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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是不愿。只是群情汹汹,我虽是宰相,但也必须要考虑到别人。”

    郑清之双手一滩,也不知晓究竟是推卸责任,亦或者是当真如此,就这么对着萧凤摇着头,全然一股已经尽力的样子,至于他究竟是否劲力,更没有人能够知晓。

    萧凤早知此人如此,也不愿继续盯着那张貌似谦和的面孔,以免的继续恶心自己,却又是调转头,看向了江万里。

    “那你呢?”

    三个字,宛如三座大山,朝着江万里势压而来,只为了一问对方的态度!

    这一刻,萧凤早已经失去了陪同这些人继续的兴致,仅仅只是为了验证自己心中最后的态度。

    江万里一时漠然,轻轻阖上双目,却是自觉已无面目面对对方,于心中挣扎良久,方才睁开双眼,透着几分歉意:“萧统领,实在是对不住了。”

    另一边,董槐亦是一样负手在背,黑红的脸庞看着萧凤,赤裸裸的目光凝聚的皆是敌意!

    对于萧凤,他的态度也是昭然若揭,更不需要继续询问。

    “那他们呢?”

    缓缓转过身来,萧凤指着大殿之中的众位大臣,一个一个瞧过去,像是要将此地之人尽数计入脑中,四个字也代表着最后的问话,仅仅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情。

    虽是未曾动用真元,但那些大臣眼见自己被萧凤盯住,脸色瞬间煞白,双脚亦是开始发软,甚至于裤裆之中,亦是渗出阵阵尿臊味,也就只有几个人能够坦然自若,迎向萧凤罢了。

    “哼!一群废物。”

    赵昀一见殿中群臣丑态百出,不觉冷哼一声。

    这一声立时在众位大臣耳边乍响,令他们精神抖索,皆是满怀感激的看向赵昀,随后挺起胸膛,直接面对萧凤,口中亦是开始叫嚣起来:“没错!缔结盟约一事自然可以商谈,但封王一事实在难办。”

    高坐皇座之上的赵昀瞧着这一幕,不觉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愿意自己治下出现赤凤军这等难以钳制的势力,如今大臣和萧凤势成水火,自然是乐见其成,更是不会出面阻止众位大臣。

    对于赵昀来说,只需要能够确保自己的统治地位即可,而如何抵御凶残的蒙古军队,反而只是次要的,也根本无需挂在心上。

    “若是按照尔等所说,那我来这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就此离去,也免得继续留在这里,任有尔等污蔑!”

    萧凤眼见众人毫无反应,甚至对自己多有冒犯。

    而她自起兵时候也是一方统帅,如何能够受得了这般对待?

    怒气燃烧之下,萧凤将袖一甩也不管其他人惊讶目光,直接转过身来,朝着殿外走去,步履坚定毫无停留的意愿,眨眼间就已经来到崇政殿之外。

    “萧统领,还——”

    郑清之一时错愕,虽欲张口劝阻,但目光之中萧凤早已经踏出崇政殿,更没有回头的意思,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离去,只留下大殿之中瞠目结舌的众位大臣。

    过了一会儿,众位大臣方才醒转过来,明白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随后就等等破口大骂起来。

    “好,好个乡野村妇,竟然敢如此埋汰咱们!”

    “如此行径,哪里还将礼仪章法看在眼中?”

    “也不曾告别,就这样径直走了?她眼中还有咱们吗?”

    “……”

    对于这些大臣,他们平生之中根本就没有见过如此猖狂之人。

    就连当朝著名的秦桧、韩侘胄、史弥远这等权相,若是想要从这垂拱殿之中离去,至少也要知会一声,并且向皇帝告辞之后,才会离去。

    但萧凤却什么话也未说,就这样直接当着皇帝的面直接弃席离开,而且还是如此的迅速。

    如此行径,当真是猖狂至极!

    “看看!这就是你们想要援引为助力的赤凤军。不过是区区一介乡野农妇,竟然在这庄严神圣的大殿之上如此放肆。若是封王之后,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情?你们,考虑过了吗?”

    正对面,马天骥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见郑清之、江万里两人面色懊恼,更是感觉心情舒畅,以至于嘴角微微翘起,满是嘲讽的说道。

    “哼!此事何须你担心?若是此事无法缔结,大不了我直接弃官归野,将这政事堂的位置让给你来做!如何?”

    郑清之胸膛微微鼓起,恶狠狠地等了马天骥一眼,胸中怒气犹未消解,只因为萧凤那番举动实在是太过惊人,直到现在他都未曾恢复过来。

    赵昀眼见郑清之正欲离开,立时出言挽留:“爱卿!你素有贤明,朝中之人亦是多有赞缪,如今正是形势危急时候,又岂能在这个时候退位让贤?”

    “陛下谬攒了。只是臣本欲缔结两军友好,岂料枝节横生,如今竟然事成敌我,如此后果实在难料。若等此事已了,还请殿下准许我致仕。”郑清之眼见整个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走去,也自知自己实在难以推辞,直接便将此事担在自己的头上,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马天骥心中一喜,抬眼看了一下赵昀,身子骨不自觉挺了起来,满面笑容的说道:“若是圣上允诺,我也不介意入住政事堂。只可惜小子才德浅薄,只怕难以让圣人宽心。所以这政事堂,还是交由你来做吧。”

    紧随身后,又一人也是嘲笑起来:“如今看来汉辅所言却也有些道理。那女人终究未曾受过圣人教诲,岂能和我们同殿为臣?依我看,这盟约不接也罢!”

    两人这番话之中杂七杂八的,话音也是怪里怪气,透着讥诮嘲讽,一通乱棒挥下,立时让郑清之气恼至极,但也只能强压下来,不能发作。

    且看此人,面色大异与人,竟然呈现出蓝色模样,宛如地狱夜叉,教人看着就感觉分外渗人。

    此人唤作丁大全、字子万,乃镇江人士,因出身卑微,其妻更是城中婢女出身,故此向来有些自卑心里,而自踏足官场之中,便心存大志素有攀附心理,只是他容颜吓人,故此为许多清流所不喜,反而屡遭贬低。

    为此,他便跟在马天骥身后,为其摇旗呐喊。

    马天骥见到有人帮衬,更是得意无比,笑道:“正如子万兄所说。那村妇如此放肆,咱们又何必假惺惺的陪她演戏?还不如直接驱逐出境,也甚的让圣上烦恼。”

    “德夫所言甚是不妥。”却在这时,自对面又有一人站出来,朗声诉道:“且不说蒙古势强,其实力远超昔日辽国和金国。当初我朝太宗也是倾尽全力,方才逼迫那辽国定下协议,从此约定为兄弟之国,方有之后百年安宁。然我等现在已失半壁江山,而蒙古之强又远在辽国之上,便是金国也被其吞灭。敌强我弱之下,如何能够和蒙古对决?若是此刻与赤凤军产生冲突,殊为不智啊!”

    此人唤作叶梦鼎,字镇之,号西涧,乃宁海东仓上宅人。

    因多次被派往地方担任地方官,所以对民间疾苦甚是了解,所以就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见到赤凤军和宋朝起冲突。

    只因为若是战事再起,那就要从民间抽调民力、粮饷,而民间本就因抗蒙一事压力甚大,百姓之间莫不是怨气横生,若是这么一弄,只怕到时候必会激起民愤,皆是若是继续演变成为方腊一事,那整个宋朝就彻底完了!

    “叶镇之,那女子不过是一介村妇,你就这般瞻前顾后?我看你莫不是太过小心了?”丁大全浑然不掩脸上讥讽,连连说道。

    叶梦鼎双目之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反驳道:“若是在此时招惹赤凤军,届时对方若是一如当初秦吞巴蜀一样强入川蜀一代,我等又该如何面对?”

    “叶镇之!你莫要在这胡言乱语,为他人为虎作伥?”马天骥顿时恼怒,冷笑道:“而且我朝幅员辽阔、带甲百万,如何会怕区区一介村妇?”

    “然而你口中之村妇,却屡屡挫败蒙古围剿。就连蒙古之中号称名将一流的张柔、史天泽,亦是数度被其挫败!而此女更得蜗皇传承,有造化众生之力,又自传国玉玺之中窥得立国之根本,实力远超当初。面对此人,便是孟珙、赵葵两人,也尚无胜算。余玠、王坚虽强,但是又能够在她手下撑上多长时间?届时若是若是川蜀一失,不仅仅我朝西南方向门户大开,就连蜀中税赋也将不归我等所有。到时候敌强我弱之下,我们又如何能够和其对抗?”叶梦鼎却觉好笑,也不管两人身份差别,就是张口反驳起来。

    被他这一说,其余人亦是纷纷惊住,这才想起那女子实力惊人,乃是真正的纯粹依靠自身之力突破极限,踏入地仙的天才,只因为此人态度与其他地仙甚为不同,对待别人皆是平等以待,方才没有察觉到此人身份不同。

    而他们,竟然对此人发出嘲讽?

    想到当初场景,众位大臣莫不是感觉背后发冷,衣襟也被汗水沾湿!

    马天骥尚有不甘,又是回道:“虽是如此,但那女子终究不过一介流寇,更无皇朝之气加身。若是趁着这个时候以承天殿杀之,我等又何必畏惧?”语气之中满是戾气,更是透着灼灼杀意,显然也是下定了心思,想要铲除祸患!

    且听他所说,郑清之立时惊住,眼中闪过几分恐惧,当即诉道:“不可啊!”

    “为何?”

    众人纷纷看来,显然感觉困惑。

    承天殿内的昊天神箭乃宋朝立国根基,他们莫不是清楚无比,眼见郑清之竟然反对,不免就怀疑此人是否存有异心!

    郑清之眼见众人怀疑目光,连连运转心决,令自己重新恢复平静,旋即诉道:“若要开启承天殿,动用昊天神箭,就需要三位地仙。然乔行简已死、史嵩之重伤未愈,至于孟珙、赵葵,余玠,王坚等人也各有职责,轻易离不开身,若是开启承天殿,尔等以为应该由何人开启?”

    “这?”

    马天骥一时错愕,复有看向赵昀。

    赵昀摇摇头,诉道:“承天殿尚未复原,此刻若是动摇,少不得会遭受反噬。而且那人还在临安,若是当真动用的话,少不得会被对方察觉。到时候她若要恃武逞强,我等又该如何面对?”

    赵昀为承天殿开启者,又岂会不知那承天殿经过祖龙一战,其结构已然受创,若是擅自使用,少不得会难以承受那股庞大的力量,进而令整个承天殿彻底崩溃!

    若承天殿一失,则整个皇朝也就要彻底崩溃!

    江万里也面色微沉,露出苦思模样,暗想:“我等是不是逼迫太重?方才令对方如此生气?”平心而论,他并不觉得萧凤称王有什么不妥,毕竟赤凤军眼下所打下来的基业皆是自己努力,和宋朝关系并无多少。

    萧凤就算是直接称帝,也是毫无关系。

    只是他考虑到维持宋朝皇朝体系,放才会有此言论,怕的就是因为萧凤的到来,彻底颠覆了宋朝本来的官僚体系。

    于宋朝边疆之处凭空多出一个无法钳制的体系,宋朝历史之上多有教训,自然不许西夏一事再次出现!

    至于那董槐,却对此事并不在意,之所以反对萧凤封王,亦是全因惧怕其威胁罢了,所以才和郑清之、江万里两人,一起对此事提出意见。

    更何况如今朝中军事颓废,更是迫在眉睫,若是不能整顿军队,那更是难以对抗蒙古大军。

    所以董槐又是走到大殿之上,对着赵昀长身一辑,神色忧愁继续劝道:“陛下!援引外援,终归治标不治本,根本难以挽救目前颓废局面。依我看,唯有裁撤冗军,整顿军纪,方能一抗蒙古,否则我朝危矣!”

    “哦?那依照爱卿所言,又该如何?”赵昀回道。

    经过此事,他也知晓若要应对蒙古,单单是拉拢赤凤军根本是无济于事,唯有训练出一只强大的军队,才能够彻底解决此事。

    如此一来,不仅仅能够对抗蒙古,亦可以对赤凤军形成压制。

    毕竟经过之前场景,赵昀也知晓萧凤并非岳飞、孟珙这等忠义人士,会乖乖的俯首就擒任有朝廷摆布,出身于北地的她深知军队重要,是不可能将军队交出来的!

    董槐一喜,立时上前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谏书呈上,并且将心中所想徐徐道来,教人听着就感觉甚是靠谱,甚至以为只需要实行此法,那宋军便可以立刻焕然一新,就算是蒙古大军压境,也是丝毫不惧。



    回到凤梧府,萧凤怒意尤未消解!

    她自己也是一方领袖,当初更是带着无比的诚意,方才来到了临安城,而且还舍弃了很多封王的所谓待遇,对他人的质疑也未曾拒绝,而是和对方真诚交流,所求的不过是地方自主权,谁料就连这些要求都被那群朝臣百般推脱?

    至于当初被群臣围观,乃至于之后遭到众人的诘问,也让萧凤感觉自己就和那动物园之中的动物一样,从心底里就感觉分外作呕!

    以至于现在想来,萧凤依旧感到从腹中涌出的恶心感觉。

    萧凤气恼之下,直接走入正堂,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口中骂骂咧咧的:“这帮蠢货,就连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难怪会被蒙古灭亡。”复有感觉口中略微干涩,便朗沏壶茶声诉道:“杨凤还、朱玉真,且帮我沏壶茶来!”

    在殿中和那些人辩论,也让她水分流失许多,中途也没有补充水分,自然就感到有些干涩。

    但萧凤喊完之后,却未见有人出来,便不免感到奇怪,又是喝道:“杨凤还、朱玉真,你们在哪里了?”声音洪亮,传遍四野,任何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带到过了片刻之后,杨凤还方才急匆匆回到堂中,对着萧凤躬身一辑道歉起来:“主公,我这就为您沏茶!”旋即便快步走下去,准备为萧凤沏壶茶。

    “这丫头?怎么看着有些奇怪?”萧凤双目微凝,瞧着远处的杨凤还,神色之中透着疑惑。

    “主公,您要的茶来了。”

    许久之后,杨凤还方才端着漆盘,漆盘上放着烧好的茶水,以及几盏茶碗,等到为萧凤倾了一杯茶之后,就立在萧凤身侧,等待吩咐。

    只是今日的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萧凤端起茶杯,轻珉一口顿觉唇齿之中浓香四溢,心绪也为之一凝,随即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杨凤还,问道:“朱玉真呢?为何她没来?”

    以萧凤的敏锐,如何不知杨凤还心中有事?

    而且朱玉真更是萧凤的随身主事,对赤凤军之中甚是熟悉,若是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杨凤还身子一颤,却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目顿时通红起来,眼角处泪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一一滴滴的溅落地上。

    “你怎么了?为何这般样子?”萧凤一时惊讶,连忙问道。

    杨凤还紧抿双唇,肩膀一抽一抽的,臻首微抬却是透着几分害怕,诉道:“主公……,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说?难道朱玉真发生了什么事情?”萧凤柳眉一竖,又想起如今时候朱玉真始终未曾出现,顿感恐惧。

    杨凤还连连点头,这才鼓起勇气,叫道:“主公!还请你快些救救玉真姐姐吧。要不然的话,她可就要彻底没了!”

    “没了?”萧凤神色一震,旋即大怒,喝道:“她究竟是怎么没了?你快些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您离开凤梧府没多久。从府外就闯入一群人,府中侍卫虽欲抵抗,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看到对方拿出的一张令牌之后,就退了下去。我和玉真姐姐上前理论,想要让对方从府中退出去。谁料对方勃然大怒,竟然指使麾下士兵将玉真姐姐帮起。我虽欲抵抗,但无奈实力低微,根本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玉真姐姐被对方带走。”

    眼见萧凤问来,杨凤还想着当初场景,目中不由透出恐惧,口中也是含着哭腔,一五一十将当初场景全数说来,更不敢有丝毫隐藏。

    “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没曾告诉我?”萧凤更显焦躁,连忙问道。

    在自己入殿之后,自己府中居然被别人闯入?

    看来那群人果然没留好心,莫非这群混蛋以为能够通过控制自己的属下,就能够威胁到自己吗?

    杨凤还诉道:“我去了!但是那群侍卫却将城门挡住,我根本就进不去。后来若非得人相救,我甚至差点儿就被那群侍卫给抓起来!”

    “他们敢?”

    又听杨凤还也险些被抓,萧凤念及当初对方那拖沓样子,更是愤怒至极,胸膛急剧起伏之下,声音却是越发冷静下来:“那你可知晓对方究竟是谁?”

    非是无动于衷,只因为此刻的萧凤,只想要一逞胸中怒焰!

    “在他们走后,我曾经向府中之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对方乃是七宝山西北山脚之下的禁军军营之人。”杨凤还紧紧咬着下唇,下唇更被咬出血丝,很显然对那些人极为害怕。

    当时候,她丝毫不怀疑自己若是招惹对方,少不得也会被那群家伙带走!

    想起萧凤此行目的,杨凤还更是害怕,又是说道:“若是主公迟了,只怕玉真姐姐就真的危险了!”

    那里乃是禁军军营,军中之人绝大多数都是男子,而一个女子被迫进入此中,想想也知晓会发生什么事情!

    “放心吧!若是他们当真敢对玉真动手,那我也毫不介意在这城中大开杀戒。”嘴角微翘勾勒出一副宛如修罗一样的面容,萧凤已然没有兴趣,继续掩饰自己心底之间的杀意了。

    正当此刻,却于堂外又是走入一人。

    那人见到萧凤正欲离开,立时叫道:“萧统领!不可啊!”

    “张世杰?”萧凤侧目一看,立时讶然。

    位于旁边的杨凤还亦是惊叫起来,诉道:“是恩公!”

    “恩公?”萧凤狐疑的看了杨凤还一眼,诉道:“当初在城门口救下杨凤还的人就是你吗?但是你今日来到此处又是作甚?莫非是想要劝说我不要前往复仇吗?”敌意满满,她看着张世杰此人,已然带着彻底的排斥。

    最初于翠微峰之下擒获此人,萧凤还以为此人并非历史上那个著名的宋末三杰,不过是考虑到对方实力了得,方才将此人留下,想要将其收服留归几用!

    但世事难料,在之后张秀、史天泽两人的围剿之下,张世杰最终因平阳府失陷而南逃,并且最终归入赵葵麾下之后,萧凤方才确认对方便是真正的张世杰,即使他的本名乃是张弘武,与张弘范乃是一族兄弟,更与张柔乃是侄亲关系!

    说实在的,对张世杰的选择萧凤并不在乎,因为她知晓无论张世杰如何努力,最终都没有挽回宋朝倾覆的局面。

    由此可见对方虽有才华,但才华终究有限!

    她唯一恼怒的,却是对方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和自己作对,尤其是在这个自己属下身陷险境的时候,居然还打算劝阻自己?

    张世杰摇摇头,诉道:“并非如此!我所来,只是为了带路的。”

    “带路?”萧凤眉毛微挑,冷冷看着张世杰。

    张世杰应道:“没错。尔等初来乍到,对于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不如就由我带你们前去,寻找那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至少,也能够避免牵连无辜,不是吗?”

    张世杰也曾在赤凤军麾下度过一段时间,自然知晓赤凤军萧凤此人说一不二,要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阻止,自然也不会触碰霉头了!

    “那好!你且在前面带路。但你也要知晓,若是带错路了,我可不会顾念昔日情分。”萧凤一指门外,示意张世杰在前方引路。

    张世杰立时就走在前方,朝着禁军军营走去。

    杨凤还自觉府中危险,也连忙跟在萧凤身边,一起朝着远处走去,只是瞧着张世杰那雄伟样子,便感觉有些痴迷,问道:“张大哥!当初时候,还真的谢谢你挺身相助,否则的话我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张世杰摆摆手,谦和回道。

    萧凤却感奇怪,自旁插嘴道:“你怎么出现的如此及时?”英雄救美这种事情,她可是丝毫不会相信,故此方才有此一问。

    张世杰面露尴尬,苦笑道:“实不相瞒。自你们来到这里后,我就始终关注着你们,而且还暗中买通凤梧府前面的乞丐,要他将你们府中的消息传给我。而这位杨小娘子自离府之后,我便一直紧随其后,所以这才及时将其救下。”

    他也曾听到李庭芝等人谈论此事,而在结合了萧凤的性情,以及朝堂主公那执拗的处世态度,自然知晓萧凤这一来,定然会在整个临安之中掀起波澜,所以才会有此布置!

    “原来是这样?”

    萧凤若有所思,看着张世杰始终带着怀疑。

    非是她疑心太重,实在是这临安城之中情况不明,而且张世杰此刻有出现的太过及时,就怕是有心人暗中引导,想要借此事达成某种目的。

    萧凤并不介意有人前来试探自己,但这种被当成刀子使的感觉,却着实太过难受了。

    但此刻朱玉真尚处于危险之中,她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如今时候自然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那禁军军营和凤梧府都在同一街道,只是一个靠西,一个靠东罢了,行了约莫有一里地,三人就来到了禁军军营之前。

    只是萧凤瞧了一眼,立时便皱眉双眉,侧目看向张世杰:“这里便是,宋朝禁军军营?”

    非是她疑惑,实在是这军营太过热闹,里面到处都是摆摊的人儿,而那推来的小车之上也悬着各种条幅,上面写着什么烟花、蜜饯、糖葫芦之类的玩意,更有无数人群穿行其中,似乎是在游玩一样,这样子简直就和商业街一般样子,至于军营本应该的严肃、森严却是半点皆无。

    张世杰苦笑一声,无奈摇头回道:“正是此地!”复有指了指远处用来避雨的廊道,那廊道乃是建在七宝山山上,比这广场要高上三丈有余,上面正有一些前来此地游玩的旅人玩耍,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瞭望台。

    但张世杰面露无奈,苦笑道:“你看那里!那廊道本该是用来防御用的城墙,只是因为多年未曾经历战事,所以内改造成避雨的庭院。”然后又跺了跺脚下石块铺就的广场,又道:“而这里本该是训练士兵的校场,不过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被这些摊贩给占据了!”

    “原来是这样?”

    萧凤略有诧异,凝目朝着周围看去,这才从四处建筑物看出了一些端倪。

    那廊道并非是砖石垒砌而成,而是以七宝山山石堆砌热成,所以特别的坚固,而在那一块块足有磨盘大小的石头上,还留着剑痕刀伤,部分石头表面更是有放射性的裂纹,显然也是遭受了投石车的攻击。

    至于这校场边缘,也是零散的分布着数十个约有一人高的石柱,石柱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应该是勒马石!

    但是此刻这石头上,却被人拴着一根绳索,绳索上面挂着各种商品,就等着被出售出去。

    广场边缘,一排排房间的根基也是同样的以石头堆砌而成,显然也以军营为基础改造的,毕竟寻常人家可没有这么大的财力,来弄出这些东西来。

    更远处,那长宽有十丈之长,足以容纳上千人的石台子应该是检效士兵的点将台。

    当然,现在它已经被一个大型的戏班子给占了,下面一溜烟坐着的人儿正兴高采烈的看着戏曲儿,混无半点检效士兵的意图。

    朱玉真四下望了望,想要遵照或许可能用来藏匿人影的军营,“可是,禁军呢?他们人在哪里?”

    “他们就在这里!”

    张世杰神色一怔,复有指了指周围那些商贩还有人群,语气里有说不出来的苦涩。

    朱玉真略有不解,继续问道:“他们?可是他们都是小商贩、小市民,哪里算是禁军?”

    对她来说,所谓的禁军,应当是那种有许多威武不屈、雄壮无比的士兵一排排站好,然后在教官的训练下,合着节拍踢着正步,就算是走上十里地也可以维持队形的强军。

    但眼前这些人,哪里算得上是号称宋军精锐的禁军?

    张世杰长叹一声,回道:“不!他们就是禁军。只是经过了上百年之后,这些人早就忘了究竟应该如何打仗。如今的时候,这群家伙不过是苟且偷生、任人宰割的小商贩罢了。”



    “我的队友,就是这么一帮坑货?”

    萧凤看着这热闹的市场,突然觉得自己这一次是不是做错了?

    毕竟这宋朝都腐败到就连军队都维持不住,那还有可能和蒙古对抗吗?

    心中存着疑惑,萧凤也自知此番前来乃是为寻朱玉真,便没有继续拖延时间,侧目看着张世杰,令道:“那些人究竟在什么地方?”

    此地龙蛇混杂、人员众多,就算是那些人并无伤朱玉真的心思,但若是有个什么意外,那就糟糕了!

    “放心吧。我这就帮你问问!”

    张世杰凝目朝着远处望去,随后就走入一个狭窄的巷道之中。

    巷道之中躲着一群乞丐,他们似是失去了生存的希望,双腿岔开摊在地上,浑浊目光之中也无丝毫的希望,全靠着身后的墙壁,方才没有瘫倒在地,而且他们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裸露出来的皮肤也像是抹了一层淤泥一样黑黢黢的,即使上面有蚊蚋飞来飞去,也没有挥走的意思。

    走入其中,杨凤还立时捏住鼻子,暗道一声:“这里都是什么味儿,怎么这么脏?”

    似是察觉到有人来访,那些乞丐立刻惊起,从地上坐了起来,两只眼珠子带着贪婪,望向萧凤、杨凤还两人,眼中更是透着宛如饿狼一样的绿光。

    被这一看,杨凤还立刻吓住,赶紧躲到萧凤身后。

    “哼!”

    萧凤不禁皱眉,一声斥喝,立时让所有乞丐身躯一颤,又是全数瘫倒在地,只是被他们这一弄,那些本是安静盘旋的苍蝇轰的一声飞散开来,天空布满无数黑点,教人见了就没有走进去的兴致。

    “就是这里?”

    看着这一幕,萧凤不由止住脚步,旋即侧目看向张世杰。

    非是她害怕,实在是这里太过肮脏,一坨坨粪便就那么拉在街道边上,上面还有“嗡嗡嗡”叫着的苍蝇盘旋着,墙角之处亦是布满一层厚厚的黄色污垢,显然也是小解的地方。

    真让人难以想象,就连这地方也有人待。

    “放心吧,给我一刻钟时间。”

    张世杰亦是皱眉,双足一顿蓦地腾空而起,脚下只在墙头踩了几下,旋即就朝着远处巷道深处奔去。

    为了避免沾染污秽,他也是煞费苦心了!

    而这一手灵活的轻功,也让这里的乞丐睁大眼睛,一副见鬼了样子,复有看向那冷霜满面的少女,亦是打消了心头想法。

    就连这等武功高手都能随意呵斥,这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不说这里,另一边张世杰运转轻功,眨眼间已然来到巷道尽头,于巷道尽头竟然有一间院子,而这院子更是红砖绿瓦足有三丈有余,当真是气派非凡,四周遍植茂密的松树、柳树以及梧桐,却是将其遮掩起来,令人难以发现此地。

    “咻咻咻!”

    似是发现张世杰,从这院中数道箭矢劈面袭来。

    “嗯?”且见射来数只长箭,张世杰伸出手轻轻一拨,就将其拨开,然后高声笑道:“老团头,不过是前来见你,有必要如此对待吗。”

    话语刚落,他已然双足立地,双目炯炯有神看着远处大堂之中坐着的一人。

    只见此人身披一件衣衫,这衣衫甚至整洁,但上面却被剪刀剪出许多小洞,看那整齐的边缘,应该是故意为之,而他此刻却坐在一张梨木太师椅上,两侧立着几人,应该是其随从。

    而这大堂之中,两侧摆着一列的书架,书架之上除了摆放一些珍贵的古迹孤本外,还摆着一些诸如歙县砚台、景德镇瓷器还有一些金银玉饰,全都是珍贵无比,其中不乏一些只有大内才有的东西,两侧墙壁上亦是挂着一幅幅画,看那落笔的印章,显然也是出自大家之手。

    巷道之前,肮脏不堪;巷道之后,富贵逼人!

    真不知晓这个所谓的老团头,究竟是何许人也,又是如何置得这么多的财富。

    “入此道者,留银百两,尊口一开,恩怨两清。你应该明白这里的规矩。”

    那老团头却是不慌不忙,对着那来到堂中的张世杰说道。

    “丐帮的规矩,我自然明白。”张世杰点点头,旋即自怀中摸出百两银子,随意一丢便落在那茶几边上,四下看了一下周围,不禁叹服:“不过你这里当真奢华,就连朝廷赐给我的府宅,也未必能够比得过你这里。”

    “不过区区会面场地,你过谦了。”那老团头一脸笑容,旋即问道:“只是今日,你却要问什么消息?”

    “谛听伏首、阎王莫测。若论对临安城的消息掌握情况,还是数你通天鼠本事最大。”张世杰喟然一叹,瞧着眼前之人,脸上带着复杂之色:“当然,价格也是说一说二。”

    老团头应声回道:“那是自然。毕竟我丐帮上下,都需要吃穿用度,些许打赏的钱粮,哪里能够满足上千号人?”

    “很好。那想必你这里应该有我所需要的信息吧。”张世杰松了一口气,旋即诉道。

    老团头微微颌首,回道:“自然!只要你能够付得起价钱,”

    “很好。”张世杰深吸一口气,旋即诉道:“我要关于神卫军今天的所有动向,包括他们最近劫持自凤梧府劫持的人!这个,你应该很清楚吧。”

    “神卫军?凤梧府?你问这个干啥?”

    老团头一时错愕,就连眸中也是闪过一丝害怕,只是他反应迅速,却是未曾被张世杰瞧出,复有:“对不起,还请你走吧!”又指了指旁边随侍的侍卫,让你给他们将那数十银子拿去,丢给了张世杰。

    “怎么回事?”

    张世杰一时愣住,紧握手中银子低声问道:“按照以往的惯例,你不是只要拿钱,那不管是什么消息,都可以打听到吗?”

    那老团头摇摇头,诉道:“非是不说。只是若要询问这个消息,只怕你身上的价钱,还不够。”

    “不够?那你还要多少钱?”

    张世杰有些着急,若论对整个临安城最熟悉的人,毫无疑问以眼前这位掌握着丐帮上上下下的老团头最厉害。

    通过遍布整个临安城的丐帮,他甚至就连宰相晚上用啥姿势都能了解的清清楚楚,否则张世杰如何回来到这里?

    老团头将一只手伸出,五根手指皆是伸直,张世杰立时愣住,旋即露出无奈模样,然后摇了摇头:“五百吗?只可惜我身上尚未带齐这么多钱。”

    “不是五百,是五千!”老团头摇了摇头,回道。

    张世杰立刻僵住,张开的口充满错愕:“五千?能不能便宜一点?”

    “对不起,这个消息就值这么多。”老团头却始终咬住这个价钱,一点都没有放弃的样子。

    张世杰一时无奈,正欲从此地离开时候,却忽然听到一道声音悄然出现。

    “如果我非要知道呢?”

    两侧齐齐侧目,立时便见于不远处正站着萧凤,而她身边的杨凤还也一脸小心的看着周围。

    “你是谁?”

    那老团头双眉微跳,顿感杀意临身,位于其身侧的数位武者亦是紧张起来,皆是走到老团头之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萧凤轻笑一声,这笑声双手背负朗声问道:“你既然是丐帮之主,想必也是消息灵通之人。若是这样,那你应该知晓我究竟是谁!”

    “原来是赤凤军萧统领?”

    老团头立感身躯压力陡增,令他感觉胸口甚是沉重,简直就和压着一座山一样,差点儿喘不过起来。

    萧凤逼问道:“既然知道是我,那你还不打算说吗?”灼灼目光盯着老团头,话语之中更是透着威胁之语,若非对方掌握着自己手下的消息,以她的性情,只怕早将此人给灭了。

    老团头却也不愧是见多识广之人,但他即使是这个时候,也依旧坚守着自己的坚持,说道:“闯巷道者,留银百两。尊口一开,恩怨两清。如果想要我的消息,那你必须要留下这么多钱。”

    “一百两?张世杰不是已经交过了吗?”萧凤轻哼一声,冷冷目光盯着这老头子,却没有拿钱的意思。

    老团头依旧坚持着规矩,继续说道:“那只是他的。若是您想要询问,也得留下相同的价码。”

    “一百两?如果我不叫呢?”萧凤却没有丝毫兴致,继续逼问道。

    老团友一时愣住,旋即僵着脖子,继续诉道:“到我这里者,除却一些商贾之人外,便是朝廷之中也是多多有人前来。你既然来到这里,那便要遵守我这里的规矩。若无五千两。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五千两?对不起,没有。”

    一阵火焰从身上蒸腾而起,顿时令周遭温度瞬间上升许多,被这火焰一逼,那些收藏着的瓷器、金银首饰,皆是出现融化模样,而墙壁之上挂着的画儿也出现烧焦痕迹,显然是承受不了这莫大的温度。

    “但你若是还不诉说。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而从那一张口中,更是透着森然杀气。

    老团头未曾料到萧凤竟然敢做出这般事情,眼见自己收藏的那些东西几乎就要被全数摧毁,连忙道:“我说,我现在就说。”

    这话儿一说,这熊熊火焰立时消失,远处萧凤这才笑意浓浓,继续说道:“很好。那你现在就告诉我,究竟是谁,竟然敢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如果我非要知道呢?”

    两侧齐齐侧目,立时便见于不远处正站着萧凤,而她身边的杨凤还也一脸小心的看着周围。

    “你是谁?”

    那老团头双眉微跳,顿感杀意临身,位于其身侧的数位武者亦是紧张起来,皆是走到老团头之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萧凤轻笑一声,这笑声双手背负朗声问道:“你既然是丐帮之主,想必也是消息灵通之人。若是这样,那你应该知晓我究竟是谁!”

    “原来是赤凤军萧统领?”

    老团头立感身躯压力陡增,令他感觉胸口甚是沉重,简直就和压着一座山一样,差点儿喘不过起来。

    萧凤逼问道:“既然知道是我,那你还不打算说吗?”灼灼目光盯着老团头,话语之中更是透着威胁之语,若非对方掌握着自己手下的消息,以她的性情,只怕早将此人给灭了。

    老团头却也不愧是见多识广之人,但他即使是这个时候,也依旧坚守着自己的坚持,说道:“闯巷道者,留银百两。尊口一开,恩怨两清。如果想要我的消息,那你必须要留下这么多钱。”

    “一百两?张世杰不是已经交过了吗?”萧凤轻哼一声,冷冷目光盯着这老头子,却没有拿钱的意思。

    老团头依旧坚持着规矩,继续说道:“那只是他的。若是您想要询问,也得留下相同的价码。”

    “一百两?如果我不叫呢?”萧凤却没有丝毫兴致,继续逼问道。

    老团友一时愣住,旋即僵着脖子,继续诉道:“到我这里者,除却一些商贾之人外,便是朝廷之中也是多多有人前来。你既然来到这里,那便要遵守我这里的规矩。若无五千两。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五千两?对不起,没有。”

    一阵火焰从身上蒸腾而起,顿时令周遭温度瞬间上升许多,被这火焰一逼,那些收藏着的瓷器、金银首饰,皆是出现融化模样,而墙壁之上挂着的画儿也出现烧焦痕迹,显然是承受不了这莫大的温度。

    “但你若是还不诉说。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而从那一张口中,更是透着森然杀气。

    老团头未曾料到萧凤竟然敢做出这般事情,眼见自己收藏的那些东西几乎就要被全数摧毁,连忙道:“我说,我现在就说。”

    这话儿一说,这熊熊火焰立时消失,远处萧凤这才笑意浓浓,继续说道:“很好。那你现在就告诉我,究竟是谁,竟然敢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眼见张世杰站在这里不走,就有些焦急了:“要知道驻守此地的神卫军都指挥使张濡,可是清河郡主张浚后裔,不仅仅家财万贯,更是把持临安城三大禁军指挥权!我若是招惹了他,那就会立刻身首异处。”



    另一边,萧凤已然带着张世杰、杨凤还两人来到西湖边上。

    这西湖倒也不亏是游玩之地,于苏堤之上许多游人正依着随风飘荡的柳树,相视时候浅浅一笑便透着无限缱绻,而那湖中也游弋着许多坊船,这些坊船富丽堂皇,其中更是传来阵阵丝竹之声,声音之中透着缠绵悱恻,直教人的骨头都酥软了下来。

    张世杰刚刚站定,见萧凤凝目看向湖中坊船,立时惊道:“难道你打算直接找上门?”

    “那是自然!毕竟我的侍女在这里被人给劫走了,我若是当做什么事没有发生,那我还算是一方领袖吗?”

    一扫湖中坊船,萧凤嘴角已然翘起,周身萦绕的煞气不仅仅令杨凤还感觉身躯瑟缩,就连张世杰亦是背生冷汗,竟然是一句话也不敢插嘴。

    两人皆是噤声,立在旁边静静看着萧凤一动不动,却是正在运转天视地听之法,搜寻自己的目标。

    旁边游人也似是察觉到此处动静,皆是远远避开,露出老大的一个空档来。

    “找到了!”

    许久之后,萧凤嘴角微微翘起,手臂却轻轻一抖,将衣袖整个卷起,露出宛如白藕一样的玉臂。

    张世杰蓦地一惊,正欲腾身阻止,却觉身躯沉重无比犹如负山,虽是行动被制,但他依旧朝着萧凤叫道:“你不能这么做。不然的话,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然而萧凤置若罔闻,只是凝神于手中动作。

    “九天玄化,应我号令!出。”

    一声呵斥,赤芒自手中簌然冒出,宛如龙卷一般将萧凤整个罩入其中,簌然间凝练成型,却是化作一条背生双翼、人首蛇身的奇异存在,正是萧凤得蜗皇之力改造之后而诞生的法相——九天玄阳圣母大帝!

    这九天玄阳圣母大帝甫一现身,立时透着无穷威压。

    滔滔气息朝着四周蔓延开来,逼迫的周围游客纷纷后撤,一脸惊惧的瞧着这足有十余丈之高的法相。

    “过来!”

    又是一声长啸,且见这法相一挥背后双翼,整个人已然双翅一震,已然来到其中一艘坊船之上,蛇尾一甩就朝着那坊船卷去。

    坊船之中的人似有诧异,皆是运起各种法门,想要一挡这法相神威。

    然而那些昊光在被蛇尾轻轻一扫之后,便纷纷溃散、不复成型,只能被整个卷出,然后跨越数里之遥,将这坊船丢在草坪之上后,整个法相又是重新消散,不复存在。

    张世杰咽了一口唾液,已然感到战栗,心中暗叹:“拥有如此实力,难怪不怕招惹别人。”

    正想着,从坊船之中却是传来一个咆哮声。

    “究竟是谁,竟然敢如此放肆?”

    掀开帷幕,从坊船之中走出三人来,只是他们穿金戴银、一身黄袍,便知晓这三人皆非寻常人家,应当乃是权贵子弟。

    然而一见萧凤就在远处,这三人便整个呆住。

    远处萧凤那冷若冰霜的脸色,以及对方隐隐散发出来的地仙气势,也是不曾作伪,以三人不过真元境的修为,又岂有抵抗的心思?

    “萧统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来到了这里?”

    岳琪一时愣住有些想不通为何萧凤会出现在这里?

    紧随其后,另外两人一见岳琪如此说话,皆是纷纷鞠躬:“原来是萧统领,实在是失礼了!”

    “谁是张濡?”萧凤冷冷诉道。

    左侧一人立时走出,双拳抱胸俯身一拜:“在下正是!”

    “交出来。”萧凤又是斥道。

    “交出来?交出什么?”张濡义一时错愕,然后摇摇头,口中更是隐隐藏着威胁之色:“我自问这一生中虽非什么侠义之人,但却也不曾做过违背朝廷律例之事,更没有做那盗窃之事。萧统领身份尊荣,不仅仅修成地仙,更是赤凤军统帅,若是就这么光天化日欺辱我等,只怕传出去,对你名声也无助益吧。”

    萧凤冷笑一声:“哼!不过些许时日,没曾想你居然忘得一干二净?既然如此,那我便帮你提醒一下。”目光落在那坊船之上,随手一挥无穷烈焰凌空射去,坊船虽是庞大,但被这烈焰一扫,立时便从中冒出无数焰气,眨眼间“轰”的一声,化作漫天灰烬消散于天地之中。

    而于草地之上,则是站着数人来。

    她们一脸惊惧的看着周围场景,浑然弄不清楚状况。

    另一边,杨凤还立时惊喜,迈开步将其中一人搀扶起来,见到其身上衣服穿戴整齐,只是不知为何被人以铁索拴住,心中巨石这才落定,旋即叫道:“玉真姐姐,你没事便好。”

    那朱玉真这才从昏睡之中苏醒过来。

    只是她一抬眼,就瞧见萧凤正立在身前,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不免露出几分哀鸣过来,低声诉道:“主公?你怎么来了?”

    “你都被人绑到这里了,我若是还不出手,那便当真会沦为整个临安城的笑柄。”复有充满讥讽看着张濡,萧凤讥诮道:“如今时候人证、物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之后见周围围来的列位游者,又是对着三位嘲讽了起来:“以尔等条件,不知有多少少女愿意嫁于尔等,只可惜你们今日却做次行径,难不成你们三人不过是那入室偷香窃玉的花贼吗?”一边说着,一边施展手段将那铁锁烧断,就准备带着朱玉真离开。

    以萧凤手段,灭了这几人绰绰有余。

    但且看这三人穿金戴银的模样,很明显乃是非富即贵之人,于朝中应当具备着相当的人脉。

    若是在这个时候得罪了他们背后的实力,只怕对萧凤欲要和宋朝结盟一事产生不好的影响。

    被这一说,张浚立时涨红了脸,便是岳琪亦是露出几分难堪来。

    他们两人皆是南朝中兴四将之后,于幼时也曾受过儒家教育,自然知晓何为仁义、何为忠孝,更何况现在萧凤实力远超两人所匹敌的,自然抬不起半分抵抗的心思。

    于远处,朱玉真看见这剑拔弩张的样子,也是有些焦急,只是她始终被束缚起来,腹中也饿了许久,气力根本就不止,丝毫无法摆脱锁链。

    但最后一人却怒不可赦,竟然直接越过三人,直接走到萧凤身前喝道:“妖女,给我把她放下。”

    “嗯?”

    乍听“妖女”一词,萧凤面生怒气,只将长袖轻轻一扫,无穷气焰横扫而出,立时便将那厮给整个震退,喝道:“妖女?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废物,也敢来训斥我?”

    张濡、岳琪眼见此人被整个扫落,连忙走上前来,将其搀扶起来,口中亦是劝道:“朱宁,你还是放弃吧,她都已经来这里了。你就莫要在继续坚持了。”

    但朱宁却犹有愤怒,信手甩开两人,冲着萧凤又是喝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似你这般背德忘伦、搅乱天下的妖女,若是再这么继续猖狂下去,终有一天会遭到天谴的,最终落得众叛亲离、暴尸荒野的下场。”

    “天谴?”

    长笑一声,萧凤却是有些兴致看着此人,问道:“只可惜这个世界之中,有很多人都会这么说,但是他们全都死了,而只有我活着。亦或者,你以为你有实力对抗我吗?”一脸冷漠的瞧着对方,她却是侧目看向张世杰,很明显是打算询问此人究竟是谁,竟然敢放出这等妄言来。

    要知晓,当初她在垂拱殿之中,便是那**臣良相对待她也是客客气气,不敢有丝毫怠慢。

    张世杰立刻便走上前,将朱宁的所有消息一一说明:“此人乃是朱熹后人,曾于八年前科举之中,一举夺得状元之名,如今时候正于御史台之中为御史大夫,可谓是声势正隆。”

    “哦?原来是理学创立者朱熹后人?”

    上下打量了一下,萧凤又是翘着嘴角讥诮道:“今日且看你之手段,倒也不愧是尽得乃祖真传,皆是一般好色如命。若是只在你自家中祸**理也就罢了,为何还暗中遣人将我主簿绑走?你这厮,胆子倒也不小。若是继续阻我,那就休怪我无情。”素手微微扬起,已然透着杀意看着朱宁。

    朱宁一见那抬起手掌,身子立时一颤心中顿时生出惧意,旋即带着怒意喝道:“好个妖女。你这厮竟然以谣言污我先祖?我若是不和你理论一番,只怕别人也要将我当作无能之辈。”复有梗着脖子抬起头,直愣愣的瞧着萧凤。

    萧凤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介意灭了你。”随后,便抬起手臂,就要施展威能,灭掉眼前家伙。

    谁料正在这时,那朱玉真却摆脱锁链,直接跑到两人之间,诉道:“主公,还请你莫要伤害我哥哥!”

    “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萧凤顿时愣住,细眼看过去,便感觉朱玉真和朱宁眉宇之间,却是透着一些熟悉之感,再加上那相同的姓氏,立刻便让人产生了联想。

    朱玉真身子一颤,随后才敢抬起头,偷眼瞧着萧凤,诉道:“其实这一次,张濡之所以将我带走,便是受了我哥委托。”



    “你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乍闻两人关系,萧凤却觉得自己这一股力气,简直就是打在了棉花之上。

    她本是打算借此机会大闹一场,谁料却并未察觉到这隐藏的关系,以至于在临近教训对手的时候,却发现正对面的却并非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杨凤还亦是问道:“没错。若是你哥的话,那为何那群人却如此粗暴?简直和劫匪似得。”

    当初那些人强闯凤梧府绑走朱玉真的场景,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否则如何会害怕的想要去通知萧凤,好将朱玉真从敌人手中救出来。

    朱玉真苦笑一声,旋即诉道:“当时候我也以为自己是遭遇了绑架。谁料等到我被他们塞入马车之中,推到张公子府上时候,方才知晓真相。”

    “是的!”

    张濡颌首回道:“当初我的确派人前去邀请朱姑娘,只是没想到他们却如此粗鲁?”复有对着萧凤以及杨凤还两人,躬身一拜,道歉道:“若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还请两位原谅一二。”

    萧凤却是不信,一指旁边铁锁,问道:“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何要将你给绑起来?”

    提及这里,张濡、岳琪两人立时愣住,似是感到有些尴尬,然后目光齐齐落在朱宁身上,显然也是意有所指。

    萧凤感觉奇怪,又是侧目看向朱宁。

    至于那朱宁,却是面有怒色看向朱玉真,喝道:“还不是你这个贱人做的好事?好端端的离家出走,让我们本来为你安排的婚事也被迫推迟。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朱家的弟子?若非是岳将军在凤梧府见到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回家吗?”

    “回家作甚?继续按照你们的安排,嫁给不认识的家伙吗?”朱玉真脸色煞白,却是倔强着抬起头瞪向朱宁,口中骂道。

    朱宁却死不悔改,继续诉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父亲都已经帮你看过,那厮乃是皇朝贵族,身世显赫,嫁给他不会亏待你的。”

    “对不起,我不会接受的。”朱玉真摇摇头,一脸的倔强。

    朱宁又是恼怒起来,喝道:“不答应?对不起,这一点容不得你不答应。”复有走上前去,想要将朱玉真抓起来。

    谁料此刻,萧凤却一眨眼拦在面前,喝道:“谁允许你动我的手下的?”

    “这乃是我家家事,何时轮到你这厮插手?”朱宁双眉拧紧,纵然对方乃是地仙,他也依旧张口唾骂,俨然一副奋不顾身的样子。

    若论这同样倔强的性情,两人也是如出一辙,全都是认死理的主儿。

    萧凤却是不怕,也是一样厉声喝道:“她乃是我赤凤军主簿,何时轮到你这厮来干涉她的行动?”

    “你不过是一介外人,何时能够插手我家家事?”朱宁又是辩驳道。

    朱玉真见到萧凤站在身后支持,立感心中充满信心,旋即高声诉道:“看到吧,我家主公也不支持我回去。所以你还是放弃吧,别再继续进行你那些徒劳的行为了。”

    “这么说你是打算背弃家族吗?”

    朱宁立刻睁大双眼,满是惊讶的看着朱玉真。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感觉眼前少女似是变了一个模样,从往常的那个乖巧可爱的少女,变成了眼前的这个冷漠至极的姑娘。

    在朱玉真离家这段时间,她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

    朱玉真深吸一口气,祛除脑海之中所有繁杂的心思,一对清澈的双目看着远处的朱宁,然后微微打开双唇,诉道:“没错。从离开的那一刻,我就不是朱氏家族之中的人了。”复有苦笑一声,说道:“当然,身为女子的我,本来就没有上族谱的资格。说起来,本来就是小妾出身的我对你们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可供联姻的工具罢了。至于我会遭遇什么,谁会在乎?”

    这一番话,倒是让萧凤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对她来说,本来就不喜欢那种哭哭啼啼、拖拖拉拉的行径,而在经过一连串事件之后的朱玉真,能够做出这种决定,想必也是做好的充分的准备。

    这个时代终究乃是宗族社会,没有了宗族就意味着什么都没有。

    朱玉真敢于和对方做出切割,显然也是下定了决心。

    但是朱宁却脸色泛红、额头青筋暴涨,又是喝道:“闭嘴。你生是朱家人、死是朱家鬼。”接着又是看向萧凤,满是恶毒的骂道:“肯定是这个妖女蛊惑了你,否则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复有鼓起一身修为,就要朝着朱玉真抓来,口中又是喝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只能是我朱家人。既然如此,那就绝不能放你离开。”

    然而一道火墙,立刻便将他整个挡住。

    “她既然做出决定,那你就没有资格继续干涉。滚吧!”侧目看了朱宁一眼,萧凤脸上皆是嘲弄,而那朱玉真亦是一脸冷漠,摇着头诉道:“对不起。没兴趣”随后火焰翻腾,立时便将杨凤还、朱玉真两人裹起来,然后赤芒一闪,三人已然从此地离开了。

    张世杰发现自己居然被丢在这里,不免露出几分哭笑来。

    他本来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重新和赤凤军缔结往日的关系,好方便以后双方能够共同作战,但这次却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也是让人倍感无奈。

    向着三人告辞之后,张世杰也是从这里离开了。

    不远处,那张濡摸了一把额头汗水,叹道:“没想到这萧统领,行事竟然如此果决?当真是非朝中之人所能比拟。”他也不过是才将朱玉真带到这里不过数个时辰,谁料在这短短时间之内对方就找上门来,如此快速的反应,已然将他吓得不清。

    一想当初那人,他心中已然打定主意,要等回去之后就训斥对方,居然闯出这等错事来。

    “我就说了。让你小心一点,莫要惹恼了那家伙。你看,这一次若非那朱姑娘挺身而出,只怕我们都要倒霉了。”

    另一边,那岳琪亦是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显然也是对萧凤这暴躁的性子有所害怕。

    朱宁却还在生气之后,高声喝道:“就算是这样,那对方就能够随意的插手我家族之事?要知道就连官家都没资格,她一介乡野村姑,莫非也以为就能这么猖狂?”

    “虽是如此,但对方毕竟乃是地仙。你凭什么和对方斗?而且如今时候,官家更是有和对方结合的意思,进而能够依赖对方稳定我朝边疆,令那蒙古难以逾越天下,侵犯我朝边境。以这般实力,你如何能够和对方斗?”张濡又是劝道。

    朱宁一时愣住,复有辩解道:“但是我朝乃是仁义之师,岂能任由这厮继续破坏三纲五常?依我看,这赤凤军完全就是奸佞邪徒所汇聚的,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只可惜朝中大臣可未必这么想。”张濡继续诉道。

    岳琪亦是从旁劝道:“而且你也知晓,如今我朝军队积病甚久,难以解决。若要仅靠我等解决此事,实在是难以成功。正是因此,所以我等方才需要赤凤军的技术,从而能够更好的抵御蒙古大军。这一点,你可莫要忘记了。”

    “好吧,我明白了行了吧?”

    朱宁又是一阵冷笑,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暗自生着闷气。

    对他来说,这事儿实在是难以接受!

    另一边,萧凤也带着杨凤还、朱玉真重新回到凤梧府之中。

    这一路上,萧凤脸色始终是黑黑的,所以杨凤还、朱玉真也害怕惹怒萧凤,只好就立在一边,不敢动弹。

    “那人,当真是你哥哥?”许久之后,萧凤将目光投向朱玉真,带着询问的意思。

    朱玉真微微颌首,却自脸颊之上留下了两行清泪,诉道:“没错。他和我乃是一母两胎所生的孪生兄妹。只是他自小就是在妈妈身边长大,而我却被阿娘抚养长大。”

    听到这里,杨凤还却感奇怪,问道:“妈妈?阿娘?这不是同一个人吗?我怎么听你说,像是两个人。”

    “你亲生母亲乃是妾侍?”萧凤眉梢微皱,诉道。

    关于这一点,她却是明白按照宋朝律令,凡是妾侍所生之子,皆要送与主妇抚养,并且自己不得与对方相认,而这个乃是为了确保夫妻关系稳定而指定的,至于妾侍如何对待,自然不再考虑之中。

    那朱宁乃是女子,自然会被送到主妇那里抚养长大。

    至于朱玉真?

    她乃是女子,自然也就不受这个限制!

    “没错。我阿娘本是妾侍,只因为他家主妇无法生育,故此才被纳入家中,其后诞下的一子,按照规定便被那主妇抚养。至于我?若非我阿娘努力,只怕我也早早夭折,更不可能活到今日。”

    似是想到了往日场景,朱玉真目中变得柔和许多,诉道:“当然,也亏得我哥哥后来知晓身世,在他百般周折之下,方才为我和我娘寻了一个小院子住了下来。只是他小时候还挺疼我的,但是越长越大,他却对我越发疏远,直到一年之前我刚及笄,他便要我嫁与他人。但我既不知晓那人究竟是何模样,所以就偷跑出来了,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晓。”



    “你说什么?”

    于那“济世为怀、中正传家”的匾额之下,一人高坐在那朱红色的案桌之上,对着堂下所述之人高喝呵斥。

    两侧皆是立着一个个家丁,满是担忧的看着中央跪着的人,而这人正是朱浚。

    此时此刻,朱浚虽觉双膝疼痛,但他却丝毫不敢起身,本是高傲的头颅更是垂的低低的,只能是唯唯诺诺的诉道:“对不起,父亲。您让我办的事情,我没有处理好。”

    忍不住,朱鉴五指一攥,“砰”的一声手中瓷碗立刻崩碎,滚烫的茶水落在他手上,但他却毫无反应,只是双眉之间已然凝成一座山,就那么死死地盯着朱浚喝道:“那你告诉我,为何没有处理好?”复有感到懊恼起来,便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那个孽女,让我被圣上骂成了什么样?竟然临近大礼时候,直接就逃出去了。平心而论,荣王之子赵孟启的身份如何配不上她?”

    他口中所说的荣王便是当今圣人弟弟赵与芮,因为乃是赵昀唯一的弟弟,所以荣王可谓是享尽富贵。

    又因为当今圣上赵昀并无子嗣,所以作为赵昀的弟弟,荣王膝下的几位皇子隐隐有立为太子的可能,以至于朱鉴开始有所反应,意图能够借助朱玉真和荣王之子赵孟眺联姻,进而能够令其家族,还有理学可以发扬光大。

    但这一切全因朱玉真这一逃,让他的整个谋划彻底失败。

    朱浚自知自己所行之事令朱鉴失望至极,连忙劝道:“父亲!我本来已然委托张浚,想要让他出动禁军,好将阿姐抓回来。本来已然临近成功,谁料到——”

    “谁知道那萧凤突然杀出来?将对方给劫走了?”

    直接插入其中,朱鉴一脸嘲讽,骂道:“若是当时候你将她送至荣王府之中,你看那萧凤还敢不敢闯入荣王府之内?本以为你能够将此事办好,没想到你这厮居然还因为那些儿女私情,直接坏了我的计划。今日若是不教你挨一顿打,我看你是记不住了。”手朝着旁边一伸,那随侍的侍从立刻便明白过来,取过一张戒尺过来。

    见到那纯黑戒尺,朱浚双目连连晃动,透着恐惧。

    他对此物可谓是熟悉至极,往日时候自己跟在父亲身后学习时候,若是稍有怠慢,便会被朱鉴以此物训诫一番,那滋味直到现在他都不曾忘记。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轻轻一挥,带出阵阵嗡嗡之声,朱鉴冷眼盯着朱浚。

    一对黑眸颤抖着看着戒尺,朱浚咬紧嘴唇然后就转过身来,将衣带解了下来,露出了赤裸的背部。

    背部之上,布满血痕,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受这戒刑了。

    “啪啪啪……”

    每一下莫不是深入肌肤,令那血肉都似乎被火烫了一样,甚至于深入到了肌肉内部,伶人感觉只要稍微一动弹,就会牵引到伤口,令人感觉疼痛难忍。

    而这样的鞭打,还未停止。

    但朱浚却死死咬住嘴唇,更未曾露出丝毫声音,只因为他知晓若是自己因此哀嚎的话,那作为父亲的朱鉴就会越发严苛,然后施以更为残酷的惩戒。

    窗外,一个女子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但她也不敢进入其中,只因为她知晓这便是朱氏祠堂的宗法,而宗法是不容玷污的。

    …………

    临安城皇宫,慈元殿之内。

    谢道清刚刚起床洗漱完毕,就闻到从殿外传来阵阵哭诉之声。

    她疑惑之下,就令随身侍女前去询问,随后便有一人直接闯入里面寝宫之内,面容凄苦对着谢道清便是屈身一拜,央求道:“谢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祁国啊,你来我这里作甚?”

    谢道清仔细一看,立时便明了此人是谁。

    她乃是祁国公主,乃是宋宁宗之女,和现在官家乃是同一辈分,只因为乃是宁宗老来得子,故此今年也只有三十来岁,平日里于谢道清多有来往,乃是妯娌的关系。

    若要说起身份,却立时苦笑,旋即问道:“我这里素来清苦,也就只有一些我亲手做的点心。你若是想要祈求帮忙,却是来错了地方。”

    “但若论此事,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祁国公主面容戚戚,又道:“你也知晓,我那良人乃是朱熹后代,其家法甚是严苛。而在昨天时候,我刚刚回到家中,又见他父亲取出戒条,将其背部打的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说到这里,她又是掩面哭诉,显得特别的悲伤。

    谢道清听着凄凉,便问道:“你是说朱浚?他又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那刚来的什么萧凤的原因吗?”祁国公主凄冷一笑,透着惨然来。

    “萧凤?我曾经见过此女。此女虽是有些鲁莽,但生性随和,并不是那会与人起冲突之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谢道清咯噔一下,立刻便感觉有些奇怪。

    想当初,她在萧凤进入临安城之后,便将萧凤邀请进入慈元殿之中促膝而谈。

    那一次,虽是因为阎贵妃、贾贵妃从旁打岔而告终,但是经过这一次商谈,谢道清却也知晓萧凤此人貌似鲁莽,实则内里甚是有分寸,轻易间绝不会得罪人。

    而祁国公主,还有那张浚于萧凤素无恩怨,又岂会因此而产生矛盾呢?

    “没有。”

    祁国公主摇着头,一脸的肯定的说着:“我曾经细细问了我家良人。虽然朱浚百般遮掩,但是如何能够遮住全家之人?早就被我探明其中的原因。”

    谢道清继续问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你应该知晓,朱浚他还有一个妹妹朱玉真。”祁国公主又是诉道。

    谢道清一时恍然:“朱玉真?莫非便是两年之前婉拒赵孟启婚约的那个女子?唉,也亏得荣王素来脾气温和,否则朱家只怕就彻底倾覆了。”虽是摇着头,但她目中却透着几分赞叹,很显然也是对赵孟启不以为意,只是一想到那朱玉真从此浪迹江湖,便有些担忧。

    “没错。就是此女。”

    祁国公主颌首回道:“而在最近,根据岳琪所说,那女子便在萧凤身侧,作为她的侍女出现了。正是因此,我家那位就想要将朱玉真抓回来,好和荣王之子完婚。”说到这,祁国公主露出几分无奈来,又道:“但是你也知晓,那萧凤贵为一军之主,修为更是达到难以企及的程度,尤其是我家良人所能匹敌?自然败阵下来。结果被我家阿公谩骂侮辱。”

    “原来是这样子?也幸好得到这位帮忙,否则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江湖上闯荡,若是叫人听了岂不是羞死了?”听罢之后,谢道清这才理清了整个思路,便道:“若是这样,那你今日找我又是所为何事?”

    祁国公主面色黯然,复有深深的看了谢道清一眼,央求道:“非是我无奈,只是我希望你能够出手,让那萧凤将朱玉真送出来,好叫她和荣王之子赵孟启完婚。这样的话,我家那位便也能够不受这份罪了。”

    谢道清神色一愣,复有低声诉道:“祁国啊!你当真要推动此事?虽然这句话非是我应该说的,但是你也应该知晓,那赵孟启非是常人。”说到此节,她神色有异,语气也压得低低的,说道:“若是将朱玉真和他缔结婚姻,岂不是和守活寡一模一样?”

    说到这赵孟启,却还是有一段故事。

    他也非正室所生,乃是荣王赵与芮的一位宠妾所生,但是这位宠妾出生低微,总受正房夫人的欺负,发现怀孕后立刻被夫人逼服打胎药,谁知胎儿没打下来,还是出生了。因为是皇帝近亲唯一的男孩,得到全府上下人的保护,无奈已中药毒,天生体弱,手足发软,很晚才会走路,七岁才会说话,智力低于正常水平。

    宋理宗虽是为他配备了良师,精心教导,仍不能使他开窍,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脑瘫患者。

    这样的丈夫,若非乃是荣王之子,身负皇家血统,谁愿意嫁给他?

    要不然当初时候,朱玉真为何要逃婚?

    “再怎样,日后也是王妃。而且赵孟启如今更受官家恩宠,若是日后登基为帝,那她也可以顺势成为皇后。相较于这些荣华富贵,些许瑕疵又何必在意?”祁国公主却是猛烈的摇着头,又是央求道:“要不然,我家良人便要被他的父亲生生打死。到时候,你就让忍心让我守活寡吗?”

    谢道清不觉无奈,连忙应道:“好吧好吧,我就帮你问一下行了吧?”一想当初时候萧凤坚毅脸庞,她却是露出一些挂碍,又道:“只是此女心志甚坚,非是寻常手段所能动摇。所以你要做好失败的准备,知道了吗?”

    祁国公主连忙颌首应道:“放心吧,我会做好准备的。”复有想了想,又道:“而且你可以告诉她,若是她能够促成此事,那我便可以委托他人,助她和当今圣人缔结盟约。若是这样的话,相比对方应该不会拒绝吧。”

    且看她目中欢喜止不住逸散出来,显然已然认为此事绝无失败的可能。



    既然打定主意,谢道清立刻便安排人将萧凤招入宫中。

    萧凤乍闻皇后又是召见自己,虽是感觉有些古怪,但是自觉对方身子薄弱,而自己也是地仙身份,便随着那黄门走入宫中。当然,为何防止前些日子朱玉真被劫一事,她便找来了李庭芝、张世杰两人帮忙看护凤梧府。

    有这两人在,凤梧府应当无虞了。

    其后自己也在凤梧府周围布下重重防护,若是有人敢闯入其中,萧凤也可以迅速知晓。

    而在将一切布置完成之后,萧凤方才起程来到慈元殿。

    踏入其中,萧凤立时便见谢道清早已准备完毕,旁边也没有上一次那两位妃子,心中便松了一口气,对着谢道清鞠躬诉道:“民女萧凤,谢过皇后宴请。只是不知皇后今日召见民女,究竟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事情,只是这宫中甚是孤寂,所以闲着无聊便将你召来。若是有什么冒犯的,还请原谅。”谢道清将桌上的点心推到萧凤身前,和蔼可亲的问道。

    萧凤自感腹中饥饿,连忙吞了几个,只是听完谢道清所说之话后便顿住了,瞧了瞧那些精致的点心,不由止住了问道:“若是皇后有所要求,直接和萧某说了即可,无需这么推三阻四的。”

    “若是这样,那我便说了,”谢道清有些忐忑,立时问道:“我听闻你府中侍女朱玉真,乃是朱鉴之女。此女本来和荣王之子定了婚约,孰料她临到送大礼之前,却悔婚离去。幸亏有萧统领,方才没有沦落江湖,不过其中误会。只是她眼下也已经是及笄年华,

    “你是说,要我将朱玉真许配给赵孟启?”

    一脸诧异,萧凤凝目看向谢道清。

    谢道清微微颌首,劝道:“没错。而且如此一来,你也可以借此机会与官家缔结盟约。到时候你赤凤军和我宋国互为犄角,定然能够共抗蒙古大军。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又岂有推辞之理?”

    目光期颐看着萧凤,显然对这位皇后来说,这种事情应该是板上钉钉,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但是出乎意料的,萧凤虽是感受到了对方那充满期待的严申,她却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那从骨子里透出的排斥,更是让谢道清心中一愣,却是感觉两人疏远了许多。

    “这是为何?”谢道清问道。

    她的心中充满不解,浑然没有弄清楚,为何萧凤会拒绝。

    “没什么。”萧凤回道:“因为我无权决定一个人的婚姻,哪怕她只是我的侍女。更何况她还有父亲!而她就连她的父亲都违抗,我有何德何能,能够指摘她的选择呢?”对着谢道清稍稍颌首以示歉意,萧凤继续说道:“对于你的要求,请恕我实难从命。”

    “可是,难道你就不想要和我宋朝缔结盟约?”谢道清又是逼问。

    “当然想!”

    萧凤立时应了下来,旋即摇摇头,诉道:“但是这不应该是以牺牲一个少女的幸福为代价。我还是那句话,她的婚姻全由她自己做主,我不会插手,更不会干涉。”其心中坚定心念,全是从那清澈的目光之中透出来,教人看了便知晓,她的信念绝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崩溃。

    谢道清有些焦躁,又是诉道:“但是你也应该知晓,她的丈夫乃是荣王之子,嫁给此人的话,日后莫说是荣华富贵,便是荣登皇后宝座,也是并非没有可能的。你不如再替我向她问一下,我想她定然会接受这个条件的。”

    “皇后殿下。”萧凤却感觉有些不耐烦,从旁插嘴道;“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觉得您现在高兴吗?”

    谢道清脸上温和的笑容立刻凝住,一脸僵硬的回道:“高兴?你在说什么呢。”

    “没错。你生活在这个宫殿之内,你觉得你活的很快乐吗?”萧凤继续逼问道。

    “这个。”谢道清一时愣住,嘴角微微扯了起来,努力的想要让脸上带着笑容,但是这笑容却越发显得虚伪起来,就像是蒙着一层薄纱一样,教人看不清楚内心里的阵势想法:“若是渴了,便有人帮你沏茶,若是累了,便有人抬你回去,若是饿了,便有人替你准备好膳食。能够享受这等福禄,我又怎么可能不快乐呢?”

    “但是你的表情却告诉我,你并不快乐。”萧凤摇摇头,双目如针刺破对方了对方伪装的面具。

    这一下,谢道清方才感到有些悲伤,诉道:“没错。其实我一点都不快乐。”抬起头看了一下周围,那貌似富丽堂皇但却始终都是一般样子的红墙绿瓦,她早就看的厌烦了;貌似旺盛的花朵、树荫,却只能生活在小小的花园之中,却不能在那旷野之中一展雄浑身姿;便是那栖居的宫殿,也因为长久未曾得到很好修缮,以至于整个宫殿每到阴雨时候,便开始露水了。

    滴滴答答的,一如她心中的那颗心脏,始终都因为一个人而流着血!

    明明乃是明媒正娶的妃子,明明是得到册封的皇后,但是为何却始终宠爱另外两人,却不愿意和她生活在一起?

    她也曾愤怒,愤怒为何自己的父亲还有兄长,要将自己送入这冰冷无情的宫殿之内?

    她也曾哀伤,哀伤为何自己会有这般的容颜,甚至就连自己的丈夫都无法吸引过来?

    她更曾恼火,恼火为何那些士大夫如此狠辣,竟然要让自己一个弱女子受那些规矩?

    愤怒没了、哀伤丢了,恼火也去了,任何的感情都注定被这沉重的宫殿所困住,以至于最终沉淀下来,却只剩下宛如古谭一样的死寂,并且再也没有对任何事情产生反应,即使偶然听到宫中那些侍女、太监谈及宫外的事情,她也开始遵循着被别人刻入骨中的本能,将这些家伙赶出去。

    萧凤嘴角微微笑起,复有冷冷看着谢道清,诉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让她受同样的罪?”

    谢道清一时漠然,良久之后方才抬头,苦笑道:“这么说,你是不会同意了?”声音温婉,但却显得无比的空洞,就似从那牵线木偶之中诉说出来的一样。

    “不是!”萧凤摇摇头,否决道。

    谢道清逼问道:“不是?那你是答应了?”

    萧凤回道:“也不是。这得取决于朱玉真的看法。毕竟这件事情,她才是主角。也唯有她才能决定自己的选择,我能给于她的只是建议,除此之外我不会给与任何干涉。”

    “这么说来,还有一线希望吗?”谢道清眸中亮光一闪,诉道。

    萧凤耸耸肩,说道:“这得取决于你们的做法。”复有看了一下暗沉的天空,便道:“而且现在已经快要傍晚了。如果可以的话,请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当然可以。”

    谢道清略有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却显得特别难堪。

    萧凤立起,对着这位皇后稍微倾了一下头,算是敬了一个礼,诉道:“那好。我走了。”正欲离开这时,远处的谢道清忽的叫道:“等等!”

    “还有什么事情?”

    萧凤回过头,凝视着远处的那人,苍白的脸蛋,还有那弱不禁风的身躯,就连说话稍微大几声都会气息紊乱,眼前这女子居然能够在这宫墙之中生存这么久?

    萧凤感觉不可思议!

    若是她,就连一刻钟也不愿意在这里待着,只想要一炮将其摧毁。

    谢道清气息一凝,瞧着眼前的女子,她心中有说不出的奇怪,不免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你的父母究竟是谁?竟然生出你这么一个奇人。”

    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思维逻辑,全都和眼下的女子截然相反,豪放大气、坚定果决,如此心胸便是男子也没有几个,倒是让人倍感奇怪,想要知晓萧凤此人,究竟是怎么生出来的?

    萧凤宛然一笑,自嘲道:“我算什么奇人?不过是天生地长、没爹疼、没娘爱,什么都要靠自己才能够搏出来的孤儿罢了!”复有摇摇头,心中却突然涌出几分冲动来,就对着谢道清诉道:“其实你笑起来,还挺漂亮的。不像我,大大咧咧,甚至被人说没有丝毫女人味。”

    “真的很好看吗?”

    谢道清不知为何,却觉得心头一喜,复有看向旁边的铜镜,然而铜镜之中,她那双眉始终锁着,更无一刻解开,纵然脸颊通红带着笑意,但是却难以驱散眉间无奈。

    唉!

    看来就在宫中行走,她早就忘却了笑容是什么。

    似是想起什么,谢道清又是抬头看向远处,而那潇洒身影已然自殿中踏出,渐渐的在眼前消失。

    “唉!若是有朝一日,能够从这宫中离开,那边好了。”

    但谢道清自知自己身为皇后,更是没有离开的可能,于是她脸上的笑容迅速消退,又是重新恢复往日的死寂。

    “切。这究竟是什么心思,为何我竟然感到有些悲伤。日后有朝一日,不将这宫殿给灭了,我就不信萧。”

    自感双眸流泪,萧凤伸出手将泪痕拭去,侧目看了看远处的慈元殿,眼底下却对这个皇宫越发的排斥。

    作为女人,她会同情眼前谢道清!

    但是作为赤凤军首领,她却不会给与对方任何怜悯。

    谢道清,已经和整个皇宫融为一体,皇宫不灭、皇权未消,那她便会始终被困在这里,不得超生。



    远处斜阳好似那熟透的柿子一样,已然快要落地。

    走在街道之上,萧凤却是有些踟躇,心中暗想:“我今日入宫之事,那朱玉真定然看在眼中。若是就这么告诉她,只怕也是不妥。唉,先拖一段时间再说吧。”打定心思,也没准备回凤梧府,便走到御街之上,欣赏此地的景色。

    这临安城倒也不愧是天子脚下,明明已经临近傍晚,但那些人却还没有回家,依旧在这宽阔的街道上游玩。

    街道两侧的商铺的商家,也在店前早早的就挂上了灯笼,略微有些暗沉的烛光照亮了街道,也让那些人儿脸上添了几分喜色,整个城市充满着瑰丽的色彩。

    不过萧凤毕竟是穿越来的,对于夜景之色早就疲倦,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但是此行除却了和宋朝联盟一事之外,最重要的却是是否能够从这里打开商路,获取赤凤军急需的粮食、布匹、盐巴等重要物资,以目前关中一带的竞技水平可支撑不了赤凤军的军事行动,所以才迫切需要宋朝援助。

    只见萧凤走到一边的粮铺之中,指了指那些粟米,问道:“商家,这米多少钱一斤?”

    “八十一斤!”那商家张口便道。

    一边的大娘有些惊讶,问道:“八十?昨天不还是七十五吗?”

    “没办法,现在粮食紧缺,大家都在抬价,我如果还不抬价,只怕会被那些行长给骂死。”那商家摇摇头,诉道。

    那大娘急了,连忙道:“说什么粮食紧缺?我昨天还看你往铺中运了十大车粮呢。一句话,七十五,卖不卖?”

    “七十五?你去看看别家商铺,谁不是八十一斤?我若是不涨,还怎么活我?”商家摆摆手,示意那大娘离开。

    大娘也是恼了,喝道:“八十一斤?你当我这钱是当铺里面的吗?我看你就是存心喝血,还有没有良心了?”

    但商家却是始终坚持,反驳道:“谁不知道张家粮铺最大,他家也是八十一斤。你让我七十五卖?那我岂不是找死吗?一个字,八十一斤,要么买、要么滚蛋。”

    “这该杀的浊河龙王,不是在埋汰人吗?八十一斤,也不知晓究竟是怎么搞的。”那大娘虽是碎碎念着,但人毕竟还得吃饭,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自兜中掏出钱币,付了钱之后便将自己的米袋递上去,让那商家称好之后便从此地离开。

    萧凤在旁边瞧着稀奇,正见那大娘欲要离开,连忙喝住问道:“你说那浊河龙王究竟是谁?听你们的话儿,似乎很厉害?”

    “你不是本地人?”那大娘上下打量了一下萧凤,问道。

    萧凤颌首回道:“初来乍到,所以不是很明白。”

    “哼哼。张家米、岳家茶,赵家的盐巴无人沾,朱家的布匹不敢穿。”那商铺忽的冷笑一声,充满讥讽的说道:“你竟然就连这四家都不知晓?”

    萧凤顿生好奇,问道:“哦?这其中,莫非有什么玄机吗?”

    “哼哼!这张家便是那清河郡王张濡。至于那岳家,则是岳珂那老混蛋。他们祖辈倒是凶猛,只可恨这帮家伙久居临安,早就忘记了昔日祖先鏖战沙场的雄风,剩下的也就只是欺压老百姓罢了。”

    那商家似是想到痛处,立时就咬牙切齿的骂道:“但若论盘剥之能,这两家却还是屈居其下。而谁不知晓,当今官家之弟,也便是荣王府赵与芮,更是直接占据了整个盐引!一张盐引十万贯,轻轻松松便夺了别人百年基业。至于那朱家?其祖朱熹倒也有些威名,只可惜传承至今也是堕落了,以官府手段强夺布铺,这厮也是有一手的。”

    “原来是这样?”萧凤了然。

    正所谓垄断缔造腐败,她在前世时候便屡见不鲜,对这种事情只需要稍稍一想,就知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错。”那大娘一声长叹,哀叹道:“谁不知晓,这临安城之中,一半以上的粮铺都是属于清河郡王张濡府中的?”

    “清河郡王?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会称他为浊河龙王。”

    萧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浊河龙王乃是蔑称,完全就是类似于那些诨号一样,而且还并非是好名声。

    那大娘哀嚎一声,诉苦道:“若是那张家能够布善好施也就罢了。但是他们却仗着自己乃是郡王之后,不仅仅广置田产,如今已有百万余亩。单单是每年租米,便多达近百万石。如此之多的粮食,若是能够用来救济灾民也就罢了。但是他们却以此欺行霸市,不仅仅联络其他米行,若是米价有所降低,便会收缩粮食,以求能够抬高米价。若有不从者,便勾结官府,将我等治罪。我等无奈,也只好随着他们一起进价了。如此一来,这临安城之中,米价居高不下,咱们还咋活啊。”

    “如此一来,这张家倒也不愧是浊河龙王。”萧凤不禁皱眉,对那张濡却是起了几分戒心。

    当初见到此人之后,还以为这人乃是什么彬彬有礼之辈,但现在且看他对待这城中百姓,便知晓此人只怕也是善于伪装之人。

    那商家亦是诉起苦来,道:“你们也罢。但是你可知晓我这米多少钱进得?”

    “多少?”萧凤看去。

    那人一张手,比划了一下:“八十三一斤!”

    “进货的比卖货的更多?”萧凤眉梢微挑,诉道:“这么说来,那厮是存心打压你们?”

    “没错。谁让他张家垄断了整个临安城粮食通道?咱们米铺又没有别的进货渠道,若要生存下去,也只有从他手中进货了。只不过这么下去,我这米铺啊,迟早要玩。”摇着头,那商家似是感觉心烦,将那米称好之后递给大娘之后,便直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兀自生着闷气。

    那大娘亦是一脸忧愁,诉道:“唉。若是你家也倒闭了,那我难不成到那张家米铺吗?”

    “怎么了?莫非这张家米铺,也有问题?”萧凤继续问道。

    “没错。那些个混蛋,就知道望米中掺沙子,一斤买回去最多也就九分。唉,这日子是越来越艰难了。”摇着头,大娘接过米袋,也朝着自家回去。

    萧凤摇摇头,却自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大娘之后诉道:“这些算是你陪我说话的谢礼。”然后也不管两人惊讶,便从这里离开,又是朝着远处行去,一边走一边看着两侧的情况。

    “之前没怎么注意到。不过这么一看,这里的确是落寞了。”

    萧凤这才有所了解,侧目看向了那些商铺,却觉得这些商铺稀疏了许多。

    偶有商铺紧闭,其中毫无灯火亮着,很明显其主人只怕也是难以经营,只好将这商铺给放弃了。

    也不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大抵是因为心中念着那大娘所说的话,阴差阳错之下萧凤却又来到了一个粮铺之前,只见那高悬的“张”字标记,很明显便是张家名下的粮铺。

    这粮铺倒也大气,其中的客人也远超之前的米铺。

    只不过那些人皆是面有愠怒,只是始终隐忍不发而已。

    而萧凤一经踏入,那正在忙活的商家双目一亮,已然迎了上面,口中称道:“这位客官,你今日到这里来莫非是买米的?”见到萧凤目光落在那堂中大米,他赶紧诉道:“不过这些米乃是寻常之米,想必绝不适合客观口味。而在内中还有上等的大米,不如且随我一来?如何?”

    “那你就在前面带路吧。”

    萧凤神色不动,稍稍点头示意对方带路,随后侧目扫过那些放在米仓之中的米粒,果然在其中搀着一些尘土和碎石。

    待到走入内堂之后,萧凤又是凝目望去,便见在这内堂之中也是有一些人,不过这些人比之外面少了许多,而身上穿着的也不是粗布衣衫,皆是和她一样的玲珑绸缎。

    “原来如此。是通过衣服看出我的身份吗?难怪对我如此殷情?”

    侧目看了一下那商家,萧凤心中了然。

    若以这察言观色的本领,这一位自然要超过之前那一位,不仅仅没有抱怨自己心中的无奈,反而始终都维持着笑意,即使这笑意只是针对她一人而来的,甚至还明白差异化销售!

    “你这米多少钱一斤?”

    萧凤走到那些米仓之前,伸出手抓了一把。

    粒粒饱满、颗颗晶莹,这些米果然如这商家所言,乃是上等的大米,比之之前那位也要超出许多来。

    “这米乃是产自宁化的贡米,只有大内才有,和外面那些占城稻可不是一个等级的。所以价钱也不便宜,一斤三百!”商家连忙点头诉道。

    萧凤颌首回道:“确实也不贵。”眉梢微皱,又是侧目望去,问道:“不过你说的占城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占城稻?”

    那商家一时诧异,旋即诉道:“这占城稻乃是真宗所推广的,因为其高产、耐旱、早熟,所以被广泛种植。但是这占城稻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其所产米粒甚是干瘪,不是很饱满,吃起来特别糁牙,所以也就平明百姓才吃这个,对于你这种非富即贵之人来说,也只有这等贡米,才是您最佳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

    萧凤心中想着,却不着急购买,而是在这里继续兜兜转着。

    正在此刻,远处帷幕却是被人撩开,一人直接从外面钻入其中,

    且见那人高声喝道:“高掌柜,你在哪里?”

    那高掌柜立时调转身来,只见那走入其中的英俊少年,立时迈步走上前来,诉道:“少东家。您找我什么事情?”

    “我也不是说你。为何你不安排人在外面?若是让那些贱民趁着你不在的时候,直接将粮食偷走。到时候损失的钱财,你给我赔?”那少东家张口便是训斥起来。

    对此,高掌柜只好弯着腰,连连道歉起来。

    听到两人动静,萧凤略有不悦,刚刚转过身来,远处那人立时便僵住了,很显然是认出了萧凤。

    只见他长身一辑,直接对着萧凤便是拜道:“原来是萧统领,在下未曾认出,实在是失礼失礼。”

    “原来是张公子,失敬失敬!”萧凤这才注意到张濡存在,也是微微颌首以示回礼,侧目见到高掌柜可怜巴巴的样子,便道:“他不过是为我介绍一些关于稻米之事,你还是莫要责备他了。“

    张濡眼见萧凤这般说了,也没有继续为难高掌柜,一挥手便令此人离去,旋即问道:“只是不知萧统领今日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我为赤凤军统领,你觉得我会因为什么事情而来?”萧凤微启双眸,张口诉道。

    张濡试探的问道:“难不成是为了这里的粮食?”

    “没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届时蒙古若是再起南征,到时候为了对抗蒙古大军,那便要消耗甚多的粮食。故此我才前来此地,便是想要询问一下,这里的粮食市情。”萧凤轻点玉首,算是应了下来:“毕竟这临安城之中,以你张家的粮食最多。我若是不找你,还能找谁?”

    临安城之内乱象已显,但萧凤并非宋朝官僚,更非此地父母官,自然没兴趣去帮助这城中百姓解决米价问题,而她到这里来只是单纯的为了粮食问题,至于其他的那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你这个倒是找对人了。”

    张濡微微一笑,充满着自信,复有问道:“只是你所需要的粮食究竟多少?”

    以他眼光,自然知晓萧凤所需要的粮食,绝非区区一个粮铺能够满足,也只有他这种占有大量农田,甚至垄断了整个城市供货渠道的强大存在,才能够供应这么多的粮食。

    萧凤张口便道:“粮食十万石,外加占城稻稻种!为此,我愿意付五十万贯,不知你是否能够接受?”

    “这么多?”张濡一时惊讶,问道。

    萧凤微抿嘴唇,浅笑着说道:“以张家财力,这一点应该绰绰有余吧。”

    “非也。”张濡却是摇摇头,苦笑道:“你乃是赤凤军统领,应当知晓那蒙军正欲江淮一代和赵葵、孟珙等人对抗,而那数十万大军全都需要粮食。为了保证他们粮食的供应,我早已经将临安城附近粮仓一半以上的粮食调运了出去,便是为了确保边防不至于崩坏。如今若要我一口气拿出十万石来,却是力有未逮。”

    萧凤微叹道:“我明白了。”

    她也是一方统帅,自然知晓战争一旦打响,那粮食消耗便似流水一样,根本就无法控制住,所以对张濡的话也并没有怀疑。

    张濡略有歉意,但他却不愿意这到嘴的肉就这么跑掉,更重要的如此契机正是他和赤凤军达成协议的契机,便道:“不过你若是愿意等一下的话,我或许能够帮你凑齐这么多的粮食。”

    “需要多长时间?”萧凤问道。

    张濡回道:“估计的七月以后。因为唯有在夏收之后,我才能有足够的粮食。”

    “那好。我便在凤梧府中等你消息。”萧凤眼见达成协议,不免感觉高兴,但一看天色已晚,也没有兴趣继续在这里停留,便很快的从这里离开。

    待到回道府中之后,却见堂中跪着一人,正是那朱玉真。

    萧凤不由一惊,连忙诉道:“朱玉真,你怎么跪在这里,还不快快起来?”

    “不行!我私自隐藏身份,累的主公被朝廷主公嘲笑。此事为我之罪,我若是不受此惩戒,岂能让他人信服?”朱玉真却甚是执拗,始终双膝跪地,绝不许她人上前帮忙。

    旁边杨凤还面有无奈,连忙道:“主公。你快些劝劝朱姐姐。她从中午一直跪倒现在,无论我怎么劝都不起来。”

    “唉!”萧凤摇摇头,轻轻一叹问道:“朱玉真。你若当真觉得有罪,你以为仅凭这不到半天的跪礼,我便能够接受?若你当真有罪,在你还在府中的时候,我便会喝令侍从将你赶出去,又岂会拖到现在?”

    朱玉真身子一颤,显然是有些害怕,复有抬起头看着萧凤,含泪的双眸闪着莹莹光泽,显得甚是可怜:“可是主公。您早上的时候不是被那皇后招去了吗?既然如此,那我的情况你也应当知晓!”复有咬紧嘴唇,又道:“而主公此行,我等也明白,乃是为了和这满朝文武打成盟约,好共抗蒙古。但若是因为我得罪了当朝官家,令盟约难以达成,那我岂不是形同犯罪、置前线士卒生死于不顾?既然如此,那我若是继续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心中下定决心,她将眸中泪水拭去,诉道:“既然如此,那主公不如将我除名,这样的话就算我如何反抗,至少也不会牵连到赤凤军。”

    自知赤凤军、宋朝联盟一事无法破坏,朱玉真更不愿意嫁给那个傻子,所以她便想起了这个法子,若是萧凤能够将自己逐出凤梧府,那么自己所行之事也就和赤凤军毫无干系了!

    “闭嘴!”

    这话一说,立时便让萧凤罕见的露出冷意,一声敕令立时让两人身子一颤,感觉眼前之人似是变了一人。

    朱玉真略有害怕,又问:“可是,主公——”

    萧凤却摇摇头,直接制止了对方猜想,诉道:“你若是将我当作主公,那就莫要再说这般胡话。”复有满是懊恼的诉道:“不过你却没有私下里逃走,这点倒是让我甚是欣慰。”

    面对此景,朱玉真本来可以一如之前那样,从凤梧府之中逃走。

    但那样的话,破坏两者婚姻关系便会落在萧凤头上,这一来便让萧凤名声毁弃,里外不是人。

    之前萧凤与西湖之上,强夺朱玉真尚且可以推脱到不知道其中详情,但若是知晓详情却还是如此,那就说不过去了。

    杨凤还也从旁劝道:“没错姐姐。你也知晓那朱府实力强大,而那荣王也是权倾一时,以你孤身一人如何能够对抗?若是脱离了这凤梧府,那他们可绝不会放过你的。”

    “没错。而且你怎生以为我会将你交出去?”萧凤摇摇头,满是疼惜的看着朱玉真。

    朱玉真张口问道:“可是,您不是前去皇宫了吗?难不成皇后没有和你提及此事?”

    以她对朱府的熟悉,自然知晓在无法强入凤梧府的情况下,唯有通过皇后来个曲线政策,好劝说萧凤放弃这个念头。

    “傻丫头。那皇后便是提出又如何?我又不是她的臣子,如何需要接受?”萧凤摇摇头,对眼前的朱玉真更感苦恼,心中暗想:“你这厮还真糊涂,莫非真以为这件事情只是联姻之后,便能解决的吗?”

    朱玉真又是说道:“可是!”

    “无甚可是的。现在早已经天黑了,你还是快些起来休息去吧。至于那些事儿,我会处理完毕。”萧凤眼见朱玉真还要说什么,直接就将她给封口了,之后更令杨凤还搀扶她回到闺阁之中。

    只是朱玉真刚要起身,却觉得双膝一软,险些站不稳。

    她跪得实在是太久了,双足早已经是麻痹了,如今乍然站起自然会感到不适。

    萧凤轻哼一声:“你看你。就连走路都走不稳,还怎么和对方对抗?”复有打出一道炎气,助其活血祛瘀,这才让朱玉真恢复过来,回到自己闺阁之中休息去了。

    只是萧凤一想到明日之景,却不免担忧起来,暗暗想道:“如今临安城暗潮涌动,若是只有我一人,只怕难以应对,不如让长安府派人前来,这样的话也有足够人手能够应对。”遂取过笔墨来,直接写了一张小纸条,然后将其系在带的信鸽脚上,放飞出去。

    望着那扑棱着双翅朝着远处飞去的鸽子,萧凤念道:“只不过长安府目前如何?是否安然运转?蒙古又有什么动静?”

    如今时候,萧凤距离那里足有万里之遥,早已经是想念至极。

    但萧凤自知联盟一事事关重大,若是别人前来此地,她只怕难以妥善处理,自然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不过看如今情况,自己也是泥足深陷,不知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从这泥沼之中挣脱出来,并且带着消息重新回到长安城之中。



    距离临安城千里之外的襄阳城。

    重新回到这里,李庭芝不深吸一口气,似是还可以感受到此间的硝烟味,斑驳的城墙之上,也将历次激烈的战斗记录下来,教人看着是惊心动魄。

    “祥甫兄,此一去不知有何收获?”

    正当时,自城门之中走出一人来,对着李庭芝便是俯身一拜。

    “初然兄,你也知晓那萧凤的来历。和你一样,皆是北归之人。而我朝之中,对北归之人素来对立,又岂会轻易答应?”李庭芝不禁摇头,看着眼前双十少年,却觉得有些心酸,诉道:“正如将军所言。那萧凤于朝廷如今已然形成对立,莫说是缔结盟约一事,便是是否会就此敌对,也犹未可知。这般模样,能有什么收获?”

    姜才面露苦笑,摸了摸手臂之上疤痕,这疤痕却是他曾经被鞑靼俘虏时候所受的伤势,叹道:“这倒也是!”复有想及自己此刻处境,更是感觉有些懊恼,愤愤不平的说道:“早知如此,当初我直接投奔赤凤军算了,何必来到这里?”似是感到有些尴尬,又是抬起头来问道:“不过到时候,你会不会追捕我?”

    “放心吧。以你我交情,我又岂会将你逼上死路?”

    李庭芝摇着头否决道,借着又是自嘲一声:“只是到时候你打算离开此地时候,知会我一声。可以吗?”

    别人或许并不知晓,但李庭芝却明白,姜才才华还有武艺并不下于自己,只是他碍于身份缘由,很少被人提拔,一直以来都始终停留在防御使的身份上,并没有得到提拔以及重用。

    耸耸肩,姜才应声诉道:“这是自然。”拇指一指远处帐营,他又是吩咐道:“还有,孟将军等着你的消息呢。你可莫要懈怠了。知道了吗?”

    李庭芝颌首回道:“放心吧,我会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孟将军的。”

    从城门口走进来,来到了衙门之下,李庭芝有些忐忑。

    他自知此行目的并不理想,至少对于孟珙来说的确如此,因为一旦宋朝和赤凤军起冲突的话,那襄阳就要凭空多出了一个仇敌了。

    本来应对蒙古就颇为吃力,若是赤凤军在这个时候也兴兵来犯,就算是孟珙如何天才,又岂能同时面对两个方向的敌人?

    踏入军帐之中,李庭芝看着远处孟珙,却发现孟珙此刻已是眉头紧锁,很显然也是在思考着究竟应当如何面对!

    “祥甫啊。你可否和我说道说道,那萧凤此番前往临安城,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正在这时,远处的孟珙微微抬起头颅,清澈的目光看向了李庭芝。

    “孟将军。”

    李庭芝立时挺直腰杆,对着孟珙便是一拜,诉道:“将军。我实在是愧对您的栽培,未曾如你一般火眼金睛,看出那萧统领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孟珙双眉紧皱,似是陷入困难的抉择之中,问道:“也就是说尚未达成协议一事吗?”

    “没错。正如你所料的,此番相见并不成功。朝中官员始终拒绝接受封王一事,而那萧凤也打定注意,除非封王否则不接受谈判。两者可谓是陷入僵局之中。而就目前的状况来说,两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矛盾,所以我等要提前做好准备。”李庭芝一时愣住,随后便露出苦涩的脸蛋来,然后对着孟珙提醒道。

    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赤凤军和宋朝联盟一事宣告破灭。

    孟珙嘴唇轻启,将肺中浊气排出,又道:“做好准备?这事儿谈何容易?本来我军兵力便有不足,能够抵御张柔进攻已然是竭尽全力,若是这时那赤凤军由长江而下,我等如何能够守住襄阳?”复有攥紧五指,低声喝道:“届时襄阳一失,对方便可以借助水军长驱直入,直接进攻我朝腹心之地。这种场景,绝不能让他出现。”

    “所以将军才力推和赤凤军缔结盟约吗?”李庭芝有些诧异看着孟珙。

    孟珙点着头回道:“没错。所谓王爵不过是区区一个虚名,何许将其放在心上?而我朝若是能够和宋朝缔结盟约,则边境会安稳下来,而我等抗蒙压力也将小了许多。”

    “这么说来,将军算是支持萧凤封王吗?”李庭芝又问。

    孟珙轻轻颌首:“没错。而且那萧凤也曾说了,愿意舍去俸禄之类的东西,只求能够以王爵之名,好能够庇护其治下百姓。我朝什么也没做,凭空便得了一州之地,这般事情,我又如何不会支持?”

    “但那些朝官却说,那萧凤背德忘伦、牝鸡司晨,按照法理来说,根本就没有资格封王?”李庭芝一想到当初时候,朝中列位大臣究竟是怎么干的,居然直接就将萧凤给气走了。

    这帮家伙,难不成不知晓现在宋朝状况如何?

    孟珙轻笑一声,甚是鄙夷的说道:“普天之下,若此女都无法封王,那这世间便再也无人能够封王了。至于那些文武百官,你莫要理会他们。这群家伙不过是庸碌之辈,无需担心。只是你可知晓,那萧凤目前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对于朝中百官,孟珙打交道多了,自然知晓这些文武百官貌似喧嚣,但其中不过是色厉内荏,只需要稍微动用一下真武力,曾经的那些诸如秦桧、史弥远这等权相,就能够权倾朝野,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萧凤?我离开之前,曾经和她谈论过了。目前此人却并未纠结于赤凤军之事,却似乎正在和朱府对峙。其缘由,似乎是因为她随身而来的一位侍女。”李庭芝稍稍思考了一下,便将朱玉真之事和孟珙一五一十,说的是清清楚楚。

    “原来是这样?”

    孟珙不免笑了起来,诉道:“没料到这位居然有这等魄力,居然敢和朱府对抗?难不成她不知晓此人究竟是何身份吗?朱大家的后裔,可绝非寻常人所能冒犯的。”

    那朱熹毕竟也是一代大家,其麾下门生故吏向来众多。

    而这些门生故吏盘踞于朝廷之中,可谓是占据了每一个角落,就算是当今宋朝官家赵昀,也不敢有所动作,以免的被这帮自称理学继承者的儒生骂了个狗血淋头。

    李庭芝摇摇头,无奈笑道:“不清楚。不过在我离开之前,据说那朱府就放出风声,说若是萧凤敢离开临安城,他们就敢闯入凤梧府,将那逃走弃女抓回来。若是有他们的话,想必萧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离开临安城。”

    “哦?本以为那官家若是忍不住的话或许会出手,没想到这朱府却是抢先爆炸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也让那些家伙明白赤凤军究竟为何有这般实力?以及为何我们需要和他们联盟!”孟珙听完此事,自然感觉欣喜无比。

    既然那萧凤未曾离开,那盟约一事还有缔结的希望,那他们便可以继续努力,以求能够度过这一次的绝境。

    …………

    临安城,凤梧府。

    立于校场之上,萧凤对着眼前的朱玉真诉道:“你本身根基不错,早已成就真元之境,只是因为久居闺阁之中,未曾受到水火摧折、阴阳颠覆,故此无法搬运真元,令其玄化化作剑芒,进而杀敌。”

    如今时候,这临安城风云诡谲,而那朱府也对朱玉真虎视眈眈。

    萧凤自觉这里只有自己一人,势单力薄之下,若是自己被别人困住了,那府中两人便会处于困难之中,故此便起了心思,指点朱玉真,令其能够实力更进一步。

    当然,这也幸亏朱玉真本身底子不错,自幼时便开始修行家传武学,虽是未曾练过格斗之法,但一身真元也算是充沛无比,自然是最适合的对象。

    “我明白了,主公!”

    朱玉真连忙点头,双手有点紧张,握住手中的长剑。

    萧凤又是诉道:“但是你也应当知晓。我等女子,若论力气以及耐力,要远逊于男子,唯有在速度以及灵巧之上,要比男子更高。故此若要能够和男子对抗,你却需要多多借用周遭环境,莫要和对方多做纠缠,知道了吗?”

    朱玉真自知此次乃是绝佳机会,猛地点头以示已经明白。

    “很好。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我就先以玄灵火阵助你激化真元,唯有如此你才能突破桎梏,进而进入下一轮。知道了吗?”萧凤面容肃穆,旋即沉声一喝,周遭赤焰显现,须臾之间化作数十只火鸟,火鸟只有巴掌大小,但却灵异非凡,双眸转动之下,竟然也透着几分灵气。

    “去!”

    一声呵斥,这火鸟立时窜出,直接扑向朱玉真。

    朱玉真心惊之下,立时便腾空而起,避开了这火凤冲撞,但就在这时,另一只鸟却挥动双翅,自天空直直落下,正好自其胸口之处穿过。

    被这火鸟一穿,朱玉真立感体内脏腑如遭火焚,剧痛之下不免叫了起来,自口中亦是呕出数滴鲜血,动作亦是凝住。

    站在远处,萧凤不禁凝眉,张口呵斥道:“记住了,这火鸟非是寻常之物,其速度以及灵敏度,届时远超燕子。此处有三十六只,而你需要在它们的攻击下支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才会解除法阵。你知道了吗?”

    “我,我知道了。”

    朱玉真勉强张口,眼珠子不断的闪动着,想要捕捉到那些火鸟诡计。

    但这火鸟实在太多,她根本就无法捕捉到,更是无法预判出这些火鸟的诡计,于是她又被打了好几下。

    也不知晓萧凤究竟在这火鸟之中藏了什么手段,这些火鸟明明看起来仿佛有生命一样,但是它们却似毫无身体一样,不仅仅能够在空中翱翔,甚至穿过石头、树木乃至于土地也不再话下,而它们若是轰在人身体之上,更是足以让被袭击者感觉腹中五脏六腑疼痛难忍,根本就提不起力气躲避。

    “莫要慌张,仔细凝神静心,莫要仅仅依靠眼睛。将自己的耳朵、鼻子还有触感也动用起来,去‘观察’周围的一切。”在远处的萧凤看着焦急,也是张口诉道。

    听到萧凤这一说,朱玉真立时闭上眼睛,似是想要通过耳朵鼻子来判断敌人。

    但是这一下,她反而更加难以躲避火鸟攻击,甚至就连脚下碎石也未曾注意到,“哎呀”一声整个人便跌倒在地,双手从那粗糙的石头上蹭过,刮下了老大的一块皮肉。

    “糟糕。朱姐姐受伤了。”

    站在旁边,杨凤还看见这一幕,立刻便想要走入其中,替其医治。

    但萧凤却一伸手,便将杨凤还衣襟拉住,看着她那疑惑神色,萧凤摇摇头诉道:“只是一点小伤而以,并无大碍。继续!”

    “可是主公,看姐姐的样子,她很痛苦唉。”杨凤还听见朱玉真呻吟之声,心中更觉不安。

    “这么一点伤势算什么?不过是”“去!”

    一声呵斥,这火鸟立时窜出,直接扑向朱玉真。

    朱玉真心惊之下,立时便腾空而起,避开了这火凤冲撞,但就在这时,另一只鸟却挥动双翅,自天空直直落下,正好自其胸口之处穿过。

    被这火鸟一穿,朱玉真立感体内脏腑如遭火焚,剧痛之下不免叫了起来,自口中亦是呕出数滴鲜血,动作亦是凝住。

    站在远处,萧凤不禁凝眉,张口呵斥道:“记住了,这火鸟非是寻常之物,其速度以及灵敏度,届时远超燕子。此处有三十六只,而你需要在它们的攻击下支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才会解除法阵。你知道了吗?”

    “我,我知道了。”

    朱玉真勉强张口,眼珠子不断的闪动着,想要捕捉到那些火鸟诡计。

    但这火鸟实在太多,她根本就无法捕捉到,更是无法预判出这些火鸟的诡计,于是她又被打了好几下。

    也不知晓萧凤究竟在这火鸟之中藏了什么手段,这些火鸟明明看起来仿佛有生命一样,但是它们却似毫无身体一样,不仅仅能够在空中翱翔,甚至穿过石头、树木乃至于土地也不再话下,而它们若是轰在人身体之上,更是足以让被袭击者感觉腹中五脏六腑疼痛难忍,根本就提不起力气躲避。

    “莫要慌张,仔细凝神静心,莫要仅仅依靠眼睛。将自己的耳朵、鼻子还有触感也动用起来,去‘观察’周围的一切。”在远处的萧凤看着焦急,也是张口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