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历史军事 > 盛唐不遗憾 > 全文阅读
盛唐不遗憾txt下载

    在潼关驿站的大门外,三十名平卢军骑兵和六辆马车停了下来,一名车夫停车后迅速奔进驿站。

    最前方的马车是载人的,一名颇为冷酷的中年郎君掀开车帘,他看了看驿站的大门,随即又将车帘放下。

    后面五辆马车装的都是货物,其中四辆装满了各种型号的大箱子,剩下一辆车只装了一个大铁笼,笼子内是一只体型硕大的扁毛畜生。

    奔入驿站的车夫很快奔了出来,并走到第一辆马车前,恭敬道:“刘先生,驿馆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了,只剩下一间柴房。”

    马车内的中年郎君闻言,大为愤怒,掀开车帘,怒目瞪向驿站大门方向。

    驿站的驿长很快也走了出来,并行礼道:“刘先生,驿馆真的住满了,附近有几家很不错的客舍,要不您委屈一下。”

    中年郎君嘴角抽动了一下,轻轻走下马车,对着驿长就是几个嘴巴子。

    “什么东西。”中年郎君斥了一声,向身后的平卢军使了个眼色。

    十几名平卢军骑兵会意,大步闯入驿馆,并直奔最好的房间。

    “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平卢军骑兵闯入驿馆,对着楼下月儿母女的随从大声呵斥。

    “凭什么,我们住的好好的,凭什么让我们滚。”

    这随从平时也是跋扈惯了,竟然毫不退缩。

    平卢军骑兵大怒,上去就是一脚,将其踹的口吐鲜血。

    七八名随从,哪里能料到这些粗鲁的士兵会动手打人,只得不情愿的离开房间。

    十几名平卢军进入房内,将房间占为己有,并有几人奔上二楼。

    “你们干什么?”

    见平卢军闯入房内,月儿母女大惊失色。

    “你们滚出去。”

    “阿娘。”

    月儿无奈,只得扶着自己的母亲,向楼下走去。

    “老不死的,走快点。”

    平卢军士兵见月儿母女走的太慢,抬起一脚将二人从楼梯处踹下,并滚落在地面之上。

    “阿娘,阿娘。”

    中年娘子脑袋撞上地面,再一次晕了过去,月儿无助的跪在自己目前的身旁。

    “混帐,你们这是干什么?”

    张二牛带着几名弟兄,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见此状况心头大怒。

    一名平卢军士兵,上前几步,呵斥道:“你给我滚出去,在这里还轮不到你这田舍郎多管闲事。”

    张二牛也是火爆的脾气,哪里能容忍如此恶气,二话不说,上前就挥出了一拳。

    这一拳打落了平卢军士兵的几颗牙齿,但也导致十几名平卢军士兵全都涌了上来。

    张二牛听到动静后,只带了几名弟兄过来查看情况,此刻动起手来,立马就吃亏了,他武功一般,自然不能抵挡对方的人多势众,脸颊和额头都被打伤了,最后被一脚踹了出去。

    在被对方踹的连续后退了七八步后,一只大手扶住了他的后背,让他不至于摔倒。

    “寨主,他们欺人太甚。”

    见扶住自己的是荔非守瑜,张二牛忍着嘴角的剧痛,愤怒的喝了一声。

    荔非守瑜见张二牛被打的满脸青紫,眼神中闪出愤怒的火焰,将张二牛扶正后,攥紧拳头走上前去。

    李安与李昆雄二人,更是怒不可遏的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他们在房内正吃喝的起劲,突然听到外面大喊大叫,奔出来一看,竟是有人前来挑衅,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少郎,如何能受此恶气。

    断臂、折腿、脱臼。

    荔非守瑜几拳挥出,将打伤张二牛的平卢军士兵,打的躺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李安奔入屋内,见月儿跪在母亲面前呼唤,双眼之中全是怒气。

    “混帐东西,谁给你们的狗胆。”

    李安挥出长枪就将一名平卢军砸的口吐鲜血,顺势转身,再次挥出长枪,将一名企图拔刀的平卢军打的臂膀折断。

    李昆雄也是来回挥舞长枪,将几名围拢过来的平卢军士兵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驿站外面的十几名平卢军士兵,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即拔刀冲了进来,准备增援自己的同伴。

    不过,当他们冲入驿站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被百余人马包围了,几十支弓弩正从四面八方对着他们,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便会立即被射成刺猬。

    原来在发现有人挑衅后,李安带着昆雄、守瑜立即奔了出来,并让李飞羽前去后院,让张光晟集结人马准备应变,此刻,李飞羽与张光晟正带着人马及时增援上来,并包围了平卢军。

    李安怒目瞪向这些平卢军,大喝道:“我只问一次,是谁借给你们狗胆,让你们前来挑衅的。”

    众平卢军将士面面相觑,没有一人回答。

    李安嘴角一抹冷笑,猛的挥出一枪,将一名平卢军打的吐血倒地。

    因为被周围的弓弩指着,这些平卢军丝毫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打成重伤。

    李安也并非特别心狠之人,但这些平卢军突然前来挑衅,打伤了张二牛,让月儿小娘伤心,实在是太过分了,若不狠狠的惩治一番,传扬出去,日后岂不人人都可以肆意的挑衅他们。

    “谁是带头的,站出来。”

    李昆雄爆喝一声,怒目瞪向众平卢军。

    “不说。”

    李安又是一抹冷笑,挥出长枪,刺向一名平卢军的小腿。

    “呃……”

    剧烈的疼痛,让这名平卢军发出了惨叫。

    双方在驿站爆发剧烈的冲突,这可吓坏了驿站的驿长,这里是他的管理范围,若是出了人命,他可真是担待不起。

    “李少郎息怒,都是朝廷的人,何必闹成这样,是驿站房舍不足,都是下官的错。”

    驿长吓得双腿微微发抖。

    李安淡然一笑,回头看向驿长:“那你告诉我,他们冲进来打人,是什么道理,是何人下的命令?”

    驿长与李安对视了一眼,立马吓的移开了目光,不过,刚才无故被姓刘的打了几巴掌,他虽然担小怕事,但也是记仇的。

    “李少郎,是刘先生,他听说驿站住满了,就派人进来和你们商量,想腾几间房住下,不料,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

    “刘先生,商量?这是商量么?”

    李安轻轻一笑,从驿长不停向大门外瞟的动作,他就知道那个所谓的刘先生就在外面,而驿长脸颊的红指印,又解释了他为何要出卖这个刘先生。

    “你们,都给我滚。”

    李安大喝一声,大步向驿站门外行去。

    众平卢军闻言,全都扔掉手中兵器,在李安等人的逼迫下,互相搀扶着奔出了驿站大门。

    马车内的中年郎君有些不耐烦了,轰人这么点小事,这么久了还没搞定,这让他大为恼怒。

    “一群没用的军汉。”

    中年郎君掀开车帘,准备亲自出马。

    “你,你干什么?”

    他刚刚掀开车帘走下马车,冰冷的枪尖便刺在了脖颈,而环顾四周,更惊诧的发现,他带来的平卢军已经被逼迫的狼狈不堪,一支百余人的兵马,已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可是安都督的人。”

    李安闻言,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怒意,他最恨的就是安禄山,这人不说安禄山还好,如今将安禄山搬出来,那就是自找苦吃。

    “安都督,不就是安禄山这狗贼吗?难道我会怕他。”

    李安不屑的斥了一句,并轻轻挪动枪尖,划出一道血红的痕迹。

    “别,少郎,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见李安直呼安禄山的名讳,还敢骂安禄山为狗贼,中年郎君是真的害怕了,在他看来,眼前的李安就是个疯子,而疯子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得出来,何况他的一条小命。

    李安虽然痛恨安禄山,但这里是潼关驿站,他可不想在此处杀人,那样会惹上很大的麻烦。

    “你是何人,干什么去?”

    “在下刘骆谷,奉安都督之命前往京城,手下人太粗鲁,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在李安武力的逼迫下,刘骆谷显得颇为紧张,说话都有些哆嗦。

    其实,刘骆谷是安禄山麾下的心腹部将,为人精明,且对安禄山忠心耿耿,深得安禄山的信任,而他文人出身的事实,又让安禄山觉得,将其安排在京城,负责搜集情报更能发挥刘骆谷的特长。

    李安左右看了看,见几辆马车都装满了货物,而且还有一只体型魁梧的扁毛畜生,顿时明白,这是安禄山要讨好当今天子,派遣属下将从民间搜刮而来的飞禽和财物献给天子。

    ‘难怪安禄山这狗贼官当的这么大,原来精通贿赂和讨好之道。’

    李安心里对安禄山更加的不屑,同时也为营州的百姓哀叹,有安禄山坐镇营州,以后,营州百姓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李安轻轻放下手中长枪,正色道:“刘骆谷,你的人一进去就打人,这笔账怎么算?”

    “少郎息怒,在下愿意赔偿医药费。”见李安终于放心长枪,刘骆谷大大松了口气:“来人,快拿上来。”

    一个不大的红木盒内,足有十铤金,也就是一百两,这是刘骆谷对李安的赔偿,李安欣然接受,并让李飞羽收好。

    刘骆谷见李安收下赔偿,算是彻底的放心了,微微吁了口气:“李少郎歇着,我们这就找家客舍。”

    李安轻轻点头,示意他们立刻滚蛋。

    “快,都给我围起来。”

    就在双方已经私了的时候,潼关副将带领数百人马,突然包围了过来。

    潼关是大唐帝国极其重要的关卡,因此配备的兵力也是不少,这名潼关副将听说驿站发生打斗,连忙率领数百兵马奔了过来。

    李安不想惹事,使了个眼色,让弟兄们将武器全部收了起来。

    “这里是大唐驿站,你们为何在此打斗?”潼关副将气势十足,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见潼关兵马赶到,刘骆谷的底气足了不少,他摸出证明自己身份的‘角符’,递给潼关副将,轻声道:“将军,下官奉安都督之命前往京城觐见陛下,今日抵达潼关驿站,可驿长却将房子全部分给别人,只给我们留了一间柴房,将士们气不过闹了起来,结果被打伤了半数。”

    刘骆谷的声音很小,但从小练武的李安,还是能够听得见的,他原本打算就这么算了,不过,既然这刘骆谷不识好歹,那他也就不用太人道了,看着扑腾翅膀的扁毛畜生,李安嘴角一笑,舔了舔舌头。

    潼关副将仔细看了看‘角符’,发现刘骆谷还真是安禄山的手下,态度不禁恭敬了不少,而现场的情况,也的确有利于刘骆谷,毕竟,李安这边人多势众,受伤的几人都在驿站内,而刘骆谷这边却是伤亡惨重,半数平卢军士兵都伤痕累累。

    “来人,将这些出手打人者,全都抓起来。”

    潼关副将自以为了解了一切,立即下达了逮捕的命令。

    刘骆谷闻言,心头大为畅快,侧目瞟了李安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得意。

    而这一幕正好被李安看到,这让他对刘骆谷更加的痛恨,并下决心要修理这个小人。

    “将军仅凭刘骆谷一面之词,就断定是我们的错,是不是太不妥当了。”

    李安不卑不亢,都懒得看潼关副将一眼。

    潼关副将也算见多识广,从李安的态度,似乎也能看出其来头不小,但如此年轻的少郎,又能有多大来头呢?难道会高过安禄山。

    “那你倒是说说,情况是怎样的。”

    李安自然也无需隐瞒,全部实话实说。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凭证?”

    潼关副将不依不饶。

    李安心里清楚,潼关副将是怕得罪安禄山,所以,处处维护刘骆谷,而他又岂是没有靠山的,他本不打算高调,但既然对方步步紧逼,他也只得高调一回。

    从安边城出发的时候,王忠嗣亲手将角符交给李安,这足以证明李安是王忠嗣的人。

    “这个可以作为凭证么?”

    李安轻轻将角符递给潼关副将。

    潼关副将只看了一眼,便憋得满脸通红,一边是安禄山,一边是王忠嗣,这二人可都是有名的大官,他一个小小的潼关副将,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他真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干什么这么积极,若是晚来片刻,兴许双方就散了。

    “将军,是这伙人率先冲入驿站,还打伤了我家夫人。”

    一名少郎指着刘骆谷,并摸出了腰间的铜牌。

    潼关副将见状,脸颊顿时急成了猪肝色,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腰牌,更明白这腰牌所代表之人,而刘骆谷只是安禄山身边的一条狗,居然打了人家的夫人,这还得了,安禄山还远在营州,一时也不能将他怎么样,但这腰牌所代表的人就在京城,据此不过几百里而已。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潼关副将心一横,指着刘骆谷,大声道:“将这些闹事者全部带走,带走。”

    事情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让刘骆谷感到措手不及,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群士兵押走了,几十名随从和六辆车也被一并押走。

    “大将军家眷至此……”

    潼关副将在少郎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番,而后向李安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

    当然,他抓刘骆谷只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不可能真的将其治罪,待走出几里之后,便将人全部放了。

    在少郎拿出腰牌的一瞬间,李安是瞟了一眼的,上面是一个高字,这高字代表的是什么,官名?还是姓氏?

    大唐好像没有以‘高’命名的高官,那就是姓氏了,刚才潼关副将说了大将军,难道这人是一名大将军。

    姓高的大将军可不多,高仙芝?不过,此时高仙芝应该在西域一带,不可能呆在京城,那又会是谁呢?

    李安右手握拳放在鼻端,思索了片刻,转身走进驿站。

    驿站内,郎中王冰正忙的不亦悦乎,他先给月儿母女看了伤,此刻,正忙着给张二牛治伤。

    看着张二牛龇牙咧嘴的模样,李安忍不住笑了,刚才打斗的时候,张二牛硬气的很,此刻也知道疼了。

    “郎中,辛苦你了。”

    李安看向王冰,客气了一句。

    王冰嘴角苦笑:“在下原本以为,跟着李少郎一行,可以顺顺当当的抵达京城,没想到先是在雷首山遇到山贼,如今,又在驿站打斗,临行时带的几种名贵药材,几乎全都用光了,若是再有人受伤,只怕……”

    “师傅带的几种药材,都是专治内外伤的,疗效出奇的好,也贵得很。”

    一名小学徒跟着顺了一句。

    李安能够看出,王冰有些肉疼了,毕竟只是一名小小的郎中,没有太厚的家底,而一路上得到李安一行人的护卫,又不好意思收取费用,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

    “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郎中这趟正是不虚此行。”

    李安嘴角淡然一笑,其实,他想说的是,老子一路护送你,难道不应该交点保护费吗?

    虽然他刚刚得到刘骆谷的一百金医药费赔偿,但进入京城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能省就省一点。

    王冰闻言,连忙点头称是,消耗名贵药材的苦水,只能自己承受。

    李安对几名受伤的弟兄,进行了一番安慰,随后,带着昆雄、飞羽和荔非守瑜,前往后院闲逛。

    “大兄,那个刘骆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才就应该狠狠的揍他一顿。”

    李安嘴角一笑,看向三人:“你们肚子饿不饿。”

    “大兄,不是刚吃过吗?”

    “无恙,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三人顿时一头雾水。

    李安摸了摸下颚,轻声道:“刚才在驿站大门外,你们是否注意到大铁笼内的扁毛畜生。”

    “扁毛畜生,无恙,你是要……”

    荔非守瑜惊诧的看向李安,昆雄、飞羽也立刻明白了李安的意图。

    李安点了点头:“这扁毛畜生,一定是安禄山打算献给陛下的,若是我们将其宰杀吃掉,让刘骆谷无法交代,安禄山会怎么样呢?”

    一想到刘骆谷紧张的汗流浃背,安禄山气的暴躁不安,李安心里就万分的惬意。

    李昆雄与李飞羽对视一眼,大声道:“大兄,这事交给我们。”

    荔非守瑜也跟着点头:“我在暗中掩护你们。”

    见三人爽快答应,李安心头大喜,并让他们立即前去准备。

    对于知晓历史走向的李安来说,安禄山的存在是大唐帝国的巨大隐患,但此刻,安禄山已经是手握重权的营州都督,而李安还只是一个小人物,根本没有能力除掉安禄山,但利用自己的微弱能力,时不时的咬上一口,还是毫无问题的。

    不论是为了自己的家仇,还是为了大唐帝国,李安都有足够的理由与安禄山作对。

    “月儿小娘,你怎么跑到后院来了,夫人好些了吗?”

    见月儿出现在身旁,李安开口问了一句。

    月儿嘴角笑了笑:“阿娘已经醒过来了,她让我过来谢谢你。”说完低着头,左手扣着右手的手指,时不时的侧目瞟向李安,一副小女儿态。

    李安一眼就看出,月儿这是害羞了,而害羞的女孩子,永远都是最可爱的,是最让人舒心的。

    “月儿小娘,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美。”

    李安靠近一步,柔声哄骗道。

    月儿闻言,眼神中露出喜悦,笑着道:“真的吗?可阿娘说我笑起来一点不好看。”说完再次低头,扣着手指,耳垂在不知不觉中泛起了一丝红晕。

    李安享受着月儿别有一番滋味的美,上前一步,与月儿四目相对,认真道:“可我觉得月儿小娘,笑起来的样子最美。”

    李安靠的太近,月儿感觉胸口好像有一只小鹿在碰碰乱撞,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李少郎,我……我回去了。”

    月儿后退了一步,转身向前小跑着离开。

    看着月儿小娘害羞的跑开,李安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生活很辛苦,压力很大,偶尔逗逗小萝莉,还是很让人舒心的。

    ###

    潼关驿站西南二里,刘骆谷与麾下人马住进了客舍,由于十几名平卢军伤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为此,刘骆谷从潼关请来了多名郎中。

    几名郎中在忙着给平卢军士兵治伤,刘骆谷则郁闷的在房内踱着步子,他有安禄山做后台,早就跋扈惯了,却没有料到遇到了后台更大的人,这让他大为憋屈。

    六辆马车全部停在客舍的后院,由六名平卢军分三班轮流看守,每一班仅有两人。

    入夜之后,整个潼关都是静悄悄的,在刘骆谷所住客舍的后院,三名黑衣人毫无声息的摸了进去。

    荔非守瑜蹲在灌木的后面,看向身旁的昆雄、飞羽,做了一个手势。

    昆雄、飞羽会意,分两路悄悄的摸向两名平卢军的后方,而荔非守瑜则端着手弩,瞄准了扁毛畜生的咽喉。

    “嗖……啪啪……”

    在两名守卫被昆雄、飞羽拍晕的同时,荔非守瑜也一箭射中了扁毛畜生的咽喉。

    用匕首劈开笼子后,李飞羽抓住扁毛畜生便走,李昆雄则顺手从一辆货车上拿了一包物品,荔非守瑜警惕的看向周围,负责给他们殿后。

    直到三人全部离开客舍,刘骆谷的手下才惊讶的发现,他们要进献给皇帝的神鸟不翼而飞了。

    “神鸟不见了,神鸟不见了。”

    随着属下的叫喊,刘骆谷慌张的跑向后院,并像一滩泥似的摊在了地面上。

    这笼子内的扁毛畜生,是安禄山让他进献给当今皇帝的,而他却没有办好差事,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刘先生,这一定是驿站那帮人干的。”

    刘骆谷脸色苍白,嘴角抽搐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良久,双手猛捶地面,气急败坏的吼道:“他们到底要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这可是要献给陛下的贡品。”

    此刻,他恨不得立即带领麾下人马,前往驿站夺回神鸟,但一想到李安凶神恶煞的模样,立刻就软了。

    他知道就算去了也是无用,李安既然敢偷,就一定不会承认,而且,最主要是他麾下的这些人,根本就打不过人家。

    在冷静下来后,刘骆谷带领十名平卢军,冒着夜禁前去求见潼关守将,并指出李安等人偷了要进献给皇帝的神鸟,让他们派兵包围驿站,夺回神鸟。

    潼关守将早就从副将的口中,得知驿站里住的不是一般人,因此,根本就不敢随意前去打扰,况且,凡事都得有证据才行,无凭无据的,岂能随意出兵。

    万一派兵包围了驿站,结果连个鸟毛都没有找到,那他可就不好交代了。

    明哲保身是官场的常态,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找麻烦,尤其是自己不敢招惹的大麻烦。

    刘骆谷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垂头丧气的返回客舍,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算是毫无困意了。

    在房内踱着步子的刘骆谷,突然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他真后悔惹了李安这个活阎王。

    若是听从驿长的话,老老实实找个客舍住下,什么事情都不会有,最多也就是几贯钱的事儿。

    而如今惹了李安,不但十几名手下受伤,还赔了李安一百金巨款,最要命的是,李安还偷了他们要进献给皇帝的神鸟,让他不知该如何向安禄山交代。

    为赌一时之气,损失巨大,刘骆谷为自己的莽撞行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此刻后悔也是毫无用处的,李安不可能因为他后悔,就将所谓的神鸟还给他们。

    客舍的刘骆谷愁的睡不着觉,而在驿站方向,李安却兴高采烈的坐在后院的篝火堆旁,听着李昆雄的夸张讲解,时不时的伸手翻动架子上的烤肉。

    这烤肉自然就是李飞羽拿回来的扁毛畜生,在处理完毛发和内脏后,就放在篝火堆上了。

    李安知道,这体型硕大的扁毛畜生就是后世赫赫有名的海东青,是一种非常名贵,非常珍惜的猛禽。

    若这不是安禄山的贡品,李安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将它烤着吃掉。

    “大兄,临走的时候,我还顺手摸了一包东西,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李昆雄说着,悄悄将藏起来的包裹拿了出来。

    “鹿茸、人参、灵芝……这可都是名贵的药材,昆雄,干的不错,将这些送给王冰,这些日子,他为了给弟兄们治伤,消耗了不少名贵的药材,心疼的差点哭出来。”

    “是,大兄,我这就去。”

    虽然这些药材都是偷来的,但偷的是安禄山的贡品,所以,即便偷的再多,李安也觉得心安理得,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负疚感。

    而这些东西在李安的手里,没有太大作用,送给王冰正好做个顺水人情。

    与刘骆谷的意外交锋,李安凭借自己的手段和实力,取得了完胜,在自身损失极其轻微的情况下,将刘骆谷逼到了坐立不安的境地。

    ‘咦,刘骆谷,不就是安禄山安插在京城的联络官么?’

    李安突然想起,在历史记载中,安禄山派遣在京城的眼线,名字好像就叫刘骆谷。

    一想到如此重要的人物被自己狠狠的修理一番,李安心头不禁大为惬意,拔出匕首将烤的香气四溢的海东青肉割下一大块,细细的品尝了起来。

    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李安的队伍便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所有人都在等待李安的出发命令。

    李安伸了伸懒腰,将昨夜没吃完的海东青肉塞进嘴里,随意的嚼了几口,侧目见月儿正偷偷的看向自己,心头一乐,朝月儿摆了摆手,羞得月儿连忙躲到了柱子后面。

    ‘这小娘,居然偷看我,心思被我看破,就心虚的躲起来了。’

    李安淡然一笑,突然觉得,人长得太英俊,有时也是挺麻烦的,时不时的总有俊俏的小娘打自己的主意,万一来个非你不嫁,岂不糟糕。

    “李少郎,昨日那个刘骆谷来了,在驿站外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李昆雄闻言,笑道:“大兄,刘骆谷都等了一个时辰,那岂不是天还没亮就来了。”

    李安晃了晃手中的烤肉,嘴角一笑:“刘骆谷是来找这个的。”

    荔非守瑜与昆雄、飞羽见状,全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刘骆谷一点都不笨,立马就想到是他们抢了那扁毛畜生,但刘骆谷却一定想不到,那扁毛畜生已经是他们的腹中之物了。

    “光晟,让所有人准备出发。”

    李安下完命令,带着昆雄、飞羽几人,走向大门外。

    驿站大门外,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车夫和两名平卢军站在马车旁,而刘骆谷则紧靠驿站大门,低着头来回的踱着步子,并时不时的自言自语,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李安几人刚走到驿站大门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马车,还以为刘骆谷坐在马车里,走出大门才发现,刘骆谷就在身旁。

    “李少郎,那个……昨晚之事都是在下的错,今日特意前来赔罪,望少郎息怒。”

    见李安终于走出来,刘骆谷眼中一喜,连忙舔着脸向李安行礼。

    李安轻轻点头,拍着刘骆谷的肩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件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了,那就算了,我不会太计较的。”

    刘骆谷闻言大喜,满脸堆笑道:“李少郎真是心胸宽广,气度堪比宰相,在下是远远不及了。”

    听着刘骆谷的恭维之词,李安淡然一笑:“刘先生就不必恭维在下了,天已大亮,在下还要赶路,有缘还会相见的,回吧!”

    刘骆谷一愣:“李少郎,那神鸟呢?”

    “什么神鸟。”

    “就是大笼子里的扁毛畜生。”

    李安故作疑惑,看向刘骆谷:“刘先生一大早就过来了,还没有吃早饭吧!”

    “是,还没来得及顾上这些。”

    李安轻轻一笑,将怀中的烤肉递给刘骆谷:“就知道先生没吃早饭,都饿昏头了,来,吃一点烤肉。”

    “多谢李少郎,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刘骆谷是真的饿了,昨晚他就没吃好,今早急急忙忙的过来,更是没来得及吃饭,而且,李安一脸真诚,他自然更不好拒绝。

    “刘先生,味道如何?”

    “肉香四溢、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好手艺,好肉。”

    刘骆谷赞不绝口,人在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不过,若是他知道,嘴里的烤肉是那扁毛畜生,估计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李安见刘骆谷吃的香喷喷的,嘴角洋溢着别样的笑意,身后的昆雄、飞羽几人,也全都暗自窃喜。

    此时,张光晟带领一行人,正在陆续走出驿站,准备离开潼关前往京城。

    “刘先生慢慢吃,在下就先告辞了。”

    李安向昆雄、飞羽使了个眼色,大步向外走去。

    刘骆谷一愣,忙拦住李安,满脸哀求:“李少郎,我那扁毛畜生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给我吧!”

    李安眉头一皱,怒道:“刘先生,你都吃饱了,怎么还说昏话呢?你的扁毛畜生丢了,与我何干。”

    “李少郎,您就行行好,饶了我这回。”

    刘骆谷满脸苦涩,真诚的向李安赔罪。

    李安故作无辜,轻声道:“刘先生,在下是真的没见过什么扁毛畜生,不过,你的扁毛畜生关在笼子里,有属下专门看管,怎么会丢呢?一定是有内贼,也许你的属下嘴馋了,偷吃了也说不定,回去好好查查。”

    说完向张光晟使个眼色,让队伍立即出发。

    “嘴馋,偷吃。”刘骆谷蹙了蹙眉,看着正策马离开的李安一行人,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并悲怒交加的指向李安的背影。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刘骆谷不是傻子,他立马就意识到,刚刚吃进肚子的烤肉,就是用来献给皇帝的神鸟,刚才是太饿了,他居然忘了,吃到嘴里的是鹰肉的味道。

    “李安,你居然敢吃神鸟,你……我跟你没完。”

    刘骆谷喘着粗气,指着李安一行人的背影,表情极度的扭曲。

    一名平卢军急匆匆的跑来,汇报道:“刘先生,属下刚刚发现,关神鸟的笼子里有些许血迹。”

    刘骆谷闻言,顿时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他负责进献给皇帝的神鸟,的确是被李安一伙儿偷吃了,而且,他自己也尝了几口。

    此刻,他的表情有些失魂落魄,虽说这扁毛畜生只是一只鹰,但它是一只万里挑一的极品海东青,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想再抓一只可没那么容易。

    安禄山如此信任他,将这件美差交给他,他却完全办砸了,这让他非常的忐忑和担忧,不知该如何向安禄山解释。

    后悔、焦躁、无奈、痛恨、失落,多种心情糅合在一起,将刘骆谷折磨的满头大汗,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此时,他手上还有满满四车的贡品,是原路带回营州,还是进献给当今皇帝,若是原路带回,他还不得被安禄山骂死,但若是进献给皇帝,礼单上可写的清清楚楚,最核心的贡品就是这只极品海东青,若是少了这一样,该如何解释,他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神鸟是李安偷吃的么,就算能够证明,他保护不力的罪名也无可推卸。

    刘骆谷思索良久,决定带领人马继续前往京城,李安让他不好过,他也不能让李安好过。

    #####

    离开潼关后,李安一行人马的下一站,便是几十里外的华州城,若要在天黑之前抵达华州城,他们必须加快行进速度。

    李安仍旧是带着昆雄、飞羽几人,在前方开路,将大队人马交给张光晟负责,这个出身斥候的小兵,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在这些日子里,将队伍整理的井井有条,让李安大为赞赏,此等千里马,就差一伯乐了,而熟知历史的李安,显然符合做伯乐的条件。

    “大兄,你说那个刘骆谷,会不会猜出是我们吃了那扁毛畜生。”

    李昆雄笑着问了一句。

    李安轻轻一笑:“这还用猜,你们嘴上还粘着那畜生的毛呢?”

    昆雄、飞羽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唇,并立即大笑了起来,李安这是在逗他们。

    不过,他们也知道,刘骆谷不是傻子,肯定能猜出是他们干的,只是,刘骆谷拿不到证据,只能是哑巴吃黄连,谁让他先前那么嚣张,让属下人闹事呢?

    一想到刘骆谷一脸痛苦的模样,众人都感到大为畅快,比搂着娇滴滴的俊俏小娘还舒心。

    队伍行进的很快,在傍晚关城门之前进入了华州城,随后的两日,一行人马先后经过渭南城和新丰城,并在第三日抵达京城长安。

    勒马站在一处小山的顶部,李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面十余里外,一座规模宏大的城池就矗立在那里。

    这座城池规模极大,远远超过李安的想象,一路上,他们经过了大量的城池,但与眼前的长安城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也只有大唐帝国的都城,才能拥有如此宏大的气度和威势。’

    李安不禁在心头感慨了起来,为自己能一睹长安城的宏伟而感到自豪。

    身后的昆雄、飞羽等人,也全都惊诧的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如此宏伟的景象。

    “李少郎,前方便是长安城了。”

    不知何时,月儿走到了身旁。

    李安嘴角一笑,侧首看向月儿:“月儿小娘,你家住在哪里?在这儿能看到吗?”

    月儿睁着大眼睛,仔细的看了半天,摇头道:“太远了,根本就看不到,不过,大概就在那个位置。”

    李安顺着月儿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了一大片的宫殿群,心头不禁大为诧异,难道月儿住在皇宫内不成。

    “李少郎快看,最北面的是大明宫,宫内的一池水是太液池,北面中间是太极宫,还有离我们最近的一座高楼是花萼相辉楼,那里就是兴庆宫,陛下多半都住在那里,我家就在离这三座宫殿都很近的永兴坊,还有南面的高塔是大慈恩寺的大雁塔,东南方向是曲江池,待春季花开的时候,那里可美了。”

    月儿对长安城极为熟悉,介绍起来显得毫不费力。

    李安轻轻点头,他不太清楚永兴坊,但他知道,地处大唐三座宫殿之中的坊,必然住着身份很不一般的人,这样进出皇宫都会很便利,而身份低微的人,都是住在南部的一些坊市,如此,也可以看出月儿的背景不简单。

    “月儿小娘,待年后春暖花开,我们一同前往曲江池赏花,可好?”

    带着一点小心思,李安面色真诚的邀请。

    月儿冷不丁的被李安这么一问,心里猛的紧张起来,她自然希望可以与李安这样的俊俏郎君在曲江池赏花,但她毕竟是一个小娘子,这些心里话又如何能随意说出来呢?尽管大唐风气开放,但仍旧无法与后世的西方媲美,女子总体还是比较矜持的。

    看着月儿脖颈涌起的红晕,李安淡然一笑,他之所以提出邀请,一是闲着无聊,逗逗身旁这个富有特色的小娘,二是为了拉近感情,为日后觐见月儿背后的大人物提供便利,毕竟,想要在大唐混的风声水起,光靠昆雄、飞羽这样的勇士还不够,还需要很多像王忠嗣这样的大人物提携。

    此时正是寒冬,距离来年花开还有好几个月,估计,到时候月儿早就将这件事情忘了,而李安拉近感情的目的,却是可以立即达到。

    月儿带着羞怯之色,侧目瞟向李安:“李少郎,时间还早,还是待来年花开时再说吧?”

    从月儿羞怯的表情,李安已经看以看出,这小娘是完全愿意陪自己前往曲江池赏花的,恨不得满口答应,只是性子比较矜持,不好意思答应,而言语之中,又含有让李安在来年花开之时,再去邀请她的意思。

    ‘这小娘倒是当真了,若是来年花开时,不去邀请她,她会不会很生气,又或者很伤心。’

    李安轻轻摇头,觉得自己好像玩大了,有句话叫做‘不喜欢就不要给人希望。’否则,在希望破灭的时候,会让人非常伤心难过,甚至产生恨意。

    不过,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是不可能了,李安心一横,大不了来年春天陪她赏花,说不定还可以顺便揩点油,占点小便宜啥的,嘿嘿。

    “李少郎,你笑什么。”

    月儿萌萌的眸子中满是疑惑。

    李安上前一步,看着月儿的眼睛:“在下一想到,能与月儿小娘一同在曲江池畔漫步赏花,就突然觉得高兴,不知不觉就笑了出来,失礼了,失礼了。”

    月儿眼神闪出喜悦之色,嘴角莞尔一笑,露出别有一番风味的粉色牙花,嗓音低柔:“李少郎,我回去了。”说完小跑着离开。

    山丘下不远处便是李安麾下的百余人马,此刻正停在原地休整,随时准备出发进入长安城。

    李安被长安城的气魄所震慑,在小山的顶部足足欣赏了半个时辰,直到张光晟第三次前来催促,才意犹未尽的走下山顶,带领队伍向西南方向行进,准备走长安城正南的明德门进城。

    明德门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看守城门的士兵,正在认真的搜查过往行人的行礼,毕竟,这里是大唐的都城,安全显得尤为重要。

    李安跳下战马,抬头看向前方高处的‘明德门’三个大字,内心颇为复杂,过了这座大门就进入了大唐的都城,日后,自己的命运会如何,真的很难说。

    “月儿,是月儿,夫人呢?”

    大门一侧,一名五十多岁的老丈,笑嘻嘻的奔了过来。

    “福伯,我阿娘就在后面的马车里。”

    老丈笑嘻嘻的点头道:“好,回来就好,咦,这是?”

    他明显看出,护送月儿母女的队伍,与先前出发时差别太大,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尤其是李安几人,威风凛凛的,让他不由自主的有些害怕。

    月儿也不隐瞒,将遇到山贼劫掠的事情说了一遍,并极力夸赞李安的勇武,对她们母子有救命之恩。

    老丈这才知道,眼前的李安等人,是月儿母女的救命恩人,并立即行礼:“李少郎救了我家夫人和月儿,请受高福一拜。”

    李安连忙回礼:“福伯客气了,在下身为大唐子民,路见山贼作恶,岂能坐视不管。”

    一副正义凛然的气度,让福伯大为钦佩,并连连点头。

    “对了,福伯,我阿爹在宫里还是在家里。”

    高福轻声道:“前些日子,大将军陪着陛下去了温泉宫,至今还未回京。”

    李安闻言,心头大为好奇,这个大将军能够陪着李隆基前去温泉宫泡澡,地位肯定不低,但他究竟是谁呢?

    “让开,让开,所有人都让开。”

    就在这时,从明德门内奔出了几百名羽林军。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天才壹秒記住『xzmao qu 】

    李安向张光晟使了个眼色,让队伍立刻回避,在道路东侧几十步外等待,而李安几人则徒步站在道路东侧十余步处,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大兄,这些羽林军拜这么大阵仗,是要干什么?”

    “大兄,这不会是要迎接我们入城吧!”

    昆雄和飞羽开起了玩笑,他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以他们的卑微身份,是不会有任何人前来迎接他们的。

    高福看了看站成两排的羽林军,侧首道:“李少郎,我看这明德门,一时半会是不会让人通过了,不如我们走靠东一点的启夏门进城吧!”

    李安并不急于进城,摆了摆手:“福伯,我们不急着进城,想先看看,不知这是要迎接何人?”

    高福见李安不急不躁,也不强求,轻声道:“李少郎稍等,待我去问问。”说完向一名羽林军将领走去。

    李安看的清清楚楚,那名羽林军将领对李福颇为恭敬,而且,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认识很长时间了。

    “李少郎,是东女国的女王要来,估计还有半个时辰才能抵达,羽林军先做准备,待会儿李相国和朝中的众大臣都会过来,我们还是走启夏门先进城比较稳妥。”

    李安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东女国女王,那可是一国之君啊!她居然亲自来长安城?”

    李福一脸自豪,正色道:“李少郎,我大唐乃****上国,东女国女王是我大唐皇帝的臣子,臣子进京参见陛下理所应当,没什么好稀奇的。”

    李安连忙点头,高福说的没错,大唐帝国国力强盛,是周边各小国的宗主国,而这些藩邦小国的国王,自然都是大唐皇帝的臣子,臣子前来参见陛下倒也说得通。

    而这种情况,自前朝大隋帝国就已经开始了,隋唐国力之鼎盛,远非周边弹丸小国所能相比,这一时期,也是整个中华大帝国最辉煌的阶段。

    “福伯,东女国女王好歹是一国之君,可如今陛下不在京城,她又如何参见陛下呢?”

    李安心里很好奇,东女国女王前来参见,李隆基不可能不知道,但为何不在宫内准备,而且呆在几十里外的温泉宫泡澡呢?难道?不对,不对。

    高福流露出一股傲气,正色道:“李少郎,自古以来都是臣子等着天子召见的,如今陛下还在温泉宫,东女国女王多等几日就是了,待陛下回宫召见,也不迟啊!”

    李安闻言,算是明白了,李隆基是完全将自己当成天王老子了,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什么时候召见东女国女王就什么时候召见,一切以他的喜好为准,他若没时间,别人就只能先等着。

    如此,李安不禁为自己担忧起来,在李隆基眼里,东女国女王都不算个事儿,那自己这个还是白身的家伙,不就更不重要了吗?

    ‘还是当皇帝好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

    李安从心底发出感叹,并不知自己何时才能被李隆基召见。

    “福伯,你若是急着回去,就先将夫人和月儿带回去吧!在下想在这儿看看东女国女王。”

    李安见高福不想呆在城外吹冷风,轻声说道。

    高福闻言,微微惊诧了一下,侧首看向月儿。

    月儿揪着小嘴,轻轻摇头:“福伯,我也想在这儿看看东女国女王,阿娘的伤还未痊愈,你们先回吧!”

    “什么,夫人受伤了。”

    高福闻言大惊,月儿刚才只说被山贼打劫,却并没有说夫人受伤。

    他几步跑向马车,并躬身向马车内的夫人问安。

    李安看到,马车的车帘轻轻的掀开了一个拐角,车内的中年娘子向月儿看了一眼,又瞟了李安一眼,嘴角淡然一笑,轻轻放下车帘。

    高福带来的几名下人,簇拥着马车,缓缓向东侧的启夏门方向行去。

    李安回过头来,看向正北方向的明德门,欣赏着大唐帝国最宏伟的城门,这座明德门位于长安城的中轴线上,进城之后就是宽达一百五十步的朱雀大街,这也是长安城最宽阔的街道,而朱雀大街的尽头便是大唐皇城的朱雀门。

    明德门规模很大,共有五个门道,每个门道宽度都足有两丈多,门道之间的墙壁厚度近一丈,门洞南北深度足有五六丈。

    此时,所有的门洞都被羽林军控制起来了,想要进出城门的商人和百姓,只得选择东侧的启夏门和西侧的安化门。

    当然,也有很多百姓留在原地看热闹,而只要这些人不闹事,不干扰羽林军,羽林军也不会进行驱赶,毕竟,城外聚集的大量商贾和百姓也算是排场的一种,若仅有几百羽林军就显得太冷清了。

    没过多久,身穿青衣和蓝衣的官员也走出了明德门,并沿着道路的两侧站成两排。

    远处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有一大群人正在赶来,李安知道,这一定就是东女国女王陛下的队伍。

    而据史料记载,开元二十九年冬季,东女国女王赵曳夫,亲自带领一支队伍前往长安城朝拜进贡。

    随着女王队伍越来越近,明德门正中的门洞内,走出了十几名身穿紫衣和红衣的官员,为首一人身材文弱,脸上始终带着甜甜的笑意,看上去颇为和蔼。

    李安看向身旁的月儿,低声道:“月儿,最前面的几位官员,你可认得?”

    月儿嘴角一笑,表情有些得意:“李少郎,站在最前方的便是李相国,左边是吏部席侍郎,右边是尚书裴左丞,还有杨御史、王御史……”

    李安不太关心后面的那些官员,他看向队伍最前方的李相国,心下居然不由自主的对其充满好感,他知道李林甫是口蜜腹剑的奸臣,但外表却很亲和,让人看了很舒心。

    东女国女王的队伍越来越近,以李林甫为首的大唐官员,也各自站好位置,准备迎接女王。

    华丽的马车两旁是步行的随从,周围还有数百精兵护卫,看上去颇有排场,而让李安感到意外的,是护卫的士兵中有不少女子,将领也是一身戎装的女子。

    ‘不愧是女儿国,国王是女人,将领和士兵也是女人,看来女人在东女国的地位是高高在上的,完全处在支配地位。’

    李安心下暗暗惊叹,并向前几步,站在由羽林军将士排成的人墙后面,仔细的观察眼前的一切。

    李林甫依旧笑容可掬,并挺直了胸膛看向女王的队伍,他是大唐帝国的宰相,是大唐天子的臣子,东女国女王同样也是大唐天子的臣子,因此,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为了维护大唐帝国的威严,李林甫必须挺直胸膛,静候东女国女王下车相见。

    华丽的马车在李安的眼前停了下来,一名随行小娘轻轻掀开车帘,另两名小娘则站在马车的前方,伺候女王下车。

    在车帘打开的一瞬间,李安的鼻端闻到了一股芳香的味道,这种香味他从未体验过,也许是女儿国特有的吧!

    马车内缓缓走出一名小娘,看上去仅有十七八岁,姿色秀丽,眼神深邃,纯净的像从未被污染过的冰山雪原。

    ‘这小娘难道就是东女国女王,这不太可能吧!怎么会这么年轻?’

    李安目光中尽是疑惑,眼珠瞪的大大的。

    小娘嘴角略带微笑,向四周随意看了看,而后便在几名女官的陪同下,向李林甫走去。

    ‘这小娘居然真的是东女王,这么小居然能登位,太了不起了。’

    李安大为惊奇,他对东女国的情况不是太了解。

    东女国是西羌之别种,其地东与吐蕃、党项、茂州相连,西连三波河,北临于阗,东西长度九日行程,南北长度则是二十天行程,国内共有八十座城池,人口四万户,精兵一万人。

    后世****西南的‘美人谷’便是东女国都城所在地,大渡河等五条河流汇聚在这里,让这里充满灵气,凡是这里生长的女孩子,几乎不施粉黛,但却清丽脱俗,这种自然美最让人陶醉,‘丹、巴的女子美如水’便是后世的真诚评价。

    东女国是一个母系社会的国度,只有娘家,没有婆家,直到后世,仍旧保留着祖先的习俗,为此吸引着****的游客慕名前往。

    李林甫与东女王几乎同时颔首行礼,并互相寒暄了起来,由于距离太远,李安是不可能听到他们谈话的。

    大唐当朝宰相亲自跑到明德门外迎接,算是给足了藩邦女王面子,而李林甫的和煦与热情的态度更是让东女王,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东女王赵曳夫,在大唐宰相李林甫的陪同下,从明德门正中间的门洞进入长安城,并乘坐马车,沿着宽达一百五十步的朱雀大街向皇城而去,在皇城的朱雀门,太子与多名皇族成员,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天才壹秒記住『xzmao qu 】”

    “哼,什么鸟规矩。”

    李安自然也有些不满,但这就是大唐的规矩,也是后世很多朝代的制度,任何人都不可违制。

    等了老半天,李安一行人总算顺利进城了,看着宽达一百五十步的朱雀大街,李安感受到了宏伟和气派,也只有国力强盛的大唐帝国,才能拥有如此气派的街道。

    朱雀大街的长度足有十里,若是步行走到尽头,需要近一个时辰,就算小跑,也需要半个时辰,对于李安来说,这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月儿小娘来说就比较吃力了。

    “月儿,上马。”

    李安将月儿抱上马背,牵着马一路缓缓而行。

    朱雀大街虽然宏伟,但除了两侧整齐的风景树之外,只剩下来往的商人和百姓,显得比较单调,但通过两侧的坊墙,可以看到远处的宏伟建筑,这多少弥补了大街的单调。

    安仁坊的小雁塔,晋昌坊的大雁塔,还有正前方的皇宫诸宫殿,全部尽收眼底,让人心旷神怡。

    而月儿时不时的进行一番介绍,更让李安明白了每个景点背后的故事,让李安可以更有效的欣赏风景。

    从安边城出发的时候,王忠嗣就已经交代好了,让他们进入京城后,先前往崇仁坊的灵州进奏院,以等候天子的召见。

    “大兄,这长安城真够大的,我们走了半个时辰,距离崇仁坊居然还有一半的路程。”

    “大兄,已经是午后了,我们还是快些前往进奏院,这样,也好早些安顿下来。”

    李安轻轻点头:“好,你们带领队伍加快行进,我先将月儿送回去。”

    说完跨上战马,一手控制缰绳,另一首拦住月儿,防止其摔下来,并快速向永兴坊方向奔去。

    一名年轻的少郎,带着一名小娘在朱雀大街上奔驰,这自然引起了过往行人的注意,回头率那是极高的,不过,李安可不会在意这些,策马一路奔驰,视路人为空气,不过,月儿倒是有些害羞,总是伸出一只手挡住口鼻,脸颊也羞得通红。

    “嘶嘶嘶……”

    “月儿,这里已经是永兴坊了,该怎么走。”

    奔至永兴坊的南门外,李安搞不清月儿家具体住在什么地方。

    月儿躺在李安臂弯之中,一路颠簸着而来,心思早就不知跑到何处去了,居然没有听见李安的问话。

    “月儿,月儿。”

    月儿一愣,霞飞双颊:“李少郎,怎么了。”

    李安是后世人,自然明白月儿这是犯春了,调皮一笑,在月儿耳边低声道:“月儿小娘,我刚才问你,该怎么走。”

    “已经快到了,放我下来吧!”

    月儿看了看四周,害怕被家里人看见,挣扎着要下来。

    李安伸手拦住,轻声道:“一路都过来了,也不差这几步,在下既然答应送你回来,就应该送到家门口才对。”

    月儿也不在坚持,伸手向东指了指:“前面一百步外,就是我家。”

    李安抬头一看,前方的确有一座府邸,而且是对着街道开的,在长安城之中,普通百姓家的大门只能开在坊内,而只有身份不一般的贵人,才可以对着大街开门,这足以说明,月儿的阿爹是地位很高的大官。

    “驾驾驾……”

    李安策马向前,迅速就抵达了府邸的大门外,并看到了门匾上的‘高府’二字。

    “李少郎,我家到了,你要不要……”

    李安明白月儿是要邀请她进府,嘴角淡然一笑,跳下战马:“月儿,我还有要事,他日有空一定前来拜访。”

    说着将月儿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李少郎,那我回去了。”

    月儿说着,三步一回头,缓缓向大门走去。

    李安看着月儿走进大门,并立即跨上战马,沿着原路返回。

    月儿在进入府邸大门之后,悄悄躲在大门的后面,并隔着门缝偷偷看向外面,见李安策马离开,心里不禁有些空落落的。

    其实,崇仁坊与永兴坊是连边的,崇仁坊在南面,隔着一条街道便是永兴坊,李安策马沿原路返回,便是要与主力队伍汇合,而后一同前往灵州进奏院。

    崇仁坊的西侧就是皇城,进出皇宫非常方便,东南角又是东市,购物也很便利,为此,各地进奏院很大一部分都在崇仁坊。

    而在崇仁坊的正南是著名的平康坊,那里是京城名妓的聚集地,同时,也是才子佳人流连忘返的地方,每年在平康坊不知发生了多少凄美的韵事。

    李安一行百余人,浩浩荡荡的抵达了崇仁坊的灵州进奏院,并径直闯了进去,这可吓坏了进奏院的那帮管事人了。

    “这里是灵州进奏院,谁让你们进来的。”

    一名身材瘦弱的管事,大声呵斥,显得颇为紧张。

    李安拿出王忠嗣给他的公验,交到管事的手中:“是王节帅让我们来此安顿的,麻烦给我们安排一下。”

    管事看了一眼,对李安恭敬了不少:“李少郎还是白身,按规格只能住最低等的房舍,六人一间的,一日两餐,每餐一荤一素加一碗米饭,少郎可选五人留下同住,不过,剩下的人必须离开这里。”

    “为什么,我看这儿明明有很多空房舍,为什么不让弟兄们住。”

    李昆雄脾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管事儿眼一瞪,鼻孔朝天:“这里是灵州进奏院,不是客舍,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住进来的,这是规矩。”

    “明明有房舍,却不让弟兄们住进去,这是什么破规矩,我不管,弟兄们今日必须住下。”

    李昆雄的脾气被顶起来了。

    管事儿大怒,指着李昆雄:“这里可是灵州进奏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说什么。”

    李安伸手拦住昆雄,看向管事的:“规矩都是人定的,就不能变通一下吗?”

    “李少郎,我们也有难处啊!灵州进奏院是专门接待灵州进京的官员,不是什么人都接待的,李少郎若非有王节帅的公验,我们也是万万不敢接待的,更何况,你们有百余人,这小小的进奏院,如何能容得下。”

    进奏院的管事儿,倒起了苦水。

    李安闻言,觉得这管事儿说的也是合情合理,但自己麾下的百余人怎么办,难道要住客舍吗?京城的客舍都很贵,一百多人需要不菲的支出,三两天还好说,若是住上几个月,那还不把李安穷死。

    思来想去,李安都觉得,自己麾下的这些人马,必须全部住进灵州进奏院。

    “实不相瞒,王节帅是我叔父,我带来的弟兄就住这里了,若是有人有意见,就往我身上推,我来负责。”

    李安大声表态,并给身后的弟兄们使了个眼色。

    “李少郎,这怎么可以,这不符合规制,这……”

    进奏院管事儿,急的都快要哭了,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李安带来的百余人大部分都是粗鲁的勇士,秀才遇见兵,他有理也没处说。

    李安淡然一笑,拍着管事儿的肩膀:“我们就住这里,就这么定了,多准备些饭菜,我的弟兄饭量都很大。”

    “这,这……”

    ###

    温泉宫华清池畔,一名身材微胖的女子,正缓缓退去亵衣,并走进温暖的池水中。

    这名身材微胖的女子,皮肤白皙,体态婀娜,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撩人的韵味。

    她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杨玉环,被年长他几十岁的李隆基独宠了十余年,可谓享尽了世间的荣华富贵。

    她本是李隆基第十八子,寿王李瑁的妃子,但几年前被李隆基看上,并找个借口让其进入道观做女道士,道号‘太真’,想用足够的时间,让世人淡忘杨玉环是李瑁妃子的事实。

    李隆基如此煞费苦心,为的就是要得到,这个让他‘御宇多年求不得’的儿媳妇,尽管这有违礼制。

    但他是大唐天子,为了能让自己舒心,也顾不了这些世俗的礼制了。

    几年来,李隆基时常进出道观,名义上是祈福,实际却是为了私会‘杨太真’,寻找他想要的感觉。

    而这次,他更是大胆的将还是女道士的杨玉环,偷偷接到了温泉宫,并在华清池畔与其共浴。

    在华清池的一侧,大唐皇帝李隆基坐在一块石阶上,一脸欣赏的看着缓缓进入池水的杨玉环,烟雾缭绕的水汽增加了一种特有的朦胧感,让李隆基的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惬意。

    他感觉自己一下子年轻了三十岁,仿佛回到了刚刚登基时的英气勃发,而这种奇妙的感觉。

    只有从杨玉环身上才可以得到,这也是他不顾礼制,强行夺取儿媳妇的主要原因。

    不过,在寒冷的冬季,泡在温暖的温泉水中,看着娇滴滴的美人一步步的走来,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贫道太真,参见陛下。”

    杨玉环眼神脉脉含情,身体微微下蹲,向李隆基行礼。

    李隆基笑的合不拢嘴,连忙将杨玉环拉到身旁,抚摸着年轻的肌肤,轻声道:“玉环,以后不许再叫陛下了,太生分了。”

    杨玉环淡淡一笑:“不叫陛下,那该叫什么?”

    “朕在兄弟中排行第三,直接叫三郎好了。”

    “是,陛下,哦,是,三郎。”杨玉环掩面而笑,能称呼皇帝为三郎,整个大唐只怕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李隆基满意的点了点头:“玉环,你是南方人,南方多为蛮夷,若无外人在场,朕就叫你阿蛮好了。”

    说完戏虐的笑了起来。

    杨玉环一愣,随即笑着白了李隆基一眼:“三郎是大唐一国之君,玉环只是南方蛮夷,蛮夷女子,阿蛮是蛮夷女子。”

    听着杨玉环酸溜溜的自嘲,李隆基大为得意,将其揽入怀中,柔声安慰:“阿蛮,让朕好好宠宠。”

    “三郎。”

    “阿蛮。”

    二人在华清池中戏耍,尽情的放纵身心,感觉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

    几个时辰后,李隆基站在温泉宫的望京楼,看向京城方向,眼中略有失落,他是快六十岁的人了,精力已经大不如前。

    不可能每时每刻都保持充足的精力,尤其是放纵过后,总会感觉到疲惫。

    邠王李守礼刚刚去世,宁王李宪也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几日可活了,这二人都是李隆基的同辈兄长,他们的过世和病重,让李隆基感到自己也老了,有一种日薄西山的感觉。

    这一次带杨玉环来华清池共浴,便是要寻找年轻时的感觉,以证明自己还不是那么老,自己还很年轻。

    可一阵欢愉之后,他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还是老了,人不服老不行。

    越是成功的帝王,越是害怕衰老,因为作为一名成功的帝王,可以拥有一切他想拥有的东西。

    但时间会带走一切,帝王的寿命也是有限的,在衰老面前,任何权势滔天的帝王都无能为力。

    秦始皇遍寻长生不老药而不得,后世的众多帝王也都没有成功,李隆基不敢奢望自己能求得长生不老药。

    但他渴望年轻的感觉,与杨玉环在一起,便可以让他实现这一愿望。

    “三郎,你要回宫了吗?”

    杨玉环脸色潮红,像一朵娇艳的牡丹花,看向李隆基的眼神,充满了深情和忐忑,她一个人呆在道观寂寞空虚,好不容易与李三郎见一次,自然想多维持一段时间。

    李隆基侧身看向杨玉环,嘴角露出欣赏的微笑:“阿蛮,朕能遇到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朕知足了。”

    杨玉环心头一阵感动:“三郎,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

    李隆基再次看向京城方向,轻轻点头:“邠王刚刚过世不久,宁王也没有几日可活了,他们都是朕的兄长,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朕而去了,

    前几年,岐王与薛王告诉朕,说邠王会法术,可以预知天气,朕觉得好奇就召见他,他告诉朕,他根本就不懂法术,

    武后时期,因为章怀太子的事件,他被关在宫中十多年,每年都要挨打,背上疤痕很厚,将要下雨时就觉得沉闷,天要放晴时就感到爽快,他就是这样预知天气的,

    如今,他再也不能预知天气了,宁王是朕的大兄,朕的皇位原本就应该是大兄的,而他却坚决让给了我。”

    “三郎,宁王会好起来的。”

    见李隆基伤感,杨玉环轻声安慰。

    李隆基抚摸杨玉环的粉嫩脸蛋,柔声保证:“阿蛮,宁王的日子不多了,朕必须回宫见他最后一面,你放心,朕会尽快接你进宫的,等着朕。”

    “三郎。”

    杨玉环扑进了李隆基的怀中。

    李隆基感受着年轻的身躯,良久,轻轻推开杨玉环:“阿蛮,朕真的要走了。”说完在高力士的陪伴下,离开了望京楼。

    “三郎,保重。”

    杨玉环满脸深情,眸子中似乎有液体在流动。

    李隆基头回头看了一眼,大步离开。

    “宁王的情况,究竟如何?”

    高力士躬身道:“大家,尚药局张奉御说,最多还能坚持半个月。”

    李隆基点了点头:“摆驾回京,直接去宁王府。”

    “是,大家。”

    ####

    崇仁坊灵州进奏院,管事与几个属下全都忙的不可开交,自从昨日下午李安等人住进来,他们就没有几刻是闲着的。

    一百多人就有一百多张嘴,棉被和床铺也需要一百多,洗漱和吃喝拉撒都要负责。

    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的工作量,他们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关键是花费也大大的增加了,而他们的经费却比较有限。

    最让管事感到痛苦的,是这些人太粗鲁,饭菜不够吃就闹腾,甚至要动手打人,一副土匪的习气。

    进奏院是地方的驻京办事处,由地方刺史一类的大官负责组建,经费也全部来自地方,主要负责接待地方上进京的官员,为他们提供食宿等基本服务。

    为了严格控制进奏院的花费,各州进奏院都有详细的规则,而李安等人进入进奏院,完全是违反规则的。

    所产生的花费,很难按程序报销,管事平常精打细算贪的那点钱,都不够贴补李安一行人的。

    管事很憋屈,但李安是王忠嗣的人,他不敢得罪,也害怕李安麾下的人会动粗,只能选择默默忍受,并期待这些人尽快离开进奏院。

    李安可不管管事的怎么想,他已经住下来了,进奏院的管事必须一日三餐的伺候着,一顿都不能少。

    “大兄,这些人真不痛快,昨日和今日一早做的饭,都不够弟兄们分的,这一顿,若是再不让弟兄们吃饱,一定揍他。”

    李安淡然一笑:“千万不要,若是将他们揍趴下了,以后谁给我们做饭烧水呢?”

    “哈哈!这倒也是,但每顿饭都得让我们吃饱才行。”

    李安知道,自己这些弟兄强行住进这里,管事的非常不高兴,这违反了规矩,同时也大大的消耗了进奏院的财力,若是将他们逼急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所以,该投入的还是要投入一点。

    放下碗筷,李安走向进奏院管事的身旁,若无其事的看向远处。

    管事见李安主动靠了过来,忙一脸委屈道:“李少郎,你们这么多人住在这里,完全不符合规制,所吃的每一顿饭,用的都是在下的个人俸禄,若是住的时间长了,在下可真的养不起。”

    李安轻轻一笑,管事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李安麾下的百余人早些滚蛋,毕竟这是高档的进奏院,住进这些白身的汉子算怎么回事。

    “这是一挺金,先拿着,以后弟兄们吃喝都算我的。”

    李安也不想废话,直接递给管事一挺金子,这是在潼关驿站的时候,刘骆谷赔给他的医药费。

    管事眼睛一亮,忙接下了,并暗叹李安的精明,毕竟,李安麾下的百余人住在这里,住宿费可以省下不少。

    “李少郎放心,在下会每日将饭菜支出记账,亲自交给少郎过目。”

    管事嘴角狡黠一笑,他精通记账,随便挖一点,李安从账面上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如此,他便可以增加一点点额外收入,以弥补内心的不满之感。

    李安也不怕管事贪他的钱,毕竟,省下的住宿费是很大的一笔开支,能住在这里就不吃亏,双方都得利,何乐而不为。

    “对了,永兴坊南门向东百余步,对着大街开门的是何人的府邸?”

    李安问的是月儿小娘所住的府邸,他很想知道,月儿家到底是什么背景。

    管事儿闻言,嘴角一笑:“李少郎,那是大将军的府邸。”

    “大将军,哪个大将军?”

    管事向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就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内侍省的高翁。”

    “内侍省?高翁?”李安脑袋有些晕,但心里似乎想到了一个人,顿了顿,直接问道:“你直接说名讳好了。”

    管事一愣,谨慎的看向四周,贴在李安耳边,低声道:“高翁名讳高力士,是陛下身边最受宠的人,少郎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高力士,居然是他。”

    尽管已有预感,但李安还是被这结果震撼了,高力士明明是大太监,何时成了大将军了,另外,月儿又是谁,太监怎么会有女儿。

    其实,这都怪李安前世历史学得不够好,电视剧又看的太多,高力士是太监不假,但深受李隆基青睐。

    先后被封银青光禄大夫、内侍同正员、右监门卫将军、冠军大将军、骠骑大将军等等。

    而且,作为一名太监,他还迎娶了京官吕玄晤的漂亮女儿,收养义子义女就更不在话下了,而世人称呼其‘大将军’‘高翁’便大有恭维的意思。

    进奏院管事见李安大声说出高力士的名讳,吓得魂不附体,警惕的看向四周,由此也可以看出,高力士在长安城的影响力之巨大。

    ‘难怪潼关副将对一个下人低三下气,难怪羽林军将领对一名管家恭恭敬敬,原来他们都是高力士的人,而高力士是皇帝身边最受宠的人。’

    李安轻轻笑了笑,拍着进奏院管事的肩膀:“不用紧张,高翁正陪着陛下在温泉宫沐浴,不会听到的。”

    管事一愣,诧异的看向李安:“是是是,李少郎,那在下这就派人去东市购买粮米油盐。”说完转身前去准备。

    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李隆基何时召见也不一定,李安觉得应该尽快前去找颜真卿,以熟悉京城的基本情况。

    他看向昆雄、飞羽,轻声道:“你们吃饱了没有,若是吃饱了,陪我去见颜叔父。”

    “吃饱了,大兄。”

    “守瑜、光晟、二牛,让弟兄们不要惹事。”

    “放心,无恙。”

    李安轻轻点头,带着昆雄、飞羽二人,向颜真卿所在的延寿坊行去。

    在策马奔至延寿坊以北的街道时,李安与一支熟悉的人马相遇,这支人马便是刘骆谷所率领的进贡队伍。

    刘骆谷看向李安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恐惧,他恨不得杀了李安,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和这个实力,而且这里是京城,不是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

    “哈哈!刘先生,好久不见。”

    李安淡然一笑,与刘骆谷打了个招呼。

    刘骆谷皮笑肉不笑,拱手回礼:“李少郎早。”

    “在下还有要事,后会有期。”

    李安猛夹马腹,扬长而去。

    刘骆谷眼神之中尽是怨毒,回头看向正在策马离开的李安三人,从嘴中挤出:“李安,我不会放让你好过的。”

    在平复心情之后,刘骆谷带领麾下人马,进入布政坊,准备先安顿下来,然后,再去各权贵府中拜访。

    此次进京,刘骆谷带了满满四车的珍奇异宝和一只扁毛畜生,此时,除了那扁毛畜生被李安吃掉之外,剩余的四车珍宝都还在。

    这四车珍宝只有一车是献给皇帝的,其余三车珍宝要献给朝中各大权贵,以让这些权贵在朝廷中帮安禄山美言。

    延寿坊颜真卿府邸,监察御史颜真卿正好休闲在家,并在正堂之中书写字画,以陶冶情操。

    “阿郎,门外有一名自称李安的少郎,前来求见。”

    颜真卿一愣,连忙扔下手中毛笔,大喜道:“无恙,是无恙来了,哈哈哈!”说着大步向大门外走去。

    “李安拜见颜叔父。”

    “李昆雄、李飞羽拜见颜叔父。”

    颜真卿并不在意这些客套,连忙拉住李安的手,大声道:“无恙,你们快进来,就当叔父这里是自己的家,哈哈!”

    李安也不客气,带着昆雄、飞羽进入了颜真卿的府邸。

    颜真卿让李安坐下,并夸赞道:“无恙,叔父早就知道你会来的,横野军张军使送往朝廷的战报,叔父都看过了,

    你可真行,几日之内屡立战功,以叔父之见你的能力远胜你的父亲,当时叔父就在想,李武这小子怎么这么好命,能有这么出色的儿子。”

    “哈哈!叔父过奖了,李安只是运气好罢了,小小功勋不值一提。”

    李安摆了摆手,轻声谦逊道。

    颜真卿更加满意,揶揄道:“以疑兵之计吓退万余蕃军精锐,救下张军使,再以三百勇士大破蕃军五千精锐,斩杀蕃军大将李天龙,

    最后以一百勇士来回奔袭,歼灭近千蕃军而无一折损,蕃军孩童为之止啼,这还不是大功吗?陛下看了你的战果大为振奋,当时就下口谕要召见你。”

    李安轻轻一笑:“叔父,不知陛下何时会召见我?”

    “无恙,这个不急,你都已经到京城了,还在乎多等几日么,年关将近,陛下要处理的国事比平时多,而且邠王刚刚归天,宁王也病重,陛下的心情肯定不太好,等等也是好事。”

    颜真卿轻声分析,让李安不要急着见皇帝。

    李安倒也不是着急,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听颜真卿这么一说,也就不再急着见皇帝了。

    “叔父,侄儿初到京城,对京城的情况还不太了解,还望叔父多多指点。”

    颜真卿轻轻点头,将京城的各种情况,一一向李安做了一番介绍,并告诫李安那些可以做,那些事情坚决不能做,以及遇到三品以上大官要回避等等必备的知识。

    李安认真的将颜真卿所说的话用心记下,并时不时的提出一些疑问,而颜真卿也全都认真的解答。

    随后,他们又谈了关于太子的话题,颜真卿表示,有空会安排他与太子见一面的。

    “无恙,你在进奉院也没什么要紧事,今晚陪叔父去平康坊的君悦楼吧!叔父带你见见世面。”

    颜真卿认真的说道。

    李安闻言一愣,君悦楼,这一听就是青楼的名称,初来乍到的,颜真卿居然请他逛青楼,这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的李安,还是如假包换的嫩郎,第一次岂能就这么随便交给风尘女子。

    “叔父,这可是青楼,侄儿还是不去了。”

    李安故作羞怯,开口拒绝。

    颜真卿闻言大笑,指着李安:“无恙,你不要多心,君悦楼的小娘,都是有涵养的才子,只要你不愿意,没人会强迫你,叔父带你去,是为了让你见见世面,认识一些人而已,哈哈!”

    李安大大松了口气,随即问道:“叔父,侄儿不会作诗,到时候只怕会丢叔父的脸面。”

    对于大唐文人聚会,李安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行酒令作诗都是很平常的玩法,而他最怕唐诗了。

    前世因为考试写错一个字,经常被罚抄整首诗一百遍,一百遍,一百遍呢?即便如此,也只是记住了少量的唐诗,很难与这个时代的文人斗诗。

    颜真卿忙摆手:“不会,不会,你在蔚州立下大功,算是个武人,不会有人逼你作诗的,你只需会喝酒,会投壶就足够了,若有人逼你,叔父自会对付他,你就放心好了。”

    李安闻言,放心了不少,抱拳道:“叔父,既然如此,那侄儿就不打扰了,晚饭过后一定前往。”

    “好,去吧!”

    李安微微拱手,带着昆雄、飞羽转身离开。

    在转身的一刹那,李安看到一名一身白衣的小娘,从走廊尽头掠过,并拐进了后院之中。

    虽然看到的只是背影,但李安还是被小娘走路的姿势和气韵所迷倒,并不由自主的愣在了原地。

    “大兄,大兄。”

    李安怔了怔,向白衣小娘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步向大门外行去。

    回到灵州进奏院,李安将路遇刘骆谷一事告诉了荔非守瑜几人,并让他们严密监视刘骆谷的一举一动。

    从刘骆谷的眼神,李安看到了莫大的怨恨,所以,必须要对其进行必要的防患。

    另外,刘骆谷是安禄山安插在京城的联络官,监视他可以洞悉安禄山的阴谋,从而便于做出反应。

    有钱能使鬼推磨,傍晚的时候,进奏院的饭菜格外的丰盛,管事的嘴角也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昨日的冷漠和嫌弃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这么多人住在进奏院,不符合规制,但这么多的房舍空着也是空着,既然李安是王忠嗣的侄子,那倒不如卖个人情。

    而且,还能在饭菜方面小赚一笔,不论经济方面,还是人情方面都赚了。

    进奏院的管事都是人精,他自然明白什么情况下必须坚持原则,什么情况下可以变通,在双方都得利的情况下,心照不宣就是最好的选择。

    李安对管事的表现极为满意,随口夸赞了几句,独自一人向平康坊行去。

    天才壹秒記住『xzmao qu 】

    不过,李安对此均是淡然一笑,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就可以了,至于别人怎么说,都不是太重要。

    几杯酒水下肚之后,李白诗兴大发,当场就在酒桌上挥洒笔墨,大厅内的文人骚客们,自然也不甘示弱,时不时的便有人写出一首,并让众人观阅。

    李安对吟诗作赋这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大厅内往来的小娘倒是不少,在众文人骚客拼酒斗诗的时候,李安偷偷的瞄向这些俊俏的小娘,细心比较她们的不同。

    “诸位公子,先静一下。”

    一名打扮妖艳的中年妇人,扭着腰走进了大厅。

    李安只看了此人一眼,就恶心的想吐,这副打扮不用说,一定是君悦楼的老鸨了。

    “诸位公子,我们君悦楼的头牌婉婷姑娘,今夜要挑选一位公子共度良宵,各位公子可要抓住机会哦。”

    众人闻言,全都炸锅了。

    这君悦楼的头牌姑娘,派头可大了,据说没有黄金百两,休想见其一面,若要共度良宵,至少需要千金以上。

    如此昂贵的身价,让一般人望而却步,很多君悦楼的常客,至今都不知这婉婷姑娘的庐山真面目。

    “怎么个选法,斗诗,还是斗酒。”

    一些年轻的文人,有些把持不住了。

    老鸨咧嘴一笑:“婉婷姑娘说了,她最仰慕大英雄,今日就比投壶,哪位公子赢了,婉婷今晚就是他的人了。”

    众文人骚客闻言,顿时全都非常兴奋,投壶是大唐文化的一部分,不论文人还是武人都很喜欢,尤其是举行宴会的时候,时常会举行作诗、投壶等比赛联谊活动。

    要说投壶原本是由射箭演化而来的,毕竟,射箭太危险,对场地的要求也高,在狭小的室内很难举行,而投壶就是在远处放置一个带口的壶,人站在几步外将箭矢投进去便可,这种方式安全性大大提高,对人的臂力也几乎没有要求,为此,很快就被广大人民所认可,并经常利用举行宴会的机会进行此类比赛。

    几名年轻的小娘,搬来六个青瓷壶,并摆成一排,而后在六步开外摆放凳子,以作为起点。

    每人十支箭,投入壶内最多者为得胜。

    六步的距离,对于这些平时只是玩玩的文人们来说,确实有点远了,不过,为了赌一赌运气,他们还是勇敢的站了出来。

    参与者越来越多,就连李白和王维这样的中年大叔,都笑呵呵的前去领箭,准备放手一搏。

    毕竟,自古才子多风、流,大诗人李白与王维也不能免俗。这是时代所决定的,与道德毫无关系。

    只是来自后世的李安有点不太适应,在他眼中,李白与王维由高大伟岸的大诗人,瞬间变成了猥琐大叔。

    当然,这只是李安的个人想法,在大唐这个时代,李白与王维的行为是最正常不过了,不会有人因为他们参与这个活动,而怀疑他们的人品。

    “无恙,你也试试吧!”

    颜真卿领了十支箭,笑着看向李安。

    李安轻轻摆手:“叔父,侄儿还是别凑这热闹了,若是一个都投不进,岂不丢了叔父的脸面。”

    颜真卿咧嘴一笑,指着李安:“无恙啊!无恙,你就是太谦逊了。”

    显然,颜真卿对李安还是非常了解的,以李安弓马娴熟的强悍实力,投壶根本就是小儿科,毕竟,射箭最初就是由投壶开始练习的,李安箭法超群,投壶绝对不会弱。

    君悦楼三楼栏杆处,一名带着粉色斗篷的女子正看向二楼,旁边是一名伺候的小娘。

    “婉婷姊姊,那个李少郎,好像没有参与比赛的意思,难道姐姐的芳名还不足以打动她。”

    小娘揪着嘴,为婉婷打抱不平,毕竟,婉婷举行这个活动就是为李安所设的,她虽然不认识李安,但她听了李安的传奇故事,不免有些心动,于是就借举行这个活动,想见见李安。

    当然,以李安之年少俊美,又为朝廷立下战功,又有哪个女子能不动心呢?婉婷虽然身价高贵,但所见之人大多是满身铜臭的糟老头子,又怎能与李安相提并论。

    婉婷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她虽然被人追捧,但终究不过是一名风尘女子,而风尘女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很多时候只是表面风光,实则万分凄惨。

    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李白仅仅投入一箭,王维和颜真卿更是全部投到了壶外,而成绩最好的一人投入了六箭。

    李安喝了口酒,侧首望去,只见一名长相吓人的中年郎君,正得意的咧嘴大笑,看了让人作呕。

    “噗……”

    李安一个没忍住,将口中的酒水吐了出去。

    “各位公子,在下侥幸取胜,今夜,婉婷姑娘是我的人了,哈哈!”

    这名长相极丑的中年郎君,笑的合不拢嘴,仿佛婉婷姑娘已经在他怀中一样。

    三楼栏杆处,婉婷小娘看着得胜的中年郎君,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可不愿伺候如此让人作呕的人,但李安始终没有参加比赛,这让她很是绝望。

    “婉婷姊姊,我下去一下。”

    身旁的小娘看不下去了,大步从三楼奔下。

    此刻,李安有些忍不住了,他对风尘女子没有多大兴趣,但让如此令人作呕的郎君糟蹋鲜花,又是李安不愿意看到的。

    “李少郎,这是婉婷姊姊要我交给你的。”

    一名小娘将十支箭矢塞到李安的手中,眼神期待的看向李安。

    天才壹秒記住『xzmao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李安微微愣了一下,婉婷小娘居然主动邀请自己参与比赛,而且只邀请自己一人,这种待遇的差别,足以说明婉婷对自己是倾心的。

    ‘难道婉婷小娘今日举行的活动,就是为了自己。’

    李安在心里猜测的起来,并下意识的向三楼栏杆处看去。

    粉色的斗篷完全遮住了婉婷的容颜,让李安无法看到其庐山真面目,不过,既然是君悦楼的头牌,姿色肯定不会差。

    “李少郎,婉婷姊姊完全是为了你,才进行投壶比赛的,少郎一定要赢的。”

    小娘目光中全是期待。

    ‘婉婷小娘居然真的是为了我才举行投壶比赛,如此,我岂能让她落入那人的手中。’

    李安向三楼方向咧嘴一笑,抓住十支箭矢,大步走了过去。

    “君悦楼的头牌小娘,一定长得很美,本公子也来比试一下。”

    在李安刚刚站到比赛场地的时候,一名面色红晕的年轻少郎,大步走了过来,并站在李安的身旁。

    李安顿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一种很特别的香味,侧首一看,这名俊美的少郎,五官清秀,嘴角八字胡,充满了一股特有的风度。

    ‘好熟悉的味道,与前几日在明德门闻到的味道一样,难道是东女国的人。’

    李安心下狐疑,侧目仔细观察了片刻,发现这名公子身材略显娇小,虽然嘴角有八字胡,但仍掩盖不住柔弱的气息,最重要的是脖颈竟然没有喉结,显然是一名女子无疑。

    仔细观察五官,李安嘴角淡然一笑,这名女扮男装的小娘,很有可能是东女王赵曳夫,前几日在城门外,他虽然只看了一眼,但还是记住了东女王的大概长相,与眼前的公子颇有几分神似,而从她身后几名随行警惕的眼神,李安更加肯定自己的看法。

    ‘东女王不好好呆在鸿胪会馆,等待大唐皇帝的召见,跑到君悦楼干什么,难道东女王也对君悦楼的小娘感兴趣?’

    李安的心里很是疑惑,嘴角一笑:“在下李安,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姓赵,李少郎叫我赵公子就好了。”

    李安咧嘴一笑:“赵公子,婉婷小娘是君悦楼的头牌,在下可是志在必得。”

    “好,那就来吧!谁赢了归谁。”

    “你们哪这么多废话,不比就下去,婉婷小娘今晚一定是我的人。”

    丑陋的中年郎君有些把持不住了,恨不得立即扑上三楼,将婉婷小娘按在榻上,好好享受一番。

    李安回头瞪了丑陋郎君一眼,吓得他闭嘴后退了几步。

    “咚……”

    李安轻松的将第一枚箭矢投入六步外的箭壶中,并赢得了周围一片喝彩声。

    “这有何难。”

    赵公子瞄准箭壶,将箭矢稳稳的投入其中,挑衅的看向李安。

    李安箭术一流,岂会怕了她,不慌不忙,连续投入箭矢,而赵公子的技术似乎也很不错,也是毫无失误的将手中的箭矢一枚枚投入箭壶。

    六枚、七枚、八枚,二人全都没有任何失误,六步的距离,对他们来说,也许是太近了。

    而这一切,让先前占据绝对优势的丑陋郎君彻底的阉了,婉婷小娘算是彻底与他无缘了。

    只剩最后两箭,谁能取得胜利,谁就能揽得美人归,大厅内的众人开始打赌,但大部分人都赌李安会赢。

    颜真卿与李白、王维,也全都看好李安,对李安即将与美人共度良宵艳羡不已,李白更是拿起毛笔,即兴赋诗一首,并很快被众人传阅开来。

    “咚咚……”

    毫无疑问,第九枚箭矢,双方全都顺利的投进了箭壶。

    “赵公子,看来今日,我们注定会是平手了,不如一同与婉婷小娘共度良宵,你看如何?”

    李安淡然一笑,深吸一口香气,调皮的向赵公子眨了眨眼。

    ‘哼,你休想。’

    赵公子白了李安一眼,眼神中除了不服,还带有一丝欣赏。

    “等等,六步太近了,最后一箭不如增加一些难度,将箭壶移到十二步,李少郎意下如何?”

    在李安即将投出最后一箭的时候,赵公子提出自己的看法。

    “十二步,这也太远了,这还能投中吗?”

    围观的众人,全都议论了起来,唐代一步等于五尺,一尺相当于后世的三十一厘米,一步大约等于一点五五米,六步相当于后世的九米多一点,而十二步则是十八米多。

    十八米的距离,将箭矢投入小小的箭壶,难度可想而知。

    李安轻轻一笑:“赵公子,你确定自己能投进吗?”

    “怎么,是不是不敢比了。”

    赵公子一脸的得意,她以为李安害怕了,十二步,壶口都看不清,哪有那么容易投中。

    李安凝目欣赏赵公子的脸蛋,咧嘴一笑:“一箭定输赢,我们一起投吧!”

    “好,一箭定输赢。”

    赵公子答应了一声,与李安同时拿起最后一支箭矢,做好了投掷的准备。

    在这一刻,现场的气氛紧张了起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最后的输赢,三楼栏杆处,婉婷小娘更是仅仅的握住木质栏杆,手心冒着汗珠。

    “碰……咚……”

    两个不同的声音,一枚箭矢击中箭壶的外壁,而另一枚箭矢则准确的落入箭壶之中。

    “这……”

    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被这诡异的现象惊呆了,竟不知谁输谁赢。

    赵公子投掷的蓝羽箭矢,击中箭壶的外壁,落在了地面上,而李安的红羽箭矢虽然落入了箭壶之中,但却落入了赵公子的箭壶,也就是投错壶了。

    在投掷失误的一刹那,赵公子心头涌现出一丝失落,但李安的箭矢投入自己的箭壶,这又让她有些喜出望外。

    她仅仅就偏了一点点而已,而李安偏得就有些大了,居然偏了整整一步的距离。

    “李少郎,我赢了。”

    赵公子傲娇的看向李安,表情有些得意。

    ‘真是个傻孩子,让你都看不出来。’

    李安调皮一笑,弯腰恭喜道:“赵公子技术精湛,在下甘拜下风,婉婷姑娘就在楼上,春宵一刻值千金,公子悠着点,哈哈!”

    虽然输了比赛,但李安输的底气十足,输的兴高采烈,没有丝毫的遗憾之色,他原本就不打算与风尘女子有什么瓜葛,刚才,完全是因为看不惯中年郎君的丑陋,才决定出手的,如今,与自己竞争的不过是一名女子,那何不顺水推舟,让她赢一把,况且,现场之人,大部分还是看得出,事实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颜真卿与李白、王维几人,相视一笑,他们都是中年人,自然明白李安是故意让赵公子的,不过,他们却不明白,李安为何要故意想让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婉婷姑娘如此美貌,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李安又是血气方刚的少郎,怎会对佳人如此的轻视。

    李白抬首看向三楼的婉婷小娘,感叹道:“绝代佳人,扶栏而盼,无恙拂了美人心意啊!”

    王维接口道:“太白兄说的是,佳人设此游戏只为无恙,无恙却无心佳人。”

    颜真卿恍然一笑,脱口道:“无恙年方十七,还嫩的很,拂了美人的心意也很正常,你们莫要再说无恙了。”

    李白与王维相视一笑,顿时想起李安在君悦楼外,与小娘拉扯的别扭劲。

    三楼栏杆处,婉婷小娘心情有些失落,她混迹风尘多年,对人心的洞察算是非常准确的,她能明确的感受到,这个李少郎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竟然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她。

    不过,得胜的‘小郎君’面相俊俏,倒也让她心情平静了不少,至少,李安刚才为她出手了,这就足够了。

    赵公子得意了片刻,突然瞪向李安:“李少郎,你是故意让着我的,是不是?”

    她年纪虽小,但不是傻子,刚才一时被好胜心蒙蔽了心智,竟然认为李安偏差了一步,但冷静一想,以李安刚才的表现,怎么可能偏离一步之遥呢?这很明显就是故意让她赢的。

    ‘真是个傻孩子,这么久了才反应过来,如此智商也能做一国之君?’

    李安心下吐槽,表面却云淡风轻:“赵公子想多了,在下只是手抖了一下,所谓相见即是缘分,交个朋友吧!”

    “好,李少郎,我记住你了,后会有期。”

    赵公子淡然一笑,带着满身的香风,大步迈向三楼。

    李安抬头看向三楼栏杆处,朝戴着粉色斗篷的婉婷小娘做了个鬼脸,他很是好奇,两个女子在一起,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长安城是大唐的都城,各国使节和商人云集,安全问题极为重要,为此,夜禁制度执行的也是最为严厉。

    在李安进入平康坊之后,平康坊的大门就关闭了,因此,李安与颜真卿几人,只能在平康坊过夜,好在君悦楼旁边就是一家客舍,也省的他们折腾。

    ###

    布政坊一处普通的府宅内,刘骆谷在正堂内踱着步子,此处府宅是安禄山出资购买,并用来安置刘骆谷的。

    “刘先生,我回来了。”

    一名身材瘦小的属下,大步走进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