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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退下吧。”

    贪欢之色具是消去,李明昊手一挥,便喝令众人离开。

    他这一说,正在此间莺歌漫舞一行舞女具是敛眉告退,不敢有丝毫推辞。须臾之间,曾经的欢场便已然散去,只剩下两人彼此对坐,四目交错之时,更是烽火已升。

    “怎么了?难道你被我说中了?”

    冷眉以对,张弘范双目如锥,似要看破李明昊那藏在面孔之下的心,究竟有多黑,居然会在这战场之上,对本该是友军的自己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李明昊却并不在乎,只是淡漠坐在座位之上,斟一杯酒纳入口中,缓缓说道:“你这般说我,可有证据?”

    “哼!”轻哼一声,张弘范立刻斥道:“你与我早有约定,明明我已然开始进攻了,为何你这厮却始终紧闭寨门,不曾出阵?如此行径,不是存着观望,又是作何关系?”

    李明昊轻笑一声,却道:“原来是这样啊。”神色依旧,却是不以为意,忽然神色一变,声音已然带着狠声:“但是你可知晓,我军中上下早已经没有半分粮食,如今时候不过是靠着杀马而食,方才支撑到今日时候。而现在,军中战马只剩一半。若是继续宰杀下去,那到时候让我麾下自己仅凭双腿,度过八百里瀚海吗?”

    信手一丢,他手中那琉璃酒杯已然被掷在地上整个摔碎,留下点滴污渍,还有破碎而且再也无法复原的碎片。

    “这又如何?所以你就有理由背离盟约吗?”张弘范横眉怒对,也是一样不肯善罢甘休:“今日时候,你若是再不给我一个回答,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气。”

    “哦?那请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驱逐我军吗?”李明昊伸出筷子,本欲吃点东西充充饥,却听张弘范这般逼问,不免感觉不满。

    张弘范亦是紧逼不舍:“非只如此。若是你继续盘桓此地,那我就少不得奏明可汗,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好一个大不敬!当初你等邀我军前来,可未曾说这个。如今时候反而以此威胁,论起过河拆桥的手段,我李某还未必能够比得上你!”连声大笑,李明昊那笑声更显讽刺,不知道究竟是在笑着自己无奈,又或者是笑着张弘范的故作姿态。

    “你这厮果然贯会污蔑!”

    “非是污蔑。我不过是阐述事实罢了。”

    “什么事实?”

    “当初你父亲以书信还有可汗旨意请我父亲助阵,说若是将赤贼逼出太原城之后,则汾州附近五州之地,皆是我军所属。如此约定,你可曾记得?”

    “我当然记得。而且这五州之地不是已经给与你们了吗?”

    “呵呵。当然给了。只可惜唯有等到歼灭赤凤军之后,方才能够实现。而当初父亲之所以讨要此五州之地,不过是为了让我军能够再次有所根基,可以就此补充粮食。可是呢?我遍寻汾州境内,却并无丝毫粮食,整个地境之内更是流民四起,以至于我等只有倾尽全力,方才能够维持境内稳定。”

    说到此节,李明昊更感懊恼。

    他当初四下搜寻粮食未果,可着实没少受父亲的折磨啊,幸亏一场战役之后损失了半数以上的士兵,将他们的口粮还有坐骑战马给杀了,分拨给别的士兵,方才度过了此劫。

    张弘范不动如山,却是幸灾乐祸的说道:“那里乃是你们管辖之地,我等自然不敢插手。”

    “哦?如此说来,那岂不是我自作自受吗?若是如此倒也罢了。但是你也知晓,这赤贼难以根除,并非一次战斗便可成功。我等虽是将其逼出太原城,无奈对方根基稳固,却始终屹立不倒,并且坚持到今时今日。正是因此,你父亲又以剿灭赤凤军为名,下令我等继续进攻,否则的话半点粮食皆是没有。”一想到此节时候,李明昊就悻悻不已。

    在占据汾州城之后,他父亲苦于没有粮食支撑,故此向张柔祈求是否能够提供粮食。

    只是没料到,那张柔却也借此以粮食为要挟,令李元复率军进攻赤凤军,这才招致之后的事情来。

    张弘范稍稍一想,便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粮食!若无粮食,那我军中士兵便会没有体力。若是没有体力,如何能够继续战斗?”李明昊张口便道。

    张弘范却只感恼怒,冷眼扫过满堂佳肴,便是嗤笑道:“若是缺粮的话,那你这一桌酒菜又是从何处而来的?”

    “不过是自此地农户借来的罢了。毕竟他们早已经抛弃了天可汗的荣光,另投别人了,既然如此那我又何须顾虑他们的财产呢?自然就笑纳了。”耸耸肩,李明昊不以为意。

    这般事情,他可是做的多了,否则的话麾下军队如何能够支撑到现在时候?

    “你!”

    张弘范顿感恼怒,虽欲指责然而一想到此时此刻,他也只好强压怒气,低喝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于你三百担粮食。这些粮食,应当可以供你支撑月余时间。至于此地农户,你切不可继续骚扰了。知道了吗?”声音切切,大有若是在不借受,就会大打出手的样子。

    李明昊这才站起身子,朗声笑道:“那就多谢张公子相赠了。”

    “哼!只希望你下一次莫要在继续放肆了。”

    张弘范冷哼一声,已然拂袖而去,眼前这人那卑劣相貌,他是再也不想看了。

    只是赤凤军尚未剿灭,盟约暂时还不宜撕碎,所以他也只有让出那三百担粮食,好确保眼前这家伙能够继续支持自己作战,而不是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当然。只是这些东西你不吃的话,那就有我一个人独享了。”

    李明昊也不在乎,又是坐下继续品尝着桌前的佳肴美酒,这些东西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在汾州境内寻到了,乃是上乘的好东西,若是就这么浪费了,岂不是可惜了?

    毕竟在今日之后,很多的东西都要享受不了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战争之事啊,向来都是生死莫测、各有天命,在闲暇的时候尽情的饮酒作乐,这样的话在遭逢意外死去之后,方才能够不虚此生啊。

    “可惜只是一人独饮,却不免添了几分落寞。”

    迷离着眼神,李明昊最终倒在地上,陷入了自己的幻梦之中。

    …………

    且不说他,另一边那张弘范负气离开,待到回到军帐之中刚刚掀开帷幕时候,却闻其中传来一个声音。

    “七弟,为何你神色如此恼怒?”

    一抬头,张弘范便见军帐之中自己的长兄张宏圣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这军帐之内。

    “无事,只是因为久攻不下,故此感到焦急罢了。”

    随口解释道,张弘范并不愿意继续在李明昊身上纠缠,而是问道:“对了兄长,你今日为何又重新回到这里来了?”

    张宏圣旋即说道:“遵照父亲指示,我除却联络史天泽之外,还到别处邀请各地高手前来助阵。毕竟那赤贼实在是顽固的很,务必要确保将其斩草除根,不留分毫。只是你为何如此苦恼?若是有什么困惑的,可跟我说一下。”

    “唉。并非我无奈,实在是那潞州城太过坚硬,若是强行攻破只怕会伤亡惨重啊。”张弘范哀叹一声,声音尚且带着踌躇。

    张宏圣有些诧异,问道:“我听闻那潞州城只有自横水镇撤退的两千士兵,为何会如此强横?”

    “若是寻常士兵倒也罢了。但是你也知晓,那赤凤军军中已然大量装备火器,更兼此城得到赤凤军精心培养,城中粮食储备甚多,足以支撑数月有余。而且还在城外建造了七座棱煲,这棱煲皆是以青砖所制,彼此以石灰抹缝,中间灌之以铁汁浇筑在一起,甚是坚固,寻常火炮根本就难以摧毁。并且在棱煲之中放置火炮,我等虽有攻城炮,但也实在无法将其摧毁。”

    “而在棱煲之间,对方更是战壕勾连。这战壕约有九尺有余,足以容纳寻常人在其中行动,而外人根本就无法探察到。每每等我发动炮击,对方皆会藏于堡垒之中,足以确保自身安全。但若是我等进行冲锋,则对方就会全军出动,以火铳狙击,每一次皆是让我等败亡下来,无法继续维持进攻姿态。”

    张弘范一边说着,一边也感觉这种战斗,实在是太过艰难。

    他也是在军中厮混多年,只可惜曾经所熟悉的冷兵器战法早已经淘汰,面对赤凤军如今所弄出来的热兵器战斗方式根本就是黄鼠狼咬乌龟——无从下口,实在是憋屈的可以。

    张宏圣细细想着,也是感觉甚是麻烦:“这么一说,若要战胜赤凤军,并非是一桩易事?”

    很显然,若要战胜赤凤军的话,那就只能纯粹以军力进行持续性消耗。

    然而他们久在外面作战,潞州境内庄家也早被收割存在潞州城之中,根本无法就地征粮,否则李明昊就不会百般努力,想要从这里榨取粮食。若要从外地运粮那就更是麻烦了,毕竟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若将粮食从到这里,只怕是十不存一,对整个后勤乃是一个大考验,若是继续下去难保不会消耗民力,让治下百姓难以忍受,然后来一个揭竿而起。

    赤凤军是被逼到了极限,然而他们不也是一样,被逼迫到了极限了?

    “没错。若是无法解决粮食问题,只怕我军也会和当初赫和尚拔都一样,彻底败亡。”张弘范甚是担忧,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无妨。正是因此父亲方才让我离开军营,去邀请这两位过来帮忙。相信有他们帮忙,定然能够彻底歼灭赤凤军。”张宏圣这才朗声笑道,旋即就拍了拍手。

    随着掌声,于外面当机就有一儒一僧掀开帷幕走了进来。

    张弘范立时惊住,喃喃说道:“这两位莫非就是?”

    只因为眼前的这两人,乃是他所熟悉的人,当然也是赤凤军所熟悉的人,那儒者正是昔日曾经于醉香楼试图攻击萧星的孔元措,而僧者也正是当初襄助赫和尚拔都的妙善,此时此刻他们两人也一起过来,显然并非什么好事。

    “没错。正如你所见到的,他们两人便是我所邀请过来襄助的敌人。想必有这两位的号召,定然能够聚集群雄,将那赤贼彻底消灭。”张弘圣朗声说道,眼眸透着几分自信。

    孔元措亦是信心满满:“没错。那萧凤悖逆人伦,以一介女子之身就要颠倒乾坤?如此妖孽,岂能让他继续猖狂?”

    自当初被逼离开之后,他便回到了曲阜孔府之内,经过一年多修行之后,已然尽得千年以前孔子所传的圣力之法,境界虽是未曾达到地仙一流,然而一身实力实际上已然不逊于地仙了。

    集历代众人之力汇聚一身,成就一位地仙人物,这曲阜孔府能够横行千年有余,自然有其独门手段。

    “轻启战火,以至黎民涂炭,我等为众生计,自然得斩除妖邪。”紧随其后,妙善也是信心十足。

    经过当初苦禅林修行,他也已经将当年为萧凤、萧月所重创的伤势尽数修复,如今时候元功在成,自信纵使是面对萧凤,也完全拥有一战之力。

    曲阜孔府、少林禅宗,当今佛儒两大顶尖势力皆是汇聚于此,誓要那赤贼知晓知晓,什么才是天地大道,什么才是人伦纲常!

    张弘范却不觉得此事会如此简单:“就仅仅这两人吗?”

    “并非如此。曲阜孔府除却了衍圣公孔元措之外,麾下也有十二名贤者助阵,而少林禅宗也派出本门十八罗汉襄助,得此等人物助阵,定然能够让那赤凤军再无转圜时机。”张宏圣朗声笑道,话音之中具是带着自信。

    那贤者、罗汉皆是实力超群之辈,个个本事皆是不逊于当初追杀全真教余孽的佛陀八相,若是联合起来也是足以和一般地仙人物相媲美,也是他们竭尽全力缔造出来的,非是寻常任务断然不会派出来,如今时候被派遣出来,也算是看得起赤凤军了。

    目前,赤凤军之内,能和他们所匹敌的也就只有曾生、杨禅、虞诚、祁志诚、王志坦五人罢了。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更不知晓赤凤军究竟如何,才能够度过这死劫!

    正说话间,忽闻帐外正有隆隆炮声。

    几人正在奇怪之中,早有传令兵前来通报。原来是自沁州城撤退的赤凤军赶来,而他们在发现此刻潞州城被张弘范以团团士兵围困,就下令麾下士兵一起鏖战,试图打破防御,以免陷入孤立无援、两面夹击的状态。而这炮声,便是他们弄出来的。

    张弘范顿时笑了:“哦?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我本以为那厮至少也要等上几天才能赶来,未曾想居然如此快便出现在这里了。既然如此,那我又岂能放虎归山,让他们继续再次嚣张?”

    “放虎归山?”

    双眸一动,张弘圣顿感惊诧,不禁瞧着自己的这位弟弟。

    短短时间内成长到如今程度,眼前的这位父亲幺子当真乃是一位人杰,若是有此人再次,想必他们张家也能够继续繁荣昌盛下去。

    “没错。那赤贼此番前来,所求者不过是汇聚一堂,好增加潞州城防,以免被我军所击破。更何况此时那赤贼正逢兵锋正盛之时,更兼此地乃其多年成长家乡,若是强行阻拦只怕是损失惨重。既然如此,那我等不如将他们放入潞州之内又如何?”

    张弘范解释开来,心中更是得意万分:“到时候只需要史将军麾下四万大军一来,合计八万大军定然会将那潞州城团团围住。到时候我等只需要消磨其抵抗意志,自然能够彻底消灭这群赤贼!”

    “此计甚好。”张宏圣立时赞道,旋即一想却有感觉困惑:“虽是如此,但我等又该如何去做?”

    “尔等莫要焦急,待到那些赤贼尽数汇聚一地之后,你等便可以潜入城中,皆是只需要等到对方将疲兵弛时候突然袭击,而我在外面配合一起攻城,定然能够将那赤贼彻底歼灭。”说道这里,张弘范已然是信心十足,似乎已经看到了他即将赢来胜利的一刻了。”

    …………

    “嗯?”

    尘沙滚滚,宇文威看着远处仿佛潮水一样迅速消失的蒙古将军,不免感觉困惑,心道:“这群鞑子,莫非是在做什么障眼法吗?居然就这么轻易的退了?”

    之前时候,那些鞑子作战时候甚为勇猛,其中死战不退的比比皆是,着实让赤凤军倍感棘手,如今时候对方却是如此迅速就撤退了,这般诡计迹象,也无怪宇文威会有这般想法。

    成风一见宇文威步履有些缓慢,赶紧追上去,有呼喝几位士兵将其保护起来,低声喝道:“先生,我等应当撤退了。”

    “撤退吗?已经打通了通往潞州的通道了吗?”宇文威呢喃了一下,却是有些失神。

    成风回道:“是的!”凝目看了一下宇文威,却觉得有些诧异。

    往前时候,此人向来都是气定神闲,俨然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来,如今时候这略显茫然的神色,着实让人感觉惊诧。

    宇文威却不愿意继续逗留,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进去吧。”手中马鞭轻挥,就让身下战马驮着自己朝着远方行去,一路上更是未曾注意周围别的场景。

    “宇文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跟在后面,成风虽觉奇怪,却也明白此刻并非询问时候,而且此地乃是位于沙场之上,若是有个万一那可就麻烦了,所以也尾随在大部队之后,一起进入了潞州之内。

    等到全军进入潞州之后,赵志已然率领城中众人前来拜谒,只见众人虽是一身尘沙,但身躯之上并无血污伤势,也明白此番战斗虽是强烈,却也未曾遭遇强烈的战斗。

    这一下,方才让他放心下来。

    虽是如此,赵志却甚是担忧,找到宇文威之后便询问起来:“在我离去之后,不知军中是否恢复原来的安然无恙了?”

    宇文威乍闻此事,神色沉重下来,带着哀伤说道:“在你离去之后,军中并未安然,反而遭到鞑子夜袭,以至于常忍将军就此身亡,我念及你正在外面作战,不敢让你伤心以至于错误了时机,故此吩咐别人莫要告诉你。你若要责怪,就责怪我吧。”

    只在自己治下,就发生了这种惨剧,他也是倍感憋屈,只想要找出那隐藏之人,为死难将军报仇。

    只可惜那人隐藏甚深,他们却始终都未曾找到。

    “常忍死了吗?”听到这消息,赵志身子晃了一晃险些跌倒在地,虽是勉力站立起来,眼眸却透着几分悲悯:“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乃是为赤凤军所牺牲的,我等切不可将他忘了。知道了吗?”

    犹记当初赵晨让他离开时候的场景,赵志只觉得心中堵堵的,更为自己无力抵御敌人以至于只能被迫撤退的模样感觉羞愤。

    若是赤凤军在强大三分,又何必惧怕这些人?

    “我自然知晓。”宇文威点点头,遥遥眺望远处连绵军阵,他不禁叹息一声:“只可惜这么多的敌人,只怕之后我们就要糟糕了。现如今潞州全境已然彻底沦入对方手中,我等现在等同于坐守困城,幸运的是春耕时候早已经过去,而秋耕也因为田中无人而彻底荒废了。若是能够坚持到对方粮食消耗完毕,或许就是我等转机时候。”

    只可惜他对对方粮食的储备分毫不清楚,又如何能够摧毁对方粮食,进而破坏对方的粮仓呢?

    “唉!希望如此吧。”

    赵志一脸苦涩,很显然也为如今时候的状况感觉懊恼。

    整个军势在萧凤离开之后,就开始崩坏,如今时候更是一落千丈,以至于众人又是开始怀疑这宇文威是否也做错了什么?

    但是他们皆是明白,目前众人所走的路实在是九死一生的道路,然而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因为别的路那可就是十死无生了。

    “此地虽是安全,然而还是在城门口之处,若是那鞑子率军进攻,依旧是可能会被波及道德。而且你们昼夜奔行,想必也是累了吧,不如就先歇息片刻,恢复一些精力如何?”

    赵志只见空气尴尬,又见众人脸上具是现出疲倦之色,便让属下带领那些赤凤军士兵各自寻找住处,并且让厨房的厨师们开始烧饭做菜,以此作为酬劳所有士兵,让他们能够先休息一下好恢复路上消耗的精力。

    毕竟赤凤军一路奔行到此,腹中已然是饥饿难耐,自然是要好好休息一番。

    回到议事堂之内,赵志见到众人已然齐聚在一起,就等着他到来。

    摸了摸怀中的凝血赤晶,赵志正要走入门扉之中的时候,却有些迟疑便停下了脚步,心中想着是不是应该要将这个消息传给众人,只是一想当初这凝血赤晶其中所释放十六个大字,就不觉感到忐忑,所以也就揣在兜里,也不打算让众人知晓此事。

    一步踏入府衙之中,赵志只见众人齐刷刷看来得严申,不觉俯下头认错起来:“末将无能,让赵老将军惨死在横水镇,实属无能。还请宇文先生处罚。”

    几行泪滑落脸颊,滴落在地上,他终究还是无法掩饰自己对赵晨的思念。

    “唉。”

    宇文威摇摇头,劝道:“我已经听军中士兵说了,赵老将军的牺牲和你并无关系。而且能够以远逊于对方兵力坚持到这个时候,你对赤凤军也有莫大的功劳,至少让对方的合围之势未曾奏效,为我们能够安然回来也是创造了莫大的用处。切不可轻言牺牲。知道了吗?”

    “我明白了。”

    拭去眼角泪水,赵志这才重新振作起来,环绕一圈又听到别人安慰之声,终于是恢复了一点颜色:“只是今日我等又该如何处理?毕竟在城外时候,尚有李元复一万大军,还有张柔麾下的三万大军。若是再加上很快就会同样追来的史天泽所部四万人,合计一共八万人的话,那还真是远超他们想象。”

    “八万人?没想到那些家伙当真有些能力,居然能够维持这么庞大的兵力?”顿感棘手,宇文威这个时候也不敢夸下海口,吹嘘自己能够解决眼前之事!

    成风双眉亦是皱紧:“幸好城中所备用的粮食尚有许多,足够我们支撑半年之久,但若是半年还是没有找到粮食的话,那就真的要陷入危机当中了。”

    军中之重,莫过于粮草。

    若非当初萧凤一意孤行,于境外鏖战赫和尚拔都,并且一举夺下太原城,为潞州开垦荒地种植粮食打下足够的基础,只怕现在他们早就因为没有粮食而彻底覆灭了。

    当然,按照如今时候的场景,田地早已经被彻底践踏,亘古以来生存至今的农民也被逼得只能四处逃窜。

    这潞州,来年是没有收成了。

    这一点,军中之人皆是知晓,所以也明白他们即使是彻底将蒙古鞑子彻底赶出潞州外,也再也无法在这潞州之内生存下去了。

    原因无它耳,只因为这潞州的农事已被彻底摧毁。

    若是没有三五年的持续投入,是断然无法恢复农事生产的。

    “主公呢?若是主公在这里的话,我等又该如何进行?”神色略显慌张,仇烈又是说道。

    “主公?只怕她现在根本就不知晓此间事情,还在某个地方隐退潜修呢。”

    被这一说,众人心中皆是有所不满,着眼望着那高踞众人之上的座位,却分毫未曾见到自己眼中熟悉的身影,这一点让他们皆是感到恼怒,甚至产生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难不成,她借此机会逃走了?

    于脑海之中,这样的想法越来越盛,并且开始死死攥紧每一位的思考。

    “各位。”

    察觉到众人神色变化,赵志摸了摸藏在胸前的凝血赤晶,虽是努力想要解释,然而一想自己所猜测的真相或许更为残酷,不觉收了一些语气,劝道:“现如今我等虽是陷入困顿之中,但是尔等也需要知晓对方尚且有三位地仙人物,若是没有主公将那史天泽、张柔还有李元复牵制住,只怕这三位便会仗着自己一身武力闯入潞州境内好一顿残杀。而我们的责任,就是确保这潞州安全,不至于被敌人侵袭。若是就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咱们还算是赤凤军吗?”

    “这倒也是。若非主公襄助,只怕我在汾州时候就彻底死了,也不可能在这里和你们叙叙旧,甚至传授武艺。”虞诚哈哈一笑,笑声立刻冲走了尴尬。

    另一边,杨禅亦是说道:“没错。若非主公一力推行,只怕我在清虚观被毁之后也就只有浪迹天涯了,又哪里有机会在这里和尔等叙旧、聊天?”温润神色,也让所有人感觉心中一送,脸上不觉浮现红晕,皆是感觉有些羞赧。

    说实在的,他们若非萧凤出手组建起赤凤军,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继续活着,更勿论能够统领一众士兵,和那鞑子正面厮杀,甚至一度将其打的狼狈逃窜。

    能够创造如此辉煌战记,他们就算是在这潞州之内全军覆灭,也算是与有荣焉了。

    “所以各位,切不可忘了我们的目的。净火焚世,驱逐鞑靼。这口号虽是主公提出,但是也是我等共同的心愿。若是以为仅凭主公一人努力,便能够实现这个目的,那就当真是大错特错。”想着当初赵晨让他离开时候所说的话,赵志这才明白过来当初所表达的意思。

    而主公之所以选择放手,让他们仅凭自己的力量对抗蒙古大军,莫非也是存着一样的心思?

    毕竟一开始,赤凤军虽是屡立战功,但是莫不是蜷缩在萧凤身下才能成功,若是萧凤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给与庇佑的话,他们又会如何?

    赵志不得而知,但是他真切的明白过来,若要彻底击败那蒙古大军,那就非得所有人一起努力才能够成功,所以他对着所有人说道。

    “各位。你们都要知晓,我等并非为了主公而战,实在是为了我等而战。不自由,毋宁死。非如此,岂能成功?”

    翌日,正如所有人所想的那样。

    在史挥、张德辉大军加入之后,所有军队一起发动了进攻。浓浓炮声,滚滚硝烟,一次又一次的在城头之上炸开,并且将那长存千年之久的城墙彻底摧毁,只留下一个又一个的残垣断壁。

    幸亏赤凤军众志成城,借着之前修筑的工事不断抵抗,倒也能够勉强支撑下去。

    但是人的精力毕竟有限,若是再继续坚持下去,少不得要被耗尽多年储备的粮食、火药还有各类物资,就此彻底败亡下去。

    就这样,不过数日的功夫,赤凤军牺牲士兵就已经达到千余人,当然蒙古大军也损伤不小,起码也有三千多人,基本上是按照一比三的折损比进行的。但是对方人数众多,纵然死亡人数高达三千余人,所损失的也不过只有全军的二十分之一罢了,根本就伤及不到根本。

    但赤凤军却已然牺牲了十分之一以上,如此庞大的牺牲可谓是伤筋动骨,而且随着善战士兵持续牺牲,只怕日后牺牲士兵会越来越多,直到再也支撑不下去。

    面对这般困境,宇文威也没有办法,只能一边组织士兵抵抗,一边召集麾下将领,继续商讨办法,看能不能找出对方的弱点,进而能够击败对方。

    这不,如今杨禅、虞诚两人就带着一队约有百余人的人马缒城而出,准备彻夜袭击敌营,摧毁对方的粮草库。

    此时已是入秋时候,秋风瑟瑟、寒气入体,更是让人感觉身躯发冷,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摩挲了一下双手,好让自己能够恢复一些温度来。

    漫步在这寒秋之中,张弘范却不敢迟疑,依旧在这深夜时候四下巡逻,行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军寨之前,他的双眉不觉拧紧,只因为这里乃是全军军粮存储的地方。为了确保这里面军粮安全,他一直都派遣自己麾下得力战将守卫,并且日夜巡逻,以防有任何的闪失。

    却在这时,远处却是传来了一个声音。

    “原来是张将军,不知张将军深夜过来,有何事情?”

    此人正是孔元措,当初他和妙善加入之后,就被张弘范委以重任,负责这粮食的管理。孔元措乃是书香世家,自然深明大义,更知晓军中粮草的重要性,当然毫不客气的接任此职,并且日日夜夜都在这里守护,以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孔先生。”张弘范躬身回道:“我只是因为心绪不宁、故此无法安睡,又想起那赤凤军如今时候形式危机,就怕他们会暗中有什么动作,故此前来此地探望巡视,以免会有意外发生。”

    孔元措应声回道:“原来如此。只是张将军究竟在担心什么事情?”

    “我所担心的你也知晓,就是这粮草事情。毕竟这粮草事关全军性命,若是有个什么意外,那就当真完蛋了。”张弘范愁眉紧锁,自是不敢有丝毫插翅。

    “此事无妨。”孔元措连连摇头,却是将食指、中指还有无名指伸出,笑道:“我也知晓粮食的紧要性,又岂敢有丝毫松懈?更何况狡兔三窟,你以为全军粮草就只是存储在这里吗?”

    “哦?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玄机不成?”张弘范略显诧异,张口问道。

    他向来秉承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故此再将军中粮食交由孔元措管理之后,就没怎么插手。如今且看孔元措的样子,很显然这厮应当在其中采取了各种手段,好确保粮食的安全。

    果不其然,孔元措点点头便道:“没错。你也知晓自我接受粮草的管理任务之后,我便在这军营之中修建了三个粮草库。而这三个粮草库彼此只见相距也有数里之遥,纵使一处着火也不至于殃及别的地方。但是你可知晓,这粮仓最初设计的时候,可是能够将全军粮草全都装满!”

    “装满?难道说!”

    略显诧异,张弘范将眼掠过那高大粮草,神色之中闪过几分诧异。

    在那篝火映照之下,眼前的军营之中排列着数十个粮仓,每一个粮仓均是高约有一丈高,宽幅也有两丈有余,足以装满数十担粮食。其墙壁乃是以粗木筑成,十分坚硬并非寻常弓弩火枪能够打破,并且在木头之上糊上了一层泥巴,泥巴厚度足有三尺有余,确保不会被明火所点燃。

    如此样式,可谓是固若金汤。

    孔元措仰天一笑,却是带着几分神秘意味:“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每日我都会转移这粮仓之中的粮食,并且来回在三个粮仓之中转移。而粮仓之外的士兵也会经常汰换,以免有人知晓此种机密。正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张将军你大可放心,我决不会让这事就此发生。”

    “原来是这样啊。”张弘范这才欣慰一笑,当机拱手一辑,道:“那此事就交由阁下处理了。”说罢,他只感觉神色疲倦,不免打了几个哈哈,便辞别孔元措回到军帐之内,准备休憩了。

    孔元措只看着远去的张弘范,也是呢喃道:“当然会处理妥当的。更何况就凭些许老鼠,莫非也以为能够欺上门吗?”冷冷一笑,却是束手在背,又是重新回道自己的军帐之内。

    大概是因为被云朵遮蔽住的原因,今夜时候的月亮不复往前的明亮,天空中只有几个稀疏星辰还在闪烁,整个晚上也算是愁云暗淡,乌云蔽日了。

    而在军营之外,杂乱的草丛之内,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上白道黑影。

    这些黑影灰蒙蒙的,身上包裹着厚实的衣服,脸上也被布条给裹起来,以免泄露了相貌,而在背后也背着一个灰褐色的袋子,这袋子有些长,足有半人大小,不知道里面藏着的是什么东西。

    他们,正是宇文威所派出来,准备烧掉粮草的敢死队。

    仔细看着远处巡逻的士兵,虞诚低声问道:“你确定我们得到的情报是真的吗?”

    “根据赵参谋所言,应当是真的。当初时候,也正是那人通风报信,方才让我等提前知晓对方行动,进而避开了对方的袭击。”杨禅回道,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远处行走的士兵。

    此番计划,乃是深入敌营军阵之中执行任务,寻常之人根本就无法逃出此地,所以宇文威便让虞诚、杨禅两人前往,凭借两人的力量纵然无法实现任务,至少也能够全身而退,不至于沦落到克死异乡的可能。

    此刻,他们已然接近了大军军粮之地,只是眼前戒备实在太过森严,他们还不敢贸然出击,一以免陷入陷阱之中。

    此时已然置身于敌营之中,他们自然需要小心谨慎了。

    “但是为什么我感觉有些不妥?”

    杨禅仔细瞧着那些身负手炮的士兵,却是带着几分不妥。

    虞诚问道:“有什么不妥的?”

    “你不觉得这里的士兵守备太严苛了吗?”指了指远处行走的士兵,杨禅说道。

    虞诚这才仔细敲了敲对方的阵容,只见这军营之内每一位士兵莫不是身上穿着坚硬的铁甲,腰间带着两把弯刀,背后则是背着那硕大无比的手炮,行走于军营之中更是虎虎生威,生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如此配置,已然算得上是精锐士兵了,但是这里每一个都是如此?

    虞诚见到这些士兵,也不觉感到惊诧:“你是说,这里的士兵太过强大了?”

    “没错。”

    杨禅解释起来:“这粮草库乃是军营重地,自然不可能派遣寻常士兵把守。但是你也知晓,这粮草库乃是位于军队垓心之地,若要焚烧粮草的话,便需要冲破外界重重封锁,方能闯到这里,并且将那些粮草烧毁。所以士兵配置一般不会如此强悍,因为他们的任务也就只是巡逻警戒罢了,攻城拔寨可不是他们的任务。这些人的配置太强了,简直就和知晓会有战斗发生一样。”

    “你是说,也许他们早知晓我们前来?”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也知晓我军在对方军中安置有间谍,但是对方也在我军之内藏有奸细。若是我们的行动被暴露出来的话,那对方只怕也会针锋相对,布设下陷阱就等着我们踏进去。”

    “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那我等应该如何?放弃这次任务吗?”虽觉可惜,但是虞诚却也不打算将自己的性命轻易葬送在这里,所以他就问了一下,看看对方是如何打算的。

    杨禅摇摇头,却是说道:“也不是。毕竟我等辛苦潜入这里,若是空手而回岂不是可惜了?”

    “那你的意见是继续进攻?”虞诚眉头一皱,张口说道:“别忘了守住这里的乃是那山东曲阜孔氏一族的衍圣公孔元措。据闻此人已经得到衍圣公传承,顺利进阶地仙境界。虽然论起实力远不及我家主公,但是也并非我等所能战胜的。若是他再次,仅凭我们两个只怕是讨不得好。”

    再未得到衍圣公传承之前,那孔元措和他们两人实力皆是相差不多,皆是丹鼎境的武者。

    若是当真厮杀起来,他们两人也不惧怕此人,纵然是战胜对方也有可能,当初时候也是并列河北三雄。无奈这孔元措家世甚厚,光是衍圣公孔府一脉就足以让众人敬仰,随行侍从多达数十人,便是子侄一辈也是远超两人,根本就是不可以道里计。

    如今此人得到衍圣公传承,实力更进一步,自然让两人有所顾虑。

    “纵然那厮现身又何妨?”

    杨禅却是冷哼一声,拍了拍身边的一个圆筒状钢铁结构,笑道:“有这毒刺在,定然能够让那厮记忆犹新。知晓知晓,我两人也并非全无对策。”言谈之中,很显然对自己充满足够信心。

    只见那圆筒状钢铁结构长约六尺,重有四十来斤有余,中间乃是空心样式,其中装填着一枚修长的弩箭,尾部则是填充有大量的火药,而在外壁之上却是镶嵌着玄铁,仔细一看却是一条长蛇一样盘旋在这铁筒之上,而在前方位置更有两枚赤红晶石,周围也是有大量的玄铁环绕着,令其看起来犹如毒蛇一样,直欲择人而噬。

    这便是毒刺式炮弩,乃是将赤凤军的火炮和全真教的天罡箭结合在一起,所产生的一种新式武器。

    以火药力量代替武者的真远力量,令其中装填的天罡箭能够以极快的速度飞行,进而极大的降低使用者的范围,令一般修至真元境的武者也能够轻松使用,进而能够威胁到寻常地仙人物。

    当然,这东西制造起来也不便宜。

    以当日萧月带来的玄铁之大,也仅仅制造了三十枚,并且因为一直没有地仙人物来袭,所以就一直封存不动。

    如今时候,为了避免杨禅、虞诚两人遭逢威胁,宇文威便做出决定,让两人带着一共五枚毒刺式炮弩,好确保能够一击成功。

    毕竟根据他们的消息,那蒙古大军之中最近又多了两位地仙,为了防止这两位地仙前来打扰,又或者抽空干掉这两位地仙,所以宇文威便令他们带着此物一并前来,纵然无法干掉对方,至少也能够威慑这群家伙,令其知晓赤凤军也并非好惹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行动吧。”

    看到此物,虞诚也是信心十足,就将身后长枪拿在手上,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由我来展开行动,你且在后面殿后。若是有什么意外,我就会释放烟火,到时候你就过来援救,知道了吗?”

    “自然知晓。”

    杨禅点点头,旋即就将身边那铁筒拿过来,并且将上面的机关打开。

    为了防止有人在行动中意外打开,这东西一开始制造的时候,就设计了特殊的机关,以免会因为意外触发。

    而其他人也和他一样,将这毒刺式炮弩取出来,也是一样将上面的机关打开,然后将双手食指摁在了那赤红晶石之上,将自己体内的真元灌输进去。

    随着真元的输入,这赤红晶石越发明亮起来,嫣红嫣红更显一股不详之感。

    远处,虞诚佝偻着身躯,就似一头等待出击的猎豹一样,死死地盯着远处正在巡逻的士兵。

    在身后,一溜儿排开的虎蹲炮也已经被装满火药,并且塞入石弹,旁边的士兵也取出火折子,就等着命令下达之后点燃引信,将其中的弹丸射出去。

    深吸一口气,虞诚暗暗运转真元,沛然的真元在经脉之中运转起来,令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温泉之中,浑身热哄哄的,仿佛有无穷的力量推动着他,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于目光之中,一个士兵正从眼前走过去,脚步沉稳、手指粗大,很显然乃是一位练家子,即使是行走的时候,瞳孔也略微有些发散,始终注意着周围的状况。

    这家伙,是练家子。

    虞诚暗道一声,却对身后诸人打了一个手势。

    见到这手势之后,那些士兵点点头,纷纷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取出,对着火折子轻轻一吹,“蓬”的一下一股烈焰顿时生成,然后将火折子在眼前虎蹲炮引信上一点,立时让那引信发出“嗤嗤嗤”的响声。

    “砰砰砰……”

    一连窜炮声顿时响起,而在远处军寨之中,伴随着这强烈的炮声,也有数十个军寨包括仓库纷纷升起浓黑的足有十来丈之高的尘烟。

    “动手!”

    正当此时,虞诚身形一纵,却是从草丛之中奔出,手中枪芒之处,更是泛起冷冽寒芒。

    远处一列士兵不及躲闪,登时被他冲入其中,长枪一阵横扫之后,立时让这群士兵脖颈之处全都添了一道血痕,而那一整个头颅更是被腔内的一股热血整个喷出,鲜血直接飙上天空,化作一团淅淅沥沥的小雨。

    “什么事情?”

    乍听这般响声,所有的士兵具是感觉诧异。

    此地乃是他们重兵把守位置,所调遣的士兵莫不是身经百战的士兵,更有孔元措这等地仙人物坐镇,若是按照一般规律来说,那些人没有被吓跑已经算不错了,但是一时间感觉茫然,却是肯定的。

    然而交手时刻,只分分毫。

    这一下,立刻就让虞诚抓住机会,整个冲入了军寨之中,一手青铜长枪已然化作流星刺芒,每一下的刺出都似流星陨落一样,裹挟着莫大的能量,更是让那敢于前来抵抗的士兵如同遭到巨石压身,整个人就似那被压扁的充气娃娃一样,“蓬蓬蓬”的冒出无数鲜血,然后颓然倒在地上低下了头颅,似是在为自己之前的罪行而忏悔。

    虽有士兵拉动长弓,企图阻止他的屠杀。

    然而那纤细脆弱的箭矢,却终究难以突破虞诚身外所化罡气,更是无法阻住眼前这头宛如上古龙首一样的武者制造死亡。

    也有人企图使用手炮射击,然而这手炮射击速度太慢,威力远不及火铳厉害,只需要一个重达十来斤的铁盾便可以轻松抗住,根本无法威胁到虞诚。

    蒙古军中的火器,还是太过落后,远远比不上赤凤军厉害。

    不过那蒙军倒地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很快的就聚集起来,开始有组织的撤退,以免被对方的长枪给搠死,另一方面也有上百位士兵哼哧哼哧的将粗大的三张强弩抬出来。这三张强弩自然庞大,每一具皆有一丈长,三张强弩弩弓互相拼凑起来,足以为弩箭提供充分的加速度,令其具备足够的冲击力,自然能够将虞诚当场射杀。

    将此物“”

    紧随其后,敢死队队员见到虞诚这般神勇,也是一样纷纷冲来。

    雷霆炸响,狂风大作。

    行走在深幽林径之内,暮轻古抬起头看了一下天空,哀叹一声:“看这样子,这暴雨一时半会是没有停歇的可能了!”

    且看此时,在那阴沉的乌云之下,狂风四起、暴雨肆掠,吹的大树近乎倒伏在地,而在浓密的乌云之内,更有道道霹雳连绵闪烁,越发的让这片天空显得阴沉无比。

    被这狂风一吹,暮轻古已然是浑身湿透,冰水侵入身体之内,更是透着几分寒意,若是这样下去那就非得感染风寒了。

    正在不远处,正好立着一个客栈,门前悬着两个大红灯笼,虽是被狂风刮得呼呼作响、上下摇摆,其中烛光却屹立不倒,继续释放着烛光,让人看的清晰。

    “幸好有这个客栈,不然的话我岂不是要冻死了?”

    暮轻古顿时欢喜,只见那店家正要关门,心中焦急之下只将足尖于地上轻轻一点,竟是横空挪移数十丈之遥,正好挡在了门扉之前,吓得那店家险些跌倒在地,双目圆睁蹬着暮轻古,口中兀自喝道。

    “你,你是谁?”

    凭空挪移数十丈,似这般手段,可非常人能够做到的!

    “只因此时风急雨骤,所以才前来避雨。”暮轻古虽觉好笑,但是且看到对方那呆滞脸孔,也不愿对方有什么负担,指了指天空之中闪烁不定的闪电,笑着解释道:“所以我这番过来,只是为了找个房间休息一下罢了。而且你这酒楼并无脚步行走之声,亦无常人呼吸之声,显然是空荡荡的。既然如此,留我一宿又如何?”

    身形一晃绕开店家,暮轻古刚将身子落定之后,顿时轻咦一声,却见于那大堂之内,一位白衣男子悄然坐于其上。

    且看此人身着一件淡蓝素雅长袍,于腰间之处仅以赭色玉带系住,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坠饰,一张脸蛋亦是精致无比,让人看不清楚究竟是男是女,额头之处带着一个蓝色发箍,将一头修长白发束住,并且用一根碧色玉簪簪住不至于显得散乱。

    穿着虽是简单,但有一股高贵典雅之气。

    然而让暮轻古更觉困惑的是,眼前这人究竟何时出现的,为何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白发蓝衣人却只是矜持一笑,只将手轻轻一抖,却自袖中取出一块银锭随手丢给伙计:“只因见此地暖和通透,乃是上佳休憩之所,而外面却是风冷雨急,故此登门拜访。这十两银子,便作为酬礼,还请你莫要见怪。”却瞧见不远处的暮轻古,他便将那手指点了点桌子,笑道:“相逢便是缘,你我既然再次相遇,不妨在此喝上一次水酒如何?”

    目光落在暮轻古的肩膀之上的雨渍,这白发蓝衣人悠悠一笑:“要知道这里的赤焚酒最是出名。此酒乃是以当地的赤龙果为原料,需要酿造足足一百余年时间,其中更要每年添加赤蛇胆、霜松果、昙幽莲作为引子,祛除毒性、引出药性,乃是祛除风寒、固本培元的良品,若是就此错过了,岂不可惜?”

    暮轻古本欲拒绝,听闻此言当机大喜,也不管身侧店家踟躇表情,跨刀坐下之后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岂能错过?”

    若说他这一生有嗜好,那就是对无法舍弃对美酒的喜好,只需要听到有什么美酒的地方,无论是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去尝上一尝。

    白发蓝衣人微微一笑,斜眼撇过旁侧坐立不安的伙计,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且去将此地最好的赤焚酒取出,知道了吗?记住了,是藏在右起第二间客房的地窖之中的的,而我需要的乃是第三排木柜第二层的那一批。”

    那伙计且见两人大刺刺坐在大堂之内,更知两人武功高强,自然不敢抵抗,自去准备水酒以及吃食。

    暮轻古坐定之后,却问:“那赤焚酒究竟有何妙处?”

    “哈哈!”瞧着旁边暮轻古好奇模样,这白发蓝衣人便介绍了起来:“你可知道这赤焚酒刚刚开始酿造的时候,因为其中蕴含大量火毒,所以须得放上三四十年方能拔出其中火毒,让人能够饮用。但是若是这般饮用却是和寻常酒水无异,还需的放上一段时日,如此一来因为阴阳相转的远离,本来致命的火毒却会转化成充满生命力的火元,让人饮之能够固本培元,有提升功力之能。但若是储藏时间久了,那么盛极而衰其中所蕴含的药力就会衰减。而我说的那一批乃是一百三十七年前酿造的,算起时日来正是药性最盛的时候。”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的是不虚此行啊。”

    眉梢挑起,暮轻古双目放光,将那板凳拉开便坐了下来,心中已然对白发男子口中所言的赤焚酒期待无比。

    过了半晌,那伙计终于端着一瓶赤焚酒走了上来。只见在那托盘之中,正放着一个曲颈水晶瓶,其中盛着只盛着三分之一的嫣红液体,通透的红色液体就似嫣红血液,更如纯粹的玛瑙一样,透着几分玄奇瑰丽。

    这个应当就是赤焚酒了,而这赤焚酒果然玄奇,虽是被装在那透明水晶瓶子之中,却犹似火焰一样不住乱窜,几欲破瓶而出。

    “哦?看这样子果然别有一番滋味啊。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暮轻古瞧着惊讶,当机伸出手便要抓住酒瓶,却冷不防被那白发男子拍了一下手。

    自袖中取出两杯酒杯,白发男子抿着嘴唇,似有所思扫过旁边伙计:“这赤焚酒非比寻常。若是只以寻常酒杯盛放,其中药力便会蒸腾而去,反而没有增补修为的药效。故此须以这采于云霄峰之上亿载冰川之下蕴含的冷玉制成的酒杯,方能够以极寒之力将其中药性冷藏,如此这般才能够得享这等无上美酒来。”

    “哦?这个我还不知道呢。那么现在能喝了吗?”

    接过酒杯,暮轻古只觉得一股寒气自这酒杯之上直刺而出,而那手指更是覆上一层冰霜,当真是冰寒至极。

    只是他却不以为意,体内玄功微微催动,当机让那冰霜消解,目光跃跃欲试看着那赤焚酒,俨然化作了一位品酒师,就等着品尝这许久未见的绝世佳酿。

    白发男子将那酒瓶拿起,当取下瓶塞之后,只见一股蒸腾炎气呼啸而出,宛如烟花乍然绽放化作一朵栩栩如生的火花,根根枝杈、片片花朵几可以假乱真,宛如刚摘的红玫瑰一般透着勃勃生机。

    这却是赤焚酒之中多年未散的火毒所话,如今以烟花方式尽数释放,更添几分欣赏之意。

    那白发男子只将指尖朝着这赤焚酒轻轻一点,那本是沉淀的鲜红液体就似火山喷发失的那些岩浆,被水晶瓶整个喷出,一粒粒凝结起来化作血晶,折射出万千辉光,随后正似春雨一样纷纷落到两杯酒杯之中。

    待到停歇之后酒瓶已空,而那酒杯之内万千氤氲酒气悬于其中,虽是左右冲突却始终不曾突破那浓郁冰气,空气中更是充斥着一股浓香之气,越发让人沉醉。

    “那是自然。毕竟这赤焚酒味道最好时刻就是在开瓶之后的三分钟。若是错过了这个时候,那味道不仅仅会丢失一半,便是药力也会尽数消散。所以若要品尝这美酒佳酿,就是这个时候了。”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却似有怀疑掠过不远处的伙计,旋即将这赤焚酒纳入口中。

    在一边瞧着这一切,暮轻古只将那酒杯置于嘴上,冷玉酒杯上的寒气扑面而来,已让那嘴唇布满寒霜,而那蒸腾而起的赤焚酒更令口舌干涩、如遭火焚,虽是如此他却毫不在意仰头一饮而尽。

    这一饮,顿时让暮轻古只感身躯舒爽无比,高声笑道:“好酒,果然是好酒。”

    “酒自然是好酒,只可惜来者非客。看来这一次饮酒只怕是不行了。”微微摇头,白发男子却是斜目扫过门外,似有几分懊恼。

    暮轻古顿生好奇,放下酒杯问道:“是你朋友?”说话时,已然是凝聚心神,遍观周遭场景。

    于脑海之内,立时发现距离此地约有一里左右,正迈步飞驰的几人,而听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很显然是身负重伤了。

    “算是,也不算是。”白发男子有些迟疑,随口道:“只是那人牵连到一件我所牵挂的事情,故此需要他的帮忙。只是今日看来,似乎出了一些麻烦?”

    “这倒也是。毕竟跟在那个人身后尚有三人,个个修为皆是不逊此人,而他手中更是抱着一人,速度能快那才奇怪了。”虽是知晓对方动静,暮轻古却不打算动手。

    那白衣男子瞧着暮轻古分毫不动,不禁无奈:“你打算就这么袖手旁观吗?”

    “我和他们非情非故,为何要掺入进去?”暮轻古轻哼一声,依旧执着于手中杯酒。

    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目前尚不知晓眼前这白发男子究竟何人,更不知晓那丛林之内那些人因何而起争执。

    他若是擅入其中,招惹了惹不起的大人物,那可就麻烦了,更何况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喝酒,至于别的待一会儿再说。

    “糟了。没想到那厮竟然如此厉害!只一下就制住了虞诚!”

    远方,杨禅双目如炬,早已经将远方发生的事情看在眼中。

    他只见虞诚此刻只能是半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就像个雕塑,浑身都被嫣红的血渍给染红了,“噗哧噗哧”的,一道道的血花更从身躯之上冒出来,溅得满地都是。

    若非这孔元措意在洗脑,而非杀人的话,只怕虞诚还未必能够支撑到现在。

    “看来我等立刻行动了。”

    看到这情况,杨禅立时便将手中毒刺式炮弩瞄准远处那人,无数真元已然顺着赤晶纳入其中,这真元在被炮弩之中的弩箭吸收之后,就在这弩箭之中以玄铁所构造的脉络之中回转,让其似乎被赋予了一条新生的生命一样,而从这弩箭之内,一道道莫名的波纹亦是开始扩散,一次又一次撼动着自己的大脑,让自己似乎能够通过这股莫名的波纹,感受到这弩箭的存在,并且仅仅只依靠思想,就能够让其在空中潇洒自如的飞跃。

    这一刻,他们的生命勾连在一起。

    此刻,赤晶越来越亮,转瞬间便似一对嗜血毒蛇,死死的盯着远处那人。

    “发射!”

    只闻“砰”的一声,杨禅只觉浑身一震,鼻息之中皆被浓烈烟尘所席卷,然而目光之中那一枚天罡箭已然破宵而出,化作锐利利箭径直朝着孔元措射去。

    跟随其后,亦有两枚天罡箭一样射出,自左右两人分别朝着孔元措打去。

    三箭齐发,立刻就封锁住孔元措上中下三路,令其无所遁逃。

    这毒刺式炮弩果然了得,因为借助了火药之力,其速度比之往前全真教所制的天罡箭尚且要强上三分,而且也因为去除了其本身推动飞行的装置,所以就连威力也是增强好几层,人阶一下的武者完全是一击必杀,就连地仙一般的人物,也足以令其退避三舍,不敢轻易抵抗。

    “嗯?”

    果不其然,杨禅这般动作立刻就被孔元措发现了。

    他一扫过远处那升腾而起的漫天烟尘,不禁皱眉起来,这才注意到虚空之中一枚径直飞来的利箭。

    这利箭迅如闪电、快若流星,眨眼间就来到了孔元措之前,因为其速度太过迅速,早已经超越了速度,所以就在它来到了孔元措之前都还没有半点声音出现,以至于孔元措根本就没预料得到自己在面临一群寻常士兵的时候,居然会遭遇到这种让他惊惧莫名的事情。

    毕竟只看那利箭浑身散发着赤色光芒,他就知晓这利箭的威力并非寻常之物,乃是专门用来对付地仙一流的道具的。

    他若是一不小心,只怕就会丧生在这利箭之上,这可开不得玩笑。

    心神一动,孔元措沉声一喝:“定!”右手并指如剑,直接朝着前方一戳,凝练无匹的浩然之光登时射出,却在三丈之外凝为一柄玉笏,这玉笏晶莹如玉、通透清澈,更有无上威能存于其中,甫一现身便似那高踞上位的官员一样,生生的将那凌空射来的长箭生生挡住,令其分毫寸进不得。

    虞诚且见这般场景,也是一惊:“好家伙。在压制虞诚还有一干士兵时候,居然还有如此神威?”心思一转,右手已然扣住腰间宝剑,正待想要冲出时候,却见另外两只天罡箭已然临身,登时大喜。

    只见那天罡箭却并未从正面进攻,反倒是从左右两侧展开攻击,其裹挟的莫大能量更是早已经撕破空气,留下一道道嗡鸣浩大的声波,好似要将整个天际都给戳穿一样,刹那间已然临身。

    “论春秋、话战国。六韬经纬,天地唯命。”

    面对这般处境,孔元措自然不肯束手作弊,身躯之上圣光陡然绽放,凭空中却是形成一连串竹简,竹简青翠似是刚刚削制而成,竹简之上皆是一个个刚劲有力的古老文字,这些文字各有不同,有的乃是金文,有的乃是简牍文字,而如同陶文、货币文、玺印文这一类文字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乃是春秋战国时代,当初列国所流传的文字,而这些上古传承的文字之中,更是泛着一股苍茫浩然的气息。

    带着竹简刚一现身,一片片竹简便纷纷横于空中,竹简泛着清静绿光令其看起来宛如翠石一样,而从那古老文字之内,更是不断的释放出一股股苍茫浩渺的沛然之力,正如那擎天玉柱一般巍峨而又不可动摇,将孔元措牢牢的保护在其中。

    这自上古时代传承的力量果真非凡,只在一刹那便形成一道牢牢地屏障,将孔元措牢牢地保护在其中。

    然而那毒刺式炮弩亦是非凡之作,乃是萧凤集中当今最先进的技术所集成的超越时代的武器,其威力之强自然是不在话下,只可惜自创造出来之后,它就一直未曾派上用场,如今时候被运用在这里,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和预料的那样,足以一击射杀地仙级别的人物来。

    这一下,便是古老和现代,玄功和技术的两相对抗。

    只见神箭披风斩来,犹如怒龙咆哮一样,轰然间撞在圣力之上,竹简一阵猛晃,其上青光陡然消去数成有余,令那本是青翠欲滴的竹片首现焦痕,便是那本该是光华大冒的文字,也像是被橡皮擦擦过了一样,无论是色泽还是痕迹,都消失了许多。

    很显然,在天罡箭的神威之下,这传承已久的上古之力,并未发挥其在春秋战国时代纵横一方的天威之力。

    “好家伙,正是机会。”

    只见对方被天罡箭缠住,杨禅旋即纵身一掠,兔起鹘落之中,不过几个纵步已然来到虞诚身边,将手一抄便将这个山东大汉整个揽起,负在肩膀之上便是朝着远方奔去。

    远处那些敢死队在被孔元措这么一来,早就已经失去了魂识,更被蒙古大军团团围住,可以说死局已成。

    如今时候,杨禅已经没有兴趣在继续去执行任务,眼下最关键的则是将身边之人带回去,好确保其不至于有危险的伤势。

    不远处,孔元措瞧见眼前一幕,登时大怒:“好家伙,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正欲收回力量时候,却只见竹简一阵抖动,颜色更是暗淡许多,却是剩余两枚的天罡箭又被射出。

    被这一射,孔元措登时就被吓了一跳,旋即收起心思,苦苦催动那漫天竹简,好将这五柄天罡箭抵住,不至于有致命危险。

    他曾经险些就被那风雷箭给灭了,对这和风雷箭齐名的天罡箭,自然是忐忑不安,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这东西给灭了,那可就真的是贻笑大方了。

    “没想到那孔元措说的好听,原来却是个银枪蜡样头,中看不中用?”

    远处,那张弘范本是素手在侧,只在旁边冷冷一观,本以为能够顺利拿下这群袭击者,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顽强,甚至还拿出了奇怪的东西,将此地实力最盛的孔元措给牵制住,心中懊恼之下只感觉自己识人不明。

    心中暗叹如今曲阜孔府果然落寞之后,他便扯过一位千户,对着此人喝道:“立刻调集人马,将那群人务必给我留下。”神色严肃,大有若是不从,便会格杀的样子。

    当然,他也不敢和往常一样,亲自上阵杀敌。

    这赤凤军实在诡异,不知何时居然又弄出了一枚这般强悍的武器,而且看样子竟然能够威胁到地仙一流的人物,他若是轻易出去的话,只怕稍不注意就可能会被对方灭了。

    就连孔元措都无法抵抗,张弘范又怎么可能亲身犯险?

    听从其命令,立时便有数百人马骑着骑兵拍马而来,这一下不仅仅搅起了漫天尘沙,隆隆之声更是隐隐间震动地面,让人感觉脚底麻酥酥的,差点儿就以为是地震了。

    正朝着远处奔行,杨禅回头看了一下追赶兵马,也是感觉心情紧张。

    若是平时,他运转轻功的话自然能够轻易将此地士兵给抛下来,但是如今时候身上却带着一个人,能够勉强维持距离已是勉强,若要丢到身后之人更是绝不可能。

    “该死的,莫非我等也要就此牺牲了吗?”

    只见身后骑兵越来越急,而一只只长箭亦是落在脚下,更显形势危急。

    面对这般场景,杨禅已是焦急万分,落眼处见到还在等候的诸人,他心中一喜只觉得双足陡然升起动力,只一下便横越数丈有余,直接就踏入了己方阵营的射击范围内。尾随其后,那些骑兵正欲跨进时候,却只听见一连串脆响,就看到地上瞬间横躺着数十具尸体,每一个莫不是额头中靶,正是杨禅早先安排的敢死队队员。

    如今时候,杨禅在进入了敢死队的射程范围之内,就知道自己算是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安全。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离开这里就可以了。

    然后在其背后,那尾随而来的骑兵却始终未曾停止,依旧在持续的发动着冲锋,他们距离安全还有很长的道路。

    却在这时,一声狂啸充塞荒野,声入云霄、慑服群雄,亦是让杨禅感觉心间巨颤,侧目望向那孔元措的方向,就将此人却是将那悬空竹简皆是收起,一片又一片彼此以圣力所编织而成的丝线串联起来,转瞬间就化作一卷又一卷的书简,每一卷皆有手臂大小,而这书简共有数十卷,皆是浮于空中。

    “艮连山、坤归藏、周易成。人发杀机,斗转星移。”

    又是一声敕令,便见悬于空中的数十卷书简全都生出莫名变化,竟然是各自变形,随后或是化作刀枪剑戟、斧钺刀叉,或是化作山间走兽、天下飞禽,亦有的变成了舟楫战车,凡人类所见、所想之物,皆是于眼前现身。

    而等待这些东西现身之后,便见那刀枪剑戟、斧钺刀叉犹如列队士兵一般,竟然是纷纷走出,一个个化作凌厉刀芒便是朝着那天罡箭砍去;而那走兽、飞禽也是一样呼啸而出,将其整个咬住,令其无法继续寸进;就连那舟楫战车,也是奔走如飞,“砰”的一声就将神箭整个撞开。

    整个场景,除却了没有实在人物之外,完全就是整个军队应该具备的模样。

    被这一弄,五支天罡箭也只剩下两枚罢了,仅靠两枚天罡箭,自然无法继续阻挡孔元措的进攻。

    而那孔元措只见自己已然解开围攻之势,又见远处两人纵身逃跑,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两位之前被如此折辱,自然按耐不住心头恼怒,一张口便是喝道:“如尔等蛮夷之徒,你以为我会让你们这么轻易的离开吗?”

    一声咆哮,他已然横移百丈距离,凭空中出现在两人之前。

    本是圆口阔脸、凛然正气的堂堂君子,如今时候却是剑眉倒竖、黑眸含煞,不过是束手在背静静站在两人面前,然而那滔滔怒意却似海洋一般朝着两人涌来。

    被这一撞,虞诚顿感难受,不禁张口一吐,便是呕出大滴鲜血。

    便是那杨禅,也是感觉身躯一颤,险些跌倒在地上,然而他却还是去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低声嗤笑道:“你这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若要以为我等就会因此屈服,那大错特错。只可惜你这厮永远都阻止不了我们的战斗,而在那未来之中,你还有你的那些族人,甚至你所信奉的蒙古人,都会在我等的怒焰之下彻底消亡!”

    纵使今日他可能会死,但是杨禅也不愿意就此折腰,让如同孔元措这般奸佞小人,也能够得逞。

    “好。好一个忠诚义士,好一个英雄人物。但是你既然都打算做义士了,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气。”被这一斥,孔元措如何能够受得了?

    他本就知晓自己所行早已经和儒门典籍相悖,也知晓其中的记载,自己人若非仗着祖辈余荫的恩泽,侥幸得到了一些力量。

    虽然能够暂时发挥其中的力量,但孔元措却远远无法发挥其中的全部力量,否则虞诚、杨禅两人早就死了,又岂会挣扎到现在?

    此时此刻,孔元措看着杨禅那坚毅脸庞,却是更觉胆战心惊,与之相比的自己更是如此的卑劣,互相映衬之下更觉对方如此的讨人厌,一挥手便是拍下,要将此人彻底击毙。

    却在此刻,一道红芒乍然显现,登时将那杨禅以及虞诚裹在其中,转瞬间消失无踪。

    “是谁?”

    孔元措顿觉诧异,旋即就感觉周遭炽热无比,犹如置身于地狱之中,不禁感觉心中皆被恐惧所覆盖,微微抬头便见天空之中,一只烈凤翱翔天际,一对凤目正死死地盯着他,让他感觉自己似乎完全被锁定了。

    孔元措顿时吓住,低声喝道:“是你?”

    “没错!正是我,萧凤。”

    那赤凤好似虚像一样,转瞬间消失不见,立时现出萧凤身形。

    于萧凤身侧,那杨禅和虞诚已然被团团烈焰所包裹,在清净琉璃焰的作用下,他们的伤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治愈,想必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恢复战斗力。

    至于那萧凤?

    此时此刻,她那一对凤目微眯着,正冷冷看着孔元措,像是猎豹盯住自己的猎物一样,只需要在找出对方的缺陷之后,便会出手发动最致命的进攻。

    孔元措只感惊讶,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刚!但是你做的事情我可全都知晓了。”嘴角翘起,萧凤却是不慌不忙,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孔元措,“至于你呢?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臣服亦或者死!”

    呵呵笑着,孔元措连连摇头,似是在为萧凤这话感觉好笑:“素闻赤凤军首领高傲自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你凭什么手段,也敢拿下我?”声色陡涨,却是更显自傲。

    他可是曲阜孔府的嫡传族长,亦为衍圣公当今一脉的继承者,其实力已然臻至地仙之境,门徒亦是广布天下。

    如他这般人物,若要其臣服在一介女子脚下,那还成何体统?

    “看来你是做好了选择了吗?”笑意盈盈,萧凤收手在背,随手一招一边燃烧的火球登时消散,化作点点赤芒纳入身体之内,至于那杨禅、虞诚亦是恢复健康,便是身上的衣裳也是恢复如初。

    见两人恢复之后,萧凤又是吩咐道:“至于你们两人?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去襄助萧月、萧凤她们两人,将剩下的两个粮仓也给我毁掉。知道了吗?”

    “我等明白。”

    听了这话,虞诚、杨禅先生愕然,随后大喜,虽是还要继续战斗,但是此番时候却并非两人独斗,而他们也知晓萧月、萧星这两人的实力,虽是不及弱冠年华,然而一身力量还在其上,端的是厉害无比。

    若是能够得到这两位的帮助,他们自然有足够的把握彻底摧毁剩余的两个粮仓。

    “好家伙,岂容尔等得逞?”

    孔元措却是大怒,身形顿时被圣力裹住,纵身一跃便要将虞诚、杨禅两人抓住,然而一道身影已然插入其中,生生的挡在他的面前。

    萧凤冷冷瞧着这位,想着自己麾下士兵竟然被此人如此欺辱,更觉愤怒:“他们两人自有目的,又岂容你插手?而且你似乎忘了我之前说的话了吗?今日时候,定然是你的死期!”

    “死期”二字刚一出口,萧凤便是一掌推出。

    青葱玉掌看起来柔弱无比,然而却快似迅雷,刹那间便印在孔元措胸口之上。

    “砰”的一声,巨声响起。

    孔元措口一张,殷红之血划破苍穹,不仅仅整个身躯被整个轰得倒退数丈有余,便是脸色也是苍白如纸。

    “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是地仙了,为何还是无法和你对抗?”满是吃惊,孔元措只见自己胸前儒袍之上,皆是斑斑点点的血渍,就连腮下胡须之上,也是被鲜血染红。

    仰天怒视萧凤,他似乎还处于震惊之中。

    明明皆为地仙境界,为何他竟然就连萧凤一招都挡不下?

    “哦?”

    萧凤眉梢一跳,顿时止住身子,却是气定神闲看着地上的孔元措,轻蔑说道:“你似乎还不明白你与我之间的差距吗?既然如此,那我就且让你三招,若是你能抵挡我三招,我自然会放你走。但若是无法挡住,那今日,便是你殒命之日!”

    “三招之说,那可是你说的。”孔元措强忍体内伤势,连忙喝道。

    萧凤负手在背,宛如帝王一般,俯视着地上那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是女子,亦是知晓信义之说。只是你当真以为能够挡得住我三招吗?”

    “如何不可?”

    孔元措双掌横于胸前,立时将体内玄通之力尽数催动起来,只见脸上红光一闪,身躯之中顿时现出浩然之光,令其望之犹如神仙之人,清越之声广遍狂野,更添几分慷慨之色。

    萧凤立时笑了起来,只将衣袖卷起,露出白藕一样的皓腕,笑道:“没想到你被我重伤之后,居然还有这般实力。既然如此,那就且接我这惊天动地第一掌——烈焰灼世!”

    万千火气萦绕掌中,身形更似赤凤再临,转瞬间已然击出。

    孔元措仰头一见烈芒临身,连忙将全身之力尽数纳入双掌之中,也是一般喝道:“拿日月、破乾坤,万物唯道!”

    无形八卦陡然出现,却将那赤芒整个兜住,道道圣力皆是纳入其中,却是生生现出一道漩涡,漩涡足有数丈有余,宛如吸摄天下万物的黑洞一样,不仅仅将那赤芒尽数吸纳其中,便是周遭万物也是受到这漩涡影响,也被一样生生扯了起来,朝着那漩涡撞去。

    “嗯?”

    萧凤轻咦一声,清净琉璃焰再次施威,立时震开这漩涡之力,却是丝毫不受这吸力影响,揉身朝着远处飘去。

    “哼!莫非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额头之处青筋暴涨,孔元措脸上已然是汗水直滴,很显然强行运转这一招对他身体负荷甚大,然而瞥见萧凤那温婉轻笑的脸儿,他却只觉恼怒。

    这女子如此折辱自己,当真该死。

    孔元措只见此女之前说话嚣张,然而如今交手一看,却是不过尔尔,心思一转立起杀机,就将此招继续运转起来,旋即就见这漩涡陡然逆转起来,之前吸摄万物的吸力顿时消散,于掌心之中却是有一团炽白的光团,虽是只和蚕豆一般大小,但是其光芒却是耀眼无比,竟然在一瞬间遮住了天上太阳。

    这却是之前漩涡所吸摄而来,并且将其凝练汇聚起来所形成高密度物质。

    自其中,萧凤分明感应到这里面孕育着一股远超火药一般的狂暴之力,毕竟是密度远超钨的密度,高达数百上千吨每立方米的高浓度电浆,其威力足以媲美小型核弹头。

    “操日月,弄乾坤,阴阳倒转!疾!”

    话音甫落,这一团浓郁电浆立刻射出,便朝着萧凤射来。

    萧凤一见,立时笑道:“哦?看来你这玄通,倒也有些手段。”只见素手一招,万千赤芒立时射出,纷纷纳入周遭泥土之内,旋即便见这泥土犹如大海一样,明明是凉风徐徐,它们却是纷纷上涌,皆是将那一团浓烈物质所裹住,虽是转瞬间就被这浓烈电浆给烧得岩浆化跌落下来,但是这泥土却源源不断,一层有一层不断的将其裹住,直到其光辉再也看不见。

    孔元措瞧着焦急,立时催动玄通之力,想要将这高密度电浆给彻底引爆。

    然而这高密度电浆早被层层泥土所覆盖,除却让地面微微一震之外,就没有分毫影响了。

    萧凤又道:“看明白了吗?这种招数,对我可没用。”

    这招数虽是强横,然而比之转轮法王、史天泽的大招却稍有不足,她此刻更是早已经修复体内沉珂,恢复巅峰水准,应付这等攻击自然是不在话下。

    “而接下来,就是第二掌了。”

    他本就是年近不惑,身躯早已经是渐渐朽坏,不复年轻时候根基雄厚,若是能够以自悟手段突破地仙的话,或许能够借助那玄通之力巩固己身,然而他天赋不行若非外力施加,根本难以突破地仙境界。

    如今时候,他以一介老者身躯强行承受上古之力,早就损及根本,根本就是取死之道,若是继续下去多则十余载、少则三五年,便会因体内玄通之力彻底爆发而死亡。

    这玄通之力虽能传承,然而传承千年之后,早就驳杂许多,

    之前强行施为抵抗毒刺式炮弩时候,便已经触动体内伤势,

    这是一个纯白的世界。

    不知道位于什么地方,它就这样静静地释放出平静的光辉,让人感到异常的舒适。

    而在这片纯白的世界里面,却有一个小小的人儿正在其中不断地奔跑着,口中还在不断的吼着“一二一、一二一”的口号。他看起来刚刚成年,眉清目秀长得也算是清秀,只是在这个纯白的世界里面,除却了他就没有了别的存在。

    真让人奇怪,这个世界究竟为何存在?

    大概是累了,那个人影停了下来,直接就躺在了地上,而一个球形的东西也蹦蹦跳跳来到了他的身边。

    “小白!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里?”

    轻轻地抚摸眼前白色的物事,辛辰感受着那圆润的光泽,话语之中满是宠溺。

    小白并不是人,而是只有篮球一样的大小的圆球,因为它特别的白所以被辛辰叫做小白。在感到孤单寂寞的时候,辛辰特别喜欢抚摸小白,那暖暖的带着温和的触感,会让他感觉自己会被人所依恋。

    在感应到外面传递的触感之后,小白清晰的表面立刻浮现出一行文字,上面写着:“只需要你通过测试,就可以离开这里。”

    “测试?”

    顿时哀嚎了一下,辛辰扁了扁嘴,手指包含着不满戳着小白,懊恼的说:“是说你程序里面的那些测试吗?也不知道当初那些人怎么想的,居然弄出了这么难的测试。弄得我直到现在都没办法离开这里!”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辛辰自出生之后就始终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这里,而身边惟一的伴侣就是身边的小白。

    而这个小白根据它自己的介绍,说是什么成长式智能教育核心,非要辛辰通过记载在它核心里面的那些测试,不然的话就不会允许辛辰离开这里。

    “没办法,程序就是这样设定的,如果无法通过测试,我是无法打开通往其他世界的传送门的。”

    猛地自辛辰手中跳出,小白上下浮动着,而在它纯白表面之上,再次浮现出一行文字。

    “好吧。”

    脸顿时垮了,辛辰旋即就重振威风,斗志高昂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打开测试吧。这一次我相信我一定能够通过测试的。”

    “我明白了!现在开启测试模式。”

    屏幕之上浮现出一行文字,小白当即整个悬浮起来,随后它就整个裂开化为八个部分半球体模式,朝着四周围飞去,而自这分散开来的八个部位之中全都射出一道光芒,将辛辰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

    眼一晃,辛辰立时感觉自己周围一片黑暗,仔细凝聚目光观察了周围状况,当即笑了:“原来是钢铁丛林啊。看来又要遇见那些熟悉的幽影迅狼了。”

    且看着他的周围,全都是破碎的高楼大厦,而自那每一块都足有重型卡车大小的碎块之上,可以清晰看见里面被硬生生撞弯的粗大钢筋。街道之上,一辆辆汽车乱糟糟的被丢的到处都是,它们的外壳全都被撕开,里面充斥着淅淅沥沥的污水,仅仅是闻起来就有一股铁锈味。而辛辰之中提及的幽影迅狼,也恰逢时候的出现了。

    只是今日,这幽影迅狼一次性就出现了十六只,一个个全都张牙舞爪对着辛辰咆哮起来!

    “十六只?这可是最高级别,如果能度过的话一定能从这里逃出去的。”

    咂咂舌,辛辰嘴角咧开一丝笑意,身似流星当即朝着那幽影迅狼奔去。似这般对手,他早已经在自己十六年的岁月之中熟悉无比,自然得心应手和这十六只幽影迅狼战斗起来。只是这十六只幽影迅狼实在厉害,而且数量也甚为庞大,若要解决也着实需要甚多的时间和精力。

    而在之前,辛辰一直只能同时对抗十四匹幽影迅狼,若是十六只的话那就力有未逮了!

    等到这光芒消散之后,辛辰已然躺在了地上,他张开口大口大口地**着,浑身都是汗水,显然是累极了:“我说小白,为什么我老是无法通过测试呢?”想着最后失败时候的场景,他可是气恼至极,若非直到最后的时候没有了真力,否则的话非得将剩下的几只幽影迅狼也给灭了。

    “按照预测,你还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够达到水准!”

    看着显示出来的文字,辛辰嘴巴撅了起来:“唉,还要半年啊!”

    虽是杀了孔元措,萧凤却轩眉一竖,斜斜目光横过旁边丛林,冷道:“出来吧!”

    长袖一挥,滚滚赤芒席卷而出,烧得那丛林噼啪作响,露出其中所藏之人,正是那曾被赤凤军灭掉一半兵力的李元复。

    只是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啪啪”作响,李元复扫过全场,只见此地已然是岩浆横流、烟火弥漫,俨然一副末日之状,不禁拍手赞道双掌:“素闻赤凤军统领萧凤神威惊人,三招之下竟然将曲阜孔府衍圣公给灭了,如此神勇当真是不同凡响。”

    “哼!此人技不如人,今日为我所杀,也不过是理所应当。只是我却好奇,你就当真袖手旁观,不为他报仇吗?”萧凤负手在背,柳目仔细盯住此人,却是暗运玄通。

    一开始,她便知晓这人就躲在一边,只是因为畏惧两人强悍掌力,故此未曾插手,只是天天躲在一边,以免卷入其中。

    以两人的战斗能力,寻常之人根本就是送死,就算是地仙人物,若是轻易闯入其中,也少不得遭逢重创。

    李元复正是知晓这一点,方才没有着急行动,微微抬头看着萧凤,嘴角却是带着自信:“此人与我并无半分关系,死就死了,有什么可惜的?只是我今日而来,却并非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你!”

    “我?”

    黑眸之内赤芒一闪,萧凤已是暗藏杀机。

    明明知晓她刚才灭杀了那孔元措,这人却还是出言威胁,倒也算是有些胆识。

    然而萧凤自恃玄通强横,又岂会放在眼中?

    李元复颌首回道:“没错,就是你。因为你身上,有我所需要的东西。”

    “你是说粮食的存储地方,还有火器的制备方法?”萧凤双眉一皱,眼眸转红,身躯之上已是赤芒闪烁。

    若论赤凤军眼前最重要的信息,莫过于粮食存储地点以及火器制备方法。

    要知晓,在秋收时候,潞州之内粮食皆被收藏在隐秘地点,其中存储地点只有自己知晓,而那火器的制备方法乃是赤凤军机密所在,更是不可能轻易拿出来赠与他人。

    此人张口便要赤凤军最机密的情报,不得不说眼前这人莫不是找死吗?

    萧凤虽是杀机已现,但瞧着此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只好按捺愤怒,且看此人究竟藏着什么心思。

    李元复朗声笑道:“没错。你若是愿意将这两消息交予我,我便不与你为难。但你若是不答应的话,那只怕……”拉长的话音,尽展此人威胁之意。

    “只怕什么?莫非你敢杀我吗?”声音陡然转冷,萧凤神色一变,已然是凝聚万千赤芒于掌中,化作一轮烈日,就待一击必杀。

    只感身入炼狱之内,李元复立时凝眉,口中又道:“我虽是杀不得你,但你那麾下可并非如你一般强横,他们可未必能和你一样,挡住一位地仙。”

    “哦?那你若是真的这样做了,那又可知我现在就会让你——死!”一声死,萧凤不曾掩盖体内怒焰,飘渺火凤重现天日,更是威摄四方,焚尽八荒。

    李元复只感周身一凝,却被那漫天威压压住,分毫动弹不得,然而他依旧笑嘻嘻的对着萧凤说道:“我承认,你的确是强横无比。然而之前与那孔元措强势一战,已然是消耗甚多,若是在和我厮杀起来,只怕还未必能够成功。更何况你之前之所以能够击杀孔元措,也不过是以话语相激,令其脑中只有所谓的斩妖除魔之心,更以三掌之邀迫其只能和你正面对决。否则你如何能够灭杀对方?”

    “哦?这么说来,你算是逼我吗?”

    萧凤乍闻自己之前行径被拆穿,不免柳眉含煞。

    那孔元措着实是个人物,她若非甫一现身便以言语相激,迫使其只能运掌抵抗,以外界庞大压力迫使其内部伤势越来越快,进而令其彻底败亡,否则那孔元措一心逃命,还是能够逃出升天的。

    李元复更显得意:“萧元凤之名名震天下,我又岂敢冒犯?只是在下顾念军中子弟,故此前来央求帮忙罢了。”

    “若是这样,那我便予你又如何?”散去周身赤芒,萧凤眉头紧皱,稍微思考片刻,便自怀中取出两卷书卷,又见李元复双目泛光,不觉感觉恶心无比。

    她也知晓此人不过忘恩负义之辈,若是得了这两件东西的话,只怕日后还有得寸进尺的可能,只是眼下尚不是翻脸时候,那张柔、史天泽两人亦是处于隐退状态,还不知晓啥时候能够出来。

    为了减少强敌,萧凤只得应道:“但是下一次见了,可莫要怪我手下不留情。”言罢,信手一丢,两物自天空中划过两道圆弧,朝着李元复飘来。

    “好个惊人奇女子,当真是如此爽快。竟然就这么轻易的将这两件东西给我?”李元复伸手一接,已将这两本书卷接过,将书页翻开之后扫了几眼,确定这其中乃是真正的地图之后,立时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且给你一个消息做为回馈。你所担心的张柔、史天泽眼下就藏在剩余的两个粮仓之处,而他们的目的正是你麾下大军!以他们两人之能,只怕你的部下或许是凶多吉少。”

    乍闻这消息,萧凤立时惊住:“什么?”

    此番出城烧粮之举,乃是赤凤军之内赵志等人共同策划。

    第一波以虞诚、杨禅为主,其目的并不在于能够烧毁粮食,更多的在于扰乱对方军中秩序,并且借此探听到对方藏粮的真正地方;第二波则是以张彻、孙义、马云冬三人并集赵志、成风、严申、常俊、段峰等人率领,并且有王志坦、祁志诚等全真教高手助阵,一齐强闯敌营之内,旨在探察消息之后彻底毁灭对方粮库;至于那宇文威、曾生以及仇烈、金蒙等人则负责守城,以确保潞州城安危。

    如今时候第一波已然成功,接下来便是第二波攻势了。

    而按照之前的计划,这第二波攻势赤凤军主力尽出,纵然无法彻底毁掉粮仓,也足以打的蒙军措手不及,然而这蒙军却针对赤凤军设下圈套,若是此计当真成功,则赤凤军主力便要彻底被吞没。

    届时,萧凤多年策划的谋逆之举,也会因之彻底失败!

    “没错。”李元复悠悠一笑,又道:“当然你不必担心我,我的目的仅仅在于这火器之法,还有那粮草存储的秘密,至于你赤凤军?我可惹不起!”

    “该杀的汉狗。早知尔等如此心狠,当初我就应当一鼓作气,将你二人彻底灭了。”

    咒骂不已,萧凤身躯顿时被赤芒裹住,却是“簌”的一声自原地消失不见。

    这却是她心中急切,担心远在数里之外,正筹划着进攻蒙军粮仓的赤凤军主力安危,故此以玄阳至心珠挪移之法凭空挪移。

    李元复只见萧凤如此急切,不禁握紧手中的书卷,嘴角之处更带着一丝阴谋得逞的浓浓笑意:“张柔、史天泽!你两人设计毁我根基,今日时候也莫要怪我灭了你们两人的根本。只要你们和那赤凤军斗个两败俱伤,那到时候笑到最后的可就是我了。嘿嘿……,呵呵……,哈哈哈哈……”

    嚣张狂笑越发激昂,更是让听到的人皆感一身皆是冷汗。

    …………

    潞州城,南门之处。

    此地已是群英云集,更有六千士兵骑在战马之上,战马不时打个响鼻,尾巴也摇来晃去赶走身边蚊虫,战马之上的战士也是捏紧手中缰绳,抚摸着背后的铳枪,就等着出城迎敌。

    而在队伍之前,赵志骑着一匹棕色战马立于全军之前,尾随其后正是张彻、孙义、成风等参谋,再之后则是马云冬、王志坦、祁志诚等人。

    可以说,赤凤军大多数军中精英,皆是汇聚在这大军之中,正当他们准备从城门之处走出,便见远处凌空落下两人,其中一人身负长剑,另一人却是身负木琴。

    只见两人刚一落地,便见周身缭绕仙云彩霞,宛如神仙中人摄心魂,更有芝兰香气弥散,沁人心扉暖心肠,却不知晓这两人为何会在这兵凶战危时刻,出现在这里。

    赵志仔细一看,顿时惊住,连忙自战马之上跃下,单膝跪地、朗声喝道:“卑职赵志,参见两位主事!”

    只因为这两位形貌、容颜皆是相似的两人,不是随同萧凤一起消失的萧月、萧星,又该是谁?

    “今日之时,你乃是主阵之人,无须如此大礼。”萧月随手一挥,便见平地起波澜,一股风气凭空现出,就将赵志整个抬起,令其无法下跪。

    立于身旁,萧星亦是说道:“主公伤势已然痊愈,正于城北之处和那孔元措等人鏖战,想必等一会儿便会决出胜负。她因为担心尔等兵力单薄,无法顺利完成任务,故此下令让我两人前来助阵,好祝你们一举攻破蒙古大军,毁掉其中粮草!”

    话甫落,于远方之地,却有两个人影飞纵而来。

    兔起鹘落,不过刹那,那两人已然来到大军面前,正是虞诚、杨禅!

    他们见到大军已然出动,立时禀告道:“我两人本来就快要将那粮仓烧毁,却没料到对方竟然横插一人。此人正是曲阜孔府,继承了衍圣公的孔元措,其实力已然臻至地仙之境,我等不是对手,以至于任务功败垂成。除却我两人之外,其余之人皆遭横死。幸亏有主公出手相助,这才保住一条性命!”

    语及当初场景,杨禅、虞诚两人,也是惊惧不已,几有身入地狱之感,也为地仙之强惊心动魄。

    “原来如此。”

    赵志立时大喜,张口道:“之前我见城北之处犹如火焚,正以为乃是虞诚、杨禅两人已然成功,故此率领麾下士兵出城,准备袭击蒙军,没想到却是主公玄通之力,方才造成这般异象?”

    “正是如此。只可惜那处粮仓却是假的,我两人未曾成功,实在是难辞其咎。”虞诚、杨禅不免低头,却是为自己未曾完成任务而感觉懊恼。

    狡兔三窟,不得不说这蒙古大军,倒是有些本事!

    赵志并不在意是否成功,见到两人平安无事,立时送了一口气:“只需你们两人活着就好,只是那曲阜孔府怎么突然插入进来?他们原先不是一直只在中原一代活动吗?为何今日却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知为何,他本能的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

    “不过是狼狈为奸罢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终究未曾算出师尊会在这个时候出关!依我看,如今时候正该是一举歼灭对方的时刻。”嘴角微翘,萧月星眸之内利芒闪现,阵阵煞气破体而出,更令她背后长剑震颤不止,似在呼应其杀伐之道。

    微微一叹,萧星扫过身边姐姐一眼,柔眸之内带着担忧,又是对着众人说道:“虽是如此,我等却需小心一点。那蒙军势大力强,纵使如今兵力疲倦无法再战,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并非一日便能成功的。此番计划,本在于消磨对方力量,摧毁粮仓反而为次要。列位,只需尽力便可,没必要为此而葬送性命。”

    “萧主事所言有理。只是那蒙古连日鏖战,士兵皆是疲惫不堪,若是这般持续下去,迟早就要崩溃可能。我等之所以定此计划,也只是寄希望于能够让对方遭受重创,好拖延一段时日,至于摧毁粮库也不过是一个祈愿,若是能够成功便能够让对方不战而败,若是不能我等只需保全力量就此撤退也行。”

    赵志愁容展现,张口解释道。

    这次袭营计划本就是无奈之举,毕竟赤凤军自潞州城、横水镇撤入潞州以来,上下军心早已涣散,士兵更是争执不已,可谓是乱象纷呈,故此众人策划了这场战争,企图靠着这一次的胜利提振士气。

    只可惜终究还是没有考虑到很多事情,若非萧凤突然现身,只怕整个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但是我等既然来此,就断然不许那些鞑子在这继续嚣张。”萧月朗声喝道:“今日之时,就让我等杀尽鞑子,血债血偿!”

    “铿锵”一声,背后长剑应声跃出,自赤心剑碎裂之后,她又铸造了这柄新的沧溟剑。

    于剑心催动之下,这沧溟剑顿展无穷光华,却于空中化作一柄足有十余丈长的锐利长剑,朝天猛地一挥,便见天上云朵皆被这无形剑气所分,就连整个大地也应声崩裂,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剑痕,天空之中掠过的飞鸟也是纷纷坠地,身上血痕点点,生计早被终结。

    如斯威力,立时让所有人纷纷喝道。

    “誓杀鞑子,血债血偿!”

    一声声浪潮推动着全军,犹如潮水一样朝着远方蒙古大军奔去。

    他们沉寂了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忘了当初那个一日之内攻破榆社,三日之内强夺太原城,七日内灭赫和尚拔都,一月之中连下两路十六州的赤凤军究竟是如何强大。

    如今时候,就该让这群鞑子知晓,赤凤军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出击!”

    只听众人齐喝,赵志深吸一口气,高声喝道。

    这一声,便是叩开了所有人的愤怒,驱策着身下战马朝着远方奔去,一时间蹄声作响,滚滚烟尘随风而起,遮住了半边天际。

    不一会儿,整个大军已然来到蒙古大军阵营之前。

    此时此刻,在知晓赤凤军来袭之后,整个大军已然是严阵以待,一排排木栅栏被摆放在最前方,而所有人也已经坐上战马之上,腰间长刀利芒闪烁,背后亦是背着硕大手炮,居于其后的则是一座座高大的投石车、攻城炮,这些投石车、攻城炮一字儿排开,更显几分威武霸气。

    “看样子,对方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微眯着双目,萧月轻笑道。

    “应该是这样没错。”赵志遥遥眺望一下,嘴角不自觉露出几分讥诮来:“只可惜他们根本就不知晓如何运用火器,以为我们就会和他们一样直接进攻吗?”

    若论这天下对火器的熟悉,还没有人能够超过赤凤军的。

    要知道他们自研制出火器之后,就一直针对这火器做各种训练以及研究,从一开始攻打榆社城时候的虎蹲炮大规模运用,再到之后太原城争夺战以及赤塘关战争之中的小队突击模式,皆是在长久的熟悉以及训练之后所形成的成熟战法。

    正是凭着这一手战术手段,赤凤军方才达到如今程度。

    萧月却是有些讶然,问道:“哦?那你打算怎么做?”

    “张彻、孙义!”赵志立时喝道:“你两人出阵!”只见两人出阵之后,他立时喝道:“你两人各率一千人从正前方展开攻击,记住务必确保和对方相隔一定的距离,知道了吗?”

    “属下明白。”

    张彻、孙义两人立时回归军中,旋即就有两千余人自战马之上下来,各自以三十人为单位,形成了约有九十个小队,每一小队皆是装备有三门虎蹲炮还有三十具火铳,除此之外每一人皆是身着板甲,腰间亦是插着两把匕首,作为防身之用。

    如今赤凤军的冶炼技术早已经突飞猛进,足以确保每一位都得到足够的保护!

    “冲锋!”

    只待高亢号角响起,一行人立时散开,却是分作数十个小小的团队,稀稀拉拉的散布在整个战场之上,而且脚步也不甚快速,完全就和游玩一样,根本就没有蒙古大军那样军容齐整。

    …………

    张德辉一扫,顿时凝眉:“嗯?”

    “张将军,怎么回事?”张弘范立感疑惑,张口便问。

    张德辉只是凝神望去,低声说道:“没什么,只是感觉有些古怪。毕竟我戎马一生,还未见过如此古怪的阵形。这赤凤军当真是透着诡谲。其阵形竟然是如此松散,难道其中藏着什么用意吗?”

    若是两军鏖战,自然是以兵阵齐整、气势如虹为重,然而此刻赤凤军这冲锋姿态却一反常态,当真是让人倍感古怪。

    “大概是因为那火炮原因。”张弘范微微一叹,又道:“你也知晓这赤凤军普遍装备有火器。而那火器威力极强,一击之下摧金裂石不在话下,以人类区区肉身如何能受?正是因此,我等若是结阵抵抗,反而会陷于不利状态。毕竟那火器甚是厉害,若是让那玩意对准战争来上一炮,只怕是损失惨重,就算是有不死的,但叫别人看起来那血肉模糊的样子,也足以让剩下之人胆战心惊,反而自乱阵脚。”

    另一边,李明昊却是冷嘲热讽起来:“那我等就坐以待毙?”

    史辑更是情绪激动了起来:“没错。那厮便是杀害我兄弟的敌人,更何况我等麾下更有八万兵马,对方仅有八千兵力。相差如此悬殊,我等定然能够战胜对方!”

    “但是莫要忘了,那赤凤军火器厉害,其麾下士兵亦是气势如虹,非是匪兵所能媲美。我等若要彻底歼灭对方,不付出超过三倍以上的力量,如何能够彻底击败对方?”张弘范争辩道。

    他也曾经见过赤凤军的力量,自然知晓这火炮之强当真是超脱常人想象。

    若是纯以力量消灭对方,张弘范更不知晓究竟需要多少性命,才能够彻底剿灭赤凤军。

    张德辉微微一叹,却道:“那你的意见如何?”

    “依我看,不如撤退!此番进攻对方有备而来,若要击退对方,实在不可轻攫其锋!”沉思片刻,张弘范缓缓解释道。

    史辑却不相信,继续说道:“但是那赤凤军已被我等团团围住,如何还有继续突围可能?今日时候,只需要将对方彻底挡住,定然能够让这赤凤军彻底败亡。”

    “更何况我等全军已然出动,就等着和赤凤军鏖战。若是就这么撤退了,只怕会我们军中之内便会军心涣散,无法再战啊。”李明昊在一边煽风点火的说道。

    “但是你可知晓那赤凤军倒地有多厉害?”凝眉一竖,张弘范顿感恼怒。

    自他和赤凤军交手之后,数次皆是遭逢危险,若非自己及时察觉,只怕今日就不在这里了。

    “那又如何?他们还不是乖乖的吐出来被吞下去的太原、汾州、平阳府等城市了吗?由此可见,那赤凤军也不过如此,否则今时今日如何会被我等困在城中,无法出来?”史辑倒是自信,已然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李明昊又是说道:“没错。更何况那赤凤军意欲求战,我等还不做出反击,只怕就危险了。”

    听闻三人争吵,张德辉连连摇头,这三人来头不小,皆是和地仙人物沾亲带故,他自然也不好插嘴,只能让这三人始终陪着自己,好增长一些见识。

    如今时候,他本以为这三人能够对如何应对赤凤军有所见解,却没想到除却了那张弘范稍微了解了一点外,另外两人根本就未曾放在眼中,史辑光顾着报仇了,那李明昊更是存心撩拨,以至于这三人就执着于争锋斗嘴之中,全然忘却了赤凤军就在外面。

    彼此之间,哪里还有什么其乐融融的景象?

    “既然如此,那全军进攻。还有,尔等切记不可汇聚在一起,以免招惹对方炮火攻击。”

    张德辉无奈之下,只好传下命令。

    随着号角之声响彻天际,一队队骑兵已然从军阵之中走出,准备迎接赤凤军的交战。

    且看此时,那漫天骑兵已然化作一张巨网扑面罩来,往常时候剿灭一众强国的经验早已经告诉他们,眼前这些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只需一轮箭雨便会彻底败亡。

    孰料,隆隆炮声立时震撼云霄,异常凶猛的落在骑兵军阵之内。

    受到这猛烈炮火袭击,一众骑兵立刻反应过来,就像是那往常的战斗经验早已经告诉他们,在面临如此凶猛的火炮时候,汇聚在一起就等着找死,所以他们追随本能的驱使,也和赤凤军一样,形成一个个更为细小的单位,以免遭逢火炮的戕害。

    “嗯?没想到对方倒是有些本事,居然反应过来了?”

    轻咦一声,赵志不觉皱眉,眼前变化虽在他预料之中,但是如今瞧着这变化,却也有几分棋逢对手的兴奋。

    当初他们自赤塘关撤退之后,便以此法彻底歼灭史辑所率领的数千兵力,而自身损耗却只有十数位士兵,可谓是相差悬殊。而今时候,对方针对这步炮协进之法已然想出了相应的针对之法,由此可见对方并非那等愚笨蠢货,当是一位足堪对手的强者。

    “只可惜对方人数太多,若是持续到我军军火消耗一空,只怕就麻烦了。”萧月凝神注视,不免有些担忧。

    若以火器而论,铳枪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皆是远胜蒙军所装备的手炮,无奈对方人数太多,一波接着一波,根本就无法支撑下去,短短时间内便有数个小队被那骑兵给吞没了。

    “也是。若是这样,那就只有撤退了。”赵志亦是感觉紧张,脸上却是露出懊恼神色来:“只可惜首战不利,若是就这么撤退,实在是不甘心啊。”

    “无妨。列位军士继续进攻便可以。”神色怯怯,萧星却抱着手中木琴,柔声说道:“若是想要击败对方,可否允许我奏琴一曲?为列位将士助阵?”

    “奏琴?”

    赵志顿感疑惑,看了一下萧星手中木琴,旋即摇摇头:“不可!萧主事,您身子娇贵,若是深入敌营之内,只怕会有生命危险。至于那鞑子,自然有我等再次。”

    “无妨!”萧月笑道:“我妹妹安危自有我守候,更何况她之所能,你尚未曾见过,如何晓得其威力?”

    “没错。只是待会儿还请列位做好准备,将耳朵塞住,以免也受到波及。”话甫落,便见萧星怀抱手中木琴,身形飘飘恰似谪落凡尘的仙子,悠然而起却是落在那瞭望台之上,萧月见此也是一般运起轻功立在其身后位置,眼角含煞横扫周围,一身剑气跃跃欲试,已然将萧星周围皆是纳入监视之中。

    萧星双腿坐下,将那木琴横于身前,十指已然扣在琴弦之上,深吸一口气,却觉有些忐忑,便对身边萧月说道:“姐姐,我开始了!”

    “当然。你大可全力施为,至于那些敢于靠近的敌人,自有我帮你收拾。”

    轩眉如剑,萧月已然化身斩天长剑,只需任何人靠近,便会挥就手中利刃,便是同袍也是一样毫不犹豫,虽是如此那环绕剑气却是避开萧星所在之处,好让她能够心无旁骛,全力以赴奏响手中琴弦。

    “嗡!”

    一声琴弦惊破苍穹。

    此时沙场之上,皆是人群厮杀、马蹄奔腾之声,就连火铳手炮之声也是连绵起伏,让人听着就倍感焦躁,鼻息之内所嗅到的莫不是硝烟、血腥之气,更是刺激的人杀意横生,只想要从这战阵之中突出去,并且将眼前之人尽数杀绝。

    然而却在此刻,一阵琴声生生纳入其中,兵戈之声未曾掩盖,马蹄之声未曾遮住,枪炮之声未曾阻挡,皆是让这琴声跨越了空间的限制,穿破了时间的枷锁,好似那少女一般的呢喃,在每一位士兵的耳朵边上响起。

    这一声,宛如惊雷,立时让所有人不禁落下泪水。

    这一刻,他们所看到的不再是眼前的敌人,反而是遥远之地等待着自己的恋人,那离开时候的誓言也不知何时,在耳边荡起。

    “回来吧,回来吧,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一声声的哀求,所诉说的皆是对爱人的思恋,以及对未来的担忧。

    她们不曾渴望自己的夫君能有什么功德,只想要他们能够安安全全、顺顺利利的回来,那就足够了。

    但是此刻,他们却手持利刃,彼此以生命为赌注,进行着没有胜利的战斗!

    目光稍有茫然,他们不觉停下了动作,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是遵循耳边的呢喃离开这里,亦或者遵循着上峰的命令,继续厮杀?

    遥遥望去,张德辉顿觉懊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因为眼前士兵不知为何,全都停止了动作,不再依照他的命令继续厮杀了。

    恰逢此刻,那琴声亦是穿破距离,也在他的耳边响起。

    亦如别人一样,这琴声顿时让张德辉愣住,然而他毕竟玄功了得,真元一动立时让刹那间浮现的映像转眼即逝,旋即大怒:“好个妖孽,居然以惑心之法迷惑我军中士兵?”目光如炬已然瞧见远处萧星,他将身一纵已然来到了那擂鼓之前,只一手便见鼓槌夺来,旋即猛地一挥,登时让这战鼓发出阵阵“嗡鸣”之声。

    这一下,好似洪钟大吕,立时让所有人惊醒起来,想及之前自己竟然在战场之上停止动作,皆是感觉一身冷汗。

    在战场之上停下来,那不就和等死一样吗?

    受着一扰,萧星立时停住动作,黑眸透着疑惑看着那张德辉,旋即低下头怔怔盯着手中木琴,忽有几滴泪水滴落下来,沾湿了琴弦,也让她面容更显愁怨:“我本以为能以琴声消弭战事,未曾想却是如此困难。”

    “妹妹。”

    萧月负剑在侧,不禁摇摇头:“你需要知晓,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人是该死的。只有杀了他们,才能够阻止他们作恶。我知道你不欲造杀戮,但是你也应当知晓,非常世当以非常手段才能解决。那些人皆有取死之道,杀了也不碍事。”

    萧星却是有些忐忑:“可是我……我真的很怕……,怕会……见到……死人!”声音哽塞,却是始终无法突破心中的那层心魔。

    年幼时候那横于眼前的尸体,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突破的梦魇,也是让她屡屡在深夜时候惊醒起来的枷锁,更让她始终排斥自己的这一身力量,更不曾有使用的一刻。

    “此地距离战场足有百丈之遥,他们就算死了,你也见不到。更何况你若是再不展露真正力量,只怕那些人便会冲过来,将这些还在期待着的人全数杀死。你应该不希望他们和秋姐、英儿还有小锤子一样,也成为一具尸体吧。”

    指了指地上露出期待的众人,萧月眼中更显凄苦,幼时场景除却了自己的妹妹,她自己又何尝不曾受到影响?

    名震天下,一剑枭首严实的剑修罗,可并非是毫无缘由的。

    萧星连连呼吸,方才压住心头梦魇,低声说:“放心吧,我会竭尽全力的。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赤凤军。”双手扣住琴弦,已然是蓄势待发。

    “铮!”

    几如刀剑交击,兵戈之声簌然而起。

    音调急转而下,在场众人皆感眼前陡变,本是呢喃低语,却被一柄长刀生生撕碎,只留下漫天血色。

    被这诡异音调影响,一时间蒙古鞑子皆感眼前一晃,目光中身边战友竟然是如此碍眼,其身形甚至和当初破家灭族的那些仇寇分外相似,心一狠、眼一红,已然催动战马追上,当头就是一刀!

    夺我田产者,杀!

    杀我妻儿者,杀!

    灭我族民者,杀!

    杀杀杀杀杀杀杀!

    脑海里只留这般场景,于漫天沙场之上,只剩下彼此追逐、互相砍杀,便是曾经视若敌人的赤凤军也尽数忽略,其唯一的目的便是将眼前的“敌人”彻底灭了,只是为了自己那死去的妻儿还有族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德辉瞧着这一幕,只觉惊怒,虽是连连催动战鼓之声,无奈他并不精通音律,所奏鼓声虽是沛然浩大,但却绵软无力,根本难以撼动士兵心魂,反而被那琴声所利用,令士兵更是疯狂,无论如何命令,皆是未曾听闻,只是不断的互相追逐着。

    但是更让他感觉惊愕的,却是那赤凤军好似不曾受到影响,反而因为这琴声越发凶悍,各自成队不断进攻,只是一会儿已然有数百人丧于他们手中。

    而且随着琴声越来越响,就连本阵的士兵也受到影响,若非有史辑、张弘范、李明昊三人镇压,只怕也陷入混乱之中。

    “大概是因为那女子引起了他们心中罪业吧。”

    清凉梵唱唱响,妙善踱步走出,道道佛号之中,已然将萧星奏起的琴声尽数抵住,也让本阵士兵恢复宁静。

    张德辉双眉蹙紧,低声道:“罪业?”

    “没错。罪业。你这士兵虽是百战精英,然而戎马一生,所造杀伐者实在太重。更何况北地陷入混乱数十载,他们也是各相争斗、未有终日,虽是被尔等统合起来,然而彼此之间更是多有怨隙,之所以尚未爆发,不过是因为惧怕元帅实力罢了。正是因此,他们才会被那妖女以琴声诱出罪业,造成眼前这般修罗之相。”

    悲悯之声自妙善口中诉出,更是让眼前诸人全数陷于沉默之中。

    他们这群人之中,有如同仲威这般蒙古贵族之后,也有李明昊这般被灭全族的党项后裔,也有史辑、张弘范这般早早投降的汉家贵族,更有张德辉、元裕、李治这等因悲悯天下众生之苦而加入的隐士高人。

    他们此来虽然都是为了剿灭赤凤军,然而抱持缘由皆有不同,彼此之间更是南辕北辙,截然相反。

    家国仇恨,又岂是言语所能描述?

    听到妙善这一说,李明昊眼中顿时现出怨毒,史辑、张弘范却是拧过头一脸不屑,至于那元裕、李治,也是面有无奈之色,至于更多的人,也是一样露出各种神色,不一而足。

    张德辉瞧见诸人神色,不免感觉悲苦,立时垂下头颅低声央求道:“即使如此,那可否请求高僧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佛慈悲,普渡苍生,贫僧此来,正为此事。”

    颌首一笑,妙善一步踏出,身下已然有一朵白莲飘然而起,将其乘住浮于空中,周身昙华再现,普渡圣光已然开启,照遍百丈之遥,凡圣光所到之处,那正在厮杀的士兵皆是身躯一阵,赤红双目已然恢复清醒,瞧着眼前惨状更是心如刀割,双膝已然跪倒在地,口中呢喃咏诵着“我佛慈悲”,总算的逃得一难。

    虽是如此,他们看着周遭死难士兵,心气早已卸去,已然再无可战之力。

    萧月神色一凛,素手握住沧溟:“这厮倒也嚣张,居然敢如此出现在战场之上?”

    而在远处,那妙善依旧立于白莲之上,不疾不徐朝着赤凤军这边飘来,一路上更是不住念诵普渡慈悲咒,其身边玉瓶更是不断催动九天净水,将那些因琴声而引起罪业的士兵救起。

    不过一会儿,此人便将大半的人群救醒,若是让他这样继续下去,那对赤凤军便是莫大的威胁了。

    赵志见了,也是焦急起来:“立刻传令,让张彻、孙义撤下来,莫要和那厮继续纠缠!”

    这妙善实力惊人,分明便是地仙一流,往前时候尚且有萧凤坐镇,故此他们也未曾真正和地仙这般人物交手,这时候若是让张彻、孙义继续停留在军阵之外,只怕危险矣。

    话甫落,却闻连绵枪声。

    “砰砰砰……”一连串脆响响起,却是还在战场之上的张彻、孙义等人持枪射击,企图将此人给打下来。

    无奈那妙善居于百丈高空之中,弹丸纵然威力惊人,然而飞到如此距离,无论是其速度还是威力,皆是十去其九,譬如强弩之末不能穿缟,只被那妙善催动净水一扫,便将这弹丸尽数格挡在外。

    萧月瞧见这一幕,立喝一声:“不妙!”

    被这一阻,妙善顿时嗔怒,不禁皱眉:“似尔等妖孽之众,自该俯首!”

    话甫落,玉瓶当空一抛,万千净水飘落而下,随即梵唱唱响、佛光普照,登时驱散那曾经遮蔽战场的硝烟,让这一片天空尽成圣光普照之地,宝珠遍地、万千琉璃,金玉成墙、银屑铺地,两侧更有妙龄女子飘然舞动,修长手臂微微,妖娆细腰轻轻舞动,婀娜身姿皆是浮现于眼前,只觉得香气扑鼻,当真是惑人心智。

    “入此佛国,红尘不染。今日了,便让贫僧助尔等往生极乐世界!”

    慈悲之声悠然响起,那妙善瞧着底下一众士兵,已然是自信满满,旋即催动玉瓶。

    受这玉瓶催动,于一众士兵身躯之内,却有点滴水珠自天灵盖飘然而起,却是逆着重力影响向上升去,被那玉瓶尽数收纳其中,而待到再无水珠升起之后,那士兵就“砰”的一声跌落尘土之中,脸上兀自带着幸福之光,然而他的身躯却分毫未动,很显然是死了。

    “好个妖僧,果然厉害。”

    赵志眼见这一幕,只觉得背后发冷。

    似这妖僧,若是闯入他们军阵之内,非得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赵志见到那妙善还在朝着这边挪动,立时下令调集克虏炮,“轰轰轰”连续数声,数发炮弹凌空射出,便朝着那妙善打去。

    只可惜于妙善周身三丈之外,却是有一层层气泡产生,竟然生生挡住这炮弹,克虏炮虽是强横无匹,却也难以刺破这层层气泡,只能无奈看着此人继续靠近。

    妙善无奈摇头,更显一副悲天悯人之态:“唉!似尔等之人,为何始终执迷不悟?岂不闻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世间之道,皆是虚妄,唯有虔心向佛,方能解除众生疾苦。”只见那连绵炮火始终未决,他不免摇头:“只可惜尔等顽固不化,若是不施金刚手段,只怕尔等还不知晓我佛家之怒?十八金刚,且为我降妖除魔!”

    话甫落,于敌营战阵之内,立时便有十八金人纷纷窜出。

    这十八人皆是通体金黄,宛如黄金筑造而成,分明便是修成金刚罗汉之身的高强武者,论其威力自当不比当初转轮法王麾下佛陀八相中的紧那罗、摩罗、法乌罗差,而且人数更甚一筹。

    少林禅宗的底蕴,果然名不虚传!

    这些人一经冲出,立时宛如旋风一样,朝着那还停留在战场之上的赤凤军士兵攻去。

    他们修有金刚不坏神功,自然能够抵御铳枪威力,而且身形迅速、力大无穷,实在并非寻常士兵所能抵御,若是被其冲入其中,便会被其在一瞬间给击杀,化作一滩烂泥。

    不过是一刹那的功夫,便已然击杀上百位赤凤军战士。

    瞧见这一幕,妙善嘴角笑意更甚,于底下那一众俯首士兵已然全部倒下,一滴滴水滴悬于空中,宛如水晶一样,折射出七色虹光,让人不禁沉醉于这曼妙之景,几乎以为是否置身于氤氲雾气之中。

    “为善度人,以杀止杀!为天下计,还请尔等前往极乐世界吧。”

    妙善长叹一声,身后玉瓶一转,就要将这漫天水汽纳入其中。

    “有我在,岂容你再次放肆!”

    却在此刻,万千剑气横贯长空,立时将那漫天水汽尽数摧折,不留任何痕迹。

    一道青芒陡然现身,正是那萧月现身。

    她看着眼前这人,虽知此人乃是地仙人物,一身玄通之力甚是厉害,却浑然不顾双方差距,已然将苍冥运起,一挥剑便化出万千剑芒,恰似漫天箭雨凌空落下。

    妙善立感懊恼,嗔怒道:“皎月当空,米粒之光如何争辉?”

    手上玉瓶又是一转,万千净水尽数涌出,却是当空化作一轮宏大漩涡,便将这万千剑芒尽数纳入其中,又见萧月持剑刺来,立时并指如剑,便是凌空刺出。

    指剑交错,便是轰然巨响,沛然巨力立时涌出。

    妙善只是身躯一晃,旋即便稳住身形,但是萧月却口溅血红,竟是被这一击整个打出,自空中直直落下。

    两人实力相差还是太大,纵使萧月自隐退之后便得萧凤以清净琉璃焰反复炼化,实力已然达到丹鼎境巅峰之境,然而境界之力相差太多,她终究还是难以对抗妙善。

    虽是如此,在体内的清净琉璃焰加持之下,萧月却犹有战力。

    剑心应心一转,侵入身躯的九天净水为之一灭,清净琉璃焰再度施威,立时让萧月自昏迷之中苏醒,便是那本该致命的伤势,也是尽数恢复,瞧着那天空之中的妙善,心火更怒:“决不可让这厮继续放肆。”

    神念一转,萧月已然察觉到周围奔来的三位罗汉,很明显这几个罗汉打算趁火打劫,借着这个时机截杀她,不留任何后患。

    “就凭你们几人,也能杀我?”

    轻斥一声,萧月身形再动,已然自三人掌风波及之处整个钻出,足尖落地一阵后退,已然将冲击之力尽数卸去,眼见那三位罗汉袭来,她一声狞笑便将手中沧溟轻轻一拉。

    无形剑罡横断空间,立时让这三位炼就金刚之身的罗汉身首异处,一腔热血尽撒尘沙之中。

    本该驰骋沙场的罗汉死的如此轻易,更让别人身形踟躇,不敢靠近。

    虽是杀了三位修罗,然而萧月却还不肯罢休,只见天空之中那妙善依旧高踞天空,剑心催动之下,立时让方圆百丈之内兵刃尽为之震颤,旋即悬于空中,于剑心催动之中其形状亦是开始变化,变成一柄柄长剑模样,成百上千、乃至于上万,一列列、一道道长剑,正似那士兵一样,皆是悬于萧凤身前。

    “烽烟冷,繁华末,劫布寰宇,吾命杀伐!”

    一声令下,漫天剑雨凌空射出,其目标分明便是妙善。

    妙善一见,也是只感嗔怒:“好个冷面修罗,倒是身手不凡。”净瓶蓄水而动,竟然是将八方云气尽数纳入其中,其口深渊如海,望之黑漆漆,不知究竟有多深、有多阔,只知道这一刹那曾经皑皑白云的天空,已然是一洗如蓝。

    “九天净水,苍生普渡。射!”

    待到纳尽漫天水汽之后,妙善凌空一指,自那玉瓶之内万千潮水尽数喷涌而出,便要将萧月彻底淹没。

    极招对撞,剑雨虽是锐不可挡,其中负有萧月那毁天灭地的剑气,更是威力倍增,甫一交击边疆那漫天水潮尽数剿灭,令其化作漫天水雾,不复之前冲锋之势,然而逆流之下消耗更甚,这剑雨只是支撑了半会儿,其势已然耗尽,转瞬间便被浪潮整个压住,就要将萧月整个卷入其中。

    不过是寻常水滴,已然足以轻取性命,若是陷入这九天净水之内,只怕是死路难逃!

    却在这时,又闻一声琴声响彻云霄,风云为之所扼,己有凝滞之感,立时让那浪潮为之一顿,整个大地更是骤然拔高,却是凭空中现出一座数丈之高的土丘,将萧月所在之地尽数抬高,令那潮水只能在地上横流,未曾伤到萧月。

    “是你?”

    妙善神色一冷,已然注意到那嘴角沁血的萧星。

    能够在这时横插一手,除却和萧月至亲之人的萧星外,还有别人?

    握紧手中木琴,萧星连连催动玄功,方才让自己恢复平静,刚才那一招已然是超过她的极限,非是体内清净琉璃焰神威展现,是根本无法发挥到如此境界的。

    眼眸一扫地上,萧星只见萧月已然立起,便知晓她伤势已然恢复,旋即低声说道:“是的。只是阁下既是得道高僧,可否就此住手,莫要插手这凡尘俗世的斗争?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依阁下言行,实在和佛门教诲背离甚远。”

    “不行!”

    冷漠否决,妙善高踞天空,朗声喝道:“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如你等逆乱天地秩序的妖邪,唯有死路一条。”虽是圣光神圣,然而杀意浓浓,更无半分转圜之地。

    一路瞧着烽火蔓延,妙善更是坚信这赤凤军乃是妖邪造孽,自然是决意铲除眼前两人。

    “若是这样下去,我等非被此人给灭了不成。诸位,随我一起出击!”

    遥遥望着天空那妙善,赵志顿觉不妙,随着那剩余十五位罗汉现身,前方张彻、孙义等人已然是溃不成军,尾随这十五位罗汉之后,更是数千骑兵蜂拥而至,就待闯入军阵之内,彻底灭掉众人。

    值此生死安危时候,更非隐藏实力的时机!

    眼见这般状况,赵志一踹身下战马,更将身侧铳枪取出,瞄准远处目标,“砰”的一声便扣动扳机。

    随着他这一番动作,身后诸人也是一起出动,阵阵马蹄之声震动大地,更是未曾掩饰自己杀意,便朝着对方的骑兵冲去,居于身后成百上千门虎蹲炮一起发威,早将准备好的弹丸轰去,便是那克虏炮也是连连发射,对准那些冲来的蒙古大军兜头就是一炮,每一下都让那些被打中的士兵彻底化作残肢碎块,更显火器之能。

    被这一轮火器射击,冲锋过来的蒙军立时委顿,竟然在一瞬间呈现出溃败之势。

    火器之威,自然是不用说明。

    赤凤军敢于这蒙古大军于野外决战,也并非是毫无把握。

    位于高空之上,妙善立时皱眉:“这赤凤军当真强横。若是没有十八罗汉插手,只怕仅凭张德辉他们,是断然无法抵抗这赤凤军的冲击的。”

    最初时候,他尚且以为凭着麾下八万士兵,歼灭赤凤军一万兵马轻而易举,没想到如今当真正面对抗的话,竟然只能打成这样?

    看来这火器之利,当真是非同小可。

    却在这时,凭空中忽现三枚弩箭,其势如电芒一般飞速,仔细一看分明就是全真教密传之天罡箭。

    这天罡箭甫一现身,立时绕着妙善周围行动,就和那导弹一样,伺机窥探妙善的缺点,进而给与致命一击。

    “区区全真教也敢插手?”妙善一见此物,登时想起当日自己师尊福裕之死,不禁嗔怒起来:“既然如此,那就莫要怪我今日,灭了你们的道统。”玉瓶之中吸摄之力陡然现出,立时将地面九天净水尽数纳入其中,皆是悬于周身之处,宛如滔滔水潮一样,立时便将三柄利箭尽数吞没,纳入其中。

    然后水潮一阵翻转,便将天罡箭之上的青芒尽数消去,露出其中乌铁之色。

    这一下,立时便让这足以杀灭人阶巅峰高手的天罡箭,不复往常妙用。

    冷冷一瞥,妙善怒容更显:“天罡箭?没想到就连那全真教都投靠你们了,既然如此那就更留不得你们。十八罗汉,给我灭了他们!”自长春真人仙逝之后,他们曾经伙同**密宗一起逼迫,岂料就在那时,少林禅宗福裕主持不是不慎,结果被当时候全真教掌教李志常以天罡北斗箭阵给生生击杀。

    如此做法,自然让少林上下义愤填膺,而作为福裕的徒弟,妙善又岂能丢弃师徒之情?

    寒冽眼光之内,尽显其杀伐净世之意。

    祁志诚立时皱眉,暗暗提起警惕:“那家伙倒是厉害,居然如此轻易的便抹去了天罡箭上所附着的灵识?”

    “若要歼灭此人,非得使用数十枚以上天罡箭,否则绝难成功。师兄当日之所以能够击杀那福裕,也不过是以师傅所传之秘法强摧一身真元,更是借着祖师的威能,方才能够成功。依着目前态势,难道我等只能静等着被屠戮吗?”王志坦忐忑不已。

    心思未定,两人只感拳风赫赫,吹的身躯摇晃不止,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砂锅一般大小的拳头劈面撞来。这一下,立时吓得两人纷纷后退,长剑应声而出,便将那拳头抵住,却是未曾受伤。

    祁志诚立时骂道:“这帮家伙,当真是纠缠不休。”

    “师兄,他们的额目的是为了彻底消灭我等,又岂会善罢甘休?”王志坦连连叹气,又是强摧真元,化出数道利芒方才将眼前的几位罗汉打退。

    如他们这般狼狈,其余人更不用说了,皆是陷入那罗汉的包围之中。

    赵志虽是勉力击退那罗汉之象,却也倍感吃力不已。

    蒙古大军倒也罢了,他们打了这么长时间,早就知晓该如何应对蒙古大军的骑兵阵。

    然而这十五罗汉却着实可恶,仗着一身铜头铁臂刀枪不入的身躯,就在军中肆无忌惮的穿插,若是寻到了赤凤军中高层将领,就会仗着一身力量强闯军阵,将其中的军官还有传教士等人格杀,就算他勉强组织起士兵之后,也会被这十五个罗汉给击溃,而今时候在他军阵之外,便有十个罗汉一起进攻。

    若非有虞诚、杨禅、祁志诚、王志坦等人一起抵抗,只怕还未必能够支撑到现在。

    “轰”的一声,便见一声巨响。

    于外侧一处军阵,就见十数人宛如布娃娃的一样,被硬生生的轰到空中,“噗噗”几声落在地上之上,已然是全身骨头粉碎,口鼻之中血污横流,分明是死了。

    “糟糕,是他们闯进来了。”

    一见金芒忽然闪入军阵之内,常风赶紧奔去,手中铳枪应声打出。

    那本该是碎金断玉的子弹,却被对方以好似黄金浇筑而成的手臂生生挡住,然后只是随便的一挥拳头,呼啦作响的拳风立刻便让常风整个飞出,口中鲜血直喷,已然是委顿在地。

    这金刚罗汉实在太厉害,以常风的力量,终究难以抵抗。

    幸亏一道枪影横空射出,正是虞诚及时救援,方才挡住了那罗汉接下来的杀招。

    眼见自己身边数人皆是被那罗汉杀死,赵志双眸已被赤色覆盖,立时喝道:“如此场景,看来得祭出杀手锏了。给我上毒刺式弩炮!”只将手中火铳丢出,他便纵身后退,旋即就将不远处放着的木盒整个拍碎,自其中取出毒刺式弩炮。

    黑漆漆的洞口立时瞄准远处金身,两粒赤红晶石闪烁着不祥之色,随着真元纳入其中,已然锁定了眼前目标。

    “砰”的一声,尾部顿时喷出无穷烈焰,立时便将其中的天罡箭整个射出。

    那罗汉一见这天罡箭,虽觉有异却仗着神功了得也不躲开,孰料那天罡箭刚一临身,其中顿时便有无穷力量冲破外部金身,尽数纳入其身躯之中,“轰”的一声便将其胸膛整个戳破,留下一个已然失去金芒的残废身躯。

    乍见这般异象,其余罗汉具是震惊,又见剩余之人皆是取出那莫名武器对准自己,立时纵身跃起欲要避开这莫名弩箭。

    然而这天罡箭本就拥有自动指引只能,其射速更是远超音速,须臾之间便已然赶上,将剩余罗汉尽数射死,转瞬间十八罗汉只余三人,如斯战绩当真是可怖如斯。

    居于高空,妙善乍见这般模样,立时便觉丹火直入脑中。

    彼时少林禅宗,能达到地仙一流的,除却了他师尊觉如之外,便只有当今少林主持福裕,当然现在还得再加上一个妙善,居于其下便是这十八罗汉以及三大戒律堂,居于十八罗汉和三大之下,便是八百僧兵,进而构成了纵横一方的少林禅宗。

    此次为了覆灭赤凤军,妙善将这十八罗汉全数带来,然而在这一瞬间,十八罗汉只剩三个,就等同于少林禅宗被废掉一半。

    如此损失,可以说是已经动摇根本。

    他作为少林禅宗一员,如何不怒?

    “好个赤贼!竟然还敢继续猖狂?纵是我佛慈悲,又如何能够容忍尔等继续作孽?”玉瓶再起,妙善又将万千净水喷涌而出,便要将赤凤军之人尽数淹死。

    却在这时,亿万剑气踏空而出,又将这九天净水尽数灭杀。

    妙善凝目,又见居于土丘之上,那一个较弱身姿依旧挺拔如峰:“好个妖孽,你居然没死?”

    “呵呵!尚未杀你,我又岂会就似牺牲?”

    笑声乍起,立时让妙善心火更甚,却是那萧月郎朗诉来:“果不其然,正如师尊所述,如尔等释门之人,皆是贪利忘义、断情绝性之辈。所求者,不过一己之私,至于这天下百姓?尔等何时在乎过?你知此地百姓疾苦,却不知他们因何而苦,如你这等卑劣之人,当真是妄称高僧!即使如此,何不死?”

    一声清啸直入云霄,便见萧月已然不顾一身伤势,强摧体内至极真元,只见沧溟剑豪芒陡放,数里之地皆为青芒照射,千万把长剑、利刃齐受摄动,皆是凌空飞来,倏然中凝结成兵,已然化作一把百丈裂天长剑。

    如此神威,已然超过萧月极限,体内纵横剑气,立时便让她五脏如遭火焚,白皙皮肤宛如皲裂大地一般,皆是开裂渗出无数血珠,就连眼舌鼻子以及耳朵,也一并有丝丝血丝流出。

    虽是如此,萧月却浑然不顾身躯伤势,目中只有那高踞天上的妙善。

    若要让众人安全,此人非死不可!

    仅凭着最后意志,她立时催动长剑,破空斩来,只留下最终意识:“杀!”

    “先杀你,再杀他们。如尔等凶顽恶徒,一个也不能留。”妙善却觉愤怒,玉瓶再转又是纳入万千云气,依着往前模样在身前化生绵绵云雾,登时便将这柄长剑生生挡住。

    只听“咔嚓”作响,这柄百丈长剑顿起裂纹,却是禁受不住一位地仙力量。

    两人实力终究相差太远,根本就是毫无还手的能力。

    却在此刻,琴声又起,立时就让那长剑再次凝结,却是萧星以琴声助阵,方才令其重新恢复原本模样。

    “嗯?未曾想你们两人如此顽强,居然持续到如斯时候,依旧未曾死去?看来应当是你们那赤妖所为,否则你们两人断然无法支撑到如斯地步。”妙善神色一凛,又见两人神色莹润,便是身躯之上也并无半分伤痕,便知晓这两人之所以能够恢复健康,实乃是清净琉璃焰所为。

    须知依照寻常人阶巅峰强者的能力,只是强摧一次极招就会折损根基,昔日张德辉、元裕、李治三人在施出那一招之后,便许久之后方才恢复伤势,甚至就连真元根基也是退步许多,如萧月、萧星这般连连催动极招,当真是想都不能想!

    虽是如此,妙善却决意杀了这两人,自然不顾地仙矜持,又是催动九天净水之能,就见那漫天水潮皆受指挥,须臾间化作万千水箭,便朝着两人径直射来。

    萧月勉力以长剑阻挡,无奈这长剑尚不能达到圆润如一的程度,“砰砰”数声便被水箭整个射破,化作数十断碎片零落而下、洒满整个大地,而自己也只能颓然望着漫天淹来的水箭。

    于其身后,萧星顿感手中琴弦难以支撑,却是“砰”的一声整个断裂,而她亦感心肺再遭重创,亦是只能无奈望着那水箭射来。

    这一次,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却在这时,一道红芒陡然现身,漫天火光冲天而起,化作一轮巨大火墙,熊熊烈焰喷吐而出,竟然将这无尽水箭尽数蒸发。

    乍闻这一幕,萧月顿起惊喜,便将自己身躯依然被一个熟悉身影抱住,绢细火焰纳入身躯之内,哄的她暖哄哄的,果然无论自己究竟遇到什么情况,她都不会放弃自己的。

    果不其然,当空中一声斥责冲天而起,就见萧凤已然现身于战场之上。

    凝目望着那妙善,她的脸色冷漠至极:“伤我弟子,你以为你还有活命机会?”素手一招,漫天火焰化作火龙逆流而出,不仅仅将那水箭尽数蒸发,更将曾经断裂的长剑一一修复,随后化作一柄百丈长剑,“砰”的一声便打在妙善头顶之上。

    这一次势大力沉,终究让许久不动的妙善朝下矮了数丈,终究还是低下了头。

    “哈哈哈!萧元凤,你终于肯现身了吗?只是我俩也等你太久了。今日时候,便让我们战个痛快吧。”却在这时,于远处忽有两道电芒闪过,刹那间已然出现在萧凤身后,一个为靛白雷芒,一个为耀眼金芒,皆是朝着萧凤打来。

    这一下虽有警告,然而观其样子,分明是存着偷袭之意。

    萧凤立时恼怒,漫天火焰一涨,立时便将这粮道光芒抵住,却将一物送入萧月怀中,低声说道:“拿着此物,立刻撤退。记住了,务必摧毁对方粮库。知道了吗?”

    而在身后之处,已然出现了两人,正是那史天泽、张柔两人。

    这两人谋定思动,甚至就连萧凤和孔元措一战时候都未出手,只因为他们的目标不只是萧凤,他们更是要将萧凤还有低下正在鏖战的赤凤军,一起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