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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轻轻的将身体靠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个全身上下都荡漾着一层云雾般的女人在温柔体贴靠在自己身上,眼眸中的信任和崇拜已经说明了一切。

    能够被一个人无条件的信任甚至是膜拜,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既是幸福也是责任,陆为民轻轻捻揉着女人光滑柔顺的乌发。

    隋立媛还是喜欢保留长发,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喜欢自己这头油黑柔软的秀发,手插入自己的发梢根末,触弄着自己的头皮,就像是紧紧包拥着自己,让隋立媛有一种自己完全属于他的感觉,她喜欢这种感觉。

    “立媛,有些事情不是我能不能行的问题,……”见女人脸上那份毫无保留的信赖,陆为民笑了起来,内心那份烦躁似乎也平复了不少,他不太喜欢在她面前谈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但是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特别想和人说自己内心的事儿,看见女人脸上流露出期待的表情,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随即捉狭的眨了眨眼睛,笑道:“其实不用慢慢来,我行不行,你最清楚,是不是?”

    隋立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愣,但看到陆为民眼中调皮的光芒和眨眼睛的动作,立时就回过味来,脸顿时红了起来,羞不可抑的在陆为民胸前捶打,陆为民看得心痒难熬,这哪是一个三十来岁孩子都是读初中的女人,完全就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少女羞涩模样。

    伸手抓住隋立媛的手,轻轻一带。隋立媛又靠入陆为民怀中,陆为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某种前世网络中所说的御姐熟女情结,印象中成熟丰满的女性总能够给自己留下更深的印象,除了隋立媛,在昌州那一日只是惊鸿一瞥的虞莱,御庭园的那个季婉茹,都给自己记忆中留下很难以磨灭的印痕。

    看见女人连耳根的泛起红晕的娇靥,散落下来的乌发垂落在颈间肩头虽然隋立媛已经把衬衣扣好,但是陆为民还是忍不住又解开她的上面两颗纽扣,在隋立媛娇羞无奈的目光里。重新捕捉到了那对让他百玩不腻的娇乳,细细把玩起来。

    对于身旁这个男人的行径,隋立媛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抵御能力,他想干什么,自己就只想让他满足,他的喜悦、兴奋和烦躁、痛苦似乎就牵动着自己神经,让自己随着他的情绪心境变化而变化,而而自己似乎也对这一切乐此不疲,虽然他现在来自己这里的时间并不多。但是隋立媛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他把自己这里当作一个可以躲避外界风风雨雨小窝的那种保护感觉。

    “县里边的情况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好。我想做的事情,他们有些时候不太理解,而他们想做的事情,我却认为有很多弊病和危险,这似乎成了一个悖论。”陆为民手指在隋立媛胸前滑动,话语中却是有些落寞,“连明泉他们都不太理解。”

    “章哥都不理解?”强忍住弥漫在全身的那种酥麻感,隋立媛略感吃惊的问道,在她印象中章明泉算是最理解最信任也最支持眼前这个男人的人了。难怪前两天章哥和表姐突然回来,还专门来自己这里坐了那么久,章哥还有意无意和自己单独聊了一会儿。

    “嗯,这一次他也不太理解支持,认为我有些大惊小怪或者说杞人忧天了哦。”陆为民摇摇头,“污染问题也是我最大担心,这种长期性的污染也许一天两天看不出来。甚至一年两年也不觉得,但是三五年后,或许给我们地方上带来的就是难以弥补的灾难了,你要再想恢复原状。也许就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但是这种设想只是我个人的观点,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愿意相信。”

    虽然不太清楚这里边具体关节,但隋立媛对自己身旁这个男人的智慧见识上的睿智深远从来都不怀疑,看看洼崮的变化,虽然说现在洼崮的发展变化在齐元俊的执掌下几乎是一日千里,但是在洼崮区谁都知道谁才是洼崮巨变的缔造者和规划者,齐元俊不过是一个很好的执行者,没有陆为民前期的打基础和精心规划,洼崮根本不可能在这两年间就异军突起,一跃成为全县第一经济强镇。

    “为民,有些事情他们理解可能也需要一个过程,不是每个人都能向你这样明见万里,你现在身处在这个位置上,也要学会容忍和退后一步,不能奢求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最完美,因为世界本来就不可能是十全十美,……”

    陆为民微微心惊,目光落在红霞扑面的女人脸上,手指下意识的捻住那勃然凸起的一点粉剥鸡头肉,疼得女人下一次的蹙眉噘嘴,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手。

    “立媛,这话好像不是你说的,明泉来找过你?”

    “嗯,章哥前天回来了一趟,也没有说啥,只是说你这段时间好像有些烦闷,嗯,说你太执着于某件事情,没说具体的,但是我感觉他,嗯,他好像想要让我劝劝你,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到的,……”

    虽然陆为民手已经从她胸前抽了回去,隋立媛一边整理着文胸,脸却变得更红。

    章明泉回来专门找到自己来说这件事情,让隋立媛也是惊慌、羞涩却又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得意自豪。

    在隋立媛心目中,章明泉几乎就是一个不敢直视的大山,因为章明泉,隋立媛甚至连去表姐家都有些害怕,而章明泉那一晚安排自己去送陆为民回宿处,她自己甚至无法拒绝。

    虽然她也隐约感觉到章明泉默许自己和陆为民在一起的那种无奈和担心,但是她知道章明泉只是担心自己牵累了陆为民,并非是考虑自己,而这一次章明泉来找自己说这些话,无疑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变化,这似乎也就意味着他认为自己可以在陆为民身边说得上话,能够起到影响陆为民的作用,这让隋立媛也有些诚惶诚恐,这也就是一种变相认可了自己可以在陆为民身边存在,而在之前章明泉是一直坚决反对的,甚至还通过表姐来劝说自己主动离开。

    “唔,明泉路子野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了,不过,立媛,你的话倒是挺有水准,嗯,我很喜欢听,……”

    陆为民嗤的一声笑出声来,不过他能理解章明泉的担心,这件事情上自己几乎站在了所有县领导的对立面,所有人都不认可自己的观点,但他感觉反而是曹刚的态度不像他预料的那样坚决,也没有借这个机会给自己来一个常委会八比一的悬殊对决打自己的脸,而是表现得相当谨慎或者说保守,比其他人都更加保守。

    见陆为民笑得很开心,隋立媛发现自己心情似乎一下子轻松快乐起来,她咬着嘴唇,看着对方,“为民,我不会说话,但是我觉得你还这么年轻就当这么大的领导,肯定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不如意的时候,也许你就要学会等待和忍耐。”

    “嗯,等待和忍耐,就是包容容忍吧?”

    陆为民没想到从隋立媛嘴里会冒出这样一番话,他愣怔之后,细细咀嚼了一下隋立媛的话,再看着眼前这个明眸善睐的女人,清澈透明的眼睛里流淌着的无暇光泽,那份崇拜和信赖依然如故,一种莫名的自豪滚荡在心间,无论自己怎么样,自己在这个女人心间,永远是最值得依靠和信赖的,这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同样也是一份巨大的责任。

    这一刻,他可以肯定无论自己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自己都可以在这里寻找到一个他可以安然入眠的港湾,毫无保留完全值得信赖的,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港湾。

    也许她无法给自己提供更多的帮助,但是却能让自己没有任何顾虑和担心的在这里获得能从她这里获得的一切,仅此一点,足矣。

    看见陆为民晶亮的眼中绽放出一种慑人的异彩,灼灼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隋立媛也是一阵心慌意乱,只觉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热乎乎感觉。

    “过来。”陆为民只觉得自己某一处似乎又在悄然勃起,话语声音低沉而坚定,似乎蕴藏着某种魔力,让女人全身都下意识的被这份魔力所吸引,她缓缓的把身体依偎入对方怀中。

    陆为民心火狂炽,看着眼前这个身材曼妙无匹脸上却是柔情似水的女人,漂亮的荷叶边衬衣虽然扣上了几颗纽扣,但是最上边的两颗纽扣还是解开的,黑色的胸罩将两团白腻丰隆的软肉映衬得黑的愈黑,白的愈白,那条深陷的乳沟更是散发着浓烈的诱惑感。

    从陆为民眼中灼热的目光里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一些什么,隋立媛咬着嘴唇,解开对方皮带,然后让自己反转过身来,背向对方,轻轻拉开筒裤背后的拉链,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就这么将筒裤连带着亵裤褪了下来,两瓣浑圆欲滴的饱满臀瓣就像两枚亮白生辉的玉石,修长圆润的腿间那一抹红黑交错的鸿沟,就这样呈现在陆为民面前,缓缓坐了下来。

    龙飞凤舞的唰唰几笔签完字后,彭元国小心的接过陆为民圈阅过的文件,正准备退出去,却被陆为民唤住,“元国,坐一下。”

    彭元国吃了一惊,随即点点头,坐在了对面沙发上。

    调进县府办担任副主任一惊有几个月了,从最开始的诚惶诚恐深怕出一点问题,到现在的渐入佳境,彭元国已经越来越喜欢现在的工作。

    乡党委副书记到县府办担任主任,看起来是平调,但是谁都知道这是一个实质性的飞跃,到县府办副主任染一水,下去好歹也得到是个不错乡镇的乡镇长,如果在县府办副主任这个位置上呆的时间长一些,下去担任那个小一点儿的乡镇党委书记也不是不可能。

    “你们小于调上来了吧?”彭元国老婆在洼崮中心小学教书,彭元国调上来之后,陆为民就让章明泉去安排把彭元国老婆调上来,要让人家卖命工作,也得要解决人家后顾之忧,要不忙碌一天,回去之后还是冷灶凉炕的,也说不过去。

    “上来了,谢谢县长,章主任亲自去办的,现在在实验小学教书,她挺满意。”彭元国发自内心的感谢道。

    “嗯,房子还是租的吧?现在县里住房条件比较差,不过县里已经有这个意向,要准备修一批房子,估计也就是年前就要动工,现在县里正在选点,你们就坚持一下。”陆为民点点头,微笑着道:“面包会有的。”

    “没事儿,县长,我们还年轻,也还没带孩子,两个人租个单间够用了。”

    彭元国也知道县里边住房紧张得很,但是作为县府办副主任,如果真要去厚着脸皮争,机关事务办好歹也要给个面子替他挤出一个一间半间来,但是彭元国知道自己才上来。人又这么年轻就担任副主任,肯定县里有不少老机关心里不舒服得紧,若是在这上边被人攻讦,委实不划算,所以小两口一咬牙就在街上住了一间房。临时住着。

    “嗯。你能理解就好,这段时间跟杨县长跑了这么久,有啥感触?”

    对彭元国的识大体陆为民非常满意,要说县府办副主任没有房子住。一般人都不能信,偌大一个县政府,真要挤肯定也能挤出一两间房子来,但是彭元国很坚决的拒绝了机关事务办的考虑,自个儿到街上租了一间房住。陆为民得知之后很是高兴,识大体顾大局,这是作为领导干部的起码要求,但是恰恰是这一点上很多干部就是看不穿。

    彭元国现在是跟着新提拔起来的副县长杨铁峰跑,联系工业和建设这一块,也算是相当忙碌的活计,尤其是现在旧城改造问题相当繁复,许多历史遗留问题也都需要一步一步来解决,很是棘手。好在杨铁峰也是干过一届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角色,所以在应对这些事情上也很有耐心和方法,逐步解决存在的一些问题,旧城改造方面也有了一些新路子。

    彭元国跟着杨铁峰跑这两个月是好生长了一番见识,最早区委里边也是干这些杂活儿。但是区里边无法和县里比,很多事情区里也不可能有,而在县里形形色色的事情都要触及到,对彭元国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锻炼机会。尤其是杨铁峰也知道彭元国是陆为民有意栽培的对象,对他也是放手使用。倒是扎扎实实让彭元国在这几个月里累并充实着。

    “县长,跟着杨县长跑还真是学到不少东西,这几个月杨县长主要精力放在新城区规划和旧城区公共设施改造上,杨县长舍得累,咱们下边的谁都不敢喊苦,都只有咬着牙关硬挺着,说实话,比我在沙梁当党委副书记辛苦不少,但是值得。”

    彭元国说得很生动,也很实在。

    “嗯,铁峰是县府办主任出来的,门门拿得起放得下,协调各方的能力更不寻常,现在随着县里边试验工业园区这一块发展起来,财政逐渐好起来,新城区启动是迟早的事情,这涉及到土地征用、拆迁和规划建设,工作性质繁杂,工作量大,这也正是锻炼的绝佳时机,你要好好沉下去,熟悉熟悉,日后真要让你独当一面了,也免得抓瞎。”

    陆为民语气很平淡,但是却听得彭元国心里砰砰作响,独当一面这一词儿跳入耳朵时,几乎要让他心脏差一点要从心腔子里蹦出来,那种忽上忽下的兴奋感,让他耳膜似乎都变得有些发蒙起来。

    好容易把心境平复下来之后,彭元国才几乎是咬着牙关的应道:“县长放心,我一定好好跟着杨县长学习,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嗯,国土建设这一块,行政法规多,要求对业务也要熟悉,你还年轻,好生琢磨一下这些方面的业务,而且这些工作涉及面广,而且牵扯利益方多,你也要给我沉得住气,把持得住自己,别在这些事情上栽筋斗,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这番话陆为民的语气就有些严厉了,彭元国当然明白是指什么。

    县里边都知道陆县长对过年拜年不感冒,但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角色,对于茶叶、土特产这一类的东西还是能高高兴兴收下,但是对于贵重烟酒这一类东西他就不太喜欢,真的推不掉的也大多让县府办拿走做好登记,用于县府办日常接待使用,至于红包这一类的东西,他就明确表示他不喜欢这种过年方式,这一坚持下来,大家也都明白这位陆县长在经济上是打定主意要保持一个干净形象了,当然也许这是表面现象,背后有没有其他还真不好说。

    对于陆为民的提醒,彭元国心里很有底气,能够在区委里边葳蕤自守这么些年,已经习惯于清贫生活,现在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在仕途上有所寸进,彭元国早就打定主意在上边一定要好好把持住自己,对自己老婆他也是专门交代,好在老婆对这一点也相当理解,很支持自己丈夫要在仕途上好生搏一把。

    “县长放心,元国虽然家境不富裕,但是也知道分寸轻重,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该得的东西绝对不会取分毫。”

    彭元国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让陆为民很是满意,彭元国的家庭情况并不算好,陆为民不希望自己看重的人在这些问题上把持不住,好在彭元国倒还是颇有风骨,他老婆虽然只是小学老师,但是也还是颇知分寸之人。

    高远山进来时,看见彭元国正好起身准备离开。

    他也知道这个新晋副主任颇得陆为民看重,他对这个年轻副主任也很有些好感,踏实,不多言多语,而且做事很有条理,不拖泥带水,比起原来县府办几个挂着副主任职衔的人强不少。

    和彭元国点头示意之后,高远山一屁股坐在陆为民办公室沙发上,却没有说话。

    陆为民也猜测到高远山也该来了。

    县里关于紫台化工项目争论这么久,但是曹刚始终没有把这个项目提交常委会讨论,这让很多人大为不解,尤其是叶绪平和张存厚更是觉得无法理解,连孟余江和冯可行都认为这个项目双峰县必须拿下,而且也尽快拿出方案来拿下,但是曹刚却只是要叶绪平和高远山抓紧时间对污水处理厂项目方案进行调整,对紫台化工项目继续商谈。

    “远山,污水处理厂项目怎么样了?”陆为民显得很沉静。

    “考察了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污水处理厂项目,应该说他们这个污水处理厂项目的规模和标准已经足以处理化工废水,但是据他们介绍,运行成本相当高,实际上他们那边在这上边也坚持得并不好,时开时停。”高远山情绪并不高,顿了一顿,“而且他们那边进驻企业无论是规模还是数量都不是我们可以比拟的,即便是这样,运营成本问题还是很困扰他们。”

    陆为民默然不语,他当然知道高远山话语中的意思,如果必须要采取污水处理厂来解决化工废水项目,那么在成本上也许就是不可承受之重。

    “规模缩小一些不行么?”陆为民低沉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应该可以,但是只能说是压缩了建设投资,但是在运营成本上也许会更高。”高远山面无表情,“这一点日后可能就是一个无解的死结。”

    陆为民很痛苦的揉了揉面颊,实际上他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污水处理厂的问题不仅仅在于建设投资,很大的问题在于运营成本,除非企业数量达到一定规模,否则很难成从成本上化解这个问题。

    “这只能依靠发展来解决,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个污水处理厂是综合性的处理厂,对于化工废水处理并不专业,所以可以考虑在这上边有所侧重,等到入园企业多了,规模大了,才能谈得上其他。”陆为民淡淡的道:“目前我们只能走这条路。”

    “即便是这样,这座污水处理厂的投资也不会小,运行成本一样会很高。”高远山没有理解到陆为民话语中的意思,皱着眉头道:“财政压力会很大,今年虽然县财政大幅度好转,但是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

    陆为民笑了起来,高远山的态度现在越来越向自己靠拢了,恐怕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点。

    也难怪曹刚对高远山的态度越来越冷淡,甚至隐隐有些打压的味道,本该是高远山独立接手的工作,都要拉上叶绪平掺和一脚,牵制高远山,在陆为民看来这有些可笑,当然他也理解曹刚此时的心态。

    “我的意思是污水处理厂也可以精细规划一下,常规性的污水处理厂可以按照原来的规划来,但是和这个污水处理厂可以并行建立一座工业污水处理厂,这一部分可以分成几个部分,或者阶段来分布推进,但是最终可以并行使用的,首先可以考虑建设能出力较重污染的这一部分。”

    陆为民的观点让高远山眼睛一亮,这是一个好主意!

    常规性的生活污水处理厂不受影响,而紧挨着建一座工业废水处理厂,而这座工业废水处理厂可以视为整个污水处理厂项目的一部分,而这一部分也可以分成几部分来分期建设,这样既可以减轻财政投入上的压力,同样也能够随着试验工业园区的规模不但扩大,入园企业越来越多,污水处理厂的规模也随之扩增,形成一个整体性的污水处理能力。

    “陆县长,这个主意是好,但也只是解决了初期投入成本问题,担在运行成本上恐怕前期依然会有相当的压力。”高远山想了一想,马上就想通了这个道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只能用发展来解决,如果在紫台化工和污水处理厂建设这一段时间内。我们的招商引资能够实现大的突破,入园企业数量和规模也能取得令人满意的成绩,我想这个污水处理厂的运行成本能够在较短时间内降下来,我们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上边了。”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

    高远山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言辞。但是最终他还是道:“陆县长。其实我觉得你的担心稍微重了一些,我们都知道化工企业要完全没有污染是不可能的,根据紫台化工目前提供的工艺流程和准备建设的污水处理设施,我觉得还是基本上达到目前各地的环保要求。当然你要完全按照法规和环评标准来肯定不可能,所以大家都觉得你有些吹毛求疵了,嗯,甚至有些人也对你在这个项目上的态度有些怀疑,……”

    陆为民笑了起来。高远山这番话倒是发自内心,这让他心里颇感安慰,至少自己这个副手在自己面前还是坦率的,哪怕他并不认可自己的意见,但起码他愿意也敢于在自己面前表明态度。

    “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厚此薄彼,有选择性的刁难紫台化工,为什么联合工业园制药企业就没有人过问污染问题?”陆为民很坦然的道。

    高远山微微有些尴尬。

    这个问题不是没有人提起过,但如果没有紫台化工上陆为民如此坚决的态度,也不会有人过问。即便是高远山也清楚在联合工业园区的几家企业,它们自身的治污设施从项目一开建就要求比较高,而且企业运行伊始治污设施就一直保持正常运转,据说为此几个项目投资业主都曾经与陆为民进行过交锋,甚至以搁置项目相威胁。但是都未能得逞,都不得不按照陆为民的意见建设治污设施。

    虽然这些设施不能完全的杜绝污染,但是高远山去看过,这几家企业的污染解决都算良好。至少要比周邻地区的同样企业好太多,当然你要说没有一点污染也不可能。

    “是有这方面的说法。不过……”

    “远山,你不用掩饰了,我知道有不少人也在背后戳我脊梁,虽说联合工业园区的污染并不严重,但是毕竟也存在,都说那是陆某人的起家之地,是陆某人爬起来的资本,所以就睁只眼闭只眼,这话也不完全错,我当时也知道肯定会有污染,但是考虑到当时联合工业园区初建,没想到联合工业园区的招商引资情况这么好,齐元俊今年一口气就引入十多家企业,我已经和齐元俊说了,洼崮区必须立即拿出兴建污水处理厂的规划来,在明年五一之前就要动工兴建,资金问题以区里为主,县财政给予一定补贴,这件事没有商量余地,联合工业园区要想进一步发展,这也会必走之路。”

    陆为民的话让高远山也吃了一惊,“陆县长,你说洼崮那边也要建污水处理厂?”

    “嗯,洼崮联合工业园区需要建一座工业污水处理厂,而随着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日益兴盛,也带动了洼崮镇集镇发展,加之药材市场可能也会在明年考虑上二期,生活污水问题也开始凸显出来,所以我让齐元俊考虑尽早谋划这个事情,早投入早见效,这也是迟早的事情,还不如做在前面,省得有人说闲话。”

    感觉到陆为民态度里不容置疑的坚决,高远山意识到先前自己的看法恐怕还是有些偏差了,看样子这位年轻县长是真的对污染问题很看重,而不是对某一个项目有偏见,或者是对谁有成见。

    只是他的确有些不明白,都说这位年轻县长一直的态度都是以经济建设为压倒一切,任何工作都必须要服从于经济发展,怎么会突然在环保污染问题上变得如此超前,而且甚至是一种固执刚愎的态度来推动。

    看见高远山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陆为民似乎也觉察到对方的想法,“远山,是不是觉得我有些过于执着于环保这个问题了?”

    “嗯,这恐怕不是我一个人这么看,我相信邓书记,老章他们都应该是这个意思,环保该不该重视,肯定该,但问题是过于超前,忽略了我们双峰现实条件,那就有点过了,反而会影响到我们双峰的发展了,这不符合我们实事求是,立足县情的这个意见。”

    高远山也知道陆为民的脾性,陆为民是不会因为你在他面前直言不讳就对你有什么看法,相反你在他面前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反而会影响他的看法。

    “唔,我估计你们都应该是这个看法,只不过有些人以恶意来揣摩,有些人以善意来猜度而已。”陆为民笑了笑,“我知道这个问题上一下子要说服你们也不现实,毕竟有些东西我们要等到危害真的出来才能感受得到,但是到那个时候,又已经为时过晚了,我不想犯那样的错误,所以刚愎也好,固执也好,也就来这么一回吧。”

    “不过,远山,作为分管工业这一块的县长,我觉得你的思路应该还要高远有些,环境污染问题很多情况下具有不可逆转性,也就是说,一旦被污染,也许就难以弥补,其他方面我要求大家都要把思想放开一些,但是这方面我要求你要保守一些,而且我也想曹书记建议了,在明年初组织县里干部出去考察的时候,一方面要考察沿海地区的经济发展情况,另一方面也要加上一个内容,那就是要考察人家怎么在做到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兼顾了环保。”

    二人又在这个问题上探讨了好一阵,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谈话。

    等到高远山离开,陆为民心里才稍稍踏实一些,看样子曹刚对这方面还是有些谨慎的,这让陆为民心里略略安慰,虽说曹刚在不少方面都显得有些保守,和自己的一些看法不尽一致,但是在这方面保守一点,他还是非常赞同的,他最怕的就是曹刚为了政绩,而忽略一切。

    还好,在这一点上曹刚并不算太糊涂。

    但是想到污水处理厂如果要按照处理化工污水来调整,其投资只怕又要上升到一个令人发指的规模,陆为民知道自己已经在外边落了个名儿,那就是既能挣钱,更能折腾钱,据说人大政协那边的老干部们对此都颇有意见,好在人大那边杨显德还能压得住堂子,不过说实话,他内心里喜欢这个名声。

    不会用钱的人就不会挣钱,光会挣钱不会花钱的人,那么他也就是个挣小钱的命。

    虽然看样子曹刚基本上倾向于这个观点,但是估计在这个污水处理厂的规模上还会有一番争执,想到这里陆为民心中微动,内部不平,倒是可以用外部力量来解决。

    拿起电话,陆为民便拨通何铿的电话,“铿哥,在昌州么?在啊,那就好,我想去拜访一下董省长,嗯,董省长不是近期有打算来丰州这边考察一下工业经济这一块么,嘿嘿,我想提前去汇报一下,嗯,还是铿哥了解我,嗯,是有点儿别的事儿,打个埋伏嘛,行,铿哥,就这两天行不行,我等你电话,当然,您帮我牵线就行,我来安排,就锦绣吧,我觉得董省长挺喜欢那里环境。”

    三菱蒙特罗停在省委大院后边的老式宿舍外边的巷子里,这巷子里清一色水冬瓜树,年成也不算短了,究竟是文革前还是文革中种下的不好说,但是也自成一体,和常委院那边那条路上一色的榕树差别颇大。

    陆为民这是第五次来夏力行家中,他不知道夏力行是否是早就知道他自己会在较短的时间内离开昌江,所以没有去选择去住常委院,而是选择了住这里的老式住宅。

    现在陆为民还不知道夏力行究竟会走哪里,但是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他肯定要走,而且多半是中央部委而不是其他省市,陆为民估摸着这大概也是中央考虑到夏力行长期在地方上工作,要到中央部委锻炼开拓视野的缘故。

    现在中央已经越来越重视一个领导干部在多个岗位多种岗位上的锻炼磨砺,尤其是像夏力行这种不到五十岁却已经在副部级岗位上呆了两年的少壮派,到中央部委里边打磨一番,没准儿再放下来,最起码也得是那个省市的副书记或者常务副省长的角色。

    寻找到夏力行家的门牌号,陆为民看了看表,差五分钟六点,夏力行是一个比较守时的人,既不喜欢早到也不喜欢迟到,陆为民也基本上秉承了他这个习惯。

    敲门之后,开门的是白圃。

    “白姨。”每一次喊白姨的时候,都让陆为民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说白圃显年轻,而是这白姨和白蚁语调完全一样,听起来别扭。

    “为民来了。”白圃看着眼前这个依然如故的年轻人,两年前给自己丈夫当秘书时几无二致的模样,小平头,衬衣解开一颗扣子,不打领带,皮鞋不像是才擦拭了的。但也挺亮,西裤挺合身,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新换的,这家伙始终都还是那份宠辱不惊的气度,白圃很欣赏这一点。

    “嗯,来了。”陆为民身体前倾,“白姨越来越年轻了,喊白姨听着都拗口。赶明儿我得叫白姐更合适。”

    “哼,当了两天县长了,嘴巴倒是挺油滑了,学会讨好人了,白姨是那种在乎皮囊表象的人么?”白圃笑骂道。

    “那是,白姨贵在气质。知性女人和巾帼英雄的混合型,不爱红装爱武装,羽扇纶巾,樯橹灰飞烟灭,……”

    陆为民张开嘴巴一阵瞎诌,听得白圃笑起来。

    这家伙熟悉之后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惫懒,但是她却很喜欢陆为民这种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亲近,在两个儿子长时间不在家的情况下,这种感觉挺好。若是当不了外甥女婿,一直保持这样半个家里人的感觉也挺好。

    “越来越油了啊,注意点儿,是不是觉得白姨管不着你了?”白圃气哼哼瞪了陆为民一眼,这才又看了一下陆为民手上拿的一瓶酒一束花,“哟,现在也学会外国人的礼节了,红酒鲜花,可白姨做不来西餐。”

    “外国人那点厨艺上的火候能和您相提并论?中华文明五千年沉淀在饮食上的精髓。随便扒拉点儿下来。都够外国人忙乎一辈子了了。”陆为民笑着举起红酒鲜花,递给白圃:“白姨的手艺我最爱吃。可秘书长最喜欢独享,我可不敢和秘书长这份儿优待。”

    陆为民俏皮的话逗得白圃忍俊不禁,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活跃,越来越放肆,嘴巴也是格外油滑,难怪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燕青被这家伙混得三魂丢了两魂,难怪她家里怎么欺哄讹诈她都不动心,连京里都不愿意去,多半也就是中了这家伙的**药。

    夏力行回来的时候,陆为民已经有说有笑的和白圃在把做好的清蒸鱼和炖肘子往桌上摆了。

    看见陆为民熟稔无比的动作,夏力行心里也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个前任秘书带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了,虽然多得有时候都已经有些麻木了,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喜欢他和同年代的人相比,燕青这丫头不知道怎么会遇上这个命中冤孽,现在是打死也不愿到京里去,一门心思留在昌江,看样子也是铁了心想要跟这家伙。

    但是这家伙却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夏力行也隐约听说陆为民在感情方面不算太老实,拿老一辈的话来说,生来就是一个风流主儿,据说是白圃把陆为民的生辰八字拿去算过的,夏力行虽然不信这个,但是从他自己掌握的一些消息来看,自己这个前任秘书反正在这上边不是很地道。

    不过陆为民现在没结婚,这婚前多谈几个对象倒也不好多说,毕竟像他这样的人才,追求他的肯定不少,乱花渐欲迷人眼,这要选好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燕青一直不愿意暴露她和自己的关系,不也就是怕这层关系对他们俩的感情有所影响,夏力行也很赞成这一点,若是陆为民真的因为这个原因而对燕青改变了态度,那他还真要对陆为民好生考量一番了。

    吃饭时间惯例是啥都不说,夏力行也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陆为民近期工作,寥寥几句,便不再多言,自顾自的夹菜吃饭,陆为民也学了个像模像样,大口吃饭,让白圃看着这俩人都觉得没趣儿。

    吃完饭,陆为民又陪着白圃把饭菜收拾了,洗完碗,这才回到客厅里。

    “坐吧。”夏力行的生活习惯很简单,陆为民给夏力行当了一年秘书也很清楚,这位秘书长其实是一个生活比较单调的人,如果没有公务,每天晚上是雷打不动的新闻联播外加昌江新闻,然后就是书房里看书、写东西或者阅处一些不涉密的文件。

    照理说到夏力行这个位置上,写东西已经不需要夏力行亲自动笔了,省委办公厅和省委政策研究室有的是擅长这一手的笔杆子,就怕是捞不到题材和任务,秘书长开个口,十个八个啥北大、人大或者复旦的才子也都要凝神静气的听他发话,但夏力行还是坚持着每个季度自己要写一篇东西,这是他在丰州养成的习惯,一直就没有改变,再忙再累也要坚持。

    文章不在于篇幅长短,关键是要言之有物,能有所获,这是夏力行自己的要求。

    本打算今晚动笔写点东西的,夏力行估摸着陆为民这一来也就泡汤了,但他还是很高兴。

    动笔写东西可以挤时间,陆为民每来一趟,总能给自己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新鲜玩意儿,连夏力行自己都觉察到了,自己甚至很是期盼自己这个秘书能多来几趟,最好能每月都来上两趟,自己也可以通过他来最直观的了解作为一个省委秘书长应当了解的东西,而不需要担心被那些眼花缭乱生花妙笔写出来的东西欺瞒自己。

    很自觉的自己去给自己泡了一杯菊花,夏力行晚上是不喝茶的,一般说来都是一杯菊花或者枸杞茶。

    “去老董那里了?难怪前几天老董在我面前提起双峰企业改制问题,说他有时间要来看一看。”夏力行的话让坐在沙发一隅的白圃也吃了一惊,看陆为民的眼光有复杂了几分。

    “嗯,一个朋友是搞国内外贸易的,八十年代一直在前苏联那边,和昌钢那边有些交道,大概和董省长有些交情,前几天他请董省长吃饭,把我叫上了。”

    陆为民显得很坦然,在电话里他就和夏力行说了,他上午要向董省长汇报一下县里乡镇企业改制工作情况,中午要好董昭阳一起吃饭,夏力行在电话里不置可否。

    “是不是听到些啥消息了?”夏力行也知道自己这个秘书非吴下阿蒙了,不仅仅是只会搞经济工作那么简单了,至少陆为民和邵景川秘书魏行侠的密切关系就让夏力行都唏嘘感叹不止。

    有些人你只需要给他一丝机会他就能牢牢捕捉住,魏行侠也就是邵景川还在担任省委副书记时陪同自己老板和田书记一起来丰州那一趟,陆为民就和对方建立起了相当良好的关系,而后再给自己当秘书这一年多时间里他便很巧妙的把这层关系越织越密,越织越紧了。

    现在这家伙还能这么快就搭上董昭阳的线,不能不说自己这个秘书很有些手腕,对此他心情既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高兴。

    “嗯,听说秘书长要调中央了,陶部长要当常务副省长,董省长可能要接任组织部长。”在夏力行面前自然没有啥好忸怩的,陆为民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呵呵,看样子这外边的消息总是比我们里边的消息更准确更快捷,这很不正常。”夏力行笑了起来,“不过我承认,这一次这些民间组织不尽人意,消息截至目前为止比我们的表现得更好。”

    陆为民不吭声,只是看着夏力行,他在等待着夏力行的答复,而且他也已经感觉到了恐怕夏力行要走的时间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早,也许就是这个月,最迟不会超过十二月。

    “呵呵,小虞,涛哥啥时候说就这么了结了?了结当然没问题,但是你兑现了你给涛哥的承诺么?”被叫住光子哥的寸头男站在路旁,语气倒也并没有多么凌厉,甚至还有一些疲惫,目光平淡,“你好像选择性的遗忘了你自己的话啊。”

    虞莱看了一眼寸头男子,目光倒也没有多少惊惧,只是眉头略皱:“光哥,那你打算怎么着?”

    “不是我打算怎么着,而是你该兑现你的承诺,我不打算干什么,你如果能让涛哥改变主意,那我拍屁股就走人。”寸头男还是那样不紧不慢,语气一样平静,“我没想为难你,但是你也别为难我们就行。”

    虞莱定定的看了寸头男好一阵后,脸色变色有些难看,“你要多少钱?”

    “小虞,你觉得我杨光是专门来要钱的么?涛哥只是让我把你找过去给他一个交代,没说钱的事儿,当然你能用钱把涛哥那里摆平,我也没意见,电话我这里有,要不要打一个?”寸头男子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际,似乎很不想掺和这种事情,但是却又不得不来,“但我觉得好像涛哥不缺你这几个钱。”

    “那他打算怎么做?”虞莱目光幽深,捏紧了手中的汽车钥匙。

    “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来带你过去,你自己和他交代就行。”寸头男子很平静。

    “我如果不去呢?”虞莱语气变得冷硬。

    “恐怕你没有拒绝的资格,当然你如果要报警,我想我们也可以拍屁股走人,但是那个叫小美的丫头我想我们很容易就找到她在哪里,她自己做错的事情,恐怕就要自己承担责任了,你说是不是?”寸头男目光一凝,第一次变得有些不耐烦。

    “莱莱,需不需要报警?”一直站在虞莱旁边的女人拿出了一部大哥大问道。陆为民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但是相隔那么远,而且是背朝着自己,加之天色也有些暗,他也看不清楚对方面目,但是总觉得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不,没事儿,婉茹。别报警,我自己来处理。”虞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婉茹,你打的先走,下次我们再联系。光哥。我朋友和这事儿没关系,她先走没问题吧?”

    婉茹?陆为民一愣,季婉茹?真是她,御庭园的季婉茹,难怪听起来这么耳熟,这么巧?这女人怎么会和虞莱搅在一块儿?

    “当然没问题,我说了,我们只是请你给涛哥一个交代而已,并无其他意思。”寸头男子摊摊手。用目光制止了那个依靠在夏利车门上那个想要插话的平头男子,“哪怕你在电话上能和涛哥说好,我们也拍屁股就走人。”

    “那好,婉茹,你先走,……”虞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怕是过不了这个关了,这个杨光是出了名的难缠,在面前想要耍花样太难了。

    “不行。莱莱。我不能让你跟他们走,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季婉茹犹豫了一下,然后又坚决起来。

    “不,不需要,婉茹,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处理好,你别打电话,第一,没有用,第二,你没有必要去欠谁的人情。”虞莱语气一下子就暴烈起来,见季婉茹还是准备打电话,虞莱猛然提高声音:“婉茹,我说不需要了,你听见没有?”

    清冽的声音在空气中显得异常悦耳,季婉茹一愣,陆为民虽然不知道季婉茹会给谁打电话,但是看得出她们想打电话的人也应该是有些门道的,不会是自己吧?陆为民有些好笑,这当然不可能,但是看样子,虞莱今天怕是走不掉了。

    陆为民调出梁炎的电话拨打了出去,“炎哥,我为民,你在哪儿?”

    电话里声音很吵,梁炎接到陆为民电话让陆为民稍等了一下,大概是离开了那个环境,这才道:“为民,什么事儿?我在曲阳。”

    “嗯,上一次,你有印象么?那个虞莱的事儿,就是我们在古堡停车上那一次,对,就那事儿,怎么汪晓涛又在找虞莱的麻烦?我碰巧遇上了,岳霜婷是我朋友,对,虞莱和岳霜婷家有些渊源,嗯,是一个叫光哥的人,你认识?那就好,你和他说说,好,我把电话给他。”

    陆为民轻轻一点油门儿,三菱轻巧的压上马路牙子,从一旁缓缓掠过,和寸头男子一起来的几个青皮脸色都有些不善,但是在看到寸头男没有表态之前,都还是克制着。

    当汽车和寸头男平排时,陆为民踩住刹车,缓缓放下右车窗。

    见几个青皮男都警觉起来,把目光放在了这辆三菱越野车身上时,陆为民却把电话递给一脸冷肃的寸头男子,“你的电话。”

    一抹惊异之色从寸头男子眼中一掠而过,但是对方表现得还是很冷静,点点头,啥也没问,接过电话,“我是杨光。”

    看见虞莱惊异的目光和季婉茹又惊又喜的表情,陆为民只是笑了一笑,却不言语。

    寸头男子接了电话,没有多余言语,只是那一句“我是杨光”之后,便再无多余话,只是两次头,最后来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挂下电话之后,寸头男子把电话递给陆为民,深深的看了一眼陆为民,点点头,然后才把目光转回到虞莱和季婉茹脸上,“小虞,今天就这么着,不过,你最好还是把涛哥那边说好,否则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也难受,我也难做。”

    说完之后,一挥手,几个男子虽然都不知道情况,但是看见老大表态,倒也没人多问,都很规矩的跟着离开了。

    看见雪佛兰鲁米那灯光一个急速转弯离开,陆为民这才松了一口气,梁炎在电话里也说得不太肯定,大概也是这个杨光不太好打交道,能不能说好也是一个未知数,没想到这事儿还算是说成了。

    “是你?”

    “陆县长!”

    两个女人几乎是同时出声,然后相互交换了一下惊奇的目光,

    “婉茹,你认识这个家伙?”

    “莱莱,你认识陆县长?”

    “陆县长?什么县长?你说这个家伙是县长?”虞莱目光里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上下打量着陆为民,“有没有搞错?”

    “莱莱,这还有假,陆县长,你别介意,莱莱就是这个性格。”季婉茹有些不安,看了自己朋友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道歉。

    “没事儿,虞莱小姐的脾气我见识过,季总,你和虞莱小姐是朋友?今儿个可真是巧了。”陆为民微笑着将手扶在方向盘上,望着二女。

    “今天真是太谢谢您了,如果不是您,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对付莱莱,这帮家伙是混社会的,莱莱,你怎么得罪他们了?”季婉茹显然并不知道虞莱和汪晓涛他们结怨的事情。

    “没事儿,我会想办法去处理。”虞莱显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目光重新回到陆为民脸上,“你是县长,霜婷她家出的事情你知道么?”

    “知道,她妈已经出来了,取保候审。”陆为民淡淡的道。

    虞莱目光一动,“是你帮的忙?”

    陆为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岔开话:“你们上哪儿去?如果没事儿的话,暂时就别开车了,汪晓涛这个人不地道,这会儿把这帮人打发走了,没准儿就在前面哪个地方蹲守着。”

    虞莱和季婉茹交换了一下眼色,还没有想好到底上哪儿去,陆为民见状,“你们要上哪儿去,我送你们,虞莱最好你把车停进去。”

    虞莱点点头,上车把夏利停到了歌舞团家属区院子里。

    “你怎么认识莱莱的?”季婉茹犹豫了一下,这才在陆为民的示意下上了车后排。

    “她出事儿的时候我正好在,没想到那帮人还会纠缠到现在,具体情况你自己去问虞莱好了,如果她不愿意说,你也就深问了。”陆为民淡淡的道。

    “不行,我必须要问个究竟,否则出了事儿怎么办?”季婉茹目光流盼,在陆为民侧面脸上停住,“陆县长,你认识这帮人?”

    “我不认识,但是我认识的人认识这帮人,所以帮着说了说话,其实我认识的那个人你也认识,梁炎。”陆为民显得很坦然。

    “是梁总?”季婉茹略感诧异,“你是说梁总认识那个涛哥?”

    “嗯,比较熟吧,不过梁炎对那个涛哥也不一定有多大的影响力。”陆为民摇摇头。

    正说间,虞莱已经快步走了出来。

    等到虞莱上车,陆为民这才扭头问道,“你们上哪儿?”

    “说实话,刚才我和莱莱还没有相好上哪儿去玩,今天莱莱难得休息一下,我打算请她去喝咖啡,陆县长,不知道赏脸不赏脸一块儿去?”季婉茹眉目如画,软语温香,很有点儿柔婉媚人的味道。

    “哦?美人相伴,怕是很多人都难以拒绝吧?”陆为民笑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想要拒绝,却听到虞莱沉声道:“正好,我也要问一问霜婷她家的事情,这一段时间我也找不到霜婷,现在晏阿姨情况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索德纳尔咖啡座算得上是昌州一流的咖啡,小粒咖啡的味道如何,陆为民并不清楚,这种似乎只有上层社会的名流绅士们才又闲情逸致来琢磨的情调,对于他来说意义不大,但是不少人却总喜欢用这种所谓的格调来标榜自己高人一等,所以陆为民并不喜欢这里,虽然他早就来过这里。

    搅动着咖啡勺,陆为民看了一眼四周。

    小资情调让很多人对这里趋之若鹜,但是也同样不太符合一些群体的口味。

    而价格不菲这个因素也让这里生意不算是很好,有的人喜欢早上来这里喝一杯,感受一下昌江平缓水波在这里缓缓流过带来的“白云千载空悠悠”的空灵感觉,有的人则喜欢在下午时分坐在这里体味一下“出没风波里”的江上荡舟风情,还有人更喜欢趁着夜色来这里,喁喁细语,享受这份温馨甜蜜。

    “你的意思是说晏姨肯定会被判刑?没有其他办法了么?”虞莱的目光变得有些急切,双手紧紧握住咖啡杯。

    “现在案件已经进入诉讼程序,我估计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出来,按照律师们的分析研究结果,走无罪辩护不太可能,有几项指控证据很充分,很难推翻,好在价值上都不算大,情节也不算恶劣,所以最好的出路是走力争轻判的路子,这一点比较有把握。”

    陆为民见虞莱这样关注,略感诧异,但转念一想,晏永淑和虞莱家里原来一直有联系,只是虞莱这个女人性格太过独立强硬,而不愿意接受晏永淑的帮助,两家关系才会冷下来,现在晏永淑落魄了,虞莱自然也想找个办法来回报。

    “轻判的意思也就是肯定会判,晏姨那么大年龄了,而且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她能熬得住么?”虞莱很是焦急。

    “恐怕熬不住也要熬,而且我看她被双规了这么久,气色也还过得去,对于他们这种干部被判刑的,监狱机关会有考虑。”陆为民宽慰对方道。

    “那能不能对晏姨判下来之后就想办法搞保外就医,晏姨本来身体也不太好,有不少病,现在精神又受了刺激,万一……,所以我觉得如果要搞保外就医应该可以。”虞莱建议道。

    陆为民似笑非笑的瞥了这个女人一眼,“其他人也许可以,但是晏永淑目标太大,很多人盯着她,想要随便保外就医,没那么容易,官场如江湖,你应该清楚她栽下来不仅仅是她自身出了问题这么简单吧?”

    虞莱脸色微微变了,咬着嘴唇,前胸也有些起伏,雪青色的长袖衬衣把这个女人的浮凸躯体包裹得玲珑惑人,起伏之下,甚至连胸罩保护下的胸型也显得格外招人眼神。

    “我知道,但是你有办法是不是?你最初能让她取保候审,那么就肯定可以做到保外就医。”

    “两回事,取保候审只是变更强制措施,只要本人对社会没有危害性,就没啥问题,保外就医那是监狱的权力,性质也不一样。”陆为民摇摇头。

    “我不管这些,我只觉得,你可以做到。”虞莱目光鉴定犀利,死死盯住陆为民,“你和小婷是朋友,你应该帮她。”

    “你怎么知道我没帮她?帮她也只能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不是上帝。”陆为民冷冷的道。

    “但是我觉得你没有尽全力。”虞莱丝毫不为陆为民冰冷的语气所动。

    陆为民气极而笑,“你觉得我能耐大无边了?谁都能听我的?”

    “你肯定能行,连汪晓涛喊来的人都能听你的,晏姨这件事情你也一定能行。”虞莱语气稍微软了一下,随即又硬了起来,毫不示弱的道:“除非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尽全力帮小婷,帮朋友那就一定要尽全力,而不是只想做一做举手之劳,那就不是真正的朋友。”

    陆为民竟然有一种哑口无言的感觉,这女人嘴巴可真是够厉害,对人性的剖析也如此犀利,“虞莱,你说的没错,我会尽力,但是我不会去做超出法律原则的事情。”

    “法律原则?现在还有法律原则么?”虞莱猛烈的反问。

    “或许法律原则正在很多情况下遭到践踏,但是我们不能否认这一点的存在,如果我们都这样,那就和那些践踏者无异了。”陆为民很冷静的道:“我承诺,如果晏永淑的身体真的符合保外就医的情形,我会尽最大努力去帮她,霜婷是我的朋友,我对她一样是这样承诺的。”

    似乎是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争吵气氛,季婉茹笑着插言,“那陆县长,莱莱和你也是朋友喽?”

    “嗯,这要看她是不是把我当成朋友了。”陆为民含笑反击,“朋友之间最基本的就是要相互理解。”

    在虞莱离开去洗手间的时候,季婉茹这才微笑着道:“陆县长,请你多包涵,莱莱从小就是这个火爆性格,孤傲倔强,就像……”

    “就像一朵长满刺的玫瑰,谁要靠近她就可能会被扎得满手鲜血?还是像一只刺猬,感觉到危险,就猥刺竖立?”陆为民笑了起来,“没啥,这种人其实没啥坏心眼儿,只不过性格上过于外露了一些,季总,你和虞莱很早就认识?”

    “我和她都是歌舞团的子弟,又是同学,一起长大,只不过后来她……”季婉茹摇摇头,“后来我上了大学,她因为家里的原因就出来做事,但是我们一直都在联系着,我每次回来,都是和她在一起。”

    陆为民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应该说在御庭园时候的化妆让这个女人显得更加成熟一些,而现在改了淡妆的她显得比以往陆为民心目中的形象小了几岁,看上去也就在二十**左右,这样一个女人还是大学毕业生,却跑到丰州这样一个旮旯地方去从事娱乐业,而且还背负了那么多不良名声,不能不让人感到好奇。

    “那她做什么你也知道喽?”陆为民想了一想,还是问道。

    季婉茹脸上掠过一抹凄然,但是瞬即消失无踪,取而代之却是一脸坚毅,“陆县长,可能你也知道莱莱的家庭情况,她妈妈现在身体很不好,你别看她好像还有车,本来就是一辆二手车,因为她每天工作需要,在我这里借了三万块,都还差人家两万,我让她多拿两万块,她都不愿意,说给自己一点压力有好处。”

    顿了一顿之后,季婉茹似乎是在斟酌着言辞,好一阵后才缓缓道:“或许陆县长会觉得莱莱是不是有些自轻自贱,但是我要说每一个人都很想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现实的残酷却未必能如自己所愿,假如你想选择你要的生活,那么在某些方面你就不得不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就像您刚才所说的,法律原则也和做人原则一样,都是原则,而原则就不可逾越的。”

    陆为民目光落在季婉茹圆润粉嫩的鹅蛋脸上,只打了淡淡的底妆的女人正是最接近成熟的阶段,尤其是褪去了那层风尘之色,取而代之的是那份婉约柔媚中略带几许刚毅的气息,这让陆为民对眼前这个女人又高看了几分。

    “季总的话似乎不仅仅是指虞莱吧?”陆为民低垂下头,搅动了一下咖啡,淡淡的道。

    “陆县长如果觉得是在隐喻婉茹自己也不算错。”季婉茹平静的道,她听出了陆为民话语中含义,事实上她也知道自己把丰登酒厂副楼拿下来背后招来了多少流言,而且从本质上来说,这些流言也没有完全失真。

    陆为民点点头,这个女人看来背后也有许多难以启齿的隐痛,刚才脸上那一抹凄沧之色就足以证明她一样在某些方面遭遇过外人无法知晓的伤痛,想想也是,一个八十年代的女大学生,而且生得如此姿色,看对方样子也不应该是那个什么旮旯里的专科这一类的学生,多半也是什么名牌重点大学的,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不能不让人感到疑惑。

    “人生一辈子很长,每个人都难免会遇到一些不如意和挫折,职业和事业也不是评价一个人的根本,只要不违背自己本心和做人原则即可。何况一时之境遇更不能说明什么,李嘉诚起家之前也不过是一个学徒,比尔盖茨未成功之前也不过是一个肄业生,我坚持一个观点,只要努力,终究有回报,只要是金子,始终会闪光。”

    陆为民的话语中没有什么说教,质朴无华的语言让季婉茹心中也是一热。

    对这个年轻的过分,而且在外人心目中甚至有些骄横跋扈的县长的观感顿时又上升了一个层次,虽然以前也接触了两回,但是那都是泛泛之交,对于这个在丰州也算是传奇人物的家伙并没有更深的认识,但是今天的偶遇却让季婉茹对这个男人有了一层莫名的探究欲望。

    她很想知晓这个男人更多的东西,看看他怎么能够做到改变虞莱朋友的母亲——前任昌州市委副书记的命运,看看他怎么又能和昌州城里的头号纨绔角力。

    愉悦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两个小时几乎是就在周围轻柔优雅的音乐声中度过,先前气氛的不太融洽并没有影响到三人的谈兴,而两女上洗手间的时候,更是成了陆为民和这两个女人交换更私密观点的宝贵时间。

    虞莱也趁着季婉茹上洗手间的时候很隐晦的谈到了季婉茹处境的艰难,虽然没有明确提到季婉茹为什么会离开昌州而去丰州这个不值一提的地方,但是陆为民也大略能够领会到虞莱内心对她这个朋友的担心,所以他也很爽快的应承他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季婉茹提供帮助。

    “漂亮女孩子有这个资格要求更多的礼遇,嗯,这是上苍赐予她们的东西。”陆为民半开玩笑的看着季婉茹婀娜多姿的身段消失在走廊另一头,满脸欣赏之色。

    “你不觉得你这样公开的表露感情倾向对你自己来也许会意味着麻烦么?”虞莱嘴角挂着一丝揶揄的笑意。

    “美好的东西大家都可以欣赏,并不意味着你就有其他企图,如果连这一点都分不清楚的话,那么不是妄加揣度的人弱智,就是他心怀鬼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陆为民耸耸肩,“我想我不能干预人家的思想,但是我没有理由因为担心人家瞎想,就畏首畏尾,不敢表明自己的观点了。”

    “像你这样坦率而大胆的人,尤其是有个一官半职的人,现在好像不多了。”虞莱还是那副略带讥讽的口吻,“不知道是你有意在我们面前才这样作秀呢,还是你一直都是如此?”

    陆为民大笑了起来,“虞莱,说话也需要分场合,都说人情练达即文章,这一点你不会不懂吧?难道你觉得我的这个观点必须要在任何场合都要强调,也不管适合不适合,才算是坦率?这是不是要求太苛刻了一点?”

    陆为民的反诘让一直言辞犀利占着上风的虞莱也难得的红了红脸,自己好像还真的有点儿着相了,似乎不挖苦讽刺这个男人两句,自己心里就不舒服,而看到对方无言以对时心情就格外愉快一般,这好像也算是心理问题。

    把虞莱送回歌舞团宿舍,陆为民这才送季婉茹。

    季婉茹并没有住在歌舞团宿舍,陆为民也没有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足以对外人道的**,就像自己和隋立媛之间的关系,又或者和甄婕发生的那段暧昧。

    “陆县长,……”季婉茹刚一出口,就被陆为民打断,“不是说好了么?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就喊名字最好。”

    “嗯,总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为民,这个名字你父母是怎么给你取的,是不是得名于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季婉茹微微侧头望过来。

    “也许是吧,不过我觉得也许是得名于为人民服务这句话吧。”陆为民摇摇头,目光平视前方,“我倒是觉得我自己这个名字挺符合我自己的味道。”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季婉茹目光里多了几分淡淡的揶揄,“为人民服务?这年头当官的又有几个做得到是为人民服务,怕是为人民币服务的居多吧?”

    “婉茹,包括不包括我?”当陆为民嘴里喊出婉茹这个名字时,无论是陆为民自己还是季婉茹本人,心里都下意识的一荡,似乎两人之间的关系猛然间就被车内只有两个人的狭窄私密空间和有些萦绕不去的旖旎气息给包裹起来。

    “我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天地鬼神自己知。”季婉茹美目流盼,目光里多了几分怅惘,似乎是被勾起了不少离愁心思一般。

    陆为民没有吭声。

    “你们县里是不是正在上一个化工项目?”

    季婉茹的话一下子就让陆为民从恍惚中惊醒过来,“紫台化工?”

    “嗯,是不是争议很大?呃,我的意思是你不太支持这个项目在你们县里落户?”季婉茹目光落在陆为民脸上。

    “哦,算是吧?你听谁说的?”陆为民略略皱了皱眉,连季婉茹都知道这个项目上县里的分歧,足见太多人对这个项目关注了。

    “行署焦专员和地区计委他们几位在吃饭时,我无意间听到的。”季婉茹没有遮掩。

    “他们怎么说?”陆为民心微微一沉,他知道这个项目和焦正喜有些瓜葛,邓少海和焦正喜关系很密切,而焦正喜也算得上是李志远搁在行署这边的一枚棋子,某些时候焦正喜的意见往往就代表着李志远的态度。

    “好像焦专员对你们县里在这个项目上设定了太多的前置条件很不满意,不过何主任好像说了一句化工项目稳妥一些更好,焦专员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见陆为民很关注,季婉茹心里也有些高兴,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何主任好像还说他专门就这个项目也上边汇报过,焦专员就没有再说什么。”

    地区计委主任何学锋是李志远就任地委书记之后从大垣县县长提拔上来的,据说本来是有望和王自荣竞争行署副专员的,结果没有能成,如果不是陈鹏举突然挂任副专员,估计他也上了,结果阴差阳错错过了机会,但是陆为民也从安德健哪里知道,今年年底之前何学锋铁定要担任行署副专员。

    孙震对何学锋很不满意,何学锋当然不会去向孙震专题汇报这个项目,而焦正喜也不会因为孙震的态度就变得不吭声,自然常春礼也没有这个底气,那么也就是说何学锋多半是向李志远汇报了。

    虽然得到了董昭阳的口头支持,但是陆为民心里并不踏实,董昭阳不是夏力行,无条件的支持他陆为民还享受不到,如果李志远对这个项目不设任何附加条件的坚决支持的话,那么董昭阳就算是亲自来**视察,恐怕也不好在这个项目上明确表态,他犯不着为了陆为民而得罪李志远这个地委书记,在官场上,更注重实际利益而非个人私谊。

    还好,李志远并没有把这个话题封死,从这一点也看得出来李志远的老到,陆为民猜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态度的坚决,才让李志远觉得这个项目需要慎重一些。

    见陆为民皱眉思索,季婉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题里获得的信息应该对陆为民很重要,心里也相当高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要能帮助到陆为民,她心里就是愉悦快乐的。

    “何主任说他向上边汇报过时,焦专员的表情你有没有注意?”陆为民沉思片刻之后才又问道。

    “这我没有注意到。”季婉茹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当时我也没有像那么多,就是去敬一杯酒,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就没有注意其他,这很重要么?”

    见季婉茹有些遗憾和着急,陆为民笑了起来,摇摇头,“没事儿,非常感谢婉茹给我这么一个重要信息。”

    季婉茹娇靥上笑容绽放,看得陆为民也是一阵目眩神迷,这个女人的温婉柔媚伴随着一笑一颦释放出来,很有点儿勾魂夺魄的魔力,也难怪都说御庭园生意如此只好有百分之三十的原因都是因为这个美女老板太漂亮,太过漂亮而富有魅力的女人,而且是一个外来户,能够在丰州城里生存下来,自然会引起无限遐想,无数个猜测无一得到证实,当然也不可能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流露出来。

    陆为民知道季婉茹是应该和丰登酒业的老板徐世昌有些瓜葛,但是应该不是所谓的情人关系,徐世昌当然不是圣人,外边儿自然有女人,却和季婉茹没什么瓜葛。

    但是季婉茹能够以相对便宜的价格优先拿到丰登酒业副楼的使用权,肯定是徐世昌的原因,但是究竟徐世昌为什么会这么大方的把如此一块黄金宝地上的使用权给了季婉茹却不得而知,即便是他的儿子徐剑戈也不知道。

    不过陆为民却隐约知晓一些,季婉茹是昌州人,而且大学毕业后也在昌州生活过几年,才来的丰州,至于说什么原因来丰州,却不得而知,但应该是因为某种迫不得已的原因,从陆为民的观察来看,这应该是季婉茹的一段隐痛,而且多半和感情有关。

    陆为民把季婉茹送到了点翠花园大门口,这里是昌州开发得比较早的商品房小区。

    “你住这里?”陆为民看了一眼小区。

    “嗯,租的房子,回来我不愿意回家就住这里。”

    陆为民注意到季婉茹眼眸中掠过一抹酸楚,但是一摇头似乎就把那些东西甩开了。

    “那好,我先走了。”陆为民摆摆手。

    “今天太晚了,改天有机会请你到家里一坐。”季婉茹也很潇洒的挥手道别。

    一个很有故事却又很孤独的女人,陆为民轻轻一点油门,三菱滑入快车道,没想到季婉茹居然还给自己提供了这样一个信息,他对紫台化工项目上自己的意见又多了几分信心。

    陆为民看着眼前这一片还显得有些破烂偏僻的地块,微微有些起伏的岗地其实相对高度也就是两三米间,但是加上坟头子和稀稀疏疏的灌木林杂草地,就让这一带看起来一下子就荒凉了不少。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没想到萧劲风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这上边来。

    这里是195厂生活区和福田乡接壤的区域,向南是195厂的厂区,而这边围墙内就是195厂的生活区,而墙外就是福田乡的田土。

    福田乡属于乐天区,整个195厂有相当一部分区域都被福田乡所包围,而这里就是195厂乙三生活区和福田乡团结村接壤区域,准确的说,这一片地属于团结村三组四组的土地。

    不能不说从商业价值的角度来说,这片土地位置的确很好,正好处于乙三生活区围墙外的这条路边上,虽然这条路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根据萧劲风获得的消息,昌州市要加大对这一区域的规划和发展,或许这条路将很快被规划为一条主干线,而主干线周围地块价值可想而知。

    “为民,怎么样?”萧劲风还有些忐忑不安,他这不是突发奇想,而是酝酿了小半年,实际上从五六月份开始他就一直在琢磨着他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寻呼台的效益相当稳定,实际上在走入正轨之后,萧劲风就发现自己的价值迅速“缩水”,齐镇东担任总经理非常合格,无论是内部管理还是外部市场拓展,寻呼台的客户每个月都以令人眼热的速度增长,而且齐镇东也制定出了相当完善的发展计划。

    按照规划,未来三年风云寻呼台将会发展成为仅次于邮电、电通、铁通三家国有寻呼台之外的第四大寻呼台,至于三年后,按照陆为民的判断,三年后寻呼台将步入一个稳定期,而且这个稳定期顶多也就是一两年,在移动电话的冲击下会迅速步入衰落,陆为民的意见是在进入稳定期后,在绝大多数人还没有意识到寻呼台产业寿命的情况下转手套现。

    虽然萧劲风和齐镇东都不完全认同陆为民这一判断,主要还是在寻呼台产业寿命上的判断,齐镇东也承认未来移动电话肯定会对寻呼机构成巨大挑战,尤其是在移动电话制造成本和通讯成本随着规模不断扩大而日益降低的情况下,寻呼机的缺陷就会迅速暴露出来,但齐镇东认为这一时间可能会持续到十年左右,但是陆为民很武断的断言随着科技日新月异,现在分析判断的时间也许会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缩减,五年是一个相对比较可靠的时间段。

    齐镇东对这一观点持怀疑态度,但是萧劲风却对陆为民的判断无条件的相信,因为陆为民给了他太多让他难以置信的惊喜。

    在齐镇东已经能够很好的承担起寻呼台运营职责的情况下,萧劲风就一直在考虑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每个月都能有几十万的现金收益,这样丰厚现金收益如果仅仅是留在账户上积累,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浪费,而寻呼台本身已经不需要再有多少投资,所以无论是陆为民还是齐镇东都赞同应该考虑下一步的拓展。

    从五月份开始萧劲风就一直在寻找着另外的发展机会,他对陆为民提出来的任何产业其实都是传统的“衣食住行”这几项需求中衍生出来的产业这个观点很赞同,所以也是一直在“衣食住行”这几项里边打主意,最终他把目光投向了“住”。

    萧劲风对“住”是很有感受,从原来在195厂里边一大家人挤在一个一套一的狭窄房子里一直到搬到御景南苑住下,这里边飞跃式的变化其实也就是萧劲风为了好好发泄一下某种情绪。

    从那连卫生间都得轮着上蜂窝煤炉让人窒息的那种环境到一百好几十平米环境幽雅装修奢华的大洋房,这种鲜明对比让他对房地产行业也产生了很大兴趣。

    尤其是在买御景南苑过程中对建筑到开发再到后期装修和销售过程的了解,对建筑公司和房地产公司之间的关联以及利润比的了解,让萧劲风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可以在房地产行业上做做文章。

    195厂有自己的建筑公司,只不过这个建筑公司属于大集体,并不属于全民所有制,这是每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在那个时代存在的特定现象,萧劲风也有一些熟人在建筑公司,而作为御景南苑的开发商乐景房地产公司的一个副经理也在萧劲风的刻意交好下,对萧劲风的想法提供了支持。

    正是在这些具体细节因素不断聚拢成形,才使得萧劲风想要入手房地产开发的最初构想开始付诸实施。

    而这一块地也就是萧劲风心目中比较理想的奠基石。

    “你是怎么考虑的?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陆为民现在也不好评价萧劲风把目标选择在这里的眼光,他需要了解萧劲风的意图。

    “原因有几方面,第一,这里土地便宜,区里和乡里我都有熟人,所以对这一片地的情况我比较了解;第二,市里边的规划图我已经看到了,这里最多三年,就要开发过来,按照市政规划,从这里到北溪,这一带会主要作为商业住宅区开发,包括一个滨河公园和一所学校,都会在安设在这一带;第三,这里临近我们195厂生活区,你看,如果在这里开发,我考虑可以把临街这一片一楼全部开发成商业门面,而这条路一旦拓宽贯通,那这商业门面的价值就远胜于住宅了。”

    萧劲风当然是有备而来,为此也下足了功夫,之前他和几个人几番分析论证,最终才拿出这个意见来。

    陆为民目光重新转向远处,在他印象中这一片的开发应该会是在2000年以后了,而不是萧劲风所设想的98年前后,不过那个时代是因为195厂情况很不景气,拖累了这一片人气也有些萧条,是不是也影响到了昌州市里在开发规划上的布局,陆为民不得而知,但是如果真的要拖到2000年以后去了,那么可以肯定,萧劲风的第一炮就要放哑炮了。

    如果第一个项目开发出来,拖上几年都销售不出去,那就算是有寻呼台做后盾,但是对萧劲风的自信心打击也是巨大的,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他以后的创业心态,陆为民不希望在这个问题上让萧劲风栽筋斗。

    “带我去看看另外两处地方吧。”陆为民没有评价,径直上车。

    萧劲风心里顿时七上八下,毫无疑问,陆为民并不看好这一处,虽然没有明确否定,但是不置可否,只是让自己带他去看另外两处,这样明显的态度萧劲风还能品味不出来?

    不过萧劲风也不吭声,上车直接走第二处。

    一上午把三处地都看完,陆为民都没有多说什么,把萧劲风憋得真有点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为民,你给个说法吧,别不吭声,就算是都不满意,那也得有个准信儿不是?”萧劲风委实按捺不住了。

    陆为民笑了起来,应该说帮萧劲风和帮萧劲风参考这帮人还是有些眼光的,第一处不说了,第二处位置很好,熟地,周边商业环境很好,地处交通要道,毗邻昌江财经学院校园,地价比较贵,第三处,位置适中,面积也不小,正好处于昌钢生活区与市区交汇地段,应该说也很不错。

    “劲风,这三处地方我都看了,都不错,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我建议你还是从第二块开始做。”陆为民言简意赅。

    “为什么?那里地价太高了,而且面积也不大,可供腾挪发展的余地不大,我觉得那一块是最不合适的,也是老韩觉得那里位置最佳,但我觉得……”萧劲风皱起眉头。

    “劲风,要记住,饭一口一口吃,这一块地虽小,但是是熟地,可以说周围各种配套设施和氛围都已经具备,你只需要开发建设,其他营销上的运作不需要太操心,而且面积小对你来说是好事,第一个项目,你只要能把它做下来,你就算是成功了,只要你至始至终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无论赚多赚少,你都算是大获全胜,下一个项目,你才知道该怎么去做,整个程序是怎么一回事。”

    陆为民摆摆手,语气很平和坚定,“也许这个项目你赚不了多少钱,但是这是你的处女作,就像你搞通讯器材的时候卖出的第一笔单子一样,弥足珍贵,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赚钱,而是搞明白你要做什么,你怎么才能把它做好,要做好它需要注意哪些事项,这些对你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哪个人能够不扎扎实实做完一件事情就什么都明白了,天下没有这种好事儿。”

    萧劲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明白陆为民的意思了,陆为民是要他利用这样一个相对简单规模也小的项目练手,借这个项目来搞明白整个项目的开发运作过程,“那为民,那两处呢?”

    “我建议你可以现行接触,如果在资金流动上你在银行那边能处理好,昌钢这边这一块你可以尝试分块来拿下,至于我们195厂那边那一片,也许是日后最赚钱的,但是现在你还没有这个能力,机会也还不成熟。”陆为民目光清亮,“当然,你可以分步走,未雨绸缪永远没错。”

    陆为民给萧劲风的建议让萧劲风陷入了沉思,萧劲风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贪大了,企图一下子就要搞出一个大动作来,虽然在资金上有寻呼台那边支持,但是无论是运作经验还是对市场的把握,自己甚至远不如刚刚知晓这件事情的陆为民看得更准。

    陆为民当然对这一点非常熟悉,前世中他的红颜知己叶蔓就是搞房地产起家,一个女人在昌州房地产市场打出一片天地,纵然或多或少也和他有些关系,但是更多的还是叶蔓自己的本事,当然也与正好赶上那个井喷时代有很大关系。

    “劲风,你有这个想法很好,你的眼光也不错,关键是你现在还没有实际运作一个项目的经验,这是最大的软肋,我的意见就是你先搞一两个小的项目练练手,第一增加你自己的经验,第二磨合一下你找的这些人,这都相当重要。”陆为民见萧劲风已经被自己打动了,继续道:“搞一行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一个稳定高效的团队群体,无论你是从事什么,就像寻呼台那边运营团队已经成型,你走了,镇东在那边也一样可以运作顺畅,镇东走了,临时安排安东平来上手,也一样可以运作下去,这就是团队的作用,不会离了哪一个就运转不下去。”

    “嗯,我明白了,为民,谢谢你的忠告。”萧劲风终于点头认同了陆为民的意见,目光中也有些飘忽,“为民,我怎么觉得无论搞什么,你都能深入浅出的谈一大番道理来,关键是你所说的基本上都还在理,你说你怎么就能懂得这么多?”

    “呵呵,劲风,我也是玩玩嘴皮子,真要让我上了,我一样就抓瞎了。像你说你要进入房地产开发这一门,说实话,房地产开发和建筑行业紧密相关,一般说来都是先搞建筑行业,然后再从建筑业进入房地产业,不过这不是绝对,但我建议你也可以拉起一支队伍来,好好揣摩了解,这其中门道并不精深,你也不需要去成为其中专业人才,博而不精足矣,关键是你得要明白你想要做成什么,而你怎么才能采取哪些办法做到这一点。”

    陆为民哈哈大笑起来,显然是对萧劲风问的这个问题感到很有趣,也很得意。

    “行了,你就别在我面前显摆了,说你两句胖,你就开始喘上了。”萧劲风没好气的道:“我打算尽快成立房地产开发公司,我觉得你说的有一点没错,衣食住行,每一个行业及其衍生出来的行道都蕴藏着巨大的商机,而我们现在的住房条件可以称得上憋屈,迟早有一天这个情况会得到改变,而且随着经济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这个时间来临不会太晚。”

    萧劲风的话勾起了陆为民的思绪,事实上要到98年亚洲金融风暴之后国内经济陷入低迷,铁腕总理为了启动国内市场才会走出中止国有单位部门和国企的福利分房,住房商品化这一步,而这一步也就掀起了房地长行业成为今后二十年里国民经济中支柱产业的巨大浪潮。

    无论承认不承认,98年以后房地产行业成为国民经济体系中的扛鼎产业,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却是事实。

    眼见得萧劲风就要扎进这一波巨*中去弄潮,陆为民心中也有些感慨。

    房地产行业也是和政府部门打交道最密切的行业,也是政府部门公权力最泛滥寻租力度最大的行业,以萧劲风的头脑手腕,只怕很快就会如鱼得水,加上他本人讲义气素有薄名,只怕那些政府官员会很乐意与他打交道,陆为民甚至可以想象在这个野蛮生长的时代,在这个并非什么高精尖的产业中,如果再有自己的指点,萧劲风会很快在这一行中混得风生水起。

    “劲风,就按照你确定的目标干下去吧,我相信你可以做到。”陆为民轻轻吁了一口气,“我也坚信那个时间来得不会太晚,现在动手正合适。”

    曹刚接到地委通知省委常委、副省长董昭阳将在近期来丰州地区调研工业经济工作时,也有些纳闷儿。

    按照地委秘书长蔺春生的说法,董省长是点名要来看**,而根据他和省政府方面的沟通衔接,应该是董省长一方面对**工业经济高速发展非常感兴趣,另一方面想要了解**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上的试点工作所取得的经验。

    但曹刚还是觉得这里边似乎有些其他味道。

    要说今年**工业经济这一块增速虽然很快,但是准确地说建筑业占据了相当大比例,主要是曲双公路、阜双公路、骑龙岭风景区建设以及工业试验园区基础设施建设上的巨大投入,当然乡镇企业改制后实现了产权明晰,激发了现有所有者的创造激情,也使得不少企业的规模和工作效率都得到了长足的提升,这一点也不容否认,但是若是董省长是专门来看这个的,曹刚还真有点儿不太相信。

    要知道在这一块上边的意见一直是主张只做不说,或者说多做少说,董昭阳这样专程来看似乎有点儿出乎意料,莫不是上边对这一块的态度有了变化?曹刚有些吃不透了。

    不过不管怎样,省领导来看**都是一个令人期待的大事儿,曹刚在接到电话之后纳闷之余也是兴奋不已,这也意味着**经济高速发展已经吸引了省里边的关注。

    想想也是,十月经济增速再创历史新高,同比增速达到百分之一百二十六,估计十一月的同比增速也应该在百分之百以上,按照目前的态势,全年突破百分之八十的增速应该不在话下,甚至有可能达到百分之九十的增速,这也就意味着今年全县GDP极有可能突破5.7亿。

    虽然从经济总量上来说,**县还不足挂齿,但是这几乎是一年翻番的增速也足以惊世骇俗了,董省长来看一看也在情理之中。

    他把陆为民和邓少海、孔令成、高远山、章明泉都召集到办公室专门开了一个碰头会,邓少海和孔令成负责把参观点确定下来,要求县委办选好参观点,做好参观介绍内容,高远山则和章明泉负责全县工业经济这一块的总体汇报,县府办做好汇报材料和展板。

    “为民,你说董省长突然想起来咱们**看工业经济这一块是不是有点儿奇怪?”

    思前想后,曹刚觉得还是需要和陆为民好好沟通商量一下。

    董昭阳的这一次考察不能砸锅这是最起码的要求,按照地委行署的安排,这一次考察董昭阳只看两个县市区,一个是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一个是**县,丰州市和淮山县都未能入选,这让丰州和淮山都颇为不平,同样也给经济技术开发区和**县带来了巨大压力。

    地区那边传递过来的情况依然不太清晰,但是在从蔺春生那里获知了这位董副省长极有可能在年底之前出任省委组织部长时,曹刚真的无法淡定了。

    省委组织部长!这意味着什么,也就意味着自己如果要跨过处级干部通向厅级干部这关键门槛,那么就必须要通过这位现在的董副省长日后的董部长这一关。

    如果能够通过董副省长这一次的考察来赢得董副省长一个比较好的印象,那简直就是飞来横财一般的让人幸福了,所以曹刚无法淡定,他必须要尽一切力量让这一次的考察获得最圆满的结果,那么久一定要把董省长来**考察的意图吃透。

    “曹书记觉得哪一点比较奇怪?”陆为民大体能够猜测到曹刚患得患失的心情,曹刚肯定是从地区那边了解到即将出任省委组织部长的董昭阳身份的敏感性,所以才会如此重视,这个家伙也还指望着能够再进步一个台阶,对董昭阳如此重视也在情理之中。

    “我们县经济增速快,董省长感兴趣这一点很正常,但是董省长提出要看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这一项工作,我记得上边不是一直提倡只做不说么,怎么董省长又会如此感兴趣起来?”曹刚看了一眼陆为民。

    “曹书记,我是这样看的,浙江那边其实早就在搞产权量化改制了,他们也没怎么对外宣传,但是这瞒不了人,据说国内几个著名经济学家都曾经去考察过浙江那边的产权改制,也写过几篇文章,我想这也许意味着高层已经意识到了这一步走出来带来的影响,浙江那边的规模要比我们昌江这边大不知道多少倍,尤其是像昌江目前也只有我们县半遮半掩的搞了这样一个试点,省里是不是有意马上要推广我不敢说,但是董省长来看试点取得的成绩和经验,其实也是在做准备,我觉得这是好事。”

    陆为民的分析让曹刚稍稍放了一些心下来,只要是看成绩看经验,对于他来说就是好事,甭管之前他是赞成还是反对,但总之这项工作也是他在担任县委书记时期完成的,这就是他曹某人的政绩。

    国内经济形势的变化对于任何一级执政者来说是相当敏感的,浙江那边在集体企业产权制度改革上的大动作虽然没有作过多的宣传,但是真正意识到乡镇企业弊端的官员们都已经在考虑如何来解决这些集体企业表现出来的种种问题,而作为私营经济最活跃地区和最先沐浴改革开放气息的江浙地区,无疑在这个问题上大胆的迈出了步伐。

    “那为民,你觉得县里边在选点上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我觉得既然曹书记是来考察工业经济发展,虽说有针对性,但是客随主便,咱们县里还是要拿出一个综合性的方案来,半天时间如果安排得紧凑一些,也还是能看很多东西,如果能够把董省长留下来吃晚饭,那就最好不过了。”

    陆为民想了一想,“三四个小时里,我想在咱们县里工业试验园区要安排看一两个企业,比如泰仕集团和欧洋机械、振峰机械,改制企业是必须要看,宏大水泥制品算是一个典型,可以看一看,另外我觉得可以看一两家我们本土的私营企业,比如维达食品和宇阳木制品,然后再到洼崮联合工业园区看一看虎泰生物和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这其中路途上可以作为我们汇报的时间,这样可以节约不少时间,……”

    陆为民安排得相当周到,但是曹刚却有些犹豫,“为民,要看本土的私营企业?规模是不是太小了一点,有这个必要么?另外昌南中药材专业市场也不属于工业这一块,会不会有些离题了?”

    陆为民笑了起来,“曹书记,董省长虽说是分管工业经济这一块的,但是他是副省长,而且是省委常委,我觉得这一次机会如此难得,让董省长全面了解我们**经济发展的情况很有必要,至少可以让董省长了解我们县里经济发展的均衡性和成长性,实际上乡镇企业改制之后已经明晰了产权,就是私营企业或者股份制企业,其本质还是私营经济,这一点么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而重点突出我们县本土发展起来的私营企业,其实也是展现我们县经济发展不完全是依靠外来投资,我们本土经济的内生性通过我们在制度政策上的培育,正在不断的展现出生机活力,我觉得董省长应该看得到我们县委县府在这上边的努力。”

    陆为民的话打动了曹刚的心,虽然陆为民那些话有些太过于新潮,什么内生性,制度政策培育,他有些似懂非懂,但是他明白陆为民是有意要让董省长全面了解**这一年多来在经济上取得如此成就的原因,那是县委县府从政策制度上来保障才实现的,在这一点上他和陆为民算得上是荣辱与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

    “嗯,为民,你这个观点我很认同,董省长虽然分管工业经济,但是他是副省长,只是一个机会,应当让他对我们**全县经济发展做一个全面深刻的了解,这样,你和老邓在仔细斟酌一下,好生选一下参观点,安排紧凑一些,各个点之间时间上衔接好,把董省长在我们**呆的每一分钟时间都要利用起来。”

    曹刚也不知道陆为民是否知晓董昭阳身份可能面临的变化,但是他估计夏力行肯定会给陆为民透信儿,不过这不重要,董昭阳这一次来对他曹刚和陆为民都是一个机会,自己需要用**经济发展来证明他曹刚对**局面掌控力和各项工作的推进力度,陆为民需要证明他在县长这个位置上的确是胜任的,而且是优秀的,两者并行不悖,利益一致。

    陆为民回到办公室,章明泉就跟了进来,“县长,董省长这一次来是只看工业这一块么?”

    “怎么了?”陆为民坐回沙发上,看见萧樱也站在门外,“萧樱怎么不进来,莫非怕我吃了你不成?”

    这话有点儿语病,萧樱脸微微一烫,淡粉色的洋装穿在她身上多了几分清丽活泼的气息,半截裙下肉色丝袜把一双长腿显得亭亭玉立,随身提着的一个乳白色的小皮包,顿时让这个女人多了几分隽雅气息,脸上俏丽明媚的笑容让人感觉很舒服。

    不得不说秀色可餐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陆为民也要承认谁都愿意和美好事物在一起,而面目可憎的女人的确让人想要打交道的兴趣乏乏,而像萧樱这样的女人哪怕是坐在办公室里闲聊,那心情也是愉快的。

    “我们的想法是如董省长的时间来得及,想抽半个小时时间请他看一看整个工业试验园区的规划和我们今年招商引资上的成绩,结合到一块儿来一边看一边做一个简短汇报。”章明泉看了一眼萧樱,示意该她来汇报这件事情。

    萧樱见陆为民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定了定心神,曼声道:“这两个月除了紫台化工和远东林业外,我们又陆续和几个项目签订了意向性的招商协议,工业试验园区那边也把土地预留出来,如果不出意外,估计在十二月份会有几个项目签约进来,但是在董省长来之前恐怕有些来不及,我们的想法是在展板上先做出来,同时抓紧时间把土地平整了,另外可以先把围墙修起来,提前造一造势,这样可以给董省长留下一个较为深刻印象,也有助于我们争取省里边加快对我们设立经济技术开发区的申请审批。”

    陆为民的目光在章明泉和萧樱脸上游动,目光淡然,却又有些探究的味道,“是老邓让你们来汇报的,他的意思?”

    招商引资和工业试验园区现在都是邓少海在分管,陆为民也知道招商局这边这一段时间有几个项目签了意向协议,但是仅仅是意向协议,成不成还在两可之间,这要抢在董昭阳来视察之前就把这个声势造起来,是要承担一些风险的,弄不好被人拿住把柄说这是在弄虚作假欺上瞒下。

    要知道对于董昭阳来丰州考察定下来到经济技术开发区和**县两个点,丰州市、淮山、南潭这些自认为有资格让领导老看看的县市都没有轮上意见相当大,没准儿人家都拿着放大镜想要找你的岔子,即便是地区里边一样有不少人对**的表现眼红嫉妒,你这有点儿纰漏,那也许就会被放大十倍给爆出来。

    章明泉和萧樱都有些尴尬,邓少海和陆为民之间为紫台化工项目上爆发的争吵在县里边不是新闻,事实上章明泉和萧樱都觉察到了陆为民和邓少海之间关系一下子就冷淡下来了,虽然还不至于到了形同路人那种程度,但是毫无疑问两人之间原来那种亲密无间的基础已经被破坏了。

    邓少海虽然没有明说这一点,但是在与章明泉和萧樱谈到近期工作时也就提到了董昭阳要来**考察这件事情上,提出应该让董副省长也了解一下县里经济发展速度这样快很大程度取决于招商引资取得的成绩和县里工业试验园区这个龙头作用,章明泉和萧樱也就明白邓少海的意思了。

    分管领导搁不下面子不好出面,那就只有章明泉和萧樱来打破这个尴尬僵局了。

    陆为民神色有些寥落的笑了笑,“没想到老邓就生分到了这种程度,还要靠你们俩来牵线搭桥了?”

    萧樱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章明泉,也知道他在这个时候不太好说话,便壮起胆子道:“陆县长,其实邓书记在紫台化工项目上还是比较谨慎的,据我所知他就亲自和紫台化工那边的洪总专门提到过两次在治污设施上必须要落实,在开工之前环保部门必须要验收合格才允许投产,对方也……”

    “你信么?”陆为民冷冷的反问了萧樱一句。

    萧樱哑口无言。

    “我不是说老邓这个人不值得相信,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个项目投资规模这么大,生产规模不小,产生的废水污水有多大可想而知,他们的治污设施能满足环保要求么?恐怕老邓说这番话也是寻求一个自我安慰罢了。”陆为民脸色冷淡的道:“你要指望资本家自己割自己的肉和自己的血,那叫与虎谋皮,能够对他们形成制约的,只有法律制度,但是法律制度的关键却又在执行上,我们县里行政部门在面对能够给县里创造巨大gdp和税收的这个大户面前,能够硬得起腰杆么?”

    章明泉和萧樱脸色都有些不自然,陆为民知道自己这番话他们现在也很难理解,毕竟污染带来的危害现在还没有显现,绝大多数人都缺乏对危机的直观感受,所以他们很难理解自己的这种心态,大概在他们心目中,自己也是一种偏执吧。

    “算了,不说这件事情了,你们刚才提到的几个项目想要造一造势的事情,我建议你们具体分析一下,把落户可能性很大的提出来,可以适当造一造势,我赞同,这对我们县工业试验园区过渡到经济技术开发区有帮助,展板这些可以做得精美大气一些,反正这只是一种宣传,语言可以模糊一些,避免被外人拿住把柄,这里边分寸,县府办要把握好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