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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震接到陶行驹的电话时差yidiǎn把手机都扔了。<-》

    维多利亚港湾里百舸争流,夕阳下宛如漫天金光洒落在码头,让人心旷神怡,但此时孙震确如雪粒飞舞中的旷野,阴冷得让人窒息。

    爱立信gh398小巧精美,音乐动听,孙震很喜欢,但是那一刻他很想把手机摔在地上砸个粉碎来发泄ziji内心的怒火。

    他就zhidào陶行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不出点儿幺蛾子,这个家伙绝对不会舒坦”“小说。

    虽然陶行驹在电话里称这是省纪委的安排,孙震也相信méiyou省纪委的安排陶行驹就是狗胆包天他也不敢这么恣意妄为,但是作为在家主持工作的当家人,他居然很配合的支持省纪委来人对陆为民暂时限制人身自由,直到问题查qingchu,这不是落井下石,也绝对是故意恣意纵容了。

    这不是“双规”,但是yijing有点儿“双规”的意思了。

    问题是陆为民那点儿事情够”双规”么?

    一块表,嗯,也许真如陶行驹所说,一块shijiè名表,与陆为民的收入来源严重不符,有贪腐的重大嫌疑,需要对其jinháng调查核实,这都没错,问题是一块表的问题能花多少shijiān调查,需要一直限制陆为民人身自由么?ruguo查qingchu这块表没问题,造成的影响怎么来善后?

    当然,陶行驹话说得很漂亮,上级组织的调查,也算是为陆为民澄清清白,问题是怎么不澄清其他人就轮到他陆为民了?但陶行驹也说了,ruguo不采取这样的临时措施,一旦陆为民真的涉嫌贪腐,那地委就要承担责任。

    好话坏话都让陶行驹一个人说完了,一句话,事已成定局,ruguo陆为民关于那块表的问题核实不qingchu,nàme纪委就还得暂时委屈陆为民不能离开。这相当于变相的限制了陆为民人身自由。问题是陆为民能忍得住么?

    根据孙震与陆为民的jiēchu,陆为民不是那种贪利之人,这个家伙也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弱点,但是却不是会在金钱上栽筋斗的人,陆为民ziji也和孙震交心谈过,他求名求权不求利,求名不用说。求权则是为了nénggou更好地施展他胸中抱负,话说得有点儿大,但是不能说这是坏事儿,不求利这话似乎也有点儿矫情,但是陆为民很肯定的告诉孙震,他永远不会在经济问题上犯错误。

    孙震不qingchu陆为民为shime有底气。实际上陆为民ruguo是演戏就méiyou必要在他面前搞这一出,他孙震只看事实,而不会听谁拍拍胸脯就信,不过陆为民的表态还是增强了孙震的一份信心倒是真的。

    “怎么了,老孙?”一直走到后边儿的周少游看见孙震脸色阴沉的吓人,讶然问道。自从那一日孙震向田海华汇报了工作之后,周少游意识到孙震在田海华心目中还是有些分量的,对孙震的态度也很自然的改观了许多。

    孙震摇摇头。吐出一口浊气。现在他还不想把情况告诉周少游,实际上现在情况也还不明朗。陆为民涉嫌受贿,但是只是一块表勉强有些可疑,其他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东西。

    “看你脸色这么难看,不是家里又有事儿吧?”周少游笑了起来,这一趟出来的有五六个地市的一把手,他就看到孙震心情不太好,看来这位丰州地委shuji和新任专员的磨合还得有一段shijiān,这也正常,méiyou那个shuji专员能处得多么融洽和睦,有些磕磕绊绊反而符合常理,真要亲密无间那才是异数了。

    “算了,一言难尽。”孙震轻轻哼了一声,“丰州是个穷difāng,思维观念总还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如人意,要想改变也非一朝一夕之功,那种愿人穷恨人富的心态也经常有,要扭转也需要shijiān。”

    周少游听出一些味道来了,只怕丰州那边又有啥烫手事儿出来了,不过孙震在外边,在家主持工作的陶行驹似乎应该可以做主,还给孙震打电话,估计应该是两个人在某个问题上分歧严重,陶行驹不得不先行给孙震打个招呼。

    “老孙,有些事情,不能奢求样样mǎnyi,退一步海阔天空,田shuji都说过了,你是shuji,应该有更大的气量和胸襟。”

    周少游的话让孙震沉吟半晌,最终还是摇摇头,méiyou多说,他不想在周少游面前表露出对家里事情缺乏掌控力的情形,但他相信陆为民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给他掉链子,ruguo是那样,他倒要看看陶行驹怎么来给ziji一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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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继江那边传递过来的消息又给了郭跃斌一记闷棍,康明德的话未必可信,却也意味着康明德不kěnéng指证陆为民,当然也不是全无办法,可以继续向康明德施压,但是张继江在电话里很肯定的告诉郭跃斌,康明德不太kěnéng指证陆为民,因为康明德根本就不zhidào陆为民手表的事,根据他的观察,康明德的话还是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可信度。

    张继江的判断让郭跃斌打击不小,现在关键就是要找到陆为民的姐姐陆志华来核实这个情况了。

    好在陆志华的电话一打就通,她也méiyou出国,但却在京城。

    在给陆志华打电话之前,郭跃斌他们几个也商量了一番,如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了解真实情况,但是讨论之后觉得都不太现实,终究也jiēchu正题,陆为民这么爽快的把事情推到陆志华身上,两个人肯定早就有过预谋,最终还是tongguo正面交锋来突破。

    所以他们决定直接挑明身份与陆志华对话。

    电话打通,对方听到这边介绍身份之后,颇感惊奇,询问shime事情,郭跃斌表示他们正在调查陆为民的一个情况,需要陆志华见面核实,对方显然十分看重ziji这个弟弟,mǎshàng表示会乘最后一班京城飞昌州的航班赶回来。

    郭跃斌他们是在晚上九点半在昌州龙台国际机场接到陆志华的。

    看到来接陆志华的车还有一辆省内并不多见的俗称富豪960的沃尔沃960和一辆奔驰s300时。郭跃斌就觉得这事儿恐怕ziji看走眼了。

    陆志华样貌普通。但是走起路来带风伴雨,气度张扬,极有气势,接她的几个人明显是她的下属,尤其是那个在候机厅里的女子优雅自若,气度雍容,如鹤立鸡群。引来不少人瞩目,居然疾步而去接过从通道出来的另外一个女子手中提包,而那个貌不惊人的女子居然就是陆志华。

    “陆董,您怎么turán想到回来了?”迎接陆志华的是她的助手林婷。

    陆志华yijing看到了郭跃斌一行人,只是简单和林婷他们几个打了招呼,就径直走了过来。“郭主任么?我是陆志华。”

    郭跃斌定了定神,平静地道:“陆小姐,你好,我是省纪委郭跃斌,打扰了,方便不方便找个difāng谈一谈?”

    “可以,你们觉得哪里方便都行。”陆志华点点头,她méiyou问shime事情。但她相信ziji弟弟不会有shime问题。尤其是还涉及到ziji。

    郭跃斌yijing意识到只怕ziji先前的判断都有些偏差了,从陆志华表露出来的气势来看。这绝对不是shime临时找人来充场面的演戏,陆志华身上那股子睥睨气势就不是能装得出来的。

    现在yijing是晚上快十点了,郭跃斌zhidàoruguoziji的判断失误,或者说那几封检举信是别有用心的话,nàmeziji就要想办法在最小影响范围之内处理好问题了。

    “这样,陆小姐,我们有一些情况要找您核实,但这会儿太晚了,我想要么我们就近找一个宾馆,要么我们就到我们省纪委,您看……”郭跃斌征求意见。

    “就到你们省纪委吧,说实话,我还没去过,正好开开眼界。”陆志华很爽快的道。

    陆志华的豪爽大气更加重了郭跃斌对ziji后边判断的kěnéng性,他点点头,不再多言,示意一起到省纪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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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主任,能不能请你给一个更明确的范围,我和我弟弟之间是亲姐弟,相互之间送点东西,hǎoxiàng很正常,一家人啊,……”陆志华皱眉不解。

    “嗯,这样说吧,比较贵重的东西,比如住房啊,汽车啊,金银首饰啊,这一类的东西,……”郭跃斌提醒道。

    “住房,嗯,méiyou,汽车,他好歹也是县委shuji,不用我给他买车吧,当然ruguo他私人需要,我也可以给他买一辆,金银首饰这些东西,他原来的女朋友我送过一对钻石耳环,不zhidào算不算?但不是给他的,他女朋友现在hǎoxiàng和他分手了,具体情况我不太qingchu,到国外去了,hǎoxiàng是乌克兰吧,其他东西,给他的,嗯,就一块表吧,今年他过生日,我到瑞士去给他买了一块表,嗯,百达翡丽。”

    陆志华在郭跃斌的指引下,终于上了路,“发票?嗯,当然有,谁zhidào那叫不叫发票?当时是刷卡的,ruguo你们真的要查,应该可以查得到,我办得有一张外币卡,万事达的,应该méiyou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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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志华相当随性的回答让郭跃斌一行两人都越来越意识到这里边似乎是真的出了偏差。<-》免费电子书下载*文學馆xguan.*

    很显然陆为民这块表是来自陆志华的赠予,这毫问题,当然必要的规矩还是要走到,立即跟随陆志华到公司在她私人保险柜里找到了关于这块表的销售手续,没有问题。

    而陆志华很坦然的表示省纪委可以通过有关部门查阅自己银行卡的消费状况,也让郭跃斌觉察到对方态度的坦荡和自信。

    在郭跃斌看来,再调查下去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至少在这块表上已经没有太大价值了,郭跃斌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了。

    下午三点过不到四点把陆为民约到,到现在接近八个小时,其间陆为民的对外联系一直中断,或许可以用一些诸如手机没电或者信号不好来解释,但是再拖下去到明天上班时间依然没有音讯,那肯定就会谣言满天飞了,而康明德那边是麻烦,估计很消息就传开,弄不好现在就已经在四处疯传了。

    这一次算是走眼了,把事情办成这样,虽然不是郭跃斌他们自身的问题,但是对于郭跃斌来说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

    以前不是没有折戟的时候,但是像今天这种如此短时间内就要鸣金收兵,怎么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失手了就是失手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郭主任,恕我冒昧,你们好像在查我弟弟的这块表和他收入不符,怀疑他在经济上有问题,这我理解,如果单单是这个问题。我想这一点核实清楚就应该没问题了,但我感觉你们好像还有其他。”陆志华双手抱臂,单独和郭跃斌站在办公室前,冷冷的看着郭跃斌,目光如炬,“其他事情我法打包票,但是经济问题上,请您相信,陆为民不会出任何问题。他不需要去冒那份险。”

    郭跃斌沉默不语,的确,生活作风问题是难以打倒陆为民的,那么也就只有在经济上才具有杀伤力,但陆志华的出现似乎抹杀了这种可能。

    “我可以很坦率的说。如果我弟弟需要钱,太多我不敢说,三五百万,甚至一两千万,我可以随时给他,这不是我夸口,我是华民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华民生物是我和我的几个朋友和伙伴白手起家创办的,我有相当股份,补精益髓液您应该听说过,这是我们打造的。所以,我有这个实力!”陆志华语气没有太多张扬,但是流露出来的气势去让人法不相信,“您觉得我弟弟会为了区区一只表去犯错误?这太可笑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不信,请通过有关部门调查核实。我想如果真想查,不会查不到。”

    郭跃斌并不清楚华民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规模有多大,但是仅凭补精益髓液这个目前火得一塌糊涂的保健品,郭跃斌就知道陆志华不是在说大话,的确,陆为民不太可能会为了几万几十万块钱犯错误,至少目前是如此。

    他也核实了陆志华的真实身份,白手起家的华民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打造出一个保健品王国,确认疑,这证明陆志华的确有买一块几十万的名表送给自己弟弟的实力,而陆志华手上那块萧邦似乎也能从侧面佐证这一点。

    “陆董,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们会按照我们的办事程序处理。”郭跃斌没有明确答复陆志华,他还需要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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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郭跃斌所料,在向乔思怀汇报了案情之后,乔思怀没有正面回答郭跃斌的问题,既没有说继续查下去,也没有说不查,对于陆为民现在的处理,他也含糊其辞,只是要郭跃斌直接向龚德治汇报。

    在心里暗骂了几句,郭跃斌挂了电话之后直接给龚德治打了电话,龚德治在听完汇报之后,又问了郭跃斌本人的分析判断,然后径直要郭跃斌放人,陆为民的其他涉案情况如果有条件可以继续查,没有条件,就此打住,存档备查。

    龚德治同时让郭跃斌和萧明瞻联系,让他处理好陆为民的善后安抚问题,避免造成不利影响。

    郭跃斌有些为难,这种情况下让萧明瞻去做善后工作,疑会让萧明瞻很不高兴,所以郭跃斌请求龚德治给萧明瞻打个电话,龚德治同意了。

    萧明瞻接到龚德治的电话时,也颇感棘手。

    事实上在动陆为民时,他就意识到了会有这么一个结局。

    直觉告诉他陆为民不会在经济上栽筋斗,但直觉仅仅是直觉,不能作为依据,但这有助于他在作出判断之后采取合适的方式来处理,至少没有必要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局面里。

    而且第一这是省纪委的决定,他权反对;第二,在家主持工作的陶行驹,这正好是一个考验陶行驹的机会,嗯,准确的说是让孙震和陶行驹之间关系再度绷紧的机会。

    萧明瞻不是那种喜欢挑拨离间的人,但是孙震和陶行驹之间关系紧绷对自己也有利,在甘哲的表现不尽人意,而常春礼由于年龄和性格的原因也难以发挥出大影响的时候,萧明瞻当然不吝让自己的影响力扩大一些。

    如果是郭跃斌给他打电话,萧明瞻肯定要矫情拿捏一番,但是龚德治亲自给他打电话,他自然法推脱,只能以很沉重的语气应承下来。

    陆为民这边善后的事情最终还是会落到自己身上,萧明瞻已经在考虑如何来安抚和劝慰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但是直觉告诉萧明瞻,陆为民应该不会太过,的确在这件事情上省纪委也许稍稍有点儿出格,但是从事情本身来说,省纪委这边的行为也没有什么大过。

    有检举,而且证据很明确,肯定需要核实,只是在核实的方式方法上看似有点儿不公平,不过作为**的干部,上级组织的调查,你只能条件服从,当然你也可以陈述你自己的意见和态度,但前提是你首先要服从和配合。

    萧明瞻轻轻吸了一口气,拿出电话,找到夏力行的号码,虽然现在时间有些晚了,但是他还是要第一时间告诉对方,这是一个姿态,他也相信夏力行会指导陆为民做出正确理性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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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明瞻也迅速给陶行驹打了电话,陶行驹在电话里听了萧明瞻转达了省纪委书记龚德治的意见,沉默了好一阵,才有气力的同意按照龚德治的意见办,也请萧明瞻耐心做好陆为民的安抚工作,便挂了电话。

    可以想象得到这对陶行驹是一个巨大打击,前后不过八个小时,要说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这中间的巨大落差对陶行驹肯定让陶行驹非常难受。

    事实上在向孙震通报了这个情况之后,陶行驹也还是有些拿不准,也给邵泾川汇报了这个情况,邵泾川大概也从龚德治那边知道了这个消息,对于这件事情也只是说按照省纪委的意见处理,丰州地区做好配合就行了,没有别的太多的指示。

    陶行驹也不知道邵泾川内心什么意思,但是没有明确意思也就代表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持特别态度,胜固欣然败也从容,当然这是领导站在不同高度的心境,对他们来说这种事儿甚至所谓胜败,但是对于陶行驹本人来说,这却影响巨大。

    首先,这件事情肯定会极大的恶化他和孙震以及陆为民的之间的关系,陶行驹固然不怕,但是也不愿意自己才来几个月就和孙震之间演变成水火不容的关系,而这件事情之后孙震会不会寻机强烈反也是让陶行驹头疼的事情。

    其次,这件事情前后只让陆为民失去人身自由八个小时就不得不让陆为民回归正常,这大概也创造了对某位干部采取措施之后的最纪录,这恐怕也让萧明瞻那边既有些不满,也会有些对己方的力量有所轻视,对自己的评估也许会降低几分,这对于一力想要建立起威信的陶行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再次,陆为民这件事情带来的后续反应也会相当复杂,陆为民也许会借机变得加强势霸气,甚至加嚣张好斗,尤其是在对方经济工作上表现出来的咄咄逼人情形下,对方可能会加肆忌惮的寻衅挑战自己的权威,这同样是一个相当大的麻烦。

    想到这里陶行驹心里就是一阵灰暗,看来在丰州要想迎来心情愉悦的一天,还真是不容易,但对于陶行驹来说这也正好是一个挑战,既然来到了丰州,他就没有打算灰头土脸的离开,不成功便成仁这话有点儿过了,但是陶行驹的确是下定决心要在丰州打出一片天地。

    “萧书记,这么就把我给打发了?”陆为民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子来,拍了拍手上的表,似笑非笑的看着萧明瞻。<-》*文學馆xguan.*

    “这块表害人啊,一块表就能定一个县委书记的生死,其实这本来就是一个沟通问题,萧书记,我建议是不是搞一个财产申报机制,要求副处级或者处级干部向地区纪委报告,重要财产,比如价值超过一万或者三万又或者五万的东西向地区报备一下,这不就结了?弄得人家省纪委的同志不辞辛劳风尘仆仆的赶来又赶去,人财物都损失很大啊,勤俭节约是纪委系统的要求不是?”

    萧明瞻也不介意,把人家搁在这里这么久,封闭通讯,这总得有个说法才行,让对方发泄一下内心的愤怒,也是好事儿。

    “为民,你入党宣誓那一天举起拳头向着党旗说的话难道记不住了?服从组织安排,听从党的命令,就这么一个事儿,你就要炸刺儿?”萧明瞻不轻不重的敲打着对方,“有则改之则加勉,作为县委书记,你的一举一动都要接受监督,空穴来风也表明还是有很多人很关注你嘛,作为一级领导,戴这样一块名贵的表是否合适,你自己也要掂量一下,很容易引起外界误解,当领导就是要做出牺牲,你戴一块几百一千元的表就不会有人说你,这个教训你自己好好总结吧。”

    “萧书记,怎么说一说就又变成我的不对了呢?”陆为民歪着头气哼哼的道:“这省纪委把我给诳到这里,黑屋子关半天,他们一拍屁股走人了,让地区纪委来替他们擦屁股,这会儿和萧书记您多说两句。我都觉得我似乎罪有应得了呢?”

    萧明瞻忍俊不禁,这个家伙心理素质的确不是一般化的好,别人处在这种环境下,要么就是感谢上级还了清白,要么就是义愤填膺的表示要讨说法,最不济也是故作泰然大度的表示服从组织的任何意见,像他这种半吊子味道的自我解嘲揶揄,也只有这个家伙才会如此。

    “好了,都十二点过了。要不就在丰州住一晚,要么我让人送你回阜头。”萧明瞻摆摆手,时间也太晚了,他也不想再和这个家伙贫嘴,明天还得要想办法消消毒正名。好在时间短,不至于引发太大的反响。

    “我住阜头宾馆,是不是纪委报销啊?”陆为民活动了一下身体,走到门口,回头来又问了一句。

    “滚!”萧明瞻横眉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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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被陆为民摸得满面绯红情思荡漾的江冰绫猛然抓住陆为民正在脱下自己蕾丝内裤的手,一脸不敢置信的道:“你被双规?刚放出来?”

    “嗯,怎么了?算不算双规我不知道。但是的确被省纪委那帮家伙限制了八个小时人身自由,二十分钟前萧明瞻才宣布了我罪释放。”陆为民没有理睬江冰绫满脸惊惶的脸,轻轻吻了一吻对方的嘴角,搂住对方。漫不经心的道。

    江冰绫是真的急了,推开陆为民的手,瞪着对方道:“你从纪委出来就到我这里来了?”

    “嗯,打个的就过来了。幸好丰州也是大城市了,半夜打的不算难了。”陆为民乐呵呵的把身体仰躺在江冰绫的床上。舒展了一下身体,“坐了七八个小时,骨头都坐酸了。”

    “你,你也太大胆了,怎么就敢直接到我这里来,也不怕被人发现?”江冰绫又气又急,“你是真的太不注意了!”

    “我需要注意什么,怕谁发现?你觉得纪委既然陪着笑脸让我走路,还会派人来跟踪我不成?”陆为民笑了起来,“你把萧明瞻的头脑也想得太简单了,他犯的着做这种事情么?嗯,即便是他派人跟踪发现了我到你这里又怎么着?检举信上不是一直反映我在双峰和多个女子保持不正当两性关系么?他们连查都懒得去查,为什么,因为这对我毫意义,我未婚,和那个女人保持什么关系是我的自由,你情我愿的事情,在这种事情想要把我打倒,他们都知道不可能。”

    江冰绫心中稍定,又盯住对方:“你和谁又保持不正常关系了?说!”

    “没有的事儿,我都支持他们去查,看看是不是我真的与杜笑眉和萧樱有什么关系,但他们不愿意去,我也没法。”陆为民摊摊手,“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我这个人从来就是很坦率的。”

    “那这件事情会不会对你有影响?”江冰绫还是心里发慌,看见陆为民又来摸自己的身体,恨恨的拍了对方一下手,“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干这些?”

    “什么时候?雨过天晴了,万事大吉了。”陆为民也知道江冰绫是为自己担心,“影响肯定会有,但是有多大现在还不好判定,对我来说,没准儿是好事,八个小时,在很多人也许就是在高层的角力博弈下最终我又出来了,这种阴谋论往往很多人都相信,也喜欢听,也好,正好让他们觉得我背景深根底厚,嘿嘿,所以我说也许是好事儿。”

    “那孙书记和陶专员那边……”江冰绫还是觉得不踏实,心里忐忑不安。

    “冰绫,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那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事情已经出了,嗯,就让我坦然面对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陆为民笑嘻嘻的道。

    在来的路上,陆为民手机一开机就接到了数个电话,孙震,宋大成,关恒,章明泉、蒲燕。徐晓春,安德健,等等,要一一解释还真是麻烦事儿,陆为民也只能言简意赅,纪委有一个情况需要自己核实,核实完毕,自己就走人了,至于为什么电话关机。那是因为纪委的习惯,在了解情况的时候不希望被打扰,所以就关机了,没想到关机之后一直忘了开机,所以这个时候觉得一直没电话。才想起来,才赶紧开机。

    当然这只是对县里边这些同僚们的简单解释,像孙震和安德健他们自然就不可能如此了,他也如实的介绍了纪委的调查情况,孙震和安德健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几句,尤其是孙震叮嘱陆为民自己小心一点。也克制一些,一切等到自己回来之后再说。

    陆志华那里陆为民是主动打电话过去,陆志华一直在等他的电话,电话里陆志华也叮嘱陆为民一定要小心注意自己身体和安全。再三强调实在不行,不干这个官也没啥,陆为民也只有笑着应承让陆志华放心。

    夏力行那边陆为民也打去了电话报平安,但夏力行显然早就知道了情况。没多说,只让陆为民自己检点自己行为。别怨天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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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这么说这事儿就只能这么算了?”乔晓阳神色晦暗,缩在沙发里,说不出的沮丧失望,他怎么也没想到对陆为民的凶猛一击居然就以这样的结果而告终,八个小时,这简直是***笑话!省纪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了?

    在县里边刮起了陆为民已经被双规这股风时,他一度欣喜若狂,陆为民被限制人身自由,康明德被审查,一切都按照他所设定的路径在行进,没想到事情会在几个小时之后急转直下,最后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陆为民居然平安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回家睡觉去了。

    “不算了,还能怎么着?郭跃斌他们查了陆为民手上那块表来历清楚合法,不存在任何问题,这种情况下,谁还敢限制陆为民人身自由?”乔思怀也有些烦躁,这件事情总的来说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之前他就觉得有点儿不踏实,但是晓阳太过于操切,加上那块表的确有些分量,没想到会是这样。

    “会不会是郭跃斌他们……?”乔晓阳还是有些不甘心。

    “哼,郭跃斌连我的话都不一定全听,除了龚德治,谁能让他令行禁止?孙震也好,萧明瞻也好,对他来说都是猎物,能指挥他?”陶行驹摆摆手,“如果陆为民有问题而又能让龚德治冒这么大风险来保他,那我也话可说,真有这种事情,龚德治根本就不会让郭跃斌他们下去查,本来这个情况也就有些软。”

    “二叔,这件事情我不服,陆为民肯定有问题,康明德和他绝对有利益往来,只不过这一次我们没拿准,他和双峰那两个女人也绝对有问题,这一点……”乔晓阳痛苦的搓着手,却被乔思怀不耐烦的打断话头:“好了,陆为民有没有问题那是纪委的事儿,与你关,现在你要考虑的是你事情!”

    乔晓阳吃了一惊,想起了先前乔思怀和他说的话,“二叔,省政府督导组不是还在查违规占地的事儿么?万一……”

    “没有万一,哼,这一次纪委查陆为民的事儿弄不好还会起到反作用,帮陆为民解开这个扣呢。”乔思怀一阵懊恼,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就风平浪静,陆为民受了这么大委屈,省里边只怕也要给个弥补,那么在违规占地上肯定就会放一马,而阜头的经济技术开发区没准儿也会马上审批下来了。

    “晓阳,你该考虑一下你自己的何去何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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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我说了,我没事儿,你还不相信你弟弟?”陆为民有些懒散的斜靠在沙发上,手中的咖啡勺搅动着面前的咖啡,“人生一辈子哪里可能一帆风顺,这点儿小事儿我若是都应付不了,如丧考妣,那我还真别在这一行里干了。<-》”

    云廊的秋景是最美的,虽然还是初秋,热意尚未褪去,但是坐在落地大玻璃内,看着户外一片生机盎然的青翠气息,仍然让人有一种想要拥抱自然的冲动。

    “我知道你没事儿,但是这一次你没事儿并不代表你一直都会没事儿。”米色的衬衣让陆志华多了几分潇洒不羁的气息,略略有些瘦削的脸颊和剪得一头碎发的发型结合起来,让陆志华看上去显得干练精悍,尤其是那双带有侵略性的眼睛像是一个寻找猎物的鹰隼,即便在看自己的弟弟,也掩饰不住那种坚执。

    “嗯,那二姐觉得我会有什么事儿?”陆为民有些好笑又好奇的歪着头问道。

    “女人。你不结婚,意味着你始终不安定,在商场上这关紧要,但是你是在官场上,没有人可以接受,哪怕你结过婚离婚都胜过你一直未婚。”

    陆志华的言语很尖锐,陆为民听得也有些惊讶。

    “呃,姐,不结婚和离婚,嗯,你觉得离婚好?”陆为民笑起来,露出阳光般的笑容,一口白牙。

    “我没说离婚好,我只是说在官场上处于离婚状态也比不结婚这种单身状态符合主流观念。”陆志华摇摇头。

    “为什么这么说?”陆为民大为不解。

    “很简单,离婚可能是因为两个人性格不合,也可能是人生观不一致,哪怕这也是一个负面因素,但是至少可以获得理解。但是不结婚,嗯,在当今社会主流观念中,尤其是在官场中,是很难获得理解和信任的,这意味着你再把自己与其他所有人划出一道鸿沟,与众不同绝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证明,那只会让你自绝于组织。”

    陆志华的分析相当精准到位。

    陆为民认真想了一想,承认陆志华的观点的确属实。

    离婚也许不是好事。但是真的在别选择之后,也能获得很多人的理解,但是不结婚,很多人自然就会好奇你为什么不结婚,在中国。找不到合适的也许可以作为一个托词,但是作为官场上的一级领导干部找不到合适的,那么就不太好解释了,会让很多人产生好奇或者怀疑,这会很大程度影响到在领导心目中的印象,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会逐渐成为一个软肋。

    “姐。这个问题不止你一个人提醒我了,但我以为婚姻意味着责任,我不想结婚没多久就发现两个人不适合,结果导致离婚。这大概也是你不愿意见到的,所以我需要慎重。”陆为民回答道:“至于你说的女人问题,我会注意。”

    陆志华也知道自己不好太过于干预陆为民的个人生活,虽然知道他的个人生活不那么单纯。但是这种事情她只能点到为止,真要出了问题。她还得义反顾的替他收拾残局,血脉之亲重于一切。

    “好了,姐,不说我的事儿了,我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到此为止,这两天数人问我,问得我都要吐了,千篇一律的回答,还得感谢人家关心,不过这也是好事儿,至少消除了隐患,让纪委那边知道,如果再有经济方面的问题来往我身上泼污水的时候,他们就要三思而后行了。”陆为民笑嘻嘻的道:“姐,你到京里去干啥了?不是说要去加拿大休息一下么?”

    “我也想休息,但是没时间,我到京里是谈工作。”陆志华额际掠过一丝疲倦,“华民扩张得太,我觉得都有点儿控制不住的感觉了,竞争对手咄咄逼人,在各个战场上都是贴身肉搏,稍不注意就是满盘皆输,启立和崔磊现在成天都在外边跑,一个月都难得归家一回,我想休息也不好意思啊。”

    陆为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他知道陆志华现在面临的挑战,三株集团现在正是鼎盛时期,吴氏父子在农村市场上的攻城略地干得如火如荼,成效明显,三株集团的三株口服液是各种广告宣传手段都用上了,加上其庞大的营销队伍超出华民数倍甚至十倍,这不仅仅让华民感到了巨大压力,同样已让其他保健品公司感受到生存威胁,已经有一些要联合起来对抗三株的意思。

    “姐,你也别太担心,三株口服液当了老大,我看一定程度也是好事,至少把所有矛头火力都集中到他们自己身上去了,华民在后边充当追赶者未必不是一个好的策略。”陆为民宽慰陆志华,“本来我觉得华民的发展已经够了,但是看看三株才知道华民算是保守的了,不过保守有保守的好处,至少在企业组织结构上不至于太松散,企业执行力可以得到有效保证。”

    “三子,你说错了,华民的执行力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如果不是我牢牢把住财务这一关,只怕华民已经出大问题了,华民实在发展太了,但是激烈的市场竞争又由不得我们停下来自我整顿,你一停,人家就要抢占你的市场,但是再这么发展下去,我担心企业迟早有一天要崩盘。”陆志华内心充满了忧虑,“我觉得华民就像是在悬崖边缘奔跑,稍不注意就要摔得粉身碎骨。”

    “嗯,华民如此,那三株呢?”陆为民微笑着反问。

    陆志华也笑了起来,眉宇间的担心消退不少,“三株恐怕危险,但也许吴氏家族在这方面有手腕和水平吧,听说他们企业内控和文化做得不错。”

    “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看不到这一点,看到了把握不住这一点,都会摔得粉碎,所以姐你到京城去是不是有什么计划?”陆为民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他对自己姐姐很了解,陆志华既然已经觉得危机感逐渐逼近,肯定会有所准备。

    “嗯,我是有些想法。”陆志华顿了一顿,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我有意把补精益髓液这个产品全部转让出去。”

    “哦?”陆为民一惊之后又觉得现在好像也只有这个方式合适,“补精益髓液全部转让出去,那华民公司还剩什么?”

    “华民公司本来就是依靠补精益髓液而发展起来的,大家都知道补精益髓液,但又有谁知道华民公司?所以转让其实相当于把华民的所有资产全部转让了,我的想法是要转让肯定就需要把营销渠道和人员全部转让,否则就卖不起好价钱,当然如果对方想要把华民这块牌子拿去也可以,我不介意。”陆志华淡淡一笑。

    陆为民点点头,“我觉得可以。但转让给谁?”

    陆志华微微一笑,“我们现在是保健品市场老二,仅次于三株,但就我个人来看,我们华民的营销能力和体系不亚于三株,所以我们内部在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些人也觉得很可惜,但是我告诉他们不是谁会打倒华民,而是这个市场环境可能会压倒华民,覆巢之下完卵,看不到这一点必死疑,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巢覆之前,先拿着卵走人。”

    “嗯,二姐,你打算转让给三株?”陆为民已经听出了陆志华的意图。

    “还是三子理解二姐的心思,不错,我们转让的首选目标是三株,他们有现成的体系,对这一行道最熟悉,也对我们最感兴趣,最关键一点,他们有充足的现金,而且卖给他们也最能卖得起价。”陆志华忍不住揉了陆为民脑袋一下,心里一阵欣喜。

    “当然,他们不买,你们可以扬言卖给市场占有率的老三老四嘛。”陆为民笑嘻嘻的道:“我想屈居你们下边的企业也一样会非常感兴趣的。”

    “这一次我去京城和他们接触就是为了这事儿。”陆志华缓缓的道:“为了这个计划,我们也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名义上是我觉得太累,想要休息,想要退出华民,但是启立和崔磊他们几个有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接我的盘,毕竟华民的盘子太大,他们就算是能找到投资者或者银行,一下子也吃不下来,这个消息传递给三株和其他几家公司之后,这才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那杜哥和崔哥他们那边……”陆为民知道杜启立和崔磊都是陆志华最重要的创业伙伴,可以说陆志华创业固然是自己出资,但是真正做大,却是陆志华、杜启立和崔磊三人一手缔造出这个保健品帝国。

    “他们之前的确有些犹豫,也有痛苦,但是在我为他们仔细分析了市场行情之后,他们又到下边去仔细考察调研之后,都承认以目前的市场情况,华民一退也许就是一溃千里,而埋头前进也许哪一天就是法控制而崩溃,所以的确存在很大危机,最终同意了我的意见。”陆志华有些遗憾的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走到这一步,市场机遇太好却把我们推上了不归路,不下船不行啊。”

    “谈得怎么样了?”陆为民关心结果。

    “和几家都在谈,但是主要还是三株,应该问题不大了,几个关键问题都谈妥了,估计也就是十二月之前就要正式宣布易主。”陆志华淡淡的道:“到时候一切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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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就说过,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也许没有我这八个小时的限制人身自由,没有我们俩这一次被诫勉谈话,这经济技术开发区的资格这么快就能审批下来?”陆为民心情愉快的向着同样笑容满面的宋大成道:“瞧瞧这省政府的效率,我们应当感谢省政府的督导组,正是他们如实的把我们阜头的实际情况带了回去,所以才会有这样高的效率回报,嗯,虽然他们也建议地委行署给予我们俩处分,但我还是要说,谢谢他们。”

    “陆书记,您这话有点儿像是获奖感言啊,需不需要感谢cctv?”蒲燕走进办公室,笑嘻嘻的道:“九月各方面的数据出来了,我们经济增速依然强劲,百分之二百一十八,熠熠生辉,所向披靡!”

    在陆为民被“双规”的传闻喧嚣一时而又尘埃落定之后,关于阜头县违规用地的调查报告也迅速交到了省政府办公厅的案头。

    九月底,昌江省政府常务会议研究审批新一批县级及经技术开发区,阜头县经济技术开发区名列其中,顺利获批,与此同时丰州地委行署对阜头县委书记陆为民和县委副书记、县长宋大成诫勉谈话一次。

    “意料之中的事儿。后边几个月应该是今年我们全县增速最快的几个月,去年签约开建的企业大多集中在八九十三个月陆续投产,十一十二两个月更是会进入正式生产阶段,我估计增速不会比这两个月低,哪怕去年下半年我们阜头的经济也拉动起来了,但那主要是靠建筑业,今年建筑业和相关产业依然占据比较重要的地位,但是制造业已经毫无悬念的占据了主导地位了,到明年,这种情况还会更明显。”

    陆为民对于经济增速继续保持在百分之两百以上的高速增长显得很淡然,大概也是早就有心理准备。鸿基集团项目群几个项目都已经在七八月陆续投产。而后续跟进而来的多家电子企业也都在八月下旬陆续建成投产,可以说九月应该是一个丰收的月份,全县工业总产值飙升也在情理之中。

    而梅坞阜天荡水寨也已经进入实地论证阶段,预计会在年底启动开建,这也意味着中昌文化旅游影视产业基地的第一个项目将正式启动,水寨项目预计投资投资贰仟贰佰万元,建成之后不但可以作为水上拍摄基地。同时也会成为阜天荡水上旅游的一个重要景区,同时通过阜河水道与泊头古码头古仓储联系起来,打造著名的明清时期黄金水道。

    “陆书记,民德集团和佰达公司联合开发阜城商业城的协议基本上形成了草案,关键是在土地价格上,可能还有一些分歧。康明德认为县里规划这一段虽然名义上是商业区,但是并未提供足够的市政设施保证,完全需要依靠他们自己来规划打造,所以要求在土地价格上让一让,不过在您那件事情之后,康明德倒是没怎么吭声了,但佰达公司还是不太认同,他们认为通过他们的开发运作。可以使商业城周围的土地大幅度增值。县里应该考虑这一点,在土地价格上予以优惠。”

    宋大成接上话。“老丁也认同这一观点,他觉得如果民德集团和佰达公司能够保证如期开工和建成,那么的确对我们县里在下一步规划和建设上都有相当大的益处,对于从环城线到商业城这一片区域,都会起到很大的发展带动作用。”

    “哼,康明德和佰达那边的眼睛都尖着呢,中昌公司除了梅坞水寨项目外,还考虑在环城线以西占地修建唐城,甚至以后还可能有宋城和秦汉城,这样可以和我们阜城老城区的明清古街形成古建筑搭配,以便于日后在我们阜头打造一个全面的古代城郭和街市,如果商业城建起来,正好可以和中昌文化旅游影视产业基地那边的项目遥相呼应,就凭这一点,可以让他们的阜城商业城项目价值飙升,他还敢在我们面前来吆喝?”陆为民摇摇头。

    “但陆书记,你也得承认,阜城商业城建设在前,中昌公司那边的唐城项目还在评估阶段,估计明年能动工算是快的了,老康他们的这个商业城同样对中昌文化旅游影视产业基地那边的项目yiyang有促进作用,在这个问题上我曾经和中昌公司那边的高层jiechu过,他们也不否认,这应该是一个双赢的结果,就像昌南香格里拉酒店落足一事,对我们阜城老城区的旅游价值具有提振作用,但是同样他们也是看中了我们阜城老城区古街的丰厚旅游升值空间,在这一点上,昌南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那边也yiyang认可,对于这种相互促进的双赢举动,我们应该予以支持和扶持。”

    蒲燕不同意陆为民的观点,在她看来,民德和佰达两家合伙开发阜城商业城是天作之合,一个善于运营管理,一个资本雄厚且有自己的建筑公司,更重要的是现在县里欠民德集团不少工程款,民德和佰达联手拿地,县里可以不用再支付欠款,而直接用土地出让金来抵消,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结果。

    更何况蒲燕和宋大成也一致认为阜城商业城这个项目对于阜头县城新旧城区以及与工业园区的衔接至关重要,原本老城区和新城区有一条环城路连接,但是新城区和老城区之间当时陆为民一力主张要拉开一定距离,以便日后能够有宽裕的余地来开发,避免日后因为城区发展区域不足,宋大成和蒲燕也赞同这个观点,但是这不可避免的就把新城区以及更南边的工业园区与老城区距离拉远了,从环城路到新城区之间还有相当大一片所谓的缓冲带,而这个缓冲带按照陆为民的设想,将会成为日后阜头县城的主要生活区和商业区。

    设想是美好的,但是宋大成和蒲燕都担心这一片缓冲地带过于宽泛,面积过大,时任阜城区委书记的糜建良也持这一观点,认为这一片区域过大,即便是考虑到日后阜头县城城区的快速扩张需要,这一片仍然显得有些大了,而如果考虑过于长远,回击?就会使得这一片区域变成一个三不管、城中村,进而影响到新城区、经济技术开发区与老城区的融为yiti,而到后来再来开发这一片区域,恐怕就会因为地理位置的问题面临很多拆迁难题。

    不能不说糜建良的观点具有很强的前瞻性,陆为民是从阜头城市的发展角度来考虑,糜建良却是从阜城镇的拆迁带来的社会问题来考虑,个人站的高度不同,考虑问题角度也就不yiyang,但陆为民很欣赏糜建良看问题的深度。

    按照宋大成和蒲燕以及糜建良等人的观点,在确定了新城区和老城区以及获批的经济技术开发区区域范围之后,就应该认真考虑加快三个板块连接区域的开发,在前期可以对这一片区域的土地提前进行收储整理,加快这一区域的土地储备,以确保日后阜头县政府手中能够有充足的商业土地储备,尤其是在目前阜头经济总量增速迅猛,连带着财政收入也是大涨,使得县里也有足够的资金来提前布局。

    这也是宋大成和蒲燕等人受到陆为民关于城市开发和经营的理念影响,尤其是陆为民提出的工业化和城市化互动的的两化互动概念,认为在改革开放进入深水期后,为了进一步加快国内经济向市场化迈进,拉动国内投资和消费,住房商品化已经势在必行,现在欠缺的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已。

    陆为民对宋大成和蒲燕两人的观念在自己的影响下变得如此激进也有些意外,但是想一想也在情理之中,阜头经济高速发展使得财政迅速膨胀起来,有了厚实的财政作保障,加上经济技术开发区获批又为县里工业这一块的发展提供了坚实保障,对县城城市规划自然也就要提上议事日程了。

    “算了,蒲燕,民德和佰达关于商业城的土地价格问题,你们也不要征求我的意见了,大成和你都有这个意思,加上老丁也觉得差不多,那么你们就可以在县府办公会上定下来,再报常委会拍板就行了,我一个人也只是一票,我反对意义也不大。”陆为民摆摆手,“不过我提醒你们,在土地整理开发的进度上,你们不要把步子迈得太大,有计划有步骤,不要觉得现在财政充盈就可以为所欲为,要有居安思危的思想准备。”

    想到明年开始袭来的亚洲金融危机,陆为民就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虽然国内经济向好,亚洲金融危机对国内影响也只是持续了一两年,但是带来的影响却是巨大的,投资下降,外贸出口停滞,加上金融体系面临的问题,最典型的就是合金会即将被清理,其他不说仅仅是合金会清理带来的巨大冲击和负债,就让基层政府几年内都受困于这些债务喘不过气来,在这个问题上他必须要有所作为,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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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合金会的清理原应该是由作为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乔晓阳来牵头处理,在双峰时陆为民也就担任了这一角色,但乔晓阳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边,陆为民曾经和乔晓阳谈过这个问题,但乔晓阳以他负责全县所有企业改制,精力有限为名推托了,这事儿也就搁了下来。<-》

    好在阜头的合金会问题要比双峰略好,冯西辉担任县府办主任之后,除了章明泉移交给他的金融信用评估体系打造这项工作之外,还有一项工作就是合金会清理的前期摸底工作。

    冯西辉工作很有激情,交给他的工作总能在第一时间就启动,绝不拖泥带水,这也是陆为民欣赏此人的原因。

    合金会前期摸底主要是通过各合金会自查,县金融办组织县农行、县信用联社人员复查的方式来进行,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负面影响,对这次摸底调查,县里也并没有透露真实意图,所以在各合金会自查这一阶段里其实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都还是按照以往的方式自报,但是在县金融办组织专业人员核查这一阶段,冯西辉就做了周密部署,明确了责任,提出现阶段就是把底数摸清楚,让县里心里有底,其他暂时不谈,但是数据一定要真实准确。

    这项工作推进有些磕磕绊绊,但是都还是艰难的推进。

    有些乡镇的合金会账目混乱,呆账死账严重,有些乡镇合金会则是沦为政府小金库,亏损严重,基上都丧失了作为农民互助金融的功能,这一点倒是在陆为民的预料之中,各县合金会的情形大同小异。缺乏有力的监督机制和必要的专业从业人员,可以想象得到这其中会有多少猫腻。

    在配合县金融办推进合金会资产清理的这一项工作中,县纪委的配合倒是相当出色,在清理的几家信用社贷款问题上查处了好几名涉嫌违规违纪的乡镇干部,甚至还有两名乡镇干部主动到纪委讲清楚问题,协助县金融办收回不良贷款,这也让冯西辉对新任的县纪委书记李峰赞不绝口。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李峰在这项工作上发力。

    这位纪委书记自打接替柯建设到阜头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低调和敬而远之的风格,与自己往来并不多,除了必要的工作接触,基上没有和自己有多少往来。

    但是并非说此人没有开展工作。对于作风转变这一工作,李峰远比柯建设担任纪委书记时做得更多更扎实,尤其是配合“三项活动”针对各乡镇和各行政部门的纪律作风督查。频率和力度都要大得多,这在某种程度上似乎也是一种示好的表现,关恒就对李峰的表现相当认可,认为这才是纪委书记的真实履职表现。

    总的来说,李峰的表现虽然谈不上什么让人耳目一新。但是对方低调务实的作风还是让陆为民比较满意,所以即便是李峰带着省纪委来人到自己面前来“踩探”,“窥察”自己手上这块表的问题曝光后,陆为民也没有太在意,在那种情况下,难道书李峰还能说不配合?

    设身处地。谁也无法做到,何况事后李峰也专门就此事来作了解释。

    对于“表事件”的影响也是深远的,陆为民倏进倏出省纪委的事情也被有些人传得活灵活现。虽然只是私下流传,但是在很多人看来这其实是一个政治层面上的交锋,有些人想要借势拔掉陆为民这个刺儿头,无论是“表事件”还是“阜头工业园区违规占地事件”,这是一套组合拳。目的就是要彻底把陆为民和阜头县打趴下,但是这一次交手却是以陆为民全胜告终。

    这种阴谋论在一些层面相当有市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到了舆论导向,连孙震都不得不在一些场合痛斥地委行署内部有些人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翻嘴弄舌,以讹传讹,毒化内部空气,是害群之马,一颗螺丝打坏一锅汤。

    当然这并非就说这些传言毫无依据,毕竟既然是在地委行署内部流传,那就自然得有些让人信服的东西才能让这些人相信。

    “表事件”中陆为民如此短暂的调查时间,要么就是纪委工作太过于草率仓促,要么就是政治斗争的力量悬殊,这些人宁愿相信后者。

    而“阜头工业园区违规占地事件”则更显得荒唐可笑,全省那么多个县,打着什么工业园区、工业集中区、高新技术产业区这些名头以租代征、先租后征、先用后办手续的方式占地发展工业的现象比比皆是,阜头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既不是最典型的,也不是最大的,相反就是最不起眼的,却被揪出来让省政府来一个督导组搞了一个多星期,这不是选择性的查处还能是什么?

    好在这波风浪一跃而过,“表事件”真相大白,而“工业园区违规占地”也以陆为民和宋大成两人挨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诫勉谈话却换了阜头经济技术开发区顺利挂牌成立而告终,这样的结果让无数人望向陆为民的目光又变得莫测了许多。

    阜头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成立其实也算是一个不太明显的暗示,那就是只要你在经济上拿出了成绩,那么省里就不吝给予各方面的政策支持,而同期申报的大垣却未能获准,虽然也留下了由头,称大垣经济技术开发区产业尚未形成规模,没有支柱型产业,要求大垣县政府待机再次申报,但这个打击对于邢国寿来说也是相当大,至少陆为民在碰见邢国寿时,邢国寿憔悴了不少。

    这相当于把阜头和大垣划分成了两个世界,阜头有了经济技术开发区这块牌子,发展前景和机遇将会更为广阔,而大垣却还不得不为了获取这块牌子而苦苦挣扎,而没有这块牌子,在很多方面就无法按照常规手续审批,而许多政策要争取就不得不逐级上报,这在效率上就比别人差了许多,来就有差距,现在在这方面更跟不上,这其中的苦处也只有邢国寿才知道。

    民生银行在阜头设立“试验田”的事情也已经有了很大进展,已经到了选址和谈具体条件的地步了,民生银行的考察组来阜头呆了十天时间,也正好是陆为民“表事件”和“工业园区违规占地”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段时期,他们也算是见证了这位年轻县委书记的风范。

    对于总行为什么会初创之时要选择在阜头来搞这块“试验田”考察组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位带队的隐约知晓这应该和银行某位大股东的推动有一定关系,至于具体什么缘由他们却不清楚。

    但是阜头经济今年增速位居昌江全省之冠是摆在明面上的,而鸿基集团项目群选择在阜头落户带动阜头电子产业迅速聚集,形成电子产业群也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再加上在国内都颇为震动的华侨城联手中影公司和央视要在阜头投资十亿打造一个化旅游影视产业基地的规划也是一个颇引人瞩目的噱头,对于这样一块看似蕴藏着无数机遇的热土,来这里试试水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尤其是在阜头县政府还明确提出了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全力支持。

    虽然民生银行定位上是指私营企业和中小企业,但是对于有政府和大型国企参予的优质项目他们自然不愿放过,华侨城牵头组建的昌南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斥巨资要打造阜头的旅游产业,而中昌公司的组建也意味着多家大型国企参股的这家巨头将要把阜头打造成为一个实打实的影视产业基地,其中的机遇有多少可想而知。

    阜头县政府提出可以在营业用房的选址、租金以及运营成上予以一定支持和补贴也具有巨大的吸引力,这意味着这块“试验田”可以在没有运营成压力下按照民生银行自身的定位来运作,也就是说哪怕一年下来一笔生意都没有做,也不会有多大影响,而这种在基层经验积累也是很有意义和价值的。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民生银行确定下来与阜头县政府合作,在阜头设立民生银行第一个县级支行,尝试在阜头推行民生银行为私营企业、为股份制企业、为中小企业服务的理念。

    这个合作试点不但引起了省人行的极大兴趣,也让地区的几大专业银行颇为震动,对阜头的这种做法他们也保持冷眼旁观的态度,但是对阜头县的几大专业银行支行来说,无疑也带来了一些竞争压力,拿陆为民的话来说,这就是引入活水,活跃市场,鲶鱼效应就是体现在这上面。

    在陆为民看来,民生银行虽然是第一个来阜头种“试验田”的,但是其示范效应不可小觑,相信民生银行在阜头这块热土上的“试验田”如果能能结出硕果时,自然会吸引到其他更多的商业银行来这里种“试验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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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搁下电话,陆为民揉了揉脸颊,这一段时间接待和会见相当多,章明泉和何明坤基本上把上午下午精华时段都安排为接待时间了,当然,晚上的饭局也成为一个最佳的时段。<-》

    一顿饭时间可长可短,但是关键气氛不yiyang,陆为民中午从来不喝酒,除非是特殊情况,但这种特殊情况很少,即便是地区领导下来,他也不破例,好在这个做法颇受包括原来的李志远和孙震等人的欣赏。

    不过如果是晚上,只要是需要陆为民出席的公务饭局,陆为民倒是不禁酒,但是也从最初在双峰时候的高度白酒变成了现在的红酒,陆为民基本不喝啤酒,认为啤酒既不容易造气氛,又对身体负担太重,远不如适度喝一点红酒合适。

    接待和会见是作为一地主要领导的最基本工作之一,接待包括很多,既有外地来取经学习的,也有包括中央部委单位、省里和地区有关部门下来检查、调查、视察等开展工作的,情况很复杂,甚至有时候也还包括一些八竿子打不着但是却又具有一定影响力的知名人士,谁让阜头现在不但是最热火的旅游景区开发热点,而且还是经济增速冠甲一方的热土。

    当然还有一种接待,那就是接待来反映问题的下级干部和群众,这同样是接待,但是这种接待如果要交到陆为民这里来,基本上是已经经过了信访办和县委办的过滤,认为的确需要陆为民接待的才会约定时间。

    对于这后边的一种接待,陆为民相对要重视许多,在他看来,一些问题的苗头或者火星往往都是因为在接待上出了问题才会导致问题的扩大化或者激化,如果能够在前期就把问题处理在萌芽状态,或者在前期就掌握了基本情况予以过问,很多事件是可以避免的。

    中国的老百姓相对还是比较淳朴善良的,也许他们在法律意识上欠缺,但是出于官方的信任。尤其是在九十年代。政府的公信力还未受到挑战时,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找到县里来,而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走极端,所以有着前世记忆的陆为民对于这项工作从不轻忽,因为这往往可以让他捕捉到一些基层最直观的动态变化。

    所以陆为民给自己定了一条,每个星期如无意外。会在每个星期的星期三抽半天或者最少两个小时来接待上访,而是否需要由自己来接待的上访由章明泉和信访办主任共同把关审查,如果有,则预约安排到预订时段接访。

    这一点虽然未对外公布,但是由章明泉来掌握,由章明泉来判断是否需要他来接待。而章明泉的分析评估能力陆为民是信得过的,能够处理好的不会交给自己,的确他不能处理的而在自己这个层面也许能够有更妥善的方式来处理或者解决的,才会交上来,当然有时候有些明显是无法处理解决,但是如果由陆为民这个县委书记身份来出面解释或者做工作会起到更好效果的,陆为民也乐于承担,这一点也是陆为民专门给章明泉做了交待。

    都说一把手很忙。忙开会。忙大事,但是对于陆为民来说。他觉得再忙,一个星期抽两个小时还是挤得出来的,关键在于你愿不愿意去做这件事,愿不愿意去面对这种明显是吃力未必能讨到好的事情。

    有时候接待的来人也许就是胡搅蛮缠,或者就是漫天要价,要求解决一些明显不合理的问题,你会觉得这两个小时很不值,浪费了,如果你有这个心态,那么你对这项工作的懈怠直至厌恶就是迟早的,最终的结果可能就是交给别人了。

    但你如果意识到作为县委书记这样的接待也是你每一周必须的工作,就像吃饭睡觉yiyang,或者像到地委行署去开会,陪书记专员考察视察yiyang,必不可少的工作,那么你就会心平气和心安理得。

    关键是一个心态问题,替这些最基层的普通人解决一件也许是很普通的事情,是不太可能赢得上级的青睐和关注的,对于你的政绩光彩也毫无裨益,自然就没有多少人感兴趣,但如果你是你最基本的工作,那么你就应当很自然的去面对。

    陆为民无法要求别人都和自己yiyang,甚至连宋大成和关恒他也没有做要求,他相信自己如果做了要求,宋大成和关恒也许能做到,但是这种不是发自内心的意识改变或者说职业规则的改变,这样的要求没有太大意义,也许久而久之就流于形式了。

    他只能希望自己能做的尽量做好,能潜移默化的影响到别人最好,不能,也无愧于心了。

    但对于前一种接待工作,陆为民内心是很腻烦的,但是他也知道这项工作却是半点懈怠疏忽不得,哪怕你内心再不耐烦,但是远来是客,而这些人也许帮不了你什么忙,但是要给你找麻烦那是绝对分分秒秒,所以你还得用更大的耐心和热情去迎接。

    省委宣传部和省广电厅一行人来阜头考察,名义上是来考察阜头在发展文化产业上的经验,但这种考察很大程度上都是过场,一行十来号人,两个商务车和一辆奥迪塞得满满的,乱七八糟有关无关的人来了一大堆,就听取了一下县委县府的经验介绍,就算是考察结束了,主要目的还是直奔青云涧风景区。

    正在建设的青云涧风景区宛如一块最原始的处女地,对于这些早就习惯了名山大川的人们,这种最原始天然的景区才最具有吸引力,加上昌南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这边刚开始开发,那边已经开始在各种媒体上造势宣传,华侨城在这上面的宣传运作能力还是相当强大的,至少锦绣中华和中华民俗文化村的景区里已经出现了关于昌南青云涧风景区的宣传。

    什么“天下灵秀,独钟一涧”,什么“天下第一溶洞,地下第一暗河”,“漂流圣地,探险绝域”,如此诸般种种宣传语言已经在各地旅行社的各种宣传资料上出现,当然免不了来一句,“敬请期待揭开神秘面纱,恭候各地贵客君临”等等诸如此类的勾引言语,预示着青云涧风景区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和游人见面。

    当然这些宣传词不过是对普通游客而言,对于一些特殊客人,比如这方面的从业人士和相关人员,以及各级领导们来说,这又不在话下了,他们要看要感受的就是尚未开发的最原始最原汁原味的风景,真要等到一切基础设施建成,游人如织时,他们也许就没有那个兴趣了。

    这些客人是最不好打发的了,规模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是也还有些瓜葛,无论是中昌公司还是昌南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都得和人家扯上关系,日后免不了还有打交道的时候,这一个考察团来了,从陆为民到宋大成、田卫东再到龙飞,都得作陪,汇报会还得弄得像模像样,免得人家觉得你怠慢了,就算是这陪着去走青云涧,那也得有一两个有分量的角色作陪,地委宣传部副部长郭坤松作陪,县里边最起码田卫东就得跟着走一遭,问题是田卫东仅仅是七月到九月这三个月里,就已经进了青云涧五次了,弄得田卫东都对着青云涧了如指掌了,只是这一回来的是对口,他就是想不去也不行。

    刚才就是田卫东打电话来求饶,问能不能换一个人,让龙飞陪着去,这事儿陆为民也没辙,地委宣传部来了一位副部长作陪,陪的又是省委宣传部的领导们,你县委宣传部部长不去实在说不过去,只能好言安抚,让田卫东再度去“感受领略”一下青云涧的“迷人风光”,下一次一定让别人代替,因为估计到这青云涧风景区正式开门营业,少说也得还有那么一二十拨客人来造访,田卫东也只能唉声叹气的在电话里应承下来。

    “怎么了,陆书记,我看您既想笑,又觉得痛苦的模样?”关恒捧着杯子笑眯眯地道。

    “哼,你还说呢,老关,这一遭本来是该你的,省委宣传部和广电厅的一帮人要进青云涧感受,郭坤松也陪着,总得要个领导作陪吧?卫东这个月就去了两遭,拿他自己的话来说,腿儿都走得发软了,他问能不能请龙飞代劳,这明显不合适,我估计他的意思是不是想请你代劳,又不好意思开这个口。”陆为民也阴笑着问道:“要不老关,给你这个机会?”

    “别,陆书记,这个月我也去了一趟了,省党校一行人就是我去陪的,立柱拉肚子,身体不适,硬要我去扛着,我都怀疑立柱这家伙是不是估计装病,听到省委党校要来客人,立马就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党校这帮领导精神可真好,篝火晚会搞到晚上十二点,第二天照样一大早起床爬山越水,我算是服了。”关恒连忙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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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青云涧的宣传开始之后,这省里来这风景区看的客人就太多了。

    昌南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的宣传力度要比省旅游公司的力度大得多,这也使得更多的人对尚处于开发中的青云涧兴趣大增,基本上每个星期都得有一拨客人来,而且这些客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来头,都是县里不得不认真接待的。

    先前县里还有些受宠若惊的味道,来一位领导带着一拨人来,大家都一本正经的陪着,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明白过来,来取经也好,考察也好,交流也好,那都是个名目,这更多的是来休息放松,只是这话还不能说,还得先把前面的过场走够。

    县里也是做了分工,来的客人是哪个口的,哪个口的领导就自己安排去接待,实在脱不开身的,就由章明泉或者冯西辉作陪。

    这两三个月里来了十来拨客人,弄得县里领导们听到有客人来心里都发憷,深怕是自己这个口的,这就是人间天堂天上仙境,这一个月里去几趟,估计也得腻烦,而且还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日是尽头,估计在青云将风景区正式对外营业之后看看能不能少点,但是如田卫东所说,到时候未必会少,也许会更多,但是上级别或者够分量的就未必多了,也不一定就非要大家去陪了,副手们也就能应付了。

    但话说回来,真正够分量上级别的领导,县里又不反感了,人家能来,那就是看得起你,恰恰是那些中不溜的,接待档次低了还得要生气,说不定日后还要找麻烦。档次上去了,开销大不说,领导们的精力也有限,受不了。

    “行了,老关,你也就别发牢骚了,人家是省委党校副校长,正经八百的厅级干部,能来你这里算是看得起你,日后你升正处到人家码头上去培训。人家多看顾你一眼,在你的学习档案上多谢两笔好话,什么都有了。省委组织部对省委党校中培训学习的评价还是很看重的,就凭这一点,你走这一遭就值。”陆为民没好气的道:“换个地方,你看看人家愿不愿来?就是敲锣打鼓欢迎人家,人家也贵足难踏呢。”

    “陆书记。看来咱们这发展旅游产业也带来许多副作用呢,这大家都来考察取经学习,兄弟单位来,上级领导来,昨天我还听到蒲燕在那里唉声叹气,说今年接待费比年初预算已经超出了三成。这还没到年底呢,这一算下来,估计接待费用就得要翻倍。虽说今年咱们财政情况好,但这么开销,大家还是心里很不痛快。”关恒慢慢道。

    陆为民点点头,他也知道县里边对于这络绎不绝的来客开始还觉得挺得意,毕竟这客走旺家门。来的客人说,说明这是大家对阜头的认可。以前阜头穷困潦倒窝囊,再没有谁来登门,现在扬眉吐气了,来的客人就多了,而且许多都是省里来的客人,这个厅那个部的,大家也觉得挺长脸,但是这一来二去多了,觉得不是滋味了,一来就是一大堆,三五个算少的,七八个算是最平常的,有的以来一个中巴,这哪里是来交流学习考察,纯粹就是来度假。

    接待费花了不老少不说,还得作陪,书记陪,县长陪,常委们副县长们局长们,都得要陪,看见票子哗啦啦往外流,这的确让人很肉痛。

    “这种情况谁都不愿意,但是人家来了,你还得接待着,以今天来这拨客人们为例,宣传部一位处长带队,还有广电厅的两位处长副处长,科长一大堆,咱们这打造影视产业基地,日后要求人家的时候不少,到时候人家随便哪个地方给你卡一卡拖一拖,你就得要跳脚,所以这事儿再是看不惯,也得忍着,权当先期投资了吧,买个方便。”陆为民悠悠的道:“要不这饭馆酒店生意怎么这么好呢?也算是拉动饮食服务业的发展吧。”

    “这种风气其实也是随着改革开放之后经济发展带来的,以前穷的时候不怎么讲究,现在腰包里有几个了,这种铺张浪费讲排场比阔气的风气就开始躁动起来了,不仅仅是县里边,现在我们一些乡镇和部门这种风气也有抬头,我觉得在开会的时候恐怕要讲一讲,敲一敲警钟,不要忘乎所以。”关恒还是很善于从他这个副书记角度来考虑问题,“艰苦朴素勤俭节约一直是我们党的光荣传统,不能因为经济条件有所改善就讲排场摆阔气,我们县财政相比于省里其他发达县市区还差得很远,花钱的地方也还有很多,杀一杀这股风气很有必要。”

    “嗯,这事儿你提醒得很好,下一次常委会上要讲一讲,另外你也好和李峰说一说,纪委也要下去认真督查一下,尤其是对那些较为突出的现象,抓两个典型杀一杀,抽个时间在大会上也要强调,否则经济没发展起来,形式倒是搞得够上档次了。”陆为民赞同道。

    “唔,纪委那边我会和李峰说,对了陆书记,我倒是觉得李峰比柯建设强多了,虽然这家伙平时像个闷葫芦,不怎么说话,常委会上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但是做事儿还是有板有眼的,几项工作我觉得都有条不紊的推进,成效显著,相当不错。不过您上回那事儿,……”关恒踌躇了一下,没再说下去,那事儿的确有点儿尴尬,或许那不能怪李峰,但是出在陆为民的角度,你纪委书记带着外人来踩探县委书记,这话传出去,谁都不乐意,何况陆为民这么年轻,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心里肯定有疙瘩。

    “我那事儿不算事儿,和李峰也无关,那种情况下,换了是我,也得和他一样这么做,说内心话,我不怪他。”陆为民断然摇头,他知道关恒也有些纠结,说这话也有点儿帮李峰开脱的意思,于是他很明确的表明态度,“只要他把他本分工作干好,其他我不介意,从理性角度来看,他到目前为止干得很不错。”

    “听说萧书记可能要接替常书记的工作?”关恒话题转移到地委那边。

    常春礼年龄虽然还差一点儿,但是他的性格和丰州地区对他的反应使得省里边对他的安排一直有些犹豫,照理说上一次苟治良离开,本来他是最理所应当接替苟治良位置的人,但是省委显然没有考虑这个安排,这大概也让常春礼死了心,所以工作上也没有那么积极了,加上年龄优势不再,所以也在考虑寻找一个更合适的位置。

    “常书记往哪里走还不清楚,但是应该是基本敲定他要离开丰州了,听说他想回黎阳去,他家都一直还安在黎阳没有搬回来,黎阳地区人大工委书记年龄到了,他大概是想去接任黎阳地区人大工委的位置吧。”

    照理说常春礼现在是副厅,黎阳地区人大工委主任是正厅,他这要去担任黎阳地区人大工委主任是升一级,但是常春礼距离退二线下来还有两年,如果主动把地委副书记这个位置腾出来,省里边也许会考虑这一点,给他解决这个正厅职位。

    常春礼要走,分管经济副书记这个位置就空出来了,萧明瞻接任是顺理成章,萧明瞻本来就是从古庆县县长、县委书记一步一步干出来的,后来有担任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副专员,所以对经济工作很熟悉,也算是回归本行。

    加上已经确定要到省供销社担任副主任的蔺春生,地委里边顿时就会空缺两个位置出来,王自荣接任蔺春生的地委秘书长一职基本上是铁板钉钉,没什么变化,但是纪委书记这一职位空出来又引起无数人的瞩目,毕竟纪委书记是担任地委委员是必须的,而且如果稍微打磨一下熬熬资历,日后兼任地委副书记也不是不可能,萧明瞻就就是典型范例。

    “常书记回黎阳?嗯,也是一个好的选择,黎阳条件的确要比我们这边好多了。”关恒言不由衷,“王专员担任地委秘书长,我听说韩专员有意想争取纪委书记的位置呢,如果是这样,副专员位置一下子空缺两个出来,陆书记,您就没有一点想法?”

    “我?”陆为民微微一愣,若是说半点没想过,那也是假话,但是陆为民知道至少现在自己还是浅了一点,一年多一点的县委书记晋位副专员的不是没有,那起码也是在县长这个位置上熬炼相当资历了的,像自己这种担任县长也只有一年多时间就担任书记已经很惹人眼目了,担任书记又只有一年多时间,要想骤然再跳上一个台阶,只怕就真的要引起轩然大波了,上边不会不考虑这一点,他有这个自知之明,“如果是明年这个时候呢,也许我可以搏一搏,现在,我还差了一些,我估计魏宜康大概有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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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厂的游泳池在整个昌州市也排得上名号,昌州市里国营企业四大厂,除了195厂之外,无论是红旗机械厂还是昌州钢铁厂抑或是昌江国棉一厂,都无法和195厂规模相提并论。

    红旗机械厂规模远不及195厂,只有195厂一半大小,主要是生产各种机器部件和特种铸锻件,而昌州钢铁厂规模和195厂相若,但是昌州钢铁厂在历史上不及195厂,属于地方国营大厂。

    而昌江国棉一厂则是当时在特定历史时期,由于几大重工业企业的建立招募了大量男性工人,为了平衡工人性别,解决实际生活问题而专门建设的轻工业大厂,职工也达到了近万人。

    195厂的游泳池规模相当大,分成一个儿童戏水池和两个成人泳池,其中一个成人泳池有超过两米的深水区,这里相对人较少,也是陆为民他们几个在高中时代的暑期里最喜欢来的地方,即便是读大学了,每年暑假回来,几个人都要呼朋唤友的一起来这里来戏水一番。

    清凉的池水让陆为民烦躁紧张的心境似乎也一下子得到了舒缓和放松,看着齐镇东和魏德勇在水中憋足劲儿的比赛谁能在最短时间内游个来回,陆为民心中也是无限感慨。

    记忆中,齐镇东和魏德勇即便是在自己被发配到南潭老家之后也一样和自己保持着联系,只不过随着空间距离的拉远,而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联系也随着时间推移而日渐减少。

    齐镇东大学毕业回来之后分配到了邮电局,但是没隔几年,他便在滚滚下海大潮中辞职去了深圳,成为一家港资企业的技术负责人,后来又多次跳槽,但都再也没有回昌江,据说后来在华为干得相当出色,成为一名高层管理人员。

    魏德勇倒是和陆为民一直保持着相当密切的联系,只不过魏德勇在某些方面也和齐镇东有些相似,都有些不太安分。

    复旦大学毕业之后魏德勇分配到了《昌州日报》社,不过在报社干了几年后又辞职去了上海浦东,倒也混的风生水起,成为一名知名时尚杂志的总编,也是中国时尚圈子也算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

    陆为民在担任无忧区区长助理时,他也曾经通过一些人脉关系为自己牵线搭桥,虽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但是他的心意陆为民倒是颇为感激。

    人生总会遭遇无数意外,陆为民不知道自己这一次遭遇的意外会给自己日后带来什么,但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在遭遇了那一次意外之后,就已经不知不觉的在把一个意外变成无数个意外。

    就像甄妮他爸这一次遭遇的事情一样,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因为这个意外迎来多少或好或坏的意外,但是有一点陆为民十分清楚,如果他不能好好利用这一个意外,那么他真的就愧对这一生了。

    “大民!”背后传来兴奋的叫声,将陆为民从沉思中召唤回来。

    又是一个熟悉无比但是一时间却又有一种说不出陌生感觉的声音,但是这种陌生仅仅是只有一瞬间就消退了,就像自己早上醒来看见甄妮的那一刻一般,瞬间就就让自己融入在这个世界中了。

    “劲风!你也来游泳,今天没上班?”陆为民也高兴的叫道:“你小子,这才几天晒这么黑?哟,劲松也来了。”

    快活无比的游到陆为民面前的皮肤黝黑个头敦实的青年是陆为民高中时代另一个最要好的同学——萧劲风。

    萧劲风和齐镇东、魏德勇不一样,他在班上成绩一直处于中下,从没有指望过考上大学,所以在高中毕业之后就果断的去读了195厂技校,两年后技校毕业就进了厂。

    他和陆为民关系密切是源于两人都是子弟校篮球队的主力,只不过萧劲风打前锋,而陆为民则打组织后卫,而两人性格相似,意气相投,所以在学校里也是形影不离的死党。

    “你前天和昨天天跑哪儿去了?你爸你妈都说不知道你去哪儿了,弄得我还以为你真是因为分配的事儿想不通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躲在哪里抹眼泪呢。”萧劲风一口白牙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壮硕结实的胸肌和腹肌随着轻轻一按池边,便跃身而起坐在了陆为民身旁。

    游泳池四周是用白色的瓷砖贴起来的,在这个时代看起来已经算得上是很豪华的装饰了,池里池外都是人满为患,在太阳暴晒下,人们都如下饺子一般在水里扑腾着,一片沸腾的景象。

    “大民哥!”跟在萧劲风背后游过来的青年比萧劲风要瘦一些,但是身材一样板条结实,和萧劲风几乎是一个模子铸出来,只不过比起萧劲风来多了几分书卷气。

    萧劲松是萧劲风的弟弟,比起萧劲风要小好几岁,萧氏兄弟在读小学时父亲就工伤去世,全靠他们的母亲把二人养大,所以萧劲松懂事也很早,母亲身体不好,弟弟也就靠萧劲松带着,萧劲风自己读书成绩不好,但是对自己弟弟在学习上要求十分严格,这一点让陆为民很是高看萧劲风。

    萧劲松最后考上了昌西商学院,和甄妮上的是一所大学,而姚平到昌西商学院来纠缠甄妮也是萧劲松发现之后告诉了自己兄长,这也让萧劲松怒火中烧,如果不是陆为民再三劝阻,萧劲松就要去找姚平的麻烦。

    陆为民冲着萧劲松点点头,却把话题转向萧劲风,“不就是进不了厂让我回南潭么?至于么?多大个事儿,难道说我留不到昌州就活不下去了?”

    “咦?大民,味道不对啊,前几天我看你还萎靡不振的,和你说啥事儿都不来气,除了和甄妮在一起还能见到你一点笑意,平时我看你就像是鸦片瘾犯了一样懒洋洋的,不就是怕甄妮不和你好了么?男子汉大丈夫还怕找不到对象不成?”萧劲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脸揶揄调笑的坏相。

    “滚!我有你说得那样不堪么?”陆为民轻骂一声,“再等几天我就要回南潭了,日后要回厂里来的时间恐怕就不多了,弄不好几个月才能回来一趟了。”

    “要不我送你去怎么样?”萧劲风大大咧咧的道:“反正我这段时间也闲。”

    齐镇东和魏德勇游过来,看见萧劲风和陆为民谈得正高兴,都过来打了招呼。

    他们俩也知道萧劲风和陆为民关系一直不一般,萧劲风在班上成绩虽然不太好,但是性格却相当豪爽,齐镇东和魏德勇他们这些成绩好的同学虽然和萧劲风走不到一起,但是也还算过得去。

    当萧劲风离开之后,三人这才又靠在一起,“大民,你真打算去南潭?”

    “不去能行么?我还没有不要饭碗的魄力。”陆为民笑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很多事情谁都说不清楚,说不定我会南潭老家就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呢。”

    “那你和甄妮的事儿怎么办?”魏德勇皱着眉头道:“姚平那小子听说一直在纠缠甄妮,你如果去了南潭,这女孩子整天没人陪,你们又没有结婚,可不好说。”

    魏德勇话直来直去,在外人听来有些刺耳,但是陆为民却知道魏德勇这话不假。

    甄妮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最终投入了姚平的怀抱,当然这与甄敬才黯然落马有一定关系,但是也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因素。

    已经多了二十年社会阅历的陆为民固然在心态上尚未完全调整过来,但是有很多问题却能够看得更深刻更清楚了。

    别说没结婚,就算是结了婚,这种两地分居,一样很容易出问题,尤其是在这个时代交通和通讯都还不算很发达的时候,像甄妮这样的女孩子本来少女心性就还重,心态尚未完全成熟,

    “德勇,你这话说的,大民就这么没有魅力?”齐镇东瞪了一眼魏德勇,“咱们大民要人才有人才,要本事有本事,就算是现在一时间不如意,那也是短暂的,使把劲儿也就调回来了,能有啥不好说?”

    “得了,镇东,你也别在那里宽我心,你们俩都是为我好,我知道,心领了。”陆为民摇头制止了这个话题,在这个话题上谁都没有发言权,包括自己,一切都只能用实践来验证,纵然是现在,陆为民也一样渴望能和甄妮百年好合,可现实却不会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即便是有了某种际遇,也未必就能改变一切。

    见陆为民不想提这个话题,齐镇东和魏德勇都很知趣的不再说。

    他们都听说了这一段时间陆为民因为这件事情心情不好,今天来看望陆为民,似乎和其他人所说的有些不一样,陆为民情绪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糟糕,甚至还很有一点胸藏沟壑的气度,倒是让二人放心不少。

    “德勇,你啥时候到报社报到?镇东,你呢,邮电局现在可是一个肥得流油的单位啊,好像市里边要开始进行程控电话改造了,你们邮电局又要赚大钱了。”陆为民将身体浸泡在水中,仰靠在水池壁边上,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报社那边倒是催我早点去报到,下个星期吧,在家里耍着也挺无聊的,还不如早点去上班。”魏德勇叹了一口气,“就要结束我们这一生的学生时代进入工作时代了,这是值得记忆的一天,不知道这报社的工作会不会出乎我们美好想象预料之外,让我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没准儿哪天我就要自己出去闯一闯。”

    “是啊,邮电局那边也一样,我学的专业其实和邮电局那些业务根本就不对口,可又能怎么样?”齐镇东也是一样,“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不少同学都直接联系了深圳那边,不要学校分配,去广东那边去淘金,我还真羡慕他们有这份胆魄,他们也算是先去探探路,真要不行,我也就心一横和他们一样。”

    “你们俩,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不过德勇,镇东,我倒是挺赞同你们的想法,先试一试,满意就好好干,不满意再说,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只要有本事,哪里干不出一番事业来?”陆为民给两人打气,“人生能得几回搏,总得要为着自己理想去奋斗一番,去干出一番自己想要干的事业来,这才不枉自在这世间走一遭不是?”

    “大民,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些和以前不一样啊,是不是受了啥刺激?”魏德勇上下打量了一眼陆为民,“咋这话总觉得像是在鼓励咱们俩不要现在工作就去闯荡呢?”

    “嘿嘿,德勇,你们要先在就出去闯荡并不合适,你好歹也得在现在单位工作几年,先行积累一些工作经验才说得上其他,现在不少单位都说咱们这些大学生都是眼高手低,真要让你上阵了,你又软腿了,你没有做过,当然要软腿。”陆为民猛力一挥手,“人生也就是一个积累积淀过程,只有当你的知识和经验积累积淀到一定程度,你才能做到底气十足气定神闲。”

    三人正讨论得热烈,陆为民注意到魏德勇目光似乎略略有些变化,扭头一看,却见那个令人生厌的身影出现在泳池边上,跟在那个家伙身边的还有两个人,应该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只不过在读高中时关系就很淡,在出了甄妮这件事情之后,双方的关系似乎就更僵了。

    “姚平这家伙怎么也来了?”齐镇东哼了一声。

    “人家就怎么不能来?这游泳池又不是你家开的。”魏德勇冷声道,“这家伙真不是个东西,这段时间又在纠缠莫菡,你看,绝对是冲着纪菡去的。”

    “莫萏?莫老师的女儿?”陆为民眼睛微微一冷,猛然想起了一桩事情。

    纪老师的女儿莫萏要比自己小好几届,在陆为民和魏德勇他们心目中一直是一个相当清纯可爱的小妹妹,而莫萏也和陆为民和魏德勇他们一直很亲热,张口闭口大民哥、德勇哥,让陆为民和魏德勇他们很是喜欢这个邻家小妹。

    现在莫萏应该也还在昌江师范学院读大一才对,记忆中好像就在这个暑假的时候出了一桩事儿,据说是在被姚平百般纠缠不放的情况下和姚平他们一起出去唱卡拉OK时被灌醉了,后来就被姚平奸污了,莫萏差点寻死觅活,并向厂里派出所报了案,但是后来似乎姚平家里人出面四处做工作,莫萏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最终去撤了案,才让这件事情勉强平息下去。

    事后姚平又做足了水磨工夫,莫萏似乎也死了心就想跟着姚平,据说还还在大二就为姚平流了两次产,被学校里知道了差点开除,再后来姚平玩腻了,加之又成功追到了甄妮,就把莫萏给蹬了,莫萏大学都没有毕业就离校了,回厂之后成了厂里颇有名的破鞋。

    后来好像莫老师把莫萏赶出了家门,宣布断绝父女关系,这也是陆为民回厂里听萧劲风他们说的,后来莫萏也就不知所踪了,据说有人在广州看到莫萏在某个著名夜总会当红舞女,也有人说莫萏在上海给了一个台湾老头当三奶。

    姚平等人也看见了陆为民他们这边几人,似乎愣怔了一下,但是随即又还是大摇大摆的自顾自的朝泳池的一角走去,而莫萏和另外一个女孩子正在泳池一角说笑着,并没有注意到姚平几个人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