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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刻,萧凤却忽闻府外传来异动,心中不免存疑。

    随后便有一人来到庭中,观其相貌也是相貌堂堂,进退之中也是尽展君子之风。

    “你是谁?此番前来,又是所为何事?”萧凤负手问道。

    那人立时颌首回道:“某乃郑清之十四郎郑恒,今日奉家父之命,乃是请求萧统领至慈恩寺一叙。”

    “慈恩寺?”萧凤不免皱紧眉头,露出几分疑惑。

    那慈恩寺乃是建造在临安之外天台上之上,自隋朝建立以来至今也有五百多年历史,其中修者不计其数,便是地仙一等人物,也是屡有痴线。而在宋朝南迁至此之后,更因为久受皇恩蒙恩,其势力一发不可收拾,更是为众多抛弃凡俗之人所青睐,成为退居隐秀之所。

    当今主持永恩法师,便是精修佛法的一位地仙。

    选择此处,那郑清之意欲何为?

    萧凤面向呈现,带着几分审慎看着郑恒。

    郑恒立感压力倍增,又道:“没错,正是慈恩寺。而且算起来,今日正是孟兰盛会开启时候,故此家父邀请萧统领一去,且看看和孟兰盛会!不知足下意下如何?”

    “原来是孟兰盛会?这么说来,已经是七月十五了吗?”

    萧凤顿感唏嘘,这才注意到眼下时日已经到了七月中旬,距离她离开时候已然过去月余时间。

    月余时间转瞬即过,当真是时光如梭,令人难以把握。

    但一想蒙古大军,萧凤却是紧张起来,毕竟距离蒙古南下时间也只有不到三个月时间,若是不继续加快,只怕到时候便难以处理了。

    那蒙古之人生活在苦寒之地,只能在冬春交际时候南下,所以等到十月入冬之后,那蒙古大军便会展开行动,而她也需要在这之前提前做好准备,以免到时候损兵折将。

    郑恒瞧见萧凤似有疑惑,又问:“正是!只是看萧统领脸色,莫非不愿意前往?”

    “非也,只是想起一些事情罢了。你且在前方引路,我自然会跟在你身后的。”萧凤收敛神色,却也不愿意将心中之想诉说出来,只是一指指向门外,示意郑恒在前方引路。

    郑恒自然不敢推拒,事实上他就连询问的胆气也没有,等到两人来到慈恩寺之前,便领着萧凤朝着山上走去。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却是来到了一处石林之地,此地外面皆是生长着无数竹子,竹子围成一圈将石林牢牢护在中央,令人难以发现此地,石林之中摆放着两张石凳,还有一方石桌。

    而在远处,郑清之早就坐在那石凳之上,石桌上放着一壶茶、两盅茶杯,除却这些还有一些蜜饯之类的东西。

    “你找我来此,究竟所为何事?”萧凤眉梢一凝,直接问道。

    这些日子,她可着实领教了这些士大夫的手段,一个个嘴皮子上说的是轻轻松松,但若是落到实处时候,却总是推三阻四的,着实令人不爽。

    郑清之微微一叹,目光微抬对着郑恒轻轻摇头。

    郑恒自知身份低微,立时便从此地离开。

    随后郑清之亲手将石桌之上的茶盅取起,轻轻一斜澄净茶水散出清香,溅入了红漆漆就的茶杯之中,对着萧凤一摆手诉道:“正是为了解决你所烦恼的事情,所以才将你邀请至此。”

    “你是说封王?”

    萧凤踱步走来,旋即坐在那石凳之上,只是推到眼前的茶水却是分毫不沾。

    “没错。封王!”郑清之点头回道:“你也是赤凤军统领,应当知晓若是政令不畅,该是如何行径,届时若是重蹈安禄山之事,那可就麻烦了。”

    “砰”的一声,萧凤未等饮茶,早就将那茶杯惯在石桌之上。

    只见她目露愠怒,喝道:“你这厮,竟然以安禄山污我,莫非以为我好欺负的吗?”

    “非也。”

    郑清之倒也是定力十足,对萧凤所说之话并未有多少在意。

    顿了顿,他在心中斟酌片刻之后,方才诉道:“只是我既然为宋朝执事,那这朝廷之事便非我一人之事。为了给官家、给群臣一个交待,你所要求的事情,我是断然不可能接受的。”

    萧凤冷笑连连,嗤笑道:“哦?那按照你的意思,我又该如何?将我麾下士兵尽数归由尔等指挥?”

    “这个——”

    郑清之苦笑不止,连连摇着头,回道:“萧统领,你也莫要取笑我。”他为执事,自然知晓萧凤和自己一样,皆是心中存有底限,决不会将手下军权交给宋朝的,但一想到日前局势,又是诉道:“而我今日前来此地,所求者便是为了消弭我俩之间的矛盾,以免这些事儿继续拖下去。”

    “非是我不愿意解决,全因尔等太过猖狂,先不说我凤梧府侵犯一事,便是这些日子尔等也将我置若罔闻。我也是一方统领,尔等如此行径也算是讨论事情的态度?”

    说及此事,萧凤立时恼怒起来。

    她此行乃是为了缔结盟约而来,但这些士大夫却屡屡以各种名头阻挠自己,甚至还以朱玉真之事百般纠缠,令她根本就是寸步难行,只能坐困凤梧府之中。

    若非事情还未了解,萧凤甚至打算直接带着朱玉真、杨凤还两人,从这临安城之内直接离开呢。

    郑清之一时哑然,旋即致歉道:“唉。这些日子我也正在忙碌着禁军之事,故此未曾脱身,这才未曾注意到他们行径。若是萧统领有什么不适的,皆可向我诉说,我自然会一一办妥。”复有有所困难,迟疑了一下,方才诉道:“只是萧统领也应当知晓,目前距离蒙古南下也只有不到三个月。却不知晓萧统领对蒙古南下一事,有何见解?”

    “终于说到正事了吗?”

    萧凤心中暗想,瞧着郑清之此人神色忧愁,这才确定对方并非作伪,方才诉道:“关于此事,我军中应当早有安排,无需担心。只不过贵军却是打算如何应对?”

    “关于此事。官家已经交由赵葵、孟珙两人全权负责,若是有他们两人把守,我朝应当无事。只是战端一起,所消耗的钱粮陡增数倍有余,我朝如今府库枯竭,实在是难以支撑。到时候若是出现变故,纵然能够保全国朝,但只怕也会损兵折将,动摇国本。”郑清之摇着头,额头之上纵横交错的皱纹皆是苦楚,更令他疲惫不堪。

    萧凤却是不动如山,继续诉道:“所以呢?”

    对于宋朝一事,她毫无兴致、更无解民倒悬的意思,毕竟自己尚有一大家子需要照顾,可没有这个闲工夫做那普照众生的圣僧之徒。

    郑清之看见萧凤神色不动,脸上苦楚有些挂不住了,又是低声诉道:“唉!萧统领乃是北地起兵之人,应当知晓那蒙古向来凶残成性,所到之处莫不是生灵涂炭、草木不生。面对此番敌人,我等自然不敢有所懈怠,奈何朝中掣肘甚多,许多事情难以尽心,故此难有万全把握。到时候,萧统领若是愿意襄助一二,想必朝中之人对您也应该是大为改观。”

    他这些日子也不是没有了解过禁军,无奈这禁军早被各派军阀占据,更是借着联姻手段,与皇族勾连甚重,根本就不是短时间内难以解决,纵然为这些禁军配置了一系列新式火器,但依旧未改其腐朽本质。

    “只怕很难。”

    萧凤摇摇头,苦笑道:“郑相公。莫要以为我赤凤军军容鼎盛、声势正隆,但我目前所据之地太过狭窄,更无辗转腾挪空间,到时候若要对抗蒙古,只怕会从贵朝境内借道。到时候若是传到朝中,只怕我萧某人解民倒悬的民声没有捞着,反而被人泼上一盆窜逆悖上的恶名。”

    “这!”

    郑清之神色一愣,旋即低声诉道:“难道就无法避免吗?”

    萧凤所说之话虽是貌似谦卑,但其实话音之中却语含威胁,此番之话以郑清之之阅历,又如何听不明白?

    “军国大事,萧某可不敢以全军上下而冒险。”萧凤摇摇头,也是透着决心。

    到时候若蒙古大军当真威胁到了赤凤军根本存在,萧凤可不会做那宋襄公这等恪守仁义的愚笨之人,皆是为了改善整个战略态势,只怕也少不得和宋朝产生摩擦。

    “这个。”

    郑清之双目凝神望向眼前女子,却见萧凤此人神色坦然、目中决绝之色完全展现,便知晓对方绝不会放弃之前所行之事,不免苦笑一声,回道:“郑某明白。”

    “若是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萧凤摇摇头,就打算起身离开此地。

    凤梧府之中只有杨凤还、朱玉真两人,她实在是担心两人安全,害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萧统领,不知你可否稍等一会儿?”郑清之眼见萧凤打算离去,立时出声挽留道。

    萧凤皱眉,回首问道:“又是何事?”

    郑清之平息内心沸腾,缓缓诉道:“今日乃是孟兰盆会,不知萧统领是否有兴致前往一观?”

    随后又从石林之外走来一人,此人身披袈裟,面向甚是和善,正是这慈恩寺主持永恩法师。

    只见他双手合十,对着萧凤敬了一个佛礼:“没错。今日乃是孟兰盛会,相传每到次日,地狱阎王便会打开鬼门关,到时候阴魂便会从此门进入阳间,以求能够和在世的亲人见上一面。而每当来到这日,我等便会举行无碍大会,为城中百姓念诵佛经,超生亡魂。不知萧统领是否愿意一观?”

    萧凤心头一动,仔细瞧着此人,便感觉自此人体内,自有一股浩大庄严气息,虽是不如自己如日中天、气冲云霄,却胜在中正平和、气息醇厚,也是一位地仙人物。

    “这两人,究竟在搞什么东西?”

    侧目看了一眼郑清之,萧凤心中却在怀疑两人是否有所勾结,否则那郑清之刚刚谈话完毕,这厮便冒出来,直接截住了自己?

    如此巧合之事,她可不觉得纯粹便是偶遇,只怕其后应当另有打算。

    “没错。此番盛会,主事者便是永恩法师。”自后面,郑清之亦是走上前来,介绍道:“而他每次施展神威,都令城中百姓为之拜服,其中不药而愈者比比皆是,更有去灾消病之用,故此被当时之人称之为‘圣僧’。如此盛景,不知萧统领是否愿意一观?”

    “既然如此,那我便前往一观吧。”

    萧凤又听郑清之也是开口诉道,两人一前一后皆是带着浓厚邀请之色,更是令她无从拒绝,只好应道。

    “而且先前与蒙军作战时候,我军之中多有死伤,不如就借着此番时机,也向天祭奠一下他们。让他们能够在天上也能够安宁下来,不再受这刀兵之灾。”

    永恩法师噙着笑意,又是对着萧凤盈盈一拜,又道:“萧统领仁心广播,自然能够让他们安享天年。小僧这番谢过了。”

    “虽是如此。但也不能忘却了凡尘之人。毕竟我等竭尽全力所谓,不就是为了这天下百姓安详太平吗?”萧凤亦是回首一拜,旋即便跟在两人身后,来到了大雄宝殿之前。

    于宝殿之前,早已经是人群攘攘,一个个全都挤在了广场之上。

    待到永恩法师现身之后,这些人全都跪了下来,黑压压的一片朝着广场之外蔓延开来,让人眼前就只有这漫无边际的人群,口中更是不断的念诵着佛经,所有声音汇聚一起,凝成一片浩大庄严的佛音。

    正所谓人一上万、借天蔽日。

    而这里,又何止上万人?

    萧凤甚至怀疑整个临安城的百姓,是否都全数汇聚此地了。

    见到这一幕,萧凤不免露出几分厌恶来,但一考虑身侧两人,立时便将这神色隐入眼中,未曾暴露。

    郑清之却轻轻一扫,将这神色变动纳入眼中,复有诉道:“世人愚昧,不知所谓生死轮回,不过天道。故此寄托于虚幻神明,否则”萧凤甚至怀疑整个临安城的百姓,是否都全数汇聚此地了。

    见到这一幕,萧凤不免露出几分厌恶来,但一考虑身侧两人,立时便将这神色隐入眼中,未曾暴露。

    郑清之却轻轻一扫,将这神色变动纳入眼中,复有诉道:“世人愚昧,不知所谓生死轮回,不过天道。故此寄托于虚幻神明,否则”



    “这样就可以了吗?”

    目中盯着这些俯身叩首之人,萧凤只感心中甚是不快,呢喃道。

    郑清之察觉萧凤异样,耳边也将那句话听在心中,不免起了遐想:“这样就可以?难不成这女子,打算一如佛门一般,啸聚群众吗?”想到萧凤民间种种传说,郑清之越发害怕起来,立时便张口问道:“看萧统领似有触动,莫非对这场景有些不适?若是承蒙不弃,不知可否和老朽一述?”

    “没什么。只是我心绪不宁,惦念远在千里之外的将士罢了。”

    萧凤摇摇头,神色淡漠的拒绝道。

    她可不愿意被这家伙看破心中心思。

    郑清之却不肯罢休,貌似随意的问了一下,“是因为眼前这些人,所以想到了将士了吗?若是萧统领愿意,我可以替你向永恩法师请求,让他不远万里也到你那里,为你超脱军中亡魂。如何?”

    那永恩法师亦是感觉到萧凤态度,亦是一样放下法号,却是转过身来对着萧凤诉道:“贫僧也是久闻赤凤军名声。只可惜那些人儿却在生前饱受摧折,不如让贫僧前往,也好让他们安息下来?”

    萧凤立时露出厌恶表情,生硬的拒绝道:“不必了。”

    “不必了?为何?”郑清之却觉奇怪,问道。

    永恩法师亦感奇怪,踏前一步问道:“我虽是修为不禁,未曾将地藏经修行至极深境界,凝练出地藏王法相。但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若是能够助萧统领安抚一众亡魂,也是一向造化。只是萧统领为何拒绝?”

    萧凤见永恩法师如此殷切,目中敌意越发浓郁,冷笑道:“我军中自有法度,可以安抚军中士兵,无需你佛门插手。”衣襟猛地一挥,衣袖全数缠在手腕之上,随后便朝着远处走去,更没有兴致在这里停留。

    萧凤毕竟是后世穿越来的,长年累月受到了无神论的影响,对所谓的宗教向来都是充满不屑,而且平日里翻找的资料之中,对于西藏密宗、少林禅宗的诸般恶行亦是记得清清楚楚。

    正因如此,她又岂会轻易让这群惯会搬弄是非、卖弄口舌之辈进入军中,将自己军心彻底扰乱呢?

    “唉。”

    永恩法师面露无奈,复有叹道:“既然萧统领执意如此,那我岂敢置喙?日后若是有缘,贫僧定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萧凤听完此话,暗恼起来,旋即回道:“不劳圣僧费心。我自然会处理妥当的。”她也非那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自然知晓在这世间之中,许多人都是貌似友善,实在暗怀祸心。

    对于永恩法师所说,萧凤实在不敢相信。

    又见远处无碍大会行将结束,萧凤更无兴致继续留在这里,便对着两人躬身一辑,诉道:“今日时候也已经不晚。凤梧府之内,尚且无人支撑,若是回去晚了,只怕会让我的两位侍女担忧。不如就此告辞吧。”

    永恩法师双手合十,又道:“阿弥陀佛,那贫僧就不送了。”

    萧凤正欲离开时候,却见郑清之一步跨来,直接跟在萧风身后,诉道:“萧统领。我与你也是同路,不如且让我送你一程?”

    “随意。”

    萧凤虽有不悦,但考虑到对方身份,却终究未曾推拒,只好让这人跟在身边。

    眼下并无急事,萧凤不欲惊动别人,故此也没有施展遁光之术,更没有运出轻功之法,就那么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走去,虽是寻常动作,但在别人眼中看来,却似一道白影掠过,眨眼间便飘忽而过。

    很快的,两人便走到山下之处,此地乃是一片竹林,因人群全都聚集在山上,所以也没有什么人群路过,显得有些幽静。

    走在这里,郑清之忽的笑道:“此地距离慈恩寺已有数里之遥,应当无法能够听见。既然如此,那你可否告诉我,为何要从那慈恩寺离开?”

    “佛门手段,当真可怖。”深吸一口气,萧凤朗声回道。

    郑清之似是早有预料,旋即诉道:“哦?看来你似乎看出了那厮的手段,所以才会推拒吗?”旋即抚摸着颌下齐胸的发白胡须,诉道:“那永恩法师所修行的武学最擅精神攻击之法,若是被那玄术命中,便会被剥去五识,肉壳形如傀儡,而精神却似置身于佛国之中,于无限欢愉之中走向死亡,故此谓之极乐圣光。”

    “既然如此,那你还让这所谓圣僧在此地猖狂?”

    萧凤面露不悦,瞪了郑清之一眼,又道:“若是此人在我治下,那我便非要将此人拿下不可,又岂容此人继续在这里猖獗?”

    仅听郑清之所述,她便明白那厮分明就是类似于邪教一流的人物,只是郑清之碍于对方影响广播,故此迟迟不曾动手罢了。

    “拿下?此人虽是擅长控制手段,但你也应当知晓,这所谓的控制法门,对我等地仙皆是无效。更何况他自修行此法之后,更未曾以此法伤及无辜,若是如此那我为何要拿下此人?”郑清之摇摇头,诉道。

    萧凤却是嗔怒起来,喝道:“但是你也应当知晓。此人以此法蛊惑世人、聚敛钱财,可非是一日之功。正所谓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若是他这样下去,对整个临安城为祸甚重。依我看,如这般妖僧之徒,合该尽数诛灭。”言辞之中,杀意凛然,不由得让郑清之为之皱眉。

    “萧统领,我知晓你昔日曾于佛门有些过节,更曾经于真定府之中破山伐庙,毁去隆兴寺观音铜像。但你之行径太过苛责,委实太过了。而且只不过是些许愚妇受骗,算不了多大事情,你还是太过担心了。”郑清之摇着头,一点都没有在意。

    萧凤面有鄙夷看着郑清之,口中忍不住讥讽道:“那依你所言,莫非这百姓便活该受骗?”

    “蒙昧之徒,何须去理会这些事情?有些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才算是福气。”郑清之面有慈悲之心,又是对着萧凤诉道:“而且你也应当知晓,他们本就饱受穷困折磨,于自身处境更是浑然不知,若是有人能够让他们短暂的从这充满苦难的反键脱离之处,得到一晌半晚的休憩,岂不是两全其美?只需那圣僧不会危及他人性命,我便是让他留在这里又如何?”

    “一派胡言。”

    萧凤一挥衣袖,对郑清之所作所为更是不悦。

    郑清之更觉萧凤古怪非常,便道:“萧统领,许是你对佛门有所误会,否则如何会这般坚持?”

    见郑清之诸多词儿从嘴中蹦出来,萧凤倒也没兴趣继续维持之前架子,厉声诉道:“呵呵、这佛门僧众向来不事生产,于国无益。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放任自留,令这些妖僧、邪佛在这华夏之中恣意妄为?

    “哼哼!你也是儒家弟子,如此想法岂不是和圣贤大谬?”

    萧凤听见此话,心中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不快,旋即便反驳开来。

    郑清之顿感奇怪,侧目看向萧凤,问道:“非也。我自幼熟读儒家经典、饱读诗书,更得恩师楼昉传授理学经典,却不知何处有误?”

    “我辈为汉家儿女,”萧凤虽有不悦,但考虑到对方身份,却终究未曾推拒,只好让这人跟在身边。

    眼下并无急事,萧凤不欲惊动别人,故此也没有施展遁光之术,更没有运出轻功之法,就那么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走去,虽是寻常动作,但在别人眼中看来,却似一道白影掠过,眨眼间便飘忽而过。

    很快的,两人便走到山下之处,此地乃是一片竹林,因人群全都聚集在山上,所以也没有什么人群路过,显得有些幽静。

    走在这里,郑清之忽的笑道:“此地距离慈恩寺已有数里之遥,应当无法能够听见。既然如此,那你可否告诉我,为何要从那慈恩寺离开?”

    “佛门手段,当真可怖。”深吸一口气,萧凤朗声回道。

    郑清之似是早有预料,旋即诉道:“哦?看来你似乎看出了那厮的手段,所以才会推拒吗?”旋即抚摸着颌下齐胸的发白胡须,诉道:“那永恩法师所修行的武学最擅精神攻击之法,若是被那玄术命中,便会被剥去五识,肉壳形如傀儡,而精神却似置身于佛国之中,于无限欢愉之中走向死亡,故此谓之极乐圣光。”

    “既然如此,那你还让这所谓圣僧在此地猖狂?”

    萧凤面露不悦,瞪了郑清之一眼,又道:“若是此人在我治下,那我便非要将此人拿下不可,又岂容此人继续在这里猖獗?”

    仅听郑清之所述,她便明白那厮分明就是类似于邪教一流的人物,只是郑清之碍于对方影响广播,故此迟迟不曾动手罢了。

    “拿下?此人虽是擅长控制手段,但你也应当知晓,这所谓的控制法门,对我等地仙皆是无效。更何况他自修行此法之后,更未曾以此法伤及无辜,若是如此那我为何要拿下此人?”郑清之摇摇头,诉道。

    萧凤却是嗔怒起来,喝道:“但是你也应当知晓。此人以此法蛊惑世人、聚敛钱财,可非是一日之功。正所谓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若是他这样下去,对整个临安城为祸甚重。依我看,如这般妖僧之徒,合该尽数诛灭。”言辞之中,杀意凛然,不由得让郑清之为之皱眉。

    “萧统领,我知晓你昔日曾于佛门有些过节,更曾经于真定府之中破山伐庙,毁去隆兴寺观音铜像。但你之行径太过苛责,委实太过了。而且只不过是些许愚妇受骗,算不了多大事情,你还是太过担心了。”郑清之摇着头,一点都没有在意。

    萧凤面有鄙夷看着郑清之,口中忍不住讥讽道:“那依你所言,莫非这百姓便活该受骗?”

    “蒙昧之徒,何须去理会这些事情?有些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才算是福气。”郑清之面有慈悲之心,又是对着萧凤诉道:“而且你也应当知晓,他们本就饱受穷困折磨,于自身处境更是浑然不知,若是有人能够让他们短暂的从这充满苦难的反键脱离之处,得到一晌半晚的休憩,岂不是两全其美?只需那圣僧不会危及他人性命,我便是让他留在这里又如何?”

    “一派胡言。”

    萧凤一挥衣袖,对郑清之所作所为更是不悦。

    郑清之更觉萧凤古怪非常,便道:“萧统领,许是你对佛门有所误会,否则如何会这般坚持?”

    见郑清之诸多词儿从嘴中蹦出来,萧凤倒也没兴趣继续维持之前架子,厉声诉道:“呵呵、这佛门僧众向来不事生产,于国无益。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放任自留,令这些妖僧、邪佛在这华夏之中恣意妄为?

    “哼哼!你也是儒家弟子,如此想法岂不是和圣贤大谬?”

    萧凤听见此话,心中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不快,旋即便反驳开来。

    郑清之顿感奇怪,侧目看向萧凤,问道:“非也。我自幼熟读儒家经典、饱读诗书,更得恩师楼昉传授理学经典,却不知何处有误?”

    “我辈为汉家儿女,”“蒙昧之徒,何须去理会这些事情?有些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才算是福气。”郑清之面有慈悲之心,又是对着萧凤诉道:“而且你也应当知晓,他们本就饱受穷困折磨,于自身处境更是浑然不知,若是有人能够让他们短暂的从这充满苦难的反键脱离之处,得到一晌半晚的休憩,岂不是两全其美?只需那圣僧不会危及他人性命,我便是让他留在这里又如何?”

    “一派胡言。”

    萧凤一挥衣袖,对郑清之所作所为更是不悦。

    郑清之更觉萧凤古怪非常,便道:“萧统领,许是你对佛门有所误会,否则如何会这般坚持?”

    见郑清之诸多词儿从嘴中蹦出来,萧凤倒也没兴趣继续维持之前架子,厉声诉道:“呵呵、这佛门僧众向来不事生产,于国无益。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放任自留,令这些妖僧、邪佛在这华夏之中恣意妄为?

    “哼哼!你也是儒家弟子,如此想法岂不是和圣贤大谬?”

    萧凤听见此话,心中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不快,旋即便反驳开来。

    郑清之顿感奇怪,侧目看向萧凤,问道:“非也。我自幼熟读儒家经典、饱读诗书,更得恩师楼昉传授理学经典,却不知何处有误?”

    “我辈为汉家儿女,”



    且不说萧凤这边事情,于凤梧府之中,一个时辰很快过去,而那漫天灵鸟到了时间之后,也簌的一声烟消云散。

    “呼!”

    乍见灵鸟消散,朱玉真心中欢喜,立时便打算停下来。

    谁料正当她莲足站地时候,却觉脚下一软,“砰”的一声跌倒在地,口中也不觉发出“啊呀”的声音来。

    “你怎么了?”

    且看朱玉真倒地不起,杨凤还连忙跳到朱玉真身边,一对好看的大眼睛自上而下看着朱玉真,想要知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只是身子酸软,难以支撑罢了。休息一会儿便好。”朱玉真玉唇微启,一股股热腾腾的气息从口中吐出,胸膛亦是剧烈的起伏着,良久之后方才平息下来。

    但她却迫切想要知晓自己目前身体情况,于是便褪去靴子,又将裤脚挽起,露出一段雪白肌肤,只是现在这肌肤之上,却蒙着一层薄薄的血雾,一道道经络更是从肌肤底下浮现出来,宛如浮雕一样,让人看着就有些害怕。

    杨凤还顿时惊住,连忙将随身手帕取出,仔细的将那血污拭去,道:“只是锻炼而已,你怎么受伤了?”

    “没事!只是因为初次锻炼,身体还不是很适应,所以才会因为受到真元摧折,导致经络破碎,沾染了身子。不过经过主公玄力治疗,我体内伤势依然痊愈,如今时候只需要稍微休息一下,自然会恢复原样来。”朱玉真自感体力稍微恢复,遂在杨凤还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杨凤还却觉不妥,执意要将朱玉真送入闺阁之中,并且好生安顿之后,方才罢休。

    朱玉真重回闺阁之中,自知此次修行实在难得,便双腿盘起坐在床上,进入冥想状态,开始凝神静心,以求能够巩固这一次的修炼基础。

    香炉缭绕、光影绰绰,转眼间已然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睁开眼睛,朱玉真却觉得有些奇怪,遂将身上被褥放到一边,走入庭院之中。

    “那个小雀儿,在搞什么?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只感庭院之中甚是宁静,朱玉真顿感有些诡异。

    杨凤还和她关系甚好,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会相告,若是见到自己恢复了,那妮子定然会踏入闺阁之中,好一阵欢庆,但现在又究竟是怎么了?

    为何杨凤还,始终未曾出现?

    朱玉真心中紧张,旋即凝目看向周遭,真元灌入双耳之中,想要找出杨凤还的动静来。

    而在这时,她却感觉自远处厨房之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音。

    “听这脚步声,甚是沉重,应该是属于男子所为。到底是谁,竟然敢闯入凤梧府之中?”

    心中疑惑丛生,朱玉真身形一纵,立时拔高三丈有余,旋即便见远处正有一身穿粗布衣衫,脸上蒙着一个纱巾遮住相貌,于其肩膀之上却是抬着一人,而那人正是杨凤还。

    “好个贼子,竟敢在凤梧府之中劫人?”

    朱玉真立时大惊,身形正要落定时候,脚下只在那枪头之上轻轻一踩,已然朝着对方飘去,口中厉声喝道:“还不给我放下。否则休怪我无情。”

    那人身子一颤,回首看了朱玉真一眼,旋即运起轻功,朝着远处掠去。

    且看此人脚步沉稳,一跃便有三丈之遥,竟然也是武功好手。

    朱玉真立时紧张,张口喝道:“贼人,休走!”眼见对方身形已然越过围墙,她更是紧张起来,旋即便掠到庭中武器架之上,抢过一柄宝剑之后,亦是一样运起轻功,朝着远处掠去。

    朱玉真本就颇有武学底子,只因为久在宫闱之内,未经战火历练,故此难以发挥武者实力,唯有轻功她却是甚是熟稔,当初时候也正是仗着这一手轻功,方才从朱府之中逃出去。

    如今见到那贼人将杨凤还劫去,朱玉真又岂肯善罢甘休,也是一样紧跟其身后。

    前方那人实力强劲,虽是负着一人,但速度未曾降低,可见此人功力深厚。但朱玉真本就长于轻功,对方更是驮着一人,所以也并未追丢,只是她毕竟经验不足,好几次都险些被对方甩去,但心中信念坚定,自然不肯轻易放弃,始终在对方三丈之外吊着,不敢让对方从自己目光之中离去。

    “这家伙,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将杨凤还劫去?”

    心中疑窦丛生,朱玉真顿感奇怪。

    能够趁着主公不再时候,自凤梧府守备缺陷之处潜入府中,更是将杨凤还轻易带走,很显然对方是早就知晓这一点的,否则绝不可能做的如此轻松。

    正想着时候,远处那人大抵是感觉有些累了,脚步有些凌乱,甚至好几次都险些从房屋之上跌下来。

    对方毕竟扛着一人,维持同等速度消耗的真元远超平日时候的更多,纵然真元再怎么浑厚,但毕竟还是存在极限的,如今的他实在是难以支撑住。

    朱玉真心头一喜,叫道:“好个贼子,受死!”

    话音落定,受手中宝剑当空一刺,便要将眼前这贼人给灭了。

    眼见利刃加身,那人也是紧张起来,却是肩头一抖,立时便将背上的杨凤还抱起,然后便朝着朱玉真叫道:“给你。”手一松,一道黑影立刻便朝着那长剑落去。

    朱玉真一见那黑影正是晕晕沉沉的杨凤还,心中紧张之虞,手中长剑立时收回,身子一旋另一只手迎面摁在杨凤还腰间,手腕轻轻一抖将那后坐力整个卸去,然后将其抱在手臂之间。

    俯下头,朱玉真且看杨凤还双眉蹙紧、一副香甜睡样之后,这才稍稍安心了下来。

    若是因她原因,令杨凤还受到伤害,朱玉真是不可能原谅自己的,只是她一转眼便见那人迅速遁入周围民居之内,立时张口喝道:“好个家伙。竟然就这么逃了?”虽欲纵身追去,但杨凤还尚在晕迷之中,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随意丢弃的存在,要不然再跑出一个黑衣人来,那她们两人就彻底糟糕了。

    侧目看了一下周围环境,朱玉真双眉立时蹙紧,暗想:“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乱?”

    且见此地,小巷横七竖八,根本难以辨明自己究竟所在何处,而那一栋栋民居也散乱的分布在坊市之中,里面还有一个个人影来回走动,很显然若要抓住那黑衣人来,着实困难无比。

    “不管如何。这里看起来挺混乱的,若是这样那我还是快些离开这里。要不然遇到什么坏人,那可就最糟糕了。”

    打定了注意,正当朱玉真准备离开之际,却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既来之、则安之。小娘子既然来到这里,不如且陪在下走一遭如何?”

    “你是谁?”

    朱玉真立时紧张起来,五指捏紧手中利剑,一身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自对方身上,她分明感觉到一种只存于阵前厮杀的凌厉杀气,纵然这股杀气和萧凤比起来,完全就是老虎和家猫的比较,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

    但此人却死死盯着自己,近乎实质性的恶意,又岂是那无意间掠过的威慑所能比?

    “在下御龙弩直指挥室曹松,只因为凤梧府门禁森严,未免得罪萧统领,故此方才布下迷阵,只求朱姑娘能够和我们走一遭,如何?”

    曹松对着朱玉真叩首一拜,显然也是明白朱玉真的身份。

    朱玉真立感心中发寒,低声问道:“是谁?”

    她也是朱府一员,自然知晓以宋朝体制,负责守卫大内安全事宜的乃是殿前司马军诸班值,这些班值和那些寻常禁军绝不一样,每一个人皆是自诸军之中的骁勇者遴选出来,可谓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仅仅是一位小小的指挥使,便已然进入真元境,由此可见这殿前司马军究竟是何等强横的存在。

    但这殿前司马军向来管理严苛,除却政事堂诸公之外,也就只有皇室人员才有资格指挥,那究竟是谁派他们来的呢?

    “朱娘子,关于此事还请恕我无法回答。只是你若是不愿意随我们走一遭,那就莫要我不客气了。”那曹松朗声诉道。

    虽是攥着利刃,但朱玉真心中却毫无底细,只敢在远处死死盯着对方,口中低声警告道:“不客气?是什么意思?”左手死死抱紧杨凤还,右手虽是攥着长剑,但掌心之处却是湿漉漉的,显然也是紧张至极。

    她未曾经历过战斗,对如何应对敌人丝毫不知,现在面对这状况,更不知晓究竟应该怎么做。

    但朱玉真明白,她若是当真跟着对方走了,那就真的是身陷囹圄,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了。

    如谢道清那孤苦无依、形同活寡的生活,朱玉真可不愿意就这样在深宫之内度过余生。

    “看样子,朱娘子决心已定!”

    曹松眼见朱玉真神色未动,手中长剑微微翘起,便已然知晓对方决心,一震身后长枪,白蜡木所制的枪杆已然落入手中,而那漆黑深沉的枪矛只在地上轻轻一划,便带出一道深深裂痕来,枪头微微翘起,直接对向朱玉真。

    只见曹松一震长枪,枪芒飞射而出,径直点向朱玉真,口中更道:“那就得罪了。”



    长枪未出,一道劲气扑面而来。

    数道秀发飘然落下,朱玉真亦是沉下心来,旋即将杨凤还放在旁边,诉道:“此女身份,尔等也应该知晓。我倒也罢了,但她若是有所损失,尔等只怕也难辞其咎。”

    “放心吧。我们的目标本就是你,她的安全我们自然会保证的。”曹松朗声一笑,旋即诉道:“至于你朱玉真,你当真做好准备了吗?”

    利剑出鞘,朱玉真深吸一口气,一如往常一样,只将剑尖斜斜横在胸前,目光凝聚之处便是对方长枪,心中唯有最后的决心:“若要我随你们去,除非尔等能够胜过我手中之剑。”

    曹松无奈摇头,似是早有预料结局:“朱姑娘。若非命令已定,我等也不愿意行此行径。但刀剑无眼,届时若是伤到了姑娘,还请你到时候向官家说明。”话定之后,气沉丹田沉声一喝,长枪“刷刷刷”化作数道枪花,将朱玉真上下左右尽数封住,直接刺向对方手腕。

    朱玉真眼见长枪刺来,莲足微顿连连退后,手中长剑虽欲抵抗,但无奈对方枪尖忽上忽下,实在难以锁定,若是贸然击出,只怕便会被对方扫中利剑,无奈之下只好连连后撤,以求能够躲开这枪势。

    但曹松如下山猛虎,气势尤不可挡,眨眼间便将朱玉真逼至墙角之处。

    自感背后已绝,朱玉真心中一沉,一如之前应对火鸟之阵一般,凝聚目光看向那忽闪忽下的长枪,长剑顺应心思蓦地刺出,“叮”的一声顿令她感觉手中一震,远处曹松亦感枪头错开,惯性难以控制,“噗”的一声扎入墙壁之中。

    “嗯?”

    朱玉真立时惊喜,身形朝前一冲,手中利剑亦是顺势朝前一刺,径取对方咽喉。

    曹松也敢惊讶,心中暗想:“好厉害的剑法,这究竟是谁教的?竟然能够刺破我的百鸟朝凤?”他这一式乃是昔日赵云所创之招,若是地仙使来,便能够以枪芒化作万千鸟雀,径取对方要害部位,若是踏入真元修为者,也可以化生无穷剑芒,锁住对方行动。

    但曹松修为未臻巅峰,更不敢动用真元伤到朱玉真,故此枪招之上未曾运转枪芒,只是寻常一招。

    但这寻常一招,便能够让曹松横行军中,担任御前弩直指挥使一职。

    然而眼前这一招,却被朱玉真所破?

    曹松虽是惊讶,但也不愧是阵前厮杀出来的悍将,只将那白蜡木枪杆轻轻一旋,这弹性十足的枪杆立时颤抖起来,将那利剑荡开,而就着这旋转之后,长枪也自土墙之上脱出,随后一式“怒荡千军”横扫而出,便自旁边朝着朱玉真扫去,声势之威已然将地上尘沙尽数吹起,荡起一片沙尘。

    “糟糕!”

    朱玉真立感旁边劲气十足,连忙将长剑横于胸前。

    “砰”的一声,长剑虽是挡住长枪横扫,但她却觉身似柳絮一样,飘飘荡荡朝着远处落去,当空一旋方才重新站定,旋即便见那曹松长枪又是追来,不得已之下只好纵身避开,更不敢和对方正面对抗。

    “这厮当真厉害,非是寻常手段能够抵抗的。”

    心中暗道一声,朱玉真这才知晓对方手段。

    纵然眼前这厮实力不及自己,若论真元浑厚程度,也是远逊自己,但是这一手长枪用法,却是力压朱玉真,令她只能狼狈逃窜。

    “看来若是不动用真正实力,是难以留住对方了。”沉下心思,曹松望着远处的朱玉真,暗自一喝:“蛟龙入海!”一瞬间,自长枪之中冲出一道锐利枪芒。

    立于远处,朱玉真顿感身躯如同置身寒冬之中,不及防备之下,“噗”的一声却是首度呕血。

    “好机会,正是现在!”

    曹松一见对方受伤,欢喜之下一推手中长枪,直接朝着少女手中利剑刺去。

    他本就害怕伤到朱玉真,故此只以废掉对方武器为重,却没敢用出杀招,否则朱玉真早就横死街头了。

    朱玉真双目微睁,立时注意到那一抹刺目枪芒,心中暗道:“糟糕!”脑中忽然闪现昔日之景,自幼被娘亲抚养长大的依恋,娘亲死后的孤独一人,再到之后被送入宫中的危险,依旧曾经见到的那久居冷宫之中妃子们的凄惨模样,不觉感觉绝望。

    “难道我这一生,就非得被人指使吗?”

    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将充满生命力的血液灌入周身脏器之内,只想要在这广阔无垠的天际之下,一展自己的风范。

    而那新鲜且自由的空气,更是顺着鼻息纳入肺中,令她感觉自己的这个身躯之中,莫不是充盈着无匹的力量。

    只是,却始终存着一道桎梏,将其死死地封住,更是无法冲破出去。

    “不行!不论如何,不管是谁,我都绝不会放弃。”

    自觉身陷危险之中,朱玉真只将长剑顺势一挥,一瞬间长剑之上霞光绽放,“咻”的一声径直朝着曹松冲去。

    “砰”的一声,数丈之内,石板尽裂,尘沙飞溅,尽显神威。

    朱玉真顿感诧异,暗暗想道;“这便是剑芒的威力?”又见尘沙之中,曹松那健硕身躯未曾倒下,便知晓自己虽是阻住对方行动,但就凭她的那些手段,尚且无法灭杀对方。

    倒曳利剑,她脚下微动,却是直接朝着巷外还那边冲去,欲要趁着这个时机,冲破重围将消息告知萧凤。

    “剑芒?没想到这朱玉真,竟然临阵之前突破了?看来若要擒住对方,难度又要增加了。”

    曹松亦是惊讶起来,眼见朱玉真连连逃去,不免感到有些愠怒,立时喝道:“列位,给我将旁边巷道全数封锁,不得方此人离开。”其余人听了,立时纷纷走出,却将背后背着的神臂弩取出,先是以脚将弩弓前厥踩住,然后双手握住弓弦,用尽腰背力气一拉,就将这弓弦整个拉开,然后将身侧箭袋之中的弩箭取出,放入开凿的滑膛之中。

    “咻咻咻!”

    数十道弩箭破空而出,立时挡在朱玉真身前。

    “糟糕。”

    眼见那些黑漆漆的弩箭,朱玉真立时愣住,一如之前气沉丹田,只将长剑猛地一挥,万千剑芒再次化形,立时便将这漫天长剑尽数摧破。

    只是这一招用尽之后,朱玉真却觉丹田之内顿时陷入空虚,身子一沉不由得坠落在地。

    她毕竟才刚刚熟悉如何运用真元,至于其中的时机把握、量的控制,实在是难以控制,故此才会朝着地面跌落。

    曹松得此时机,立时朗声大笑:“萧娘子,你是逃不了的。”一抖手中长枪,径直朝着朱玉真刺来。

    朱玉真柳目将枪芒尽数收入眼中,觑得时机长剑横扫而出,便将这长枪抵住,“砰”的一声又是借着这一击遁走,并不愿意和对方正面对抗。

    眼见朱玉真连连败退,曹松一挥手中长枪,或刺、或扫、或撩、或挥,一招强过一招,逼得朱玉真只能勉强挥剑,方才将这长枪卸开,不至于身负重伤。

    饶是如此,但她也觉虎口酸软,利剑之上亦是布满裂纹。

    那长枪乃是以白蜡木所制,不仅仅以特制药水浸泡,其表面更是刷了一层厚厚的桐油,令其硬度堪比钢铁,而韧性更是能够弯成近乎九十度而不折损,如此方能算是成功。

    曹松如今运使手中长枪,更是尽展其阵上武学绝非名不虚传,压得朱玉真几乎毫无喘息之机。

    朱玉真毕竟

    旋即打消逃走心思:“看来对方是当真打算将我带走了。”自嘱难以躲开那连绵箭雨,她只好放弃心中心思,将全部精力放在应对曹松攻势之中。

    只是这一招用尽之后,朱玉真却觉丹田之内顿时陷入空虚,身子一沉不由得坠落在地。

    她毕竟才刚刚熟悉如何运用真元,至于其中的时机把握、量的控制,实在是难以控制,故此才会朝着地面跌落。

    曹松得此时机,立时朗声大笑:“萧娘子,你是逃不了的。”一抖手中长枪,径直朝着朱玉真刺来。

    朱玉真柳目将枪芒尽数收入眼中,觑得时机长剑横扫而出,便将这长枪抵住,“砰”的一声又是借着这一击遁走,并不愿意和对方正面对抗。

    眼见朱玉真连连败退,曹松一挥手中长枪,或刺、或扫、或撩、或挥,一招强过一招,逼得朱玉真只能勉强挥剑,方才将这长枪卸开,不至于身负重伤。

    饶是如此,但她也觉虎口酸软,利剑之上亦是布满裂纹。

    那长枪乃是以白蜡木所制,不仅仅以特制药水浸泡,其表面更是刷了一层厚厚的桐油,令其硬度堪比钢铁,而韧性更是能够弯成近乎九十度而不折损,如此方能算是成功。

    曹松如今运使手中长枪,更是尽展其阵上武学绝非名不虚传,压得朱玉真几乎毫无喘息之机。

    朱玉真毕竟

    旋即打消逃走心思:“看来对方是当真打算将我带走了。”自嘱难以躲开那连绵箭雨,她只好放弃心中心思,将全部精力放在应对曹松攻势之中。



    “好机会,就是现在。”

    且见曹松被这漫天剑光笼罩,朱玉真心中一喜,足下未曾停顿,只在地上踩了两下,令整个身躯犹如飞燕一样,转瞬奔至曹松身前,然后将手中断刃直直刺出。

    “噗哧”一下,断刃立刻刺入曹松左肩之上,一时间血流如注、浸染衣衫。

    “嘶!”

    甫感肩膀疼痛难忍,曹松不禁倒吸一口气,心中更觉后悔。

    他刚从剑阵之中逃脱,不仅仅体力下降到了谷底,便是身体反应也因为那烟尘遮盖而未曾注意到朱玉真身形,更认为以眼前女子而言,断然不会做出这等反抗行径,方才会被这断刃此种肩膀。

    “看来我还是太过大意,竟然折在了这里?”

    心中懊恼,曹松反掌拍出。

    这一下含恨一击,自然将一身真元尽数运转,于掌上更是复有一层朦脓劲气,吓得朱玉真亦是一样提掌拍来。

    “轰!”

    宛如遭受重锤轰击一下,朱玉真嘴角沁血,身子好似断线的风筝一样,朝着远处落去。而那曹松却身形沉稳如山,未曾有丝毫挪动,只是脚下石板早已经是尽数崩碎,化成一缕缕细如面粉的齑粉,便是双足也是整个陷入地中三尺有余。

    “噗!”

    口一张,无数鲜血溅入尘土之中,此刻的曹松面色苍白,显然也是受伤不轻,只是他内府受到重创,短时间内实在是难以行动,遂冲着旁边侍从喝道:“还不给我行动,将对方抓起来?”

    众人幡然醒悟,立时朝着朱玉真落处冲去。

    而在远处,朱玉真摇摇头,也自晕晕沉沉的状态之中苏醒过来,耳边传来对方纷乱的脚步声,更是让她惊恐不已。

    若是就这么被抓去,那她后半生的生涯可想而知!

    不愿束手就擒,朱玉真身形一转,已然落在地上,望见冲来之人,立时便沉下心来,一如之前战斗的模样,开始仔细感应着体内真元的动静。

    且见她双掌齐运,自然将无数尘沙纳入双掌之中,体内真元此刻更似那灵动的雀儿一样,从身体之中奔流而出,尽数落入这尘沙之中,令其发出宛如星光一般的幽幽荧光,随后双掌一推,口中亦是沉声一喝:“千星碎梦!”

    星光划破天空,宛如流星坠落一样,将奔来众人尽数罩入其中。

    “哎呦!”一声,被这漫天星光刺中身体,这群侍从只觉得皮肤疼痛难忍,手中兵刃也难以握持,皆是“噼里啪啦”的丢在了地上,就连心中也在朱玉真那奇异真元的影响下不知不觉,生出一股愠怒之气来,不仅仅忽略了那朱玉真,反而对曹松产生了嗔怒来。

    “若非曹指挥使好逞英雄,咱们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没错。竟然让咱们来干这种蠢事,官家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不是朱府惹的吗?真以为乃是朱熹后代,就了不起了?”

    “……”

    一句句脏话不断的骂出,昔日他们曾经想过但是却不敢说的话,全都从口中蹦出来,让听到的人莫不是感觉心惊胆战的。

    “这,身体怎生回复的这么快?对了,肯定是主公遗留玄力起到的作用,否则断然不会恢复这么快。”朱玉真一扫体内伤势情况,却见之前为曹松所重创的伤口尽数痊愈过来,心中便松了一口气,稍稍一想便知晓了原因。

    当初练剑时候,她曾体验过萧凤玄力之妙,体内伤势转瞬恢复,端的是玄妙无比。

    “对了,杨凤还呢?这些人已经被打倒了,那我们便不应该继续停留在这里,不然的话若是让更多人知晓此事,反而不利。”

    朱玉真四下看了一下,旋即发现那倒在地上的杨凤还,她连忙奔过去将晕倒的杨凤还搀扶起来,朝着凤梧府奔去。

    她虽是施展妙法,令对方短时间内无法追踪,但若是等那曹松恢复之后,那就真的是危险了。

    更何况朱玉真也明白自己实力和曹松相差甚多,若非是因为对方顾念自己的身份,未曾尽展阵上杀伐的手段,否则她自己早就身首分离,更没有逃回来的可能。

    “可恶。这下子,让我怎么跟官家交差?”

    曹松眼见两人身影越来越远,虽是想要追赶,但无奈身躯遭受重创,短时间内实在是没有恢复过来的可能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逃走。

    对于那喜怒无常、阴晴不变的帝王,他可是着实害怕,根本就连抵抗的心思都不敢生出。

    ……

    带着杨凤还来到凤梧府门前,朱玉真立时便见一人走来,正是负责此地安全的李庭芝。

    李庭芝也是惊愕不已,上下扫了一下两人风尘仆仆的模样来,就连那衣裙衣角也是破破烂烂,宛如破不一样,不免感觉不妙,问道:“你们两人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哼!还不是贼人所致?”朱玉真目露排斥,冷冷回道。

    李庭芝连忙逼问道:“贼人?是谁?”

    “不知道。被他给逃了。不过幸好杨凤还追回来了,否则她还不知晓会变成什么样子。就你这样子,也算是凤梧府的守卫?”话中冷漠尽数彰显,朱玉真一点都不想要掩饰自己心中鄙夷。

    纵然李庭芝一片赤诚,但他那群手下可未必就当真清白,若非有人里应外合,这次事情如何能够进行的如此顺利?

    李庭芝顿感尴尬,立在一边不知所措,也不知晓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做,方能让眼前女子消气。

    但他手下的那批人马却有些意见,皆是朝着朱玉真冷嘲热讽了起来。

    “不过是一介女子,却在外面抛头露面,浑然没有良家闺女的样子。”

    “没错啊。看她那样子,莫不是出去和小情郎幽会吧。否则怎生这么不堪?”

    “莫要忘了她们两个都是从长安来的,而那里久为胡虏之地,许是早已习惯了吧。”

    “……”

    一句句脏话从口中冒出,立时便让朱玉真面容通红、双目含煞,恶狠狠地扫过众人。

    自府中逃出,如此行径,自然并非大家闺秀该有之举。

    但朱玉真饱受儒学教导,却也并非那浪荡风尘女子,如今被这群人如此谩骂,也是难以忍住心中怒焰,张口回骂道:“一群胡吹大气、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依我看你们这帮子废物全都应该赶出去,省的在这里继续脏了我的眼睛。”

    “吆喝?你也不过是一介侍女,竟然敢这么嚣张?”

    “不过是侥幸傍了一位地仙,真当某家愿意伺候你?”

    “一天到晚指手画脚,还真当自己是咱们的上峰了?”

    “……”

    但那些士卒也并非好惹之辈,也是张口回骂了起来。

    他们可不是后世的人民解放军,而对于这个时代的黎民百姓来说,岳家军终究只是传说,对于每一位平民老百姓来说,“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梳”,这才是生活之中的真相。

    李庭芝眼见众人越骂越狠,也感觉脸色臊红,低声喝道:“所有人,全都给我闭嘴。”

    “哼!姑且看在李将军的面子上,放你们一码。”那些士兵一脸不屑,似是还有不满。

    他们早就过惯了这样的生活,便是李庭芝有意打压,但是群情汹汹之下,也是不了了之,只能化作一滩流水罢了。

    “这帮子浑人,怎么这般埋汰人?”

    朱玉真一扫眼前之人,足下始终维持丈许距离,她也不欲理会这帮丘八,径直走入府中,眼下杨凤还沉睡未醒,还不知晓情况如何,自然应该以恢复身体情况为主。

    正在这时,于远处萧凤也踱步回到府前,见到双方人马互相对峙,气氛压抑无比,不免感觉诧异,连忙叫住朱玉真,问道:“再我离开这段时间内,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主公!”

    朱玉真立时颌首应道,目光撇过旁边之人,诉道:“只因为这群家伙防守不严,竟然让歹人潜入府中将杨凤还劫走,若非我及时救援,只怕杨凤还便要遭遇劫难。”

    “匪人?是谁?”萧凤目光一凛,立时问道。

    朱玉真咯噔一声,脑中不觉浮现出当初萧凤和那朝中众臣对峙场景,立时便将口边之话压住,平静的说道:“那人相貌猥琐,应该是贪恋杨凤还姿色,故此方才做出这等事情来。不过幸亏我及时发现,将那厮给一剑杀了,未曾让杨凤还受到侵害。”

    “这样便好。”

    萧凤松了一口气,复有看向李庭芝,口中冷笑不止,诉道:“不过这就是堂堂天子治下、首善之地吗?竟然让一介淫贼入我凤梧府之中,你的那些人难道不应该换了吗?”

    “萧统领无需担心,待我回去之后,我自然会严加训练,务必确保此事绝不会发生。”

    李庭芝伏下身子,对着萧凤便是恭恭敬敬的一拜,口中亦是做好了允诺。

    “既然李将军都这般说了,那我便放心了。只是李将军,我这凤梧府之中只有两位女眷,若是就连这么两位女眷都无法保护好,若是传出去,只怕对贵司名声有所连累吧。”萧凤虽是恼怒这帮侍卫不尽职,但毕竟乃是宋朝军队,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算是表示明白了。

    李庭芝无奈,只好连连颌首,算是应允了下来。



    另一边,眼见未曾捉住朱玉真,曹松也只好收拾收拾军队,回到禁军军营之中。

    令众人各自前去治疗之后,他却是来到了殿前司衙门之中,对着那正坐在座位之上的一位老人俯身拜道。

    这老者约莫有七八十岁,虽是年岁已高,但腰背却甚是挺直,自有一股威仪存在,只是那布满周围的额头,还有一头斑驳的头发让人知晓此刻的他,早已经在岁月的侵蚀之下,开始呈现出些许老态了。

    而此人也正是岳飞之孙、岳霖之子岳琛,因当初岳飞沉冤昭雪之后,其父岳霖由此有上进之功,其后岳琛也因此得到机会,就此踏入军中,而在对金国的一系列战争之中也是屡立战功,就此授予从二品官职,荣升殿前都指挥使,至此成为掌控“两司三衙”,也就是临安城中最大禁军势力的掌控者。

    即使眼前之人已然跌破地仙境界,但曹松却犹有畏惧,低声诉道:“末将愧对岳老相公厚爱,未曾将那女子带回来。”

    “看你样子,应该是失败了。”冷笑一声,岳琛一脸冷色。

    曹松顿觉身子一紧,似是有无数兵刃加身,令他感觉自己如同赤身裸体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口中连忙解释道:“非是我无能,实在是那女子出乎意料,竟然不知从何处学得一身武艺。一时不慎被她伤到了肩胛骨,内府也因此受了重创,故此方才未曾成功擒下。”

    “虽是事有意外,但若非你心存侥幸,如何会让对方逃走?既然如此,那我削去你军职、废掉你职位,你可有不服?”岳琛却是面如黑铁,压根未曾接受,一挥手便令旁边侍从将曹松抓住,令道:“将此人押入大牢,不得让旁边知晓。”

    “岳老相公,小子——”

    曹松一时诧异,也不顾心中惧意,连忙抬起头来,想要询问为何会这般样子。

    但在他抬头时候,却见一对鹰目浮现于眼前,更是重重异力透过眼珠直灌入脑中,立时让他双目渗血,哎呀一声跌倒在地,宛如一具残尸一样,被那些侍从带走。

    等到曹松被带走之后,又见一人踱步上来。

    此人也和岳琛一般,皆是七老八十的模样来,而且相貌和岳琛有七八分相似,应当乃是兄弟。

    且见他走入堂中,目光冷漠瞧着曹松被拖下去,竟然也是毫无动静,等到众人全数退去之后,方才诉道:“看来失败了。”

    “没错。本以为这厮能够将那朱小娘子抓来,谁料却出现了这般纰漏?若是让他人知晓我暗中派人劫夺此女,只怕便会惹来朝中非议。到时候莫要说全身而退,只怕就连我也得到海南之处走一遭。”岳琛无奈摇头,显得有些懊恼。

    “所以你便出手,直接废掉这厮?”岳珂嘴角微翘,竟然透着几分歹毒来。

    “没错。不然若是让此人将我俩之事爆出来,那咱们兄弟俩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岳琛双目微睁,正似那潜伏的毒蛇一样,透着狰狞之色,“莫要忘了。那朱浚可是朱熹后人,和政事堂郑清之、江万里、董槐等人,皆是理学一脉。若是被他们抓住此事发作,那咱们俩可就要全数跑路了。”

    岳珂微微一叹,诉道:“所以你就想出此计,想要将朱玉真擒住,然后送到官家哪里?”

    “没错。你也应当知晓这朱玉真背后乃是何人。若是那人闹僵起来,不说朱玉真和当今太子婚约就此断裂,便是朱府还有郑清之等人,也要为此付出代价,到时候咱们再暗中鼓动,令朝中大臣攻讦他们。到时候他们便会陷入被动之中,只能疲于应对来自赤凤军的实力,如此一来我们也可以放心下来了。”岳琛目中狠色一闪而过,直教人不寒而栗。

    微微摇头,岳珂此刻却是露出几分懊恼之色来:“但现在朱玉真未曾擒住,这又该如何是好?莫要忘了,那郑清之、董槐以及江万里等人正以应对蒙古以及赤凤军为由整顿禁军,若是让他们这样下去,那咱们在这禁军之中辛苦培植的势力,便会被他们全数扫出。你可莫要忘了,当初爷爷又是如何死的?”

    自当初岳霖翻身之后,借着宋宁宗当时候的恩宠优待,他们两兄弟一文一武进入朝廷之中,历经数十载经营,如今的岳珂已然是户部侍郎,为正三品官员,岳琛也成为殿前司都指挥使,为从二品官员。

    两人皆是朝中大臣,可谓是实力庞大。

    “放心吧。我绝不会陷入爷爷的处境的。”岳琛蓦地攥紧五指颌首回道,眸中更显决绝。

    岳珂这才松了一口气,回道:“但你也应当知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任由对方这般恣意攻讦,我等必然要身陷险境。依我看,唯有声东击西、主动出击,才能够逆转局面。”

    “那依你的意思是?”岳琛问道。

    岳珂回道:“前些日子朝会之上,你应当也知晓那郑清之虽是素有清名,广受朝中诸臣爱戴。但官家却是心存疑惑,根本未曾完全信任此人,否则如何会让丁大全、马天骥等人如此张狂?”

    “按照你所说的,莫非你打算和这两人联合起来?”岳琛有些紧张,问道:“但是你应当知晓,这两人素有恶名,若是和他们沾染上了,只怕名声有亏。到时候你有打算如何行事?”

    “非是联合,只是打算助他们一臂之力而以。”岳珂盈盈一笑,复有低声说道:“你应当知晓那郑清之虽是清名在外,但是却有一个缺点,那便是顾念旧情。仅仅是妻子,便有四人,至于膝下更有子十八。而这些儿子,他一个不差,全都借着各种门路,将其安排到朝廷之中。”

    岳琛双目一亮,不觉笑道:“哦?难道你打算策反对方吗?”

    “没错。”岳珂嘴角笑意越发森冷,更让人感觉毛骨悚然:“而且你也知晓,郑清之如今年迈,精力根本不够,唯有借助其妻子襄助,才能处理朝中之事。若是这其中再出现一两个意外,你觉得他还能继续待在上面吗?”



    一轮皎月悬于空中,莹莹月华自天井洒入政事堂。

    莹白的光辉落在花白的头发之上,也叫下方一人看起来有些孤冷,霜白的白发略显苍老,而那额头之上的皱纹,也似山岳一般沉积起来,教人难以逃脱这名为时光的逼迫。

    正值三更半夜的时候,但郑清之却还不打算歇息。

    明日早朝时候需要禀报给官家的事情,还有诸多官职的安排,以及俸禄的发放,全都需要做好准备,以免到时候出现差错,以至于让朝中官员对此诘难。

    此时此刻的他,根本不曾有丝毫的分心,一对锐目不减当年,将那些呈上来的词条一一扫过,眉间稍微停顿下来,待到思考过后,另一只手立时便将沾点墨水,在上面一阵挥舞,给出了恰当的处分。

    一个帝国的政事总是繁琐的,以至于郑清之必须要付出十成十的精力,才能够将其维持下去。

    “咯吱”一声,自门外一人推门而入。

    他的年岁也有些大了,约莫也有五六十岁的模样,手中端着一个漆盘,漆盘之上放着一壶茶,以及几盏茶盅,还有几个盛在磁碟之中的小菜以及一小碗米饭,小菜上面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刚刚弄好的,而那米饭也粒粒饱满,更是飘来一股清香,让人不觉感觉腹中饥饿难耐。

    “郑子铨,你将茶水放在旁边吧。”

    尚未抬头,郑清之只需要听脚步声,便知晓来者究竟是谁。

    郑子铨一时愣住,旋即止住脚步,低下头来,说道:“父亲。现在已经是三更了,还不快些休息?”

    “还有许多事情尚未完结呢。你先回去吧,而我等到事情完毕之后,自然会去歇息的。”郑清之随口应付了起来,更没有丝毫离开座椅的迹象。

    郑子铨面带苦笑,走到了郑清之身前,然后将手中漆盘放在了案桌之上,那些小菜也被取出来,一个个摆放整齐,菜式相当精致,诱人的香气袅袅升起,让人食欲大增。

    嗅到这香味,郑清之不觉皱紧眉梢,尤其是腹中饥饿之声,更是令他倍感恼火,抬起眼看来郑子铨一眼,喝道:“不是跟你说了吗?在我办公的时候,不准你踏入这里?难道你忘了?要不然让朝中大臣看见了,少不得指摘我的不是。”

    郑子铨浑身一抖,却是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

    当时候他因为见到郑清之太过忙碌,以至于在这堂中睡过去了,所以便擅作主张将那些批文自己批阅了,而郑清之也因为毫无意识,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

    谁料此事却被门下省谏院发现,直接捅到了官家那里,并且令朝中列位大臣也全都知晓此事。

    被这一弄,郑清之也才察觉到此事,这才会因为郑子铨的到来而大发雷霆。

    郑子铨立时叫屈:“父亲,那还不是我看您太过操劳,所以孩儿才会特意过来帮衬一下?”

    “帮衬一下?”郑清之轻蔑一笑:“就凭你就连进士科都考不上的学识,也能帮我处理政事?若非官家看在我为国操劳的份上,你如何能够蒙荫入朝为官?我看你,帮衬是假,为了你的那些同僚上上进才是真的。”

    被这一吓,郑子铨无奈低头,口中呢喃不已,似是在为自己辩解。

    “只是帮他们一下忙罢了,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自以为声音渺小,寻常人难以听见,但郑清之何等聪颖,一眼就看出郑子铨心思,直接就斥责起来:“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我等即为天下官员,那便应当以天下人为准绳,岂能因一己之私,而坏他人之事?你以为就是一点事情,但对于那些因此而受到影响的别人来说,却是足以改变一生的事情。这一点,你明白吗?”

    一对锐目看着眼前这位也已经年近五十的儿子,郑清之却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想他膝下足有十八个儿子,然而这十八个儿子之中,却个个都是庸碌之辈,根本就不堪使用。

    “可是父亲。我看别人莫不是暗中谋利,其中翻新瓦舍、添置家具的比比皆是,而我等却只能坐守贫困,困守于这逼仄之地。这般处境,如何能够忍受?您可是当今宰相,稍微改变一下现状,有何不可?”郑子铨蓦地抬头,双目睁开盯着郑清之,倒是终于鼓起了勇气。

    郑清之听闻此言,直接丢下手中毛笔,手掌在案桌上猛地一拍,直接指着对方喝道:“你这厮,就知道考虑自己吗?君子行而有据,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这厮,莫非将我当初教你的圣人之言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可是父亲。就凭您的那些俸禄,莫非真的以为能够养活众位兄弟?”郑子铨一想现今家中状况,心中自有底气涌出,张口骂道:“别忘了,咱们府中可是有十八位兄弟,再加上他们的妻儿,还有府中上上下下的奴仆,就凭您当宰相的那些俸禄,能养活吗?别忘了,他们可全都要张口吃饭呐。”

    郑子铨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宋朝官员俸禄虽多,但也不过是按照一般官员家庭来考虑的,若是只有两三位,自然可以确保一家吃食。

    但郑清之却有不同。

    他因为饱受儒学熏陶,素来以家族兴旺为重,仅仅是这一生之中的妻子便有九位,而且这个时代更没有安全套,女性极容易怀孕,一旦怀孕之后更不可能打掉,自然只有生下来,于是这多年过来,郑清之便足足有十八个儿子,就算是女儿也有六个之多。

    当然,大多数都留在浙江故乡,身边仅仅带着郑子铨、郑子炼、郑子清三人。

    郑清之更觉恼火,劈手就将手边镇纸拿起来,朝着郑子铨便是一丢。

    郑子铨措不及防,哎呀一声便跌倒在地,四肢颤抖不已,双手亦是痛苦难耐的捂着额头,而双手之上血色一片,显然也是受伤不轻。

    郑清之却并未为之所动,依旧高声喝道:“这就是你损公肥私、贪赃枉法的理由吗?你记住了,我虽是老了,但可不傻。莫要以为就凭这些话儿,就能说服我!”怒气犹未消解,他又将案桌之上放着的诸如笔架、毛笔、砚台之类的东西拿来,也是一样朝着对方丢去,口中根本未曾停歇:“而你们这群家伙,一个个的莫不是已然成年,按照常理来说,就此分家也不为过。既然如此,那不如叫我将你赶出去,如何?”

    郑子铨这才傻起来,更不知晓究竟应该如何去做。

    “滚吧。”

    郑清之摇摇头,更显决绝。

    郑子铨无奈之下,只好从这里离开。

    郑清之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孽子,所以也就没有多久就重新伏在案桌之上,继续着自己的事情,但他却未曾料到,那郑子铨离开时候,目光却死死盯着郑清之案桌之上的那些卷宗,并且将其牢牢地记在心中。

    等到离开这政事堂之后,郑子铨却是未曾依循着父亲指示回家,反倒是朝着城外走去,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却是来到了临安城西北角栖霞山山脚之处,而在这栖霞山之前,早有一人静静站在这山中亭子之内,也不知晓究竟呆了多长时间。

    “我需要的东西呢?”

    那人见到郑子铨到来,张口问道。

    郑子铨有些紧张,只好张开嘴巴,将那甘甜的空气全数纳入腹中,方才恢复平静:“你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那你可以开始了。”

    指了指石桌之上准备的纸墨笔砚,这人微微颌首,很明显是早有所预料。

    郑子铨却感紧张,脑中记下来的那些东西一一想起之后,然后挥就手中的笔墨,将那些寻常人难以见到的情报,全数写在这准备好的宣纸之上。交给了眼前之人。

    此人结果这些情报之后,黑然一笑,瞧着郑子铨的模样,更是透着笑意。

    郑子铨自知此事并不妥当,心中畏惧之下也不敢得罪对方,便问道:“您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帮你做好了。不知道您许诺的那些东西有没有准备好?”

    “当然。那些东西全都放在这里面。”

    自身边取过一个匣子,此人将匣子之中放着的银两、田契什么的都露出来,让郑子铨看的是明明白白了。

    郑子铨双目一红,想到自己蹉跎一生毫无成就,不觉有些悲伤,以至于如今竟然沦落到这般状况,若是让他父亲知道此事的话,那非得扒掉一层皮不可,甚至更有可能直接断绝父子关系的可能。

    拭去泪水,郑子栓连忙将这匣子接过来,口中却是有些好奇,问道:“那就好。不过你们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放心吧,只是暂时让你父亲从那个位置离开罢了,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的。”那人笑意浓浓,张口解释起来:“他也是官家当初能够登基的一大助力,官家是不可能任由此人就此陨落的。这一点,还请你放心。”

    郑子铨神情稍稍一松,回道:“若是这样,那就好了。”

    郑清之乃是他父亲,郑子铨再怎么吃里爬外,也不可能接受自己父亲还有一家人因此覆没这事。

    至于郑清之被调离政事堂?

    宋朝之中官员轮替实在平常,根本就无需在意!



    等到郑子铨离去之后,那人便拿着这些材料离开,却是踏入了殿前司之中。

    而在这殿前司之中,除却了殿前司都指挥使岳琛之外,竟然还有两人站在这里,一者乃是马天骥,另一人乃是丁大全,两人联袂而来,也是透着古怪。

    但那使者自知自己任务重要,当机便将手中资料呈上。

    “大人,这些便是关于郑清之的资料。还请您过目。”

    只是他心中依旧充满疑惑,不明白为何这位大人,为何要让自己做这种事情?

    “哦?我本以为只需要三五天时间,才能够办妥此事,没想到却是这般快速。”岳琛将手上资料翻开,目光在上面扫过了几眼,上面的墨香还未曾散去,脸上已然透着灿烂笑容来,诉道:“如此甚好。能够得到这些资料,扳倒郑清之足矣。”

    立在一边的丁大全有些奇怪,问道:“扳倒郑清之?这是为何?”

    “你不明白?”

    马天骥侧目扫过了丁大全一眼,下巴抬得高高的,透着一股桀骜之感来,诉道:“前不久,那赤凤军萧凤前来拜访,你莫非是忘了此事了吗?被这赤凤军一刺激,官家准备裁撤禁军,重整军纪,而处理此事的便是董槐、郑清之。若是让他们这样深挖下去,迟早动到岳将军头上。”

    丁大全稍稍点头,这才露出一副了然模样来,然后将目光挪到了岳琛身上,带着审视的眼神上下逡巡着:“哦?原来是这样啊。”目中惊讶,也是丝毫不掩。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曾经的岳飞之孙,乃是标准的忠良之后。

    而他竟然做出这等有违祖训的事情,也是教人大开眼界。

    “正是如此。”

    那岳琛点着头,脸色旋即便露出几分懊恼来,然后一身正气的说着:“而且你们也知晓,我朝军容鼎盛,带甲之兵多达百万。若非这些将士护佑,我等如何能够有今日盛景?至于军中制度,若非先贤安排,如何能够保证黎民安然?然而那两人却欲动摇国本?你说这种行径该不该阻止?”

    马天骥高声喝道:“自然该阻止。而且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紧随其后,丁大全亦是开始拍着马匹,诉道:“没错。那些家伙怎么就不明白了?以前若非禁军百般努力、共赴国难,如何能够有今日国朝的盛世安康?但是这两人却欲摧毁禁军,如此行径定然难逃悠悠众口。”

    “正是因此,所以我才要拜托两位,希望两位能够祝我一臂之力,将这两人给挪个位置。”岳琛对着两人拱手一辑,然后就将那些资料重新封装起来,送到了两人面前。

    马天骥自然是得意无比,颌首回道:“岳将军所托,德夫岂敢轻易放弃?定然要将胜利带给将军!”

    “没错,到时候咱们两人出手,又岂容对方有丝毫的喘息的可能?岳将军您就在这等侯佳音吧。”丁大全笑容更灿,似是望见了日后得到岳琛所助,然后一飞冲天执掌朝廷的愿望来。

    两人应允下来,立时便准备开始前往垂拱殿,将此事呈给赵昀。

    …………

    兵部,军器监。

    行走于此地,董槐双眉紧蹙起来。

    这些天里,他一直都在暗中探察禁军军中状况,甚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还特意令手下之人假扮成普通老百姓,好和那些禁军成员达成关系,看看能不能从中掏出一些端倪来。

    这不,在广撒网的动作当中,还真的找到了一些东西来。

    所以董槐才会连夜赶到这里,为的就是能够避开那些试图隐藏一些事情的家伙,从而能够真正的了解到事实真相。

    “这个仓库装的是什么?”

    指了指远处的仓库,董槐侧目看向旁边的小兵。

    那小兵有些紧张,目光躲躲闪闪的,却是将目光看向吕文德,似是在求救一样。

    吕文德亦是皱眉,问道:“董大人问你话呢,还不快说?”

    董槐看着甚是厌烦,又是高声喝道:“告诉我,这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这小兵身子一震,连忙将身子端正,抬起声音来,回道:“禀告将军,这里面装的都是长弓!”

    “打开。让我看看里面的长弓质量如何?”董槐神色冷漠,手指一指远处仓库,口中所述之话绝不许有丝毫的拒绝。

    无奈之下,那小兵只好缓步踱到仓库之前,颤颤巍巍的将仓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来,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董槐,似是想要知晓下一步的动作如何。

    董槐厌恶此人行动拖沓,身子一纵已然闯入其中,手中拿着三具长弓。

    只是他低头一看,立时便骤起眉头了,仅仅是因为这长弓品相着实太差,先不说那弓弦太过粗糙,便是弓身之上也是布满裂纹,让人难以想象这种武器,如何能够在战场之上使用?

    “这就是你们制造的武器吗?”

    稍稍侧过身子,董槐掠过远处忐忑不安的作头、监管,已然是愤怒至极。

    那作头眼神惶恐,微微抬起头来,但一见那锐利目光,他便倍感难受低下头来,解释道:“如今工匠多数被抽调一空,去制造火器、铳枪,剩下的工匠技艺生疏,所以才招致这般模样来。”

    “火器、铳枪?这些火器虽是厉害,但若以武器优劣而论,尚且无法代替弓弩。而且军中多数习惯了弓弩,对如何使用火器,根本难以适应,至少若无相应训练,根本无法发挥其用。我知晓你锻造火器的心急,但也不能彻底断了弓弩的制造。因私忘公、因偏而废,到时候若是军士手中并无兵械,又该如何?”吕文德亦是有些懊恼,冲着那作头便是指责起来。

    他乃是前线出来的将士,自然知晓一件良好的武器,究竟能够起到多少作用。

    但这些弓箭,显然并不能算是良品。

    “嗯。两位大人,虽然这弓箭的确是粗糙了一点,但也不过是因为保管不佳,故此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我相信,它们的性能还是肯定的。”那作头却不甘心,继续强辩道。

    “哦?!”

    董槐不以为意,自鼻息之中冷哼一声,吩咐道:“去取三十只长箭,我试一试这长弓威力如何?”

    被这一说,立时便有人跑到仓库里面,拿出了数十只长箭。

    然后众人便来到靶场之前,远处也早就竖起了一个个的稻草人,就等着试射了。于是,三人各自拿着手中的长弓,在各自的位置站定之后,对准远处的靶子拉开了弓箭。

    但第一个箭矢飞在一半的时候,便已然坠地,射程只有中途。

    第二个虽是达到了标靶,但却未曾穿破稻草人身上的铠甲,只能颓然到底。

    第三个更是干脆,直接“咔嚓”又一声,整个弓箭便完全崩坏,根本不堪使用。

    “哼哼!这就是你们制造的武器吗?”董槐一扫身边众人,完全止不住心中愤怒,张口便骂了起来:“官家让你们掌管军器监,乃是让你们为我朝士兵提供精良的武器。但是呢?你们居然用这种伪劣之物欺骗士兵?这要是在前线,那还打个屁仗?”

    吕文德也敢惊恐无比,喝道:“若是尔等所造兵械,便是这等货色。那让我们怎么办?直接送死吗?”

    仅仅是司空见惯的武器,便被弄成这个德行,若是轮到那上千斤重的火炮,董槐更是难以想象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但,这其中绝不是眼前这些只会糊弄的家伙所能完成的。

    “唉。我朝军械,究竟是什么时候,竟然变成这个德行?”

    兀自哀怨着,董槐一想到那随时随地可能过来的蒙古大军,就感觉心中焦躁不安,口中喃喃自语,道:“你要知晓,在国朝初立时候,我朝军械尚算不错。‘凡制造武器,旬一进视,谓之旬课,列置武器,故械器精劲,盈梕充积。’,若非有良好的武器补给,我朝太祖如何能够打下八百军州?只可恨这群混蛋,竟然堕落到如今地步。”

    “我闻金朝之中,凡军器上皆有元监造官姓名年月,遇有损害,有误使用,即将元监造官吏依法实行,断不轻恕。正是因此,所以凡金朝兵械才有此鼎容。为何这军器监,却是变成这般样子?”吕文德更觉奇怪,弄不清楚为何会变成这样子。

    两人齐齐看向作头还有监管,透着审讯的意味。

    那监管一时愣住,这才缠着声音回道:“我自历任以来,未曾见到有禁军有派人巡察过。”

    “没人过来?那你就这样放任不管?”

    董槐冷哼一声,语带嗔怒起来:“不管你如何推脱,仅凭这些事情,我便是直接杀了你也不为过。快些告诉我,此事究竟是谁负责的?”

    “这个,我不敢说!”

    那作头也是哑口无言,神色更显忐忑。

    董槐眼见这些人始终都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是感觉愤怒无比,又是张口威胁道:“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快说。要不然,就非得逼我杀你吗?”

    他发现对于这些家伙,寻常的说话方式根本不通,只有以呵斥、骂声,才能够令他们稍微动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子,之后就会再次陷入迟滞之中,浑无丝毫生气。



    �b5�����Uܘ��n��C2xU_������Y�4�{�5�T��>D������>�t|��——”

    作头脸色犹豫一会儿,正欲说话时候,却闻远处“砰砰砰”枪声连响。

    董槐一时诧异,身躯之上真元乍然现身,立时便将那子弹挡下去。

    身侧吕文德身形一闪,已然朝着远处掠去,口中喝道:“恶徒休走。”董槐眼见吕文德已然出手,也不由止住脚步,只是他转身看向旁边作头时候,却见此人已然是口中呕血,颓然倒地不起,额头之上一点血洞露出,其中红白物事流出,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厮目的并不是我?看样子,乃是为了封口而来的。若是这样,那究竟是何人所为?”

    董槐一时错愕,心中思绪繁杂。

    他也知晓,国朝历经上百载,军中各种势力盘踞纠缠在一起,自北宋时候传承下来的将门,还有南宋立国时候的诸多军阀,以及现在因为各种原因进入军中的英雄豪杰,三者势力互相对峙纠结,早已经将诺大的南宋军队分割成各自的地盘,眼下军器监腐朽不过是冰山一角,若是深究下去还不知晓存在多少的黑幕。

    但蒙古南下在即,若是就凭这般玩意抵御,那简直就是要闹笑话了。

    董槐自知此番整军险恶,但若是不力求改革,那南宋当真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心中思考良久,董槐迈动双腿,已然来到了吕文德所在之地,凝目一看却见满地皆是尸体,不觉惊讶起来:“他们全都死了?”且看这些尸体莫不是嘴角泛起白沫,印堂泛青,很显然是中毒身亡了。

    “看样子,应该是全都服下了预先准备的毒药了。”吕文德俯下身,仔细检查了每一个人的气息,对于董槐投来的询问目光,他也只能摇摇头。

    董槐虽觉恼怒,目光却是落在这些人使用的武器上面,问道:“看样子,他们应该就是用这种火器,杀了那个作头?”俯下身捡起一柄铳枪,董槐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这铳枪和宋朝军中装备的火器不太一样,生铁打制的枪膛色泽黝黑,上面布满着一道道刮痕,很显然并非新造的,而那用来支撑的护木也有些老旧,上面还刻着一些符号,不知道是代表着什么。

    吕文德瞧了一眼,旋即诉道:“若是末将没有看错,这火器应当是赤凤军所造。”

    “赤凤军?难怪他们能够和蒙古对抗。能够制造这等犀利武器,想必也不是平凡之辈。”董槐眉梢一跳,掩不住内心惊讶,对那当日敢于在朝堂之上和众人对峙的萧凤也是高看一分,旋即心中疑惑更甚:“既然如此,那为何赤凤军潜入此地,射杀那作头呢?”

    赤凤军并非宋军,更和朝中之内并无联系,应当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

    吕文德面露尴尬,旋即诉道:“以在下看法,只怕做此事的并非赤凤军,或许乃是我军中之人。”

    “为何?”

    “因为昔日赤凤军被那蒙军围追堵截时候,为了一解军中困顿,曾经和我等以众多火器做交易,以换取粮食度过劫难。依在下看法,这些铳枪应当便是在那个时候流入军中的。”吕文德缓缓回道。

    “原来如此。但这铳枪价值连城,一支便有上百贯,想必也非寻常之人所能配备的。这么看来,这次出手的也只有那几个人了。”董槐有点愠怒,但一想到对方势力之强,仅仅依靠区区一介作头之死,根本就无法扳倒对方。

    而对方如今这一番行动,只怕更多的乃是震慑!

    吕文德立在一边,偷偷的看着董槐,起伏不定的胸膛,还有那拧紧的眉梢,很显然眼前这人正处于极大的愤怒之中,于是他低声问道:“那大人以为如何?是上报朝廷吗?”

    “不了。我们先去看看火器的制造情况吧。”

    出乎意料,董槐却是摇摇头,并不打算将此事呈报给官家,因为他知晓,仅凭这么一个人,根本无法弄倒对方,如今时候最重要的还是抓紧时间,解决这军器监腐败问题,其余的都是其次。

    吕文德点点头,目光在那些死亡的刺客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心中暗暗想着:“不管如何,对于双方来说,如同我们这样,都只是棋子吧。既然只是棋子,那就只能按照棋子的安排行动吗?”蓦地攥紧五指,此刻的他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向上攀爬,唯有如此才能够从这底层之中爬出来,成为能够支配别人的上位者。

    董槐未曾注意吕文德的状况,事实上他的目光正被眼前的火器坊所吸引过去。

    在这火器坊之中,正立着上百个火炉,炉中炭火不断的从里面冒出来,将空气烧得如同浪潮一样,不断的翻滚着拍打在肌肤之上,让人感觉分外的燥热。每一个火炉旁边有约莫三到四个工匠,他们赤裸着双臂,身前披着一张野猪皮,用来隔绝那些飞溅的火花。等到烧红的铁棍从火炉之中取出来,他们就会挥动着手中铁锤,“砰”的一声火花四溅、焰火纷飞,令那铁棍彻底变形,打造成自己所需要的模样来。

    只是董槐瞧见这一幕,却觉得有些奇怪,遂对身边的监工吩咐道:“你去将花名册取过来,我看看是否全都到齐了。”

    不过是寻常的一句话,那监工却是冷汗淋漓。

    吕文德亦感奇怪,张口喝道:“董大人让你将花名册取来,你怎么僵在这里?莫不是就连尚书的话都敢不听了?”

    这一番呵斥,立时令那监工“砰”的一声跪倒在地,身子就像是筛子一样不断的发抖,两只眼睛也毫无颜色,咕噜噜的转着,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来。

    “哼!看你这样子,莫不是这里面还藏着什么猫腻不成?”瞧见这一幕,董槐又是被勾起当初在军器监造箭院的记忆,手指一点直接戳在对方的脑袋之上,喝道:“你今儿如果不跟我说实话,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被那手指一戳,这监工只觉得魂儿都飘了出去,却是直接晕了过去。

    “靠!这帮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不是死了就是晕了,莫非以为这样就能搪塞过去?”董槐止不住心头恼火,直接骂了一声。

    此事也被那些工匠看到了,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向了他们。

    董槐感觉气息稍平之后,一指身前空地,高声诉道:“所有人,全都放下手中活计,给我站在这里。我有事要询问你们。”然后调转脑袋,对着吕文德吩咐道:“你且去将这里的花名册还有账簿什么的,全都给我搜出来,我倒要看看这帮子混蛋,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这么害怕?”

    “得令!”

    吕文德颌首回道,扫过脚下监工,不觉感觉嘴中痒痒的,直接一口吐沫便吐到对方脸上。

    那些工匠听到之后,皆是来到了董槐身前。

    他们也注意到董槐身上的华贵衣服,又见曾经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家伙居然晕倒在地,就感觉到了有些慌乱,看向董槐的目光也躲躲闪闪,不敢逼视,口中亦是喃喃自语了起来。

    “这位是谁?看其穿着,只怕来头不小。只是他怎么突然有兴趣来咱们这里?”

    “不管咋样。反正和我们能有啥关系?只希望这一次,咱们不会太过劳累了。”

    “没错。所有的活全都逼着咱们干,更没有休息时候,这算什么事啊?”

    “……”

    这一声声话语,皆是被董槐听到,也令他越发感到臊红。

    若说整个军器监变成这样子,老实说和这些工匠也不无关系,但董槐更知造成眼前这一幕的,有着更深层次的关系,所以也不愿意对这些工匠多做责罚。

    他们本就足够孤苦,若是就连养家糊口的东西都被夺去,那还怎么生活啊?

    董槐一想到应该如何安置这些工匠,更是燥热不已,想要一问这其中的原因。

    稍待一会儿,吕文德也从监工府中走出,手上拿着几个线装书,正是这里的花名册还有账簿。

    董槐接过花名册还有账簿,问道:“你确定这里到底有多少人了吗?”

    “禀告董大人。按照花名册的记载,这里工匠应该有一千零六十一人,但是——”侧目一看那些正在工人,吕文德却感觉有些尴尬。

    以他目光,如何看不出来这里的工匠远远不到一千人,充其量也就只有五六百人这样子。

    “一千零六十一人?结果就只剩下这么一点吗?”董槐强压心中愤怒,横目扫过那些工匠,却感觉眼前一阵晕眩。

    合上花名册,吕文德双目垂下,满是无奈的回道:“应该是的。”

    董槐感觉有些无助,目光自这些工匠脸上扫过,“那那些缺额的工匠呢?”

    本应该是一千多号人口的军器监,如今时候却只剩下了眼前这五六百人,缺勤的人占据整个工厂的一半以上,这还让整个军器监如何运转过来,有如何能够给前线的那些军队提供足够的武器?

    面对这一切,董槐只觉得肩膀沉重,自叹一声:“看来短时间内,这群人算是指望不上了。”



    �)a�}b~�i��g������$u鍜*b�D���h�����oI��5[u��1X�_��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眼见董槐失落无比,吕文德心中窃喜,知晓自己立功时候已道,立时便从工匠之中叫出一人来。

    那人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虽然也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但也被吓得两腿发颤,险些站不稳来。他有些怯弱的看着两人,口中连连回道:“两位大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不敢说啊。”

    “让你说你就说,哪里来的废话?”吕文德目有愠怒,张口骂道。

    董槐这才反应过来,凝目看着眼前工匠,问道:“不敢说?莫非有人威胁你?”

    “说威胁也谈不上。只是我实在是不敢失了这份工作,不然的话我那一家全都得饿死。”那工匠大概也感觉到董槐虽是严厉,但却并非那等苛责之人,便敞开心怀缓缓诉道:“你可知晓。这军器监的活儿不仅累,而且挣的钱还少。每个月也就十来贯,根本养不活一大家子。要知道同等级的工匠,在长安那里可是三十来贯,若是有什么新式发明的,更是直接开到一百来贯。”

    “长安?你是说赤凤军吗?”听到这点,董槐心中一愣,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那工匠点点头,回道:“没错。就在前些日子,我的师傅就直接跟监工请辞,说是受到赤凤军萧凤邀请,所以要辞职跑到了长安去。监工那厮也是一个浑人,收了随行的钱财之后,直接就放行了。其余人听了他诉说,也是心思浮动,之后陆陆续续有人请辞,直到现在已经走了有一百来号人。”

    “走了?”董槐不觉苦笑,暗想:“难怪那萧凤始终停留在这里,敢情是惦念着这里的工匠吗?”

    但他对于此事也无法诉说,毕竟萧凤以钱帛动人,便是找上门去说理,也只会被骂个狗血淋头,讨不得巧来。

    对于萧凤此人,董槐早在垂拱殿之上便领教了,绝对是那种无理辩三分的主儿。

    这工匠也是实诚,直接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也就我们这种没技术、没门路的家伙还呆在这里。要不然,谁愿意呆在这里?”

    “哼!”

    旁边吕文德却听着有些不舒服,张口呵斥:“你这厮也是天子脚下,若非皇恩浩荡,如何能够让你在这生活?你却在这里口放厥词,莫不是找死不成?”

    董槐摆摆手,令吕文德闭嘴之后,却道:“那你且和我说道说道,为何你不愿意呆在这里?”

    “先不说待遇,光是这活,就咱这种体格,根本就干不下去。一天就得三根枪管,谁能受得了?而且还是这大热天气,还逼着咱们干,这不是逼着咱们去死吗?光是这一周内,咱们这里就有三个硬生生给晒死了。”这工匠一脸懊恼,远处的人儿听了,也是面有戚戚,感同身受。

    “这,我会尽快处理的。”

    董槐默然,他仅仅是站在这里都感觉燥热,更勿论在这大热天之中干活了。

    但是这群工匠,却需要顶着这酷热难耐的大夏天干活,周围更是布满火炉,完全就是和蒸笼一样,在这里干活,基本上是等同于找死。

    这时,那监工却是自晕厥之中悠悠醒来,他见到众位工匠未曾干活,反而聚在一起不由得张口怒骂:“你们这群家伙,还不赶快干活?难不成想要挨鞭子吗?”说着就从身边取出皮鞭,当空一挥就落在那人群之中,吓得这群工匠连连后退,不敢上前。

    “你这厮,就是这样对待他们吗?”

    吕文德立时愤怒,身形微动,立时便将那皮鞭攥住,高声喝道。

    那监工一时错愕,这才见到身侧的董槐,这一下立刻吓得他心脏骤停,双眼泛白就要晕厥过去。但吕文德何等机警,抬手对着对方胸口猛地一拍,这一下力道虽重但却未伤筋骨,而是直接传到心脏之中,令这心脏一阵猛跳,也令这监工蓦地张开大口,连连喘息起来。

    刚刚抬头,他便听到吕文德冷冷诉道:“你这厮莫要装死,还是早些将那些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

    “我说,我说。”这监工这才感到两人可怕,连忙弯下腰对着两人连连道歉。

    董槐这才发话,问道:“你为何让他们在这种环境下还继续干活?”

    “大人啊。我这也是没办法。”

    那监工双眼一转,解释了起来:“我若不如此,那军中火器便难以完成,到时候蒙古一来,我等又该如何?没有足够的火器,我们只怕根本难以对抗蒙古大军。”

    “虽是如此,但也绝不能以众位工匠性命为代价。否则,我等还如何立足于天地?”董槐愁眉紧锁,显然也是陷入困顿之中。

    监工双手一摊,故作无奈样子:“但是没办法,毕竟现在工匠这么少,而且还在不断的流矢,若是不加班加点,如何能够完成任务?”

    人数减少,那每日生产的火器也要减少,为了满足每日生产定额,这监工无奈之下,只好让每一位工匠多干一点活,否则便无法弥补其中空缺。

    如此一来,人员流失越多,而剩余工匠活儿越累,进而导致人员出走更厉害。

    这样的恶性循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你说的倒也在理。”董槐笑容更是酸涩,也是看清楚了其中的枢纽所在,诉道:“至于其中如何解决,我自然会处理的。”复有看见自己手中拿着的赤凤军铳枪,他心中更是浮现出一个心思来,又道:“你且去拿一柄铳枪,让我试一试你们新造的铳枪威力如何?”

    那监工不敢推卸,连忙便去准备了一些稻草人,还有一些军中装备的甲胄,然后为那些稻草人穿上甲胄,立在一百步以外。

    “你们且试试这两把火器威力如何?”

    叫来两位侍卫,董槐令两人各持一柄铳枪,然后对准了远处的稻草人,只闻“砰”的一声,远处的稻草人立刻传来一声脆响,上面的甲胄也一阵晃动,似是难以支撑。

    董槐看向远处的吕文德,问道:“情况如何?”

    “赤凤军铳枪所射击的目标被洞穿,但我们的火器却未能洞穿。”吕文德摇摇头,神色略有沮丧。

    他也知晓赤凤军率先装备火器,其对火器的研究和锻造必然是相当精深,但宋朝之内人才济济一堂,若是集中朝中的能工巧匠,定然能够胜过赤凤军。

    但且看今日比较,很明显赤凤军要胜过一筹。

    更重要的,这乃是赤凤军六年之前装备的老式铳枪,便是他们军中也不再生产了!

    “差距这么大?给我看看,这铳枪究竟有什么古怪,竟然能够有这么大的差距?”董槐亦感惊讶,连忙让那侍从将两柄铳枪取过来。

    这一看,董槐立刻看出了端倪。

    两柄铳枪仅仅以重量而论,很明显赤凤军的铳枪要轻一点,而军器监的铳枪要更重一点,能够仅凭更少的量达成更好的效果,很明显赤凤军的锻造技术更甚一筹;其次赤凤军的铳枪枪膛甚是光滑,虽是经过了数年的磨损使用,但上面却并无丝毫裂纹,看起来就和黑曜石一样浑然一体,但宋朝的铳枪枪膛之上,却布满了各种裂纹,若是仔细瞧起来,更是可以看出上面密密麻麻的麻眼,两者处理手段亦是相差甚远;最后,赤凤军的铳枪木制的枪托里面留有一个小孔,小孔之中装用猪鬃支撑的毛刷,可以很方便的携带清理用的工具,从而令枪膛不会被残留的火药侵蚀枪膛,但宋朝的铳枪却并没有这个功能……

    仅仅是外表看来,便存在这么大的性能差距,若是深究起来,还不知晓宋朝和赤凤军究竟有多么大的差距呢。

    吕文德面有颤意,说道:“大人,这就是实验的结果!”

    “唉。看来咱们和赤凤军的差距,还真不是一时半刻的。”董槐心中暗暗惊讶,却对自己之前在垂拱殿之中得罪萧凤一事满是后悔。

    若是他能够看到这些东西,那当时候应该不会大放厥词,甚至屡次得罪对方吧。

    现在的董槐,只希望对方能够大度,将曾经的纠葛就此放下,不会和自己多做纠缠。

    “那我们接下来如何?”吕文德又是问道。

    董槐眉头一紧,高声喝道:“继续实验。我要看看这两款武器对各类甲胄的穿甲距离都存在多少差距?”

    那些侍从一听,立刻就按照他的吩咐,跑到了那仓库之中,将军器监所制造的各种甲胄,从最沉重的步人甲,再到那些将领穿的板甲、锁子甲还有明光铠之类的铠甲,再到寻常士兵穿的皮甲、纸甲,每一个全都被取出来,然后给稻草人穿上之后,然后测试这些甲胄对铳枪的抵抗能力到底如何。

    而每一个得出的数据全都会被记下来,然后呈送给当今大宋国的皇帝赵昀眼前,让他明白这其中的差距。

    毕竟董槐也明白过来一件事情,那就是若是在不进行改革,只怕到时候莫要说蒙古大军,只怕就连赤凤军也无法对抗,若是陷入这种困境之中,以他们手中的武器,又如何能够对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