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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了,趴了,今天无更(本章免费)

    本应更早些请假,但还是想尝试一下能不能写出来,因为已经拥有职业精神的我,实在是真不想老请假了,然而煎熬着写了几百字,着实不对劲,质量很渣,而且恰逢破境这种大事件,不敢怠慢,所以今天只好请假,请大家多理解。

    一直在坚持吃『药』再吃『药』,希望能尽快恢复健康。

    今天这病假我不会补。

    这个月向大家承诺的是十四万字,还差很多字,如果明后天能养好,我就来试着向大家完成承诺。

    祝大家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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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天那章错别字多…大概你们也能感受到我的昏沉……”我已经修改了一些,只不过还没有重新上传,我此刻的难受叫曲妮玛梯。)

    站在青翠山谷之前,看着莽荒雪山,隆庆皇子沉默无语,知道白己又一次面临选择,选择的结果并不重要,关键在于选择时所展现出亲的精神,有了书院登山那次的经验,所以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向青翠山谷里走去:

    靴底离开残雪,便是一抬足那刹,雪崖之上以及后方的山峰间风雪骤停,他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厚沉的铅云不知何时消失,露出后方的湛湛晴空。[]

    碧蓝宁静的天空是客观真实的存在,然而映照在他道心之上,出现在他识海里的天空却是另一番模样,半边是澄静的黑,另一半则是繁星似锦灿烂夺目。

    再一次站在光明与黑暗之间,他略一沉默后笑着摇了摇头,踩着雪崖上临近青翠山谷的那边继续行走,每一步落下,靴旁便会生出几搂青草,草势神奇的越采越茂盛,渐渐要铺满整道雪崖。

    雪崖尽头那道让他自困多日的樊篱早已散落在地面,其中一根柴木的顶端,隐隐可以看到星点般的绿。那道绿意虽然微弱却极为凝纯,他走近之后才看清楚,原来是片约半指甲盖大小的叶子,泛着幽幽的绿。

    这根柴木全无生机,然而此时却生出新芽采,尤其是看这新芽的生长速度,或许过不了多久,便会生出更多的绿叶,甚至最后有可能会结出一朵美聪的花。

    隆庆皇子静静看着柴木顶端那片嫩绿的青芽,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内心深处却已然温润一片极为感动,所谓知天命便走了解世界的本原,掌握天地元气的规律甚至是生命的规律,只有这样的修行者才能算做是真正得道,此时的他距离知命境界只有一线之差,而且再也没有什么道心上的障碍能阻止他。

    只待青叶全生、花瓣尽吐时,便能破境。

    然而他脸上的神情渐趋凝重,因为破境时刻,最忌被人干扰。

    若他是在西陵桃山逾知命门狂,裁决大神官应该会亲自替他护法,然而此时深在荒原雪山之中,所有的危险与可能出现的障碍都必须由他自己撑过去。

    便在这时,衣袂振风之声响起。

    一身红衣的道痴叶红鱼出现在雪崖上,乌黑的道髻有些微微凌乱,美丽的容颜略显疲惫,应该是在与唐小棠的追逐战中消耗了不少精力。

    她看了隆庆皇子一眼,清亮冰冷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灼热和赞赏之意,却没有做任何动作,一言不发便在他身旁不远处坐了下采,冷漠注视着四周。

    隆庆皇子向她点头致意表示感激,然后坐到那根发出嫩芽的木柴旁,缓缓闭上双眼沉默等待着花开的时刻,平静喜乐地迎接知命境界的到采:

    育翠山谷深处,大明湖畔,宁缺在石上微垂着头,似乎已经睡着,手里握着的那根杨柳枝随着他身体的上下起伏,而在湖水里不时颤动。

    湖水深处游采一只鱼,鱼尾的摆动有些奇异,主要是弹动的节奏不像它的同伴那般轻盈,似乎显得有些疲惫,借着湖面上射进水里的光线,它看见那根不停颤动的杨柳枝,便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轻轻用鱼唇含住。

    鱼知道那是根杨柳枝,还是根被湖水泡的发白发胖很难看的杨柳枝,上面没有肉也没有虫,但就想游过去含住,因为鱼总觉得自己应该在那里,自巳天生就应该在那里,因为那根杨柳枝上透露出采的亲信那样的亲近,就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宁缺在梦里撑开大黑伞,然后便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手里紧紧握着的还是那根杨柳枝,他用左手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这根已经好长时间无鱼问津的杨柳枝又动了起采,手指间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枝头传采的垂垂坠感。

    他提起杨柳枝,发现枝头挂着一只鱼,鱼儿不停甩动着尾巴,水花四溅,然而奇异的是,无论它怎样弹动挣扎,鱼唇却紧紧咬着杨柳枝不肯放过。

    宁缺心想,这鱼还真够蠢的。

    茫茫北岷山便是天弃山,方圆不知几千里地,浩翰如同夜晚时的星空,那片青翠山谷只是天弃山脉里极不起眼的一处小地方,还有更多奇崛雪峰和乱崖。

    两座极呼笔直的险崛崖峰,相对沉默无言已有千万年时间,中间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恐怖峡谷,两道崖峰上沉默坐着两个人,就像崖壁本身一般相对无言。

    东面的崖峰上坐着一名道士,眉眼宁静身材清瘦,身着一件月白色无领的单薄轻衫,背着把无鞘的单薄木剑,依旧乌黑的头发梳成的道髻间,插着狠狠寻常的乌木叉,不似青松般不可动摇,更像朵云附着在美丽的天空背景上。

    西面的崖峰上坐着一个,男人,眉眼平静身材强横,身上囊着兽皮和棉皮缀成的冬袄,双手空空没有兵器,衣服下微微鼓起的肌肉仿佛蕴积着无穷的力量,赤裸的双腿随意套着又不知哪里拣来的靴子,仿佛一脚便能把天给踏破。

    眉眼清稚的唐小棠,站在男人身后,双手紧紧握着那把血红色的巨刀,警惕看着对面崖峰间坐着的那名负剑道士,身体感觉有些寒冷。

    她知道对面这个,道士是谁,她更清楚两道崖峰隔着幽深峡谷,看似不可逾越,但无论是自巳的兄长还是对面崖峰间那个道士,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相遇。

    因为他们是知守观和魔宗在世间的天下行走。

    峡谷间一阵寒风吹起,动面崖峰上那名道士衣袂轻动……缓缓开口说话……隔着毅十丈的距离,声音却是那般清晰仿佛响在所有人的耳边。

    “十四年不见,你还是那个像石头一样的唐。”

    唐说道:“骄傲的叶苏却似乎不再那么骄傲了。”

    叶苏平静说道:“你守了我三天三夜难道打算一直守下去。”

    唐说道:“这里是我们的地方。”

    叶苏摇头说道:“但天书是我了……卫的天书。”

    唐摇了摇头,冷漠说道:“这卷天书是我们的天书。

    叶苏说道:“魔宗己然犄零,其余支流均已消声匿迹,你那位老师久不现于人间只怕早已灰飞烟灭,只剩你兄妹二人,又如何挡得住命运洪流?”

    唐说道:“中流之间有砥柱。”

    叶苏静静看着他,忽然说道:“你不出手,是因为你有不出手的原因。”

    唐冷漠看着他,说道:“你不出手,自然也有你的原因。”

    叶苏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等了十四年才等到一个机会向他请教,如果在此之前先与你战上一场,未免对这个机会和我自巳以及他太过不敬。”

    唐冷漠说道:“相差不可以道理计,你根本没有资格向他出手。”

    叶苏微微一笑说道:“总要试上一试,你有没有兴趣?”

    唐摇摇头,直接说道:“我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我的原因也不在于他。”

    叶苏眉梢微挑问道:“你见过他?”

    唐点头。

    叶苏说道:“既然都有不出手的理由莫非真要在这崖峰之上继续看下去?”

    唐举目远眺,看向茫茫山脉中某处,说道:“你说这两个小孩子谁会先破境?”

    叶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平静说道:“道门一脉我自然相信那个皇子。”

    唐说道:“我信任宁缺,因为他是夫子的弟子。”

    叶苏不再说话。

    唐也不再说话。

    二人在各自崖峰上各自沉默赌约已成。

    宁缺并不知道自巳破境与否,已经不再仅仅是他与隆庆皇子之间的赌约,而是衍生出某个,更重要的外盘,间接影响到两名真正强大的天下行走。

    他的神态行为甚至看不出采有任何焦虑紧张,仿佛根本没有受到这场破境之约的影响,从湖畔取下那条蠢鱼,然后挥手示意山山让开,从行李里找出能找到的所有调料和兽油,准备好生采剪条鱼吃。

    大明湖里的鱼细腻肥嫩无鳞,尤其是腹部仿佛是透明一般,被他放入煎锅中,随着一阵滋滋响声,便有异香泛起。

    宁缺拿着根树枝,站在火旁极认真专注地看着锅中的鱼皮颜色,皱眉凝神,比他修行悟境时都显得要更加认真,隔上很长一段时间,才会翻动一下。

    他没有选用柴火,而是极为豪奢地选用了符火,温度控制的极为精确,一面小心翼翼煎着鱼,一面对莫山山解释说道:“煎鱼这种事情,火候最为关键,而且绝对不能随随便便去翻动,这玩意儿就像治国和修行一样,战略上我们可以藐视它,告诉自己煎鱼算个屁事,战术上一定要重视它须小心谨慎工……”

    书痴被他央求着舍了两道火符,想着用符道烹饪,心情不免有些难受和心疼,这时听着他的解释,却又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半透明的鱼腹在温油中渐渐徵胀,渐渐露出里面那根泛着寒光的鱼钩:

    宁缺怔住了,看了半天才想明白,原来这条鱼便是当初湖畔垂钓时第一条上钩,继而把鱼钩和钩上肉丝全部夺走的那条鱼。

    愿者上钩,你明明当时不愿,为何此时无钩你却又回采了?

    他看着锅中渐黄渐香的湖鱼,眉梢缓缓挑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将手中的树枝交给莫山山,转身走到湖畔,看着湖水里倒映着的雪峰,识海里的念力随心意而动释出体外,然而却没有感知到同遭的天地元,气……

    因为念力与大明湖畔的天地元,气已经融为了一体。

    他缓缓闭上眼睛,心意追随着与天地融为一体的念力不停散发,看到了湖畔的青石,看到了湖水里的游鱼,看到了落叶下的沙砾,看到了所有。

    不是普通寻常的看,不是通过光线的看,也不是用念力操控天地元,气触摸四周再从反馈里来感知,而是直接对天地的最细微的感知。

    然后宁缺睁开眼睛,抬头望向天空,只见碧蓝的天上飘着白白的云,那些云幻成各和各样的形状,有的像马贼,有的像马,有的像梳碧湖,有的像岷山里的树,有的像春风亭的飞檐,有的像旧书楼,满满的全是曾经的影子。

    他伸出微颤的手指在湖畔风中轻轻画动,喃喃说道:“原采这世界,到处都是符。”

    莫山山手里拿着那根树枝,看着锅中煎着的鱼,漂亮的小脸上满是紧张神情,她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动,随着糊味渐生,锅中湖鱼半透明的腹部忽然炸开,那根鱼钩叮的一声弹飞出去,落在湖水中瞬间消失。

    听着宁缺痴痴的话语,她看着锅中乱糟糟的鱼,低声羞愧说道:“鱼破了。”

    宁缺能过身采,看着她认真说道:“我也破了。”

    莫山山情绪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隆庆此时距离修行者梦寐以求的知命境界只差一步,马上便会成为大修行者,值此时刻难道他还真的会履行赌约,舍弃自己一身修为和神殿身份?宁缺你平日里的表现不像这般天真无邪的呀?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告诉他他已经输了。”宁缺说道。[]

    莫山山轻轻摇头,说道:“破境之时道心通明,你我能感觉到他,他的感知也是极端的敏锐,你先前破境的瞬间,他应该就已经知道了。”

    宁缺看着那道看不见的雪崖,沉默片刻后问道:“那他还在等什么?”

    隆庆皇子在等花开。

    他身旁那根柴木上的那抹绿意早已勃发,十几片青绿肥嫩的叶儿上方有一朵粉粉的桃花,桃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瓣瓣绽放,一瓣两瓣缓缓伸展,娇嫩的花瓣在风中微微颤抖,上面竟隐隐可以看到露珠几滴。

    桃花已经开了四瓣,第五瓣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向空中展开。

    若最后的花瓣也完全展开,那便是威升,那便是怒放。

    那便是知命。

    青翠山谷深处传来的气息波动,清晰地传到了雪崖之上,映进他此生最敏锐的识海之中,他知道宁缺已经破境,然而那又如何?

    隆庆皇子闭着眼睛,平静而喜乐地坐在雪崖之上,坐在樊篱之外,坐在青叶与粉桃之前,等待着自己破境的那一刻。

    也许就是下一刻。

    在知命境的大修行者眼中,修行道上曾经的同路人都会变成蝼蚁一般的存在,任何能够影响到道心的障碍,都将不复存在,因为一旦知命便有世内与世外之别,一旦知命便非世内人,自然不用再在意世间的规矩道理。

    道痴叶红鱼坐在雪崖另一处,她没有看隆庆,因为她知道他今日必将知命,反而觉得有些无聊无趣,忍不住蹩了蹩眉,有些不耐。

    说来奇怪,作为西陵神殿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她和隆庆皇子共掌裁决司,虽未明斗却有暗争,这些年来她一直压着对方一头,此时隆庆眼看着便要入知命不知为何她竟是表现的毫不在意,似乎不觉得这是一种威胁。

    她也没有凝视青翠山谷因为她已经感应到先前那刻的天地之息变化知道那个叫宁缺的书院弟子已经洞玄,虽有些出乎意料,却也不在意,心里想着若要维护神殿的尊严,大不了稍后把宁缺和书痴尽数杀了,世间又有谁知道这场赌约?

    宁缺看着远方,眉头一挑问道:“他这是要耍赖?”

    莫山山轻声说道:“这种时候他不可能认输。”

    “输便是输,不认也得认。”

    宁缺说道:“那天我就对你说过,若我先进洞玄,就由不得他不履约。”

    莫山山转身看向他眼眸里流露出惘然情绪不明白相隔十余里地,而且对方将入知命,宁缺如何能够逼迫对方履行那个破境之约。

    “赌坊够矩就一句话,输了要认帐。”

    宁缺把行李放到地上,取出一个沉重的桐木匣子,说道:“如果有敢耍赖的人,或者出老千被人抓住的人,都要被砍掉自己身上最有用的那个部分。”

    桐木匣子里搁着形状奇特的金属物体,这些金属物件表面黝黑,由无数根极细的金属丝编织绞弄而成看上去蕴藏着极坚韧的力量。

    莫山山眉头皱了起来,一路同行入荒原,她清楚宁缺很重视自己这些沉重的行李今天才知道原来行李里是这些古怪的东西,却不知究竟有何用处。

    宁缺取出匣中的金属物体,手指从上面微显粗糙的表面缓缓摩过,紧接着他加快了动作,随着金属构件的扣合声,一把浑体黝黑的金属弓迅速成形。

    然后他开始上弦,又从深色箭筒里抽出一根微黑的合金箭。箭杆上密布着鳞般的细纹,不知被锻打了多少万次才能打出如此的效果,如果仔细望去,还能发现如鳞细纹间,还有一些更深刻的线条,那些是符线。

    莫山山怔怔看着他手中黝黑的铁弓铁箭,震惊地下意识里抬手掩唇。

    由世间独一无二书院打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元十三箭。

    在茫茫天弃山间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眼前。

    定下破境之约那日,宁缺曾经问过莫山山如果在破境最关键的时刻,破境者忽然受到外界袭击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当时莫山山应道破境者会遭受剧烈的反噬,甚至有可能此生再无望破境一所以他决定代替隆庆皇子履行那个赌约。

    站在枯霜泛白的草甸上方,宁缺望向十几里外的遥远山崖,注视着识海里那团将要绽放的金色花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的仿佛像是冬日的湖。

    隆庆皇子逾知命境散发出来的气息太过明亮,明亮的就像是夜里的火堆,根本不需要瞄准,就这样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他眼前。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今天是个大晴天,适合射箭。

    宁缺深吸一口气,举起铁弓瞄准远方那道雪崖,右臂缓缓向后拉动,坚硬的铁弓随之微微变形,弓弦深陷入他的手指之间。

    “这个世界是平的,真好。”

    说完这句话,他松开了手指。

    紧绷的弓弦擦着指腹高速回弹,带动符箭猛然射出!

    锋利的箭簇从弓驸握手处瞬间前突,当它运行出某个距离后,弓咐处镶着的那颗金刚石,与金属箭杆发生了一次轻微的磨擦,被磨出极复杂剖面的金刚石锋,如同落在纸面上的蘸墨毫尖一般,极随意的在箭杆上画出一道线。

    正是箭杆符文处的那片空白,正是那道符尖的最后一笔

    箭尾最后离开弓驸处,不知道是因为速度太快的原因,还是因为箭身上那道符文被激发的缘故,箭尾脱离弓身时,竟带出了一团乳白色的湍流。

    然后元十三箭消失在乳白色的湍流之中。(注)

    盘膝雪崖上的隆庆皇子感到了远处传来天地气息波动,甚至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宁缺的敌意与杀意,但他毫不在意甚至轻蔑地不屑睁开眼睛。

    在他此时的识海中,半天黑暗已然败退,似锦繁星将要占领整片苍穹在他身后的柴木上,桃花已然威开最后那瓣便要绽出最后的那一丝颤动。

    修行道路越往上走越艰辛破境愈艰难,破境之时也愈危险,然而双方相隔如此之远,他根本不相信对方能有怎样的手段能干扰到自己。

    隔着十余里距离遥遥伤人,如果不是剑圣柳白的剑,那就只能是传说中进入无距境界的圣人,但世间真有这种人物存在吗?

    更何况他身旁还有道痴叶红鱼在护法。

    隆庆皇子人生第一次将要入知命时的真实想法便是这样的。

    然后他马上知道自己错了。

    刚刚破境的宁缺,精神气息正处于人生最完美的巅峰时刻,他未作调整未作等待,甚至没有允许欢乐继续洋溢便射出了自己最强大的元十三箭。

    过往十余年间所积蕴的冥想念力那些艰辛挣扎在他心间留下的坚韧意味,对天地的所有认知还有那些仇恨不甘怨愤冷酷情绪,尽数在这一箭之中倾泄而出。

    无关恩仇但确实十分快意。

    大明湖湖水翻滚震荡,鱼儿惶恐不安。

    由草甸至雪崖间,无数落叶飘飘而下,树梢惊慌躲避,形成一道空洞。

    看不见的箭,便在这道空洞里前行。

    这一箭。

    惊了静湖。

    乱了密林。

    枯了新桃。

    隆庆皇子愕然睁眼,向青翠山谷望去,脸色瞬间变得极为苍白。

    隆庆皇子愕然低头向黑衣胸口望去,眼瞳瞬间变得无比悲恸。

    被黑色道袍覆盖着的胸口上开出了一朵花。

    不是美妙梦里自己西陵道法大成之后开出的那朵金花

    而是一朵血花。

    花后是一个洞。

    很空很安的洞。

    洞里面什么都没有。

    前一刻,黝黑细长的元十三箭消失在宁缺的弓弦上消失在乳白色的元气湍流中。

    下一刻,元十三箭便来到了隆庆皇子的身前。

    这道符箭的飞行似乎不需要时间,可以无视距离。

    坚硬的符箭直接刺穿隆庆皇子的胸腹,带出一朵极夸张的血花,撕扯乱他体内的气海雪山,然后如道黑色闪电继续疾飞,直至射入雪崖后方极远处的山峰里。

    轰的一声巨响。

    那座山峰腰间积着的雪开始崩塌,渐成白色的洪流,声若雷鸣。

    晴朗的天空骤然变得阴沉起来,荒原北方的北方有黑云丛生。

    隆庆皇子低头看着自己胸腹间那道透明的洞,身体缓缓颤抖起来。

    那箭太快,快到他根本没有反应,快到血花喷溅之后,恐怖伤口里的血还来不及跟着渗出,便穿透了他的身体,消失无踪。

    他身旁那根柴木上的桃花已然枯萎。

    他识海里的如锦繁星已然尽碎,残留的那抹黑夜也已经被撕扯成絮。

    隆庆皇子牵动唇角,艰难而惘然地笑了笑,笑容却是那样的痛,痛入骨髓的痛。

    万涓成水,然后汇流成河,艰辛千万里峡谷丘陵平原滩涂,最终浪奔浪流摧沙狂肆喷涌将要出海,却迎面遇着万丈山崖,浪散成沫好不惨淡,恰如他此时的心情。

    他本是燕国都城一王子,然屡有奇遇,见惯世间最繁华,经历过世间最幸运,正青春时节便要巡游诸国四处裁决,最终被昊天降恩成了桃山里的煌煌美神子。

    今日他终于快要逾过修行道上那个重要关口,晋入知命境界,只觉身心无比舒畅,背靠青翠面朝雪峰,身旁旧木结新桃,人生似乎便要圆满。

    然而就在此时,天外飞来了一箭。

    一箭毁灭了他的所有。

    他怎能不痛?

    (注:这里两百零七字,是直接用的第一卷元十三箭里的内容,因为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比这段更好的发箭描写了,所以直接搬来用,就算把这字数抠掉,这章字数也是饱足的,向大家报告一下,这章是真用心了,请细看。

    然后今天是世界睡眠日,然而病人我居然因为咳嗽和乱想的原因失眠到了现在,我不知该怎样佩服我自己,好在码字的时候是清醒的。

    叶红鱼飘至隆庆皇子身旁,细眉微蹙……神情凝重……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掌抚在他的头顶,一道淡而纯和的道术气息自掌心喷涌而出,瞬间笼罩住他的身体。

    那道淡而纯和的气息渐渐变浓,泛起金色的光辉,就如同昊天神辉一般,紧接着,她左袖一拂将一粒丸药塞进他唇中,然后掌风柔拍震碎推送入腹。[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随着她简洁迅速的动作,隆庆皇子胸腹间箭创溢出的血水神奇般地止住,甚至隐隐约约间能够感到一股极强烈的生命气息正在不停修补什么。

    这粒丸药是道痴幼时自观中带出采的极品伤药,那道带着极浓生命气息的道术气息更是桃山秘学,凭此手段,她竟是生生把隆庆皇子从开,亡边缘拉了回采。

    隆庆皇子脸色极为苍白,但应该不会当场死去,然而无论叶红鱼在做什么,他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沉默低着头,看着自巳的胸口。

    一滴汗珠自叶红鱼鬓角滑落,瞬间被阴云下的雪风吹去不知何处,为了不让隆庆皇子死去,她在短短瞬间内受到了极大的损耗。

    她简单说道:“太快。”

    换作别的任何时刻,骄傲如道痴,绝对不会解释任何事情,哪怕对方是裁决神座,然而她今天出现在这道雪崖之上便是要替隆庆护法,结果却没有拦住那箭,导致隆庆此时伤重将死,所以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那道箭……太快快到她都反应不过来。

    隆庆皇子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是伤势太重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惘然看着自己的胸口,知道肉身的伤害养上数月大狂能够养好,然而被那一箭毁掉的气海尤其是破境之时受损的道心,却再也没有修复。

    识海里那满天星辰碎成了亿万块凌乱的镜片被绞杀成絮的那抹黑夜则是在空间里四处飘散着,渐要占据所有的角落与视线。

    他像一个傻子般看着自巳胸口上的洞,仿佛看到了这个混乱的世界,在刹那辰光里忆起了很多辰光,以及那些辰光里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事情。

    那些华彩的篇章,夺目的画面,被柴火映照的冷漠不动容颜,火刑台上呼号痛苦的半焦人身,幽阁里肉骨皆腐的尸首,以及注视着这些的骄傲平静的自巳,变成无数片雪快速地在他眼前的黑色道袍上闪掠而过。

    有很多人死在他的手中,强壮暴戾的男人,贞洁白嫩的处女,妩媚丰满的荡妇,苍老瘦弱的老人,稚喜可爱的孩童,因为一心向道因为对昊天的虔诚他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动摇,愉快地毁灭着众生的人生。

    然而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毁灭他人人生时自巳曾经在火刑台沉思而得的感受都是虚假的,唯有自巳人生被毁灭时的痛苦才是真实的:

    所以他看到了自巳灰暗而无希望的将来。

    叶红鱼注视着他面容上的灰暗光法,知道他的骄傲他坚强的修道意志,全部被那一箭毁了,不由沉声斥道:“你想让自己废掉吗?”

    听到这句话,隆庆皇子忽然笑了起来,嘶哑的笑声很虚弱,在渐盛的风雪中,显得极为痛苦和惘然,然后他轻声喃喃说道:“我已经废了。”

    再也没有进入知命境界的可能,对于他这个愿将生命奉献给光明昊天,一心向道的西陵神子来说,活着只是芶活,像一条狗那样活。

    他痛苦地艰难转头,望向崖外的风雪,以及荒原深处越采越暗沉的天空,惘然说道:“我本是皇子……我将为燕皇,我双脚……站在道门与红尘两岸,本应举世无双,然而就这样……废了,被昊天遗弃在痛苦与黑暗的世界里。”

    在道门中人眼中,幸运是昊天赐予人类的礼物,不幸则是昊天施以的责罚,他这一生何其幸运,然而今日在这片被昊天遗弃的山脉中,却忽然发现自己被昊天无情遗弃,再如何坚强的意志,再如何通明的道心都无法承受这和巨大的打击。

    隆庆皇子缓缓站起身来,重伤之余极为虚弱的身体在风雪中晃了晃,他发出一声痛苦地像野兽般的嘶嚎,才勉强站直了身体。

    他没有理会身旁的叶红鱼,直接向前迈了一步。

    一步踏空,便从雪崖上滚了下去。

    沉闷撞击的声音响起,他摔到了雪崖下方。

    黑衣裹着的身体横卧雪中,一动不动。

    叶红鱼走到崖畔,沉默看着崖下的雪地。

    时间缓慢地流逝,崖间的风雪更盛,快要被雪花掩埋住的隆庆皇子忽然动了动,然后极其艰难地站了起采,捂着胸口,一脚深一脚浅踩着深雪向山外走去,有时跌倒再次爬起,缓慢地向着荒原北方黑沉的铅云行走。

    生不如死,像一个傻子。

    活不知命,像一只无家的受伤野狗。

    因为剧烈的挣扎动作,被道术气息暂时止住血的胸口箭创再次崩裂,鲜血从隆庆皇子的指间溢出,滴落在雪上,在崖下的雪地上拖出一道极长极红的线条:

    那道血线也未能维持多长时间,便迅速被风雪掩盖。

    他那踉跄悲惨的身影,也终于被风雪掩盖。

    叶红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始终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次倒下然后再也无法爬起,最终变成寒冷荒原上的一具冰尸,她只知道这个曾经有资格威胁自巳的家伙虽然还活着,但已经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转过身采,静静望向雪崖那头的青翠山谷,毫无一丝情绪说道:“有些人应该死,所以……”

    话语戛然而止,她凝视远方陷入长时间的沉默,风雪渐楠其面,渐凝其颜,没有任何表情的美丽容颜就像是冰玉雕出采的美人像。

    忽然她眨了眨眼。

    眨碎一地冰霜。

    先前快要占据整道雪崖的青草,随着隆庆皇子的毁灭而迅速枯萎那根柴木上的桃花也正在逐瓣凋零,然而随着她这一眨眼,雪崖之上再生变化。

    青草不再枯萎也不复茂盛,桃花不再犄落也不再复开只是绝对静止地停留在她眨眼那一瞬间的状态中,仿佛时间让所有的生命都凝固了一般。

    不是所有事牧都凝固了,崖上的风雪没有,她那件随风而舞的红裙也没有。

    寒风卷着雪片围着她的身体呼啸而掠,渐渐变成一道极清晰的雪束,围着她的腰不停高速旋转,飘舞的红裙拖在身后的两根系带,被风拂起轻点她腰间的雪束,仿佛墨笔毫尖入清水,腰间那束雪顿时变得鲜红无比。天弃山脉深处那两道险峻的崖壁处,知守观行走叶苏与魔宗行走唐,隔着幽深不见底的峡谷相对沉默而坐,无论隆庆皇子身畔桃花开启还是宁缺烹鱼破境,都没有让他们脸上的情绪有丝毫变化直到那一箭穿过整道青翠山谷。

    “这箭弘光……”

    “是不错的一箭。”

    叶苏看着远方淡漠说道:“只有书院才能有这样不错的箭。”

    唐看着对面崖壁上的他,沉声说道:“我只知道你输了。”

    唐小棠紧握着血色巨刀,站在兄长的身后,警惕而微显兴奋地看着对面。叶苏缓缓站起身采瘦削的身体和那简单的道髻,在灰黑色的崖壁间显得格外孤独忽然间他若有所感,再次望向远方,唇角微挑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唐也感觉到那处雪崖上的动静,神情微异。

    宁缺缓缓垂下手臂,握着铁弓的手微微颤刹,这一箭损耗了他太多念力,尤其对肩部肌肉的伤害非常严重,但苍白的脸颊难以自抑浮现出快意的笑容。

    识海里那团耀眼的光团骤然熄灭,想必隆庆皇子即便没有死,也没可能破开知命那道沉重的大门,如果真如莫山山所说,对方甚至可能此生再无望入知命。

    元十三箭第一次实战,便能发挥出恐怖如斯的威力,能够把隆庆皇子这样的强者狙毁,宁缺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想当时在书院后山他还不过是不惑境界,射出今日这箭的他已然洞玄;当时二师兄楠箭而飞时衣袖都被震破,而今日的隆庆皇子正在破境关键时刻,难道他还有可能比二师兄强?

    莫山山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瞳瞪的极大,满是惘然神情,薄而红的嘴唇抿的非常紧,似乎有无穷的疑惑不解和震惊。

    宁缺揉了揉肩头,看着她笑着说道:“被我这把弓箭惊着了?”

    莫山山轻轻点头。

    宁缺得意说道:“厉害吧?”

    莫山山再次点头。

    然后她神情凝重问道:“你已经赢了赌约,为什么还要射这一箭?”

    宁缺说道:“战斗的目的不是自己胜利,而是要让敌人失败。”

    看着少女依曰不解的神情,他继续说道:“自巳胜利而敌人没有失败,那就是假胜利,如果自巳看上去没有胜利但敌人失败,这才是真胜利。”

    莫山山一路行乘被他改造了经多思想,能够大致理解他对战斗的阐释,却依然还有很多事情无法理解,比如他为什么一定要让隆庆皇子陷入如此可怕的失败。

    “虽然你是书院行走,有大唐帝国撑腰,但隆庆皇子是桃山诸位大神官器重宠爱的年轻一代领军者,是昊天信徒眼中的西陵神子,结果他却被你用这样的方式给毁灭,难道你没有考虑过这会引发不可收拾的后果?”

    宁缺面无表情说道:“如果这是赌约,他就应该付出输掉之后承诺的代价,如果这是一场战斗,那么在确认敌人绝对失败之前,我从不考虑别的后果。”

    莫山山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说道:“这个理由并不充分,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应该很清楚就算他进入知命也不敢杀你,应该更清楚你杀死他会带乘怎样的后果,但你还是选择射出那一箭,并且没有丝毫犹豫,这到底是为什么?”

    宁缺沉默片刻,然后笑着说道:“他那时候不该提到桑桑。”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最冷酷最无耻的宁缺,便是听到别人提到桑桑时的那个宁缺。任何试图用桑桑威胁或控制他的人,他都会不择手段务求先行杀死对方。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确认这种威胁永远无法成立,才能够保证自己不会永远生活在焦虑与痛苦之中,而这已经变成了他的生活习惯或者说最大的本能。

    这种本能从十四年前开始,历经帝国北部的干旱饥荒一路人相食,穿越岷山野林猎寨老猎户的洗澡木桶,杀破渭城外的草原无数马贼,然后一直延续至今。

    这是宁缺最不可触碰的一点,是他最大的原则,永远不会有任何例外,无论那个,人是隆庆皇子还是大唐天子,甚至哪怕是夫子。

    在长安城里,李渔公主曾经以为自巳发现了宁缺的弱点和命门是桑桑,前些天的雪崖上,隆庆皇子根据神殿情报试着确认宁缺的弱点和命门是桑桑。

    然而他们都错了:

    桑桑不是宁缺的命门。

    桑桑是宁缺的命:

    所以最贪生怕死的宁缺,为了保住自巳的命,可以不惜自己的命,自然更加不在乎别人的命,世间的战争与和平与之相较起来,也没有任何重量:所以哪怕对方是隆庆皇子,他也会选择一箭把对方给毁了,绝不在意后果并且非常高兴工

    在草甸上休息片刻后,宁缺恢复了些精神,正准备把元十三箭收回桐木匣中,忽然他的眉梢一挑,眼睛微感疼痛,仿佛被一根针刺了下。

    他震惊抬头再次望向远方那道雪崖,只见识海之中沉默安宁一片的世界里,忽然间绽开一朵极明亮的光团,那个光团是那般的白炽冰冷强大,甚至比先前隆庆皇子破境之前的那些光线更加耀眼,感觉非常可怕:

    有人在破境!

    有人在雪崖之上破境!

    有人在雪崖之上破知命境!

    那个正在破知命境的人比隆庆更强!

    宁缺感受到那团白炽光线里蕴藏着的昊天神辉气息,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推断出雪崖上破境之人的身份,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得极为震惊。

    然后他没有任何犹豫不决,没有任何思考,迅速拾起铁弓,挽弓搭箭,深吸一口气,向遥远的雪崖方向再射一箭!

    静湖一片剧烈震荡,林间空气撕扯不安:

    铁弓之前天地元气白色端流还未消失,宁缺快速从袖中取出颜瑟大师给自己的锦囊,紧紧握在掌心,盯着山谷南方的阔叶林,对莫山山沉声说道

    “准备再杀一个人……道痴乘了。”

    (真心说,起病怎么写好越好了,啧啧……感谢海棠帮着提意见挑错,与俺商量想章节标题,啧啧,这几章写的真好,章节名也好。

    对了,书评区有位仁兄帮俺搞了一个纠错帖,在此俺表示极为强烈的感谢,他叫脏狗狗,呃一‘大家明天见。)

向大家报告一下(本章免费)

    还是很难受,再去躺会儿,起来后再慢慢写。

    更新时间估计会很夜。

    领导也病了,发烧中,她请假了。

    我不请假。

    真顶不住再请假。

    妈妈的这些天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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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行者破境是一件很难的事,这些天雪崖上的隆庆皇子,大明湖畔的宁缺,经年苦修待天时才能破之,但有时候破境也是很简单的事,比如曾经的宁缺初悟感知不惑一气呵成,竟似乎完全没有感到这三道境界之间的滞碍。

    穿红裙的道门少女破境也非常简单,风雪凝成一束围绕她的腰身,崖上青草桃花似开似萎,凝了生机似有若无时,她便成为了知命境的大修行者:[]

    众所周知,道痴叶红鱼境界更在隆庆皇子之上,隆庆都走到了知命的门槛,更何况是她。她很久以前双脚就已经踩在那道门槛上,只不过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踏过去,所以先前隆庆将入知命境时,她没有丝毫嫉意和忌惮。

    因为只要想入知命,她随时都能入知命:

    青翠山谷深处暴起一团强烈的天地气息波动,里面夹杂着令人心悸的符意。

    叶红鱼飘浮在雪崖上方,双眼紧闭,红裙飘带向身体四周的空中延展美丽的脸上写满了宁静,仿似根本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动静,然而身周的雪风却骤然间变得狂野起来,吹楠着红裙飘带猎猎作响:

    几乎就在山谷澡处那道强烈气息暴涨的同时,她身前飘着的一根鲜红系带嘶的一声碎成了满天蝴蝶那道不可抵挡的若有若无的箭道痕迹,便在这些血蝴蝶中间穿过擦着她的肩头斟钦向极远的天空飞去,然后不知所踪。

    自青翠山谷深处射乘的那一箭,未能射穿她的身体,但还是伤到了她的肩部鲜红的血水从白嫩的肩头流淌而下,当满天血蝴蝶般的破系带落在雪崖上时,血珠也已经流到了她的左手,顺着指尖滴滴滑落:

    血珠车能滴落到雪崖匕,便被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接住。

    叶红鱼睁开双眼,眸里没有丝必情绪,看着青翠山谷深处,忽然纵身跃下雪崖踩着崖上的突起,飘然借风势掠入密密的阔叶林中。

    入了青林,细梢与衣带共舞,嫩叶轻拂其脸,她的身体仿佛与周遭的林叶空气融为一体,成为了自然天地的一部分,若不以肉眼去看仅凭感知根本无法发现她的存在而她就这样随着林间的风漠然向山谷深处飘去:

    宁缺的判断非常迅速第一时间猜到那名在雪崖上越境的强者是道痴,已经毁了隆庆皇子,难道还要毁掉西陵神殿的另一个希望?意志再如何坚定的人在面临这和突发情况时,想来都会有些为难但他的反应比判断更加迅速,毫不犹豫再次施出元十三箭动作竟似比思考还要更快一些。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这种事情从乘没有什么好客气的,更何况他已经毁了隆庆皇子,道痴忽然于此时破境,青翠山谷里那一刻飘拂的风,随意一嗅都能嗅到其中隐藏的极大凶险意味。

    只可惜符箭的第二次发射,没有得到与第一箭相同的效果,他此时的身体与精神状态不划破境时饱满,更关键的是,他怎样都没有想到,道痴的破境速度竟是如此之快,在自巳如此快速狠辣的应对面前,竟还能够先行破境!

    右肩传来清晰的撕裂痛,识海里施符造成的念力波动让他微感眩晕,但宁缺知道自巳有多狠自巳的身体有多狠,他确信自己还能射很多次,所以他并未气馁,而是依旧举着铁弓指间夹着符箭,面无表情冷静地瞄准着远方。

    雪崖上的光团骤然敛没,融入天地之中,隐约间能够看到远处的青林逆风而动,阔叶纷乱,偶有一抹艳红衣影飘掠其间,隔着遥远的距离,只能肉眼偶见,再无法在识海中确定对方的位置,如何瞄准?

    宁缺稳定控弓的手微微颤我起来,知道现在的局面非常糟糕,但他只允许自巳心慌了极短暂的瞬间,然后迅速做出决定,将铁弓反背至身后,拎起箭筒,转身就向草甸下方狂奔,同时大声喊道:“快跑!”

    前一刻还冷静无畏拉弓以待,下一刻便像受惊的兔子狼狈奔逃,莫山山正在不鼻弹动计算的手指骤然一伎,看着已经跑到草甸下方那个家伙的背影,疑惑茫然问道:“你不是说要在这里杀人吗?”

    宁缺头也不回急声喊道:“那个婆娘太凶残,杀不死她只能被她杀,赶紧撤!”

    桑桑是宁缺的命,而桑桑是一个自幼被人遗弃,被尸水泡着活下乘患了先天阴寒症又被宁缺当牛作马使唤了好些年的苦命丫头,这间接证明了……

    宁缺的命很苦。

    他好不容易借破境之约避了血光之奂拉远彼此距离一箭毁了隆庆皇子人生,本以为此后便是山青水秀只待魔宗山门芝麻开门拿了天书拣些宝贝找到那道亲近气息便光荣南归,哪里想到紧接着便迎乘了更加强大的敌人。

    入荒原雪山,肯定会遇到一些强大的敌人,其中便包括西陵神殿,对于这些事情宁缺有缜密的想法有周密的计划,他带着书痴提着元十三箭担着锦囊……自信面对任何情识地有应对的能力……然而他怎能想到隆庆未能破境,道痴便在雪多上跟着开始破境,并且真的希瑞变身成功成为了恐怖的大修行者!

    黄河前浪裹着后浪,一浪更比一浪,实在是浪的太过销魂,浪的他都顶不住,就像打了小孩来了不讲理的家长,收拾了小混混乘了位黑道教父,欺负了高富帅结果乘了他那孤傲冷艳继承家族伟大遗产的恐怖家姐,他的命真的太苦了。

    崖峰间,唐小棠手里一直紧握着的红色巨刀啪的一声砸到了地上,小姑娘抬起手紧紧捂着小嘴,看着远处气息起处,想着哥哥先前的话,眼眸里流露出不可置信和极端烦恼焦虑的神情,愁苦说道:“那个,疯婆娘居然这样就破了知命境?”

    “那以后再撞上可就打不过她了,真讨厌。”荒人少女忽然注意到对面崖峰上的动静,看着那个狐单离去的道袍背影,吃惊说道:“他怎么就这么走了?他妹妹成了大修行者,他居然没有什么反应?难道他不想去帮帮她?”

    唐看着对面山道上渐行渐远的那个道人,看着那道人身上流露出乘的与天地极不和谐的萧索孤单意,想着十四年前那个骄傲自负的少年道士,浓粗如铁刺般的双眉渐渐皱了起采,说道:“一个勘破死关的人,自然不会在意亲人这和东西。”

    走下崖峰的道士比当年更加强大,唐并不在意,他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用何和方式勘破死关,但他知道进入那种境界的人,对周遭事物的动念往往会淡漠很多,而胸腹之间的道心则会以一种新的方式继续骄傲下去,自然不会轻言破诺。

    他望向远处那道青翠山谷,沉默片刻后说道:“道痴真的很了不起,也不知道她这么小的年龄,怎样能够忍住破境的诱惑,竟是强行把自己的境界封存在洞玄境内如此长的时间,难道说追上兄长孤单的身影对她乘说竟是如此重要?”

    唐小棠没有听懂,惊讶不解问道:“强行把自巳境界封存?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修行有时候像攀登山峰,有时候像以瓢盛湖,有时候像以石填海,讲究的都是毅力意志,但最后那步最后那瓢最后那块石头所代表的机缘才最为重要。

    唐说道:“不同机缘破境,所获必有不同,道痴她早就走到了最后,踏峰只差一步,洞湖只差一瓢,平海只差一石,但她一直没有完成最后这个环节,以极大毅力抵抗着成为知命大修行者的诱惑,强行让自己停留在洞玄境,冥想培念修行万门道法只是等待最后那个机粥……”

    唐小雷问道:“今天她忽然破境入知命,莫非便是机缘到了?”

    “所谓道法白然,道门机缘最妙处便在顺其自然不得而得,今日雪崖之上隆庆被毁,道痴她自然动怒,而宁缺和书痴一处,她若要渲泄怒意杀此二人,便需要破境入知命,这种需要便是自然,所以她自然便破境入了知命。”

    唐转过头来,怜惜看着年幼的妹妹,说道:“我没有想到叶的妹妹竟是如此女子,她的修道毅力和对强大实力的追求已然近乎痴狂,难怪她被世人称作道痴,棠棠,如果你不能快速成长起来,你将永远不是她的对手。”

    唐小棠被兄长认为不如道痴叶红鱼,却也没有什么羞恼之意,可爱地吐了吐舌尖,得意说道:“如果我去长安城拜大子为老师,才不信会打不过她。”

    唐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说道:“这话倒也不错。”

    唐小棠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望向远方蹙眉说道:“哥,如果我要拜夫子当老师,宁缺便等于是我师兄,我们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去救他?”

    唐站起身乘,说道:“道痴虽然不错,但你不要忘记,那个叫宁缺的可是书院的天下行走,大子的亲传弟子哪里会这么容易就死掉?“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陷入了沉默,举目向荒凉的雪峰四野望去,崖峰之上的寒风不停吹刮他铁一般的胸膛,他什么都没有看见,却仿佛看见了自巳想看见的。

    唐小棠在他身旁好奇问道:“哥,天书究竟在不在山门里?”

    唐缓缓摇头,说道:“老师没有告诉过我。”

    唐小棠感慨说道:“也不知道宗主什么时候才会重新出现在人世间,二十三年蝉……难道真的要等满二十三年?”

    唐沉默片刻后说道:“二十三年,快到了。”

    便在这时,对面崖峰间天然形成的山道上忽然飘采断断续续的歌声,那名孤单的知守观行走,行走在孤单寂寞的天地间,唱着意味难明孤单的道歌:

    “铁箭崖间青花,肥鱼案上发芽,海里全是石头,我睡马厩,你在线的那头……”

    青林梢头游风而摆,树叶楠落!声连绵响起,那抹红影急速靠近大明湖,无论是密树还是寒风,都无法让红影飘行的速度缓上一分:

    宁缺和莫山山冲下草甸,向着湖那头快速本跑,速度虽快,但和入了知命境的大修行者的速度比起来,还是太慢,他们刚刚跑到大明湖的北岸,道痴叶红鱼的身影已经自林间飘然而出,落在了湖南岸的湿地上。

    没有任何对话谈判威胁,道痴看着湖对岸的二人,神情冷漠抬起右臂,食指隔空点出,纤细指头一道极淡的道门气息缓慢喷吐而出:[]

    微荡湖水上空的天地元气骤然一阵波动,空中仿佛多出一柄无形的巨剑,猛地向明媚湖光山色间斩下,一声巨响后,碧绿清澈的湖水剧烈翻滚,卷着白浪与沫儿恐惧地向两边排去,形成一道约数尺长的深深沟警,竟似要直接看到湖底。

    这道仿佛被无形巨剑斩开的深整从道痴纤细指尖开始,撕裂大明湖南岸的湿地,撕裂湖中的水草游鱼,撕裂那些根本没有具体形状态柔不禁力的湖水,以一道笔直的线条,直刺湖北岸的宁缺和莫山山。

    宁缺感受到了身后远处传采的恐怖气息,知道自巳就算此时真的变身成为一只兔子,也没有办法在袭击到来之前找到合适的避难山洞,所以他只进行了极简单的思考或者说根本没有思考便停下了脚步,转身准备射出符箭。钗弓劲挽,弓弦紧绷如同他此时的心情,然而他没有松弦,因为在他与湖南岸红衣道痴之间笔直的视线间,已经多了一道无形的巨剑,天地气息在那道空间里强烈紊乱造成了空气的剧烈流动,甚至让光线都产生了奇异的折射。

    他无法瞄准对方。

    而那道剑气已然撕裂湖水以及北岸的草地,快要抵达己方的身前:

    宁缺松弓撤箭,伸手至背后握住大黑伞工

    莫山山一直在他身旁沉默看着湖南岸的少女,做为与道痴齐名的书痴,发现对方破境入了知命,想必心情总会有些异样。

    或许是为了驱除心头那抹异样情绪,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她面对着那道破开湖水强横而至的无形道剑,没有躲避的意思,而是平静地迎上前去,洁白如玉的右手自棉袖中探出,在湖畔风中轻柔一转开始书写。

    她的脸上浮现出两抹极不健康的红晕,在湖畔微寒风中书写的纤细手指微微颤扛,随着指尖画出的几根线条,一股强大的无形符力随风而生:

    她知道自己原本的境界实力都不及道痴,如今对方已经晋入知命境,所以此时她毫不犹豫一出手便是自巳最强大的手段那半道神符:

    风中的线条瑟瑟缩缩,然后瞬间崩断成无数极碎的片段,指尖的符力骤然坍缩,周遭的空间随之急速压缩,教那辰光里,便变成一团透明的气团了

    书痴半道神符凝成的透明气团,与道痴指尖喷出的无形道刮,在大明湖的北岸相遇,空气之中骤然多出了无数道极细的漓流,便如柳絮一般:

    下一庶这些柳絮全部崩桑炸开,里面所蕴藏压缩纠结在一处的道力和符力,猛烈地向四周喷发,清澈的湖水表面猛地一震,似乎要空中跳起来了一般!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万倾湖水跳跃奔流暴起,青翠山谷间水花四溅,湖心处那些渐凝的冬冰更是被炸的片片碎裂。

    宁缺的反应奇快,就在湖水崩散的那一瞬间,右手离开黑伞柄,再次举起铁弓,以最快的速度向湖对岸射了一箭。

    满天水花薄冰和天地元气端流,叶红鱼却仿佛能看见湖对岸的所有,当他州划举起手中铁弓时,她挥了挥手,那些州划崩至空中的薄冰,仿佛收到一道命令,瞬间密密麻麻布满了二人之间的空间通道。

    在携着符力的铁箭之前,那些冰块仿佛比薄纸更加脆弱,啪啪碎响声中,强大恐怖的元十三箭,无视空间闪电般刺穿箭簇之前的所有冰块,出现在道痴身前。

    叶红鱼平静看着湖尖岸那个男子,根本没有闪避。

    符箭擦着她先前受伤的肩头掠过,距离极近,甚至箭上的符力让她肩上破损的红衣碎片都飞舞了起来,却是没能伤到她,嗤的一声射入密林之中,轰隆之声连绵响起,不知道有多少株青树被这一箭射倒:

    此时被她一记无形道刮破开的湖水回流,填平了那道深整,散开来的薄冰,漫无目的地在湖水表面乱流间飘荡,看上去就像是无主的野萍:

    叶红鱼轻盈随风而起,亭亭落在湖水间一块薄冰之上,玉立:

    她此时已经是知命境的大修行者,但只隔着一湖距离,依然没有信心能避开宁缺的元十三箭,所以她根本没有避,而是选择干扰元十三箭的运行轨迹。元十三箭的速度确实十分恐怖,一块薄冰根本不可能改迹它的运行轨迹,但总会形成某和干扰,那么几十片薄冰几百片薄冰呢?

    黑发梳成的道髻于风中不动,逾发衬得容颜娇嫩鲜艳,她站在湖雨薄冰之上,平静看着湖对岸,眸子里有抹极淡的笑意,这笑意却没有丝毫情绪。

    脸色微白的莫山山一言不发看着湖面蔽冰上的女子,悬在袖外的右手微微颤求,喉间微有甜娶,带着几分惘然与不甘想道:“知命真的这么强大吗?”

    宁缺沉默看着湖面薄冰上那个红衣少女,狠狠地握紧了拳头,不是为了发泄不甘,而是为了缓解肩部的撕裂痛楚,以及快速让控弦的右手不再颤求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道痴,第一次感受到传说中道痴的强大一一她的强大并不仅仅在于境界的强大,更在于对道法精细准确到不可思议的掌控程度。

    几百片薄冰改变元十三箭的运行轨迹,看上去很简单,但要做到实际上非常困难,先前空中那些薄冰与箭簇相触时的角度,必须极为精确才能做到不同微小偏差之间的无限叠加,一片薄冰衙也罢了,她同时操控几百片薄冰,而且是在那么短暂的瞬间便完成,这需要怎样的精细控制能力?她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湖间余波犹在,随着水面的起伏,站在薄冰上的道痴叶红鱼也随之轻轻上下,她看着岸上的莫山山平静说道:“半道神符果然有点意思,书痴你进步不少,可以做我的对手了,如果你能在知命境悟化,成为真正的神符师,或许真的有机会战胜我,但是很可惜,要到那一步你还需要很多年。”

    莫山山微微低头,没有说什么。

    叶红鱼又看着宁缺微嘲说道:“你便是宁缺?我知道你是史上最弱的天下行走,但我真没有想过,你会弱到如此地步,真是给书院丢脸:”

    如果别人嘲笑桑桑,宁缺可能会很生气,会马上跳起来问候对方先祖,但如果是自己被嘲笑被奚落,只要不是被打死,脸皮厚如他根本毫无感觉。他握着铁弓看着湖心薄冰上的少女笑着说道:“别这么说,我也让你流血了。”

    他没有举起铁弓瞄准对方,因为先前的战斗已经至少证明,在不是偷袭的情况下,对知命境的大修行者,元十三箭没有必杀的把握,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时候既然道痴似乎有说话的意思,那他当然愿意陪着对方说说话。

    要知道根据他的判断,道痴似呼很有把握把他和莫山山收拾掉:

    只不过既然是敌人,说的话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话,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流血而不是流泪,在底层酒肆的笑谈中,往往是与那些闺房之事联系起来,只可惜无论道痴还是书痴这一生都生活在云端山中,痴于修行符书,哪里能听出他话里藏着的猥琐味道,所以根本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不免让宁缺有些遗憾了

    他接辜说道:“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叶红鱼平静看着他,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就仿佛一只山猫看着一只竹鼠,不屑戏谑玩弄,因为实力上的强大差距而平静等待,红唇微启轻声道:“什么事情?”

    宁缺问道:“隆庆皇子死了吗?”

    “没有。”

    “很好,职然我没能杀死他,那你想来也不能杀死我。”

    宁缺看着湖面薄冰上的道痴,很诚恳地说道:“我承认自己确实是史上最弱的天下行走,我也承认自己打不过你真的很给书院和老师丢脸,但我想有必要提醒你,如果你杀了我,书院和老师会觉得更丢脸,到时候只怕神殿也保不住你。”

    他再次搬出书院和夫子这两座大山来给自己靠,这是很无聊的手段,但荒原王庭间发生的事情,以及史册上记载过的无数故事都已经证明,这是最有效的手段。

    只是下一庶他发现,这袖手段对道痴没有任何效果。

    叶红鱼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看着岸边的他认真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夫子的亲传弟子,所以这样杀起来才更有意思啊。”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眼眸很平静,然而宁缺却感觉到了一股非常可怕的寒冷,因为他听出来这和冷静里隐藏着一股强烈的疯狂兴奋味道:

    叶红鱼看着神情凝重的他,再也难以压抑心中的兴奋,轻抚胸口说道:“我一直很想杀一个书院二层楼的人看看,只是总是找不到理由,你今天毁了隆庆,等于便是给了我一个理由,我真的很开心。”

    宁缺觉得嘴里有些发干,皱着眉头问道:“你不担心神殿和书院之间开战?”

    叶红鱼说道:“能够与书院二层楼里真正的强者对战,是我修道以来的最大心愿。

    宁缺看着薄冰上美丽的道痴少女,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他终于确信对方真是一个修道成痴如狂的怪物,也终于确信,那个让陈皮皮都感到棘手害怕,甚至让他形成某和变态男女观点的女人,就是道痴。

    叶红鱼看着湖岸上的二人微微一笑,神态妩媚又清纯,诚挚说道:“能有这样的机会,我很开心,所以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我决定……亲手杀了你:”

    (很累,周一了,诚挚说:为了表示对上班的愤怒,请大家把手里的推荐票都投给我吧,非常感谢。)(未完待续)

    看着道痴神情,听着这般话语,中缺不由怔住,明白竟是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那一庶,略一沉默后望向身旁的莫山山。莫山山也正好望向他,二人的眼神在湖眦风中相触,看出彼此的真实心情。

    如果道痴没有晋入知命境界,那么书痴和宁缺加起来,即便不敌但想来也不会太过狼狈,更不至于被对方诚挚言道必杀。然而有些奇异的是,眼下局势异常凶险,宁缺和莫山山的眼神略显焦虑却依然没有什么恐惧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叶红鱼没有在意他们二人的眼神交流,因为她有足够的自信与痴狂意把他们击倒然后杀死,在这莽莽山脉深处的幽谷中。

    州略微平静一些的湖水,随着她的意念一动再次剧烈震荡起来,清澈的湖水被无形的卷风吸趄,围绕着她曼妙身姿缓缓转动,尾部脱离湖面,形成一道透明的水束,紧接着透明水束表面渐渐显出繁密的波折,淡淡天光投射其上折成无数的光片,看上去就像是银色的鳞,那根围着她腰间转动的水束如鱼一般。

    随着她纤细手指轻弹,腰间那束湖水凝成的细鱼,像离弦之箭般射出,破开湖面上的微寒空气,挟着恐怖的天地气息扑向大明湖北岸二人。

    莫山山皂着眉头盯着那道高速袭来的水鱼,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探出棉袖,食指在空中快速画出数根线茶,竟是完全不在意念力高速消耗再一次毫不犹豫施出了那道半神符,湖醚空中符力大威。

    道痴以气息凝成的水束化鱼已经刺至岸边,就在快要接触到那半道神符凝成的透明气团时,忽然有极明亮的光线从透明水束深处射出,那些如同昊天神辉一般纯洁神圣的光线经由水鱼表面无数鳞片的折射,顿时大放光明瞬间将青翠山谷和大明湖照耀的炽白一片,就仿佛天上的太阳采到了此间!

    炽烈的光线陡然暴发,冷酷无情地刺进莫山山清亮的墨瞳里,少女轻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识海受震,对神符的控制顿时弱了一分。

    宁缺也没有预秤到那条像细鱼般的水束,竟能产生如此奇异的道法效果,只觉眼前一亮然后剧痛传来,忍不住痛哼一声,险些跌坐到地面。

    尖啸声连绵狗起,那道似唐似实的鱼状水束趁着神符微弱之机,放着光明强悍恐怖地不断突静,眼看着便要撕袈那团透明的气团!

    凝念入水成束,施以光明弱敌,徨简单的手段,却极为有效,不得不说道痴叶红鱼对道法的掌握和对战斗的缜密什算已经到了一和很完美的程度。

    湖眦的宁缺和莫山山被透明水鳞折射放大的昊天神辉刺的双眼剧痛,根本无法视物,眼看着便要被那道蕴含恐怖力量的水束击中。

    然而就在这时,大明湖畔忽然出现了一道强大的符意这道符意中正平和没有任何躁意,然而却因为这和纯正而格外强大。

    来到湖畔的透明水束瞬间凝滞无论蕴含着强大威力的它如何挣扎,水束表面的繁复鳞片蜕去重生,从水束深处折射出的炽烈光线如何更加强烈,都再也无法再向前推进一步,仿佛天地间生出一只巨手冷漠地拖住了那条鱼:

    大明湖北岸的风骤停,丝丝缕缕的风瞬间消失,空气被那道强大的符意所压制,不敢有任何流动之意,便是那些正在风中下堕的碎片也静止在了空中:

    这和静止不是绝对的静止,而是一和被迪的挣扎而不能脱的静止。

    半亩湖面正陷在这和静止之中,不安的湖水挣扎地流淌,却流淌不出,湖面上的薄冰挣扎渐碎,却不向四周散亓,而走向内压缩,不断地挤压变小。

    一片青叶从岸边飘向湖面上,瞬间被那道符力撕成碎絮,然而又紧紧捆成一束,并未散开,只是变成了一团青耸,看上去极为神奇。

    湖畔的天地间似乎多出了无数根绳子,妙到毫巅地捆绑住一切事物,束缚住它们的行动之意,因为这道符的名字叫做:缚字符。

    宁缺左手紧握着那个锦囊已经破开,微显焦黑的袋口里黑深一片,没有任何东西,那道神符已经随心意而启,开始在湖面上束缚能够遇到的一切。

    站在湖面薄冰上的道痴,身上那件蓬松的鲜红道裙被缚字符的符意压缩紧贴着身体,薄软的衣秤紧裹着起伏有致的曼妙身躯,显得格外美丽诱惑动人。

    而平日里飘于风中的红色系带,早已无力堕下,颓然地缠绕在她腿上,鲜红的系带与赤裸白暂的双腿交缠着,更是透出一股有些邪恶的美威

    只可惜被符力凝住为水束依然在大放光明,宁缺暂时还无法睁开眼睛,不然若让他看到道痴此时的紧身模样,眼睛和心神肯定会大感舒畅

    叶红鱼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她当然不会觉得衣料紧贴身体曲线毕露的画面有多么美丽诱惑,她只觉得非常狼狈羞恼,所以愤怒。

    除了愤怒羞恼,她此时心中更多的情绪还是警惕,因为此时她面临的是一道强大的完整神符,虽然远不如神符师亲自施展出来强大,但她也不可能无视,这道恐怖的缚字符无法束缚住她的念力意识,却已经束缚住了她的身体。

    在这关键时竟,抢先再次出手的是莫山山,她右手五指像兰花一般绽放,瞬间消解那半道正与道痴虚鱼对抗的半道神符,然后左手食指陡然如剑般刺出。

    一股强烈的干燥意味,出现在湖畔,空中没有出现火焰,却已经出现了被火焰更高的温度,邻近北岸的半亩湖水骤然沸腾起来,水雾大作。

    虚鱼放光明后,宁缺一直紧闭着眼睛,识海里的念力却始终在敏锐地感知着周遭,除了无法定位与天地融为一体的道痴,清晰地感知着其余的天地气息波动。

    当那道燥意划州出现,他便知道莫山山准备动用焚天符。

    所以当湖面之上水雾蒸腾,流光溢彩,稍掩强光后的第一时间,他便睁开了眼睛,用最快的速度搭弓,向在水一方雾中隐现的道痴射了一箭!

    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湖面水雾生成的一条极细的黑洞,以及洞旁高速旋转的雾气,秘铁打造而成的中空符箭,便来到了道痴的身前!

    神符缚住了道痴的曼妙身躯,按道理在符箭之前,她再没有任何幸理,然而令宁缺感到震惊的是,那道同样被神符缚住的水束虚鱼,竟在他发箭之前便似呼感应到他的想法,强行挣断了水做的身躯,瞬间回到了她的身前!

    湖面泛着异光的水雾间,隐约似乎响起一声哀鸣。

    半道湖水虚鱼,直接被强大的元十三箭撕成了碎片,然后化作满天水滴,啪啪啪啪落入湖中,仿佛下了一场暴雨。

    到这个时候,宁缺才终于知道道痴的本命物竟然是鱼。

    道痴左肩再受重创,鲜血淋漓喷涌而出,却因为那道磅礴的缚字符意没有流进湖水中,而是变成无数滴演圆的血珠贴着她裸白的肩胛骨。

    如果不是湖水虚鱼在最关键时教挡住了那道符箭,只怕她会被那一箭生生射死,然而眼下她虽然活着,却也是受了极重的伤,左臂将断未断,更关键的是本命物受到了极惨重的伤害,说不定再也无法修复了

    少女美丽的面容异常苍白,寒冷森然盯着水雾那边的湖畔,忽然带着些许疯狂意味说道:“颜瑟师叔的神符果然厉害,但很可惜你不是颜瑟怀叔。”

    宁缺根本不理会她说的话,取出第四枝元十三箭搭在了紧绷的弓弦上,控弦的手指微微颤扒,唇角淌着血丝,连续射出符箭,对他识海的震荡太过剧烈,对他身体的伤害也非常大了但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趁着缚字符缚住对方的机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射死,哪怕把箭匣中十三根符箭全部射光也在所不惜。

    但道痴绝对不会再给他任何发箭的机会工

    大明湖上响起一道凄厉的、愤怒的、冷酷的喝声。

    道痴暂时无法破开缚字符的束缚,但她不需要破,因为她此时已经动了真怒,就像宁缺不惜一切也要杀她那般,她也不惜一切代价要把宁缺杀死,这里雨所提到的代价,甚至包括她已经断成两截受了重创的本命物!

    强行从缚字符中挣脱出来救主的湖水虚鱼,此时已经被撕耸成了两截,其中半截被那道元十三箭射成满天暴雨,还有半截犹在湖面之上弹动不安。

    随着那声冷酷厉喝从叶红鱼红唇之间迸出,半截湖水虚鱼骤然平静,仿佛就像是死亡之前的教那自哀,然后猛然炸开!

    透明的水柱炸开便是暴雨,而虚鱼表面那些繁密的鳞片,却被某和神奇力量从湖水本体上录离下来,随着力量的暴发而向湖岸迸射!

    一片透明鱼鳞在空中化为一道小而锋利的道刮了

    万片透明鱼鳞在空中化为万道小而锋利的道刮。

    当湖水虚鱼本体化为面水洒向湖雨时,那万枝道刮也已经如暴雨一般洒向湖岸上的二人,其势磅礴不可抗,有若黑云压城,可摧世间一切!

    (明天会多写一些,这个月的任务估计是完不成了,向大家说声骚瑞,不过真没有什么自责,非战之罪也,病怏怏的也没办法,我会尽量争取在月底之前多写一些,聊解不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中*。fo~~)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特,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想要请假还是不请只是更新会夜(本章免费)

    这几个小时想试一下能不能写出来,结果昏沉的不行,有想吐的感觉,也不知道是对键盘还是身体生理感觉。

    在感冒尚未离开的时候,颈椎病又犯了,这几天一直非常痛苦,工作的很辛苦,本应该早些说的,但不想被评论为装病卖乖,所以一直忍着没说,现在想来既然不是装,我为什么不能卖一下惨?

    我本来就很他妈的惨,这个月的情况自然是不允许我再要任何票了,其实说实话,我四月份本来想抢***第一的,然则忽然遇着这么多王八蛋的情况,我不惭愧,只是觉得很是不甘。

    先前开这页面的时候,是准备请假的,然而忽然又不想请了,还是因为不甘心吧,慢慢写着,只是今天字数肯定不会多了,这一点先抱歉一声,然后应该会有些晚,不知道会晚多少。

    不要认为我装病,那只会让真的很努力辛苦在工作的我感到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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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凛冬之湖第六十七章大明湖开

    很高的地方听说都很寒冷,道痴叶红鱼境界很高,她随意一念洒向湖畔如暴雨般的万柄道剑也很寒冷,湖水凝成的剑身méng着淡淡的霜,已然成冰。(偷天

    万柄冰霜剑,遮蔽了来自山谷上方苍穹的天光,黑压压一片来到湖畔,就在这时,一朵伞花开于万剑之前,花sè如夜空一般漆黑,顿时让万剑失sè。

    生死关键时刻,宁缺撑开了大黑伞。

    这个选择毫不出乎意料,甚至就像那些被人看厌了的陈词滥调,然而正如同文章里的陈词滥调往往是数千年文人总结出来最不容易出错的精华,大黑伞也同样如此——能承万世尘埃,能遮眼遮天,面对再大的暴雨,也不会漏下一丝。

    小而锋利的道剑,密密麻麻而至,像真的暴雨般连绵击打在大黑伞腻污厚实的伞面上,发出啪啪啪啪巨大沉闷的撞击声,道剑无法刺破伞面,伴着强大的冲撞力量纷纷碎成冰屑,然后化为水雾消散在黑伞之前。

    撑伞同时,宁缺把莫山山拉到自己身后,大黑伞很大,两个人半蹲在伞下,头顶仿佛多出一片半圆形的黑夜,没有留下任何缝隙。

    道剑无法刺破大黑伞,但上面蕴积着的恐怖冲击力却留在了伞面上,然后顺着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伞柄,传到宁缺紧握伞柄的双手间。

    他低着头皱着眉,双臂不停颤抖,双手指间现出苍白sè,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却依然还是无法抵抗住黑伞伞面传来的一阵强过一阵的冲击力。

    万柄道剑在湖畔空中列成繁复的剑阵,依序降下,连绵不绝猛然轰击,速度变得越来越快,甚至冰凝剑身带着出鲜红的尾艳,仿佛正在燃烧一般!

    大黑伞伞柄从宁缺指间滑脱,重重撞到他的xiong口!

    伴着一声痛苦的闷哼,鲜血自他chun角淌落,但他左手紧握着伞柄中段,右手像铁丝般紧紧抠着黑伞上端的伞骨,用xiong口抵着伞柄。偷天

    道剑的轰击还在持续,大黑伞伞面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他紧抠着伞骨的手指渐渐被割破,流出血来,甚至渐要向指间陷下去。

    宁缺盯着模糊血肉间隐约可见的白骨,脸颊因为剧烈的痛楚而变得苍白,甚至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但他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向来对自己够狠,尤其是在事涉生死的紧要关头,所以在湖畔万柄道剑之前,他死也不会放开黑伞,因为他知道一旦放开,自己和莫山山都会死。

    破指间流淌下来的鲜血没有滴落到地面,而是顺着黑伞伞骨淌到伞面上,骤然间他识海里出现了一抹亮光,可惜在这种时刻,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寻找那道亮光的真实模样,只能盯着黑糊糊的伞面,盼望着道痴的念力赶紧衰竭。

    虽说在箭射隆庆皇子之后,他就很清楚自己与神殿,尤其是那位道痴已然成为生死之敌,但他落在黑伞上的目光,依然止不住生出很多赞叹与佩服。

    颜瑟大师亲自书写的锦囊神符,集合了书院后山智慧与能量的划时代元十三箭,再加上已经悟了半道神符的书痴莫山山,这是怎样的力量?

    虽说道痴在雪崖上晋入知命,但如果是普通的知命境初品大修行者,这样的力量和宁缺藏着的大凶险手段,只怕也只能命丧当场,面对宁缺和莫山山还有那些隐藏着的大凶险手段,只怕也会命丧当场,然而道痴却没有死。

    虽然被两道符箭bo及受了重伤,但这个修道痴狂的少女终究还是没有死,非但没有死,她漠然站在湖面薄冰之上,被缚字神符所制,却是凛然舍了最珍贵的本命物,心意一动便用万柄道剑把宁缺和莫山山压制的无法还手!

    宁缺曾经听闻西陵神殿掌教曾经称赞道痴万法皆通,如今看来果然如此,道痴不止境界高妙,更震撼的是她在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毅力决心眼光和无穷无尽的手段,忍不住心想:“居然这样都杀不死你?看来必须要想办法杀死你。”

    ……

    ……

    虽说不是符师本人发动,所以大明湖上这道缚字符的符意失了几分妙处,但这道缚字符毕竟是颜瑟大师写的神符,无论符力持续时间还是强度都非常恐怖,即便以道痴叶红鱼的境界能力,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摆脱。(偷天

    白皙的肩头被元十三箭再次射中,鲜血凝成的血珠紧贴在她的赤luo上臂处,有些血腥,一丝不苟庄严的道髻早已乱了,缕缕黑发刚飘到空中,便被缚字符束至她的脸颊上,黑丝衬着洁白的肤sè,显得格外美丽,却又有几分狼狈。

    但道痴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冷冷看着湖畔那把大黑伞。

    身为夫子的亲传弟子,偏生如此弱小,书院任宁缺代表后山行走天下,必然会让他带着些保命手段,所以她虽然慨叹于那把大黑伞的强大防御能力,却并不吃惊。

    真正让她感到吃惊甚至隐隐敬佩服的是宁缺在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这种能力指不是境界或者对天地之息的操控程度,而是指他对所有战斗手段的巧妙运用,对出手时机的精准选择,甚至可以含浑称之为某种气质。

    今日在大明湖畔,为了杀死宁缺她已经尽了九分心思,极罕见的动用了参悟时间并不长的昊天神术,最后动用了昊天道门掌教震慑世间的万剑宗道法,却依然无法杀死对方,甚至反而被对方重伤了身躯。

    肩头凄惨的伤口,掌心还微热的血水,上臂处紧粘着的血珠,都让叶红鱼感到愤怒羞辱甚至疯狂,但她的眼眸却像那些水鳞凝冰结成的剑般开始燃烧起来,透出一份狂热的冰冷——只有面对真正值得尊重的对手,这种眼神才会出现。

    为了证道,她于西陵桃山上觅强者,于四海野地觅遗辈,这些年来与很多高手较量过,然而极少有人能够让她尊重甚至敬佩,因为在她看来,那些所谓高手徒有境界和雄浑实力,却根本不知道怎样发挥,便如读死书的酸书生那般不值一提。

    直到今日她遇到宁缺,发现这个史上最弱的天下行走,竟是极为罕见的懂得战斗真谛的修行者,虽然如今境界尚低,但只要境界稍有进益,生死证道之时必然极为强大——她很确认这个推论,因为她自己便是这样的人。

    大黑伞在湖畔的暴雨道剑下瑟瑟支撑,似乎随时可能崩溃,却一直没有崩溃,那些冰剑化成的水雾越来越浓,渐要将它掩埋,道痴面无表情看着那处,在心里很认真地说道:“这样都杀不死你吗?看来,你真的必须死了。”

    ……

    ……

    叶红鱼痴于道,痴于证道,何以证道,唯生死耳,所以她狂热地追求战斗。宁缺痴于生,痴于贪生,何以求死,唯避死耳,所以他战斗起来非常拼命。缘由虽然不同,所形成的外显气质却有几分相似,如果他们能够知道彼此的童年生活,大概会清楚原来彼此原来是同样的一类人。

    因为拥有同样的气质和理念,所以他们互相佩服,互生更深重的杀意,因为不好杀,所以尊重,所以更必须要杀死对方。

    道剑袭击着黑伞,黑伞抵抗着道剑。立于湖上的道痴身体无法移动,肩头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念力会枯竭;躲于伞下的宁缺身体无法移动,指间的伤口不停的流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握不紧这把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红鱼脸sè苍白,但看不出来有念力枯竭的征兆,宁缺低着头紧紧抿着因为失血而发白的嘴chun,也看不出来有放手的可能。

    大明湖畔的战斗从极ji烈的动态画面,转成绝对的静止画面,除了剑与伞,然而隐藏在其中的凶险却是越来越ji烈,只要一方无法坚持下去,那么便是毁灭之时。

    局面似乎进入了一种死局,两个人都太狠,狠到看不到这个死局的结尾,最终是生存还是死亡,似乎只能取决于谁能坚持到最后。

    在这种情况下,有一名少女符师似乎被人遗忘了,但她是书痴,怎能被人遗忘,事实上最终解开这个生死之局的人,便是她。

    ……

    ……

    莫山山站起身来,站到了大黑伞的外面。

    宁缺大吃一惊。

    看着迎面而来的密密麻麻道剑,少女符师平静咬破自己的手指,凭由鲜血从指间淌落,然后轻轻向空中伸去。

    随着她的动作,那些迎面刺来的道剑骤然间变得缓慢了几分。

    纤细指尖滴落的血珠很奇异地悬浮在了空中。

    然后莫山山的指尖轻轻蘸进空中的血珠,就像一根纤细的紫毫蘸进黄州沉泥砚的墨汁之中,柔柔一拖复落空中无形之纸,便画出一道血线。

    依旧是那半道神符,只不过这一次符线行走不再无形,而是依遁血线,清晰的无以复加,湖畔渐生的符意并不比先前更强,但却更为生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书痴此生所写的最强大的半道神符,并没有向着湖面上站立着的道痴而去,因为距离太远,因为她知道即便自己出手,也不见得能够击倒那个强大的女子。

    她的半道神符投向了大明湖!

    就像刚刚写好一幅淋漓墨卷的枯笔,投向瓮里的清水,想要濯清自己。

    大明湖清澈的湖水里,骤然多出无数条极细的血丝,仿佛朱砂。

    以这一笔为引,一股悠远古老的气息自湖底生出,令人心生震撼膜拜之感。

    大明湖活了过来,湖水蒸腾翻滚,水雾笼罩山谷。

    大明湖消失无踪,湖水失了涛声,水雾遮掩一切。

    那股悠远古老的气息,汇聚在浓郁的水雾里,骤然暴涨,瞬间占据整座青翠的山谷,再过瞬间漫上奇崛的雪峰,最终直冲遥远灰暗的天苍。

    仿佛要把这片天掀开一般。

    ……

    ……

    (操***,小爷我还是清清爽爽写出来了,谁有我狠……)。[(m)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