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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adx;虽然月色昏暗,可那声音却是熟悉之极。乌兰一听,便惊喜交加地问道:“小叔,是你么?”

    胡广走近几步,微笑着说道:“嫂子,就是我,大哥也来了,不过他不在这,有事必须他去做,因此,我过来接嫂子!”

    胡宽要做的事情其实很危险,因此他没细说,怕嫂子听了担心,但又帮不上忙,反而会影响这边的事情。

    乌兰一听,也没问胡宽在做什么事情,因为自家男人做的事,她一直是很放心的。此时她的心,记挂着另外一个人,只听她问道:“丫丫呢,丫丫在哪里?”

    “嫂子放心,丫丫很安全。”胡广低声回答到这里,便用手指着身后两人道,“她叫张招弟,嫂子应该认识。这位是张彩娥。”

    乌兰此时已走了过去,看清了胡广身边的两人,是两名女孩子。她认识其中之一,有点惊讶,她们怎么跟着胡广进尤府了。

    这时,杂乱地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略微有点慌忙的声音:“快,动作快点,护好宅子,不要给贼人骚扰到了大人的家眷。”

    胡广一听,便打着手势,躲进附近的一处房子内。等外面的动静稍微小了点后,他低声对乌兰说道:“嫂子,你知道哪些替尤大贵做工的匠人,被关在哪里么?”

    “她们两人的亲人都被关着,我们顺便要一起救他们。”胡广指着身后两名女孩说道。

    乌兰很诧异这两名女孩的胆量,听胡广问起,想了一下,才有点拿捏不定地说道:“好像在西北角那边,隔了好几个院子。”

    她不知道,这两个女孩子在大牢里的时候,已杀过人,这胆量一下就出来了。况且是她们信任的胡广带着,又是来救亲人,因此就无所畏惧地来了。

    胡广其实也无奈,得力的人手实在太少,要用到的地方又太多。没办法之下,他才带着两名女孩翻墙进来了。

    原本还能偷溜几个进来,但因为尤家围墙太高,家丁护院的速度又快,就只进来了他们三人。

    幸亏胡广是后世的超级特工出身,因此虽然条件很恶劣,却也无所畏惧。

    他听嫂子说了之后,稍微一思量,便轻声吩咐道:“嫂子,我们一起过去救人!”

    没过多少一会,四个人便在夜色的掩护下,消失在后院了。

    此时尤府的大门处,却是最为热闹的地方。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家丁,从大门处整齐列队开出,到仁义街上开始整队。不一会,六排方阵便站立完毕。

    在他们的后面,则是各家富户随身带过来的护院家丁,基本是一手腰刀长剑,一手举着火把,吵吵闹闹地,没一个队形。

    这和前面全副武装,整齐无声的尤府精锐家丁比起来,越加衬托出这些家丁的精锐。不少富户跟出来看到这个情况,心中惭愧的同时又暗自嫉妒。

    此时的尤府大门口,尤大贵全副披挂站在那里,身边是一脸焦急地黄县令。那些有身份的头面人物站他们后面,一边焦急地打量自己家所在位置的动静,一边交头接耳地说着话。

    尤大贵威风凛凛,盯着面前站着的一众家丁头目命令道:“只是贼囚犯而已,无需本官出手。尤二人等,本官令你们,遇见任何贼人,一律格杀勿论。一个时辰内,本官不要再听到还有贼声!”

    “是,大人。”尤二等人领命,齐声抱拳后转身离去。动作整齐,显然是训练有素。不过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理在场的县尊。

    黄县令早已见怪不怪,此时的他,担心县衙内的家眷,很想和这些兵强马壮的家丁一起出发,赶往县衙去看情况。可他看到城里不少地方着火,并伴随着喊杀之声,最终还是留在了尤府。

    尤二来到队伍前头,传达了尤大贵的命令后,便下令开拔。顿时,一条火龙从仁义街的尤府出动,张牙舞爪地扑向前方。

    第一排家丁,全都穿着皮甲,左手藤牌,右手朴刀,小步跑着前进。

    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两排身着皮甲的长枪家丁。在火光的照耀下,两排斜向上的枪头映着红光,仿佛要择人而噬。

    紧跟其后的是手持远程武器的家丁,他们保持着队列,弓箭在手,火绳已燃,一旦发现敌情,可第一时间出手。

    尤二等人走在最右侧,抬头看了下后面乱哄哄的那些人,心中很是不屑。

    又看看仁义街的尽头已快不远,尤二便对其他几人说道:“等出了仁义街,我等便分开,剿灭各处的贼囚犯,免得超出时辰被大人责罚!”

    尤五听了,无所谓地道:“我之前领到军令,是去救县衙,其他各处,原本就是你们的职责。”

    说话并不是很客气,让尤二听了有点生气。不过他还没说话,尤五敷衍性地一抱拳道:“只是些贼囚犯而已,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灭了他们。这速度太慢了,告辞!”

    他这么一说,这几个头目马上回过神来。尤五怕是想抢功劳,多捞点人头,这样大人说减人的事,就不会落到头上了。

    想到这里,几个头目都抢着回各自的队伍,马上就要出仁义街了,得赶紧抢人头去。

    正在这时,前面忽然传来杂乱吵闹的声音。

    在最前面的尤五闻声望去,发现一大伙贼囚犯衣着破烂,手持凳子,椅子,甚至还有拆了桌子,拿桌角和桌面等物,举着少得可怜的几个火把,喊打喊杀地冲过来。

    尤府家丁们训练有素,稍微一扫视,便发现只有几个人才有几把腰刀而已。

    顿时,一个个都笑了起来,在尤七的命令下,所有人等,一声吼,摆出了作战姿势,开始攻击前进。

    这都什么玩意,越狱了不赶紧跑,还敢四处杀人放火,甚至前来攻打尤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听到整齐如一的吼声,那些冲在前面的贼囚犯吓得连忙停下来,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垃圾武器,掉头撒腿就跑。

    看到这个情景,在尤府家丁后面的那批护院家丁,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地要越过尤府家丁去追那些囚犯。

    便宜自然不能让外人捡去,几个头目各自带着手下也加快了速度,踩着满地的“垃圾武器”追了上去。

    readx;说实话,吴廷贵伏在暗处,看到火龙从尤府出来时,心中很是吃惊。

    在原本的计划中,他就是想带着那几百囚犯,四处放火制造混乱。官府过来围剿的时候,再驱赶着囚犯们前去和官兵厮杀,而自己带着人躲后面,能摘桃子就摘桃子,不能摘桃子就趁乱逃走。

    可火把照耀下,出现的敌人之多,尤其是尤府家丁之精锐,都远远超出预计。

    要是不听胡广兄弟的劝告,按照自己一开始的计划,怕是根本拖不住多少时间。

    这么多人扑过来,犹如一个黄河大浪打过来,不管是挡在前面的囚犯们,还是自己带着人想在后面浑水摸鱼的,统统被卷入黄河,死无全尸。

    暗自一庆幸后,也容不得他多想了。这些追兵,特别是尤府的精锐家丁,都已进入埋伏圈。

    吴廷贵当即大喝一声:“砸”,说话之时,他已直起上身,把一个瓦罐高举过头顶,狠狠地向尤府精锐家丁所在砸了下去。

    顿时,仁义街尽头两侧的屋顶上,闪出好多人影,纷纷向底下街道砸出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瓦罐。

    惨叫声响起,底下的家丁们纷纷闪避。尤府的还好,他们都有头盔护着,那些普通家丁就惨了,头上挨一下,不死也头破血流。

    尤二开始还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反应过来,瓦罐砸不死他们。他立刻一举手中枪,大声喝令道:“给我射!”

    可这时,意外情况又发生了,那些举着火把的家丁马上成了一个火人,绝望地扑倒在地,企图滚灭身上的火。

    谁料这人一倒地,马上燃起了更大范围的火势。只一会功夫,仁义街头这一段,已是一片火海。

    吴廷贵看到底下那犹如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心中不知为何,在佩服的同时,也有了一丝害怕。

    那看似瘦弱的少年,只是看到牢房内的狱卒偷省下来的油,便想到了这火攻的一招。不但如此,还让囚犯们诈败,引得家丁们追击,挤成一团,增加了火势威力。又事先丢弃了那些木质的垃圾武器,更是助长了火势。

    这看着一股强大到无法战胜的力量,竟然就灰飞烟灭了!

    吴廷贵尝试着想自己如果统帅这些家丁出来剿灭越狱的囚犯,估计十之**也会中招。

    尤府精锐家丁所在是重点照顾对象,另外还有一处砸下火油的地方是这支队伍的中间,因为人数太多的关系,没法等队伍走完再封锁。

    可惜火油还是太少了,又来不及收集,否则被烧死的人更多!

    屋顶上都是吴廷贵带来的人,他们在同样震撼的同时,又是兴奋异常,或者用瓦砖砸,或者用弓箭射,收割着底下人的性命。

    而原先逃走的囚犯已经返回回来,他们拼命吼叫着,喊杀着,吓得仁义街上的家丁们根本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也没有一点抵抗之心,都疯了一般往回跑。

    再说尤大贵在看到队伍开拔之后,料想一切便在掌控之中,便转头对边上的人说道:“本官给各位再备几桌酒席,给各位压压惊。不出半个时辰,城内自平!”

    说完之后,他伸手一示意道:“叔父,您先请!”

    黄县令其实吃不下,家眷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但此时此景,他作为一县之尊,又要当个表率,只能压下心中的担忧,当先跨入大门。

    其他府谷县城的头面人物看到那只队伍出发,也没再担忧囚犯不平。再说县令已领头进去,不管愿意不愿意,他们也只好跟着进去,强颜欢笑。

    刚到了大堂,就听到喊杀声震天。尤大贵听了下,便笑着说道:“如何,我的儿郎们,动作够快吧,这眨眼间便已和贼囚犯们厮杀上了!”

    众人一听,纷纷恭维尤大贵。说实话,尤府虽然平时太过霸道,可这关键时刻,也只有靠尤府才行。

    就在这个时候,“砰”地一声响,大门被人猛地推开,一人滚落进来跪地,惶恐地禀告道:“大,大人,败了,败了……”

    尤大贵一听,下意识地以为囚犯们已经完败,可马上看到报告这人的狼狈相,心中一咯噔,暗道不妙。

    他几步向前,一把抓住这人的衣领,直接举了起来,满脸怒气地喝问道:“什么败了?给老子说清楚点!”

    说完之后,一甩手,把这人狠狠地惯到了地上。

    “大……大人,囚犯们用……用火攻,烧死了好多……”

    一半是恐惧,一半是疼痛,让他说话有些断断续续。

    这时,大门处的鬼哭狼嚎声更为清晰,不用再问,听这动静,肯定是败得很惨!

    众人一听,大惊失色,不少人跌坐在地犹不自知。

    尤大贵怒极,大步而出,直奔尤府大门口。

    还未到大门口,就见有几人丢盔弃甲,狼狈过来,见到尤大贵,跪地大哭道:“大人,属下死伤惨重,惨不忍睹啊!”

    尤大贵定睛一看,认得是尤三、尤六、尤七三人。他们身上皮甲散发着烧焦的臭味,头发也没幸免,还有一个共同点,乌黑着脸,就像传说中的昆仑奴。要不是他们主动开口说话,还真不敢认。

    “没用的东西!”他一声大怒,一人一腿,把他们踹到了远处,然后抬腿便往大门处而去。

    尤府前院和大门附近,躺满了伤员。大多数是被烧伤,哭喊之声,此起彼伏。

    仁义街的那边火势虽然小了不少,但还不能通行。远远望去,火场那边,人影憧憧,喊杀声震天,不知道有多少人。

    尤大贵愤怒之极,大喝一声道:“来呀,随本官前去杀贼!”

    尤三等人已跟过来,听到他这话,吓得一下抱住他的腿,苦求道:“大人,贼人不止囚犯,身手皆强,况且人数众多,不如坚守待援,等尤大领军杀过来,再报仇不迟!”

    尤大贵一听还有其他不明贼人,心中恍然大悟,难怪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怪有如此心计!

    他抬头盯了下远处,忽然一咬牙,大声下令道:“所有人等,撤入府内,坚守待援,到时里应外合,把贼人一网打尽!”

    readx;此时,在混乱的尤府后院,一个偏僻的厢房内,有两名丫鬟被人制住,并在扒她们的衣服。

    “求求你,我有意中人了,别污辱我好么?”一人低声哭求道。

    另外一名丫鬟却表现得截然相反,面色兴奋,慷慨激昂地说道:“那位公子是奴家喜欢的,你们不要这么粗暴,奴家自己也可以的!”

    胡广听了哑然,对乌兰说道:“嫂子,堵住她们的嘴!”

    这时,就乌兰还空着,听到吩咐,马上找来了两块布,分别塞进了这一美一丑两个丫鬟的嘴里。

    张招弟和刘彩娥的动作也不慢,到这时,已经把丫鬟的外衣拿到了手中,赶紧往自己身上套去。

    “胡家哥哥,我们好了!”张招弟首先走到胡广身边,低声禀告道。

    胡广在门口看着外面,闻声转头一看,马上又道:“还有发饰,都和那两丫鬟搞成一样,动作快点。”

    乌兰听到,也赶紧过去给他们打扮。心中却忍不住有个疑问,小叔怎么看着像个老手,这不应该啊!

    没过多久,厢房门打开,一个家丁,三名丫鬟从里面走出来。

    按照乌兰估计的方向,胡广带着三名女人大摇大摆地赶往那个侧院。

    刚过了两个院子,就听到前院鬼哭狼嚎,夹杂着各种骂人的声音。

    乌兰听了心中疑惑,自己在楼上的时候看到尤府的精锐家丁都出动了,不应该有这样的动静吧?

    “小叔,这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问道。

    胡广脚下没停,一边走,一边低声回答道:“没啥,应该是外面伏击得手,我们也要加快速度了。”

    先示敌以弱,最关键的是敌明我暗,利用地形,使用火计,只要不出大的差错,尤府出动的人马肯定会中招。对于这点,胡广毫不怀疑。

    今晚能否成功的关键点,从一开始就不是这个,而是大哥那边能否成功,以及攻下尤府这两点。

    尤府刚好举办喜宴,把城里的头面人物都召集到了一起,使得外面各处没有领头之人。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正是因为如此,导致尤府这边人力充足,虽然能用火计一挫官兵的锐气,消灭一批精锐。可这边剩下的人手,也足够守好尤府了。

    胡广一边想着一边走着,忽然,刚一转弯,就迎面看到一伙拿刀拿枪的家丁,吵吵闹闹地快步走过来,发现太晚,以致根本来不及躲避。

    张招弟等人一见,吓得面无人色,幸好是晚上,光线昏暗,也没人仔细观察她们。

    对方也已注意到了他们,其中一人刚想说话,胡广就快速走近几步,用手指着后面,稍微变了声音,急切地说道:“夫人那边的人手太少,你们几个赶紧过去保护!”

    “啊,我们奉管事之命,是去……”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胡广就气势汹汹地训道:“管事大还是夫人大,要是夫人们出了意外,谁负责?”

    “还不快去?否则把名字留下来,回头我禀告夫人,报于老爷知道……”

    “好好好,去去去!”领头的无奈,把手一挥,就往后院去了。

    乌兰低着头,看到这伙家丁走远,放心的同时,不由走近胡广低声问道:“小叔,没想到你随机应变,就这么轻松地骗过他们了!”

    “是啊,胡家哥哥很厉害得!”张招弟听到,也低声由衷地说道。

    胡广无语,像做这种敌后工作的事情,作为后世的超级特工来说,简直不要太平常。

    就算是后世的普通人,只要胆子大一点,也能想到这招。因为这种情形都快被电视电影演烂了,一般人第一时间都能有实例参考。

    或者也只有这古代人,资讯不发达,没有多少见识,因此有人临时做出了这等事情,就觉得很了不起了!

    胡广也没什么可以嘚瑟的,只是低声说道:“这没什么,我们快走!”

    再说吴廷贵指挥着手下,又是用瓦砖砸,又是用弓箭射,就像赶羊一样把那条气势汹汹而来的火龙打得狼狈而回。

    不管是他,还是他的手下,又或者是那些囚犯,得此大胜,都大大出乎了意料,士气徒然升高。

    如果说一开始,恐怕没有人对于战胜尤家,打败官兵,夺取府谷县城有胜算;那么到了现在,他们的信心又一下暴涨,感觉打败尤府,占领府谷县城就在弹指之间。

    不管是吴廷贵的手下,还是底下街道上的囚犯们,都纷纷喊着杀过去,直接攻占了尤府就是胜利!

    原本他和胡广兄弟俩商议的结果是,这个时候隐于暗处,包围尤府,虚张声势,等胡宽解决了县城驻军之后,再一起攻打尤府,就算胡宽那边出现问题,这边也能及时抽身而退。

    但现在,吴廷贵眼见于此,他的心思就活络开了。如果等到胡宽回来,到时候一起打下尤府的话,这功劳怎么算?

    占领府谷县城这事,万一起事成功,改朝换代,哥哥做了皇帝,那今夜将会载于史册,这领头之人必然也永垂青史。

    按理来说,该自己是领头人才对,可胡宽两兄弟也有这个能力来抢。

    说起来,是胡广提出了攻占县城的具体方略,献上了火攻之计,眼下又摸进尤府去了。

    而胡宽则对县城的情况了如指掌,现在又去解决驻军,万一成功,其功劳也不小。再加上今晚暴动的绝对多数,即大牢里的囚犯都是拥护胡广兄弟俩的。

    吴廷贵在心中细细一算起来,发现自己好像就没什么特别的功劳。他抬头望望远处的尤府,又听到手下等人在不停地求战。

    心中一衡量,当即大声下令道:“好,我们再用火攻之计,弹指间便能破了尤府。”

    “来呀,速速前去搜集火油,而后准备攻入尤府!”

    众人一听,特别是他的手下,都很兴奋,当即大声应了,便开始闯入各处民宅,收集火油去了。

    一时之间,府谷县城里鸡飞狗跳,哭喊求饶,喊打喊杀声,又上了个台阶,远远传了出去。

    在府谷县城的另外一条主干道,也就是宣化街的尽头,是府谷的驻军营地。

    里面的火把数量不断地增加,人影憧憧,喝骂声不绝于耳。

    readx;“你们是猪么,整个队都用这么久!”

    “什么,还有在营帐内的?老子要杀人了!”

    “……”

    尤大和他的手下用尽心力,把鼓都擂破,就差杀人了,还是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把军卒整队完毕。

    他看着面前五百多名老弱残兵,心中很是鄙视。就这些兵,只要自己这边的两个小队,就能杀得他们大败。

    大人那边最新传过来的消息是县衙大牢的囚犯暴动,这些兵上战场不行,可对付眼下的敌人却已足够了。

    这黑灯瞎火的,就是需要大量人手,才能第一时间把局势控制住,否则自己才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去集结他们!

    尤二想到这里,观察了下城内几处着火喊杀的地方,便把手一挥,领军开出军营。

    因为是在城内,又是黑夜,因此都没有骑马,尤二披盔戴甲,和他的八名精锐手下走在前面,其他十二名精锐手下则分布在后面的队伍中,维持着队伍秩序。

    火龙出了军营,刚拐上宣化街,就看到前面有三个火把,大概十来个人迎面快步走来。

    尤二心中一紧,不会是大人又派人来催了吧。他连忙叫了一名手下,赶紧迎上去,看看有什么情况。

    谁料那手下迎过去后,很快发出一声惨叫,竟然被对方杀了。

    尤二一见,心中暗骂一声,当即命令射箭。

    可对方仿佛料到了他们会射箭,竟然熄了火把,躲入了黑暗中。

    尤二一声冷笑,自己这边这么多人,一拥而上,能躲哪里去!

    忽然,他汗毛倒竖,以前在战场上生死攸关时的直觉闪现在心头,他猛地往前一扑,只听“嗖”地一声,一箭射过他原来的位置,插到了他身后的那名手下胸膛上。

    穿着的皮甲根本就不起作用,那名手下一声惨叫,手握着箭杠倒在了地上。

    不好,这是强弓所射出来的箭!尤二随手解下身上的弓箭,马上凭着感觉往黑暗中射去。

    他手下的几名弓箭手一见,也马上依样画葫芦,往尤二所射方向射了过去。

    没有惨叫声,显然没有射中。

    这时,队伍后头响起了吵吵嚷嚷的声音,是队伍前头止步,而后面的兵丁还在往前走。

    刚好前面又有人中箭倒地,队伍前头的兵丁下意识地往后退,双方撞到了一起而互相骂出了声。

    尤二真想发狂,敌人袭来之时,竟然还有如此抓狂之事。

    他返身过去,一刀劈了一名喊得凶的兵丁,狰狞地脸喝道:“阵前喧哗,军法从事!”

    杀人立威,从来都是很有效的事情,加上他手下也在跟着恐吓,竟然一下让整支军队保持了安静。

    可就在这时,队伍前头又传来几声惨叫声,是被黑暗中射来的箭所杀。一时之间,队伍前头的兵丁,包括尤二精锐的手下都有点畏惧了。眼睛盯着前方黑暗处,做着防御姿势随时准备躲避。

    他奶奶的,这真是县衙大牢中的囚犯?尤二心中骂着。此时的他,一百个不相信!

    尤二劈手夺过一个盾牌,套在左手上,右手持刀,大喊一声首先往前冲。

    幸好对方好像只有一把弓而已,只要自己带人冲过去,那就是赢了。

    他的手下一见,也喊着跟着他一起冲。另外有带队之责的手下则监督着那些兵丁跟上。

    可这时,那黑暗处射箭之人,仿佛连珠箭发一般,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三箭,收拾了三名精锐手下。

    尤二发现不对,连忙喊着:“把火把扔前面去,快把火把扔前面去!”

    火把很快扔了过去,照亮了前面的路,可是没有看到人。

    连续死伤六七名精锐手下,大人知道了肯定要责罚自己。尤二气极之下盾牌护着身上站定了大喝道:“贼他娘的,躲在暗处伤人算什么,有本事出来和老子一战!”

    他在说话的时候,悄悄地示意手下的弓箭手,准备射箭。

    整支队伍都停了下来,没人敢喧哗,因此显得很安静,只有西北风的呼啸和火把燃烧的声音。

    “翌日的同袍们,我是胡宽!”

    “我是刘大能!”

    “……”

    突然之间,几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让所有人都楞了下。

    尤二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胡宽这个王八蛋,怪不得有这箭术。这厮不是在城外么,怎么摸进城来了?

    几只箭循声射了出去,却没有任何效果,胡宽换着地方,继续说道:“军饷三年未发,赋税却一年多于一年。我胡宽也算是条汉子,现在却被逼得吃糠咽菜,要卖女儿,弟弟还被关进大牢,娘子也被抢进尤府,这日子还能活么?”

    “我是刘大能,这天灾之下,天杀的尤家还分摊了别人的赋税过来,为了逼我交足赋税,竟然逼死了我的儿!”

    “……”

    几个隐在暗处的原军户也都说着自己的凄惨经历,真是声声泣血,使得队伍中的普通兵丁感同身受,一时气氛有些不对。

    尤二一见不对,当即大喊一声道:“休得一派胡言,当了贼还敢诽谤大人,诽谤朝廷,这是灭你九族的下场!”

    “哈哈哈,我们上千兄弟已在城里,很快就攻占尤府了,到时候是谁灭谁,还不知道呢!”

    听到胡宽的说话,不少人惊慌起来,抬头四顾。刚好这时,尤府那边爆发出了更为强烈的喊杀声,原先的火龙竟然退回了尤府。

    “兄弟们,不要听他的,他过来这么一点人,明显就是没人。他的箭肯定已经不多了,大家一起上。谁杀了他们,一个人头赏纹银三十两!”

    尤二说话时,他的精锐手下都集中了起来,聚到了他身后,准备随着老大冲锋。

    “你们帮着尤家,我们的下场就是你们的将来。官府**,尤家残暴,与其坐而等死,受尽尤家欺压,不如反了,分了尤家的财物粮食,至少还有一分活的希望!”

    前方地上有几个原本扔过来得火把,照亮了一小片地方。尤二忽然发现胡宽握着一杆长枪,身后簇拥着其他几人,正缓步走过来。

    “尤家这些帮凶,就是用我们的军饷养着的,杀了他们,杀了尤大贵,一起求活!”

    胡宽喊完之后,稍微弯曲着上身,开始加速冲向尤二。

    readx;这一夜的府谷县城喊杀声震天,西北风呼啸着,更是助长了火势,不但是被攻打的富户家被烧了,甚至也波及到了无辜的民宅。

    眼下已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但在很多地方,却被照得通亮。

    吴廷贵志高气满,看着收集到的七八罐火油,抬头看看前面不远尤府紧闭的大门。

    然后转过身子,扫视了下自己身后跃跃欲试的手下和囚犯们,脸色涨得通红,大声说道:“兄弟们,打破那扇木门杀进去,给你们一个时辰抢钱抢粮抢女人,只要你们能拿得动,就都归你们!”

    身后这些人一听,特别是那些从清水带来的手下,当即兴奋地嗷嗷直叫起来。纷纷举起了兵器,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往前冲。

    吴廷贵回过头来,对早已等候多时的几名大汉命令道:“给我上,烧了那大门!”

    几名大汉一听,蹲下身子捡起火罐就往尤府大门冲去。等离得近点,就准备砸向那大门。

    可就在这时,“嗖嗖”地声音响起,从尤府围墙上射出一排箭支。

    “啊……”的惨叫声随即响起,几名大汉都身中数箭,火罐丢地上碎开,人也倒卧在地垂死挣扎。

    尤大贵在墙后看得清楚,一声冷笑道:“还想重施故技,真当本官是睁眼瞎么!”

    “大人英明!”尤六一听,连忙拍马屁。

    尤大贵没理他,抽出一支火箭点燃,嘴角带着一丝残忍地冷笑,“嗖”地一箭射了出去。

    吴廷贵眼看着那几个大汉成了火人,很快就不动了。他盯着隐在围墙后面的尤大贵等人,心中满是愤恨,知道这一下肯定打击到己方的士气了。

    他把牙一咬,手一挥,大声喝道:“盾牌手掩护,再上!”

    他的两名手下抬着一块门板,掩护着第二批,也是最后一批火罐投手向尤府大门前进。

    就在这时,从尤府大院突然投掷出了很多个火把,远远地扔了过来。

    众人一见,纷纷躲避,不过也只是乱了点,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等在后面的人群在放心的同时,站在亮光下破口大骂,

    尤大贵看清楚了外面的情况,不由一声冷笑道:“本官还以为是什么贼人攻打县城,没想到只是一伙江湖毛贼而已!”

    他身边的尤七一听,马上跟着附和道:“大人说得是,看他们站没一个站样,就知道他们没上过战场!”

    尤六听了,心中暗骂一声马屁精,他面对着尤大贵,小声提醒道:“大人,不能轻视啊。刚才用出诈败之计,再用火攻,这不是等闲人能想到的,要小心对方暗算!”

    尤大贵听到,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皱了起来。他又抬头看看天色后,冷笑说道:“本官知道,先用弓箭火铳压住他们,不让他们靠近,等天明之后,出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说到这里,他又有点不满地哼道:“尤大这么久还没来,就不怕本官用军法治他么?”

    尤六尤七听了,心中暗自幸灾乐祸,这次事后,尤大怕是要把位置让出来了。

    尤府外面,吴廷贵有点急躁起来了,抬门板的一个手下被射中小腿,上去一个后,又被射中小腿,那门板移动的速度简直比蜗牛还慢了!

    “弓箭掩护!”吴廷贵一声喊,然后抬头看看天色,又看看城里各处的动静,他有点急了。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东边的天空终于露出了一丝鱼肚白。就算不用火把,也能大概看清远点的地方了。

    黄县令几次叫人过来问情况,让尤大贵也有点不耐烦了,他仔细观察了下贼人那边的情况,并没有发现异常。

    看到的情况,只是那些江湖贼人在前,已经锐气尽失,随意站着等待破门。而再往后的那些囚犯则更是不济,有垂头丧气地躲在墙角避寒的,也有在原地跺脚哈手,交头接耳的。

    尤大贵稍微一估计,全部贼人一共也就四五百人而已。他心中一定,当即转身命令道:“本官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领各自手下和各家的家丁杀出去,提贼头来见!”

    在他观察敌情的时候,尤六等人也是在边上看着的。因此他们也了解门口的贼人情况,心中有数,当即大声回应道:“是。”

    听得出来,他们几个都有信心。

    没过多久,尤六尤七等人领着他们的精锐家丁在前,其他各家家丁在后,气势如虹地开门冲了出去。

    这让吴廷贵吃了一惊,随即又是一喜。正愁无法破门,这下倒好,他们自己冲出来了。

    于是,吴廷贵大声喊道:“兄弟们,他们送上门来了,只要杀了他们,尤府的钱财女人就是我们的了!杀啊!”

    他喊完之后,马上狂喊着冲了过去。他的手下一见,也吼叫着跟上。那些囚犯见此,也操着手中乱七八糟的武器,仗着人多,往前冲去。

    这一刻,全城喊杀声最热烈的地方就是在这尤府门口的仁义街上了。

    而在尤府西北侧的院子里,则是静悄悄的。空地上摆着一些活计,应该是木匠用的。西侧是铁匠铺,此时都没有人,只有两名家丁,焦躁不安地守在东面的厢房处。

    忽然,有四个人影通过院子门,向他们走过来。看身影,应该是女人。

    其中一个家丁带着一点烦躁问道:“什么人,来干什么?”

    不出所料,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两位哥哥,夫人有命,说你们辛苦了,给你们送了热水过来,喝杯暖暖身子。”

    一听是女人的声音,还是夫人派过来的,两名家丁都不在意了。有一人小声嘀咕道:“和老爷一样抠门,送什么水,来点烧刀子才是最好的!”

    另外一人赞同地点点头,不过他有点疑惑,就问道:“你们不打灯笼过来,也不怕摔跤!”

    “没事,两位哥哥,你们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说话间,四名人影就走到他们边上。凑得近了,看到确实是府里的丫鬟。两名家丁当即笑嘻嘻地凑过去,难得还有女的过来解解闷,不能浪费机会了。

    可就在这时,最后面的那个人影忽然加快速度,绕到了两名家丁的背后,无声地下手了。

    readx;两名家丁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去见阎罗王了。张招弟的动作很快,一会就摸到了钥匙,正要去开门的时候,拿钥匙的手被胡广按住了。

    “你们先小声喊下,看里面有没有你们亲人。”胡广看着黑漆漆的厢房,低声吩咐道。

    张招弟一听,只好按下焦急地心情,凑近门缝,低声喊道:“爹,你在么?”

    “爹,女儿过来救你了!”刘彩娥也跟着低声喊道。

    刚才寂静地厢房终于有了动静,一个惊喜地声音响起:“彩娥,是你么,你怎么出来了?”

    “招弟你逃出来了?你弟呢?”另外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并伴随着走向门口的脚步声。

    胡广听到里面的人确实没错,就放开了手,让张招弟去开门。

    “哐当”一声,挂着的大锁刚解开,里面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想开门,结果反而延误了拿下锁的时间。

    “张叔,刘叔,你们别急,稍安勿躁!”胡广见此,低声说着话,重新拉了下门,把锁拿了下来。

    里面的人听到还有男人的声音,都楞了下,随即醒悟过来肯定不会是只有两名女人过来救人而已。

    胡广让三个女人都先进房里,最后自己进去并随手带上了门。

    此时,黎明前的黑暗刚过去,厢房内有了微微一丝光线。

    张招弟和刘彩娥一进去,就发现了她们的父亲,扑了过去激动地低声哭了起来。

    当胡广进去时,发现门口这边围了很多人,他稍微扫视了下房间内,大概有三十多人。

    此时,不少人满肚子疑问,纷纷发问:“你是谁,怎么进来尤府的?”

    “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

    听到很多人在问,张招弟收住了哭声,离开父亲的怀里,抢着介绍起胡广来。

    通过这一夜的相处,胡广在张招弟的眼里,已是十足的英雄。并且自己在这夜里,也有自己根本想不到的表现。因此,张招弟很兴奋。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尽量言简意赅,把今晚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听闻是瘦弱的胡广发起了越狱,不少原本认识胡广的匠人都发出了质疑,但马上被张招弟和刘彩娥给驳了回去。

    如果有可能,胡广都不想浪费那么多口舌。可要是不讲清楚,不取得这些人的信任,下一步就不好走。

    两个女孩子的介绍有助于增加自己的权威,利于接下来的行动,因此,胡广耐着心等待她们介绍完,一边仔细打量着厢房内的人群。

    好不容易等到差不多了,他压低着声音道:“各位叔伯兄弟,我胡广比较了解情况,请大家听我说。眼下还有最后一关要过,否则一切努力白搭……”

    这些匠人都有家属被关在县衙大牢内当人质,监狱暴动成功,他们也都受惠。现在听到胡广在说重要的话,都保持着安静,认真地听着。

    而在尤府的大门口,却已是血肉横飞,断肢残腿的战场。

    一方是戴罪立功的尤府精锐家丁为首,各家富户的护院家丁为辅;另外一方是以吴廷贵带来的手下为首,越狱的囚犯为辅。双方混战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在人数上,以“义军”占优;但在装备上,却是“官军”更为精良。

    双方混战到一起后,都发现对方的战力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

    尤六尤七等人一边厮杀,一边暗自吃惊这些贼人中的一部分,看似江湖毛贼,却也会互相配合。甚至互相之间配合的默契,比起一般人要高得多。

    而吴廷贵也很吃惊,没想到尤大贵私养的家丁竟然如此精锐,不但身手很好,而且装备精良。要不是之前中了埋伏,烧死了一大批人,现在估计都凶多吉少了。

    他瞅着空档,打量了下战场,发现大部分是自己带来的兄弟在厮杀,那些囚犯在后面只是吆喝,脸上带着惧意,很少有上前帮忙的。

    就知道这些囚犯没多少用!吴廷贵心中怨恨,但同时也知道,要想打破目前的僵局,就必须利用囚犯们,毕竟人数摆着的。

    于是,他找了个空档,跳到了后面,暂时脱离了战场,大声向囚犯们喝道:“兄弟们,不杀了他们,我们谁都不要想活。平时他们欺压我们,现在报仇的时候到了!”

    “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现在没有回头路,和他们拼了!”

    囚犯们心中自然也知道这点,可他们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有杀过人,看到断臂残肢,早已吓得不行。

    现在听到吴廷贵的喊声,心知躲不过去,生死关头,总算爆发出了大无畏的精神。那些捡了之前打死烧死家丁武器的囚犯,就吼叫着冲了上去。

    如此也带动其他人,冲过去拼命了!

    顿时,原本胶着的战局,慢慢地向吴廷贵这边倾斜了。尤六等人感受到了压力,不得不慢慢地后退着。

    这一切,都被围墙后的尤大贵看在眼里。他皱着眉头骂了句:“一群废物!”

    说完之后,他转身命令边上的一人道:“召集府里所有能战的男丁,随本官出去一举击溃他们!”

    尤大贵说这话是有把握的,他旁观者清,早已看清外面的贼人以当前的那些贼为主,只要击溃了他们,后面那些囚犯根本就不值一提。自己只需要稍微用把劲,就能一举扭转仁义街上的战局。

    事实也没有出乎他意料,当他领着三十来个生力军一下加入战场时,顿时就扭转了不利局面。

    尤大贵身为将门之子,自有一套功夫。只见他使一把长刀,论起来呼呼作响,三五下,就劈死了两名对手。他面前的敌人,基本都挡不了几下。

    吴廷贵早已发现不对,他眼看着大好局面马上就没了,心中暗恨。

    尤大贵如此显眼,他也已看到。见这人全身盔甲,特别醒目,心中便猜到此人必是尤大贵无疑。

    擒贼先擒王,他打定了主意。悄悄招呼了两名兄弟,一挺手中枪,向尤大贵杀了过去。

    readx;可是,斩首哪有那么容易的。特别是尤家,出过八位总兵,可谓是将门世家,自然明白保护主将的重要性。

    其培养出来的家丁,第一责任就是卫护主将,保护家主。

    尤大贵之前的对手弱,因此根本就不需要手下防护。等吴廷贵带人摸过去,想杀他的时候,边上几个家丁迅速上前,替尤大贵挡下了攻击。

    如果要说单打独斗,可能吴廷贵并不会弱于尤大贵。可现在混战之中,军阵配合的作用就显出来了。

    尤大贵一上阵,其手下家丁和他的配合,就远不是王嘉胤之前训练他们的熟练度可比了。

    顿时,吴廷贵感觉到了空前的压力。尤大贵每一刀挥过来,自己都要全力抵挡。

    不过也是因为吴廷贵过来,才挡住了尤大贵对己方的屠杀,稍微缓和了下局势。

    但尤大贵见有了对手,反而更是来了劲,吼叫着用上了全力。尤家刀法连环劈出,只杀得吴廷贵只有招架之功而没有还手之力。

    尤府其他家丁一见主将如此厉害,士气顿时高涨起来,当即奋勇上前,杀得吴廷贵手下连连后退。

    那些本来鼓起勇气也上前厮杀的囚犯,在死了几个冲在前面的之后,士气一下便泄了。看到己方连连后退,有很多胆小的已开始找后路,准备随时跑了。

    吴廷贵在厮杀的同时,偷眼看到了这个情况,顿时心急如焚,可又无能为力。

    不知何时,他内心忽然有了一丝后悔。府谷县城那是那么容易打的,否则以哥哥那么英雄了得的人物,肯定以县城为主要目标了。

    虽说清水有边仓,可县城有众多富户,不但有粮,还有钱,能打下县城的话,至少顶清水堡三个,不,六个。

    吴廷贵一边极力招架着越战越勇的尤大贵,一边懊恼:自己太贪功了,被胡广兄弟俩一说,竟然鬼迷心窍动了心。现在可好,眼看着败局已定,不要说带走多少兄弟,就是脱身都有点难了!

    就在这时,在仁义街的尽头,囚犯们的背后,忽然传来阵阵喊杀声。

    正在交战的双方都楞了下,抽空抬头看去。

    天色还未大亮,但却能看到远处一片红云飘来,上面是如林的枪尖,在晨光下反射着亮光。

    每个人的脑海中马上闪现出两个词:红色的鸳鸯战袍,制式长枪!

    不好,是城里驻军杀过来了!暴动的人群吓坏了,不管是囚犯们还是吴廷贵的人,全都没了抵抗的勇气。

    本来就抵挡的吃力,这下从后面又杀来一支生力军,这仗还怎么打?

    尤大贵一刀劈退吴廷贵,把长刀往前一指大声喊道:“援军到了,都给我杀啊!”

    所有家丁早已猜到是援军,全都精神一振,每个人都爆发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十二分的勇气,向前杀了过去。

    吴廷贵见势不妙,虚晃一招,准备开溜。可尤大贵那会让他逃,竟然不顾边上两名对手,长驱直入,一招力劈华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了下去。

    “啊……”地一声惨叫,吴廷贵少了一只手,血如泉涌,跌倒在地。

    尤大贵狰狞着脸,跨步向前,挥起手中长刀,正待一刀劈死眼前这个匪首时,猛地心生警兆,连忙把刀面横列,只听“当”地一声,虎口一震,挡下了一支箭。

    “我胡宽来也,不要命的尽管放马过来!”一声巨吼,声震如雷。声音之大,仁义街上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两方厮杀的人马都楞了下,各自的心情马上来了个对换。暴动的人群一下欢呼起来,气势立刻就起来了。

    而尤府这边一下止住了冲势,慢慢回缩,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脸色。

    “他娘的尤大,老子白养了他!”尤大贵一声骂,却也没有惧意,准备继续冲杀。

    他明白,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时候,哪方缺了气势,少了士气,后果往往不堪设想。

    地上的吴廷贵已被手下救起,拖到一边去包扎。他心中懊恼万分,自己怎么就这么慌,竟然忘记了还有可能是胡宽呢!

    其实,他之前对于胡宽的行动并没有多少把握,又想着和胡宽争功,下意识地就不愿去想胡宽能回来。

    就在这短短地时间内,胡宽和刘大能等人带着四百来名驻军杀到。虽然大多是老弱残兵,可放在眼下,却也真真实实是一支生力军。

    胡宽知道一鼓作气势如虎的道理,当即没有任何停留,身为士卒,直接杀了过去。

    只见他手持一杠长枪,首先便找上了尤大贵。而刘大能等几名原本军中亲近的同袍,则在他身边两侧掩护着,两股势力马上撞到了一起。

    就一照面,前面几排尤府和各家富户的家丁马上被干掉了一些。但有了这个缓冲时间,没有死的家丁们都已收缩完毕。

    胡宽所带的这股力量,犹如洪流遇到了土墙,终于没有一开始那么顺利了。

    但就算这样,生力军也杀得家丁们节节败退,慢慢地靠近尤府大门了。

    尤大贵感觉到了危机,他并没有像愣头青一般和胡宽厮杀,而是在尤六尤七等人的掩护下,也慢慢后退,同时指挥着自己府上的精锐家丁断后。

    胡宽很快便瞧出了尤大贵的用意,他是想退回尤府去,凭借着尤府的高墙继续顽抗。

    于是,胡宽也指挥着手下加紧攻击。可尤府的精锐家丁也不是白养的,他们的战力比起这些驻军显然要高多了。加上现在是生死关头,每个人都爆发出了人体的潜力,拼死抵抗着。

    眼看着这一百多家丁快要退到尤府大门了,胡宽不由得心急如焚。一旦被他们退入尤府,整个战事就会被拖延很久,再发生什么事都不好说。

    可人力有时而穷,胡宽就是再急也没用。他此时很是后悔,不多的箭支在之前就已消耗掉,否则在这时候用上就好了。

    没办法,看来只能让尤大贵退入尤府,准备打攻坚战了!

    尤大贵在厮杀的同时,转头看到身后的队尾已经要到门口那,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readx;只见原先开着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动,速度很快,发出“砰”地一声,大门一下紧闭。

    这一声响,震得快退到门口的家丁们心胆俱裂。要是没有了退路,这不是等死么!

    “开门,快开门!”各家富户的家丁带了丝乞求之意大喊道。

    尤府的家丁很愤怒,大声怒喊道:“老爷还在外面呢,快快开门!”

    他奶奶的,瞎了眼了,在这个关键时刻竟然敢关门,老子回去剁了他!尤大贵心中怒极,可却抽不出空来,全力应付着看到这个情况,喜出望外而加紧攻击的胡宽。

    在这关键时刻,尤府里的人竟然吓得关上了大门,不顾外面还有一百来人的同伴,甚至还有他们的家主。

    其他人包括那些驻军,吴廷贵的手下,还有囚犯们,看到这个情况,都纷纷欢呼起来,原先有所低落的士气一下高涨,进攻顿时迅猛了很多,让断后的家丁们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

    不用吩咐,在靠近大门边的家丁们不顾危险,反身冲到门口去用力敲门的敲门,用力推门的推门,同时还在大喊着“开门”。

    可是,大门依旧紧闭,四五个家丁在推门,竟然纹丝不动,显然是里面有什么东西顶住了门。

    这还不算,里面的人竟然还“丧心病狂”地向外射箭。如此近的距离,只要能开弓就成,也不用瞄准,往一大堆家丁中放箭,一箭一个准,中者非死即伤。

    在连续死了几名家丁后,其他人循声望去,吓得魂飞魄散。竟然还有火铳手点燃了火绳,黑漆漆的枪口正对准着他们。

    “呯呯呯”地枪声响起,这威力就比弓箭大多了,如此近距离的铅弹射出,往往射暴家丁们的头,场面更是吓人。

    这一下,所有人都懵了。就算吓得关上了大门,也不至于把矛头对准自己人吧!

    到了此时,尤大贵忽然回过神来,自己出来的时候,本想着一举击溃贼人,因此是带了府里所有能战之人。

    现在府里的这些人……尤大贵想都不敢想下去了,脸色铁青。就算胡宽带着生力军冲过来时,他也没这么怕过。

    果然,在射过几轮,杀伤了大概二十多个家丁后,有人在围墙后面向外喊道:“我是胡广,尤府已被我领着五十多人占领。抛掉武器,跪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胡宽在外面听得清楚,当即大喜过望,连忙大喊道:“里面的是我的亲弟弟,他带人占了尤府,我们里应外合,胜利就在眼前了!”

    其他人一听,包括那些受伤的人,都情不自禁欢呼起来。声音之大,响彻全城。

    唯有被断了手臂,受了重伤的吴廷贵一脸的愤恨。马上就要打赢,府谷县城能拿下来了,可这和自己无关!

    该死的胡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自己受重伤后才到!

    该死的胡广,为什么不早点关上大门,来个里应外合!这兄弟俩,肯定是串通好了,要陷害自己,谋取拿下府谷县城的大功!

    此时的吴廷贵,他的内心已经扭曲,完全忘记了是他自己想要争功,而放弃了之前就和胡广兄弟约定好的计划。并且最后关头还是胡宽射出最后一箭,把他从尤大贵的大刀之下救下。

    而在尤府围墙后面的胡广,此时查看了下外面的动静,见那些家丁脸色都很惶恐,但却没有一个丢掉兵器投降的。

    他本来也想擒贼先擒王,但尤大贵等人刚好是在断后,离大哥他们近,就不敢放手攻击。

    不过也没多少可以考虑的,反正现在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他当即大声喊道:“你们要是还不投降,一律格杀勿论!”

    喊完之后,他向站围墙后的工匠们发出再次攻击的命令。

    顿时,新一轮箭雨夹杂着铅弹又倾泻到了家丁群里。原本就被压缩成不规则圆形的家丁群,马上有好几个地方变得稀疏了。

    只挨打,不能还手的处境,让富户家的护院家丁先崩溃了。有一名头上溅满同伴脑髓的粗壮护院,把兵刃一丢,跪地上带着哭音大喊道:“我投降,我投降,别杀我,别杀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在附近的尤六一刀砍断了脖子,吓得刚想跟着丢兵刃投降的其他护院家丁一下闭紧了嘴,畏惧地看着他。

    尤六狰狞着脸,大声吼道:“谁敢投降,这就是下场!”

    他看镇住了场子,便又大喊道:“你们平时欺负这些贼人,眼下要是投降,他们会饶得了你们么?”

    “不要侥幸了,跟着大人杀出城去才有活路!”

    欺负暴动的这些人,其实是以尤府为最。而这些尤府家丁却刚好是尤府的爪牙,急先锋,每个人的手里怕都有不光彩的历史。

    不过那些富户的护院家丁,其实也没少干坏事。就在昨晚,还有一些溜进了县衙大牢去干坏事。

    现在听到尤六的喊话,一时之间还真没人敢投降了。要是真放下了兵器投降,谁知道会怎么对付自己。

    尤大贵听到这动静,一边抵挡着胡宽的攻势,一边大声喊道:“大家随本官杀出城去,否则定是死路一条!”

    “尤六,你以后就是尤大了,带着他们跟在我身后冲!”

    尤六一听大喜,看来自己刚才的表现得到大人的赏识,要成为尤家家丁第一人了!

    他当即大喊道:“不拼死,就等死,大家跟着大人冲啊!”

    胡广在围墙内看得有点心急,可却没多少办法。一共就十来副弓箭,射到现在,箭支已经不多,不能一下耗尽,要预防着家丁们冲击大门。

    火铳有五支,都是从铁匠铺那边拿过来的。但这些工匠在这临阵之际,装填弹药特别慢,最多只能起到震慑作用而已。

    外面还有不到一百名家丁,胡广皱着眉头,打算行险,不留后手,把所有箭支一起射出去,希望能起到一个震慑作用,迫使他们投降。

    可就在这时,外面家丁群中竟然有异变发生。

    readx;只听“啊”地一声惨叫,尤六捂着肚子,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快速离开他的尤七。

    “尤七,你他娘的干什么?”尤大贵听到动静,转头一看,不禁狂怒吼道。

    尤七此时已退到大门附近,讨好地向围墙内的胡广说道:“胡家兄弟,我投降,我反水,我早看尤家不顺眼了,欺男霸女,还想伤害胡家兄弟,我尤七,呸,我马七第一个不答应!”

    如果尤大贵不许诺尤六为尤大的话,尤七还不会有此下策。毕竟他干的坏事也不少,也怕被那些暴民清算。

    可一旦尤六当了老大,他很肯定尤六会报复自己在昨天南城门那不顾他的死活,想抓住乌兰邀功的事。

    他又想着自己去关押胡广的时候,幸好没得罪他,当时就撇清了不是自己为难他。刚好这次的暴动中,胡宽、胡广兄弟是带头的人,自己反水过去,说不定还有活路。

    正因为这样,尤七突然下了杀手。他原本是想杀尤大贵,这个功劳更大。可尤六始终挡着他,不让他靠近尤大贵身边去争功,最终惹恼了他,却也使他无法获取更大的功劳。

    家丁们都看着尤七,想知道他的下场。

    胡广又岂会犹豫,第一时间大声说道:“好,除了尤大贵,其他人只要投降,都可以不死!”

    这个时候,最怕有人带头。那些家丁们看到尤七反水,胡广当众答应不杀,心思就活络开了。

    像尤七这种人都可以不死,那自己比起他,不是更容易活命了?

    要说另外一条活路,杀出城去。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在这重重围困下,有胡宽拦着,基本上不可能有希望。

    这时,胡广的声音又在围墙里面喊道:“我数三下,还不投降的,我就下令射箭了!”

    “一”

    “二”

    靠近大门一侧的富家家丁们一听,终于又有几个人动摇了,当即弃了兵刃,发一声喊,跑到尤七那边去了。

    胡广喊完三声之后,也不犹豫,一声令下,弓箭火铳齐发,不再留手,顿时那些还没投降的家丁一下死伤一片。

    “我再数十下,有投名状的投降才可以免死!”胡广竟然加大了投降条件,说出去的话让已经投降的家丁们暗自庆幸自己投降得快,不需要投名状。

    而那些还没投降,又靠近大门这边,最容易受到攻击的一批人,则脸上阴晴不定,左右环顾,不知心中有什么打算。

    胡广那缓慢的数数声音响了起来,不知为什么,战场上除了那些断胳膊断腿在**的人之外,其他人竟然都没了声音,使得他的声音格外的响亮,犹如有一枚锣,在每个人的心底一下下敲响。

    胡广数得很慢,一则是为了让操作火铳的匠人能及时装填完毕,二则给那些家丁们以心理压力。这种情况下的时间越久,他们考虑得越多,压力也就越大。

    当他数到“五”的时候,终于有家丁受不了了,突然攻击身边的同伴。

    顿时,家丁群里乱成一团,连远离大门,不容易遭受到攻击的地方也被波及到了。

    胡宽等人看着这个情况,攻击速度不由得缓了下来,只是用长枪等长兵器围着。毕竟上前死命攻击,虽然能尽快击溃他们,可自己一方也会有更多伤亡。

    眼下看胡广的手段,很可能会不战而屈人之兵。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拼命呢!

    尤大贵眼见于此,气得大吼道:“你们这群蠢驴,别以为他们会饶得了你们,你们……”

    话没说完,胡宽的一杠长枪刺到,犹如毒蛇吐信,一不留神就能致命,使得尤大贵一下不能分心说话。

    没有权威的主将去阻止变乱,任其自由发展下去,就只能是越来越乱。

    过了大约一刻钟后,家丁群终于重新消停下来了。大约有十个人成功站到了尤七这边,而在尤大贵的身边,则只有区区五个人陪着他了。至于剩下的,全都躺在地上,死的死,伤的伤。

    尤大贵满脸的不甘,头盔已掉,发髻也被打掉,披头散发地手持大刀,退缩到了墙角。此时,已是退无可退。剩余这些人犹如逼急了的狗,在做最后的跳墙准备。

    胜负已分,胡宽领着人围着他们,并没有上前攻击。

    而尤七等人则都丢了兵器,被绑了后丢在一边。

    工匠们看到局势已被控制,强烈要求出去寻亲人。胡广稍微犹豫了下,还是同意了。

    门一开,乌兰第一个冲了出去,一头扑入了胡宽的怀里,抱得紧紧的。

    此生此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当家的了。差点失去,更知道珍惜,一时之间,就算是泼辣如她,也是泪如泉涌。

    胡宽也差不多,一手持长枪,一手抱着乌兰。两人如同一尊紧拥着的雕塑,一动不动。

    张铁匠他们也都冲了出来,大声呼唤着儿子亲人的名字。

    但不是每个人都是幸运的,有找到亲人后抱头痛哭的;也有找不到亲人,或者发现亲人已死的,则是悲痛欲绝。

    不管是找到还是没找到亲人的,最终都把矛头对准了垂死挣扎的尤大贵。所有人冲过去,一边骂着一边想动手亲手杀他,为曾经受到尤家欺负,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尤大贵明知必死,他狰狞着脸,挥动着手中大刀,毫不示弱。不管任何人敢冲过去,他都准备临死咬一口。

    胡宽看到这情况,心中狗急跳墙之下,尤大贵必然很难对付。一般人冲过去,只会成为他临死之前垫背的人。

    因此,他拍了拍乌兰的背,然后一手拥着她,一手持长枪走了过去,劝住了那些冲动的人。

    尤大贵看到胡宽和乌兰亲密地过来,不由得妒火中烧,狰狞着脸,大声对胡宽吼道:“胡宽,老子要和你一战,看到底谁才是府谷真正的英雄……”

    胡宽听到这里,一声冷笑,作为从军中退出来的人,谁会傻到这时候和他单打独斗。

    可尤大贵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变了脸色,只听尤大贵吼道:“我们两人到底谁才是空中的雄鹰,草原上的头狼,谁才值得拥有乌兰!”

    胡宽看了乌兰一眼,转头盯着尤大贵,一字一句地说道:“好,我让乌兰看看……”

    readx;听着胡宽说话,尤大贵便知道他要答应了。当即暗中调整状态,用上十二分的力气,打败胡宽,最好是杀死他。

    其他人听到后,也和尤大贵一样,认为胡宽要和尤大贵单打独斗,一比生死。

    他们都知道胡宽英雄了得,如果在场的人中,还有谁能有把握打赢尤大贵,那就肯定是胡宽。

    因此,围着的人手持兵器退后一步,让出足够的空间。

    可胡宽还没说完话,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大哥,麻烦让下路。”

    他听出是二弟胡广,连忙让开一步,转头看过去。

    要不是二弟突然抄了尤大贵老巢,还不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会死多少人。自己这个弟弟,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只见胡广端着一把火绳枪越过了自己,抬手冲着目瞪口呆的尤大贵就是一枪。

    “呯”地一声响,硝烟飘起。

    如此近距离的一枪,就算是穿着盔甲的尤大贵,也难逃一劫。

    只听他“啊”地一声惨叫,长刀落地,双手捂着肚子缓缓倒地。

    不知为何,现场很安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发状况弄傻了眼。不是要单挑了么,怎么就这么结束了?

    尤大贵身后原本决定抵死顽抗,就是要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家丁一看这个情况,吓得再也坚持不住,把兵器丢了跪地投降。

    可胡宽略微有点生气,提高了点声音,质问胡广道:“二弟,你这是干嘛?”

    胡广毫不在意,用手扇了下有点刺鼻的硝烟,然后才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他不是没投降么,当然是杀他啊!”

    胡宽听了一噎,一下说不出话来,但忍不住又开口道:“二弟,这不一样,他要向我……”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胡广打断了:“大哥,兵法上有云,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寒冷,不要给敌人任何可趁之机,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消灭敌人,不要有妇人之仁,不要有英雄主义,不要……”

    他把自己的观念灌输给大哥,但为了增加权威性,还加了个“兵法上有云”来忽悠,以增加自己说话的权威性。

    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完,胡宽也闭着嘴,用诧异地眼神看着他,但却还是被人打断了。

    这打断胡广说话的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听他努力张着口,用满是鲜血的左手,指着胡广,万分诧异地道:“本官就说这些下贱之人如何懂得诈降,诱敌,火烧之计!原本以为是胡宽所为,现在本官明白了,是你……是你胡广所为……”

    应该是伤势太重,尤大贵说到这里,已喘不上气来。稍微停了会,马上又接着道:“你……你难道……真是锦衣卫出身?你……你从哪里……懂得这……这么多?就是本官书房里……里的兵书上也没……没说这么……”

    说到这里,他不得不停下来喘气,眼看着就不行了。

    周围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之前的计策乃是胡广所为,现在听到尤大贵说话,又见胡广两兄弟没有否认,顿时,看向胡广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战事后半段的转折,是因为胡广两兄弟的出现。特别是胡广的突然出现,直接抄了尤大贵等人的后路,从而奠定了胜局。这一点,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现在,他们发现原来战事一开始的大胜仗,竟然是胡广出的主意。顿时,胡广虽然瘦弱,但在这些人的心中,形象却一下拔高了不少。看向胡广的目光之中,已带了崇敬之色。

    “都愣着干嘛,人已经差不多了,该报仇的快点报仇!”胡广指着尤大贵,提醒周围的人道。

    刘大能首先回过神来,他的眼睛顿时红了,握着手中长枪,逼向尤大贵。

    几乎围着的每个人,都把目光从胡广身上移开,盯上了尤大贵。那眼中的仇恨,估计是要活剐他才可能解恨。

    可就在这时,尤大贵刚惨白地脸色又红润了起来,哈哈大笑着,把逼上去的人群给搞得愣住了,这厮是临死前失心疯了么?

    忽然,尤大贵把笑声一收,狞笑着用带血的手指着周围的人道:“你们也别高兴太久了,我叔必然会带军前来替我报仇!哈哈……到时候你们谁也活不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大能疾步冲了过去,同时爆喝道:“老子先替我儿报仇了!”

    有他带头,其他人已经回过神来,纷纷举着手中的武器,冲了过去,狠狠地招呼了过去。

    可怜尤大贵身后的那几名家丁已经投降了,可在这愤怒的人潮中,竟然也遭了鱼池之殃,惨死在他们的刀枪之下。

    外面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的人,则拼命往前拥,想着亲手递上一刀,替自己解恨。

    还别说,尤家在府谷犹如土皇帝般地存在,全县的良田十之**都被尤家兼并。只要是府谷县人,几乎没有人不被尤家欺压过。

    以前,是奈何不得尤家,因此暗自怨恨也没办法,可现在,差不多所有人都在发泄愤怒了。

    不过胡广没有参与进去,他和胡宽以及嫂子反而退了出来。

    此时的胡宽,已没了刚才对二弟的不满。家人平安无事,这才是最重要的。他一伸手,把胡广抱到了怀里,紧紧地拥着。

    乌兰在边上看着,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一颗心暖暖地。不过她马上想起这个一手带大的小叔,竟然变得如此厉害,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正待开口询问之时,忽然感觉周围的动静不对。连忙抬头看去,不由得异常惊愕。

    她连忙用手一推胡宽的肩膀,一边连忙喊道:“当家的,快看!”

    胡宽和胡广连忙分开,转头看去,不由得也是惊讶,不过转眼就明白了过来。

    胡广的眉头一下紧皱,刚才只顾着享受胜利的喜悦了。

    那些正在发泄仇恨的人也很快发觉了异常,纷纷转头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大部分人马上掉头就跑,甚至有的人连手中的兵器都扔了。

    还有一些受伤的,或者筋疲力尽的人,都躺在仁义街的两边休息。但他们看到这情况后,竟然如同打了鸡血般地跳起来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