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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形一动,梵音再起,背后佛像再展能为。

    “一步生莲,佛问珈蓝。”虽是面临逼身剑气,八思巴却犹有自信。

    只见他立身之地,朵朵莲花徐徐绽开,异香扑鼻、迷人心智,勾起心中无尽**,令人徘徊在极乐世界之内,莲花更是似缓实急旋转起来,令那莲叶宛如利刀一般,搅动周遭空气,令其生成恐怖风刃,凡周遭三丈之内,尽成生命摧残之象。

    知晓此地凶险,萧月又岂肯轻易涉险?

    “万剑横空碎星辰!”

    一念之间,极招登时上手。

    只见萧月屏住呼吸,剑心催动之下,周遭尘土为之惊动,却是纷纷聚合,化作锋锐利剑,一柄柄尽数悬于长空,宛如星辰一般,令方圆百丈之内,皆被这万千长剑所罩。

    如今时候,无需遮掩修为,自然要比当初对阵赵柄时候狂暴数十倍有余。

    “杀!”

    一声令下,长剑簌然落下,数朵莲花未曾谨守得住,登时破碎。

    眼见这一幕,八思巴立时惊起,口中梵音更甚三分,于地面之上再涌万千莲花,莲花彼此勾连一起,却是欲要将这漫天剑阵尽数挡住。

    却在此刻,远处一道剑芒簌然而来,轰然一身正好自右后方薄弱之处闯过层层莲阵,打在佛陀之上。

    受这一击,佛陀身上佛光微微一闪,却是露出不稳之象。

    法相受挫,八思巴身心又感,顿感内府一阵晃动,口中沁出一丝血丝,暗道:“糟糕。”双目一转,却见远处一道倩影又是破空袭来,正是那萧月。

    “先以剑阵牵制我,然后在伺机偷袭吗?”

    心思觑定,八思巴登时晓得萧月机谋。

    这“万剑横空碎星辰”何其了得,若是常人陷入其中,非得被这轮番剑光生生磨死。

    但八思巴修有如来法相,只要立于一地,便可以催动法相,形成一方佛国,管他外面有什么状况,尽可以坐视旁观,自然不惧这宏大剑阵。

    萧月自然也知晓这一点,故此便以剑阵为牵制,而自己则是从催动湛卢,伺机而攻。

    她这全力一击,非是剑阵所及,自然足以摧破莲阵,伤及法相本体。

    笃定注意,八思巴故作不知,反倒佯装受创,令左侧之处露出一丝空隙来。

    “浮光掠影星辰斩。”萧月立时觑准此地,心中一喜之下,再度催动心中剑心,万千剑芒护住身形,其余剑芒凝于湛卢之上,一瞬间身形恰如流星划过,霎时来到八思巴身前。

    “杀!”

    逼身杀意,裹挟无边剑气,立时撞在法相之上。

    受这一击,八思巴更感胸腔之处,火烧火燎的,但他早有准备,法相随心,登时运起无边掌气,朝着萧月猛地一拍。

    萧月虽有提防,但对方这一招乃是含恨一击,自然难以躲避,只能强撑身体,硬生生受了这一招,一瞬间身形再退数百丈之外,拭去嘴角血渍,心中暗暗惊讶:“这厮倒也厉害,竟然能够绝地反击?看来之前,我还是大意了。”八思巴这一掌,自然裹挟无边佛力,令她感觉内府受创,却是首次受创。

    远处,八思巴虽是勉力撑下,但两次受创已然令他感觉佛躯不稳,若要继续鏖战下去,只怕不行。

    登时借着这个时候,身作佛光自此地直接遁走。

    只是此番诛杀蒲择之,彻底铲除宋军余孽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

    “走了吗?”萧月眼见对方离去,稍微感觉有些安稳,复有走到远处,却是对着蒲择之俯身一拜:“此番战斗惊扰到了你实在是抱歉了。只是你也知晓,经此一役之后,此地算是彻底暴露。你若继续留在这里,只怕难保对方不会寻来。却不知晓你日后有何打算?”

    “今日得萧主事相救,蒲某这厢谢过了。”蒲择之苦涩一笑,复有抬头看了看远处石屋,于石屋之内自然有他所保护的人儿,稍作思考之后回道:“只是能否给我一段时间?等到将这些人安顿之后,我自然会出山,助你等驱除蒙军。”诉完之后,带着几分恳求,看着萧月央求道:“可以吗?”

    萧月微微颌首,回道:“自然可以。”

    那八思巴已经被赶走,便是南清等人也被彻底剿灭,可以说整个事件算是彻底的结束了,而且还完成的相当漂亮。

    只是美中不足,那八思巴却是逃了。

    而远处秦长卿、甘润等人战斗也宣告终结。

    收起铳枪,秦长卿对着身边将士吩咐道:“此地已经结束,我们先回去吧。”

    但那甘润却有些伤感,暗道:“他们,真的背叛了吗?”知道先前时候,他尚且存有疑惑,以至于秦长卿决定击杀南清等人时候,有了一丝迟疑。

    这一迟疑,险些就被南清等人逃走。

    幸亏萧月当机立断,直接一剑斩杀南清等人,不然还未必能够将这群人給留下来呢。

    “当然。”秦长卿点点头,有些愠怒的看了甘润一眼:“而且你也见识到了对方在食物之中下的醉观音了。证据如此确凿,难道你还有所怀疑?”

    “不是。只是我毕竟和他们共事良久,如今突然见到他们竟然舍弃官位,投入了蒙古麾下,自然让我感到有些难受。”甘润摇摇头,连忙否决道,只是看着眼前这些尸体,却是有些伤怀。

    毕竟这些人,可都是他曾经的兄弟。

    “不管如何。他们都已经死了,继续伤感也没用。我们还是快些打扫完战场,回去呢。”秦长卿嘱咐道,“要知道蒲择之那里虽是有萧主事助阵,但若是有个万一,终究还是不好的。”

    一行人一起忙碌起来,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将这些尸体全都填入其中。

    这些人终究也是宋军,就算对方犯下大错投入敌营之中,但念在同事一场,自然不能让这些人暴尸荒野,尸骨被豺狼吞噬。

    处理好之后,一行人走到了萧月所在之地。

    看见这一幕,甘润立时一惊,叹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变成这般模样?”

    整个地面宛如豆腐一样,到处都是深不见底的裂痕,令人瞧起来就像是行走在一个即将崩溃的石盘之上,稍不注意整个地面就会彻底崩溃,将上面行走的人儿也一起吞没。

    秦长卿也见到远处萧月,立时走上前来,禀告道:“启禀主事,那些残党已经被全数剿灭,而我军无一伤亡。只是接下来,我等又该如何?”

    “你们做的不错。”萧月笑着回道:“而且蒲择之也应允下来,愿意随我等一起出山。目前主公正在筹谋攻下成都,而我等也不能继续拖延,也是时候展开行动,收复被蒙古攻下的城池了。”

    蒲择之亦是回道:“没错。那蒙古凶残成性,若是任有他们继续猖狂,只怕整个四川,皆要被其尽数杀绝。如今时候,我等只有众志一心,方能彻底击败对方。”

    于今时候,他也知晓自己就算是继续隐退,也断然不可能避开战祸,唯有将那蒙古彻底逐出四川,方能令天下太平。



    p成都府,云顶山。

    此地距离成都府约有八十里地,位于金堂县龙泉山脉中段。

    且看此地,山势挺拔直入云霄,悬崖陡峭却似刀削斧砍,山势绵延数里之遥,但若是能够登上山顶,便可以见到在这山顶之上,却有着数十亩平地,和着两侧敲起的山峰,教人看起来,宛如城垣,所以此地又被称之为“石城山”。

    当初宋朝为了抵御蒙古大军,曾在此地铸造山城,但如今却被纽磷当做抵御赤凤军进攻堡垒,却是令人懊恼无比。

    而为了避免纽磷威胁赤凤军后方,萧凤便派出麾下人马,将其团团围困起来,企图一口气彻底消灭对方。

    此刻,在通往山顶的山道之上,正有数十位战士沿阶而上,身后更有数十门火炮一起开火,为他们压制山峰之上的炮火。

    炮火隆隆,似是令山上的炮台一时哑火,却是未曾发出丝毫动静。

    眼见对方暂时停歇,指挥官立时大喜,高声喝道:“就是现在,跟我冲上去!”旋即一马当先,朝前冲出了数十步,想要跨过石道,闯入山门之中,好将夺取此地。

    紧随其后,那些战士亦是斗志昂扬,一个个莫不是奋起余力,朝着山上冲了过去。

    眼看就要越过那山谷,踏足山上石城之中,却见脚下嗤嗤作响,定眼望去便见一道火线飞速消失,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火药味道。

    众人登时惊恐无比,高声喝道:“快跑!”

    但时间不够,他们如何能够逃得生天,立时便卷入爆炸之中,有的人直接被那碎石砸死,也有人被震出石道坠入山崖,更有人直接晕厥过去,眼耳口鼻沁出血丝,却是被生生震死。

    诸般死状,不一而足。

    因为这爆炸,那崩塌的碎石,也将整个石道彻底充塞,令人难以攀爬。

    “该死,又失败了!”位于山脚之处,张彻见到这一幕,顿感懊恼无比:“本以为能够轻松攻下成都府。谁料对方竟然蜷缩在这云顶山之上,当真让人懊恼无比。”复有对着身边之人吩咐道:“你去找几个身手矫健的,将跌落山崖的战士尸体捡回来,无比确保他们安然下葬。”

    段峰亦是倍感苦恼:“看样子,若要攻克此城,只怕只有采取困城之法了。但我军兵力稀少,若是这样的话,那整个部队便会被彻底牵制在这,难以对蒙古主力造成打击。若是这样的话,我等又该如何才能够攻克此城?”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苦笑起来。

    这云顶山和成都府之间,皆是平坦高原,若是骑兵的话,只需要不到半日功夫便能够赶来。而纽磷之所以未曾出动大军,便是因为成都府之内有萧凤坐镇,他若是当真展开厮杀,断然不是萧凤对手。

    但赤凤军之中毕竟只有萧凤一人,若是换成其余人,却是难以和纽磷对抗。

    故此赤凤军方才始终盘踞此地,只求能够彻底攻克云顶山,剿灭纽磷大军。

    两人自然知晓此事重要,但无奈持续了近一个月,他们却是始终毫无进展。

    “不管怎样,先将此事向主公禀报一下。看她如何决定吧。”

    对视一眼,张彻和段峰一起做出决定,旋即便驱策胯下战马,朝着成都府奔去。

    不到一个时辰,两人已然来到成都府之前。

    踏入城门走向城中府衙,张彻却见府衙门前的栓马柱之上,正拴着一匹枣红色战马,心中疑惑之下,对着那正把守大门的侍卫问道:“我记得这匹马乃是萧主事坐骑,她什么时候回来了?”

    “就在昨天傍晚。”侍卫回道:“只是张将军,莫非你有什么事情想要拜托萧主事吗?”

    他却知晓张彻一直都被云顶山蒙军所困扰,方才有此一问。

    “不是。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毕竟当初主公令萧主事出征,便是为了扫清周边蒙军,顺便将被击溃的宋军收拢起来,以作援军之用。”张彻眉梢微凝,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萧主事竟然这么快便做到了。”

    想到回到这里的萧月,张彻和段峰却是有些紧张,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毕竟萧月之事已然解决,但他们却始终未曾成功,自然害怕会因此受到责备。

    那侍卫似是看破两人之心,笑道:“主公宅心仁厚,若是将情况说清楚,自然能够原谅你们两人。”

    “那多谢你吉言了。”深吸一口气,两人神色忐忑走入府中,旋即便见在这庭院之中,却有一位中年人,正兀自挥动着长枪。

    只见此人身材魁梧,手中长枪更是孕有莫大威能,只是稍微一动,立时搅起万千风刃,只是这风刃却始终凝于枪身三尺之内,竟然是丝毫未曾泄露。

    “好惊人的修为。此人究竟是谁?”

    两人一时惊讶,却也掩不住心中疑惑,张口问道:“我等乃是赤凤军坐下第一旅指挥官张彻、参谋长段峰,却不知阁下究竟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

    那人听到声音,这才发现站在旁边的两人。

    只见他操弄长枪,蓦地朝天一捅,万千风刃冲入云霄,一瞬间天空白云登时被彻底吹散,其后方才将长枪收起,对着两人长辑一身,方才诉道:“原来是赤凤军麾下健将。我乃蒲择之,之前冒犯之举,还请见谅。”

    “蒲择之?原来是四川制置使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失礼至极。”听到这个名字,孙彻、段峰一时惊讶,连忙俯身拜谢道。

    他们虽是赤凤军之人,但平日里也对四川情形颇为重视,自然知晓眼前这人,究竟在川蜀一代起着什么样的作用。

    毕竟昔日作为镇守成都府的将领,蒲择之可是川军之中,除却了余玠、王坚两人之外最富盛名之人。只可惜之后却因为兵败失利,为临安所贬低,甚至换了一个不通军阵的余晖担任。

    如此对待,自然让众人不忿。

    却未想,蒲择之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蒲择之眼见两人双目放光,轻轻摇了摇头,谦虚说道:“说什么大人啊。我现在不过是一介平民罢了,和临安早已经没有了关系。”脸庞之上满是酸涩,显然对自己现在状况充满不满。

    但他本为宋朝将军,又如何能够仅凭一人,和临安作对?

    张彻一时惊诧,连忙问道:“哦?那不知将军为何来到此地?”

    他却是知晓,那云顶山山城便是蒲择之所建,而当初若非有杨大渊投靠蒙军,将云顶城内部状况告诉纽磷,纽磷如何能够攻克云顶山?



    “这个,自然是我此行的目的。”

    尚未等蒲择之回答,于堂中却是走出一人,正是萧月。

    紧随其后,萧凤亦是缓步踱出,看见两人面容沮丧,不觉摇摇头,问道:“失败了吗?”

    张彻眼见萧凤问及此事,露出羞愧神色,俯下头无奈回道:“是的。那云顶山太过坚硬,其防御体系多是依靠山势而成,便是我等动用火炮,也难以摧毁那些防御工事。若要攻破云顶山,只怕需要另寻方法。”

    “另寻方法?你是说断粮吗?”萧凤略有沉思。

    正在这时,那蒲择之却是张口诉道:“断粮断水虽是可行。但此法却需甚长时间,才有可能奏效。因为我在当初修建云顶山时候,便曾经在其中修建有偌大仓库,专门用来储备附近农庄收集的粮草。而且山上更有蓄水池,可以将平日里下的积水蓄积起来,供人饮用。若当真要攻破此城,非得要花费十年功夫,才有可能。”

    “十年?这么长?”

    张彻、段峰两人一时错愕,对此也颇感诧异。

    蒲择之点点头,肯定道:“没错,十年时间。”

    “但是你们也应当明白,我们是等不了十年功夫的。”萧凤张口诉道。

    那蒙古主力早已经知晓此地情形,只是因为麾下军队太过庞大,短时间内想要掉转方向,实在是困难重重,但对方若是调转过来,赤凤军便只能一如曾经在中原上演的一幕一样,只能让放任对方重新占领整个川蜀一代。

    届时若是蒙古控制川蜀一带,那赤凤军便有可能腹背受敌,陷入重重危机之中。

    这种状况,萧凤是断然不允许出现的。

    蒲择之稍微思考一下,旋即下定了决心之后,这才沉声说道:“但是若是经由一条密道,却可以踏入云顶山之中。”

    “密道?那不知你可否告诉我们?”

    张彻、段峰两人顿感心花怒放,两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蒲择之,想要知晓那密道究竟为何。

    若是知晓那密道的话,那他们便可以经由这密道闯入山城之中,将整个山城彻底控制在赤凤军手中。更重要的是,赤凤军麾下将士,也可以因此而减少损失,更不至于损失那么多的将士。

    萧凤亦是对着蒲择之俯首一拜,请求道:“若是先生以为可以,不知可否助我等攻破此城?”

    “嗯。晋王要求,在下岂敢不从?”蒲择之微微阖首,随后就缓声回道:“当初我在修建云顶山时候,曾经因为修建材料难以搬运,而一度陷入迟滞之中!后来幸亏有冉琎、冉璞两人相助,方才令云顶城顺利建成。”

    “哦?那当时你们是如何解决的?”张彻连忙问道。

    他曾经率领大军进攻云顶山,自然知晓这云顶山山势陡峭,四周皆是悬崖峭壁,若要将材料运上去,可以说是万般艰难。

    正是因此,他才对当初冉琎、冉璞两人究竟是采取什么方式,方才修成这偌大山城而感到好奇。

    萧月、萧凤亦是盯着,蒲择之欲要知晓此中关窍。

    “说到此事,那冉琎、冉璞两位兄弟当真是巧夺天工。他们竟然想到了利用石井,进行搬运。”蒲择之想到当初修筑云顶城时候的样子,却是罕见的升起了一些怀念。

    张彻顿感困惑,又是问道:“石井?敢问他们两人,又是如何运输材料的?”

    蒲择之这才诉道:“你们应当知晓渴乌吧!”

    “当然知晓。”众人齐齐点头,回道。

    渴乌,乃是东汉时候就被发明出来的,能够将低洼处的水吸收,然后灌溉给高处农田的一种汲水用工具。

    对此,众人自然是熟悉无

    蒲择之立时回道:“当初时候他们两人便是采取此法,将建造所需的材料,输送到山城顶上的。”

    “哦?那这方法,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萧凤也是颇为惊讶,又是问道。

    蒲择之点点头,慢慢解释道:“一开始,他们两人在山顶之上选择适当的位置,然后在此地开凿竖井。竖井约有二十来丈,却是通往山下的一处深潭。这深潭自有三丈深,其强大的水压,足可将水压到山上。而我们也正是借助这条竖井,利用水流浮力将建造用的木材石料运至山顶上的。”

    待到说完之后,众人已经是无比吃惊,莫不是被这壮举所震慑。

    “所以说,若是咱们能够潜入石井,便能够顺利攻克云顶山?”张彻想到这里,眼中顿时当初光芒。

    蒲择之摇摇头,却是罕见的透着一丝愠怒:“也不一定。”

    “为何?”萧凤问道。

    蒲择之无奈笑笑,脸上皆是苦涩:“实不相瞒。当初此城陷落,便是因为那蒙军自这密道潜入城中所致。”

    “原来是这样?”张彻略有失望。

    既然对方经由此地攻入云顶山,那对方定然会在此地部署重兵,以免有人趁机闯入城中。

    蒲择之一脸懊恼,解释道:“没错。要知道此地密道本来仅限于几人知晓,故此在往常时候,这云顶山一直都没有被攻破。但是谁知道那杨大渊竟然投入敌军,进而将这机密泄露给对方。否则,我如何会招致失败?”

    目光之中,他仿佛又回到当初云顶山破灭场景。

    那一个个躺到在敌人刀斧之下的尸体,还有那充满痛苦的凄厉之声,令他每天晚上都会惊醒,甚至于直到现在,也未曾真正的原谅自己。

    “虽是如此,但终究也是一个方法。”萧凤对着众人说道:“而且对方兵力有限。若是我们能够兵分三路,则到时候对方定然会疲于奔命。而我们也正好这个时候发起进攻,一举夺下云顶山。”

    “三路?莫得这次主公你打算亲自出手?”萧月略有诧异,问道。

    萧凤微微阖首,回道:“没错。三路。一者可自原来山路继续进攻,以求吸引敌人注意力;一者可自石井发起进攻,进而摧毁对方内部。而最后一支,则由我亲自出手,将那纽磷引出云顶山,到时候好方便你们行动。要知道,我们已经在这里耗费了太多时间,现在已经不是继续拖延下去的时候了。”



    既已定好计划,众人立刻展开行动。

    张彻、段峰两人也各自领命而去,开始动员前线人马,准备进行下一轮的进攻。

    居于云顶山之上,纽磷听到山下传来的阵阵炮声,也是有些诧异,遂自府衙之中走出,却是来到了城郭之上,寻到此地的负责人便张口问道:“暗都剌,怎的今日这攻势要比往常时候来的更为激烈?”

    暗都剌乃是他麾下得力战将,为军中千户长,向来骁勇无比,故此一直都被委以重任。

    眼见纽磷问道,暗都剌连忙站直身子,信心满满的回道:“将军请你放心,我等定然能够挫败对方,守住云顶山。”

    但纽磷却非庸碌之辈,立时瞧见暗都剌眸中害怕,便感觉有些不免,立时便走到城郭边上,探身望去。

    只见于云顶山之下,正列着一排三十六门巨炮。从这些巨炮之中,正冒出浓浓黑烟,旁边的士兵也正拿着刷子将里面残留的火药渣清理掉,以防止这些残渣导致火炮炸膛。

    “这些个赤凤军,没想到竟然研制出这等利器!”

    将眼一扫,纽磷顿时紧张起来。

    眼前火器他曾经在成都府时候遇见过,而当初正是这火器,直接将整个军队军阵给废掉,更是直接在这次战役之中损失了五成以上的部下,令原本足有两万的大军,只剩下此次留存在云顶山之内的六千兵力。

    仅凭六千兵力,如何是三万全副武装的赤凤军对手?

    所以纽磷方才躲到云顶山之前,企图依靠着崎岖山城抵御对方进攻,进而确保继续盘踞在这川蜀一代,更是想着某一天,蒙哥会率领麾下主力一起围攻赤凤军的美梦呢。

    “没错。因为这些巨炮,我们的防御工事可着实被毁掉了许多。”指了指那一个个硕大坑洞,那千户长一脸懊恼。

    “看来对方是坐不住了吗?”纽磷稍作思考,却是笑了起来。

    暗都剌有些奇怪,毕竟他之前可是因此着实受到了一阵痛骂,复有问道:“那将军,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继续守城。切记,无论发生什么,都断然不可弃城,知道了吗?”纽磷一脸严肃的叮嘱道。

    暗都剌连忙挺直身体,高声回道:“末将知晓。”而在这时,于山下顿时传来阵阵杀伐之声,两人一起看起,立时便见到沿着山麓,正有上百人踏着石阶、沿着碎石一路爬来,企图穿过这陡峭山峰,攻入云顶山之内。

    暗都剌立时紧张,连忙喝道:“所有人都给我动起来,务必确保将敌人挡在外面。”复有见到远处正有一人手持大刀,一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手下更无一人能敌,心中惊惧之下立时便认出此人正是赤凤军第一旅指挥官张彻。

    为了能够彻底攻下云顶山,这一次张彻也亲自带领部队冲了上去。

    “好个家伙,莫非当真以为自己无人否?”暗都剌长声一喝,旋即便将身侧长枪提起,却是昂首阔步朝着远处奔去。

    若是任由那张彻闯入云顶山之内,那整个山城便彻底的不属于蒙古掌控了。

    皆是没有了天险抵御,那蒙军被彻底消灭,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纽磷稍作皱眉,心中却想:“这赤凤军究竟在做什么?莫非他们以为当真仅凭这点兵力,便能够彻底攻下云顶山吗?”

    他也是军中宿将,自然深谙将相之道,更明白仅凭眼前云顶上的战场,最多也只能容纳上百位战士展开进攻,就算是你想要增兵,但因为战场太过狭窄,终究也是难以超过这个数量。

    但仅凭这些兵力,可断然无法冲破云顶山的防御体系。

    却在这时,远处忽有一道炽热火球破空而来,“轰”的一声便将偌大巨石整个轰碎,烧红的石头四处飞窜,而若是被这石头打中之后,更是好似火炬一样簌的一声开始自燃,无论如何哀求哭泣,全都无法阻止。整个场景异常恐怖。

    “好家伙,没想到所谓的晋王陛下,竟然亲自来此吗?只是你竟然做出这等卑劣之事,难道就不怕被别人厌弃吗?”目中火焰炙热,纽磷立时抬头,看向半空之中的萧凤。

    萧凤嘴角微翘,讥讽道:“尔等恃强欺弱,放任手下之人,屠戮我华夏子民,又何时算得了正义之举?今日,你定将陨落于此。”

    心思笃定,一身赤焰破体而出,却似涅槃凤凰,翱翔于天地之间。

    诸般赤焰更从火凤之上透体而出,每当扫过战场之上的士兵,便令他们莫不是感到精神振奋,战斗越发勇猛起来,甚至于压得蒙古精锐只能在对方攻击之下苦苦挣扎,更是没有抵抗的可能。

    “哼!”

    沉声一喝,纽磷亦是一般催动体内玄力,银亮光辉四散而出,纷纷纳入士卒之中,却也令众位将士精神一震,终究还是抵住赤凤军轮番围攻。

    “阁下乃是赤凤军统帅,亦是晋王殿下。没想到你,竟然也行此小人之道?难道你就不怕,为众人所谴责吗?”

    一声斥责,却是带着几分畏惧。

    对于纽磷来说,自然知晓自己实力有限,决计无法和萧凤对抗,唯今时候唯有以言辞拖延时间,看看是否能够撑到主力回援。

    萧凤眼见对方虽是口舌故作嗔怒,但脚下却无丝毫挪动,甚至还往后挪动数步,不觉冷笑一声,喝道:“兵阵者,诡道也。只要能够战胜你等这些屠戮众生的鞑子,他们自然知晓我之大义。”素手一招,烈阳焚世登时上手,赤焰灼热,烧得底下众人亦是连连喘息,若非有先前纽磷加持玄力,早就彻底倒下了。

    “好个晋王。既然如此,那便战罢。”

    一声战,纽磷已然催动一身玄力,一瞬间银芒闪烁,却将空气之中的水分尽数凝结,形成层层冰罩,硬生生将这偌大火球生生挡住,自身亦是奋起余力,只求能够护住身后士卒。

    若是让这烈焰降落,那整个云顶城非得死伤惨重,更勿论还继续抵御赤凤军了。

    正是因此,纽磷方才奋起一身力量,只求能够一抗萧凤神威。



    “好家伙。倒也有点勇气!”

    眼见对方挡住杀招,萧凤柳眉微皱,再度凝掌一拍。

    赤焰焚天、凤鸣惊宵,一道烈凤振翅而出,轰然一击撞在重重冰罩之上。

    冰罩应声裂开,火焰透过防御,直接将整个云顶山笼罩起来,烧那些鞑子呜呼哀哉,只能蜷缩身子,以免被这烈焰烧到。

    纽磷一时紧张,心中暗想:“若叫对方继续下去,只怕我等就算是打退对方,也会死伤惨重。”自知身后士兵难以抵御清净琉璃焰,牛琳娜自然不敢闪躲,只见他长声一喝:“天狼啸月。”

    玄力催动,余下冰雪簌然凝结起来,却是化作一条无匹雪狼。雪狼一经现世,立时长啸一声,却是朝着那烈凤直冲而去。

    冰寒之力,一时强压强劲烈焰。

    雪狼口一张,立时便吐出浓郁寒气,试图将这烈凤彻底淹没。

    但萧凤又岂是寻常之人,只见她狞笑一声,叫道:“仅凭这般手段,莫非便能够挡住我?”心思一动,那烈凤双翅一震,身形簌然拔高,立时避开了这漫天寒气。

    其后一声长鸣,于那胖蛋身躯之中,自有万千烈焰簌然冒出,却是变作一圈圈火圈,将这雪狼生生困住,令其动弹不得。

    “灭!”

    一语落定,烈凤口中火柱猛然射出,立时便将这雪狼纳入其中,须臾之间化作一团水汽,随风四散飘落。

    “就这么被破了?”

    一点水滴落在脸上,而那灼热之感,也让纽磷自先前幻梦之中苏醒过来。

    他满怀惊讶看着萧凤,这才知晓两人之间的差距。

    纵然是地仙,但彼此之间,依旧存在着等级划分。

    高踞其上,萧凤漠然诉道:“你以为我不来,就当真是害怕你吗?不过是因为成都府之中事物繁忙,我暂时脱不了身罢了。要不然,如何能够让你继续留在这里?”

    这一句,全是嘲讽。

    纽磷却也知晓,对方也有这个资格,但他却任是不甘,先前费尽心思夺下来的成都府,岂能如此轻易的就丢掉呢?

    “妖女,你当真以为我蒙古之内,没有好汉吗?”高声一喝,纽磷手一招,一柄雪亮弯刀已然入手,身形簌然消失,却是直接朝着萧凤冲去。

    身未至,招已出。

    万千冰锥锁定目标,簌然射出。

    萧凤眼见对方终于施展全部实力,这才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将纽磷诱出云顶山之计已然成功,剩下的便是蒲择之的事情了。

    然而对方绝招袭身,萧凤却也不敢大意,口中却依旧挑衅着:“竟然敢亲自和我一斗?只可惜,以你这手段,还差得远了。”

    身上烈焰一卷,一套赤红铠甲已然裹在身上,长袍随着狂风,尽显一派潇洒姿态。

    双目微凝,纽磷攻势已然逼身,萧凤轻轻一笑,只将手轻轻一抬,数道烈焰凝作火柱,却在身前十丈之外盘旋起来,好似盾牌一般,将那漫天冰锥尽数消融,难以伤及自身。

    其后,萧凤眼见那纽磷攻来,轻笑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却不知你是否能够和我这一招对抗?”

    心思一动,那于身边盘旋的数道火柱瞬间化作火龙,盘旋射出,目标之处正是纽磷所在之地。

    眼见火龙掠空而来,纽磷自是紧张不已,沉声一喝:“无极冰锋,给我杀!”手中弯刀凌空一旋,周遭万千水汽尽数纳入其中,刹那间已然化作硕大冰刃,朝着那火龙便是掠去。

    只闻“轰然”一声,冰刃难以抵御,立时便将火龙斩灭,其后更是朝着萧凤飞来,也要将萧凤一起斩杀。

    “好个家伙,竟然还有抵抗能力?天火玄化,万物存心。”萧月不觉皱眉。

    眼前之人虽是没他强大,但冰火对立,对方能力却隐隐克制自己实力,却是让她感到有些懊恼。

    身形一晃避开冰刃,萧凤心思一动,一身清净琉璃焰立时放出。万千灵凤掠空袭来,期间更有无数火线练成一片,令任何人都难以逃脱,而那赤红色的火焰,更是将整个天空都彻底染红,令其看起来就似火烧了一样。

    看到这场景,纽磷顿时害怕,连忙催动遁光,意图从此地逃走。

    这样子,很明显是动用了真力。

    “这一次,看你如何逃走?”

    萧凤却不罢休,而在这漫天火线、火焰配合之下,她早将周身千丈之内尽数纳入心中,无论对方如何举动,都断然无法逃出自己掌握。

    “找到了!”

    轻笑一声,萧凤身形于原地之处簌然消失,等到出现时候,已然站在纽磷身前。

    纽磷一时错愕,连忙运起玄力,企图抵御那袭来一掌。但萧凤这一掌,早就是蕴含莫大能力,“砰”的一声便纽磷轰飞数百丈之外,嘴一张呕出数道鲜血。

    勉强站起来,纽磷却感体内如遭火焚,稍微动一下,更是感觉半截身子都彻底没了一样,暗想:“好强的家伙,我在她手里竟然一招都走不了?”复有抬头看向萧凤,却是担心对方趁着这个时候,前来攻击。

    但看了一会儿,纽磷却觉得有些奇怪,自言自语道:“但是对方却未趁着这个时候袭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复有凝目看向附近,想要看出一些端倪来。

    这一看,立时让他感觉亡魂大冒,只因为于云顶山之上,却不知何时涌现出一批人马来。

    这些人马却是直接出现在山城之内,而且刚一现身,便给了眼前敌人致命一击,令对方在茫然无措的情况下跌入抵御之中。而在前方一人率领之下,简直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连他麾下最倚重的千户——暗都剌,也被那人率领数位士兵一起围攻,而且看样子对方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见到这些惨烈场景发生在自己身上,纽磷一时陷入困顿之中,口中不住呢喃着:“这个。他们怎么突然出现在山城之中?为何我竟然没曾发现?”

    一脸错愕,显然对眼前这一幕,依旧充满着疑惑,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处,萧凤凝望底下之人,讥诮道:“看到了吗?这云顶山终究还不是你的。”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子?”

    纽磷却未将话听了去,却是陷入了自己的梦魇之内,高声咆哮着。

    随后似是想起什么,他复有抬头看向了萧凤,目中瞬间赤红,喝道:“肯定是你这厮搞的鬼。既然如此,那唯有杀了你,方能消我心头之恨。”长声一喝,躯体之中顿时涌出宏大冰气,周遭百丈之内,一时宛如踏入冰山之中,无论是青草、树木,亦或者是那士兵,皆被这冰气侵入体内,冻成了冰棍。

    “嗯?没想到竟然是自废功体?”见到眼前一幕,萧凤这才微微皱眉。

    对于眼前一幕,她却是并不吃惊。

    凡地仙者,纵然是重伤垂危,依旧可以豁尽体内生命之力,将自身玄通之力催逼极限,竟然和眼前劲敌对阵。

    昔日时候,萧凤于静海一战之中所引动的足以对抗四位地仙的“凤凰涅槃末世劫!”,便是同样理由。故此,萧凤始终不敢将对方逼至极限,以免对方因为陷入困境之中,自毁功体好和对方对阵。

    但是没想到,纽磷竟然是在刻骨仇恨之中,消去了对萧凤的畏惧。

    “千狼孤啸。给我杀!”

    刹那间,万千冰气化作群狼,一个个绵延无尽,也不知晓究竟有多少。

    其后,群狼一起朝天咆哮,啸声直窜云霄,震散无数白云,便是远处云朵,竟然也为之所扼,难以踏入其中。

    萧凤眼见这一幕,也是不觉露出几分害怕神色,只是却并非是因为自己,反而是担心这寒气若是继续扩散下去,只怕会伤到了自己的战士。

    心念一动,萧凤双手结印,万千赤芒再度现世,一个个却似太阳一样,悬于身形之前。

    这赤芒自然释放出无匹赤力,凡是冲来的雪狼,莫不是被这赤力一扫,便整个分崩解析,却是就连一秒都维持不了。

    见到这一幕,纽磷顿时感觉紧张,双手又是催动玄力,喝道:“贪狼噬天!”听闻号令,剩余群狼纷纷涌入一处,竟然是融合为一,不过是短短时间,群狼已然消失,只剩下一条巨狼,傲然立于纽磷之前。

    “昂!”

    这一声咆哮,尽显出巨狼傲视群伦的风姿。

    “又是这该死的贪狼?”

    萧凤一时讶然,不免露出几分不满了。

    当初静海一战,她可是着实受到了不少的怨气。但不满归不满,若教对方让这家伙于军中肆掠,那她此番又是如何来到这云顶山之上?

    沉声一喝,萧凤也是一般催动全身真元,刹那间赤芒再度现身,却是于身后现出一尊法相。这法相甫一现世,立时便将周遭尘土尽数摄起,旋即于身前之处,却是形成了一堵墙。随后,更有无数烈焰吐出,却是全数吐到这城墙之上,稍待一会儿便将这城墙彻底烧结在一起,黝黑无比好似那锆石一样,甚是坚硬无比,任他何等手段,都决计无法摧毁。

    那巨狼也如约而至,一张巨口咬住城墙,虽是四肢连连摆动,在城墙之上刮下无数碎屑,但却始终无法突破城墙。

    萧凤轻哼一声,蔑笑道:“看来你不过如此,莫非当真以为凭借着这些东西,便能够抵挡我?”双掌猛地一推,那城墙当空一晃,却是缓缓地朝着纽磷之地落下。

    这城墙足有上千多吨,若是当真落下来,非得将纽磷给砸的头破血流不成。

    纽磷自是害怕,连连催动剩余玄力,意图将这城墙抵住。

    但两者差距实在太大,他终究还是无法抵御萧凤神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墙朝着自己的头颅砸下来,而自己毫无任何胜算。

    恰逢此刻,远处忽来一道金色巨掌,“轰隆”一声便砸在了城墙之上。

    被这一阻,纽磷立时得到一丝喘息,当机自城墙之下逃出生天。

    “谁?”

    萧凤见到眼前一幕,不觉感到恼怒无比,复有侧目看向远处,便见一道金光直接闯到自己眼前。

    她处于本能,随手一拍,赤芒飞射之下,立时便将那护体金光彻底打碎,却是露出里面的人来:“是八思巴?这家伙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那人也没兴趣对抗萧月,只是直接来到了纽磷身边,随后带着此人化作一道遁光,自此地消失。

    萧凤一时错愕,叫了一声:“就这么走了?”

    没错,走了,而且走得特别迅速。

    此刻,云顶山之上的战事也已结束。而经过众人齐心协力,也终于将这云顶上掌握在赤凤军手中。

    自天上落下之后,萧凤且见眼前之人莫不是个个带伤,心中哀怜之下,只将手轻轻一挥,无数赤芒簌然而出,立时便纳入众位士兵身体之内。对萧凤清净琉璃焰之事,他们知之甚详,自然庆幸能够得到治疗,让自己的伤口重新愈合起来。

    那蒲择之亦是快步而上,对着萧凤长辑一身,诉道:“此番若非得晋王襄助,只怕我若是想要彻底夺回此地,是不可能有希望了。”

    “先生客气了。”萧凤背负双手,朗声回道:“此番攻克此地,全耐蒲先生提供的资料,以及诸位将士戮力所制,萧某又岂敢擅自居功?”复有有些懊恼,回道:“更何况我更不曾击杀纽磷,让他被一道金光所救。却是此次战役之中的一桩憾事。”

    听到这话,众人一时惊怒,却道:“纽磷他被救了?这怎么可能?”眸中自然透着不可思议。

    “金光?若是这般看来,那救走他的,莫非便是西藏密宗八思巴了?”蒲择之想起先前看到了金光,立时便想起先前威胁自己的那人,神色顿时透着愠怒。

    当初时候,那八思巴可是曾经意图伤害自己。

    而若非萧月挺身而出,只怕他早就命丧黄泉,如何还能够站在这里?

    “应当是了。”萧凤想了想,回道:“不过纵然被他救走纽磷,那纽磷也已经自废功体,便是重新活下来,也毫无任何威胁。”

    张彻听了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回道:“既然那厮已经死了,那以后他也断然无法对我等造成威胁。”毕竟这纽磷声望颇高,更兼修为非凡。

    若是他逃出去,然后重新将部队集结起来,只怕又是一桩麻烦事。

    但他既然功体尽废,若要重新恢复,少说也得数年功夫,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一钓鱼城。

    自入春以来,这天气就似娃娃脸一样,一时不停的下着连绵细雨,偶然之间,更是刮起老大风声,整个天空都被乌云遮蔽,让人不觉心生懊恼。

    居于帐中,蒙哥不觉愁容满面,却是暗自懊恼着。

    要知道距离当初抵达此地时候,已然过去了半年有余,但现在整个战局还无半分尽展,眼前的钓鱼城始终就似一根鱼刺一样,卡在喉间令人不吐不快。

    这时,门外帷幕却被掀开,一人走入其中。

    “原来是郭侃吗?前方战事如何?”睁开惺忪双眼,蒙哥有些烦躁的将额前头发弄到后面去,以免遮住了目光。

    因为战事许久未有进展,所以他直到这个时候,也未曾理发,所以显得整个人极为颓废。

    郭侃微微摇头,回道:“我已经令汪德臣继续进攻。不过你也知晓,我军目前疲倦无比,只怕这一次,也是徒劳无功。”

    “我明白了。”蒙哥神色立时黯然,透着几分失落。这些日子里,他早已经听厌倦了这些消息。自觉不能这样下去,他又是抬头问道:“那近些日子来,我军军心如何?”战事失利也是常有之事,蒙哥往常领军作战时候,这种困境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军心若是有失,那整个军队便会彻底崩溃。

    “有大汗坐镇。众位将士虽是有些担心,但也无惧。”郭侃点点头,勉强露出了一些笑容来。

    蒙哥稍感舒心,回道:“那边好。”

    “对了大汗。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向你禀告。”眼见蒙哥宽心下来,郭侃思考了一会儿,复有露出几分决绝来,然后便张口诉道:“就在昨日时候,国师八思巴抵达此地,说是有要紧事情禀报大汗。却不知大汗是否愿意接见?”

    蒙哥眉梢微动,心中不觉起了困惑,诉道:“既然是国师的话,那自然要见上一见。”

    那八思巴他自然也认得,彼时和全真教众位道士争辩时候,便是此人一锤定音,直接将全真教众位教士彻底打翻在地,更在接下来之中,彻底铲除了全真教在北地的所有势力,令对方不得不南逃,投入了赤凤军麾下。

    话甫落,八思巴已然缓步踏入帐中。

    他见到郭侃、蒙哥两人正襟危坐,立时稽首回道:“贫僧八思巴,这厢拜见可汗、郭将军。”

    “国师。你与我也是多年好友。当初时候,若非你襄助,我如何能够坐上这个位置?”蒙哥摇头笑道:“所以你也莫要谦虚,若是有什么需要,我若是能够满足的,自然会竭尽全力的。”

    八思巴自是面带慈悲之色,笑道:“那贫僧多谢可汗了。只是贫僧有亏,只怕是难以承接如此厚爱。”

    “有亏?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蒙哥心中诧异,自然问道。

    八思巴长叹一声,这才回道:“当初承蒙可汗不弃,曾令我护守成都府之地,好确保能够为我军提供充足的粮饷。但贫僧无能为力,却是叫那赤凤军将此地夺了去。此番前来,非是领功,而是赔罪的。”

    “什么?”

    蒙哥一时大惊,立时从座椅之上跳了起来。

    郭侃亦是双眉皱紧,连忙问道:“我也知晓,那成都府乃是纽磷驻守。而他为昔日大皇子之侍卫,一身武艺韬略,皆是人中之龙。为何那成都府,竟然被赤凤军给夺了?”话语之中,分明带着不可置信。

    八思巴回道:“说来惭愧。昔日时候,我等虽是派遣大军,将成都府控制在我等手中,但却让昔日四川制置使蒲择之逃了去。为了搜寻此人身份下落,我等也曾耗尽功夫,只求能够寻到此人。但是谁想到,那厮竟然投入了赤凤军麾下,更是靠着昔日密道闯入云顶山之上,将整个山城重新夺回。”

    “哦?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未死?”郭侃一时惊讶,显然也被这消息给吓住了。

    那云顶山他也曾经过去瞧了瞧,知晓此地地仙险要、山势陡峭,便是多上十余倍的实力,也未必能够攻破对方的防御体系。

    然而今日消息,却令他顿时讶然,浑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蒙哥亦感懊恼,口中念念有词::“若是这样,那整个成都府,岂不就彻底属于赤凤军的吗?”

    “没错。可汗。”八思巴微微颌首,自觉自己无法辩驳,只好不断的念诵着佛经。

    蒙哥深吸一口气,忽的将手一扫,竟然将餐桌之上的酒食全数扫到地上,高喝道:“都这种状况了,咱们还有时间在这里继续吃喝玩乐?先前对方未曾动弹,我等倒也罢了,但如今对方已然攻克成都府,那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我们。到时候我等两面对抗赤凤军和宋军,你觉得对抗?”这语气,却是含着无比的悲愤。

    对于这种日子,他实在是受够了,只想着能够发泄心里面的悲怆。

    八思巴、郭侃站在一边,却是是也不是,不是也是,浑然不知究竟应该如何应对。

    如眼前的模样,蒙哥实在是经历了太多了。

    郭侃亦是感觉有些棘手,回道:“仅凭我等实力,若是单独对抗赤凤军亦或者是宋军,那倒是绰绰有余。但他们两军若是联合起来,那我等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你可有方法?”八思巴又是问道。

    郭侃稍微皱紧眉梢,想了一会儿,方才诉道:“若要达到这个目的,也只有两个方法。一者,便是趁着这个时候,彻底攻陷钓鱼城。但是钓鱼城防御完善,一时半会儿的,只怕难以攻破。二者,那就只好收拾收拾行李,自此地离离开了。”

    “钓鱼城且不说。但是那转移一事,也是足以令人头疼的。”蒙哥听到这两个方案,一时间也是颇为懊恼,回道:“要知道我等如今位于川蜀深处,距离蒙古诸部尚有千里之遥。若要自敌人之中保住麾下军队,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郭侃继续诉道:“但若是继续呆在这里,那被赤凤军歼灭,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毕竟这赤凤军,可是在这川蜀之中名声旺盛,其军中士兵多数乃是川人构成,先天上便占据相当的优势。”

    他也曾谈听过赤凤军内部之事,知晓赤凤军之中,士兵多数有北人以及川人构成。

    毕竟谁都知晓,在这乱世之中,若是想要求的生存,那就只有投入他人麾下,才能够保全性命。

    然而宋朝之前却曾经和那金朝缔结契约,承诺所有南下北人一律不许接受,历经百年之后宋朝于北人眼中,早已经失去了中华正朔的念想,转而投入了赤凤军麾下。

    也正是得益于这些人,赤凤军方才迎来了一个大发展的时候。

    “看来就算是要离开此地,也要好好的准备一番吗?”蒙哥扬声一叹,神色颇为萧索。

    自上位开始,他眼见诸位将士兴高采烈,以为这便是扩大疆土,建立不世伟业的时候。但现世却终究太过残忍,还是令蒙哥体验到了什么才叫做勇气,以及什么才叫做顽强。

    郭侃颌首道:“而且便是要离开,也绝非如此。否则对方看出我等伎俩,只怕会奋起直追。所以依我之间,最好还是在这个时候继续维持进攻,以令对方以为危机临头无暇他顾,如此一来才能够自此地顺利逃出。”

    他却是经验丰富,知晓若是贸然宣布撤退的话,定然会令整个军心彻底崩溃,进而给别人制造出绝佳的机会。

    历史上,因为撤退而彻底崩溃的军队,可是数不胜数。

    蒙哥稍微想了一下,自然也知晓郭侃用心良苦,遂嘱咐道:“那此事便全交由你来负责。”

    “您放心吧可汗。这一次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郭侃心中欢喜,立时应了下来。

    蒙哥朗声笑道:“那是自然。只不过,你可不能因为太过操劳,以至于弄坏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这是自然!”

    郭侃应了一声,旋即抽身离开,开始准备之后事情。

    当然,关于这些事情他可不敢贸然传递到军中,不然被那群士兵听了之后,少不得会闹出一番动静,甚至会直接导致军队崩盘。

    八思巴自知若非自己防守不力,如何能叫赤凤军攻下成都府,顺利登录云顶山呢?

    他想及此事,也不免感觉羞愧,虽对蒙哥央求道:“如今军中死伤枕籍,不如让我也前去治疗,以免的他们会痛苦万分,如何?”

    “那好。那这厢,就有劳您了。”蒙哥点点头,算是首肯了。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蒙哥这才一屁股栽倒在地上,心中暗暗想着:“那赤凤军当真厉害,不仅仅自一诞生时候,便在众人围剿之下蓬勃生长,如今时候竟然还占据了汉中一带,甚至试图染指川蜀一代。不得不说,那妖女还当真有些手段。而我若是不提高警惕的话,只怕随时随地都会被对方逐出去。”

    对赤凤军所打出的旗号,蒙哥并不陌生,甚至因为自己身份问题,还特意去了解了一番。

    而这一看,他也晓得了自己的对手究竟是如何厉害,又是如何将自己困在这里。

    …………

    另一边,郭侃、八思巴各自退下,也重新来到军中。

    正逢此刻,那汪德臣率军败退下来,脸上依旧满是怨气,很显然对之前的战况并不是多么满意。正在路上,却是劈面遇到一人,正是术速忽里,还有诸王末哥、曳剌秃鲁雄三人迎面走来。

    “哦?这不是尊贵的汪将军吗?今日里,怎生这般模样?莫不是又打败仗了?”术速忽里一见汪德臣,忍不住立刻讥讽道。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立刻便挑起了汪德臣心中怒焰,张口,骂道:“纵然是败仗,但我也曾上阵杀敌,总比尔等蜷缩于军营之中要好得多。你这厮,不过是一介懦弱之徒,只配藏在你妈妈的裙下。”

    术速忽里也是被惹恼了,立时反驳道:“所以我等就应当如你这般模样,败仗而回吗?若是战胜对方倒也罢了,而你也不过是区区一介手下败将,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猖狂?”

    “很好。那不如来做上一场,如何?”汪德臣也被惹出性子来,梗着脖子便是叫嚷了起来。

    一时间,双方立时就展开对峙,彼此看着对方,皆是带着不悦之色。

    恰逢此刻,远处正欲寻找汪德臣的郭侃却是看到眼前一幕。

    他顿时面露恼怒,喝道:“你们两人,在做什么呢?”

    这一喝,立时就将术速忽里还有汪德臣两人纷纷退开,以免招惹到了郭侃。

    毕竟郭侃此人貌似随和,但却自有手段,对于违反军纪之人向来严苛,绝不容许有军营互殴事情发生。若是见到两人开战,少不得以儆效尤,直接将两人关禁闭。

    他们两人一想到郭侃手段,具是浑身颤抖,旋即挺直身子,回道:“启禀将军。我等正在商讨事情,只因为言谈有些激烈,方才争吵了起来。”

    “哼!谅你们也不敢。”轻哼一声,郭侃一脸凝重看着两人,复有问道:“对于眼下军情,你等又有什么看法?”

    眼下钓鱼城吃吃未曾攻下,而远处赤凤军也已然控制住成都府,就准备展开攻击,到时候两军夹攻之下,他们若是还没有做出决定,那便当真会全军覆没。

    汪德臣神色一愣,露出几分苦恼来,笑道:“将军。你也不是不知晓,我不过是一介粗人,如何能够指点江山?不过只要您告诉我,我定然一马当先,绝不推辞。”

    他却并非当真乃是一介粗人,只是也隐隐间瞧出此刻情况,所以也不便表态罢了。

    但是那术速忽里却是眉梢紧皱,复有诉道:“将军。依我之间,我们在这里消耗了太多的时间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郭侃心思一动,继续问道。

    汪德臣的回答不切实际,并无多少指点意义,所以郭侃倒是想要看看这位术速忽里,又是准备弄出个什么东西来。

    术速忽里深吸一口气,立时回道:“其实依我之意,我等不如绕开此城,直击长江之地。到时候便能够配合兀良合台攻击襄阳。而襄阳若是到手,我等便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沿江而下,彻底攻灭南朝。如此江南唾手可得矣。”



    一“沿江而下、进攻临安?”

    郭侃神色一愣,嘴角之处透出苦涩。

    仅是眼前钓鱼城就将大军拖延半年有余,若要长途跋涉数千里,沿途还不知晓会遇到多少敌人,就这样直接攻击临安?

    不得不说,术速忽里这想法实在是太过猖狂了。

    汪德臣听罢之后,亦是冷笑连连,说道:“我以为我本来已经够狂了,没料到你这厮竟然如此嚣张?你难道不知这一路上究竟有多少宋军吗?”

    “那又如何?这些废物,直接击败就可以了。”

    术速忽里嘴角翘起,一扫旁边聚来的众位将士,不觉抬高了声音:“我等这一路走来,又不是和宋军打过。虽是有一两个勇猛的,但其余之人不过是贪生怕死之徒。就这帮废物,如何是我等对手?”

    那些士卒听了,亦是高声叫道:“没错。若非这钓鱼城地势陡峭,我等骑术难以发挥,如何会让那蒙军嚣张至此?”

    郭侃听了之后,虽知心中有理,但见到众人聚在一起,不免露出一丝不悦来。

    术速忽里眼见众人齐声喝彩,自是感觉欣喜若狂,立时分析道:“没错。我等擅长的乃是骑术,昔日挫败金朝,征服泰西诸国,莫不是仰仗于此。今日时候,我等却虚耗兵力于此,做这不擅长的攻城之战,这岂不是在自陷死地吗?”

    “没错。咱们就应该马上作战,攀爬山峰是咱们应该做的吗?”

    “要我说,这破城早就该丢了,继续耗在这里根本没意思。”

    “……”

    那些士兵听了之后,莫不是感同身受。

    他们自幼时便开始熟悉骑术,练就一身弓马技术,然而此刻却需要丢弃战马,仅凭双腿攀爬那足有数十丈高的悬崖峭壁,这和自杀有啥区别?

    被术速忽里这一带,他们莫不是开始叫嚣起来。

    郭侃听了,却是有些懊恼,低声喝道:“都在这里闹什么闹?还不赶紧回去,要不然等着受罚吗?”

    他之威名,众人皆以知晓,自然连滚带爬的跑开,唯恐被郭侃盯上。

    术速忽里眼见众人离去,虽是有些不悦,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复有看向汪德臣,发泄道:“那你呢?你又准备怎么办?”

    汪德臣眼见又被盯上,顿时感觉心底发虚,撇向郭侃,却见郭侃摇摇头,并无插嘴意思。

    此时,郭侃也想要知晓这两位健将的想法。

    汪德臣察觉到郭侃心思,遂深吸一口气,沉思片刻之后,想起了粮食问题,又是问道:“那这一路粮食问题呢?你打算如何处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没有充足粮食,他们这偌大军队,可决计无法维持!

    术速忽里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诉道:“跨过了这里,就是宋朝两湖地区。此地向来农业发达,定然能够为我等提供足够的粮食。”

    “哦?你这家伙,想的倒是轻松。若是那守将死守城池,我等如何能够夺取粮食?”汪德臣眉梢微挑,带着几分嘲讽:“而且你莫非忘了眼下刚刚入春,田里的庄稼更是尚未长成。就这种状况,你还以为能缴获多少粮食?”

    术速忽里一时哑然,复有强辩道:“那又如何?就凭那些孱弱之徒,莫非也能够和我等对阵?”话中自有无比信心。

    “笑话,真是笑话!”汪德臣立时恼怒,也是粗红着脖子,指着嘉陵江对面的钓鱼城,大声喝道:“你难道忘了这钓鱼城了吗?于大汗之下,我等轮番进攻半年有余,何时攻破了?真不知晓你这厮究竟哪里来的信心,竟然以为就凭着现在兵困将乏的状况,如何能够奔袭千里?”

    术速忽里也想到自己此法缺陷之处,但他虽是心中懊恼却依旧不肯罢休,遂强辩道:“虽是如此,那咱们就继续在这里干耗着?莫要忘了,再继续下去,可就要到夏天了。”

    汪德臣听了,一时间也是哑然无声。

    这蒙古大军,多数乃是有漠北之人组成,若是说到忍饥挨饿、抵抗风寒的本领,自然是远超中原之人。

    但若是到了夏天时候,那这重庆一地其温度便会持续飙升,一直升到三四十摄氏度。

    如此高温,绝非漠北之人所能承受的。

    更重要的是,在这期间更会伴随大量的雨水,更会淹没道路,导致泥石流频繁发生,更是迟滞军队行动。

    如此场景,皆非蒙古骑兵经历过的,自然是难以承受。

    到时候,定然会因此而导致水土不服,进而导致军中士兵大多数生病。

    而赤凤军和宋军若是能够趁着这个时候发起致命一击,那整个大军便会彻底陷入绝境之内。

    汪德臣想到这些事情,也是感到颇为害怕,口中呢喃道:“若是这样,那我等又该如何行动?”

    术速忽里颇为傲慢的抬起下巴,笑道:“我就说了,继续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依我看,还不如绕过此地,直接进攻宋朝腹心。就算是此举失败了,也能够让宋朝元气大伤,再也无法和我们对抗!”

    汪德臣自觉无法辩驳,却是扭过头来,看着郭侃:“那不知将军,又是有什么打算?”

    那术速忽里也是止住话,一起看向了郭侃,想要知晓此时此刻,他又是什么打算的。

    毕竟按照现如今状况,他们继续留在这里,有被赤凤军和宋军围剿危险,若是离开这里进攻宋朝的话,则会有深入敌营、粮草断绝的危险。

    至于沿原路回去,却是不能想了。

    他们之前所经过之地要么是西藏这样不毛之地,要么就是大理这样贫瘠之地,其地粮食早在前来时候便消耗一空,根本无法支撑回去的消耗。

    现在,也就汪德臣以及术速忽里两人所提供的选择。

    两种选择,皆是无比渺茫,叫人看不到希望,更是让人倍感折磨,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选择。

    郭侃眸中闪过一丝苦恼,旋即却有收敛起来,此刻时候决计不能露出颓废模样,对着两人回道:“你们两人皆有道理,但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若是我等继续坚持下去,定然能够绝路逢生,打开一条道路。”说道后面时候,复有变得沉重起来,又是命令道:“而且你们也应当知晓,目前我军因为屡次经进攻未曾奏效,军心已然开始浮动,而你们却还在这里争吵?若是到时候惹出事情来,你们两个担得了责任吗?”

    汪德臣、术速忽里吓了一跳,立时俯首拜道:“末将不敢。定然遵守将军指示。”

    “既然你们两人知晓,那就一切都好!”眼见两人服软,郭侃稍微松了一口气,继续诉道:“但是你们两人也需要谨记,此事绝对不可再次发生,否则莫要怪我未曾警告,知道了吗?”

    他的声音虽是温柔,但也如同山岳一样,压的两人皆感身体一震,更无丝毫违背之色。

    郭侃见到两人臣服下来,稍稍张开嘴,吐出肺中浊气。

    如何维持部下彼此之间关系,亦是身为将领的职责,而他身为仅次于蒙哥的元帅,自然是责无旁贷。

    而且眼下时候正值危难时候,自然不适继续发生冲突。

    那汪德臣、术速忽里眼见这一幕,也齐齐俯首一拜,旋即退去。



    一回道帐营之后,汪德臣忽的捏紧拳头,却是朝着旁边一锤。

    “咔嚓”一声,立时便将那用来支撑帐营的木头打折,一瞬间整个蒙古包一角立刻倒下一块。

    “哥,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眼见汪德臣脸色赤红,汪直臣赶紧自座椅之上起身,却是走到汪德臣身边,接过其接下来的大衣,然后放在那挂钩之上。

    汪德臣摇摇头,在汪直臣的搀扶下坐在床上,复有苦笑道:“只是一些小事,不用挂怀。”

    “是和术速忽里的争吵吗?”汪直臣一对锐目死死盯着汪德臣,随后幽幽诉道。

    汪德臣神色一愣,复有低头苦笑道:“你知道了?”

    “当然。”汪直臣点点头,又道:“关于此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军中。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借着凝神看着汪德臣,又道:“只是哥哥,你真觉得我们无法攻克钓鱼城吗?”

    被这一问,汪德臣身子瞬间僵硬,沉默良久之后,方才张开口,道:“也不尽是如此。毕竟那云顶山可要比这钓鱼城凶险万分,不是一样被我们给攻克了吗?”

    只是他却忽略了,若无之前十数年持续围攻,令云顶山粮草断绝,如何能够攻下此地?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行动,才能攻克钓鱼城?”

    汪直臣抿紧嘴唇,却是有些忐忑不安,“要知道那赤凤军已然攻陷成都府,就连云顶山也沦落到他们手中。再过半个月,对方便会攻过来了。”

    关于前线军情,他一直都有关注,所以赤凤军刚有动作,汪直臣立时便知晓整个川蜀状况。

    汪德臣不禁握紧拳头,那赤凤军之强,非是宋军所能媲美,若是这等强军到来,他们纵然不会全军覆没,至少也得脱一层皮。

    到时候,若是蒙古无法借助钓鱼城抵御,亦或者是从此地离开,那便会陷入赤凤军和宋军两面危机的凶险场景之中,这样的话他们可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汪德臣沉默了好一会儿,心中却是下了一个决定,然后才对着汪直臣诉道:“放心吧。明日时候,我会亲自督阵,到时候定然会攻克钓鱼城。”

    “我知道了,哥哥。到时候,我也会上阵,助你一起攻克此城。”汪直臣颌首回道。

    汪德臣虽是担心,但将士难免马革裹尸,只好应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既然如此,那你与我,便一起为可汗劈开生路吧。”

    于他来说,将自己自军中提拔出来的蒙哥,便是生命之中的天,是愿意为其献出生命的一切。

    深夜已久,两人自知明日即将引来一场恶战,自然也是吹灭油灯,各自和衣睡了过去。

    等到翌日时候,一阵号角之声,将两人自睡梦之中惊醒。

    帐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其中还有一些甲胄交错引起的清脆声音,这些熟悉的声音,自然令汪德臣感觉心中战意十足,遂让汪直臣帮助自己将那锻造而成的重甲穿戴在身。

    这重甲足有数十斤之重,是专门锻造出来,用来抵御铳枪的精铁重甲,寻常士兵莫说是穿戴,便是搬运起来也颇为困难。

    但汪德臣穿着此物,却依旧是神色自若,行走如风。

    取来兵刃,汪德臣自帐营之中走出,却是来到了自己麾下之前。看着眼前众人神色疲倦,身上甲胄已然有不少都出现了洞口,便是手中兵刃,也有不少带着裂痕,显然是经过了一场鏖战。

    看着这些士兵,汪德臣他心中顿时涌出一股不忍,但慈不掌兵,唯今时候唯有竭尽全力,方能击败对方,夺回钓鱼城。

    于是,汪德臣只将手中长枪微微举起,直冲云霄,口中朗声笑道:“各位,我知道尔等已经疲惫不堪,只想要早点回家,和家人团圆,我也一样。但是你们也知道,若非那钓鱼城拦在眼前,我等早已经将这四川彻底占据,然后率领麾下士兵进攻赤凤军,闯入长安城之内,令那妖女只能匍匐在我等胯下,受尽折辱。”

    按照一开始的计划,的确是如此。

    先将川蜀宋军彻底肃清,然后将诺大的川蜀的力量整合起来,配合兀良合台一起围攻赤凤军,令赤凤军首尾难以呼应。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钓鱼城一战宣告了蒙古计划的失败,而如今赤凤军踏足四川,也为整个局面增添了新的变数。

    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沿着一条精心策划的道路,走向最终的结局。

    “诛灭赤凤军,誓杀妖女。”

    听到那熟悉的三个字,众人纷纷喝道。

    若论深仇血恨,数番击败蒙军的赤凤军,自然是首当其冲。

    而这些士兵很多的兄弟以及父子,全都命丧于对方手中,听到那赤凤军也终于来此,自然令众人双眼通红,张口便是唾骂不止。

    “没错。诛灭赤凤军,誓杀妖女。”

    汪德臣高声喝道:“但是尔等也知晓。我等连番论战,早已经是疲倦不堪,若是此刻对上赤凤军,断然不是对手。但是,若是我等能够将这钓鱼城控制住,掌握在我等手中,那便可以借着此地地形,将那赤凤军彻底挫败。”

    为了能够让众位士兵听得清清楚楚,汪德臣努力的抬高声音,以求能够让所有人全都听的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底下的众位士兵眼见提及自己的伤心事,不免露出几分戚戚之色,又闻此事竟然和赤凤军有关,不觉又是双眼赤红,却是对赤凤军充满着无比的怨恨,仿佛这赤凤军乃是什么应该被天打雷劈的恶人一样。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人竟然给出了相应的解决方式?

    睁大眼睛,众位将士一动不动,看着汪德臣。

    这些日子,他们可着实受苦了,鏖战不曾停歇,吃的也越来越差,就连睡觉都不安生。

    汪德臣眼见众人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自己,虽是感觉手段不是很好,但依旧是高声喝道:“所以此刻,我等定要夺下钓鱼城,诛杀赤凤军。

    一瞬间,众人齐齐喝道。

    “夺下钓鱼城,诛杀赤凤军!”

    “夺下钓鱼城,诛杀赤凤军!”

    “夺下钓鱼城,诛杀赤凤军!”

    置身于此地,耳边所响起的的也是那热血沸腾的高叫声,纵然还有人会生出一丝疑惑来,但是被这狂热的气氛一冲,便再也难以支撑下来,只能随着这如潮如浪的响声,一起发出自己最后的呐喊。



    一眼见众人心志一起,汪德臣稍感安慰,遂下达命令:“进攻!”

    霎时,众人一起踏上早已经准备的舟楫,朝着钓鱼城攻去。

    此番动静,早已经被钓鱼城诸将所见。余玠立时便下令冉琎、冉璞率领麾下人马,以求能够对抗汪德臣麾下众人。

    冉琎、冉璞领命,旋即领着一干人马自山顶之上下来,来到了嘉陵江对岸之处。

    因连番战斗,以前修筑的防御工事早已经被摧毁,只留下一些碎石滩散落在地上。

    躲在碎石后面,冉璞眼见那些蒙军自舟楫之上跳下来,立刻扣动铳枪,“砰”的一声前方一人应声倒地。

    “开火!”

    这一声喊叫,便是信号弹一样,让所有人纷纷扣动扳机。

    一时间,那跳到河滩之上的士兵,立刻损失惨重。

    “好个混蛋。莫非当真以为我等无能吗?”眼见士兵攻势受阻,董文蔚张口骂道,立刻提着手中长刀,纵身一跃便跳到河滩之上。

    虽是有无数弹丸射来,却都被他身上穿着的铠甲挡住,未曾收到丝毫伤势。

    董文蔚只听着那“叮叮咚咚”不断作响的声音,也是感到烦恼,大喝一声:“杀!”

    手中长刀猛地一挥,自有磅礴刀气横扫战场。

    凡刀气所及之处,莫不是口吐鲜血,颓然倒地。

    “又是这厮!”冉琎一时愕然,手中已然挪动枪口,对准此人头颅。

    弹丸应声射出,直射对方。

    岂料,那董文蔚早有准备,只将手中大刀一横,厚实刀背立刻挡住弹丸。

    董文蔚瞥见远处之人,不觉想起之前战斗,身上也是隐隐作疼,大喝道:“好个家伙,就会藏头露尾。爷爷既然来了,还不赶紧现行?”壮硕身体凌空一跃,竟然让人看起来犹如燕子一般轻灵。

    冉琎不觉感到害怕,将手中铳枪收回来,对着旁边士兵喝道:“快跑!”然后翻身一滚,立刻避开了那董文蔚劈来的刀气。

    只是其余士卒却并未及时反应过来,全都被那凌空落下的刀气斩成两半。

    “躲开了?”董文蔚侧目一见,看到冉琎尚且活着,又将手中长刀抬起来,直直指着冉琎,狞笑道:“但是这一次,可没这么幸运了。”刀气再出,却是直接朝着冉琎扫来。

    冉琎身子一时僵住,自知难以抵御这横扫而来的刀气,不觉闭上了双眼。却在这时,于身后却是飞出一人来,正好将这刀气生生击溃。

    “是哥哥!”

    自死神之下逃出来,冉琎松了一口气。

    虽是自董文蔚手下救出冉琎,冉璞却依旧是担心无比,诉道:“还能继续战斗吗?”

    “当然能。”冉琎点点头。

    冉璞回道:“那就好。这一次,我们两个,定要将对方给留下来。”

    董文蔚轻哼一声,道:“哼。就凭你们几个吗?”手中长刀一阵猛挥,搅起阵阵狂风,却是让冉氏兄弟心中紧张,只想要一对眼前之人。

    另一边,汪德臣立于船只之上,遥遥眺望此处战局,不免感觉有些紧张:“没想到这宋军当真还有一手,竟然当做了董文蔚的进攻?”

    “那我们之后又该如何?”汪直臣问道。

    “进攻。”汪德臣沉声说道:“这一次,定要将这钓鱼城给攻下。要不然,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赤凤军虎视眈眈,随时随地都可能过来。

    面对如此紧急军情,他唯有拼上一切力量,好在这坚不可破的钓鱼城之上,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汪直臣阖首回道:“我明白了。”随后下令身边传令兵挥动令旗,一时间还停留在对岸的剩余船只一起出动,朝着对岸奔去。

    居于钓鱼城之上,王坚和余玠眼见敌人援军再来,亦是感觉有些紧张。

    “看来对方是开始慌张了吗?”看到这一幕,王坚若有所思。

    余玠点点头,回道::“应该如此。毕竟成都府已经被赤凤军给控制住了。可以说,蒙古的后方已经被彻底肃清。而没有了成都持续提供的补给,蒙军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所以他们才会下定决心,想要将我们击败,夺取钓鱼城吗?”

    成都府变化,他们也早已听闻,也经过了赤凤军的确定,故此也明白眼前这些蒙军为何会如此激烈。

    “若是这样,那我们也不应该继续保留兵力了。让余下诸部也一起上吧。”王坚心思一转,立刻做好了决定,遂对着身边诸将开始吩咐了起来。

    “张钰、王立,你们两个各领三千兵马,前去帮助冉琎、冉璞稳定战局,务必确保前线不失。吕文德,你率领三千水军绕道上游,若是见到我的号令,便立刻率领水军沿江而下,将对方全数歼灭。知道了吗?”

    命令下达,众人齐齐应道:“我等知晓。”

    一个个纷纷自瞭望台之上走下来,开始准备接下来的事宜。

    听罢之后,余玠笑道:“看你这番布置,这次似乎是打算彻底灭掉对方?”

    相较于曾经的那个只能躺在床上的王坚,眼前之人却是精神烁奕、神气十足,毫无任何重伤迹象,明显是恢复了许多。

    自和赤凤军结盟之后,王坚得到萧凤以自身玄力凝练而成的丹药救助之后,也自濒死之中重新痊愈,身体也是恢复了许多,至少不似之前那般虚弱无力,已经可以指挥战斗了。

    王坚点点头,一脸愤恨看着城下蒙军,回道:“我们已经沉寂了太久,是时候让对方知晓我们的厉害了。”死死盯着那已经跨江攻来的蒙军,他却是一刻不曾停歇,唯恐错漏了丝毫的痕迹,招致自身的失败。

    而在此时,汪德臣和汪直臣也率领麾下大军,一起来到了河滩之上,配合着董文蔚一起朝着冉琎、冉璞展开进攻。

    冉氏兄弟只是抵御董文蔚一人已然感到吃力,如今又被汪德臣、汪直臣两人一起进攻,立刻就感觉压力倍增,手下士兵瞬间消失三成,只留下三百余人坚守在沙滩之上,不曾退却。

    眺望远处,汪德臣立刻便看到了正在和董文蔚颤抖着的冉琎、冉璞两人。

    懊恼两人如此顽强,汪德臣一催体内元功,喝道:“就你等这般废物,竟然还敢负隅顽抗?”也不管此举是否卑鄙,朝着那冉璞便是一掌拍去。

    冉璞未曾注意,立刻便被这掌气扫中,口吐鲜血。

    冉琎一时错愕,一口气将铳枪弹丸尽数射出,将那董文蔚阻了一祖,令其无法靠近,之后又是纵身一跃,却是将冉璞抄掠起来,就准备朝着山后退去。

    如今时候敌人势大,非是他们两人所能对抗,只能暂时选择撤退了。

    汪直臣眼见对方已然现出疲惫之色,心中欣喜之下,叫嚷着:“列位,配合我一起将这群家伙彻底灭了。”一跃而起,却是朝着冉琎扑去,想要趁着这个时候,将对方一举歼灭。

    感到劲风临身,冉琎一时愕然,暗道一声“糟糕!”。

    却在这时,于身前却是闪过一人,手中拿着一柄长枪。

    “终于来了吗?”冉琎眼见此人出现,心中一松,露出几分笑意。

    张钰微微一笑,阖首回道:“没错。将军派我们来援助你了。”复有神色狰狞,手中长枪对准那扑来的汪直臣便是直接一搠。

    长枪贯胸,汪直臣毫无反应,脸上依旧带着趁胜追击的喜悦,只是他尚未成功,却被张钰直接给反杀了。

    远处,汪德臣见到这一幕,更是大怒:“不!”

    然,残魂逝去,又岂有挽回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