官员经商之盛、家财之富,从来都是屡见不鲜,尤其是明朝,官员经商更是历朝历代之最,官员经商者如过江之鲫,蔚然成风。

    朱平安并不担心自己搞些副业被人发现,或被人攻讦。

    因为《大明律》禁止四品以上的官员禁止经商,对于四品以下的官员经商并不禁止。自己搞副业被人发现了,最多被一些自诩清高的同僚轻视罢了,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为士族轻视。

    当然,自己搞副业,要讲究诚信经营。

    不能像某些“与民争利”的官员那样利用职权,欺压民间,获取暴利。

    “大西瓜咧,又甜又好吃的大西瓜咧......”

    在朱平安市场观察的时候,一个脚夫赶着一辆毛驴车从他们前面悠悠驶过,毛驴车上满满的一车西瓜,又大又圆,像一个个大皮球,翠绿西瓜皮上镶嵌着一条条虎皮白纹的纹线。驴车上有一个切开一半的西瓜,露出了水灵灵、红通通的瓜瓤,红色的西瓜汁水顺着瓜皮流出,散发着诱人的甜味。

    “咕~~~”

    熊孩子早已馋得口水直流,嘴巴用力的吞了一口口水,恨不得扑到驴车上抱着西瓜上去就是一口。

    不过,熊孩子知道外面的东西需要拿钱买的,而自己又没有带钱。他是临淮侯府的小少爷,在府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根本就不需要钱,所以没有带钱的习惯。今天跟妞妞去朱平安那,是为了躲归宁的大姐,至于能出来玩,完全是意外之喜,所以压根就没有带钱。

    要是早知道今天出府玩,熊孩子肯定带够零花钱,毕竟他自己还是有不少私房钱的,就是没带。

    所以,只能靠他不喜欢的姐夫了。

    “土......姐夫,你说他车上的西瓜好吃吗?”

    熊孩子用力吞了一口口水,抬起小肥脸,明明很想要,却装出一副破绽百出的不在意表情,拽拽的看着朱平安问道,土包子姐夫这个称呼差点就脱口而出,说了一个土字才意识到不对,现在有求于人,不能喊土包子姐夫,赶紧改口喊姐夫。

    “他车上的西瓜个头又大又圆,纹路清晰、深淡分明,蒂头卷曲盘绕,切开的瓜瓤更是水灵红透,自然是吃一口,甜滋滋、凉丝丝的,滋润喉咙,流进心田,肯定特别爽......”朱平安扫了熊孩子一眼,微微勾了勾唇角,用堪比《舌尖上的中国》那样宛转悠扬、充满磁性的声音夸张的描述道。

    “咕咚......”

    这描述太具有画面感了,声音又恰到好处,一下子就勾引出熊孩子舌、胃最深处的馋虫,让熊孩子忍不住又咕咚一口口水。

    “咳咳咳,那我们尝尝吧。”

    熊孩子咽了一口口水,拽拽随意的说道,可是一张肥脸却是眼巴巴的看着朱平安。

    “可惜......我没带钱......”朱平安耸了耸肩,摊开双手缓缓说道。

    “你骗人,怎么可能有人会出门不带钱。”熊孩子甩着肥脸哼哼唧唧的,看着停在不远处叫卖西瓜的驴车,走不动路了,一点也不不相信朱平安一个大人出门会不带钱,甩着肥脸抱着胳膊不走了。

    “你是人吗?”朱平安瞥了眼熊孩子淡淡问道。

    “我当然是人了。”熊孩子一抬肥脸,一副被朱平安气到了的样子。

    “那你带钱了吗?”朱平安悠悠问道。

    “我......没有......”熊孩子底气不足的说道,不过下一秒又抬起了肥脸,“我是小孩子,小孩子不带钱不算。你是大人了,大人怎么可能出门不带钱。”

    “可我就是没带钱啊。”

    朱平安蹲下身子,伸出手按着熊孩子的肩膀,一脸坦诚的说道。

    “不信你搜。”朱平安说完后,扶着熊孩子的腰站起身来,伸开了双手。

    “你骗人,我不信。”

    熊孩子使劲的甩着肥脸,连连摇头,然后就开始搜起朱平安身来。

    熊孩子先是搜了朱平安的袖子,翻来翻去,确实没有搜到钱,然后又搜了朱平安的腰,也没有发现钱袋,然后翻来翻去找了好几遍,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你怎么不带钱呢。”

    熊孩子一脸失望,只好作罢,老老实实的跟着走了。

    走了片刻之后,一个赤膊的小贩扛着一稻草靶子鲜艳艳的冰糖葫芦,迎面走来。

    裹着糖衣的糖葫芦,在稻草靶子上随着小贩的脚步,一颤一颤的,分外诱人。

    小萝莉妞妞看着一颤一颤的糖葫芦,眼睛都亮了,手指放在小嘴里吮着,跟只馋嘴的小猫咪一样。

    “想吃吗妞妞?”朱平安微微笑了笑问道。

    小萝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懂事的摇了摇头,她知道朱平安没带钱。

    “卖冰糖葫芦的,来......”朱平安向着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招了招手。

    “好嘞。”

    小贩应声扛着冰糖葫芦走了过来。

    “来一串。”朱平安从稻草靶子上取了一串最诱人的糖葫芦,放到了小萝莉妞妞的手中。

    “你没带钱......”熊孩子拽了拽朱平安的袖子,小声的提醒道。

    然而下一秒,熊孩子就眼睁睁的看着朱平安蹲下身,从熊孩子他自己腰侧一摸,取下一个绣着肥鸭子的钱袋,然后从中掏出了钱。

    瞬间,熊孩子觉的我天都黑了。

    “你怎么把钱袋放在我腰上,你......你怎么这么厚脸皮,明明有钱还不给我买......”熊孩子甩着肥脸,跟只气疯了的斗牛犬似的。

    “一般干大事的人都这么厚脸皮。”

    朱平安毫不在意的勾了勾唇角,笑着摸了摸熊孩子的脑袋。

    “你真......”熊孩子都炸毛了。

    “你要吗?”

    朱平安又取了一根糖葫芦,在熊孩子面前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要。”

    熊孩子伸出爪子。

    朱平安拿着糖葫芦的手一晃躲开了熊孩子的胖爪子,笑眯眯的看着熊孩子问道,“你刚刚说我真什么......”

    “你真是个好姐夫!”熊孩子咬着牙。

    “真乖。”

    朱平安把糖葫芦给了熊孩子,顺手捏了捏熊孩子的小肥脸,笑的一脸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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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时间也过了中午,扫了眼流哈喇子的熊孩子,朱平安微微笑了笑,一手抱着小萝莉,一手领着熊孩子,往对面的食肆走去。

    这一带的食肆餐馆比较多,规模大小不一,其中比较大的有五六家。朱平安选了一家规模最大、生意最好的,抱着小萝莉,领着熊孩子走了过去。

    食肆门前挂了一个大大的幌子,上书“十里香”三个字,迎风飘扬。

    门前贴着两副对联,对联被风雨侵蚀褪了半色,上联是“店好千家颂”,下联是“坛开十里香”。

    进店后,发现食肆里面空间很大,摆了一张又一张四方桌子,每张桌子配了四张长凳,大致数了一下,不算包间,大厅就有十七八张桌子。

    在店里吃饭的大多都是力夫、脚夫。

    人声鼎沸,生意不错。

    或许是生意好比较忙吧,进了店里,并没有店小二过来招呼朱平安他们。

    “哎呦……”

    熊孩子走了两步,一个没踩稳滑了一跤,幸而有朱平安领着他,只是滑了一下便被朱平安拉住了。

    原来是地面被人泼洒了菜汤,没有被及时打扫,熊孩子踩在上面,才滑了一跤。

    “什么破店嘛,脏了小爷的鞋。”

    熊孩子看了眼地上的菜汤,小马靴底在地上使劲的蹭了两下,不过即便没有菜汤的地面也不怎么不干净,不仅没有效果反而把马靴弄的更不干净,一张肥脸嫌弃不已。

    找了一个空位,朱平安把两个小的安顿下来,将店里面挂在墙上的菜单扫了一遍,店铺的餐饮价格跟京城其他地方差不多,还略微贵了一些。

    估计是地缘优势吧。

    这里的食肆相对于客流量而言,是供不应求的,价格受供求关系影响,供不应求时,老板自然会想着提价了。

    看完菜单后,朱平安伸手示意,才有店小二过来招呼。

    “来喽,不知客官你们三位点些什么?”店小二姗姗来迟,肩上搭着白毛巾,过来询问。

    “来一只你们店里的特色烧鸡,一盘龙井虾仁,一盘鲜笋烧菇,一盘十香如意菜,再来三个你们这的特色油饼。”

    朱平安在参考两个小的意见的基础上,点了菜和主食,然后又让店小二给倒三碗茶水润润口。

    炎炎烈日,酷暑难当,人体水分流失加快,为了预防中暑一定要多喝水,维持体内水分平衡。尤其是两个小的,更是要多喝水,增强抵抗力。

    “诚惠,茶水两文钱一壶……”店小二提醒道。

    嗯?

    新鲜啊,在这吃饭,茶水还要另算钱的。

    朱平安诧异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菜单,果然发现了最下面写着茶水两文一壶,微微扯了扯嘴角,道了一句,“无妨,来一壶茶水。”

    “好嘞,烧鸡、龙井虾仁、鲜笋烧菇、十香如意菜,三个油饼一壶茶水……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店小二记下后,大声唱着菜名,去往后厨传菜。

    不过说着马上就好,等了好一会,店小二才将茶水送来,至于菜更是上的缓慢。

    朱平安也注意了一下食肆的其他食客,也都是面临这个问题,上菜慢,有些人嫌慢,等了一会不耐烦的催促;有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干啃馒头,玩着筷子……

    好一会,菜才终于陆续上齐了。其中烧鸡是后厨撕好了,盛在盘里端上来的。

    或许是被李姝养叼了嘴巴吧,朱平安觉的这食肆味道还真不敢过于恭维。

    “呸呸呸……真难吃。”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熊孩子等了好久才等到自己爱吃的鸡肉,赶紧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然而才放到嘴里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小萝莉妞妞虽然没说,但是一块鸡肉放到小嘴里,鼓着小腮帮子嚼了老半天就是不往下咽。

    “呸呸呸,咸死了......”

    尝了一道菜后,熊孩子又调转筷子,转移到了另一盘菜上,夹了一筷子放入嘴中,然后又是一口吐了出来,伸出小胖手连连擦嘴,呸呸呸个不停。

    剩下的两道菜,熊孩子直接看了下颜色就撇了撇嘴,连筷子都不想抬起来。

    尝一口,吐一口;尝一口,吐一口......

    “这是来砸场子的吧?”

    两个店小二相视了一眼,搭着白毛巾,走过来准备兴师问罪。

    “看什么看,信不信小爷让人砸了你们这破店!”

    熊孩子瞅见两个店小二过来,小少爷脾气立马爆发了,什么破菜嘛,正愁找不到人呢,你们还敢来,立马甩着肥脸,挤着小眼睛冲他们瞪眼睛。

    啊?

    两个店小二被熊孩子这爆棚的二世祖气势给吓蒙了。

    再看看熊孩子的穿着,锦衣皮靴,衣服料子尽显华贵,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另一边的小萝莉,也是粉雕玉砌,只有那些大家族才能养出这样的娇小姐。

    另外再看他们中间的那位贵公子,虽然长的普通,可是那份气派比他们幕后东家都要强好几个档次,这才多大的公子啊,浑身就带着一股子上位者的架势。

    于是,两个店小二踟蹰不前,心有忌惮。

    “谁知盘中餐,下一句是什么?”

    朱平安捏了捏熊孩子的小肥脸,教育他珍惜粮食。虽然这店里的菜肴不是很好吃,但是也没到吐的地步,不能让他们养成浪费粮食的习惯。

    “粒粒皆辛苦。”熊孩子把自己的肥脸从朱平安手里挣脱了出来。

    “嗯,那就不要浪费。”

    朱平安摸了摸熊孩子的脑袋,微微笑了笑。

    熊孩子皱着眉头,鼓着腮帮子啃了起来,一副味如爵蜡的样子。

    “乖。”

    朱平安见状笑了笑。

    这时,朱平安像是才看到两个店小二一样,抬头看向他们,淡淡的问道,“你们有事吗?”

    “没,没有,客官你们慢用。”两个店小二连连摇了摇头。

    这一顿饭的主力是朱平安,熊孩子和小萝莉他们两个基本上就是打酱油的。

    朱平安吃烧鸡时,发现这烧鸡骨头比肉还多,不由摇头笑了笑,招手将店小二唤来,“去将你们掌柜的叫来。”

    “不知这位客官有何吩咐?”掌柜的过来后问道。

    “掌柜的,这是两只烧****朱平安看着掌柜的,微微笑了笑问道。

    “啊?是一只啊。”掌柜的一脸不解。

    “一只鸡?哪有这么多骨头,一只鸡肉,我吃出了四个鸡爪子,鸡脖子也很多,这不下两只鸡的脖子吧......”

    朱平安伸出筷子划拉了下盘子里的鸡肉,似笑非笑的看着掌柜的。

    “咳咳,你们怎么搞得,怎么把其他客人叫的菜给客人上了。”

    后厨的那点伎俩被人捉了现行,掌柜的脸红不已,扭头训斥旁边的店小二,吩咐店小二重新上烧鸡,“还不快去重新上一份烧鸡来,记得吩咐后厨,是一只烧鸡!别再弄错了。”

    用过午膳后,朱平安结账,掌柜的笑着走过来,“呵呵呵,本来想给你们抹零的,可是正好两百文钱,想抹零都抹不了。”

    闻言,小萝莉妞妞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虚伪!”熊孩子一甩肥脸,对掌柜的鄙视不已。

    “这简单啊,正好我还没吃饱,再给我来两个包子,你们不就可以抹零了嘛。”

    朱平安揉了揉熊孩子的脑袋,抬头看向掌柜的,微微勾了勾唇角灿然一笑,尽显阳光大男孩的纯真笑容。

    咳咳......

    掌柜的闻言像是被呛着了似的,黑着脸吩咐店小二去后厨拿了两个肉包子。

    片刻后,朱平安领着两个小的,带着两个用桑叶纸打包好的肉包子出了食肆。

    后面食肆内,掌柜的一脸黑线。

    出了食肆后,熊孩子对朱平安崇拜的不行,小萝莉妞妞看向朱平安的眼神也在放光。

    “是他们先用鸡架冒充鸡肉,店大欺客,我才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我们做事可不能学他们,做人要讲究诚信,人无信不立,店无信不兴,他们的店迟早会败在失信上。”朱平安摸了摸两个小的的脑袋,给他们灌输诚信的重要性。

    不明觉厉。

    两个小的懵懂的点了点头。

    走了一段后,朱平安将两个肉包子送给了一位力夫抱着的小孩子,顺便跟力夫闲聊了起来。

    得知力夫是京城外十里后村的,名叫张大柱,去年八月份俺答汗纵兵围京城时,毁了他们村子的庄稼,害得他们秋收颗粒无归。为了生活,他们村里的壮劳力都来齐化门码头做脚力搬货讨生活了。

    累是累了点,不过平日里,一天差不多能赚一百来文,赶上漕运粮食的时候,能多赚几十文,比他们以前种地时赚的还多些。

    所以从去年开始,他们村里的壮劳力在农闲时都来齐化门码头赚些外快。

    聊到饮食时,张大柱有些心疼。

    他们都是大清早的在家吃过饭再来码头干活,只在这吃一顿午饭。不过即便只吃一顿午饭,也让他们有些心疼。这边的食肆价格不便宜,为了多点时间干活,他们又没时间去远的地方吃饭,只能在这边吃。

    他们干劳力的,一定得吃饱才行,可是吃饱的话,饼子至少得吃四五个才能饱,干吃又不行,随便一份菜一碗汤,一顿饭下来就得吃二十来文。

    至于肉菜什么的,他们一般可不舍得点。只能身体亏的很了,或者干活太多吃不消了,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才不得不咬咬牙点一份肉菜补补身子。

    张大柱提到食肆的时候,抱怨了好多,诸如店里啥都要钱,茶水也要钱,连蒜头都要钱,饼子也缺斤少两......贵也就罢了,菜做的也不怎么好吃,还狗眼看人低,吃个饭跟上赶着求他们似的......桌子擦的也不干净,地也不干净......

    别了张大柱后,朱平安又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其他食肆,听了下其他人对食肆的评价。

    总体上这边的食肆,好像都不太得人心,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问题:价格贵,味道不好,服务态度有问题,环境不好,等等等等。

    问题很多啊。

    朱平安扫了一眼一排排的食肆,感慨了一句。

    靠近齐化门城门的地方,有个吹糖人的小摊子,围了不少人,熊孩子看到后,小眼睛都放光了,小萝莉也是两眼放光。

    “走吧,瞧瞧去。”

    朱平安一手把小萝莉抱起来,领着熊孩子往糖人摊子走了过去。

    吹糖人的是一位白胡子老伯,摊子是一个长方形的带架子的柜子,柜子有几个抽屉,分别放着麦芽糖块和苇杆,柜子下面有一个半米圆孔,圆孔里面放了一个小炭炉子,柜子上面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放着老伯吹好的各种糖人,有小鸡、小猪、小兔子等等,很是可爱喜人。

    摊子前围着好些个小孩子,也有大人领着的。

    路过的小孩子,基本上都跟熊孩子差不多,看到了就走不动路了。

    即便没钱买,也围着吹糖人的摊子不走,没看到老伯吹出一个糖人,小孩子们便是一阵惊奇的欢呼声。而花钱买糖人的小孩子,从老伯手中接过糖人的时候,就像是拿到奖状一样,雄赳赳气昂昂的,接受周围孩子的羡慕。

    朱平安把钱给了熊孩子,熊孩子拿着钱挤开围观的小孩子,拽拽的进去,在小朋友羡慕的目光中,喊道:“给我来两个最贵的糖人,一个男孩的,一个女孩的。”

    老伯笑着接过钱,在生了火的炭炉旁,取了一块温热的麦芽糖,双手熟练的捏动,麦芽糖变成了一个圆球,接着老伯在圆球上按出一个小孔,用手手拢,拉出一个长管气道。然后凑到唇边吹气,温热的麦芽糖便鼓起来了,一边吹气,两只手熟练的拿捏,很快一位骑着龙闹海的哪吒三太子便活灵活现的出现了......

    “妹妹,给。”

    熊孩子从老伯手里接过哪吒三太子和麻姑献寿,在众多小朋友羡慕的目光中,拽拽的走了出来,将其中的麻姑献寿,献宝一样放到小萝莉妞妞手里。

    “谢谢姐夫。”

    小萝莉妞妞接过糖人后,眯着圆圆的大眼睛,甜甜的向朱平安道谢,买糖人的钱是姐夫出的呢......

    熊孩子一脸幽怨的看向朱平安......

    “谢谢睿哥哥。”

    然而下一秒,听到小萝莉妞妞接下来的谢谢后,熊孩子的小肥脸一下子转晴了,笑的都快找不到小眼睛了,然后开心的玩耍了。

    小孩子的世界真单纯......朱平安不由笑了笑。

    “轰隆......”

    在两个小的享受糖人的时候,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惊雷,听声音是从西边传来的,把两个小的吓了一跳。

    朱平安也是下意识的抬头往西边看去。

    不过周围人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有人解释道:“这是圣上在西苑内教场操练内侍呢,连着放炮好几天了。去年俺答汗进犯京城,刺激到圣上了,南边的倭寇又不消停。圣上操练内侍,防备京兵不足时,以内侍御敌拱卫京城......”

    朱平安想起刚到京城时,张四维说过此事。

    不过操练内侍......嘉靖帝还真是缺乏安全感啊,朱平安微微摇了摇头。这些内侍即便训练有方,又怎么够守卫京城呢,只能够给嘉靖帝心里增加点安全感罢了,哦,还可以震慑臣公。不过内侍练兵,贻患将来啊......

    在外面逛了半天的三人,在日暮时分,带着战利品返回了临淮侯府。

    熊孩子抱着一把木剑不撒手,小萝莉妞妞抱着一个小笼子,笼子里面是一只小白兔。

    朱平安则是带了一盒胭脂,是路过一家胭脂水粉店时买的。这家胭脂店的生意很好,朱平安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扬州戴春林香粉店在京城开的分店。

    戴春林是明朝最有名的胭脂水粉牌子,其地位相当于现代的迪奥、香奈儿这种超级品牌。戴春林的胭脂水粉都是扬州当地年年进贡的贡品,宫里的娘娘贵人都爱用这个牌子的胭脂水粉,民间对这个牌子的胭脂水粉更是一盒难求。

    这一盒胭脂让朱平安就明白了什么叫奢侈品,一盒小小的胭脂,就花了二两银子,折合人民币一千多了。

    朱平安在现代是不折不扣的穷挫青年,没有女朋友,甚至女性朋友都少,所以不知道现代女生化妆品的标准是什么,也不知道女生一般都是买多少钱的化妆品。

    不过这盒二两银子的胭脂,让朱平安对开辟第三产业更有动力了。

    “姑爷,你们回来了啊。老祖宗让我来接睿哥儿和妞妞去大小姐那咧。”

    老夫人的贴身大丫头紫鹃候在门口,领走了熊孩子和小萝莉妞妞。

    因为侯府的大小姐太过念家,今日便宿在了侯府,紫鹃是奉老夫人命,专门接熊孩子和小萝莉去见大小姐的。

    一听大小姐留宿了还没走,熊孩子如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一脸的哀莫大于心伤,小萝莉妞妞也是闷闷不乐,可怜兮兮的看向朱平安。

    没办法,后宅的事情,朱平安爱莫能助,只能以眼神鼓励两小只勇敢面对。

    进了后院,朱平安往听雨轩而去。

    “姑爷回来了。”

    听雨轩修剪花卉的丫头第一个看到回来的朱平安,然后院子里的丫头便叽叽喳喳的行礼问好。

    “嗯,小姐在屋里吗?”

    朱平安向她们点头笑了笑,随口问道。

    “你还知道回来呀。”

    闻讯走出来的李姝,身着一身淡粉色汉式襦裙,绣着鲜红的梅花,浅蓝色的丝绸束住了不堪一握的楚腰纤纤,窈窕的身段分外诱人,携包子小丫鬟缓缓走出屋门,如从画卷里走出的仙子一样,水汪汪的眸子挖了朱平安一眼,撅着小嘴娇嗔了一声。

    “小姐还给你留着晚饭呢。”包子小丫鬟也幽幽的看着朱平安,帮李姝说话。

    “咳咳,是吗,那太好了,正好我晚饭还没......嗝......”

    朱平安违心的说道,其实在外面吃过了,由于两个小的中午吃的少,下午逛到半晌的时候就嚷着饿了,所以在外面早早的吃了晚饭。

    然而

    人算不如天算。

    或许是肚子也不忍心骗李姝这么娇美的女孩吧,朱平安的这句话还没说完,便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饱嗝。

    朱平安尴尬不已。

    李姝见状,翻了一个白眼。

    院子里的小丫头捂着小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哦,这个给你的。我逛街的时候瞧见了一家新开的胭脂水粉店,生意很好,便买了一盒。”

    朱平安有些不好意思,忽然想起自己手里买的胭脂,便来到李姝跟前,将其递给了李姝。

    “呀?小姐,是戴春林的呢。”

    包子小丫鬟看到胭脂盒的式样,不由的张大了小嘴。

    作为服侍李姝的贴身丫头,包子小丫鬟对胭脂水粉再熟悉不过了,哪个牌子的胭脂水粉好,那个牌子的胭脂水粉养人,她可是有经验多了。

    若是放到现代,包子小丫鬟一定可以做个美容博主。

    所以,一看胭脂盒子的式样,包子小丫鬟就一眼认出了是戴春林胭脂。

    “你银子多了呀,买这个。”

    李姝接过胭脂,顿时像是饮了一杯佳酿,白皙粉嫩的双颊浮起一抹嫣红,两只眼睛眯得像是两个小小的月牙儿,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小嘴却是撅着娇嗔了一声。

    女生多是这样,心里面欢喜,嘴上却不承认。

    接下来,气氛无限欢好。

    夜色漫漫愈染愈浓,渐渐约上柳梢头,人们也都缓缓沉浸于睡梦之中。

    朱平安和李姝这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初识男女之间的秘密,尤其是朱平安食髓知味,不知节制为何意。

    朱平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始的,好像鱼游于水,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一样。

    “朱平安你轻点,别让外面儿听到了”

    不过由于有丫头在隔间值夜的缘故,李姝娇羞不已,不时用手掐朱平安,让他轻点慢点。

    忙于将寂寞放进李姝体内的朱平安,此时触景生情,脑海里不由浮现了一首来自春秋的爱情诗《国风.召南.野有死》:

    野有死,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兮,无使也吠。

    果然是艺术源于生活,朱平安以前看这首诗经的时候还没有多少感触,可是现在仿佛一幅幅画面就在眼前似的:

    山野里有一只被射死的小鹿,青年猎手用白茅轻轻将它包住。有位少女春心荡漾,青年猎人过来追求她。

    茂密的树林里有灌木丛,荒山野岭有一只被射死的小鹿。白色茅草紧紧的绑住小鹿,这个少女貌美肤白如玉。

    轻点慢点呀好哥哥,不要弄乱了我的头发丝巾;轻点轻点,不要惹得附近的狗儿乱叫……

    诗经中确实有不少这样妙趣横生的爱情描写,这是那个时代坦荡磊落无邪的特色,不要奇怪,也不要带着有色眼镜来看诗经,孔老夫子说《诗经》“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便是如此。

    呵呵,想来朱熹老夫子繁杂的夫妻生活定然也是呆板无趣的,没有过这种场景,不然怎么会把一个怀春俏皮的少女说成“此章乃述女子拒之之辞,言姑徐徐而来,毋动我之,毋惊我之犬,以甚言其不能相及也。其凛然不可犯之意盖可见矣!”的贞洁烈女,又怎么会把情投意合说成鸠逼鹊巢呢。

    月色漫漫

    寝内缓缓

    隔间值夜的包子小丫鬟夹着大腿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啁啾--唧啾--

    第二日清晨,朱平安在一阵鸟儿曼妙的歌声中醒来,迷离的睁开眼睛,顿觉窗外一片灿烂的阳光照的眼花,不由闭上了眼睛,下意识的伸手遮住了阳光。Ωe  ΩΩww%om

    感觉有一点呼吸困难,身上像是被压了重物,像是有一条蛇缠在自己身上一样,滑溜溜的。

    “嘤咛”

    耳边传来一声慵懒的呻吟,朱平安一怔,然后昨晚的记忆重归了脑海。

    再一次睁开眼睛。

    李姝娇俏白皙的脸蛋就枕在自己肩上,一头乌云般的秀如绸缎般荡漾在枕边,一条修长白皙的嫩藕一样的手臂绕过自己胸膛,一条白的反光、漂亮到眩目的、美到让人舔屏的大长腿压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紧紧搂抱,相拥而眠。

    美人蛇一样,缠在了自己身上。

    坦白说,大清早正是“陈伯”来的时候,一睁眼又是李姝这不着寸缕的娇躯,朱平安没反应是不可能的。

    “嗯什么东西,硌的慌”

    李姝嘤咛了一声,迷迷糊糊的醒来,觉的大腿被一个东西硌的慌,不由皱起了柳眉。

    “早”朱平安僵硬着身子。

    “早”

    李姝迷离着大眼睛,半睡半醒的回了一句,好像还没有从睡梦中彻底醒来。

    也是,昨晚折腾了太久,睡得那么晚,还没睡饱呢

    “朱平安,你睡觉怎么还藏东西,这么长,不怕戳坏了你自己啊”

    感觉大腿那还被硌得慌,李姝不由又皱起了柳眉,嘟着小嘴问罪道,接着伸出纤纤玉手一下子便捉住了那个罪魁祸,往外扯了扯,像是要看看朱平安藏的是什么东西。

    咦

    扯不出来?

    李姝不由加大了力气。

    “疼”

    如此之下,朱平安不由叫出声来,眉头皱的比李姝更严重,表情还很怪异,痛苦中带着羞赧,羞赧中带着无辜,嘴唇都有些白了。

    嗯?

    李姝抬头看向了朱平安,瞧见朱平安怪异的表情,李姝不由一愣,纤纤玉手下意识的又捏了下,然后一下子反应过来手里是什么东东了,纤纤玉手像是摸到蛇一样嗖一下子缩了回来,俏脸蛋顿时涨的通红。

    “朱平安,你,你不要脸!”李姝又羞又恼,一张俏脸蛋红的都快滴血了,撅起小嘴啐了一口。

    “我,我这是正常反应”朱平安又羞又气道。

    “谁家的正常反应是这样的,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李姝翻了一个白眼,嗔道。

    “你啊。”

    朱平安回了一句。

    下一秒

    朱平安便求饶道,“疼”

    “画儿,小姐和姑爷还没起床吗,要过了给老夫人请安的时辰了。”

    卧室外,琴儿进了客厅,瞧见了在耳房候着的包子小丫鬟,着急的问道。

    “嘘,小点声”包子小丫鬟伸出了小手放在唇边,紧张小心不已。

    见状

    琴儿赶紧停住了嘴,接着卧室内的声响,隐隐约约传到了耳中,琴儿的脸蛋一下子变的通红,从耳根到脖子再到全身上下,一直直到脚跟。

    过了一会,卧室里传出李姝的声音,让包子小丫鬟她们进去服侍。

    等包子小丫鬟和琴儿进去服侍的时候,朱平安跟李姝已经穿了衣服下床了。

    卧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栗子花的气味

    此时已经过了给老夫人请安的时间,李姝也不太在意,在包子小丫鬟和琴儿服侍的时候,打了一个丫头去老夫人那告假说身体不适,稍后再去给老夫人请安。

    “小姐更漂亮了呢”包子小丫鬟在服侍李姝的时候,不由又感慨道。

    “嗯嗯,小姐的皮肤更白更水嫩了呢。”琴儿跟着点头,再赞同不过了。

    “浑说”

    李姝娇嗔一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蛋,白里透红,粉粉嫩嫩,既有光泽又有弹性,微微眨了眨眼睛。

    朱平安自去洗漱,用具有时代特色的大明牙刷牙膏刷牙,牙刷是现代牙刷的雏形,牙膏使用茯苓等药材煮成糊状物,平时放在瓷瓶里,用时倒在牙刷上。

    洗漱过后,丫头们便将早膳等呈了上来,早餐是厨娘在听雨轩的小厨房里做的。

    清粥小菜虾饼,茯苓糕,桂花糕,灌汤包。

    味道虽不如李姝做的好吃,但配上李姝腌制好的嫩黄瓜,也是少见的美味佳肴。

    朱平安跟李姝在桌上用膳,包子小丫鬟和琴儿站在一旁服侍李姝用膳。待朱平安跟李姝用完早膳,包子小丫鬟和琴儿将桌上剩下饭菜撤下去赏给了外面的丫头,厨娘在小厨房给两人另留了早饭,这是大丫头的待遇,两人紧着在小厨房填饱了肚子。

    早过早膳不久,一个小丫头一路小跑了进来禀告,门房传了一个紧急消息到内院,说宫里来人了,有皇上口谕要传给朱平安。

    皇上口谕?

    朱平安闻言不敢怠慢,匆忙整了一下衣服,给李姝说了声不要担心,便快步往外走去。

    嘉靖帝怎么想着给自己传口谕了,不知是什么口谕,朱平安一边走一边思索,不觉间便出了内院。

    “姑爷,这边,宫里的贵人在正厅呢。”

    临淮侯府里的李管家在垂花门外专门等候着朱平安,他还从来没有接触过宫里来的太监呢,不知道奉上的茶和礼品是否得当,心里面不免有些忐忑,此刻见朱平安出门,便向见了救星一样,便急着提醒道。

    “嗯,有劳李老了。”

    朱平安点了点头,跟李管家一起往正厅而去。

    因为宫里来的太监是给朱平安传口谕的,所以府里的老夫人等人没有过来拜见。

    朱平安进了正厅,看到坐在正中座椅上品茶的太监,不由一笑,拱手上前请罪道:“呵呵呵,冯公公远道而来,平安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呵呵呵,小朱大人太客气了。杂家还没恭喜小朱大人跻身内阁呢。”座椅上坐着品茶的冯保,见了朱平安,面上也是一笑,立马放下茶杯,起身拱手与朱平安见礼。

    “冯公公说笑了,在下哪里是敢称跻身内阁,我这司直郎就是个给阁老们跑腿打杂、端茶倒水的。阁老们打个喷嚏,我就得摔个跟头。”朱平安摇头苦笑。

    “小朱大人过谦了,这内阁司直郎可不同于其他司直郎,乃机要之所,临近圣眷,多少人做梦都梦不到这等好事。”冯保看着朱平安,微微笑了笑说道。

    “正因为是机要之所,我才担心。我这人能力经验不足,性格又不讨喜,万一惹到了哪位大人物,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朱平安摇头苦笑。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小朱大人绝对足以胜任此职。”冯保对朱平安信心十足。

    说完之后,冯保又微微笑了笑,接着说道,“况且,小朱大人这司直郎还是圣上钦点的呢。小朱大人不相信自己,难道还不相信圣上的眼光吗?”

    “怎敢,怎敢......”朱平安拱手告罪道,借自己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小朱大人莫急,杂家只是说说而已。”冯保微微笑了笑,与朱平安相对拱手道,“小朱大人司直内阁,日后杂家有事还要向小朱大人请教呢。”

    “冯公公客气了,请教不敢当,你我互相沟通交流罢了。”朱平安摇头笑了笑,继而又接着说道,“况且,日后还得麻烦公公多多照拂。”

    “这是当然,承蒙小朱大人上次指点,杂家可是受益良多,一扫当日桎梏之困局。”

    朱平安话音刚落,冯保便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隐讳的就朱平安指点后宫侍寝翻牌子制度,向朱平安道谢。

    因为在场的还有另外两个小太监以及李管家等人,宫闱之事不便明说。

    “我只是提供一个思路罢了,主要还是冯公公身体力行,勤诚敏练。”朱平安笑着摇了摇头,一点也没有居功的意思。

    冯保这个人是值得投资的,虽然他这人有贪财的毛病,但是为人颇讲义气,从历史上他与张居正结识以来从未背叛过张居正就可以看出来。

    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

    现在冯保声名未显,尚未崛起,又遇到了困难,正是投资的好时候,就像吕不韦奇货可居秦异人一样,日后好处自然不可估算。所以朱平安才会在冯保遇到问题的时候热心相助。

    “小朱大人真乃当世君子,杂家不若也。”

    冯保对朱平安谦逊不居功的态度,感慨盛赞不已。如果他知道朱平安把他当货的话,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在正厅站着的李管家,看着朱平安与宫里来人的贵人谈笑风生、颇为熟络的样子,内心震惊不已,想不到朱平安的人脉竟然都到了宫里。

    冯保与朱平安寒暄了片刻之后,便步入正题了。

    冯保这次是代表嘉靖帝来传达口谕的,自然不能怠慢,尤其是礼仪方面。

    所谓口谕,通俗来讲就是口头的圣旨,礼仪方面照着接旨准备就不会错。

    朱平安让李管家将香案摆到了正厅正中,然后盥手焚香,一一准备妥当。

    等朱平安这边准备妥当后,冯保便正式开始传达口谕。

    朱平安跪在门口恭听口谕,李管家等临淮侯府的下人全都跪在了门外,一动也不敢动。

    “上谕......”

    大同小异的口谕开头语后,就进入了口谕的实质内容了。

    “为官当以勤勉、忠职为己任,着朱平安翌日司直内阁,勿失朕望。”

    朱平安听了这一句口谕,心里面腹诽不已,我的新官探亲假期还有好几天呢,嘉靖帝这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假期给取消了。而且这都算是加班了吧,可是自己还被罚俸一年着呢。

    嘉靖帝这老板当的,不给工资,还让人加班......

    不过,朱平安也就在心里腹诽而已,面上自然是堆着一副圣上英明的表情。

    “今特赐尔香叶冠一顶......”

    到了最后的时候,冯保传达了嘉靖帝对朱平安的赏赐,嗯,没错一顶帽子。

    朱平安闻言,心里不由再次腹诽不已。

    这嘉靖帝还真抠,就赏赐了一顶帽子,帽子能饭吃啊......

    当然,雷霆雨露局势君恩。

    “臣朱平安遵旨,谢主隆恩。”朱平安跪在地上行大礼,面上挤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冯保上前扶起了朱平安,“小朱大人快快请起。”

    “多谢冯公公。”朱平安起身道谢。

    “小朱大人客气了,这是圣上赏赐给小朱大人的香叶冠,还请小朱大人收好了。”冯保说着,从一旁的小太监手中取过用红绸盖着的香叶冠,双手递给了朱平安。

    “臣,谢主隆恩。”朱平安双手恭敬的接了过来。

    “此冠乃圣上特意令人编制,小朱大人明日司直内阁时,务必带上此冠。”冯保提醒朱平安道。

    “多谢公公提醒,平安记下了。”朱平安向冯保道谢。

    香叶冠的大名,朱平安在现代就有所耳闻。在历史上还留下了香叶冠事件呢。

    那是在嘉靖二十年左右,嘉靖帝信奉道教,不仅痴迷于炼丹修仙,闲暇之余,还亲手制作了五顶道士的香叶冠,一腔热血的赏赐给了当时最为亲近的五个大臣。估计当时嘉靖帝是想拉几个道友吧。这五个大臣便包括当时的首辅夏言,以及现在的首辅严嵩。

    夏言反感嘉靖帝修仙炼丹,压根就不信道教炼丹修仙这一套迷信,对于嘉靖帝赏赐的道士香叶冠,更是不屑一顾,一次都没戴过,都扔在家里生虫了;可是严嵩就不同了,严嵩在每次面见嘉靖帝的时候,都带上香叶冠,为了表示对香叶冠的敬重,严嵩还在香叶冠外面套了一个薄纱,唯恐弄脏了香叶冠。于是,嘉靖帝对夏言越来越不满,而对严嵩越来越满意,慢慢的,嘉靖帝便疏远了夏言,亲近了严嵩,这才使得严嵩有机会联合陆炳整倒了夏言。

    “时间也不走了,杂家还要去复旨,这便先告辞了。等小朱大人明日入职内阁得空时,杂家再与小朱大人把酒言欢。”冯保将香叶冠交给朱平安,叮嘱过后,便告辞离开。

    朱平安客套挽留,冯保婉拒,表示要回西苑复旨。

    正事要紧,朱平安表示理解,于是便把冯保送到了临淮侯府门口,目送冯保一行上轿赴西苑离去。

    送走了冯保,朱平安返回正厅,好奇的将遮盖香叶冠的红绸掀开,目睹了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香叶冠的庐山真名目。

    香叶冠不愧是香叶冠,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叶味道。这顶帽子式样为道冠,高三四十厘米的样子,以竹片为冠骨,以绿纱为冠面,正前面还绣着黑白相间的太极八卦图案,外面绕着用香叶做成的花环。

    香叶也就是家里炖肉做菜常用的那种香叶,不过不知道嘉靖帝让人用什么秘法加工过,这香叶冠上的香叶虽然是干的,但叶片颜色保持的如新鲜一样嫩绿。

    “香叶轻纱杏黄袍,青词金纸送烟高。

    阁臣天子同修道,不问苍生不早朝。”

    朱平安双手捧起香叶冠,摇头笑了笑,往听雨轩悠悠而去。

    夏言摒弃鄙夷香叶冠的时候,已经是首辅高位,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可没有夏言的勇气。明日内阁报道时,少不了要戴这顶香叶冠了。

    朱平安捧着香叶冠回了听雨轩,李姝她们都在院子里等着,看到朱平安进来,李姝领着包子小丫鬟她们走了过来。

    “咯咯咯......”

    还未等朱平安开口,包子小丫鬟才看到朱平安手里捧着的香叶冠后,大眼睛惊讶的睁老大,下一秒,肉呼呼小胖手一下子便捂着小嘴,控制不住的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丫头笑的肩膀都颤抖不已......

    怎么了?

    朱平安一脸无语,上下自我打量了一遍,也没看到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之类的。

    “你这笨丫头,笑什么呢?”李姝伸出纤纤玉手,在包子小丫鬟脑门上轻轻的弹了一下。

    “咯咯咯......姑......姑爷,怎么,怎么捧回来了一个绿帽子......”

    包子小丫鬟指着朱平安手里捧着的绿帽子,咯咯笑的直不起腰,眼泪都快出来了。

    绿帽子?

    朱平安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香叶冠,尼玛,包子小丫鬟不说还好,包子小丫鬟这么一说,朱平安也觉的手里的这顶香叶冠也太特么绿了!

    绿纱冠面

    绿油油的香叶花环

    除了黑白相间的太极八卦图案,这帽子整体的色彩,入目就是一片绿油油。

    不是绿帽子,又是什么!

    “咳咳......”

    朱平安忽然觉的手里的香叶冠无比的烫手,有阴影了,看到这香叶冠就想到绿帽子。

    一个男人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偷情、欢好,大家就会称这男的戴了绿帽子。绿帽子并不是现代的产物,追溯起历史来,可以追溯到元朝。

    元朝是蒙古南下入主中原建立的朝代,他们还未入主中原的时候,大草原上是没有娼妓这一职业的。他们在大草原上,只要男女看对眼,管你婚否,只要愿意就可以把绿油油的大草原当做床,把天上的白云当做被子,来一场酣畅淋漓的交流。等他们入主中原后,看到中原礼仪之邦竟然会设立的妓院,很是看不惯,为了表示鄙夷和侮辱,规定娼妓必须着紫衫,在妓院里做工的男人必须要戴绿帽子,以此来表示与正常人的区别。

    于是男人最怕的绿帽子,就这么诞生了。

    “你这笨丫头要死啊!浑说什么......”

    李姝羞啐了一口,做生气状,跟只发飙的小老虎一样,伸出纤纤玉手又弹了包子小丫鬟的脑门一下。

    这笨丫头说朱平安手里捧着的是绿帽子,那岂不是说我红杏出墙了......

    “啊?小姐,我,我不是......呸呸呸......”

    包子小丫鬟捂着脑门好一会才恍然大悟,不由连连住嘴,小圆脸赧赧的煞白不已,伸着胖爪子连连拍了自己的小嘴,挺用劲的,像是要把说过的话重新给拍回小嘴里似的。

    呵呵

    朱平安见状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想到明日,内阁大臣人头一顶绿帽子的壮观景象,不由又忍不住笑了。

    不过想到,明日自己也要带着这顶绿帽子行走,不由又一脸无语。

    男人于世间有两大最不可忍的世仇,一为杀父之仇,二为夺妻之恨。其中夺妻之恨的表现形式便是绿帽子。

    上至宫廷君臣,下至黎民百姓,多少人因为这顶绿帽子而血溅当场。

    嘉靖帝为毛要把这香叶冠弄成绿色呢,绿纱,绿香叶......夏言当时没戴这香叶冠,是不是也注意到这点了......

    可能是心理作用。

    但既然自己注意到香叶冠绿色属性这一点了,那就不能视若不见,反正自己是万万不戴绿帽子的。

    可是,偏偏这顶香叶冠是嘉靖帝赏赐的,明日还不得不戴。自己没有夏言当时的权势,学不来夏言的脾气。况且,以夏言当时首辅的地位,不戴这香叶冠,便失了圣眷,最终落了个弃市而死的下场。

    自己能比夏言厉害么?

    如果明日不戴这香叶冠,后果不用多想也知道。况且奏折一事尚未发酵完,自己正是惹人注意的时候,若不戴香叶冠,少不得被有心人拿出来指摘......

    这就尴尬了,朱平安将香叶冠放在桌上,陷入了一片两难的境地。

    “姑......姑爷,小姐,我错了,我是胡说了。”包子小丫鬟自打嘴巴后,可怜兮兮的告罪道。

    “你长了几个脑袋?”李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一个呀。”包子小丫鬟茫然的回道。

    “你还知道你长了一个脑袋呀,连圣上赏赐的,都敢编排,你一个脑袋那够砍的。”李姝纤指恨铁不成钢的点了包子小丫鬟的脑门一下,娇斥道。

    “啊......”包子小丫鬟闻言,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这笨妞......”李姝见状好气又好笑。

    这时,朱平安忽地一拍桌子,一脸喜色的喊了一声,“有了。”

    这一嗓子吓的刚站稳的包子小丫鬟,又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了,跟只受惊了的鹌鹑一样,抬起头。

    朱平安是从严嵩那得到启发,严嵩为了表示对香叶冠的敬重,特意在香叶冠外面罩了一层薄纱,避免香叶冠蒙尘。

    那自己也可以“敬重”香叶冠啊。

    朱平安抬头看向李姝,却见李姝也亮着眸子看向自己。

    心有灵犀。

    “去叫绣娘来,再从库房取匹蓝纱和乌纱来。”朱平安尚未开口,便听到李姝吩咐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