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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方回纥大营之内明亮的火光逐渐黯淡了下来,比李浈预计的时间还要短上一些,显然回纥人反应之快已出了事先的预料,而此时骨朵达与高骈二人却依旧还是未见归来,这无疑让李浈原本就担忧的一颗心变得更加焦虑不安。..

    “怎么还没回来!”严恒在李浈身后不安地踱着步子,此时郑畋也跑到城头努力张望着远方,眼前这漆黑的夜色如同一头远古荒兽的巨口,吞噬着所有人的希望。

    “要不要我出去”严恒紧接着对李浈说道。

    “不行!不管他们能不能回来,我们都不能再有人出去了!”还不待李浈说话,郑畋当即语气严厉地反驳道。

    “台文兄说得不错,不管怎样,他们能回来的话始终会回来,回不来的话......”

    李浈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不忍也不敢再说下去。

    说罢之后,李浈再度将目光投向城外。

    夜风寒凉,凉意彻骨,前所未有的绝望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李浈独立城头喃喃自语,目光微沉,深邃而不起任何波澜。

    夜色如故,入眼之处唯有无边的黑暗,让人恐惧而绝望,唯有城头那道清瘦的身影,在夜中好似一盏明灯般照耀着前方,和后方。

    青色的纶巾随风飘动,好似一只翩然而起的青色蝴蝶,衣袂翻飞袍衫轻动,宛如一尊屹立了千万年的雕塑,不屈不挠不移不倒。

    突然,远方的黑暗中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只见一尊铁塔般的男人策马狂奔而来。

    “老骨!”郑畋见状顿时惊呼一声,而后马上转至一侧对着城下的人大声吼道:“开城门!”

    骨朵达的脸上依旧挂着自信的笑,似乎那抹笑就从未自其脸上消失过,紧接着在其身后则是一名手握长槊的魁伟男子,铁甲依旧,雄心未寒,高骈肆意不羁的笑在城外骤然响起,“哈哈哈!这一丈打得痛快!”

    逐渐地,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一一在李浈在所有人的面前出现。

    战马嘶鸣铁甲铿锵,唯有那面血色战旗屹立不倒;热血冷弓长槊短歌,唯有那颗炽血忠心亘古不灭!

    两队精骑合二为一如同一支所向披靡的铁箭,穿透黑暗穿过一切回到了它本应该回来的地方。

    里,李浈的双目微微湿润,反倒是一旁的严恒望着城下策马狂奔而来的众兄弟咧嘴痴笑,只是那张憨憨的脸上分明挂着两行炽热的泪。

    吱吖吖......

    随着一道沉闷而难听的声音响起,井陉城并不算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然而这却是所有人听到过的最美妙的声音,因为这代表着生和希望。

    “哈哈哈,老骨,这次某比你杀得更多一些!”

    人还未至,声已入耳,高骈并非是那种喜形于色之人,但此时此刻却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就连这句再寻常不过的话此番听上去都显得豪情万丈。

    众人回归城内之后,早有等候多时的百姓迎了上来,捧上一碗水,递过一只胡饼,虽相对无语,但却已远胜千言。

    还不待骨朵达与高骈登上城头去见李浈,便只见李浈在严恒与赵婉的搀扶下走下城头迎了过来。

    “你怎么出来了?!”高骈略带嗔怪地说道,而直到此时李浈等人方才在其右臂之上竟还带着半支箭杆。

    见李浈目光有异,高骈咧嘴一笑,道:“小伤不妨事的!”

    “嘿嘿,老骨,,这支箭是某帮你挡下的,以后再敢叫某小矮子的话,便让你先还某这一箭!”高骈随即对身旁的骨朵达笑道。

    骨朵达闻言大笑:“哈哈哈,俺偏要叫你小矮子,想要射俺就来吧,俺若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叫骨朵达!”

    闻言之后,众人不禁莞尔,同时也为眼下这悲壮凄凉的气氛增添了少许释怀。

    “怎么样?”郑畋倒是忙不迭地问道。

    “那些回纥人比咱们一开始预想的要警觉一些,不过好在咱们出现的时间比较突然,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否则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不过那粮草倒是烧了大半,另外还有个意外收获!”高骈说到这里神秘地一笑,而后一旁的骨朵达。

    只见骨朵达面上挂着得意的笑,故意扬起下巴抬头高骈见状才又继续笑道:“老骨这憨货平日里痴痴傻傻的,我在放火烧回纥人粮草之时,不想其趁乱竟直奔着回纥牙帐而去,然后......”

    “将那回纥大将打伤了?!”郑畋迫不及待地问道。

    “哈哈哈!老骨直接将那藩贼砸成了肉泥!”高骈大笑道。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尤其李浈更是一脸的惊骇之色,怔怔地望着骨朵达,已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骨朵达难掩心中的得意,脸上早已笑成了一朵花。

    “老骨,你......你这本事以后必须得教教俺!”严恒吃力地举起胳膊想要拍拍骨朵的肩头,但却蓦然感觉伤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随即只得作罢。

    无疑,这次突袭的收获已远远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不得不算做一件意外之喜,而这种事情似乎也只有憨直如骨朵达这样的人才能做得出,毕竟此番突袭的目标是袭扰敌军并烧毁其粮草,而骨朵达虽违抗了军令,但对于李浈来说他并不会因此去责罚骨朵达,相反,该检讨的人应该是自己。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以骨朵达的性子似乎更适合去做冲锋陷阵奔袭突杀这样直接与敌军交战的事情,而对于偷袭这种拐着弯袭扰敌军的事情他做不来。

    此番骨朵达成功则罢,若然失败固然骨朵达违抗军令在先,但最应该检讨自省的人或许是李浈。

    为上者,应充分了解自己属下的性格脾性,能扬长而避短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通过此事,李浈又明白了一些事情,在自己正在前行的这条道路上,每一件事都能让他去感悟去体会到一些道理,从而使得自己变得更加成熟稳重,更加成竹在胸。

    不过眼下虽然回纥主将死了,但并不代表回纥人就会退兵,有时候甚至会恰恰相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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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的偷袭目的已然达成,而且还有诛杀回纥大将这个意外之喜,但这其间的代价却也是损失了十三名士兵的性命,换做平日的话这是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代价,但此时对于李浈对于井陉县城来说却无疑于雪上加霜。..

    整整一夜,井陉县城之内灯火通明,百姓们轮换着登上城头修葺着这座破败的城墙,对于他们来说,这便是全城人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唯一的防线。

    “我们还剩多少人?”

    李浈背靠着凭几,身上盖着厚厚的裘皮袍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滴滑落,虽然身上伤口持续不断地传来剧烈的疼痛,但李浈还是坚持坐在这里,哪怕什么都不做,自己也能稍稍心安一些。

    高骈想了想答到:“我们自己的弟兄,尚能战斗的还剩一百零三人,若是加上井陉城内原有郡兵的话,统共三百多人!”

    李浈闻言后眉头皱得更紧了,“千里兄,能不能将城里的青壮劳力集中起来,或许能挡上一阵子!”

    高骈点了点头,道:“嗯,台文已经去做了,这城中的青壮劳力粗略算算能有两千余人,能真正用在城防之上的应该在一千五左右!”

    说到这里,高骈叹了一口气,道:“唉!若这一千五百人都是郡兵的话,我能保证井陉城一个月城门不失,只是这些人却都是普通百姓,他们之中有几个人真正经历过战争?又有几个见识过那尸山血海的场面?到时只怕是一见到死人便要先被吓住了!”

    “嗯,所以真正挡在前面的还得是我们的人和郡兵,这些百姓只需要在旁负责警戒和协助,从现在开始让士兵们先撤来,填饱肚子好好休息,只要回纥人不攻城,他们便不用上城头,至于警戒的任务便让这些百姓去做,如此也不至于让士兵们太累!”李浈紧接着说道。

    “嗯,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明日想来会有一场恶战等着,你也先休息吧,毕竟现在对你来说养伤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有我和台文老骨严恒来应付!”高骈说着,起身便要离去。

    “千里兄......”

    李浈叫道。

    “嗯?”高骈转身。

    只见李浈艰难地站起身子,而后冲高骈郑重地叉手行礼,道:“浈在此先谢过了!”

    “哈哈哈,莫要来这些虚的,待你伤好之后,你得好好陪某喝上几坛好酒才是正理!”高骈大笑着,而后转身而出。

    ......

    翌日,日头未升,天色将明,忙碌了一整夜的井陉百姓们突然被一声沉闷的号角声惊醒,紧接着便只听城头负责警戒的汉子们传来阵阵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回纥人攻城了!”

    话音刚落,高骈第一个冲上了城头,只见城外回纥人列为左中右三阵,中军为骑兵,左右两军分别为步卒,黑色的狼旗在中军后方高高飘荡,似乎能听到其在风中猎猎作响之声。

    三军列阵,号角悲鸣,一股浓重的肃杀之气瞬间弥漫于双方之间。

    冷风起,飞鸟惊,而远处掀起的阵阵尘雾使得这些回纥人更如来自于幽冥地府的冤魂,狰狞可怖。

    “伏远弩,准备!”

    高骈一声厉喝,早已候在各自位置上的士兵们奋力地蹬开弓弦,虽然动作并不整齐划一,甚至略显得有些笨拙,但没有人在乎这些,他们要做的不是漂亮的动作,只是以最快的度拉开弓弦,放置铁箭,而后瞄准敌人阵地。

    “怎么回事?那回纥将领不是已经被杀了么?怎么还能整集兵马攻城?”郑畋走上前来疑惑地问道。

    高骈闻言摇了摇头,道:“显然,回纥人军中不止那一名大将!”

    “哼!你待俺下去再将他杀了便是!”骨朵达闻言不忿地嚷道,边说边向外走去。

    “站住!”郑畋怒声叱道:“你死不要紧,莫要连累旁人,昨晚不过是侥幸让你得了空子,此番你再去的话无异于送死,枉你为靺鞨大将,若是再这般目无军法,我这便与泽远说明一切,你还回你的渤海国去!”

    闻言之后,骨朵达也自觉理亏,虽依然不忿,但却也不敢再莽撞行事,而是乖乖地立在高骈身旁,紧紧盯着远处的回纥战阵。

    “动了!”

    正在此时,只听一名士兵大喊一声,而后只见远处回纥中军骑兵率先向井陉城奔腾而来。

    只见其骑兵共分为前中后三队,每队约莫三百人左右,前队出动百步之后,中队出,中队百步之后,后对出。

    而每一名回纥骑兵的手中握着的并非弯刀,而是回纥人特有的短弓,回纥短弓较唐军的角弓比起来更为短小精悍,操作起来也更加灵活,往往回纥人三箭完毕,而唐军方才射出一箭,虽在力道上不如角弓,但胜在灵活轻便,往往让敌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回纥人的箭却已离弦而出。

    城头上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回纥前队骑兵,而操作伏远弩的士兵也均已做好了射击的准备,眼纥前队骑兵愈接近伏远弩的射程之内,高骈豁然抽出横刀,而后缓缓扬起。

    回纥骑兵入潮水般汹汹而来,而就在其将要进入伏远弩的射程之内时,却陡然又分为三列,分别自三个不同的角度斜斜插向井陉城下。

    “射!”尽管回纥人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改变了前进的方向,但高骈还是下达了射击的命令,一支支重弩铁箭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呼啸而出,夹带着万钧之势,射入回纥人的骑兵阵营之内。

    噗——噗——

    尽管伏远弩的准头并不怎么好,但进入回纥骑兵阵营中还是显现出了其强大的威力。

    铁箭所至,人马俱贯穿而亡,甚至有几支箭生生射穿了三名回纥骑兵。

    而就当第二支重弩还未上弦之时,回纥人的中队骑兵已然来到,一如方才那般,又分为三列自不同的方向斜插而进。

    但随即,高骈的脸色一变,口中惊呼一声:“不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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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回纥人这次在分为三队之后竟马上向四周扩散开来,而如此一来就变得更为分散,本就准头不佳的伏远弩此时再也无法如先前那般抓住其兵力密集的弱点对其造成重创。. .

    果然,第二轮重弩射出之后,虽也有某个倒了血霉自己撞上重弩送死的回纥骑兵,但实质却再也无法对其造成任何意义上的伤害。

    “好狡猾的獠子!”高骈不禁怒声骂道,显然这一名新的回纥将领远远要比被骨朵达杀掉的那位更不好对付。

    而且其对唐军作战策略和兵器颇为了解,由此才能利用伏远弩的弱点而准确规避这种风险。

    眼远弩没了作用,而此时后队的回纥骑兵也旋即而至,但伏远弩第三轮的射击在这一次却已再也无法威胁到回纥骑兵。

    因为这一次回纥骑兵之间变得更加分散,只能凭着城头士兵们手中的角弓对其进行单一的瞄准射击,而如此一来势必所伤有限,再加上骑兵机动能力又极为迅,一轮射击下来回纥骑兵反攻的箭雨却已袭来。

    而低矮破败的城墙虽经过井陉百姓们连夜的修葺,但一夜的时间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只不过也才加高了一尺而已,而这个高度却依旧无法抵挡回纥人的箭。

    箭如雨至,身在城头的士兵们不得不暂时后撤以躲避回纥人箭矢的锋芒,而就在此时,在箭雨的掩护下,回纥左右两军步卒旋即快奔袭而来,而令高骈感到心惊肉跳的是那些回纥步卒肩上扛着的那近百架飞梯(类似于钩梯一种轻便登城工具......钩梯也不知道?就是带钩子的梯子!)。

    此时此刻,高骈的脸上现出一抹苦笑,井陉城低矮的城墙根本用不到冲车云梯这种笨重但有效的登城工具,简简单单一架竹木制成的轻梯足以轻而易举地攀上这种高度的城墙,而这对于没有云梯设备的回纥人来说无异天助。

    “准备火油!”高骈盯着回纥人接连不断的箭雨大声吼道。

    “是攻城槌!”

    高骈话音方落,便只听几名郡兵连连惊呼,唯有那仅存的一百余名神策士兵仍然各自坚守岗位,冷冷地盯着城下的回纥人,面如寒冰,静若处子。

    城头高骈,城下以及城门处的防卫则是由郑畋负责,只见郑畋面色不为所动,抬头天空,而后大喊一声:“准备刀车!”

    少倾之后,只见数十名精壮汉子吃力地推着两架双轮木车缓缓而来,每一架车宽达两丈,共分三层,以木质坚硬的桦木打造,每一层的前端各伸出数十口锋利的刀尖,当城门被攻破时便以这种刀车作为城门的最后一道防线。

    而因为刀车极为沉重,前端又有刀尖保护,故而敌军在一时半刻也难以突破,原本井陉城是没有这种重型守城设备的,只是在郑畋的强烈建议并亲自督造下才造了这么两架。

    而骨朵达与高骈二人在最初郑畋的这个建议很是不屑一顾,因为就他们的经验来纥人根本不具备威胁性的攻城设备,而直到此时回纥人将攻城槌亮出来以后,高骈心中不禁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同时也对郑畋这个弱的书生,又多了些钦佩与敬服。

    而此时三队回纥骑兵轮番而上,前队射出一轮箭雨后便靠着骑兵的机动性迅后撤,紧接着中队而至,当后对的一轮箭雨完毕之后,早已准备好的前队却已然又冲了上来。

    如此一来,便直接导致了城头的守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攻行动,箭雨好似永不休止一般自城下呼啸而上,而后再从守军的头顶上空落下,虽说落下时的劲道小了许多,但奈何头部却也是人最脆弱和致命之处,即便是无法立刻造成流血伤害,甚至毙命,但对于守军来说这就好比自己的头部被从天而降的重物连续不断地敲打,任谁也坚持不了多久便会脑部受创而亡。

    而此时反倒是城下的郑畋要轻松许多,刀车已经备好,只需要死死守住城门便可高枕无忧。

    而骨朵达对于这种守城战术几乎可以说一窍不通,此番只得两手各抓起一面巨型的木盾为守城众将抵挡从天而降的箭雨攻击。

    县衙大堂之内,李浈裹着厚重的裘皮袍子将最后一口苦涩的汤药服下,虽然精神了一些,但面色却是依旧苍白无比。

    赵婉心疼地望着李浈,任凭外面人声嘈杂,任凭外面风吹雨打,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李浈双目中满布着血丝,身负重伤后又接连三日不眠不休的他,此时已变得心力交瘁,但即便如此,李浈还是强行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己比昨日要好一些。

    但李浈越是如此,赵婉的心便越的疼,撕心裂肺的疼肝肠寸断的疼。

    短短三天的时间,让李浈仅仅十六岁的年龄竟生出了几根白,尽管赵婉在为李浈结时偷偷地将这几根白拔掉,但却还是瞒不过李浈的眼睛,望着铜镜里赵婉脸上那抹一闪而过的心碎,李浈无言以对。

    如今的自己已变得不再是自己,虽然并不情愿地背负上家国天下的重担,但这却并非是自己所希望的,家国天下四个字,唯有家对自己是重要的,但身为皇长子,自己的家便等同于国。等同于天下,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掉挣不脱。

    除非自己能狠心舍得下这个家,舍得下自己的皇帝老爹,但自己真的能舍得下么?

    舍不下的!

    “听上去,外面似乎很糟糕啊!”李浈喃喃自语,一直陪在李浈身边的严恒闻言后却是咧嘴一笑,道:“千里与台文两个比你更懂怎么守城,你就在这里好好歇着便是!”

    大堂外是那五名神策老兵,遵照严恒的吩咐,除了井陉县的县令县丞与县蔚之外,禁止任何人闯入,毕竟在此纷乱之时,没人能保证会不会有什么回纥人的探子闯进来,所以必须要全力保证李浈的安全。

    “严恒,随我出去!我总感觉要出事!”李浈缓缓站起身子不安地说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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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嘭......

    巨大的攻城槌重重地撞击在并不算厚重坚实的城门之上,出沉闷而又让人心悸的声响,轰碎的土砖伴随着尘土簌簌而落,巨大的门栓在数次撞击之后已然出现了道道裂纹。『. .

    无论是郑畋还是高骈,他们时至此时也依然不明白为何回纥人竟会拥有这种重型攻城设备,似乎从一开始回纥人走的每一步都像是经过了精心策划并准备周全的阴谋,而绝不是漫无目的地杀人复仇。

    刀车已然准备就绪,当城门被破时能挡上一阵子,但具体能挡多久,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去想。

    城下郑畋如此,城头高骈却是急得如热锅蚂蚁,恨不得自己就此跳下城去与回纥人通快地贴身肉搏一场。

    城外,在那面狼旗之下,一名披结辫满脸虬髯的回纥将领静静地坐在马背上,微微眯起双眼望着远处那座破败低矮的城墙,脸上逐渐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他知道,时至今日自己之所以能重新跨上战马,还要多谢昨晚的那两队偷袭的唐军,若非是他们将左厢察葛逻杀死的话(左厢察,回纥官名,相当于一镇节度),等待自己的或许依然是暗无天日的囚牢生活,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死亡。

    他叫那利,正是会昌三年回纥大将那颉啜之弟(啜,chuo四声,回纥军事官职名称,相当于大将军),而当年正是那颉率先动对唐边境的袭扰,才使得张仲武率卢龙军北伐并大破之。

    那颉只身北逃,惹怒了唐军后的他随即被盛怒之下的乌介可汗斩杀,并以此换取唐军的饶恕,面对乌介可汗贴上来的热脸,张仲武也不便再兴师讨伐,随后憋了一肚子怒火的卢龙军一瞥眼围的契丹和奚族活得优哉游哉,随即捎带着将其狠狠敲打了一番,这才悻悻班师回朝。

    而那颉被乌介可汗杀死后,对其族人也一一问罪,同样为回纥大将的那利便是自那年起被革职问罪,但随即黠戛斯大举进攻漠北汗国,乌介可汗率部东逃至奚族室韦部落残喘苟活,而当时负责利的葛逻与乌介可汗失散,并于幽州北部的群山峻岭中隐藏了下来。

    而那利也一直被葛逻关押起来,这一关便是整整三年,直到前段时间葛逻决定出兵卢龙,这才将那利一并带了出来。

    但却不料昨晚葛逻被骨朵达所杀,军中群龙无之下,众士兵这才想起还有个现成的那利可用,随即将其释放并尊为左厢察。

    而深谙唐军兵法的那利为建立自己在军中的地位,打着为葛逻复仇的口号,继续进攻井陉城,但在那利的指挥下,回纥士兵连夜赶制攻城槌与轻梯,虽说不如唐军制造得漂亮结实,但面对这小小的井陉城却已是足够了,而回纥士兵也打出了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战法,这才使得高骈等人顿时陷入被动。

    此时那利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虽然他与守军的将领并无交集,但他却有着足够的自信在一天之内攻破这个小小的井陉城。

    只要井陉城一破,便算是彻底稳住了自己在军中的地位,日后自己再亲率大军杀入奚族手刃乌介可汗,到了那时自己便自立为可汗,成为与河西回纥西州回纥同等地位的一方雄主。

    不得不说,那利想得很周全,他也的确有这个能力做到,摆在他面前的只是井陉城这个小小的障碍,

    狼旗飞扬,那是回纥人自古以来便信奉的草原之神,就连当年不可一世的东突厥汗国都已屈服于这面黑色狼旗之下,如今这面狼旗在大唐境内高高飞扬,一如那利此时的心境,无往而不利。

    在骑兵的掩护之下,回纥步卒已全部聚集于城下,并架好了轻梯,而此时回纥人的箭雨依旧还在不断下落,似乎他们的箭矢永远都用不完一般。

    “准备滚石火油!”高骈举起一面圆盾以此抵挡漫天箭雨,同时与几名士兵将一大块圆石推至城头一侧。

    “放!”

    随着高骈一声大喝,数十块圆石被冒着箭雨的士兵们推落城下,紧接着数十桶桐油沿着回纥人架起的轻梯浇落,顿时火光乍起,城下传来回纥士兵的痛苦哀嚎。

    然而正在此时,高骈却只听一名士兵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将军,南......南城......失守了!”

    “什么?南城?!”

    高骈闻言面色大变,甚至眼前一黑险些昏倒过去。

    井陉城共有东南西北四道城门,而南城却是最不可能被回纥人攻破的,因为南城说是一道城门,实则完全是被一座山峰所挡,当初在建造之时只是为了风水堪舆而设置的一道伪城门罢了,根本不具备任何城门的功用。

    所以一直以来高骈只是在其他三道城门布防,唯独南城不曾派遣一个人,但此时让高骈万万没想到的是回纥人竟偏偏就在南城翻山而入,或许自己面对的一切都不过是回纥人的障眼法而已,而南城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想到这里,高骈不禁冷汗淋漓。

    “小矮子,你留在这里,俺去南城”不待高骈说话,一旁早已淡出鸟的骨朵达抢先说道。

    高骈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也只有骨朵达最适合去阻击南城的回纥人了。

    “好!给你五十人去南城,务必要给我堵住南城的缺口!”高骈大声吼道。

    骨朵达嘿嘿一笑,而后振臂一挥,道:“小杂碎们,跟俺去南城杀尽回纥狗!”

    话音方落,便只见数十名靺鞨汉子转身而来,不待骨朵达招呼,便直奔南城而去。

    高骈冲骨朵达叉手行礼,道:“老骨,交给你了!”

    骨朵达点了点头,手中提起狼牙巨棒,犹如一座快行进的小山一般向着南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老骨,且慢!”

    正在此时,却只听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

    骨朵达刚跑了几步,却听到身后有人唤住自己,当即转身望去,正是李浈。

    “放他们进来!”

    只见李浈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狡黠的笑,而严恒见状之后,心中立时大定。

    因为他了解李浈,更了解李浈脸上的这种似是而非似有若无的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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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笑源于自信,虽然严恒也不知道李浈的自信源于何处,但他却知道的是自己的自信源于李浈。.』.

    “放......进来?”骨朵达与高骈满脸的狐疑与不解。

    李浈笑了笑,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既然他们想进来,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可......可是......”高骈不明所以,对于李浈的这个决定完全无法理解。

    李浈笑着,笑得有些吃力,“开一道门,给回纥人触手可及的希望,这样,我们能拖得时间久一些,我们开的是城门,但对回纥人来说却是心门!”

    高骈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对于高骈来说,虽然李浈的经验不如自己,但在有些事情上却似乎比既透彻一些,而且尽管其年龄尚幼,但心中的谋算似乎也要比自己更多一些。

    而且更重要的是大敌当前,最忌主将意见不合,而此时李浈为名义上的最高主官,所以尽管高骈似懂非懂,还是选择了服从李浈的决定。

    骨朵达闻言后也懒得去动脑子,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你说俺要怎么做?”

    李浈想了想道:“怕是要委屈你一些时间了!”

    ......

    南城。

    在井陉四城门中,南城无疑是最小的,毕竟这只是为了不破坏风水而设置的一道并无实际功用的城门,平日里大多处于关闭状态,因为自此门出去便是一座山,挡得严严实实的一座石头山,除了漫山稀疏的杂草之外便只有石头,而且还是碎散的石块,否则高骈等人也不会因为找不到足够的巨石而愁了,任是猎户还是药农都不会去这样的山上寻找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而也正因如此,即便是有些在井陉城内生活了十几年的百姓都不知道此门的存在,不仅如此,其也是最为脆弱的,甚至大户人家的府门都要比南城的城门更厚实一些,所以在一开始时,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回纥人不仅知道此门的存在,而且更知道此门才是井陉城最为脆弱的一处地方。

    浑莫必一周前刚刚满三十岁,他曾是回鹘漠北汗国的俟利(回鹘官职,也是回鹘某贵族的称呼,沿袭自突厥。),作为铁勒九姓的浑部直系后裔,浑莫必骨子里有一种天生的骄傲。

    在贞观四年时,铁勒九姓助薛延陀真珠可汗一举推翻并消灭东突厥,将东突厥的金账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又于贞观二十年时,助唐进攻薛延陀汗国,正是自己的先祖亲手将薛延陀多弥可汗的头颅斩下,并敬献给大唐太宗皇帝陛下,随后大唐太宗皇帝为表彰先祖之功,特将浑部安置在皋兰州(宁夏灵州),一时间铁勒九姓风光无两,浑莫必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如先祖那般骑着胯下的战马,扬起手中的弯刀,让整个草原,不,让整个大唐都屈服在自己的弯刀之下。

    但可恨的是乌介可汗昏聩无能,竟让卑劣的黠戛斯人将曾经强大的回纥汗国驱逐得四分五裂,而大唐更是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他们忘记了当年正是自己的先祖帮他们剿灭东突厥薛延陀,甚至平定了安史之乱。

    这些卑鄙的唐人不仅不思感激,甚至还帮助黠戛斯攻打自己,以至于自己如今落得这步田地,为了躲避黠戛斯人的追杀,作为浑部的直系后裔,浑莫必不得不在这个小小的井陉城内像狗一样生活了整整三年。

    浑莫必恨,恨黠戛斯,更恨大唐,所以当昨晚葛逻被卑鄙阴险的唐人偷袭斩杀之后,浑莫必不想就此再退回去,不想再如那般像草原上的羊一样小心翼翼地活着,他要做狼,草原上的狼,大唐的狼。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浑莫必一直与藏匿在幽州北部群山峻岭中的葛逻有着紧密的联系,葛逻许给浑莫必高官厚禄,而浑莫必则帮葛逻收集大唐境内的各种消息。

    直到葛逻兵之后,浑莫必这才逃到葛逻账下,而葛逻虽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但却一直没有交给浑莫必任何实质上的权利。

    直到昨晚那些被逼的唐军将葛逻袭杀之后,浑莫必这才意识到天赐良机,马上便将那利放了出来,并亲手杀了几名与自己持相反意见的胆小鬼,而那利也很懂得知恩图报,命浑莫必为左军大将,并将这破城之功交给了他。

    破城之功,破的便是南城,身在井陉城整整三年,自己了解这座土城内的一切,包括那个并不为多少人所知的南城门,当葛逻还在时,自己便曾建议其自南城而入,但自大愚蠢的葛逻对自己的建议置若罔闻。

    而那利不同,那利比葛逻更聪明,也比葛逻更懂得阴谋诡计,浑莫必的建议呗那利欣然接受,并且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浑莫必。

    最先进入井陉城的人自然便是拥有破城之功的人,浑莫必对于这个任务很满意,于是他早在天还未亮时便亲率五百步卒扛着轻梯翻山越岭地绕到了南城之外。

    站在城外的浑莫必望着面前这座破败粗糙的城门,脸上不禁泛起了一抹森寒的笑意。

    当浑莫必下达攻城命令后,这些回纥士兵们目瞪口呆,对于他们这些常年与唐人征战的人来说,虽然极少攻城略地,但那是因为大唐的城太坚固大唐的守军太勇猛。

    但眼前这幅景象则完全出了这些回纥士兵们的理解能力,若非见浑莫必信誓旦旦的样子,恐怕这些回纥士兵真的会以为这不过是唐军的一个圈套而已。

    而直到翻越城墙完全将城门大开之后,那些唐人百姓四散惊呼的样子才让这些回纥士兵们欣喜地现,原来唐军的城不过如此,原来唐军也不过如此。

    我们强大的回纥人仅仅用了五百人就破了他们的城杀了他们的人。

    甚至就连浑莫必都不禁飘飘然,先祖的荣耀必将在自己的手中重新呈现在世人的眼前,我要让唐人要让黠戛斯人我浑莫必才是真正的草原之狼!

    而就当浑莫必狞笑着对惊慌呼喊的大唐百姓扬起手中的弯刀时,在某个角落里,一支支闪烁着森冷寒光的铁箭已然蓄势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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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莫必狞笑着,以至于他的脸有些微微扭曲,然而他却不知道,死亡之神在另一个方向正对自己泛起同样的笑,甚至要更可怖更冰冷一些。. .

    陡然,浑莫必扬起的弯刀向一名嚎啕大哭的幼童砍落而去。

    而几乎就在浑莫必扬起弯刀的一瞬间,他远处闪出数十道寒光,在太阳的照耀下散着让人寒至骨髓的光芒。

    噗——噗——噗——

    浑莫必微微一愣,高高扬起的弯刀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异常沉重,重得自己的身子都要被其压倒。

    紧接着浑莫必感觉自己胸腹之处有些刺痛,也有些凉,似乎外面的风透过皮肤吹进了自己的身体,让周身血脉都变得凝滞。

    浑莫必僵硬地转动脖子跟随自己而来的那些回纥士兵,他们早已倒在地上,箭尾的羽毛在风中轻轻飘动,似哭,如笑。

    浑莫必低了低头,他这才现,自己的胸腹之处赫然插着至少十支羽箭,鲜血汩汩地顺着伤口涌了出来,浑莫必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这具血脉渐冷的身体,直到此时他也无法相信,自己该做的什么都还没做,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死去?

    浑莫必坚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直到他的身体重重地倒下,直到他处有一名铁塔般的九尺巨汉肆意狂笑着冲自己走了过来。

    当浑莫必倒下的一霎那,周围的回纥士兵四散而逃,正如他们刚一进城时所那些井陉百姓一样,刚刚的猎手在短短一瞬间却已沦为了别人的猎物。

    这些回纥士兵破口大骂着,骂浑莫必带自己落入唐军的圈套,唐人的城依旧坚固,唐人的士兵也依旧凶猛,方才那一切真的是个圈套。

    回纥士兵跑得很快,但却依旧无法快过守军的箭,箭簇横飞鲜血四溅,五百名回纥士兵至死都无法相信这一切。

    疾风骤雨般的箭雨完毕之后,骨朵达提着狼牙棒逐一查之后回纥人,每具尸体后骨朵达都要恨得啐上一口,但这么做的后果便是片刻之后骨朵达惊奇地现自己越口干舌燥,以至于连声音都变了。

    远远地,骨朵达浈与严恒二人缓步而来,不由得咧着大嘴迎了上去。

    “死了多少人?”李浈语气有些悲伤地问道。

    “不多不少五百人!”骨朵达兴冲冲地答道。

    “我问的是百姓死了多少人?”李浈又道。

    “估摸着三四百是有的!”骨朵达的脸上也没了方才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自责。

    李浈点了点头,闻言后脸色更显苍白,回纥人是自己要求放进来的,但却疏忽了身在此处的百姓,而自己的这个疏忽直接导致了这三四百条无辜生命的消逝。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将尚且如此,而李浈走的却是帝王之途天子之路,这又要死多少人?

    李浈不敢去想,对身旁的严恒说道:“严恒,统计一下这些百姓的名字,免除其家人十年徭役赋税,家中至亲有贱籍者脱离贱籍,每人每户赐地十亩!此事一定要你亲自去做!别人我不放心!”

    严恒点了点头,道:“嗯,放心吧!”

    “小娃......少郎君,接下来咱们怎么做?”骨朵达紧接着问道,虽然与李浈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却已经习惯了去遵从李浈的吩咐。

    李浈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若非自己身体有伤在身的话说什么也得让骨朵达好好吃点苦头,免得以后总是张嘴闭嘴小娃娃地称呼自己。

    “回去吃饭,至少今日他们不会再到南城来了!”李浈想了想答道。

    ......

    那利似乎也察觉到了南城行动的失败,今日这正面冲锋的不过都是掩人耳目罢了,浑莫必率领的五百勇士才是今日的主角,但迟迟不见城内动静,这让一向谨慎的那利预感到了一丝不妙。

    “击鼓鸣金,收兵!”那利沉声喝道。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鼓点之声,回纥人终于如潮水般退去,高骈立于城头,至此仍心有余悸,即便自己所面对的只是佯攻,但在回纥人的猛烈攻击下还是损失了数十名士兵,刚刚加高的一尺城墙竟在回纥人的箭雨下生生削平了近半尺。

    高骈不敢想象明日该怎样去面对回纥人的进攻,在自己身侧仍旧可以拿得起兵器的士兵,连带上自己也不过只有一百余人了,其余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已是再无半点战力。

    至于跟随自己而来的神策精骑,已是不足五十人,他们的优势在于骑射冲锋,而非守城御敌,但在如此关头,也只能将这些精锐白白浪费在这小小的井陉城内。

    高骈感到一阵剧烈的心痛,日暮将落,远处的回纥大营再度变得星星点点。

    明日,或许便将是井陉城和自己最终的归宿,渤海高氏一族世代为将,功勋卓著,自己为抗击回纥而战死沙场也算是对得起高氏祖先,也算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大唐。

    “千里兄!”

    正在此时,只见李浈与郑畋严恒三人走了过来。

    高骈随即换上一副笑脸,道:“你们来了!”

    而郑畋则眼高骈,叹道:“千里,你还是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

    高骈苦笑一声,道:“照今日这般情形,明日回纥人怕是会孤注一掷了!”

    “呵呵,是啊,在这么座破败的井陉城前面回纥人整整三日被拒之门外,而且城内兵力匮乏,兵器不足,任谁都会气急败坏的!”李浈笑道。

    “唉,我是你还能将这么条死路成是天大的功劳!”高骈叹了口气说道。

    “这本就是天大的功劳,若明日我们还活着,若我们还能走得出这井陉城,我一定向陛下请旨,让他狠狠赏你们些金银钱帛,实在不行赏几名胡姬也行!”李浈肆意地笑着。

    “俺可不要这些东西,俺只求陛下能赏个一官半职,也如千里兄这般上阵杀敌!”严恒一撇嘴说道。

    “那我还是跟着泽远混日子吧!”郑畋笑道。

    见高骈不语,李浈随即问道:“千里兄,你呢?要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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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骈苦笑,“我还能要什么呢?我还没娶婆娘!”

    李浈:“......”

    “嘿嘿,这个好办,以后你看上哪家娘子尽管找俺,俺当晚一准儿给你扛到榻上!”骨朵达一脸不怀好意地的笑道。天籁『小说Ww『W.』⒉3TXT.COM

    众人闻言不禁莞尔一笑,唯独高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正在此时,却只见郑畋一脸严肃地对李浈说道:“泽远,你真的不走?”

    李浈点了点头道:“要走一起走,否则我路上孤单!”

    “嗯,好烂的借口!”郑畋摇了摇头笑道。

    “莫要说得这么悲观,说不定明天援军就来了呢!!”严恒插话道。

    但却不料一旁的骨朵达沉思片刻后,幽幽地说道:“那不一定,万一今晚回纥人接着攻城呢!”

    话音刚落,却只见高骈望着远方的脸色骤然一变,口中喃喃自语道:“你......说对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尽是一片火光,紧接着战鼓擂动,喊杀之声震彻夜空,回纥人如潮水般地涌了过来。

    严恒的喉结微微动了动,看了看远方,又看了看骨朵达,只见骨朵达同样一脸懵逼地杵在那里,那神情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精彩万分。

    “这......这......”骨朵达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而高骈却早已指挥尚有战力的士兵准备御敌。

    李浈见状心中不禁猛地一沉,此时此刻自己面对的不是粮草不足,也不是兵器的短缺,而是士兵。

    望着站在城头一侧的一百多名士兵的背影,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瞬间充斥在李浈的心头。

    “老骨,你的人还有多少?”李浈冲骨朵达问道。

    “还有三十多人吧!”骨朵达马上答道。

    李浈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萧索与无奈,沉思片刻之后缓缓道:“过了今晚之后......”

    说到此处,李浈抬头仰望夜空,繁星闪烁,皓月当空,只见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逐字逐句地说道:“同归于尽!”

    众人闻言后脸上没有丝毫的犹疑,相反却是更多了一些决绝,关于这样的结果,所有人都已经想到过,只是此时此刻由李浈的嘴里说出来后,更让众人感觉有些悲怆。

    “火油!”

    正在此时只听高骈一声厉喝,而后成桶的火油被沿着城墙倾泻而下,无疑,高骈已经再没有其他办法来面对回纥人,即便再高明的将领,麾下无兵可用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做成任何事的,更何况城外还是杀气腾腾、如狼似虎的回纥人。

    火油沿着城墙而下,落地之后迅向前蔓延而去,刺鼻的气味顿时弥漫于整个井陉城的上空,犹如一只无形的恶鬼正在张开自己腥臭的大嘴,准备着吞噬自己面前遇到的所有人。

    上千石的火油被一滴不剩地全部倾倒于井陉城外,借着月光放眼望去尽是一条条泛着油光的溪流,而后汇集成河,死亡之河。

    那利静静地望着那座并不起眼的小城,大军已在这小小的井陉城外浪费了整整三天,他的耐心似乎已快要被消磨殆尽,虽然他对这座无足轻重的井陉城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毕竟葛逻死于这群唐军之手,自己若是想要牢牢控制这支军队,那么井陉城就必须要破。

    那利的目标是奚族、是室韦,因为乌介可汗在那里,自己必须要亲手杀掉他,然后才能名正言顺、理所当然地坐上回纥的汗位,而后再对大唐稍加示好,这样自己便能在黠戛斯与大唐之间谋得一时安宁。

    一时安宁,却不是一世安宁,如果那利所求的只是安宁的话,那么他也便不是那利了,至于以后,那利有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追求与期望。

    他要的是奚族、室韦诸部,要的是黠戛斯的汗庭、金账,要的是安西、要的是吐蕃、甚至要的是大唐。

    想到这里,那利的嘴角微微上扬,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空的那面黑色狼旗,那一脸的虬髯看上去有些狰狞,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

    正在此时,一名回纥骑兵来到那利跟前,冲其按胸颔行礼之后说道:“禀报将军,唐军以火油灌城而下,我们无法靠近!”

    “哦?”那利闻言之后点了点头,而后紧紧盯着那名骑兵说道:“那便强攻,那些卑劣的唐人用卑鄙的方法杀死葛逻将军,若此仇不报,我那利永不回漠北!更无颜面见乌介可汗!”

    而那名回纥骑兵却是面色大变,当即又道:“可是如若强攻的话,我们定然损失惨重,还请将军三思!”

    闻言之后,那利的面色阴沉,而后又冲自己身侧的几名回纥将领问道:“你们觉得呢?”

    “将军明鉴,显然唐军是想与我们同归于尽,火油一经引燃,我们固然一时无法近前,但那城墙经过大火的炙烤也会变得脆弱不堪,只待那大火熄灭,只怕那城墙自己便要先塌了,到了那时我们便能兵不血刃地拿下井陉城!”一名回纥将领笑着说道。

    那利闻言后也笑了笑,道:“但是据我所知,卢龙军三千援军已经正准备翻越叱日岭,明日一早便能到达,你觉得我们能胜么?或者你又觉得我们拿下了井陉城,又能不能守得住?若然守不住,我们又能逃得掉么?”

    那利一连串的问题顿时让周遭众人无言以对,这其中的每一个问题的答案都是显而易见的,先自己这些士兵攻打井陉城连日不下,必然士气低落,而对方三千援军却是士气正盛,无论如何都不是其对手;其次倘若自己真的不计代价地在援军到来时拿下了井陉城,到时井陉城的城墙经过大火的炙烤已是形同虚设,而自己这些人又素无守城经验,自然无法面对大唐援军的攻打。

    最后,若到了那时自己再逃的话,恐怕为时已晚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那名回纥将领结结巴巴地问道,因为他现不管己方能不能攻下井陉城,面对的都是一个必死之局。

    而那利的这一连串问题,甚至让所有人都觉得,葛逻出兵攻打井陉根本就是个愚蠢而且不可饶恕的错误,正是因为这个错误,才使得所有人都陷入了这个泥潭,无法自拔的泥潭。

    闻言之后,那利的脸上再度现出一丝淡淡的笑,而后缓缓地说了两个字:“撤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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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骈缓缓将手中的角弓拉满,箭簇上的火苗随着夜风跳跃飞舞,比宫里舞姬跳的胡旋舞还要绚丽优美,还要摄人心魄。.』.

    他静静地只待城外的回纥骑兵跨过那条无形的线,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一片火海,但同样,等待自己的也将是一条必死之路。

    呼——

    高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一些,也让自己的心变得镇静一些。

    锵——锵——锵——

    正在此时,只听城外远处的回纥军阵内传来一阵悠扬悦耳的鸣金之声,紧接着早已在城外严阵以待的回纥士兵便如潮水一般的向后退去。

    这样的一幕使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高骈手中高高扬起角弓缓缓放低,一脸的不解之色。

    而李浈则微微眯着双眼望向城外的回纥军阵,显得若有所思。

    “就......就这么退了?”严恒喃喃自语,似乎有些无法相信眼前生的一切。

    “该不会是个圈套吧!”郑畋先想到的这一定是个阴谋,回纥人再傻也倾倒火油已是井陉城最后的一步棋,只要大火一起,经过一夜的炙烤,明日这井陉城的城墙便会不攻自破。

    而在这个时候回纥人竟选择了退兵,这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的。

    李浈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不,不是阴谋,也并非圈套,回纥人是真的退兵了!”

    “哦?泽远何出此言?”郑畋忙问。

    李浈想了想后,伸手指向回纥军阵,道:“事已至此,回纥人根本无需用什么阴谋诡计,只需耐心地等上一夜,井陉城必为唾手可得之物!所以照此他们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危险,一种足以让他们全军覆没的危险!”

    说到这里,李浈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眉紧蹙沉思片刻之后才又开口说道:“或者,他们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那他们所图何物?”骨朵达在旁讶异道。

    李浈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的是,现在的回纥大将要比之前被你杀掉那个高明了太多!也更加可怕!”

    “难不成援军来了?”高骈突然开口道。

    “也许吧,总之这一次我们躲过了一劫!”李浈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后笑着答道。

    城外。

    狼旗之下的那利回头自己身后这座并不起眼的井陉城,双目中闪烁出一抹炽热,如火般的炽热,映着火光,那利的脸上显现出一抹妖异的红。

    虽然井陉城并未如先前所料那般攻下,但在这场持续了短短几日的战斗中,无论葛逻还是城内的唐军都败了,唯有自己才是这场战斗中唯一的胜者。

    那利相信这是长生天的馈赠,而自己是长生天选中的儿子,注定要成为漠北汗庭新的可汗,注定要一统大漠,引导十万回纥铁骑踏平所有胆敢冒犯自己的敌人,让卑劣的汉人屈服于自己的弯刀之下。

    一座小小的井陉城而已,自己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这里,虽然不知这小城里有着什么样的高人坐阵,竟让十数倍于对方的回纥铁骑在城外接连数日不得寸进,甚至让葛逻都身异处,但那利却从未将此城的得失放在心上,只有愚蠢的葛逻才会贸然出兵进攻这样的地方,便是攻下此城又能怎样?便是杀尽这里的百姓又能怎样?

    只待唐军援兵一到,还不是得乖乖地推出去,而后又如丧家之犬一般地被围追堵截,被四处追杀?葛逻这样的蠢货根本没有资格统领军队,根本没有资格与自己相提并论,只有自己才是整个回纥汗国的救星,才是那匹让汉人心胆俱寒的草原之狼!

    终于,那利率领自己的回纥大军向着大漠的方向撤退而去,数日前那利是坐着囚车来到这里,而此时此刻,那利俨然已成了这支大军的最高将领。

    “等着吧,我还会再回来的!”那利心中默默想到,他坚信这一天很快便会到来。

    ......

    夜,深邃寂寥;风,清冷孤寒。唯独这座小城的百姓,望着回纥人离去的背影爆出积郁了许久的嘶吼之声。

    劫后余生,或许足以说明此时此刻井陉百姓们内心最深处的情感,他们纷纷涌上城头,对着连日来奋战在此地的将士们报以最诚挚的谢意。

    在县蔚张佐的陪同下,年逾六旬的老县令颤颤巍巍地跪倒在李浈面前,任由李浈如何劝说都始终不肯起身。

    或许在他甚至在井陉城两千余户百姓在那个最无助最黑暗也是最绝望的时刻,正是他们的到来才给了井陉城一线生机,才让“井陉”这个微不足道的名字迸出强大而不屈的力量。

    在他们无论回纥人有什么阴谋诡计,还是另有所图,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全城两千余户的百姓活了下来。

    “将军之恩,下官与这全城百姓永生不忘!”老县令稽行礼,惊得李浈赶忙示意严恒将其连拉带拽地扶了起来。

    “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崔县令不必如此,只是日后这城防之事切不可马虎!”李浈微微笑着,但心中却是如刀绞般的疼。

    短短四五日之间,跟随自己而来的三百神策精骑如今已剩下不足一百,还未踏进幽州自己便已遭受如此惨烈的损失,这令李浈无论如何也无法享受到丝毫胜利的喜悦,相反却更添了几分悲苦与无奈。

    而对于死去的那些兄弟,李浈始终心怀愧疚,自己曾许给他们荣华富贵,但如今这样的结局却让自己曾经的许诺变作了一个笑话。

    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既然自己已经踏上了这条不归路,那么就要接受这条路所带来的痛苦与折磨。

    李浈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一切,也明白自己将要承担的一切,但当这一切到来的时候,自己终究还是心中不忍。

    见李浈久久没有言语,一旁的郑畋轻轻扯了扯其袖口,“泽远!”

    闻言之后,李浈这才回过神来,只是眼角却挂着一抹晶莹的泪光,紧接着对老县令说道:“今夜,但求一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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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醉,自古便是忘却烦忧的灵丹妙药,虽然醒后世事依旧,但至少在这醉生梦死的短短一瞬间可以物我两忘、神游四海。???

    在李浈的面前安安静静地躺着数百具身体,早已经冰冷的身体,在这其中有跟随自己而来的神策精骑,也有为了保卫自己家园而竭力战死的井陉郡兵,身份不同,但他们所为之事却是相同的。

    当李浈等人将碗中的酒洒落在城头的那一刻,井陉城的百姓们早已是泣不成声。

    李浈终究还是未能一醉,因为他与所有人不得不提防着回纥人卷土重来,不仅未醉,李浈独自站在城头彻夜未眠。

    ......

    翌日,当朝阳重新升起在东方的时候,井陉城下出现了一支军队,为的是一名二十出头,且身材壮硕的年轻人,当李浈在城头看着他的时候,他正满脸惊骇地望着眼前这堵破败的城墙与方圆数十丈的火油自顾呆。

    “来者何人?”高骈立在城头高声喊道,虽然从这支军队的铠甲上来看确是唐军无疑,但此时高骈不得不变得更谨慎一些。

    闻言之后,年轻人这才抬头望着城头的几道身影和指向自己屈指可数却闪烁着森森寒芒的箭矢,正色答道:“本将乃镇州行军总管张直方,奉卢龙节度张使君之命前来剿灭回纥藩贼,还请打开城门!”

    高骈看了看李浈,只见李浈轻声说道:“打开城门!”

    张直方想象得到城内是何等的景象:凄惨、悲苦以及到处充斥着丧亲之痛的妇人孩童的哭喊声。

    因为城外的景象是那般的惨烈,城内又能好到哪里去呢?甚至张直方已经准备好了一套安抚民心的说辞。

    而当其真正踏入井陉城内之时,顿时感觉有些措手不及,因为自己眼中所见到的一切都与想象中的景象截然相反,城内不仅秩序井然,而且丝毫看不到战后的狼藉之状。

    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略带着些许悲伤,但更多的却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与感激。

    张直方感觉得到,这些百姓们感激的绝不是自己,因为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因为自己终究来晚了一步。

    “下官井陉县令崔儒、县丞刘达、县蔚张佐见过将军!”六旬的老县令与县丞、县蔚二人的陪同下走到张直方跟前躬身行礼。

    张直方点了点头跨下马背,对崔儒说道:“崔县令辛苦了,本将接到尔等求援之后便马不停蹄而来,无奈路途遥远,又要翻越叱日岭,所以还是来晚了!这几日来可是你等在守城?”

    “若非将军率先派李将军前来协助,只怕是这井陉城早已片甲无存了!下官代全城百姓拜谢将军大恩!”崔儒闻言后便要再拜,却被一脸懵逼的张直方一把拦下。

    “李将军?哪个李将军?”张直方赶忙问道。

    崔儒闻言后顿时一愣,而后与张佐相互对视了一眼,惊讶地说道:“怎么?难道那位李将军与那三百精骑并非是您所委派而来?”

    “难道是李茂勋那货?他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张直方闻言顿时一惊,因为李茂勋尚在蓟州,论路程几乎是自己的一倍,即便是接到自己的消息即刻赶来的话,也绝不会比自己更快。

    “是李泽远将军,怎么?将军不曾派人前来?”崔儒也被张直方搞得有些懵,既然张直方不曾派人前来,那么那个总喜欢站在城头的年轻人又会是谁?

    崔儒做了三朝县令,对于这些手握兵权的藩镇武将早已再熟悉不过,此地归卢龙军统辖,既非卢龙军所派,那么就更不可能是其他藩镇的军队了,若无利益纠葛,那些藩镇的武将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随意出兵的。

    “你说的那位李将军现在何处?”张直方紧接着问道。

    崔儒闻言后仰面看了看城头,伸手一指,道:“就在那里!”

    闻言之后,张直方不待崔儒引路便率麾下众将直奔城头而去,而当其踏上城头之后,却只见一名青色纶巾的清瘦少年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而在其身侧则是一名相貌丑陋的九尺巨汉与五名神色庄重肃穆的老兵。

    “哈哈哈!方进贤弟,你可来了!”

    正在此时,张直方却只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笑声,随即回头望去,正是高骈。

    见是高骈,张直方更是摸不着头绪,赶忙迎了上去一脸惊讶地说道:“千里兄,你怎么来了?”

    高骈大笑道:“日后愚兄怕是要靠你多多照顾了!来来来,愚兄为你引荐一人!”

    随即高骈不由分说地拉着张直方走到李浈跟前,笑道:“这位是李泽远,此番陛下委任其为幽州行军司马,日后大家便都是自家人了!”

    说罢之后,又对李浈介绍道:“泽远,这位便是张方进(张直方,字方进),横行卢龙的小恶霸,与你在江陵做的那些劳什子事一样!”

    话音方落,高骈便立刻同时迎来了两道很不友善的目光。

    “李泽远?你便是那个中秋之夜在花萼楼一步一诗的家伙?而且据说还把延庆公主算计了一番的李泽远?”张直方毫不避讳地问道,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之色。

    李浈闻言后顿时苦笑一声,一脸冤枉地说道:“中秋诗会那个是我,可是算计延庆公主又从何说起啊!”

    不料张直方却是一摆手,大笑道:“做都做了还不敢承认!?那个延庆公主为兄我早看得不顺眼了,要我说你算计得还是轻了些,如果换做是我的话不把他算计到床榻上决不罢休!”

    闻言后李浈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而其身后众将也当即四顾左右装作一副没听到的样子,唯独高骈只咧嘴傻笑,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显然其对张直方的为人品性早已熟悉。

    见李浈这幅模样,张直方不由朗声大笑道:“哈哈哈,泽远莫怕,此地乃是卢龙军的地盘,无论我在这里说什么绝不会传到京城半个字!”

    李浈闻言后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心中自忖道:是啊,天下藩镇拥兵自重皆是如此,又何况是战力强横的卢龙军呢?

    说罢之后,张直方这才想起正事,赶忙问道:“泽远,那崔县令口中说的李将军,便是你么?”(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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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直方见状顿时一愣,从李浈悲苦的神情中已然明白了一切,随即轻声说道:“三百人外加井陉城的郡兵也至多不超过一千人吧,在这座危城中生生守了四五日,最后竟那些回纥藩贼铩羽而归,若非亲眼得见、亲耳所闻,便是阿耶也不会相信吧!”

    “哈哈哈,何止如此,方进贤弟还不知道吧,那回纥大将也被我们砍下了脑袋!”高骈此时插话道,脸上的得意之色无以言表。

    “回纥大将?杀杀了?!难不成他们攻了进来?”张直方难以置信地望着高骈。

    在其看来能守住这座城便已是近乎不可能之事,而在这种情形下要杀掉回纥大将,即便是自己都绝不可能做到。

    “嘿嘿,非也,乃是我与老骨深夜偷袭敌营,那回纥大将便是老骨亲手斩杀!”高骈笑道。

    “你们还还去袭击敌营了?”张直方瞪大了眼睛,还只当自己耳朵听错。

    此时李浈插话道:“唉,一时无奈之举,就连张将军都不敢做的事,那些回纥人便更想不到了,而且此次偷袭的目的是烧毁敌军粮草,不料老骨却捎带着直奔敌营杀了敌军大将!”

    “还捎捎带着?”张直方闻言后已是彻底不知该说些什么,虽然偷袭敌营不过是很寻常的对敌策略,但在城内本就缺兵寡将的情形下还有偷袭敌营的胆魄,一则说明李浈对麾下兵将有着充分的信任,二则说明这些将领也具是勇武之辈。

    “敢问泽远贤弟,能否为愚兄引荐一下这位猛将?”张直方沉默良久之后方才开口问道。

    对他来说,虽然李浈这次的冒险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这实属侥幸,在他看来,那个能杀入敌营取上将首级之人才是真正的猛将。

    “这位便是骨朵达,本为渤海国神策军校尉,但因出了些变故这才逃到我国境内,偏巧被在下遇到收入麾下而已!”李浈指了指一旁自顾得意的骨朵达笑道。

    虽然对张直方并不了解,但李浈从其眼睛里看得出他的心思,示是以特意强调了“收入麾下”,意思也很明显:这个是我的人,你就别想挖墙脚了。

    不料张直方却是嘿嘿一笑,而后走到骨朵达跟前,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当即又后退了几步与骨朵达拉来一段距离,口中不由叹道:“好一位悍将,这样的人若不在我卢龙军内”

    “哈哈哈!张将军所想正与在下不谋而合,所以这才将其收入麾下,日后都是自家人,自当听使君的差遣!”

    不待张直方说完,李浈便打断其言,话也说得更明显一些。

    而就在李浈说完之后,却只见张直方看了李浈一眼,接着对骨朵达说道:“骨将军,你若来我麾下效力,想要什么官职尽管开口!”

    “张将军!”

    李浈闻言后面色一变,语气骤然变得森冷。

    自己已经两次阐明自己的意思,而张直方却依旧在当着自己的面抢自己的人,如此目中无人让李浈心中怒火顿生,之前对张直方的好感一扫而空。

    而一旁的高骈与郑畋、严恒等人也是面色微变。

    高骈见状赶忙插话打个圆场,口中笑道:“哈哈哈,方进贤弟”

    “闭嘴!本将说话轮不到千里兄插嘴!”不待高骈说完,张直方竟怒声呵斥道。

    锵——

    锵——

    话音方落,张直方身后众将却是齐齐横刀出鞘,几乎同时,李浈身后的五名神策老兵跨前一步将李浈等人护在身后,而那近百名神策士兵也瞬间拔刀相向。

    而严恒的火爆脾气也顿时被点燃,手中横刀紧握遥遥指向张直方,口中怒骂道:“狗杀才,莫要以为在你卢龙军的地盘老子便怕了你!”

    刚刚一派和谐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锵——

    高骈随即也抽出横刀,默默地站在李浈身前,冷冷地对张直方说道:“张方进,你若这般的话,那咱们就只能刀兵相见了!”

    张直方见状却是面色不变,微微一笑道:“呵呵,好大的气魄,在这卢龙的地界,还没有我要不到的人,杀不得的人!”

    李浈有伤在身,虽然这几日已是好了许多,但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事已至此即便自己再不想惹事只怕也无法息事宁人了,都说河北三镇拥兵自重之势尤烈于其他藩镇,今日看来传言倒也非虚,以管窥豹,仅从张直方这般傲慢无礼的举动便可看出些端倪。

    而对于李浈来说,不想惹事是真,但若有人惹到自己的话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只见李浈不怒反笑,对张直方说道:“哦?不知这话是张将军说的呢?还是令尊张使君所言?”

    “自然是本将说的!”张直方冷笑道。

    “哦,既然是张将军说的那便也好办,你要我的人不是不可以,若是老骨答应的话,那么张将军自然可以带走”

    李浈还未说完,便只见张直方呛声说道:“在我的地界,便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还不待李浈说话,骨朵达的一张黑脸撇了撇嘴说道:“你这小矮子好生不讲道理,小娃娃便比你懂事多了,今日俺还告诉你,你若敢来硬的,嘿嘿”

    说罢之后,骨朵达将手中的狼牙巨棒狠狠往地上一砸,顿时渣土飞溅,落地之处赫然便是一个深坑,紧接着骨朵达咧嘴一笑:“俺便陪你玩玩!”

    李浈闻言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静静地望着张直方一言不发。

    而张直方素来横行跋扈,行为乖张暴戾,何曾被人这等轻视过,当即怒喝一声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出了这井陉城!”(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