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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BXYP机建台的构想陆为民也并非空穴来风,要建你就得要考虑建大,要考虑怎么形成规模效应,而要想形成规模效应,或许从现在来看还看不出什么,但是随着进入这一行道的越来越多,这种竞争越来越强烈,你要突围而出,就必须要展示自身优势。

    陆为民知道自己只需要给萧劲风点一点,其他的事情萧劲风自己会去考虑,萧劲风已经不是一年前的萧劲风了,他能和邮电局内部人打得火热搞出这样大规模的一个门市部,自然有其门道,陆为民不想多过问,他只需要在战略方向上予以点拨,剩下的自然有萧劲风自己去操作,他也相信萧劲风能够做好。

    东莱咖啡无疑算得上是昌州最好的一家咖啡厅,至少在90年代,东莱咖啡的风格被许多咖啡厅所效仿,宽大的阳台上绿色植物间隔成许多私密的空间,既保障了情侣们亲密谈话的氛围,同时又能充分感受来自大自然的阳光,而坐在阳台边缘,则可以俯瞰昌江江畔胜景。

    轻轻搅动着咖啡勺,陆为民为自己的咖啡里加了一些奶,他不喜欢喝那种纯咖啡,加一些奶,让生活有更丰富的味道。

    苏燕青喜欢这种浓而醇香的正宗咖啡味道,苦味刺激了味蕾之后更能有一种醇香,尤其是那种回味悠长,更让人享受。

    “真没想到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为民,你放弃了一条前程无限光明的道路。”苏燕青看着眼前这个书有些疲惫的男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陆为民做出留下的决定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小喉让自己去劝一劝陆为民,但是她没有那样做一方面她深知陆为民的性格,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不会改变,另一方面她也觉得相信夏力行所说的留在丰州未必就是不好这个意见。

    “嗯,看上去我是放弃了一条光明无限的路,不少人都对此大惑不解,包括不少领导,我估摸着连夏书记,嗯夏秘书长也开始都觉得不可思议,谁会拒绝和他一起回省里?跟他回省里,在省委呆上三五年,三十岁时候弄个正处级干部只怕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情,再往下一走,怎么也不会到像丰州这样的穷乡僻攘去吧?留在丰州能有什么好处?”陆为民微笑着自己为自己现在情况设问,“像现在我这样虽然挂了个县委常委,看似一步上到了副处级干部位置上,但是资历浅,人年轻,工作经验不足,到哪里都得要受人冷眼这一呆下去,不知道要多少年才有出头之日,何苦来哉?燕青,你觉得是不是?”

    苏燕青抿嘴笑了起来,心情似乎也一下子好了许多,这家伙,还是这样似乎永远都保持着乐观向上的这种朝气“你都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你看的这样清楚,仍然坚持你自己的选择,自然有你自己的道理我不好置评,但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道理,你素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这一点我倒是很清楚。”

    陆为民笑了起来点点头,“还是燕青知我心啊自打我到了双峰,虽然他们对我都很客气,但是我估摸着所有人都在怀疑我是不是被夏书记面前失宠了,所以才会被抛弃了灰溜溜下来,就连着县委常委大概也是给我的一个安慰奖,有时候甚至连我自己似乎都要被搞糊涂了,我是不是真的被抛弃了?还是我头脑发热,做了一个无比愚蠢的决定?”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苏燕青端起咖啡,轻轻呷了一口,浓烈的苦涩混杂着醇香,萦绕在口腔里,让她的好奇心似乎也在一点一滴的升华发酵。

    “在机关永远不知道基层的真味,而你没在基层真正感受过普通基层干部的难处,没有直观接触到老百姓的内心真实想法,没有体味到老百姓最迫切的感受,那么你就永远不可能真正成熟,无论你坐在哪个位置上,你心里都没谱儿。”陆为民淡淡的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谁都必须要到最基层干上两年才能当一个合格的领导?据我所知现在省里也有不少省领导连在县里干过的经历都没有,你的意思是他们就不合格了,就无法走出正确的决定了?”苏燕青的眉毛一扬,犀利的言辞是惯有的风格。

    “我没有那样说,我只是说像我这样年轻的干部,到最基层去工作,能够更快的成熟起来,能够学到的东西也更多,嗯,如果一定要说,我个人看法,在县里干过的经历绝对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同等情况下,在县里工作过的干部肯定要比没有在县里干过的干部要强,同样,同等情况下,在乡镇上工作过的干部也要比没有在乡镇工作经历的干部要更具有工作经验,当然这不是决定的,而是指在相对平等的情形下,而且也只是我个人观点。”陆为民虽然言语上很谦虚,但是语气里却流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基层工作经验很重要,但也不能一概而论,术业有专攻,也不能强求一定要有基层工作经验。”苏燕青不完全赞同陆为民的观点,“我倒是觉得如果能够在多个不同性质的岗位上工作过,也许更具有优势。”

    “嗯,这也是一种观点,但我一直认为,就目前来说,农村问题始终是一个大问题,像丰州更是如此,一个农业地区,首先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解决农民的问题,如何让农民这个最广大的群体富裕起来,这才是关键,无论你是采取工业化也好,还是城市化也好,只有解决现有的农民问题,才能谈得上其他。”陆为民颇为感触的叹了一口气,“而农村工作恰恰是最为具体而棘手的,几乎每一项工作你都像是在泥潭里艰难跋涉。”

    苏燕青好奇的看着陆为民的眼睛,美眸流盼,露出关心的神色,“为民,我感觉你似乎有些疲倦,是不是在双峰工作不顺心?”

    陆为民想了一想才道:“不能不说是不顺心,或者说不是一句不顺心这么简单就能概括的,应该说下边工作的复杂具体和难度,超出了我的想象,但是我很享受这种一个一个问题被解决的快乐感,但是我也得承认这很费神费力。”

    “能不能说给我听听?”苏燕青饶有兴致的以手撑着下颌,盯着陆为民道,双眸中流淌的关怀让陆为民心里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陆为民把自己到双峰这两个月来的种种一件一件娓娓道来,从朱明奋死亡案到永济事件,从洼崮农贸市场迁建到洼崮镇里复杂的角力风波,听得苏燕青心情随着陆为民的言语起伏跌宕,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陆为民在下去这两个月时间里,竟然就面对了这样多的风风雨雨,而双峰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偏远穷县居然也能有这样大这样多的风浪一波接一波的向着陆为民袭来,而更为难得的是陆为民竟然都能熬了过来,尤其是在洼崮农贸市场迁建问题上,陆为民展示出来的能力,更让苏燕青唏嘘感慨不止。

    “真没想到,你为什么一定要到洼崮去当这个区委书记呢?在县里难道就不能做事了么?”苏燕青很是不解,“我觉得以你的情况,在县里应该更妥当一些。”

    “怎么说呢?我若是留在县里,估摸也就是担任宣传部长,对于双峰目前的情形来说,这个宣传部长更多的是务虚的工作多一些,我不是说务虚的工作不重要,但是我想要做点实际的事情,做一点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我希望我在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能够获得老百姓一个这样的评价,陆为民这个人还是做了一些事情的,就这样一个评价,我就心满意足了。”

    陆为民直白的袒露自己的心声让苏燕青再度震动了一回,为老百姓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这大概就是陆为民的想法,最质朴而纯粹的想法,简单而真实,但是就是这种简单而真实的想法,这个社会里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有此想法,只怕连自己的姨父未必如此纯粹,或许十年二十年前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当他走到一定高的位置上时,只怕就不会有如此纯粹了,或多或少都要夹杂有些其他在里边,那么陆为民呢?

    “为民,希望你的这个想法在十年二十年后依然如故。”苏燕青深深的看了陆为民一眼,淡淡的道。

    陆为民被苏燕青这句话给触动了一下,缓缓点点头,“燕青,随着时间流逝和人对这个世界认知的变化,你要指望一个人一成不变不太可能,我只希望我们都能保持心灵中的一点最基本的东西,不至于被红尘俗世中的花花绿绿所淹没,那就足够了。”

    陆为民的话让苏燕青心中最柔软的那一点顿时颤票起来,这才是最真实的想法,没有那些豪言壮语,也没有虚伪的承诺,这才是最真实的他,也许最吸引自己的就是他的这一点真实?

    陶泽锋看到那个正在娓娓而谈的男子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但是他很快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的坐在了一旁,这不是陆为民那小子么?

    听倩盈说甄妮和这小子这一段时间在闹矛盾,而且好像还说原本已经调到丰州地委的这小子又下到了另外一个穷县去了,具体情况虽然不清楚,但是毫无疑问这家伙又栽了筋斗了。

    陶泽锋对甄妮的兴趣已经淡了许多,甄妮她爸栽了大筋斗,195厂副厂长已经被免了,而他自己大概也自觉在195厂呆不下去辞职了,现在听说跑到丰州那个私人老板那里去打工去了,甄家已经彻底垮了。

    无论甄妮再漂亮再勾人,自己也不可能再和她有什么可能了,陶泽锋很清楚这一点,更何况倩盈也说甄妮大概早就和陆为民这小子有过那种事情,陶泽锋只是觉得这样一个水灵明秀的鲜花竟然能被陆为民这种乡巴佬给摘了去,实在让他有些气不过。

    陶泽锋现在对甄妮的想法现在仅存一种说不出的阴暗**,那就是尝一尝这个女孩子的味道,甄妮越是抗拒,他就越是想要得到,他想看到自己把甄妮搂在怀中骑在身下陆为民那种暴怒憋屈的表情。

    只不过甄妮这个贱货现在还是不肯就范,虽说在和陆为民闹矛盾,但是自己这边却没有半点进展,想到这陶泽锋禁不住微微笑了起来,这个陆为民还真是不一般啊·咬人的狗不叫,这小子那边霸着甄妮,这边还敢另外吊马子,虽然从背影看不清楚那个女孩子的面容,但是从穿着和身材来看·质量也绝对不差,两人居然还来东莱咖啡来喝咖啡,蛮有情调嘛。

    只可惜自己没有带相机,要不到时可以把这些照下来,陶泽锋有些遗憾,现在也联系不上甄妮,要不让甄妮来看看这个家伙的嘴脸·倒是最好的办法。

    “你打算在那个洼崮区干多久?”

    苏燕青微微蹙起的眉头让她略显硬朗的眉峰变得柔媚了一些,细腻柔润的嘴唇紧挨在乳白的瓷杯边缘,垂落下来的发丝遮掩住半个略略有些清瘦的脸颊·颀长粉嫩的颈项和她手中握着的咖啡杯一般融为一体,一件很无扣无领羊毛开衫很随意的穿在身上,内里桃红色的羊绒衫透露出淡淡的生机,看上去更像一幅西洋油彩画。

    冬日里淡淡的阳光透过落地大玻璃洒落下来,半遮掩的穹顶露出湛蓝的天空,昌州是很难得有这样明媚的天气的·一刹那间,陆为民觉得这样的时候谈论任何东西都是一种破坏,唯有这样静静的相视对坐不语,才是最唯美的。

    看陆为民望着自己似乎有些走神,也没有回答自己的话语,苏燕青脸微微一烫·搁下咖啡杯,娇嗔道:“为民!”

    “啊?!”陆为民从恍惚中惊醒过来,苏燕青双颊泛起的那一抹红晕更增添了一分妩媚,那一抹红潮甚至蔓延到了脖项,饶是他刚才并没有想偏,此时禁不住有些意动神摇,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而粗大喉结蠕动更给了苏燕青一种误解,只不过此时的苏燕青却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情绪·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得意高兴的窃喜。

    “呃,你刚才说什么?”陆为民讪讪的收回目光,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

    “德行!”这一句话出口,苏燕青才觉得似乎有些变味儿,怎么听起来都有点恋人情侣之间那种嗔怨的味道在里边,赶紧岔开话题:“我问你打算在那个洼崮区呆多久?”

    “嗯,不是我要在洼崮区呆多久,而是洼崮区需要我呆多久,或者说呆到我可以离开,我的目的达到了的时候,或许两三年,或许三五年,这个现在还不好说。”陆为民叹了一口气,“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如果很顺利的话,三年吧,如果不顺利的话,也许要五年甚至更长。”

    “那么久?!”苏燕青吃了一惊,“你打算要在洼崮干成啥样?”

    “怎么说呢?我的想法是要让洼崮成为双峰经济最发达,老百姓的生活有一个明显改善,而要实现这个目标,仅仅是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还远远不够,但是我还没有想太远,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要建成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

    陆为民的确没有想好,就算是一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建成并良好运行,对于全区的中药材种植的确能够起到很大推动作用,但是你要指望一个市场改变一个区的面貌,显然也不太现实,但是洼崮究竟还有什么优势能够利用和发挥,这一点他却没有考虑好。

    “为民,很多事情你需要一步一步来,而且我觉得如果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真的能够建成并带动周边地区中药材种植的话,肯定会引发连锁反应,一些你最初可能没有想到的产业也许就可以带动,你不是说洼崮的交通条件是一大优势么?如果这个中药材市场能够做到你所说的那么大,运输和餐饮这些服务性行业肯定需求很大,还有,如果这里既是中药材主产区,又有这个专业交易市场,交通也很方便,那么制药业会不会向这里汇聚呢?所以我觉得你现在不比想那么多,安安心心踏踏实实把这个市场做起来,只要你能做起来,我相信很多你最初想不到的许多行业都会依托这个大市场慢慢衍生出来。”

    苏燕青感觉到陆为民还是有些心急,也许是洼崮的穷困给了他很大压力,他急于想要改善洼崮的面貌,为当地百姓做点事情。

    陆为民眼睛一亮,自己这个当局者果然没有苏燕青这个旁观者看得清,只要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能够真正做起来,做强做大,附属衍生的行业绝对不会少,像运输物流仓储、餐饮住宿这些产业都会围绕这个主导产业发展起来,而如果能够吸引到制药行业进入洼崮,那何愁其他?

    关键就在于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要做大做强,只有你做到足够大足够强,你才能起到磁石效应,吸引其他产业自动向你这里汇聚,这才是核心问题所在。

    陶泽锋一直在观察着陆为民和那个女孩,看得出来这对男女谈得很投缘,陆为民时而微笑时而低语,而那个女孩子也是时而蹙眉,时而欢颜,眉目间流露出来的点点滴滴,已经证明了太多。

    他甚至可以肯定他们俩之间绝对不会是什么单纯的朋友关系,来东莱咖啡的如果是单独一对男女,那就不可能是什么普通朋友,除了情侣就是恋人,最起码也是郎有情妾有意那种。

    这个陆为民可真够胆大,也许是觉得他在这昌州没有多少熟人吧,陶泽锋已经在琢磨着该怎么来利用这一次机会好好羞辱一下这个家伙,在自己面前装得一本正经,背地里居然玩起了这一套。

    他利用一次上厕所的机会看到了那个女孩子的全貌之后内心就忍不住泛起一种酸意,为什么像陆为民这种角色认识的女孩子都是如此惊艳的容貌,而且这个女孩子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那种娴雅大方一看就能感觉出不一样的教养,绝对不是什么做作或者故弄玄虚摆出来的架势。

    想到这里,陶泽锋内心就越发不平衡起来,为什么陆为民这种货色总会有如此出色的女孩子环绕,而像自己如此优秀的条件,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对象?

    陶泽锋看看表,琢磨再三,他知道自己现在过去揭穿陆为民并不是最好的办法,甄妮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她对这个陆为民有着一种近乎于盲目的信任,这已经在几次自己和倩盈对甄妮的忠告中体现出来了,说什么都行,唯独不能说陆为民的不好,否则就要翻脸,这让陶泽锋也郁闷无比。

    只不过这样一个机会不好好羞辱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角色,陶泽锋内心的确咽不下这口恶气,而如果当面羞辱这个家伙一番,顺便在这个女孩子面前揭穿他的假面,没准儿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想到这里,陶泽锋打定主意站起身来。

    而这个时候,陆为民却遇见了另外一个熟人。

    “咦,魏哥?你也在这里?”陆为民一眼看到挽着一个少妇进来的白皙男子,赶紧站起身来打招呼。

    “为民?呵呵,你也在这里,多久没见面了,三个月了吧,升官了也不吭一声,我还说你咋就不回来了呢,后来才听到秘书长说你的情况,嘿嘿,我打内心佩服啊。”白皙男子很高兴地笑了起来,“还没介绍呢,你这是你嫂子,你叫汤姐就行,这是陆为民,夏秘书长的前任秘书,现在怕算得上是咱们昌江省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了,双峰=县委常委。”

    这两天破事儿多,原谅一下。

    陆为民也笑着谦虚一番,也和魏行侠老婆打了招呼,这才含笑道:“魏哥,你这不是寒碜我么?我本来以为这一次你要下来,再怎么也得在下边哪个县当个县委书记,没想到邵书记高升成为省长了,这邵省长刚接手省政府这一摊子活儿,怕是身边得有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我估摸着你就没戏了,还得跟着邵省长干一届吧?”

    “唉,谁说不是呢?”魏行侠也有些感叹,“夏秘书长说了你的想法,我也是又羡慕又佩服啊,这年头能有你这种想法的人可不多,我琢磨着我也来一个东施效颦,没想到这计划没有变化快,哎,……”

    上层的变动本来就让人难以猜测,连他都以为这一次自己老板可能是要接任李昭南的副书记分管党群组干工作,李昭南年龄已经到了,要退到人大那边去,没想到一直未曾想过的省长突然调任国家国土资源部担任部长,老板摇身一变成为代省长,这一下也就打乱了他下去的计划。

    老板原本已经有考虑让他到青溪担任副市长,但是这突然接任省府这一大摊子事儿,考虑再三,老板还是和魏行侠谈了一谈,希望他再在老板身边干几年,老板这么说,他还能说什么,何况老板这样信任看重他,也让魏行侠内心颇为欣慰,相信日后老板也不会亏待他。

    “魏哥,日后机会多的是,现在邵省长正需要你帮他,你当然不能拆

    得给领导撑起啊。”陆为民点点头,“以魏哥的本事,在邵省长身边干几年,那还不得更上一层楼?”

    “得,为民,你这张嘴巴可能把人给说得心花怒放找不着北了,哦,对了,你女朋友?”魏行侠这才注意到陆为民身旁那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子。

    “不,不是,瞧瞧,看到魏哥给高兴的,我都忘了,这是我原来在南潭工作的同事,好朋友,苏燕青,现在在省侨办工作,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我也难得回来一趟,就一起出来见面聊聊天。”陆为民相当大方的给魏行侠介绍了对方,“燕青,这是魏行侠魏哥,省委办公厅,现在该是省政府办公厅了,邵省长的大秘。全文字无广告”

    “哦?小苏是在侨办工作?”魏行侠颇为意外,他和陆为民的联系一直维系着,他对陆为民也一直颇有好感,陆为民陪着夏力行到省里办事,也经常要和他联系,只要他没出门儿,都要到他那里来坐一坐,所以二人也比较熟悉了,只是他从未见过陆为民女朋友,今天在这东莱咖啡遇上,还以为就是对方女朋友,还在赞叹陆为民这小子艳福不浅,没想到居然不是,只是一个昔日同事兼好朋友。

    不过魏行侠立时也从对方话语里揣摩出一些不一样的味道来,南潭县工作时候的同事居然调到了省侨办,这跨度可不是一般化的大,看陆为民相当大方自然的介绍,而那个女孩子态度也很坦然,的确也不像有什么特殊关系。

    “魏处,我调到侨办的时间也不长。”苏燕青不卑不亢的道,也不多言。

    “呵呵,别叫什么魏处,我痴长几岁,跟着为民叫我魏哥吧。”魏行侠笑着道:“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有个大学同学两口子从西安过来,约好在这儿见面,为民,你回来也得和你魏哥联系联系,别整天窝在那县里边,脚踏实地干工作的同时也得放眼看世界,不是有句话么,既要埋头拉车,更要抬头看路。”

    “谢谢魏哥提醒了,看来我是得加强学习了,要不就得越来越落后了。”陆为民正说间,却听得一个有些冷硬的声音插了进来,“加强学习?陆为民,这就是你来东莱咖啡喝咖啡的理由?你就是这么背着甄妮和别的女孩子一起学习?学习什么,学习怎么欺骗女孩子的感情?”

    “咦,是你,陶泽锋?”陆为民略感惊讶,但是听得对方这般一说,再看到对方犹如逮住了自己把柄一样的表情,心里顿时明白大半,也就是淡淡一笑,“请你说话注意一点。”

    “说话注意一点?你既然怕别人说,那就别去做这种事情,真是不明白甄妮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货色。”陶泽锋洋洋得意的走过来,扫了一眼在场几人,目光凌厉,“这位小姐,你大概还不知道他是有一个女朋友的吧?陆为民,请你告诉这位小姐,你的女朋友是谁?是她还是别的人?”

    “陶泽锋,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说这种话?我有没有女朋友,女朋友是谁,用得着你来教我该告诉谁?简直莫名其妙!”陆为民真有点啼笑皆非,他对这个已经有点走火入魔的男子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了,妒火中烧泯灭了理智?猪油蒙了心?还是真觉得掌握了自己把柄可以要挟自己?

    陶泽锋没有想到陆为民态度这样强硬,居然敢当面羞辱自己,而那个站在一旁的女孩子似乎也完全没有听明白自己话语中的意思似的,有些惊讶的望着自己,而陆为民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莫不是这个女孩子和陆为民没有那层关系?

    不可能!

    陶泽锋坚信自己刚才的观察,这个女孩子刚才表露出来的情意显而易见,只有情侣恋人之间才可能有这样的表情,总不可能像这样的女孩子单恋陆为民这种人吧?陶泽锋绝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一个甄妮也就让人无法理解了,陶泽锋不相信眼前这个气度高雅雍容的女孩子也会和甄妮一样中魔。

    “陆为民,你敢向这位小姐说你有女朋友了,而不是她,你的女朋友叫甄妮么?”陶泽锋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想其他了,眼前和陆为民站在一起这一对夫妇看样子也是气度不凡,应该是陆为民的朋友或者熟人,正好也可以在对方面前揭露一下陆为民的本质,这些人好好看一看陆为民的真实嘴脸。

    “神经病!”苏燕青看了一眼陆为民,脸上浮起一抹怒意,毫无疑问这个斜刺里跳出来的家伙是个对陆为民深怀敌意的角色,大概是以为陆为民脚踩两只船在欺骗自己的感情吧,但是言语间表露出来的语气却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得意。

    被苏燕青一句话骂得目瞪口呆,陶泽锋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样一个女孩子,自己帮着“幡然悔悟”,说不定对方还能在感激之余顺便交个朋友,对方居然毫不领情,而且还直接给自己来了一句国骂,让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为民,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位是……?”魏行侠实在忍不住了,他本来不想搭理这个看起来还是挺有范儿的高瘦男子,不俗的穿着,有型的身材再加上颇有轮廓的脸型,很有点电影演员的气势,怎么一上来就拿陆为民说事儿,言语间似乎也就是攻讦陆为民的思想道德问题,看样子是认为陆为民脚踩两只船,但是要说是打抱不平,陆为民对他的态度好像又有点轻蔑不屑,好像对这个男子很不感冒。

    “嗨,魏哥,我都不好介绍了,这位陶公子,省财政厅陶副厅长的大公子,现在在省中行身居高位,也是省工行不可或缺的业务骨干,我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大概是觉得我欺骗了我女朋友的感情,脚踩两只船吧。”陆为民无可无不可的耸了耸肩,“一个太自以为是,自我感觉太良好的人。”

    被陆为民有些鄙屑的口气给激怒了,先被陆为民无视,后又被那个女孩子横眉冷对并奉送一句国骂,这会儿陆为民又有种带着浓烈轻蔑不屑口吻调侃,再加上这一段时间百般追逐甄妮遭遇冷遇之后积郁甚多,本来就自视甚高的陶泽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陆为民,我自我感觉良好?我凭什么不可以自己我感觉良好?你不觉得你自己自我感觉太良好么?”陶泽锋狠狠吸了一口气,强压住自己快要暴走的情绪,冷冷的道:“我倒是真不明白你凭什么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就凭你读了一个岭南大学的文凭?或者在一个穷乡僻壤里拍马屁拍出一个芝麻官,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陆为民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魏行侠两口子,又瞅了一眼满脸又好气又好笑的苏燕青,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来应对眼前这幅场景了。

    之前他还觉得陶泽锋还是一个很有风度相当冷静的角色,今天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无缘无故的突然爆发了,像是受了什么巨大刺激一般,而且这话语里直接针对自己本身了,似乎并不完全是误解了自己脚踩两只船那么简单。

    “陶泽锋,你想要表达一个什么?”陆为民沉静的问道。

    “我想要表达什么?嗬,问得好,你说呢?”陶泽锋有些轻佻的翘起嘴角眯缝起眼睛,似笑非笑的反问道:“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人贵有自知之明,别以为整天就靠着两张嘴皮子翻弄就能打遍天下,这年头干啥都得讲实力,你不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么?”

    魏行侠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骄傲的男子,陆为民说他是省财政厅副厅长陶行驹的儿子,咋一看的确还有些挂象,可是这位陶副厅长的儿子的表现却完全颠覆了他的观感,魏行侠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如此嚣张狂妄,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教训陆为民说什么这个年头干什么都得讲实力。

    要说这话换个场合换个语气氛围来说也没错,可是在这种情势下,对这陆为民几乎是叫板的味道,就不能不让人觉得有些夸张了。

    “为民,你说这一位是财政厅陶行驹陶副厅长的公子?!在中行工作?有没有搞错?”魏行侠竭力克制着自己又好气又好笑的情绪,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骄横跋扈嚣张狂妄的人不是没有,他也不是没见过,但是像这样毫无来由的爆发,而且丝毫不顾及还有其他人在场,魏行侠就不能不怀疑对方的真实身份了,在他心目中,像陶行驹这样的家庭中的成员似乎不应该有这样的表现才对。

    “魏哥,那你问问他自己吧。”陆为民也有些难以理解今儿个这个陶泽锋的表现,要说这陶泽锋也算是人中翘楚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却是表现如此出格,连陆为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刺激了对方,才会让对方如此失态。

    见到这个似乎和陆为民很熟悉的男子把目光投过来,陶泽锋内心更有一种说不出的躁动妈的,陆为民又能有什么不得了的朋友,真要有什么不得了的朋友,他还用得着在丰州那鬼地方窝着?现在甄妮他爸栽了,只怕这个家伙心都凉了半截再没有机会调回昌州,现在居然在自己面前和人一唱一和演起戏来,说两句大话,装出一副似乎认识自己父亲的模样,以为这样自己就会被吓住?真是笑话!

    “没错,我是陶泽锋,省中行信贷部陶行驹是家父。”陶泽锋竭力想要让自己表现得不卑不亢,但是言语中的倨傲味道还是压抑不住的溢出来。

    “唔,陶厅长的儿子省中行工作,嗯,不过我想问一问,你刚才说的这年头干啥都得讲实力,我有些不太明白,你所说的实力是指什么?”魏行侠白皙的面孔显得波澜不惊似乎真有点不太明白的模样。

    陶泽锋深深打量了对方一眼,他知道对方这是在挑衅,不够他并不惧怕,不动声色的从鼻腔中挤出一声轻哼,这才不慌不忙的道:“你想知道?”

    “对,我想知道。”魏行侠对于对方有点调侃戏谑味道的言语并没有发怒只是平静的回应。

    “实力是什么?既包括学历,也包括能力和资历,但是绝不仅仅只限于这些,这不过是最基本的东西而已,人脉关系,经济实力,家庭背景,这些才是真正的决定性东西。”

    这么些年来一直顺风顺水的陶泽锋也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在追求甄妮这件事情上吃了一个大瘪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自身优势轻而易举的将甄妮收归囊中,谁知道却屡遭失败,而现在甄妮的家庭已经破落,就算是把甄妮收入囊中也没有多大意思,顶多也就是玩玩而已,但是这一切都是陆为民从中作梗造成的,所以很想寻找这样一个机会扫一扫陆为民的风头面子。

    “嗯,那你的意思是陆为民没实力?”魏行侠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问道。

    “有,或者没有,那要看在什么环境下,或许他在那所处的那个环境算有点吧。”陶泽锋自以为很潇洒的耸耸肩,摊摊手,“但是在昌州,他就太不自量力了,准确的说他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角色,那就太可笑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在昌州就算是个人物角色了?”魏行侠紧逼一句。

    听出对方言语中咄咄逼人的味道,陶泽锋打量了对方一下,三十来岁,穿着很随意,但看得出来有些气度,看样子也不是什么乡下钻出来的乡巴佬,有点政府里干部的架势,但是陶泽锋并不怵,不说在省财政厅这个要害部门担任资深副厅长的父亲,自己在中行也好歹算是一个中层干部,对方就算是有些来头,难道还能凭借几句话把自己干啥了?

    “我自认为我自己可以算。”陶泽锋轻轻哼了一声,扬起下颌。

    “就凭你有个当副厅长的爹,然后自己凭借着家世沾光混到中行占了个位置,你就觉得你自己有实力了,算是个人物角色了?”魏行侠实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鄙屑的情绪,冷冷的问道。

    被魏行侠有些刺耳的言语逼得不好应答,陶泽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中行的干部都是这样的心态,我觉得无论是人行的谢行长,还是中行的傅行长都该要考虑一下对干部队伍思想作风的整肃了,我不知道你这种人是怎么当上中行的中层干部的,但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像你这种心态就不合格。”魏行侠显得很坦然,“你不用用这种眼光看我,不管我又没有资格评价你们人行中行的用人,但是我想任何一个有点头脑和思想的人在听了你这番狗屁言论之后,都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陶泽锋被魏行侠这番话给震动了,脸色泛起一抹潮红,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三十出头,看起来似乎不可能是什么大人物,但是能有这番言语教训自己,虽然加了一句不管有没有资格,但是陶泽锋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了其中的分量,没有一点底气的人,是不敢这番放言的,从激动中渐渐冷静下来的陶泽锋发现自己今天话说得太多了,而且这份表现也有些出格了。

    “还没有请教你是……”陶泽锋内心很不服气,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再逾越,所以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于一个骄傲的人来说,这样已经是相当低声下气了。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只是希望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你自己的思想观点。”魏行侠深深的看了一眼对方,“有机会我会和傅行长交换一下看法,你可以走了。”

    被魏行侠最后这一句话给伤得不轻,和傅行长交换一下看法,就算是知道自己父亲和傅天杭关系不差,但陶泽锋也不敢就说傅天杭就会毫无原则的袒护自己,陶泽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狠狠的看了魏行侠一眼,转身离去。

    等到陶泽锋身影消失在咖啡厅走廊门外,陆为民这才竖起大拇指似笑非笑的道:“魏哥,算是见识一等大秘的风采!够胆魄,够豪气!”

    “如果他觉得他是陶行驹的儿子就可以无往而不利,谁都应该让他三分,如果他继续保持这种心态,那么他日后栽筋斗的时候还会很多。昌州这块土地上藏龙卧虎,像他这种说纨绔似乎又有些本事,家庭背景又说不上多厚实,说不是纨绔,但却却把纨绔习气沾染了不少的人,最终受羞辱的人只会是他们,我这是在为他好。”

    魏行侠淡淡的道:“陶行驹和傅天杭都是昆湖人,陶行驹当昆湖市湖东”区当区委书记时侯,傅天杭在昆湖市中行当行长吧?”

    陆为民有些讶异,看了一眼魏行侠,恍然大悟似明白过来,“魏哥看来与陶厅长和傅行长都很熟悉?邵省长好像也在昆湖工作过吧?”

    “嗯,陶行驹在昆湖湖东”区当区委书记时,省长在昆湖当市长,省长离开昆湖到青溪担任书记时,陶行驹就担任昆湖副市长了,傅天杭几乎是和省长一起离开昆湖的,调到昌州担任中行行长。”

    魏行侠虽然说得很简短,但是对于陆为民来说却知道这已经是很难得了,能透露这么一点信息,也足以让自己明白,这陶行驹应该是属于邵泾川一系的人,而现在邵泾川现在即将担任省长,弄不好陶行驹还能再进一步都有可能,魏行侠这个时候出面制止陶泽锋的猖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是针对陶泽锋,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未尝不是要在这把火燃烧起来只是,先把他灭下去。

    “好了,为民,你和小苏继续聊你们的,我的同学可能马上就要到了,我先过去了。”魏行侠和陆为民亲热的道别,挽着自己妻子的手打了一个招呼,离开了。

    走出几步之后,挽手而行一直没有说话的妻子悄悄道:“行侠,你这是何苦,那个陶泽锋是陶厅长的儿子有必要为了这个姓陆的……”……”

    魏行侠不动声色的摇摇头,淡淡的道:“你知道什么,陆为民是夏力行的秘书,别看只当了一年的秘书,夏力行对他器重无比,据我所知到现在夏秘书长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秘书,总说还是原来的陆为民顺手,可用得这么顺手还是尊重他本人意见留到了丰州,可见其对陆为民的看重程度。还有那个女孩子我见过,夏秘书长的亲外甥女,到夏秘书长那里去过,我正好远远见过一面,有印象。”

    妻子讶然的张大嘴巴,不敢置信,魏行侠笑了起来,“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也搞不懂,我看这两个人也是口不应心,不过陶泽锋这么去挑衅陆为民,就太不明智了。”

    魏行侠夫妇俩离开之后,陆为民才若有所思的重新入座,苏燕青注意到了陆为民脸上深思的表情,“为民,你好像琢磨出了一点儿什么,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魏大秘可是煞费苦心啊,为了我也为了陶泽锋,大概也让他也是大感棘手。”陆为民无可无不可的道,“不过他似乎太抬举我了。”

    “什么意思?”苏燕青不解的皱起眉头问道。

    “我估摸着邵省长和陶泽锋他爹也就是陶副厅长很熟悉,嗯,估摸着傅天杭也和邵省长关系挺好。”陆为民没有再说下去,深思的表情渐渐淡下去,只是低下头,轻轻的啜了一口有些变凉的咖啡,目光也变得有些飘渺不定。

    聪慧如苏燕青立即明悟过来,“你是说这个魏大秘故意教训了陶泽锋一顿是有其他意图?”

    “嘿嘿,不好说,不过我估计魏行侠应该与陶行驹和傅天杭也挺熟悉,原来邵省长不是一直在分管经济工作么,和省财政厅还有省中行这些单位打交道不会少,另外刚才魏行侠不是也说了么?邵省长在昆湖工作时,这两位也在昆湖,邵省长还是陶行驹的老上级老领导,我又是夏秘书长的前任秘书,貌似还很得夏秘书长的信任,所以他大概也不愿意囡为这个事情让我到夏秘书长面前去说陶行驹的坏话吧。”陆为民笑笑,“所以我说他过于抬举我了,我有自知之明,在夏秘书长面前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苏燕青心知肚明,这个魏大秘果然不简单,陆为民所说的怕只是一方面,只怕这个魏大秘也知道自己和夏力行的关系。

    姨父虽然刚刚担任省委秘书长,但是省里边都在说姨父很得省委田书记的信任,姨父原定是要担任副省长的,但是就是在田海华的直接过问下变成了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这很微妙的一个变化足以说明很多问题,苏燕青在省政府机关里也免不了要听到这些说法。

    “为民,那也不一定,我看这个魏行侠看问题还是很准的,当然也许是他当秘书天性谨慎使然。”苏燕青拂弄了一下额际青丝,想了一想才道:“你不给夏秘书长当秘书了,他还对你这么看重,只怕除了你和他关系不错外,大概也有他觉得你在夏秘书长心中分量不轻的缘故吧。”

    “嗯,所以要说陶泽锋的话也没有全错,实力才能代表一切,实际上我在夏秘书长心中分量是不是也算一种实力?”陆为民似乎是有些感触,言语中更像是在探讨摸索的味道更浓,“只不过陶泽锋这个人过于功利现实,把一切东西都用利益来衡量,甚至完全忘记了你这个人有实力也好有分量也好,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当官也好,挣钱也好,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可以说是为了生活,但是在解决了基本的生存和生活问题之后呢?按照马斯洛的观点,那就是获得尊重和自我实现,而这两点我觉得应当和一个比较高尚一点的目标结合起来,这样才更有意义。”

    苏燕青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她很喜欢就这样静静的倾听着陆为民说着他自己内心的想法,似乎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可以肆无忌惮随意说出心中所想,她也很享受这样的殊荣,她甚至可以肯定,即便是在他那个女朋友面前,他大概也没有放得开。

    “洼崮现在农村人均收入刚过两百元的绝对贫困线,还不到三百元,属于典型的贫困区乡,我的要求不高,希望在未来三年间能让老百姓的收入提升到五百元左右,这就是我追求的目标。”陆为民一边摇晃着咖啡杯,一边道:“这个要求难度比较高,洼崮六万多人,现在主要还是靠农业为生,怎么来为他们找到一条增收之路,我现在也没有多少把握,中药材专业市场是第一步,也是一个探路石,能不能成就要看这第一步走得怎么样,我只能说尽我所能。”

    “为民,其实你没有必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像洼崮这样的落后地区你也很清楚,越是落后,你要试图改变它所需要花费的精力就会更大,从传统观念到眼界思路,从糊口为主的自给自足农业要进化到以市场经济为导向的现代农业体系,这中间的差距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但是当你第一步走出去并获得成功之后,那么后边的步伐速度就会越来越快,那些想要阻力和束缚也会越来越小就像一座堤坝,一旦溃开一个口子,就再也没有人能把它堵上,这种观念意识也一。样。”

    苏燕青手捧咖啡杯,恬静的靠在沙发靠背上,一边想一边道。

    “我觉得你这个专业市场很好,它不仅仅是串联起当地中药材种植产业,带动百姓增收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条市场经济纽带,它可以让本地老百姓逐渐意识到通过和这个市场联系在一起,他们的劳动可以获得增值,而这个市场促生的各种服务和消费行业,也能让本地老百姓感受到更多的市场因子,让他们更直观更深层次的感受市场经济给他们生活带来的影响,也促使他们更多的接触市场,我觉得这才是他们今后逐步摆脱传统的那种土里刨食儿的观念,寻找更能改善生活方式的关键。”

    陆为民笑了起来,知我者燕青这话他很想说出来,但是说出来也许就要变味儿或者被理解为其他含义反为不美,至少目前是如此,他只能由衷的点点头,再度竖起大拇指,“燕青,连我自己都没有你想得这么透彻,谢谢,我明白了。”

    “其实你不是不明白,只是你身处其中,又太过于执着其中而已。”苏燕青抿嘴一笑,“既然这么感谢我,那打算怎么做?”

    “以身相许怎么样?”陆为民随口而出,言语一出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孟浪放肆了,却见苏燕青脸颊绯红,美眸流盼,“你这个身怕已经使君有妇了。”

    陆为民打了个哈哈,有些尴尬的道:“是啊是啊,如果是古代该有多好,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要不,咱们在阿拉伯世界也行啊。”

    “呸!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你以为你是皇帝啊?!”苏燕青内心也有些黯然,这个死结似乎无解,除非陆为民自己解开,但是目前来看,这个结还看不到解开的希望。

    回到家里的陆为民还沉浸在和苏燕青相聚的那种特有的气氛中,苏燕青在省里边呆了那么久,感觉依然是那样敏锐,甚至更为犀利,自己的一些想法只是刚露出一些苗头,她就能揣摩出一个大概来,对于自己的观点意图了解之深,让陆为民也是感慨不已。

    也许这就是相知的感觉吧,陆为民不敢再深想下去,一种微妙的想法不时在脑海中萦绕,也许……

    陆为民发现自己现在总是喜欢拿甄妮和苏燕青相比,甄妮的娇俏可爱天真烂漫和对自己的想法不理解以及任性这几种有些矛盾的感觉混杂在一起,再加上这么几年的感情,让陆为民真是觉得很头疼,现在又有了苏燕青这个最直观的对比,似乎从来没有动摇过的想法也有了一些缝隙。

    甄妮是爱自己的,否则像陶泽锋这样从表面上看起来很符合目前主流观点的“优秀”人物也没有能打破她的心防,这一点陆为民也很感动,但是爱自己是一方面,但面对自己老是不能调回来和她在一起这个现实情形,甄妮又是很不满的,甚至还和自己一直持续的冷战,对于这样一种情形陆为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该做的思想工作已经做了,甚至包括甄敬才和甄婕都帮着自己,但是甄妮却不接受,正如她自己所说,她不期望自己要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伟大事业,她只希望自己能安安稳稳的陪在她身旁,疼她爱她,这样最起码的要求都做不到,她无法接受。

    陆为民承认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甄妮的要求并不过分,这样一个漂亮优秀的女孩子如此挚爱自己,所要求的也就是一个能相依相偎在一起这样低的条件,可自己却恰恰无法满足她,这让他也感到十分纠结,而现在还有了苏燕青这样一个同样无比优秀的女孩子出现在了自己生活中,这就更让人矛盾难解了。

    陆为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来应对这一切,他很希望自己能说服甄妮,让她再给自己几年时间,但是甄妮看样子却有要逼自己表态的迹象,陆为民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把握在这一场拉锯战中胜出。

    滚滚的自行车流就像这座城市流淌的血液,伴随着城市心脏的起搏不断吐进吐出,陆为民站在3路无轨电车上,以手扶着座椅靠背上的铁扶手,优哉游哉的看着围绕在电车前后左右的自行车。

    电车司机大概早就在这种蚂蚁围蚯蚓一般的战争中习惯了,时而加速,时而猛踩刹车,时而猛打方向盘,偶尔蹦出一两句骂骂咧咧声,但是却丝毫感觉不到他情绪中有多少愤怒,纯粹是下意识使然。

    比起首都沪海这样的大城市来说,昌州的城市交通应该算得上是比较顺畅的了,宽敞的街道加上主城区被丰江及其支流桐江、翡河以及翡湖、翠湖分割开来,分布得较为零散,使得昌州的交通一直在全国几十个省会城市里算是较为令人满意的。

    但是这种顺畅究竟能维系多久,却很难说,按照陆为民的看法,如果昌州市的领导们不能提早决策,这份顺畅很快就会湮灭在飞速推进的城市化进程中,而到现在陆为民并没有看到昌州市的领导们在这上面有多少前瞻性和紧迫感。

    昌州市交通主要由城市公交系统和自行车组成,而城市公交则是以市内公共汽车为主,无轨电车为辅,但是相较于市区自行车的保有量和使用频率来说,城市公交依然只能算是一个小兄弟,而诸如出租车和摩托车这一类交通工具则更像是有钱人的奢侈享受。

    陆为民很喜欢乘坐无轨电车,相比起市内公共汽车无轨电车准点率更高,也没有令人难受的汽油味道,只不过无轨电车线路比较少,整个市区也只有八条线路,但也算基本覆盖了市里几个主要繁华街区了。

    电三路从195厂甲二区外门出发几乎横穿整个昌州城区,通过连接翡湖和翠湖的那条狭窄水道上的翡翠二桥,进入市中心,左拐拐入日潭路,也就是省委所在。

    陆为民有意避开了上班最拥挤的两点到两点半之间,过了两点半这一趟电车就要宽松多了,虽然车上有座位但是陆为民也懒得坐,这一趟车上上下下老头老太太挺多,这老人一上车你不让座不好要让座,没准儿就得惹来旁边人的侧目而视,没准儿还来个手脚麻利的年轻人一屁股抢先坐下,让你又得费唇舌吵阄一番,所以陆为民索性就不坐,好在也不算远就五站路,二十多分钟就能到。

    前面就是月潭路了,省政府就在月潭路上,距离省委所在的日潭路还有一公里之遥。

    陆为民下了车,电车站距离省委大门不到五十米,紧邻省人大常委会的大门。

    和省人大常委会中规中矩的大门不一样省委的大门显得低调简朴中透露出一分庄严肃穆,武警门岗不像省政府那边的门岗威武严肃的站在大门外,而是站在大门内侧,一不小心,你还会觉得这里就是某个普通的机关单位,只有悬挂在内侧门柱上吊牌上鲜红的那一列大字提醒着人们,这里就是整个昌江省的权力中枢。

    自从给夏力行当秘书之后,陆为民来省委的次数不算少,但是以往都是跟随着夏力行的车来而地委行署领导们有几辆轿车是办了省委省政府的出入证的,就贴在车窗前右下角,加上又是奥迪小号车,所以基本上出入都很顺畅,但是这一次陆为民是走路过来,那执勤武警就免不了要把陆为民的双峰”县委工作证看上半天,然后才登记放行。

    省委大院的风格基本上是沿袭了五六十年代的苏式风格,四栋二层的红砖楼菱形排列,显得古色古香,四周高大的杉树和几株有些年成的鹅掌楸加上青中泛黄的草地里星星点点的洒落着几簇小灌木,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红砖楼的格局很独特,不知道是不是在修建的时候又加入了设计者的喜好,除了中间的大门进入处有一分分列而上的楼道外,小楼的两端也各自有一个小门,同样也有一个楼梯可以上楼。

    厚实的木质地板踩上去总能让人感受到那份弹性,换了高跟鞋踩上去,就会发出橐橐脆响,不过楼道两边的门基本上都是掩上的,良好的隔音效果,确保办公室里工作的人不至于因为走廊人们走动而受到打扰。

    四栋小楼,基本上就决定了各自的分工,最前端的一栋是省委统战部、机关党委和信访办所在,而处于两侧平行排列的两栋小楼则分别是组织部和宣传部占据一栋,纪委和政法委一栋,而最后一栋小楼要比前两栋规模稍稍大一些,地基也要略高一些,格局也略有不同,那就是原本两侧都有楼道可以上楼,而这一栋楼只有西侧保留了楼帮而东侧通道则因为这栋楼在东段有一个小小的拐角多出一截来……”变成了一个L型,有点像陆为民原来住的丰州二中老办公楼,而省委办公厅与几位省委领导在这最后一栋楼办公。

    省委原来有四位副书记,除了兼任省长的一位副书记外,还有一位副书记兼任着昌州市委书记,而两外两位副书记则分别分管党群工作和经济工作。

    昌江省委在去年下半年经历了较大的人事调整,除了夏力行升任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之外,邵泾川从分管经济的副书记位置上直升代省长,现在已经搬到了月潭路上省政府那边去办公了,而分管党群的副书记也已经李昭南也已经卸任省委副书记,被任命为省人大党组副书记,接替已经基本丧失了工作能力的沈子烈的老岳父张秀全,直等到年后人大常委会补选。

    李昭南担任省委副书记时间相当长,只不过之前他一直是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一直到沈子烈的老岳父张秀全卸任到人大,他才接任分管党群副书记,但是他年龄很快就要到点,正好张秀全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提前退下来,就给他挪出了位置,让他补上省人大党组副书记、副主任这个位置。

    这一下子就空出来两个省委副书记位置,省委副书记兼昌州市委书记汪正熹接任李昭南的工作,但是目前还没有正式辞去昌州市委书记,据说省委分管经济的副书记和昌州市委书记都将会是从中央或者外省调入,到目前都还没有正式消息出来,不过在年前估计这两个人选都会水落石出。

    陆为民还是第一次以现在身份出现在这幢小楼里,省委书记田海华和副书记汪正熹都在这里办公,东侧顶部就是省委书记办公所在,而西段中部则是两位副书记的办公室。

    陆为民觉得这个办公室的安排很有意思,如果来向省委书记汇报工作,可以直接走东楼道上楼,而要到分管经济工作副书记办公室则走中部楼梯,如果要到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办公室则走西端的楼道上楼,也就是说,三位省委领导虽然都在一层楼办公,但是要碰面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要到三位领导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也基本上不会碰到目标以外的其他领导。

    光是这里边让人琢磨良久的门道就足以让人对这栋楼仰视。

    夏力行的办公室也在二楼上,不过是靠东边,距离省委书记办公室不算远,只相隔一个秘书办公室。

    陆为民踏进这幢楼时,免不了还有人要来询问一番,好在陆为民也算是来过这里好几次了,那时候还是陶汉担任省委秘书长时,所以不算陌生,只是没有人带或者作陪,仍然需要按照规矩进行登记,所以混个面熟也是很有好处的,至少在这里不会受到太过恶劣的冷遇。

    “您就是陆秘书?”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站在陆为民面前这个小伙子上下打量着陆为民,比自己大概也就大一两岁,现在就是副处级干部了,而且只给夏秘书长当了一年秘书,就能让秘书长念念不忘,这也给他带来了很大压力。

    “我是陆为民,你就是小蓝吧,你好。”陆为民微笑着点点头,他能理解对方内心的震动,“秘书长还在开会?”

    “嗯,他让我请陆秘书您在他办公室坐一会儿,您这边请。”虽然内心说不出的味道,但是小伙子还是挺客气尊重的请陆为民到夏力行办公室里坐下,然后就要替陆为民泡茶。

    “不用了,小蓝,我可能比你大一点,你叫我民哥吧,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来就行,这活儿我熟,两个多月前我也和你一样。”陆为民很熟练的到靠窗玻璃柜中拿出茶叶筒,揭开盖子,闻了闻,还是原来的味道,但是茶叶已经有些走味了。

    小伙子挺灵性,眼眨眉毛动,一见陆为民的表情就知道有内情,“民哥,是不是……”

    “小蓝,秘书长这个人在生活上不太讲究,但是喝茶是他唯一爱好,铁观音的冲泡方法很讲究,如果在时间和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你最好按照这个程序来冲泡……””陆为民介绍完铁观音的冲泡方法和要求,然后又道:“这筒茶有些走味了,铁观音最忌讳走味,你最好在茶桶里用塑料袋密封一下,这样可以最大限度保存。”

    一番话下来,蓝国华已经意识到对方只用一年时间就深得夏秘书长的信任和欢心绝非偶然,而这点滴之间便可见真谛。

    蓝国华给夏力行当秘书的时间很短,不到一个月,夏力行到省委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选秘书,一直到省委办公厅明确提出需要给他配备一位专职秘书之后,他才开始考虑。

    蓝国华之前并不在省委办公厅秘书部门工作,而是在省委办公厅机要局工作,他刚分到机要局一年多时间,比陆为民晚一届的大学毕业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新来的秘书长怎么就选中了他,让他跟着。

    正因为这个原因他很有些诚惶诚恐,在工作中力求小心谨慎,不犯错误,但是由于夏力行之前一直在黎阳、丰州那边工作,省委办公厅对于这位新秘书长的了解也不多,再加上蓝国华自己参加工作也没有多长时间,在省委这边更没有多少熟人,又不好去问其他人这个秘书究竟该怎么干,所以他也只能懵里懵懂的摸索着自个儿干。

    虽然跟着夏力行只有一个月时间不到,但是蓝国华却听到过秘书长至少提到不下于五次他的前任秘书,涉及哪方面的事情都有,之前他还以为是秘书长对自己工作不太满意,或者是一种习惯了前任秘书的服务,但是后来他渐渐发现秘书长对他前任秘书的印象绝对不是什么习惯,也不是对自己工作不满意,而的确有一种期待和嘉许的味道在其中,这就不能不让他感到好奇了。

    对陆为民做了一番深入细致的了解之后,蓝国华就对这个有些近乎于奇迹一样的人物充满了向往两年多时间就从和自己现在一样的大学毕业生一跃成为丰州政坛上的一个明星人物,对于蓝国华本人来说简直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榜样,他能做到,为什么自己不能做到,更何况昔日的丰州地委夏书记现在更成了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

    但蓝国华也知道仅仅是一腔热血是没有用的,怎么才能让是现在这个飞跃,关键还是在自己,陆为民能做到这一步绝对不是单单只靠领导的提携这么简单,就算是领导要提携你,那你至少也得要表现出让领导认为你值得提携,而提携了你也不至于引来外界非议。

    现在这个传奇人物终于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蓝国华终于有一个可以当面请教的机会。

    陆为民感觉得到对方内心那炽热的激情和期望,看样子对方是真心希望能够把他现在的位置坐稳坐好,而自己似乎也就成了他效仿的最佳榜样虽然言语不是很多,但是蓝国华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明确,希望自己能在工作上多指点一下他,让他尽快进入状态,做到让秘书长满意。

    “国华,这个秘书怎么当才能让领导满意可能每一个领导都有不一样的标准,而且同一个领导在不同岗位上对秘书的要求也不一样,或许夏秘书长在丰州地委书记位置上觉得我干得不错,但是如果换到现在的位置上我就未必能让他满意了,位置不一样了,眼界不一样了处理的事务也不一样了,换了是我来,我一样也的有一个适应过程,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太过于患得患失,按照自己本分,就像你刚才说的,眼明手快腿勤嘴严,就这几样干好了,就应该是一个合格的秘书了。”

    陆为民说得很到位入骨但是蓝国华听出了对方还有未尽之意,所以相当诚恳的道:“民哥,你说的这是合格的秘书,那么我想当一个优秀的秘书,哪有还需要做到哪些呢?”

    陆为民嘉许的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这蓝国华还是有些悟性,也有上进心,一下子就能听出自己话语里隐藏的意思,“嗯,你说的不错,合格和优秀之间是有很大差别的,我不敢说我自己就做到了优秀,但是我觉得要在合格基础之上在前进一步达到优秀,那么这之间一个关键因素就是悟性。”

    “悟性?”蓝国华若有所思的咀嚼着这个词语。

    “对,悟性!要做到合格,靠自身努力就能做到,但是要做到优秀就必须要有悟性,而且要把悟性用于工作中。”陆为民语意肯定,“悟性这个词儿听起来有些玄之又玄,但却是每一项工作的精髓,悟性也不是凭空从脑海里生出来的,那是你长期努力工作,在工作中不断积累碰撞溅起的点点灵感火花,让你可以寻找到解决问题的钥匙,这种灵性就是悟性。”

    “再简而言之具体到你现在的工作上,那就是要结合中央和省委的中心工作和当前的具体工作,理解透彻,站在不同角度来看待考虑问题,领导工作很忙,实事求是的说能够沉下心来认真考虑问题的时间并不多,你就需要揣摩了解领导对待这些工作的态度和想法,不断为领导出谋划策,从深度广度上来帮他拓宽深入或者完善丰富这些工作中需要提升的东西,而不仅仅是拎包倒茶安排日程,当然要做到这一点,要让领导也认可这一点,你还得首先把拎包倒茶安排日程这些事情做到位,只有这个基础打好了,然后你才能有机会从一点一滴的小事情做起。

    听完陆为民的这番话,蓝国华竟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帮陆为民面前的茶杯倒满水,这一次陆为民没有拒绝,而是安之若素的享受了这一次服务。

    “看样子你和小蓝处得挺默契?”夏力行有些疲倦的靠在椅子上活动了一下颈椎,从上午到下午这个时候,四个会忙得他连轴转,这种繁杂的事务性工作对于长期在一把手位置上工作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折磨,上任两个多月了,可夏力行觉得自己到现在也还没有真正适应。

    从夏力行对蓝国华的称呼上就可以看出蓝国华还没有真正入夏力行的眼,否则就不会是叫小蓝而是叫国华了。

    “不错,其实他在某些方面比我还强,可能也是刚摸到这项工作,还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最早给沈子烈当秘书,也有一个很好师长给了我不少启迪和帮助,所以让我少走了许多弯路。”陆为民回忆起自己刚到南潭时的点点滴滴,不无感触的道。

    “哦?还有仍给你当启蒙老师,谁?”夏力行随口问道。

    “徐晓春,当时他是县委办主任,现在是县委副书记。”陆为民对徐晓春印象一直很好,觉得他是一个把原则性和灵活性把握得很好的人物,而且在处理各项工作时都能很准确的抓住问题核心。

    “徐晓春?嗯,他工作作风不错,能把务虚的工作做到实处,很不错。”夏力行想了想点点头,对这个人他还是有些印象,毕竟当时从县委常委到县委副书记这一步是要过常委会的,当时安德健在他面前力荐,而孙震对他印象也不错,所以也就顺理成章的升任”县委副书记了。

    “秘书长对徐书记也有印象?”陆为民笑着问道。

    “嗯,优秀的人才在什么地方都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我记得孙震对他印象也不错。”夏力行笑了笑,“所以你也打算给蓝国华也当一当启蒙老师?”

    “那我可不敢,现在秘书长您位置不一样了,要求也不一样了,还得他自己去摸索,我只是把我给你当秘书的一些心得体会给他介绍了一下,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陆为民连连摇头表示不敢。

    “好了,不说别人了,说说你自己吧,怎么样,到双峰感受如何?嗯,还主动要求到洼崮,气魄不小啊,是不是打算用洼崮来实践你胸中的梦想?”夏力行笑着调侃陆为民,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也许是地位的变迁和两人之间再不复有领导和秘书这层关系,所以才能如此说。

    “嗯,秘书长,不瞒您说,我还真有点儿这方面的想法。”陆为民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候显得很正式。

    “哦?”夏力行收敛起了笑容,沉静的点点头,“说说吧,你是怎么打算的,想法,目标,实施措施,都说说,我也很想找个解剖麻雀的典型,如果你能在洼崮搞出一个试验田,来一个突破,没准儿日后省委也可以找个示范样本呢。”

    “示范样本我不敢想,但是我之所以选择去洼崮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洼崮是也偏远的纯农业山区,既无矿产资源,也没有工业底子,人口也不算太多,社会治安状况不佳,唯一的一个优势就是交通条件不错,两条省道正好在这里交汇。”陆为民显得很平静自然,但是语气却很坚定,“眼下首长南巡之后国内进一步深化改革和对外开放的步调已定,如何来利用这个契机大力发展经济,进而让经济发展使老百姓物质生活水平得到改善,就是一个最迫切的问题了,所以当前压倒一切的问题就是要把经济搞起来,要让老百姓在经济发展大潮中实现增收甚至致富。”

    “子达,什么事儿?”收到传呼的时候陆为民正在车上,来不及回洼崮,陆为民就在双峰街上找了一个公用电话回电话。

    随着传呼机开始逐渐走入双峰这个县城里人们的生活中,对公用电话的需求也顿时变得急切起来,现在申请一个公用电话还得要找邮电局的关系,好在省里的程控电话系统率先在丰州地区改造完成,所以使得通信线路的基本干线具备了大规模上程控电话的基础,对于县里居民们申请安装座机和街道上申请公用电话都能给予满足了,只不过要在时间上稍稍拖一拖而已。

    “有点事儿,那个魏大能是你们洼崮镇的干部吧?”巴子达那边环境很嘈杂,显然是在某个公共场合里边,看电话号码也应该是县城里

    魏大能?陆为民愣怔了一下,洼崮镇党委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据说也是一个能人,在上边很有些关系,和组织部副部长刁一平据说还沾点亲戚关系,好像戚本誉对他印象也颇好,不过陆为民从巴子达的语气已经听出了一点什么来了。

    “怎么了?”陆为民淡淡的问道,这是在一家店面上的公用电话,人来人往,不太好说话。

    “嘿嘿,这会儿我们局里治安队采取行动扫荡桂花街,正好碰上了这个魏大能,挺牛一人啊。”巴子达话语里笑得很阴险,让陆为民总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哟,在你巴子达巴局长面前谁还能牛得起来?”陆为民平静的道。

    “嘿嘿你别在那里给我阴阳怪气,这家伙喝了几口酒,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治安队里几个年轻民警查到他,让他出示身份证居然说没资格看他身份证,态度很嚣张,你是洼崮区委书记,鲍局说让我问问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态度??巴子达话语里满是狡谲之意。

    陆为民轻轻吸了一口气,看样子又得欠鲍永贵一个人情了。

    “嗯,我没意见他有没有什么问题?”陆为民沉默了一阵才问道。

    “你没意见就行,这小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铁打金刚也得要在咱这熔炉里化成钢水。”电话里巴子达笑得十分畅快显然对这个魏大能憋足了气。

    “子达,你合适一点,别给自己找麻烦,这都是法治社会了,公安局更应当以身作则,按照程序办就行了。”陆为民好心提醒一句。

    “放心了就他那熊样,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用得着上手段?”巴子达冷笑了两声,“我知道怎么处理,也是鲍局让我给你打个招呼听听你意见,我也在说难道说你还能包庇这种肉头货色?”

    陆为民没有再吱声,直接挂了电话,巴子达当然不了解其中内情,这里边的名堂要瞒过鲍永贵这条地头蛇可是不容易,没准儿这就是鲍永贵给自己的一个示好机会,也让自己欠他一个人情,还不知道该怎么还呢。

    那边巴子达搁下电话,脸色已经阴冷下来。

    先前他还以为鲍局让自己给陆为民打电话是要照顾陆为民这个区委书记的情绪毕竟一个镇党委副书记因为淫亵活动被抓,对一个新任区委书记的脸面还是有影响的,他心里也有些窝火,。

    一个干部做这种事情,被查获,居然还敢在干警们面前耀武扬威张牙舞爪,一会儿刁部长,一会儿鲍局长单政委的,牛皮哄哄,似乎这双峰”县城里就任由他横着走路一般,可鲍局在了解了嫌疑人身份之后居然让他给陆为民打电话,这让他很不爽。

    可又不能不打,所以语气也就没有那么好,没想到陆为民连多问两句的兴趣都没有,就要他们按照程序办就行了,而且听那语气,不像是说反话,巴子达心里这才痛快起来。

    “巴局,那小子还在那里吆喝着要给县委戚书记打电话,要不就要见鲍局长和单政委,口气还很张狂……”一个民警走到巴子达身边悄声道。

    “哼,一个镇党委副书记犯了事儿还敢这么牛,真还把我们公安局当成了民政局了,那几个旁证材料给我取扎实了没有?”巴子达狠狠的道。

    “绝对没问题,那姓姚的女子收了他五十元钱,就随便他摸**和下身,要做那事儿得一百元,这家伙真他妈是个吝啬鬼,居然舍不得,非要先摸后再添五十元做事儿,咱们去得找了点儿,所以只来得及摸摸搞搞,另外一个女人也证明姓姚的女子收了五十元就还给她了,之前姓姚的女了借了她五十元,而且她也看到了这个魏大能手伸到姚姓女子奶罩里边乱摸材料已经形成了证据链……”……”民警也有些显摆似的在巴子达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说得格外细致卖力。

    “行了,多用点心思在案子上,两份材料就算是形成证据链了?这家伙嘴巴还没有撬开呢,不是说有一个倒茶的服务员曾经进包厢倒茶么?有没有看见?看见了,为什么不形成材料?”巴子达不耐烦的反问。

    “巴局,那个服务员只是一个打扫清洁的,临时去帮忙倒了一杯茶,我们就没有带回来。”民警一愣,解释道。

    “哼,既然这家伙嘴巴铁硬,那这个案子就得要把证据取扎实,要让他明白没有他的口供一样可以给他行为定性。”巴子达脸色阴下来,“还不赶快去把这个证据给我补上?!”

    民警一缩头,赶紧点头应是,一溜烟儿就出去了,看样子巴局是怒了,也难怪这家伙嘴巴太臭,一个破镇党委副书记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在县城里边也敢大放厥词,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巴子达也回过味来,鲍局让自己给陆为民打个电话说一声的意思看样子不是自己当初的那个意思,还有其他意思在其中,只是这官场上的门道弯弯绕多了去,自己不到那一步自然也就体会不到,他也不想去考虑那么多,好好把手上事情办好就行了。

    虞庆丰接过自己副手递过来的材料,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认真的看了起来,只看了几分钟,他就了解了一个大概。

    情况不复杂,公安机关处理结果也很简单,关键是这背后只怕又要蕴藏着一场风暴了。

    魏大能,三十七岁,洼崮镇党委副书记,是从太和”区洪山乡副乡长调任洼崮镇党委副书记不到两年,仕途原本一片光明,虞庆丰清楚这个人,怎么会在这些问题上栽筋斗?

    似乎洼崮那边的干部都或多或少的要牵缠这些桃色事件,而这个魏大能虽然没有在洼崮本地出问题,但是却在城里边出了一个更恶劣更龌龊的事儿。

    有一个很微妙的细节,虞庆丰注意到了。

    那就是公安局并没有主动把这个事情报过来,而是有人向县纪委打了匿名电话,称洼崮镇党委副书记在桂花街嫖娼被抓,要求纪委对这种败类处理,纪委也是懵里懵懂的过去了解,谁知道公安局就如此热心大方的把所有材料复印了一份递了过来。

    当了多年的纪委书记,虞庆丰对公安局这塘子水深浅也很清楚,像这种干部嫖娼也好赌博也好被抓住的每年都不少,但真正报到纪委这边处理的人少之又少,绝大部分都是在公安局里交了罚款了事。

    公安局也是人,都在县里这个锅里舀饭吃,没有谁愿意得罪人,只要交了罚款,这种事情能放一马是一马,而纪委监察局这边也一样,只要不是谁检举举报,每年到年底也只是例行公事的要求公安局那边报一下有没有党员干部公职人员被治安行政处罚的情况,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没有。

    财政给公安局拨款不足,公安局要解决经费不足问题,那就得在罚没款上做文章,所以公安机关在扫六害的力度上很大。

    按照和财政达成的协议,公安局罚没款全额返还给公安局作为补充办案经费,这已经成为公安局除了县财政资金之外最大的一笔经费来源。

    年年人大代表都有非议这个政策的议案,但是县财政只有这个状况,没办法,总不能让干警自己贴着钱出差办案,明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但还得要干。

    这个魏大能照理说就算是真嫖了娼也不至于就被人拿住把柄,以他的能耐和身份自己就想办法把事情摆平了结,怎么会捅到纪委这边来,而且纪委一过去了解情况,公安局就这么大方热情的把案卷材料交了出来,和以往的态度大不一样,这里边显然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只不过虞庆丰现在一时半刻还没有看清楚。

    “老卫,你怎么看?”坐在藤椅中沉吟良久,虞庆丰抬起目光来看了一眼副手。

    卫青丞当然知道虞老板不是问自己这件事情怎么处理,材料都复印回来了,情况一目了然,真要说处理那也简单无比,虞老板肯定在这个问题上有不一样的看法,他也大致揣摩出一点东西出来。

    “嘿嘿,虞书记,这事儿这么快就捅到咱们纪委,要说没点古怪傻子都不相信。”卫青丞清了清嗓子嘿嘿笑道:“不过这都不重要,魏大能这人有点本事,可大概是人少年得志吧,当副乡长时候才三十三岁,呃,那是当时咱们县里最年轻的副科级干部吧?才干了两年就到洼崮当党委副书记了,听说戚书记对他很看好,还有说他年后要到人事局当副局长,准备接老邱的班,这样火红的人一枪下马,怕是得激起轩然大波啊。”

    “少给我绕圈子,说正事儿。”虞庆丰面无表情的批了自己副手一句,自己这个副手啥都好,就是嘴巴上喜欢卖弄,可纪委干部嘴巴喜欢卖弄那就是一大忌,也难怪几次自己把他推出去,梁书记都不置可否,最后到了常委会上就会黯然落幕。

    “虞书记,事情很简单,就看你怎么办。公安局那边的情况一目了然,定性也很清楚,淫亵色情活动,虽然《治安管理处罚条例》里边没有这一条,但是去年省人大有一个关于查禁卖淫嫖娼活动的规定,这个规定把《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中没有的淫亵色情活动也包揽了进来,我查了查这个规定,对淫亵色情活动参与者要处以3000元以下罚款,介绍容留他人进行淫亵色情活动的要处以5000元以下罚款,魏大能被处以罚款2000元,虽然他本人材料里边含糊其辞,但是根据一个当事人和两个证人的证言,没有多大问题。”

    卫青丞分析得很透彻,对法律条款也有钻研,不过始终没有说到点子上,看到虞庆丰脸色阴下来,他才赶紧步入正题。

    “我的看法是这事儿肯定会被捅穿,既然有人这么高效率的就检举到我们这边,说明人家是安了心要把魏大能拉下马,我们藏着掖着也按不住,而且魏大能这人本来也不是啥好鸟,外边装得挺像,朱明奎在担任区委书记时摇尾乞怜,把朱明奎讨好的像爹娘老子一样,朱明奎一出事儿,立马跳出来说他早就看出朱明奎问题了云云,我在处理朱明奎工作组里边看到他那副德行都觉得作呕。”

    卫青丞毫不掩饰对魏大能的鄙视和不屑,让虞庆丰颇感意外,他对魏大能印象不深,除了知道他和戚本誉关系较为密切之外,其他就不太了解了,没想到卫青丞对此人评价如此之差。

    “那你的意见是……”虞庆丰微微蹙起眉头。

    “虞书记,这就要看您了,不过我觉得咱们现在接上了这个东西怕是扔不掉了,如果咱们没有动静,那个一直在窥视咱们反应的检举者肯定不会罢休,弄不好就要往上边反应,关键在于这公安局的态度很诡异啊,看样子也是安了心要把这魏大能给做了,只不过却把咱们也拉下了水。”卫青丞笑了起来。

    虞庆丰面无表情,但内心却也有些郁闷,毫无疑问这事儿和公安局内部人有关,再说难听一点,这是有人安心要把这魏大能给做死,可关键是现在纪委也甩不掉这个责任。

    见虞庆丰没有吭声,卫青丞眼珠子一转也大略知道了对方的想法,摆脱不了责任,那就要考虑怎么来把这件事情获得一个最圆满的结果。

    “虞书记,魏大能的事情已经铁板钉钉了,就算是戚书记想保他,可公安局把这事儿做这么扎实,基本上没有翻身的可能性,咱们也就只能公事公办,反正这家伙做事儿也不地道,我听说陆常委对他也很有看法,嘿嘿,你看这一次咱们纪委里边……”

    卫青丞的话让虞庆丰眉毛一动,魏大能下课基本上是没啥说的了,卫青丞的意思很明确,纪委既然当了恶人,那就要当到底,立威也好,示好也好,总得要有点让人侧目而视的动作才对。

    “嗯,老卫,办公室黄淼担任副主任有两年了吧?”虞庆丰也知道自己虽然在县里威信不错,但是在纪委内部依然有不少人对自己颇有怨言,主要原因就是纪委的干部出去机会不多,这很大程度是因为自己不太喜欢去争,而像组织部、政法委甚至宣传部的干部出去之后提一级的干部都不少,至于说组织部就更不用说了,而这一次似乎就是一个机会。

    卫青丞眼睛一亮,终于等到虞老板开窍了,这几年里自己也提醒过老板多次,可是每一次谈到这个问题上老板就不太高兴,要不就是一言不发,弄得他也就没有多少兴趣了。

    没想到这一次自己只是顺口提了一提,虞老板居然就开窍了,看来这大概也是受到了其他一些事情的影响,比如那个公安局刑警队的队长,一下子就被搁在了洼崮区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如果不是曲元高和鲍永贵的力推和陆为民的首肯,哪有这么轻巧的事情?

    “是,黄淼担任副主任已经两年多了,长期在纪委工作,对干部成长也不利,能够下到基层去工作,对这些干部成长也有好处,尤其是现在全国上下都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让我们纪委干部到基层锻炼,成为一个多面手,也有利于他们日后成长发展啊。”卫青丞赶紧迎合着。

    “嗯,我知道了。”虞庆丰素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在事情没有敲定落板时,他从不夸口。

    戚本誉心情很不好,尤其是在家门口看到满脸谄媚笑容的这个家伙之后,仅有的一点兴致都被彻底败了。

    他没有理睬对方,夹着包,叼着烟,自顾自的往里走,可是那家伙就像牛皮糖一样紧随自己身后,也不吭声,就这么跟着,弄得戚本誉骂也不是,说也不是,就这么一直走到自己家门口的单元楼下。

    “魏大能,你跟着我干什么?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清楚,板上钉钉的事情,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就给你说了,你不用来找我,找我也没有用,你既然敢做这种丑事儿,那自然也就有这份脾气胆量来承担后果才是,做起这幅德行干什么?”

    有些刻薄尖酸的言语让魏大能不敢吭声,从公安局里出来那一刻起他心里就惶惶不安,虽然在口供材料上他一直以自己多喝了几杯为由记不清楚当时具体情形了,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想逃过这一劫不容易,所以在忐忑不安的观察了两天之后,坏消息还是传到耳朵中。

    “戚书记,这事儿肯定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我,我真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那天我就是多喝了几杯,当时情况是怎么样,我也回忆不起来了,但是我以我的党性保证,我绝对没有做那些事情,戚书记,请你相信我。”这大冬天里,穿堂风吹得他几乎全身都发僵,在这大门口一站就是两小时,好不容易才等到戚书记回来,如果连戚书记都不帮自己,那自己就真的死定了。

    “设计陷害你?谁设计陷害你?是谁把你绑到桂花街去的,还是谁给你吃了蒙汗药把你弄晕了把你架到桂花街去的?”戚本誉阴冷的眼神让魏大能下意识的想要缩紧脖子,“你不去桂花街这种地方,谁又能设计陷害你?荒谬!”

    “戚书记,是真的,肯定是有人陷害我,我知道我在有些人眼里早就碍眼,所以他们就……”魏大能急了,他知道戚本誉的性格,如果不激起对方的火气,只就没有半点机会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谁?你说谁看你不顺眼要设计陷害你?”戚本誉站住脚步,盯着对方。

    “陆为民!肯定是他,就上回那件事情,不知道怎么他好像知道了,在大会小会上都指桑骂槐的敲打我,我就琢磨着我肯定在洼崮呆不长了,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有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付我,现在那个区委副书记唐军,啥都不懂,纯粹就是陆为民的一条狗,这件事情肯定与他有关系,要不那些警察怎么这么准确的就把我找到了?”见戚本誉脸色又变,魏大能赶紧三句并作两句,“他就是想把我赶走,说我玩女人,他难道就是啥好鸟了,朱明奎留下来的破鞋他又去捡着穿,也不嫌硌脚?”

    “你说什么?”戚本誉勃然色变,“你在那里胡说八道些什么?魏大能,我告诉你,注意你自己的言辞,诬告诽谤你是要坐班房的!”

    梁国威没想太多,他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见到戚本誉,加上陆为民本来和戚本誉就有些不太对路,所以也就无意识的只点了二人。

    他却忽略了寻常这仨人组合就是他、戚本誉和关恒,就连曲元高和蔡云涛都还排不进来,这一次居然就只有陆为民和关恒,所以不能不让关恒敏感的意识到县里这几个月似乎风向也有些不定了。

    小酌照例安排在招待所食堂的专用包厢里。

    县招待所住宿条件不怎么样,但是却专门留了三间小包厢,厨子也是专门请来的,深得徽菜精髓三味,据说就是为了招这姓牛的厨子,机关事务办硬生生挤出一个工勤编制给这人,才算是把这人给拴在了这招待所。

    关恒看了看表,已经快六点半了,约好六点二十上座,这陆为民怎么一回事儿,难得梁书记来了兴致一起吃顿饭,这家伙却姗姗来迟,这不是故意上眼药么?这也太不懂事了。

    虽说关恒对陆为民印象一直不错,但是这个时候也对陆为民有些看法了。

    “怎么,这小子还没有来?”梁国威面无表情,但是关恒仔细观察了一下梁国威的神色,气色尚好,心情好像没受到陆为民迟到的影响,关恒点点头,“这小子,答应得好好的,本来说下午就过来,这会儿都啥时候了?天色都黑透了,还不到?”

    “算了,等就等一等吧,也不急在这一会儿。”梁国威很难得的宽容,“坐吧,关恒,别在那儿像个绿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个人手上都有一摊子事儿,谁也没闲着,大概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关恒有些吃惊,梁老板这种心态可很少见啊,以往就是戚本誉都不敢迟到,今儿个第一遭居然是陆为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来给破了。

    关恒坐下来后,梁国威将头靠在椅子背上,似乎是在闭目养神,这又让关恒有些坐不住了,这么些年来,谁敢让梁书记等人?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理由,这陆为民真是有点不识好歹了。

    “关恒,今年咱们县里局面很不好啊,我估摸着这年底咱们县里这个总结会都得要开不安生,到地区去开会,我都的把脑袋夹在裤裆里,省得领导看着碍眼。”梁国威不无感慨的随口道,“一切向钱看,现在各地也都是一切向钱看,向gdp、向外来投资、向工业增加值看齐,这三项都快要成为衡量一个地方官主要政绩的标准了。”

    “梁书记,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在全国都在调整工作重心,发展经济已经成为所有工作中的重中之重,而像我们双峰这样的穷县,你要发展经济,从何做起?没有外来投资,你工业怎么有起色?工业没有起色,那工业增加值从何谈起?没有工业也就没有财政收入,这是老生常谈,但是也是事实。”关恒也感觉到梁国威情绪不高,所以小心应对。

    双峰情况不佳已经成为全县上下心照不宣的秘密,怎么来打开局面县里也想了不少办法,但是像双峰这样的农业县,又没有像南潭那样搞起开发区的大动作,干部们似乎都抱着随波逐流走一步看一步的思想,纯粹只是靠常规性的招商引资,很难和其他条件更好的地方竞争,在这点上连县里很多人都意识到了,颇有点束手无策的味道。

    关恒也觉得梁国威在这方面似乎办法不多,而且思想也囿于原有的圈子里边,没有真正跳出固有的框框,地委行署那边在会上怎么喊,回来也就依葫芦画瓢照样给下边也是如此,可双峰有双峰的实际情况,上边的政策你得结合到本地实际情况才能因地制宜的制定出有针对性的对策来,更需要具有强烈责任感和工作激情的干部来推动执行,而在这一点上恰恰是双峰最欠缺的。

    有些话关恒已经隐忍了很久,梁国威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想拂逆梁国威的意图,所以在戚本誉的一些做法很是引来非议的时候他也只是相当委婉的提醒梁国威要注意一些事情,但是梁国威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戚本誉依然信赖如故,所以弄得他也是颇感头痛。

    这一次很显然梁国威自己也意识到了一些问题,加上陆为民这个颇有锐气冲劲儿的新*县委常委正好要来汇报工作,他就琢磨着该怎么来利用这一次机会提醒一下梁国威,是该做出一些改变的时候,再这样下去,恐怕就真的逼着地委行署要考虑双峰*县委的班子问题了。

    陆为民在洼崮的动作关恒一直很关注,从农贸市场迁建到中药材种植基地重新规划推动,再到严厉整治社会治安和交通拥堵情况,一直到现在终于推出了中药材专业市场的规划建设项目。

    关恒注意到陆为民几乎是一个动作接一个动作,一环扣一环,而动作力度和规划构想也是越来越大,但是却并非那种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的空想,每一个动作构想都是建立在相当严密细致的调查研究之上,每一个规划也都有相当详实充分的数据论据作基础。

    尤其是洼崮区委关于建设中药材专业市场的这个构想出来之后,在县里也一度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只不过包括李廷章、詹彩芝和杨显德在内的一干人都认为陆为民是在异想天开,一个连县里都不敢想的事情,洼崮区这个最偏远的区居然也敢大言不惭要搞中药材专业市场,这在全省都还没有。

    戚本誉更是直接在某个场合下说这是某些人的失心疯,为了图捞政绩哗众取宠走火入魔了,关恒虽然不认同这些观点,但是还是对洼崮区的这个“大手笔”持怀疑态度。

    后来洼崮区那边似乎也意识到县里边对他们的这个构想规划不感冒不认同,所以也就悄无声息的偃旗息鼓了,关恒也有些失望,以为洼崮区委受此打击之后就此作罢了,只不过他觉得陆为民似乎不像这种受点挫折就收兵的人,所以还是也还和洼崮区委那边联系着。

    后来从章明泉那里才获知陆为民在区上明确表态既然县里认为洼崮办不成这件事情,那么洼崮区就要自力更生,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办自己的事情,洼崮区的事情也不指望其他人能给帮多大的忙,所以关于建设中药材专业市场的事情照样在推进,而且力度更大,陆为民更是亲自抓这项工作,只不过区里边对县里的态度变得淡漠了许多。

    关恒还真没想到陆为民如此有性格有脾气,在县里受了冷遇,索性就自力更生了,当然陆为民也非那种不讲政治的角色,今天要主动来向梁国威汇报工作情况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门终于被推了开来,满头大汗的陆为民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对不起,梁书记,关主任,真是要拜堂了,新郎脚抽筋了,本来都到了县里,结果得到一个消息,小坝一个出去的药商回县里给他母亲做寿,晚上就要回昌州乘飞机回广西,所以我不敢怠慢啊,赶紧先去拜会了一下这个据说小有名气的小坝人,这一谈就是小半个小时,所以有些耽搁了,梁书记,关主任,今天的事情怨我,我先自罚三杯。”

    梁国威原本有些阴沉的脸色听得陆为民这般一说,变得略微生动了一些,气色也好了不少,“坐吧,为民,你是说你去见一个小坝乡的药商?”

    “嗯,我今天来向梁书记汇报工作主要就是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的建设项目,而这个项目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如果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建起来,是否能够吸引到足够多的药材经营户,是否能够实现我们所希望的有足够的交易量交易额,而这一点又直接关系到甚至可以说决定着投资商是否愿意投资来建这个市场。”

    陆为民一边说,一边把包里的一份厚厚的资料拿了出来,递给梁国威。

    “而怎么来实现能够支撑起这个中药材专业市场的交易额交易量,关键就是这些药材经营户,而这里边那些业界内的药材经营大户们又有着风向标的作用,在这一点上我们洼崮恰恰又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以说这个优势我们洼崮在全地区乃至全省都是独家所有,别无分号,其他人就是想要模仿效仿都做不到。”

    “哦?”梁国威接过陆为民双手递过来的材料,听陆为民这么一说,兴趣顿时大了不少。

    他还以为陆为民被泼了冷水灰心丧气了呢,他当时虽然没有对陆为民提出的这个想法明确表态,但是内心深处也是不太相信洼崮可以搞这个市场的,后来陆为民也不怎么提这个项目了,甚至连开了几次常委会也请假未到,他会以为对方是不是因为县里的态度打击了对方积极性,让对方有了情绪呢,没想到对方却早已经是在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