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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阵正式合围的那一刻,以无名山为中心的这整个天地,好似都剧烈震荡了下。

    当然,这震荡只有许广陵能感受到。

    随着震荡,这片天地之间,两种水样的雾气渐渐地被搅动,然后就在这种搅动中,由原本的散漫,化身为一个整体。

    就如一碗被搅动着旋转起来的水一样,不,不是一碗,而是一整个大海,这漩涡从山脚一路盘旋着向上,不停地向上向上再向上,穿过山腰,穿过雪线,穿过那一千多米的高山雪带,最终,会师山顶。

    到了山顶之后,这旋转,失去了动力,失去了支撑。

    其实早在到达雪线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失去了支撑,而只是由着惯性继续上冲到山顶而已。

    失去支撑之后,这旋转,掉转向下。

    于是,大地山川之气以及草木之气,就这样,在旋转中,被旋合为一个整体,而后,既在旋转中由下而上,又在旋转中由上而下。

    这无名山中的一切,大地,山脉,草木,动物,以及人,全都身处其中。

    许广陵再一次来到了山顶,站在山顶的“风眼”位置。

    他的身体,实在,却又恍如虚化,内部外部,没有任何阻碍地,任由着两种雾气贯穿渗透。

    元气,灵气,如一滴滴细微至极的雨滴,又如一缕缕最绰约缥缈的云雾,在旋转中,经由关窍,经由肌肤,从头到脚地渗浸而入。

    渗过肌肤,渗过血肉,渗过脏腑,渗过骨头。

    从外到内,又从内到外。

    无休无止。

    就是这样的感觉!

    一切都和许广陵想象的无有差异,而这,也正是他所想要达到的效果。

    从山脚,到山顶,一共二十二个风眼。

    这整个无名山区域,甚至可以扩及周围的数十以至数百公里方圆,大量的大地山川之气和草木之气都被调集起来,然后,汇集于这二十二个风眼。

    当然,是汇集着,也是流动着。

    无一刻休止地流动着,而那种动态的汇集点,却自始至终,都一直存在着。

    把二十二个风眼全数亲身尝试了一番之后,许广陵叫来了两位老人,然后让他们分别站于其中的一个风眼之中,各计一小时左右。

    体验之后,两位老人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己。

    “拙言,这……”章老先生激动难言。

    “这里,从今天以后,变成真正的洞天,这山,也将一步步蜕变为灵山,老师,陈老,你们所站的地方,就是灵眼,你们以后的锻炼,都可以放到灵眼中进行。”

    “它会让你们的进度,提升十倍以上!”

    许广陵微笑说道。

    其实又何止如此?

    身处此中,天长日久地承受着元气及灵气的灌注、渗透以及冲刷,身体所受到的好处,简直无以计量,绝不仅仅是什么进度提升而已。

    而且这样的手段,可以一直应用到三阶九级的第九级,直至晋入大宗师!

    谁能奢侈地进行这样的一种内外沐浴?

    就是以前的许广陵,也不能。

    但现在,他可以了。

    哪怕大宗师,在天地之力面前,许多时候,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而现在,许广陵这个大宗师,却是以“识”而不是以“力”,借天地之力本身,营造出了一种生生不息的造化。

    日后,有了这二十二个风眼,这座无名山从某种意义来讲,相当于多了二十二个大宗师,甚至还不止!

    许多设想以及实验,在这个新的基础上,也可以进行了。

    二十二个风眼,除了山顶的那个,以及底下的三个留作备用,其它的十八个,都被许广陵用来当作了“培育基地”。

    其中一个风眼所在地,被他引了山溪过来,形成了一个位于山腰的湖泊。

    三米见深的水,水清见底,就连湖底石头那细微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而水平如镜,又是理所当然的镜湖。

    蓝天白云倒映其中,当真是美不胜收。在这样的湖边漫步,简直既像在人间走,又像在天上行。

    但许广陵所以弄出这样的一个湖,显然不是为了这个。

    荷花被种了进去,菱角被种了进去,那几种“萍”被种了进去,还有其它好些的水生植物,被种了进去,而后,好几种鱼也被放养了进去。

    就在鱼被放养进去之后,第二天,出现了极神奇的景象。

    一大群的大鱼小鱼,就在这个湖泊中,成群结队地,以湖泊的中心为圆心,一圈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地洄游着。

    而它们洄游的方向,正是风眼中两种雾气流转的逆向。

    换言之,它们在“冲浪”。

    冲的不是水,而是雾。

    又一个风眼,同样被许广陵引了山溪经过,形成一个小湖泊。

    或者说,只是一个小池子?

    这个小池子不过三米见方,是直径而不是半径,然后,在这个同样清可见底的小池子中,许广陵只种植了一种东西,荷花,而且只是一株。

    以前,山脚的池塘,荷花在他种植过程中产生的异变,他还没有忘记呢。

    而现在,他就想看看,荷花在这个专门为它而准备的环境中,一次又一次地轮回,在不断轮回的生长中,最终,究竟会蜕变为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这是日日夜夜,都极其浓厚的大地山川之气和草木之气的浇灌和渗透啊,而且是旋转的花洒式的。

    对草木来说,这当是最梦寐以求的环境。——虽然这个说法有点怪。

    许广陵期待着。

    其它的那些风眼,许广陵并没有浪费,而是各尽其用,当然,也只是小用。

    大多数的风眼,也只是栽植一种同时也是一株的草木而已,然后对两种雾气的消耗及利用率,甚至连1%都不到。

    这是许广陵特意的安排。

    若每个风眼都100%地利用,那抽取和消耗的两种雾气就太多了,虽然这些风眼汇聚的雾气都只是“零散雾气”,但正常情况下,它们还是要散归各处,滋养着大地山川及草木的。

    全数抽取利用了,一时半间,甚至十年百年,可能都不见得有什么不太好的影响和变化,但那并不合许广陵之意。

    相比那些抽取和利用,许广陵更想看到,这整座无名山,这一方地域,在他的这个聚元聚灵大阵的运转下,是如何一步一步,从寻常的山水,渐渐地蜕变为“洞天福地”的。

    这注定会是一场非常规的进化。

    而被“进化”包裹其中的,是大地,是山水,是草木,是这方地域的所有存在,包括一切的生命和非生命。

    一段时间以后,比如说一年,又或者说十年,届时,这“广陵洞天”,会是何等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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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又或者说十年。

    而事实上,并没有让许广陵等这么久。

    变化,仅仅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就发生了一系列的在许广陵看来极为明显的变化。

    首先是大地山川之气和草木之气的变化。

    这片地域,彻底地“起风”了起来,所有的元气和灵气,都被调动起来,参予了以无名山为中心的缓慢运转。站在山顶,许广陵不用看就看到,嗯,那种极明显的,就像是银河系中心一般的吸附旋转。

    只是旋动的,不是亿万星辰,而是那遍布这方地域的元气和灵气。

    换言之,也可以说,处于这方地域中的一切,都被这种旋转包裹其中。

    草木在其中。

    草木和元气、灵气间的互动程度是很深的,远超过动物,更远远超过人类。

    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居然对这两种明显极有益的雾气反应迟钝,其中的原因直到现在许广陵也不清楚,那绝不仅仅是什么心性的关系,因为就连心思最单纯透明的婴儿,也比不上草木。

    当然,他们确实比成年人要强。

    在两种雾气的作用下,无名山,山中,以至于在雾气旋转范围内的山外,所有的草木都在旋转雾气的作用下,出现了“蕃秀”的现象。

    单纯的蕃秀还不算什么,毕竟这是夏季,本来就是一片绿意盎然。

    但是,许多山花,开了!

    哪怕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但此刻,是阳历的八月阴历的六七月时分!早已远远地过了四五月。

    纵然还有花开,那也是很少的种类。

    正常来说,放眼看去,黄白红紫只是少数,只是极少的点缀,更多的,还是一片深绿,甚至连浅绿都很少。

    然而现在……

    应该在一月开的花,开了!

    应该在二月开的花,开了!

    应该在三月开的花,开了!

    ……

    野桃花与野菊花争艳,冬腊梅与秋桂花竞芳。蔷薇、水仙、月季、丁香,还有各种有名无名的树花、藤花、草花,尽都一窝窝、一丛丛地,开了。

    开始几天,只是这里冒出一处,那里冒出一处,这种情况山中正常情况下也是有的,虽少,但并不奇怪,因为山野中地域及小环境条件复杂,并不同一,所以哪怕是同类植物,其“生物钟”也并不一致。

    就以开花、结果来说,早上十天半月,或晚上一月两月,都是有的。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

    春花开了,夏花开了,秋花开了,冬花开了,本该在不同的春夏秋冬四季开放的花,居然全都得到了什么神秘的指令一般,聚集在一块儿,开了!

    而且是开得那么张扬,那么绚烂,那么蓬勃,那么多姿多彩!

    整个山野,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幅的浓墨重彩的泼墨画,对,“泼”!大概也只有这个字,才能稍稍形容一下此刻的山野中,那色彩的繁丽。

    七彩横野,诸香弥空。

    而这些色彩,和各种花朵所散发出来的香味,毫无意外地引来了各种昆虫动物之类。

    蝴蝶漫天飞舞,野蜂、蜜蜂嗡嗡嗡嗡。

    不仅仅是无名山中,而是遍及周围数十以至数百里方圆的地域!甚至,都不止是山野,更延伸到了山野之外,人类的聚居区,有村,有镇,也有城市。

    王长发是小王村的一个村民。

    他们的村头,有一座小山,这小山也不高,山民没有什么海拔的概念,但祖祖辈辈却都是称之为“脚脖子山”,意谓这山的高度只到脚脖子而已。

    事实当然不止此,但可以想见其高度。

    小山中也没有太多的特产,就是一些靠水的毛竹、茅柴、芦苇以及一些不靠水的核桃、榛树之类的,每年野核桃野榛子掉一地也没人捡。

    倒是山中竹子不少,而且笋的味道挺不错的,村民称之为甜笋,也有叫甜水笋的。

    这些都是公产,或者说无主之物,村民每家都可以视需要采伐与采挖的,但事实上,许多时候,就连味道不错的甜笋,也都大半浪费了。

    有些长成竹了,有些被村民挖来大锅炖煮喂猪或剁碎后喂鸡喂鸭了。

    正儿八经被人吃的,真的不多。

    笋的味道可以,可是“剐人”啊,用油炒的话太耗油,用五花肉炖的话,同样费钱也费工夫。久而久之,村民也懒得收拾它,不稀罕的,以一户人家来说,经常是出笋的季节,十天半月才吃上那么一次。

    多半一年也就吃上那么两三次而已。

    王长发家养了四头大猪,今天早饭后,他惯例到山上打猪草,顺便也挖点笋子,这时笋子还没到大量出的时节,不太多,但挺鲜嫩的,猪草和笋子拌着,猪吃起来比较开胃。

    背着大竹篓,篓子里放了一把镰刀,还有一把小铁锹,王长发才刚出了村头,到了山口,就有点愣。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愣了半天,甚至转身四处都望了望,他也没发现到底有哪里不对。

    本就是个糙汉子,王长发只是嘴里嘟哝了一句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土话,就还是和往常一样,进了山。

    就在他之前停步,四处张望的地方,一朵小白花,正伏在草丛里,无声无息地开放着。

    然后,向东,向南,向西,向北,或者说,向村头,向山口,向小河,向高地,四面八方,树根下,草丛里,小河边,田垄上,称不上密集,但总有这里那里的,小白花,又或小黄花什么的,冒出了那么一头两头。

    这个现象,在山口的时候,王长发没发现,或者说,发现了,但他没察觉。

    然而当他顺着山道往小山中去的时候,没走几步,就又停下了脚步,然后皱起眉头。

    这次,他发现不对了!

    他现在走的,是被他及其他村民又或者说他们的祖祖辈辈们踩出来的小道,道边,都是有草木的,以毛草居多。有时哪个地方的毛草斜伸出来,占道了,他们路过时,顺手就会清理一下。

    这种情况并不多。

    但现在的,这是怎么回事?

    王长发见鬼般地眉头深深皱起,他记得,他昨晚才从这条小道回来?

    他还清理了一棵稍微伸出来的毛草。

    但现在,从他脚下一直往前延伸的,那一处、两处、三处、四处、五处……那一眼看过去至少十几处斜伸出来把小道给挡了的毛草,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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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长发是个糙汉子不假,但他的胆子并不大。

    小时候跟着大人到田里去,一条青蛇从田里爬出来,不知道怎么地把他的脚当成了小树桩,然后盘上去,王长发当时就被吓哭了,也不顾他爸他妈都在身边田里,直接甩着脚一边哭嚎一边大跑地一路跑回家去。

    长大后他对这种没有毒的蛇当然不怎么怕了,但看到时,心里还是会毛毛的。

    用文化点的话来说,这正是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这时,看着那一路零零星星从道旁伸出来的毛草,王长发越看心中越毛,越看越觉得,说不定没多会,那些毛草就会变成蛇,朝他咬过来。

    再看两边那高高的毛草,平常也不觉得啥,这时越看越觉得不对了,阴森森的啊!里面如果藏些啥,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的,会不会……

    就藏了很多蛇?

    想到这里,王长发两股颤颤,嗯,两只膝盖像被大风吹一样地,抖啊抖。

    再接着,小时候在村口乘凉时,老人讲的一些古(故事),也一股脑里从心里冒出来:

    “这脚脖子山呀,山里藏着花狸猫,夜里,哪家小孩要是哭的话,花狸猫就会偷偷摸摸地从山里下来,然后一口就把哭的小孩给吞到肚里了。”

    “这脚脖子山呀,山里有大蛇怪,专吃小孩,哪家小孩不听话,大蛇怪夜里就会出来,爬到床上,从小孩的脚趾头吃起,咯吱咯吱的。”

    长大后,王长发对这些讲古自然是不屑一顾。

    但这时……

    他是越想越毛啊!

    不行了,不能再待这里了!

    王长发是非常果敢地,当机立断,转身就跑,嗯,大步走,接近于狂奔,眼看村头第一家的屋子在近,他的脚步才稍微慢下来,然后大嗓门就喊了起来。

    没多一会儿,王长发和婆娘,还有村里的一干老老少少,就聚集在了脚脖子山口,然后人多势众地进山。

    人多势众,人多也眼杂。

    从那条小道,首先众人先确定了,山里确实出了古怪。

    其次,更多的异常,一点一点被发现。

    山上和山下的田野里,冒出了很多小花,这是开春才有的现象;竹根下的好多笋子都钻出地面来了,这同样是开春才有的现象。

    最奇怪的是山上的一小块地,那里生着很多的野生薄荷草。

    王长发的二老爹,一位已经九十多高龄却依然精神抖擞的老头信誓旦旦地道,昨天早上,他们一大家子,才打了一大片的薄荷,烧水洗澡,以及榨薄荷汁,洒扫墙根庭院还有猪圈什么的。

    可是现在,那好大一片昨早才被割的薄荷草,一点都看不出被割的样子!

    最终老人们统一意见:

    这山,成精了!

    对一向平静无波的小山村来说,这毫无疑问是件大事,而且还是件不得了的大事。最主要的是,人们怕呀,要是这山再成精下去,万一哪一天,什么魔呀鬼呀怪的,甚至就是这山,把大家给吞了怎么办?

    赶紧向政府报告!

    乡政府来人,很快就确认了异常,然后汇报给县政府;县政府来人,确认了异常,汇报给市政府;市政府来人,更进一步地确认了异常,汇报给省政府。

    当省政府的来人到达的时候,还没到山口,就集体呆愣了,因为眼里看到的,尽是各种颜色的花儿,红的红满了山坡,紫的……紫得有点惊心动魄,或者说勾人心魄。

    伴随来人一起过来的,还有两位省报的记者,一男一女,那明显才入行不久的小女生,惊呼了一声后,也不知是惊是喜地,直接跑到那一片紫蓝花丛边去了,然后,相机喀喀喀地直拍。

    但他们的新闻没能正式报道,与大众见面。

    因为省委省政府把这件事向国家安全部门通报之后,连半天都没到,那边的信息或者说意见就反馈回来了:“此事属正常事件,建议冷处理。”

    于是,虽然不解,但是懂了。

    大家该干啥干啥,就当没有这回事,所以,新闻啊电视台啊什么的,肯定也是不能报道的了。

    正常事件嘛,你报道个啥子?是听不懂话还是资源太过闲置?

    只是消息在小范围内泄漏,陆陆续续引得不少人,来了一趟或不止一趟的山村游,另外,还从山民那里,买了不少的蜂蜜和野蜂蜜。

    香得很!

    而且这些蜂蜜很快就受到了追捧,完全供不应求的,就比如那两位前番来过的省报记者,就一人扫了二三十斤的蜂蜜回去。

    王长发家就收了不少的蜂蜜。

    一开始有人买,他要了人家十块钱一斤。

    后来村里卖的陆续提价,十五一斤,二十一斤,三十一斤。

    王长发的大伯一次大着胆子要了五十一斤,结果人家眼都没眨一下。

    于是王长发再卖的时候,胆子又大了一倍,一百一斤!“老哥,你有多少?我全收了!后面再有还给我留着,价线好商量!”

    一百一斤到顶了吗?

    当然没有!

    既然一百一斤不够卖的,那两百一斤行不行?

    行!

    五百一斤行不行?

    行!

    一千一斤行不行?

    来人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咬牙买了,而且还是把那家手里的七斤半全部包圆了!

    村民简直疯狂。

    这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

    朱广茂、周晓慧,那两位省报记者后来则直接蹲守在这里,而且就借住在王长发家,并且很大方地一人给了一天两百块的住宿和伙食费。

    蜂蜜是贵,一斤一千块,但随着大家都在找,也越来越不好找了。

    而两位省报记者则每天都记录着这里的变化。

    虽然暂时没法报道出去,但将来呢?将来说不定就可以了。而且就算一直都没法报道出去,作为记者碰到这样的机会,又怎么可能错过?

    更何况领导也有交待:蹲,死蹲!

    那就蹲呗。

    身为女生,周晓慧的心思要更细一点,和朱长茂一起见证和记录着那“脚脖子山”变化的同时,她还选定了王长发家地头的一棵小草作固定的小素材。

    只见得这棵小草的花,开了又谢,没过几天,谢了又开。

    她刚开始观察的时候,那小花一点气味都没有,既不好看,也不香。但随着一朵朵花开,一朵朵花谢,如此这般开谢了几次之后,那花,由很平凡很枯淡的苍白,明显变得晶润好看起来。

    而当她靠近的时候,都不需再伸鼻子去嗅,就明显感到了一股香味,从那小白花中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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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水镇,这是一个邻近横断山脉的偏僻小镇,偏僻到,快递都不送到这里。

    在搬到这里之后,周秦终于认识到了邮政和EMS的好处,因为身为一个网购剁手族的他,来到这里之后,曾经无比熟悉的申通中通圆通国通包括顺丰等等,统统不见。

    只有国家运营的邮政,顽强地深入到了这里。

    第一次购物时,不知其中光景的周秦,如以前一般地下单,店家发的申通。三天之后,眼看着快递即将到达这里时,当天,没动静。

    第二天,还是没动静。

    第三天,周秦查询了一下,看到信息:因联系不上买家,电话无人接听,下次联系派送。

    有电话?

    没有,周秦翻了翻,没有任何一个电话。

    第四天,没有电话,更没有派送到货。

    第五天。

    第六天。

    第七天,周秦不得不主动打电话过去,还是查的号码,然后得到消息:对不起,您所在的地区我们不派送,请您到县里来取货。

    没有派送代收点吗?周秦问。

    没有。对方淡淡说道。

    周秦崩溃了,因为从这里到县城,有八十多里呢,将近一百里!

    这和往常经常下楼就能取货,差的……差的也太远了吧?

    了解了一下关于快递的事之后,他再购物时,每次下单时,不得不着重备注:请发邮政或EMS,其它快递无法收货!

    还用大黑框把邮政给着重标出来。

    偏僻,最初就是以这样的一个方式,进入周秦的生活。

    而之所以来到这里,甚至不排除以后定居这里,是因为周秦厌倦了大城市的工作和生活,国内的一线城市,他都待过,二线城市,也待过好多地方。

    最后,他选择了一个尼泊尔式的国内小镇。

    这里,很少的喧嚣,镇上连来往的车都很少,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再是烟尘和尾气,而是镇外草木的味道。

    其实说镇外都不准确。

    因为小镇当中最大的道路,道边就并不零星地长了不少草,而顺着这条“大道”走不多远,大概也就三五分钟的脚程吧,“大道”就没有了,向哪拐都会拐入真正的小道。

    道旁都是草。

    其中一条小道,直接通向外面的郊野,有山连绵,有水逶迤,而草与树,则遍地都是。

    来到这里不久,周秦就熟悉了这条小道与小道外的郊野。

    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然后洗漱等,又喝上一大杯的凉开水之后,周秦就会从大道过小道,步行五分钟之后,进入郊野,沿着一条小河边,弯弯曲曲地跑着,如此跑个七八公里,再由跑而走,从山脚登上一个小山顶。

    坐着或者躺着休息,看日出,或者只是躺着。

    回来后,到镇上吃碗豆花,很便宜的,一块钱一大碗,然后再加一块钱的焯水小菜,周秦也说不上名字,问了人家,人家说的名字他也听不懂。

    那就算了,反正挺好吃。

    便宜又实惠,一共两块钱,这就是他的早餐了。

    周秦租住的地方,是一个很宽阔的独院,真要算面积的话,不说过千坪,七八百坪总是有的。

    除了带独院,他住的,是一个分隔成三间的长阁楼,阁楼前头,是雨搭(避雨)式的走廊,很粗犷,足有两米之宽。

    本来这走廊里是空荡荡空无一物的,周秦搬来之后,很快地,这里排开了很多的花盆,其实就是大脸盆,还有黑陶罐等,正宗的花盆,小镇是买不到的。

    当然也没有卖花的。

    花盆里的草、花、小树等木植,都是周秦自个从郊外山野挖来的。

    隔三差五地移植一株,慢慢地,这走廊和庭院,变成了一个精致的花园。

    早饭之后回到住处,周秦会慢慢地巡视一遭这些盆植,该浇水的浇水,该修剪的修剪,这些,就当是饭后的消食了。

    消食完毕,周秦正式开始工作。

    他是一个雕刻师,具体地说,木雕师,雕的东西,大件有,小件也有,而以小件居多,如筷子、勺子、笔筒、人像等等。

    寻常的筷子,如不用的那头稍微特殊一点,就可以是一双兰花筷,当然勺子也是这样。

    而笔筒的装饰就更多了,各种奇形怪状都可以有的,周秦从事雕刻工作已经有七八年了,还没雕过两件一样的笔筒。

    人像则是定制。

    买家发照片过来,周秦根据照片雕刻,雕刻出一个栩栩如生大小不一的随身挂件等,这些挂件要价并不贵,一件一般也就一两百块钱这样,在年轻人特别是年轻的情侣之间颇受欢迎。

    不论是男送给女还是女送给男,都是一件相当不错的小礼物。

    很多客户得了一件之后都会成为回头客或老客,再要很多,送给自己的,送给爱人的,送给父母的,送给儿女的。

    只这一项,就占了周秦收入的快一半。

    其实他要是专雕这个,不但省心省事,收入反而会提升一大截,但对周秦来说,一个月随随便便就有个好几万的收入已经完全满足心理预期了。

    他的追求,没有放在收入的更高更好上,而是一心扑进了木雕的世界里。

    木雕,结合微雕,让他如痴如醉。

    世界就这样奇怪,在他的钻研之下,木雕技艺日渐精湛,而收入,却也在无心追逐的情况下,日渐水涨船高。

    如此,周秦就更不在意收入是多是少了,他已经都快有一年多的时间,没去看银行卡里究竟有多少钱了,哪怕只要打开手机的APP,就能看到。

    摆脱了金钱的束缚,周秦在木雕技艺上,慢慢地向着他所追逐的“美”靠拢,而他自己的生活,也慢慢地向着简单和纯粹而靠拢。

    一切都平静而又充实。

    硬要说遗憾的话,也有,那就是直到现在,周秦还没找到一个适意的伴侣,嗯,这算是一个小遗憾吧。

    雕刻一般从上午开始,到下午四点左右收工。

    收工后,周秦会出去走走,不大的小镇早已被他逛遍了,他还把小镇的群像化为了木雕,算是练手,只是并没有结合微雕,否则,那就太耗工夫了。

    小镇外,有一个小码头。

    其实也算不上码头,只是有些镇民会去野外的河里捕鱼,然后在这个小码头售卖,也有放到镇上卖的,但那通常都是第二天了,而且是卖剩下的。

    在一次郊外漫游中看到这个小码头之后,周秦就经常会在下午收工后,到这里来,买些鱼虾回去。

    大鱼有,但一般不大,半斤就算是很大很大了,更多的,还是一条一二两左右的。

    小鱼则经常,小到小手指头那么大的,因为纯是野生,而这里的水土可能又相当不错的缘故,那小鱼和着面粉炖起来,香得不得了。

    还有一些鲜虾和泥鳅等,周秦都买过。

    泥鳅、豆腐,加丝瓜,是周秦最喜欢的搭配,哪怕他做饭的手艺只能说一般,做起这道汤来,也是又鲜又香,每次不喝上两碗三碗,止不住的。

    这一天,再次地自己动手,美食兼饱餐了一顿之后,周秦消了会食,看了会书,有木雕及微雕的专业书,也有艺术还有文化类的通类书,随后,又上网在一些常去的网站、论坛溜达了一番之后,于十点钟,准时入睡。

    来到这里之后,周秦每晚,都睡得很香。

    仿佛是这一片水土特别适合他,又似乎是这片水土本就养人,每天早上醒来,周秦都感觉自己精力满满,身心既无比安静又充满激情。

    每天都是一觉到头,自然醒。

    但也几乎没有超过六点的,正常是五点出头,而有时四点多就醒了。

    这天,周秦醒来时,还是五点出头,因为夏天的关系,天色其实早就大亮,而当朦胧着眼来到院中时,周秦一下子就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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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住的小院?

    走廊里的、院子里的那些盆植,真的是他的盆植,而不是一夜之间,全被人给掉包了?

    但不可能有人做这种无聊事。

    周秦站在房门口愣了半晌,还揉了揉眼睛,又愣看了半晌之后,来到一个大黑盆前,那里面,是他嫁接的腊梅。

    腊梅花很好看,可是当它不开花或者还没长到开花的时候,腊梅树也不过就是一种最寻常最不起眼的树而已,看起来,远不如松柏这些颇为景致。

    周秦嫁接的这棵腊梅还很小,远没到开花的时候,不止今年,就是明年后年,也未必开花。

    他弄这个,与其说是为了腊梅,不如说是为了嫁接,与其说是为了嫁接,不如说是为了用来做根的那一截小桃干。

    这鸡蛋粗的小桃干,从根部,在往上长到大约一尺高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分为三,又在上面自然合拢,然后中间留下一个极完美的三边“小灯笼”。

    这棵小桃树,在周秦发现它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了。

    而作为一个雕刻者,看到这样的木料当然不能错过,周秦暂时不知道用它来雕什么,又怕放时间长了朽折开裂什么的,所以直接嫁接了一个东西上去。

    那腊梅活了,但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可能是周秦嫁接技术不过关的原因,一直以来,长得并不是很精神。

    但周秦还是小心照料着。

    而这时,是他眼花了还是他眼花了,是他左眼花了还是他右眼也花了?

    他看到了什么?

    那不精神的腊梅变得精神抖擞,而更让周秦难以置信的是,一夜之间,它长出了三朵花来,三个很小很小的花骨朵,然而再小,那也是花!

    周秦又把目光放到边上的一个盆里。

    那里面,他种着金钱草。

    金钱草,叶子圆形,而待秋日叶子变黄之后,那一片又一片交叠在一起的小叶子,看起来就像一片片铜钱一样。而其没黄的时候,则是一片青翠的鲜绿,看起来,很是清新可爱。

    看着这盆金钱草,周秦简直都不认识它了,明明昨天,还是小小的一把,怎么一夜过去,就把整个大脸盆都占满了,并且还长得老高,高高竖起,像出水的荷叶一样?

    接下来,周秦又陆续地移动着脚步,打量着走廊里、院子里其它的盆植。

    这些盆植,每一株,他都再熟悉不过,不只是因为他每天都洒水修剪之类,还因为职业的习惯,让他哪怕是不在跟前,也能凭空地画出或者说在脑海里想象出这些盆植的大体形状。

    每一株!

    但现在,同样是每一株,每一株盆植都变得陌生,就像是他出差了好久之后,才重新第一次进入这个院子一样。

    “难道我这一夜,睡了几个月甚至几年?”

    心里冒出这个荒谬之极却又貌似合理的想法,周秦心里一咯噔,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房里,拿起了手机。

    手机上有时间。

    没有错的!

    这就是正常的过了一天,昨天是八月十八号,今天是八月十九号,而年代,也依然还是这一年。

    转瞬,周秦又意识到刚才那个想法的可笑了,就算他真的睡了好久,就算他人不可思议地没事,手机,总不可能还有电吧?最算待机,也最多几天的。

    而他的手机,还接近满电呢。

    94%!

    来到院里,周秦又四处打量了下,然后习惯性地洗漱等,接下来,他要出去跑步呢。

    这说不上是大还是小的异常被周秦放在了心里,随后,他很快地出了小镇,来到郊野。

    而甫一踏进效野,甚至是,还没有正式踏进来的时候,周秦就已经呆住了,因为沿着小道,沿着他的脚,道路左侧,是一大片漫山遍野的小黄花!

    周秦确定,非常非常确定,昨天,没有这样的花。

    一朵都没有!

    但现在,那是千千万万朵,连成一大片地,夸张而热烈地绽放着。

    眼中是一片黄,鼻端则是馥郁的香,周秦感觉自己仿佛是站在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里。但那开着的,不是油菜花,而是连草带花都很小很小的,无名野草花。

    但如果是这般好看,又这般芬芳,它又怎会无名?

    带着满心的震撼和不知所以,周秦开始了跑步,一边小跑着,他一边情不自禁地向两边远处以及近处张望着,而这一望,他就看到了更多的异常。

    漫山遍野,各色花朵绽开!

    鼻子闻到的,更是各种浓郁的花香味儿。

    这些,昨天早上,全!都!没!有!

    不止是花香,和花香一起传入鼻端的,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清新,周秦莫名地觉得,空气中,好像多了一些什么东西,然后让整个空气,都变得这么地……

    清新!

    跑着跑着,周秦慢慢地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他每天往返双程,都是去七八公里,来七八公里,再加上登山呀以及小镇里的来回,基本上有四十里路了。

    这算不上太多,但也绝对不少,一个单程之后,周秦都是微微气喘的,腿脚也略有点酸。

    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就要到小山脚了,周秦不但没有气喘,不但没有感到腿脚酸涩,反而,有一种身轻如燕,甚至是越跑越轻松的感觉!

    这真的见鬼了!

    以至于,周秦都留恋上了这种感觉,他快步地上山,然后却并没有在老地方歇息看太阳升什么的,而是到了小山顶之后,直接又转折而下,开始回程跑!

    回程到差不多一半,身体又多了一点异常。

    周秦发现,他随着跑步而甩动的手臂,右手心处,有点怪怪地,像透风一样,手在空气中摆动,放松之下却莫名地产生错觉,像是在水里摆动一样。

    凉风如水,如实质一般地给他的手带来了小小的若有若无的阻力。

    但如果说是错觉吧,左手,却又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

    当进入小镇中时,周秦发现人们都在谈论着,尤其是吃早餐的时候。

    “哎,我栽在阳台上的葱,一夜之间全都抽苔,不能吃了,真是见鬼了!”一个老大娘说道。

    坐在她对面的四十多岁的男子则也道:“奇了怪了,我家也是!我家院子里的一棵小香椿,抽了不少芽出来,我还说等会回家掰下来,晚上弄吃呢!”

    ……

    类似这样的交谈,遍布在整个小镇,而周秦一路听着这样的话语,进入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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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浇水还是浇水,该修剪还是修剪。

    周秦带着一种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的心情,做着日常的早饭后消食杂事,但这次的花木护理,肯定是与往日不同的。

    需要浇水的多了。

    就如那盆金钱草,本来花盆里很湿润的,但这时,水分显然被大量消耗,稍微收拢一下过于繁密的茎叶,周秦发现了盆里的泥土甚至都因为干涸而出现了几道裂口!

    其它的盆植,也大都如此,普遍地出现了缺水以至于严重缺水的现象。

    所以,周秦今天的浇水量,差不多是往日的十倍以上!

    另外,就是修剪了。

    虽然说是盆植,但周秦是一个“自然派”的养植者,一些适当的修剪是必须的,就如人也需要理头发剪指甲一样,而除了一些必须的小修剪,周秦基本不会太过通过修剪来影响盆植的生长态势。

    但这时,不大修不行。

    一夜之间冒出来的,那些明显不适宜的乱枝杂芽,太多了!

    耗费了差不多三倍于往日的时间,周秦才总算把院子里和长廊里的那些盆植统统护理完毕,然后坐在院中看着四周围绕着的这些花木发呆。

    刚才大量的剪枝,让院子里此刻充溢着草木的气息。

    然后,就是花香了。

    特别是那盆只开了三个花骨朵的小腊梅,周秦坐的地方离其至少有四米,鼻子里闻到的,却是异常浓郁的腊梅香气。

    恍惚间,周秦甚至觉得整个院子,都有草木和花香的气息氤氲。

    而坐在这看不见的气息氤氲中,周秦感觉身体有点懒懒的,精神却是相当地宁静而又集中。

    这是最好的状态!

    一个雕刻师对自己的身体状态认知,是要远超过一般人的,因为许多时候,都需要把握这样的状态。——人的状态,不管是身理还是心理,在一天中都是起伏不定的。

    哪怕同一个雕刻师,在同一天中,最好状态和最差状态时,刻同样的东西,差距也会是相当大的。

    把握到自身此刻的状态,周秦立刻收敛了没有边际的胡思乱想,而是开始了日常的雕刻。

    雕刻的桌子,或者说工作台。

    刻刀及用料等。

    椅子。

    还有一把大大的遮阳伞。

    所有的准备一如往日,而接下来,周秦亦如往日一般,坐在院子中,坐在花木的围绕中,屏息静意,聚精会神,开始了如往日般的雕刻。

    但这一天,注定不同往日。

    周秦很快地就浑然忘我,这一方面缘于他深厚的工作素养,而更重要的另一方面,却是缘于今天外界和他自身的“不太寻常”。

    大约半小时之后,周秦回过神来。

    然后,他就愣住了,看着手中的小雕像发呆。

    以雕像形式呈现出来的年轻女子,眉如远山,眸似秋水,特别是这眸子,完全木料的雕刻,却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感受那眸子中所透出的宁静和悠远,而且很清澈的样子。

    真个如水!

    此外,飘逸的汉服古装,如云如绣。

    整个雕像看起来,既如清水芙蓉,又如世外仙姝。

    看着手中的雕像,周秦简直回不过神,这真是他雕出来的?

    水平远超往日不说,更要命的,周秦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手中的雕像,说得夸张一点,这简直是他梦中的女神啊!不,梦也不可能梦到这样的。

    在心里给了自己一百个赞,周秦高兴、激动,甚至还有一些庆幸,庆幸把握住了之前最好的状态,也雕刻出了他截至目前为止最好的作品。

    这绝对是超水平的发挥,甚至可以说是神来之笔!

    随后,定下神来的周秦却又有点哭笑不得,因为这本是一件定制作品,是他按照一个老顾客提供的照片而雕刻的,从这个方面来讲,这件作品显然没达到要求。

    因为他雕刻出来的,根本就与那照片相距甚远,可以说,完全不是一个人。

    但这样也好。

    真要把手中的这件作品当成工作成品给出售了,周秦又怎么可能舍得!

    ……

    诸多的信息,被汇总到许广陵这里。

    除了以无名山为中心周围几百公里草木山水的卫星变化图景,还有更多的文字资料说明。

    关于草木的变化。

    关于动物特别是小动物及昆虫类的变化。

    关于人的变化。

    如周秦身上发生的那情况,自然不可能在资料中体现出来,哪怕国家的信息收集能力再强悍,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具体到每一个人,具体到每一个人的这种细节。

    但在大数据下,所有的变化,都一览无余。

    处于某种变化覆盖范围内的区域,人,特别是爱锻炼的人,身心状态明显比以往有所改善,以至于变好。

    不少老人有鉴于这种情况,都到医院做了全身性的体检。

    而目前为止多达四百余份的体检报告,也全都说明了,这些老人并不是无中生有、疑神疑鬼,他们的好多身体健康指标,是真的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善。

    然后,大量的蝴蝶、蜜蜂还有野蜂聚集于覆盖区域的草木地带。

    这也造成了一些小骚乱。

    比如有人拍了小视频,成千上万的蝴蝶在一望无际的野花丛中,漫天飞舞,结果让一个几乎没有任何知名度的小县,在这两天上了微博热搜。

    也让站在花丛中,站在蝴蝶群中,一个笑靥如花的年轻女孩,瞬间成了网络红人。

    比如有不少人,鼻炎犯了。

    花粉过敏!

    有不少连在这一年的春花烂漫季节都安然度过的鼻炎患者,终究没逃过这一劫,在最不可能的时间点,涕泪横流,苦不堪言。

    比如一千块一斤的超高价蜂蜜,也上了新闻。

    然后还有有钱人网络悬赏,两千一斤,大量收购,只要货真价实,有多少要多少!

    比如好多地方出现了蚂蚁搬家。

    覆盖范围区域外的周边地区,大量的蚂蚁出现了迁徙现象,这同样上了新闻,媒体和自媒体都有,而以自媒体居多,甚至很多的根本谈不上自媒体。

    因为很多就是普通人,特意从外地跑过来,看从来没见过的成群结队的蚂蚁进行长途迁移,然后发到网络,再然后引得其他大量的游人到这些地方围观。

    比如野蜂泛滥。

    特别是一些乡村,很多人家,一大早地起来,就发现檐角、屋头,反正是家前屋后什么的,多了一个又或不止一个蜂窝。

    那些乱飞的蜂子,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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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科学!

    这不合理!

    这完全出乎了许广陵的意料!

    看着卫星图景的变化,看着大量的资料说明,许广陵有一种头大的感觉。

    他真正引动的范围,其实只是无名山,以及山脚周边不足十公里的地带。不过这种行为就像在平静的大海中心搅起一个漩涡,周边的海水也被带动起来是肯定的。

    那是理所当然。

    那也完全在许广陵的预料之中。

    许广陵没有预料到的是,并没有元气、灵气的浓厚,而仅仅只是流动,就让那些地方的草木出现了惊人的变化。

    虽然他之前就很重视这两种雾气,并惊叹于其对生命体的作用,但从现在的情况看,他的认识显然还是不够充分,他还是低估甚至是严重低估了这两种雾气的功效!

    事情已经发生了,而在事实面前,作一个事后诸葛亮,是很容易的。

    为什么那些草木会“给一点阳光就灿烂”?

    因为草木体表的生命光环,都在流转着,当这种流转的生命光环,遇到了流动的两种雾气,就如干柴碰上烈火,一发而不可收拾。

    如果说正常情况下,草木对两种雾气的汲取量能达到1。

    但现在,绝对攀升了好几倍!甚至有没有达到10这样的层级都不好说。

    然后,草木出现大变化。

    再然后,以草木为生存资源的动物出现变化。

    体量越小的动物,变化越大,如蚂蚁等小昆虫,如蜂类蜻蜓等,当然,可能还有蚊子!而较大的动物,尤其是非食草类动物,虽然也会有变化,但这变化需要时间来累积,一时半刻,不会太过明显。

    “小许,这个情况是暂时还是?”大佬问道。

    是不是暂时,还要看情况,看山中大阵的运转情况,以及这整个数百近千公里范围内的两种雾气生成与消耗情况,但不管怎么说,这片区域,是很难恢复到以前的那种平静的,或者说,呆滞。

    许广陵简单说明了一下,大佬立即喜动颜色,然后就一些事情征求着他的意见。

    比如说,在底下一个叫三水镇的郊外,建立一个大型的国家一级疗养院。

    比如说,以此为契机,确立“小西部”开发计划,以旅游及特色种植如药草、花卉、名贵植物等为导向,并新建西川、西南、西沪等直接交通路线。

    介绍了这些之后,大佬并道,当前为止,已经有数百家之多的公司或集团,申请在小西部进行投资,甚至很多的国外方,都参予了进来。

    说着这些,大佬既有幸福,也有苦恼。

    不外于是国内这段时间,围绕着蒲公英等,水被搅得很混,而现在,数波未平,一波又起!

    许广陵便笑。

    这就是和国家合作的好处了,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安逸地置身于防火墙背后,任它外面风搅云动,这里,只是云淡风轻。一切的喧嚣和风尘,都被挡在不知道多少重的屏障之外。

    外面,大阵覆盖范围以外,那些草木的变化犹是如此,大阵运转范围内,草木的变化就不用多说了。

    这些天,许广陵一直都进行着大阵初始启动后的维护工作。

    山脚、山腰、近山顶,又有大量的草木被调整。

    不过这次的调整,就省事也容易多了,在元气及灵气的运转和冲刷之下,所有的草木,合适还是不合适,全都无所遁形。

    如果说上次的调整是具体调整,那这次的调整就是细微调整,是依据现实发展对原有理论进行细微的修正,也就在这种修正中,许广陵对两种雾气与草木的交互作用,理解得更加深入。

    草木也是生命,虽然有别于人,但其中照样有很多的共通之处。

    所以许广陵在两种雾气对于人的作用上,也有了相当多的新想法和新发现,然后这些新想法和新发现被融合于针灸,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内,许广陵就新开发出了多达十数套的针灸!

    然后两位老人就被他拉来当成了实验体!

    虽然说是新的套路,但出自于一位大宗师之手的新套路,稳妥性及高效性,是无庸置疑的,许广陵所实验的,仅仅是具体地确定这些针灸的功效大小而已。

    而除了这些之外,许广陵的关注便投注在那些“风眼”上了。

    一切都是全新的,一切都是第一次。

    虽然从已知的事实及理论可以知道,浓厚的元气和灵气,对草木的生长和发育有着极其重大的推动作用,但直接把草木投放在“风眼”中,让其承受着日夜不停高速流转的雾气冲刷和渗透,到底会产生一种什么样的结果,许广陵也不确定。

    种植在其中一个风眼中的那棵碧螺春茶树,种下的时候只是一个小苗,嗯,大概有二十厘米高,然后,一天过去,它变成了一米高,两天过去,它变成了三米多高,一周过去,它高达近三十米!

    远远望去,已经是郁郁葱葱,云蒸霞蔚。

    这是几百年古树才有的样子!

    甚至,就算是几百年的古树,也未必长到这种规模,更不可能有那种生机盎然以至于流溢的气象!

    看着那树,看着那树的生长,许广陵就一个感觉,他仿佛真切地看到,浓厚丰茂的生机,如同实质,在这棵茶树上,从树根,到树干,再到千千万万的细枝末叶中,汩汩地流淌着。

    对,汩汩流淌着的生机!

    就是这么夸张!

    长到二十八九米高之后,这棵茶树停止了往上更高的生长,也基本停止了肆无忌惮的大范围开枝散叶,而是就直接在原有的枝叶上,生出新叶。

    极新极新的,只着一点淡淡浅绿,却呈现出异常晶莹并接近于半透明状的新叶。

    和之前的叶子,呈现出明显不同的新叶。

    不过,与其说是新叶,不如说是嫩芽。

    而这嫩芽,只有从叶柄到叶尖的那一根脉络,而且是极细极细的脉络。

    除此之外,整片叶子上,再没有其它任何的脉络或者说丝络。

    摘一片叶子到手上,轻轻揉搓,嫩叶即告破碎,那水,同样是一种透明状的胶质,带着微微的淡绿,只是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然后,异香扑鼻!

    一个石桌,几个石凳。

    许广陵,两位老人,大佬,坐于桌旁,还有钱绍友等几人站在大佬身后。

    大约几十枚的只有不到一寸长的晶莹嫩叶放在一个托盘中,郑琴取嫩叶分别放入几个玻璃杯,一个中放入一枚,一个中放入两枚,一个中放入三枚,如此这般,一直放了九个杯子。

    随后,进行第一次的冲泡。

    开水冲泡!

    而就在冲泡之际,让在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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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至,叶融!

    在开水的作用下,遇着了开水的嫩叶,就如遇着了烈阳的雪花一般,迅速地消融。

    开水注入,嫩叶荡起,而就在其从杯底向上荡漾的过程中,只片刻间,就融化了大半,只留下从叶柄到叶尖那带着脉络的一小段,而再下一刻,就连这一小段,也彻底地融化消失。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杯热气腾腾的淡绿色溶液。

    以及,那陡然升腾、扩散开来的扑鼻异香!

    “琴姐,继续!”许广陵道。

    郑琴和此刻在场的其他人一般,都是呆住了,才倒了一杯,就忘了继续倒,而保持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倾着茶壶,弯着腰站在那里。

    得许广陵的提醒,她才勉强保持着镇静,继续着第二杯第三杯。

    第二杯第三杯以至后面所有杯子里的情形一如第一杯。

    开水注入,茶叶消融。

    最后,石桌上一字排开的九个杯子,颜色从浅到深,从只有淡淡的一抹浅绿,到青翠欲滴般的颜色。

    而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第九个杯子上。

    那最青翠欲滴的一杯,好像对在场众人有着神秘莫测的巨大吸引力,如勾魂夺魄。

    “乖乖,这是什么茶叶?”

    好一会儿,才由陈老先生打破沉寂,他如大灰狼看小红帽一般的眼神看着身前的绿色溶液,然后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喝上一杯,莫是能长生不老?”

    “您老想多了。”许广陵微笑说道,却是伸手对着老人示意:“您可以品尝一下,看味道怎么样。”

    随着许广陵这话,石桌上的几个玻璃杯,开始移动,两位老人面前一人一杯,大佬面前一杯,郑琴及钱绍友等人手中也各有一杯,许广陵自己面前,也移置了一杯。

    九杯,恰恰好。

    九片叶子的,在陈老先生面前,一片叶子的,在许广陵面前。

    郑琴及钱绍友等人手中握住了冉冉移至身前的杯子,还有点担心于杯子会不会太烫,但入手之际,才发现只是热,却称不上烫。

    而此时整个场中,都被浓郁的异香所包围。

    还没等许广陵动上手中的那杯茶,大猫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如风一般飞奔而至,跳到许广陵腿上。

    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白天非用餐的时候,它出现在许广陵身边。

    “看来,这真是个好东西了?连你都被吸引了过来。”许广陵微笑着敲了敲小家伙的头。

    大猫回以喵叫。

    虽然是喵叫,但许广陵完全听明白了它的意思。

    用人类的语言来表达,大猫大约表达了三个意思,一,这真的是好东西!二,我也要!三,急切!快点!

    “好吧,这杯分一半给你。”许广陵说着。

    一个小玻璃碗,碗口大约七八公分宽放调料蘸水的那种,从看不见的远处凭空而至,然后半杯茶水倾倒了进去,然后大猫就如渴极了一般,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个精光。

    喝完后,它右前方的小爪子在许广陵膝上拈了拈。

    还是表达那个意思。

    再来一碗!

    许广陵没理它,而是慢条斯理地品着自己手中的半杯,在品尝完之后,才重新给它又冲泡了一杯,杯中,放了三枚嫩叶。

    那是适宜它的量。

    多的话,会醉!

    而在场的其他众人,此刻,已俱都呈现出一种出神又或入神的状态。

    神飞天外。

    陈老先生、章老先生、大佬、郑琴、钱绍友等几个人,基本都流露出或深或浅的醉意熏熏的样子。

    换言之,他们都醉了,无一例外。

    不是酒精的那种醉。

    而是这茶水中,含有一种许广陵暂时还未命名的东西,它是由太过浓厚的元气和灵气经茶树转换而来,但并不是元气或灵气。

    这种东西,对人体的作用,功效很多,也很大。

    但伴随着这些功效,它最直接的效应,却是让人体的血液流转加快,使人产生一种本能的“醉意”,而醉意之后随之而来的,很可能是睡意。

    按理说,陈老先生的情况应该是稍好一些的,这毕竟是位三级的“高手”了,若把许广陵这个参照物拿开,那是绝对的大佬!

    但这位大佬刚才喝的,是放了九片嫩叶的茶水!

    卫大佬喝的茶水只有七片,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纵然之前有被许广陵引导着开了右手心窍,但还是普通人!所以这位大佬,此刻是醉得最厉害。

    他的整张脸,都红了,血色上泛。

    两手也是。

    尤以右手最为厉害,掌心简直都是一片赤红。

    大佬自己也察觉了,然后就把右手心摆放在自己的面前,愣愣地望着,发呆。

    许广陵不确定他此刻还能不能进行镇定的思考或者说保持正常的思维运转。

    而站着的郑琴,身子甚至有点歪,有一种不太站得稳的趋向!

    “吁,格老子的,要上天了!”良久之后,陈老先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转身就走,“老子有点困了,去睡一觉!”

    他的这话,仿佛是一个开关。

    “拙言,为师也去睡一觉。”章老先生道。

    “小许,怎么这个茶还带醉人的?”大佬已经醉意并睡意惺忪,说着这话,然后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呵呵,我也要去……睡……睡觉了……”

    钱绍友等几个,赶紧把他扶住。

    没人扶的话,相信这位大佬肯定是走不了多远,就要一头栽地上去了。

    郑琴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是许广陵半搀半扶着,把她送进的帐篷。

    倒是大猫很精神,仰躺在许广陵身前的大口袋里,在这个属于它的老位置,四只小爪子划呀划地,惬意得很!

    不过只看它此刻是躺在这里而不是去外面四处瞎逛,就知道这茶水同样在它身上发挥了作用,让它一边精神一边同时地慵懒起来。

    送完郑琴回来,许广陵给它针灸了一下。

    对,大猫这几天,同样也是许广陵的实验体。

    人和猫的身体差别,自然是很大,但对一位大宗师来说,再大的差距,也可以无视。许广陵甚至已经开发出了多达七套的“灵猫针法”。

    此刻,许广陵施用其中的一套“春回大地”,针灸完,大猫已经开始了呼噜,而很快,这呼噜消失,进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

    至此,喝下茶水的九人一猫,除了许广陵之外,其余的,全部进入了醉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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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俱往矣!

    曾经的蒲公英茶,曾经的桑叶茶,包括曾经的档次最高的荷叶、荷花茶,俱往矣!

    曾经的所有的茶叶,在新的碧螺春茶面前,都大为失色,黯淡无光,彼此间,所差的,实在不是一点半点,而是完全的天壤之别!

    之前,哪怕是最好的荷花茶,也没有达到触水即融的地步!

    触水即融不是什么稀奇事,随便拿把糖,或者抓把盐,那一样是触水即融。但如果这个触水即融的,是一棵树的叶子,那就几乎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了。

    其实说是茶树的叶子并不怎么妥当。

    虽然,它确实是!

    但处于风眼或者说处于“聚元聚灵点”的这棵茶树,在疯狂地生长一直长到了近三十米高之后,它的生长,进入了一种许广陵以前所没见过的模式。

    生机在其中流溢。

    从树根,从树根的每一个根须,到树干、树枝、树叶,到每一片树叶。

    如果拟人化的话,这棵茶树,现在,就像处于“三阶九级”体系中的三级大高手一样,而且是三级圆满!

    一级气血充。

    二级肢体融。

    三级脏腑、骨骼处处皆通。

    无有隔阂,无有内外,一气贯之,可以从发梢直抵足趾。

    这就是这棵茶树现在的状态!

    也所以,这棵树,遍体青绿,那数以千千万万计的叶子,竟没有任何一片,存在瑕疵!更不用说黯淡枯黄什么的。

    远远观之,这棵树,通体如碧玉翡翠雕成。

    近处细细观之,甚至隐约都能发觉,那绿色并不是沉淀又或安固其中,而是在“流动”着!

    许广陵的绘画技术,现在已经很高明了,这其实没什么好说,一个大宗师的眼,一个大宗师的手,许多时候足以让出自于他的描绘,不仅无限地“逼真”,更是相当地“传神”。

    画一片叶子,用上几十近百种颜色。

    画一片叶子,他可以通过素女同心诀,用整个身心连接那棵植株,彼时,两者某种意义上地合二为一。

    如此,又如何能不逼真,如何能不传神?

    但这样的绘画能力,在现今这棵茶树面前,要失效了。

    画终究是画,行之于笔端,落之于纸上,看起来再如何鲜活,本质上,它终究是死的,或者说,呆滞的。

    而现在,这棵树,从内到外,从形到气到神,都在流动着,也可以说,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它都在变化着!——许广陵完全无法,将之落纸为画。

    这样的认识,让站在茶树面前已经打量了很久的许广陵,不禁叹息。

    不是叹息自己的“技止此耳”,而是感叹,这棵树,其实已经突破了某种限制,从平常的、正常的树,迈入了“超凡”的层次。

    不是他以前搞培育的那些小把戏。

    那些,草木充其量只是“量变”,而现在,这棵茶树就完全是突破了界限,达到了“质变”的层次。

    而更有趣的,是它的生命光环。

    如果用风车来形容,人的体表的风车,是静止的,偶尔才会慢悠悠地转几下。

    就像是一个无风的夏日的中午,树在烈阳下低着头,狗趴在阴凉处伸着舌,鸭子成群结队地蹲伏在浅水边,一切都是懒洋洋的。

    人体的生命光环,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样子。

    小孩、少年会略好一点,但也只是“略好一点”。

    草木的生命光环,那风车如是处于一种和风的环境中,吹面不寒杨柳风的那种。一天中的过半数时候,那风车都在转着,但有时也会停转。

    不过就算停转的时候,时不时地,它也还是会转几下。

    而此刻的这棵茶树……

    如流水潺潺的小溪,那风车也在潺潺地流转着,透着一种活泼、轻灵之感。

    流转自如。

    行云流水。

    如风之出谷,如云之出岫。

    许广陵还可以找到其它很多的形容,而所有的形容,都指向一个要素——灵动、自然。

    直白点地说,就好像这不是一棵树。

    而是一条小溪!

    你可以明显地看到或者感受到,生机如水,生机如雾,在其中潺潺流淌着,在其中升腾弥漫着。

    “乖乖,这棵树是不是成精了?”身边传来陈老先生的声音,“小子,是不是我才睡醒,兼老眼昏花了,我怎么看到这棵树,在……”

    在什么?

    老先生卡壳了。

    许广陵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老人接下来的话,他转过头去,看到老人一脸惊异却又郁闷的神情。

    “在呼吸,或者说,在吐纳,吐故纳新!”许广陵笑着道。

    “对对对!格老子的,我就说么!”陈老先生一拍大腿,“小子,你说,这棵树是不是真的成精了?”

    “也不算吧。”许广陵道,早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通过素女同心诀和这棵树连接过了,而且这些天几乎每天都连接一次,而从情况看,这棵树的感知,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

    和寻常草木,差别并不大,都是处于一种蒙蒙昧昧的简单感知状态。

    “人类,你好!”

    “老大,你来了?”

    许广陵偶尔也会幻想着出现这样的情景,但事实是,并没有。

    人类把自己独立于植物,也独立于动物,认为自己是最灵慧的生物。

    这其实是没有问题的。

    事实就是如此!

    很多生物都会使用工具,很多生物都会建造自己的巢穴,它们有的甚至不止是追求实用,更追求“美”!但它们的精神和意识世界,终究是朴素的。

    围绕着进食。

    围绕着交配。

    围绕着嬉乐。

    除了这三大块,基本就没有其它的了。

    人类从本质来说,虽然也是围绕着这三大块而进行,但终究还是有其它的,而就算在这三大块中,也演绎出了多姿多彩绚烂百态的文明和文化。

    不必自谦,也不必自薄,人类,确实是独树一帜,在所有的生物中,高居榜首的位置,而且是遥遥的领先!

    并且,人的意识,个体在有了意识之后,更是不同程度地吸纳和接收群体的意识,然后有了百、千、万倍的增长,这才是关键中之关键!

    其它生灵,能接触到多少?

    以生活在自然丛林中的动物而言,它能学习的对象,也不过就是它的父或母,了不起一个族群而已,再扩大化,它的捕猎对象?

    从这里就可以知道,如果一棵树有了意识,它要经历多久,它要经历多少进化,才能让那意识如人类一样鲜活?

    看着眼前的树,许广陵的心神进入深幽。

    但今天,注定要被打断。

    章老先生,大佬及钱绍友等,郑琴,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过来了。

    所有醒过来的人,全都来到这棵茶树下,围观着。

    “那茶水,究竟什么感觉?”许广陵干脆不再作任何思虑,而是这般地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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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茶水究竟怎么样?

    这都是一干没有文化的人,许广陵是不指望能从他们嘴里道出什么美妙的赞美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什么感觉?”陈老先生咂巴一下嘴,“什么感觉老夫已经忘了,现在就想再喝一杯!”

    章老先生对老伙计的这话大点其头,相当少见地附合着其意见,要知道这两位平常大多数时候可是互相拆台的,“拙言,这个茶叶,不错。”

    似乎是感觉自己的这话太平淡了,老人家紧接着一点都不矜持地直白道:“好啊!真的好!”

    发言也是有次序的。

    这无关等级,而只是秩序。

    秩序无处不在,不管是人类的世界,还是动物的世界,还是非动物的其它自然的世界。

    两位老人评价完毕,大佬上场。

    “小许,此茶只应天上有,人间从来不曾闻呐!”

    好吧,说在场的人都没有文化这是不对的,这不就来了一位?大佬简直两眼冒小星星一般地仰头看着身前的茶树,满心满意满口地赞叹,“喝的时候,醉了,睡的时候,像是睡在云端里,醒来的时候,现在,我感觉自己都要成仙了!”

    大佬说着这话,然后还伸了伸自己的腿,抖了抖自己的胳膊,以表示自己此刻的状态之好,飘飘欲仙。

    “琴姐,你有什么要说的?”许广陵转头,问着郑琴。

    在场其他人的目光都聚集过去,郑琴有点酡然,却同样清晰而又肯定地道:“小弟,这个茶,会让人发疯的!”

    许广陵洒然一笑。

    毫无疑问,这嫩芽,将取代以前的所有,成为无名山中最高等级的产出。最特别的是,它的功效,真的很大,很大。

    一补气血。

    二泽肌肤。

    三通脏腑骨骼。

    简而言之,喝这茶,一直喝下去,其它什么都不需要做,很可能过一段时间,这个人就达到“三阶九级”的一阶三级大圆满的层次了!

    甚至在此之后,还可能更上!

    当然,这一点目前还没有得到证实。但以许广陵的判断,很可能是这样的!

    当他把这个判断说给两位老人听的时候,不论是章老先生还是陈老先生,两人目中全都迸发出惊人的神采,那是一种想把整个茶树都揽到怀里,然后占为己有的想法。

    这个判断,许广陵是没和卫大佬说的。

    因为对一个普通人说什么“三阶九级”之类的,太过虚妄。虽然出自他口,大佬肯定不可能认为是虚妄。

    但,没有必要。

    然而说不说都是一样的。

    两位大宗级别的老人都快要为之疯狂,更何况大佬这样一个普通人?

    最早的时候,这位老大隔三差五地来无名山一趟,后来,发展到隔天来一趟,再后来,发展到一天来一趟,再再后来,发展到不止一天来一趟,更是每天都在山脚帐篷里留宿了。

    而现在,当喝了嫩芽茶之后,他几乎就不走了!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简直是十八个小时以上,待在无名山中,只有每天下午的时候,才回基地一趟。

    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这是一位闲散退休人员呢。

    而那棵处于风眼中的茶树,他更是早上起来要看一次,中午临走要看一次,晚上过来更是再看一次!

    如痴,如狂。

    两位老人也就比他稍好一点而已。

    茶树本身不再长,其生长态势几乎完全停滞,只是每天都会在一些枝上长出嫩芽,与其它的小枝条以及叶子并行的嫩芽。

    从某种意义来说,有点像是竹花。

    竹子开出的花。

    这嫩芽从形态上来说,是完全有别于茶树的其它叶子的,不管是老叶还是新叶。

    老叶也罢,新叶也罢,也都很嫩,但嫩芽的嫩,是完全不一样的。二者并排在一起,同处一棵树上,简直就如村枯和仙女的区别。

    嫩芽除了一根极细的脉络,没有其它的脉络,而其它的叶子,并非如此。

    嫩芽是非常晶莹,并且半透明的,反正阳光可以无碍地穿过,而其它的叶子,并非如此。

    反正,任何人站在这棵茶树前,都能一眼就看出这两者的区别,非常非常大的区别,而绝不会弄出混淆的情况。

    又观察了几天后,许广陵确定了采收原则。——

    一周采收一次。

    并且,只摘取那嫩芽。

    虽然正常的茶树是采叶,但这棵树,许广陵不打算采叶,虽然那叶子,不管老叶还是新叶,也都绝对是超品以至于绝品的层次。

    然而这嫩芽,是从这棵树“完美”的基础上,生长出来的。

    任何叶子的摘取,都会造成这棵树生机流溢上的滞碍,虽然那滞碍非常非常之小,但确实是存在着的!而采取嫩芽的时候,就并未发生这样的情况。

    仿佛,当那嫩芽长成,就在某种层面上脱离了这棵茶树。

    有鉴于此,许广陵更确定,这嫩芽,不应该将之归诸为茶树的叶子,虽然,它确实是叶子。

    嫩芽采摘下来之后,这次,就不劳烦章老先生和陈老先生这两位兼职的“制茶大师”来研发它的制茶工艺了。

    这嫩芽,不需要任何加工!

    同时,它也无法进行任何的加工!

    晒?

    在太阳下晒不到半天,就直接蔫化了。

    在自然光下是如此,在任何一种单色光下也都是如此!

    晒都是这样,就更不用说什么炒制了。

    直接贮藏?

    也不行。

    第一天早上放在罐子里,木罐、铁罐、玻璃罐,不管密封还是不密封,到第二天早上,那基本就是两种东西了,看着还是嫩芽,但其中的“精气神”,仍佛被抽掉了一半。

    水蕴法?

    把嫩芽置放在水中保存?

    两位老人这段时间以来的制茶经历到底也不算是白费,他们还是有很多想法的,而这个方法被证实为可行,但也只是和上面的几种方法比较而已。

    可行。

    但也就是能保质约三天!

    最终,水蕴加冷冻的方式,让这嫩芽能够保质四天。

    至此,工序确立。

    对这嫩芽所要做的,也就是这一个保存的工序,其它的制作工艺,一概皆无。而其冲泡的方法,也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开水冲泡。

    温水似乎太柔,并不能破开这嫩芽的“壳”,以至于,在温水里放半天,温水还是那温水,嫩芽也还是那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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