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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立了这些之后,就是分配的问题了。

    其实怎么分配,都是许广陵一句话的事,但那应该是建立在大体合理的基础上。

    不合理,则生怨尤。

    那不是许广陵的行事原则,更不是一个大宗师的行事原则。

    两位老人的用量是必须要保证的,他们的优先级,还被许广陵置于自己之上。

    如果有什么东西是他需要,而两位老人也需要,在量上却不足的话,那一定是先两位老人而后他。也无所谓什么尊师重道,许广陵尊的不是师,重的不是道,而是那情。

    你给我一滴,我予你沧海。

    这不是交换。

    只有走过灰暗的人,才知道阳光是多么可贵。

    曾经,在他几乎一无所有的时候,两位老人给了他温暖,而现在,在他身登大宗师之后,也可以轻易地予以几乎所有,让两位老人的晚年,顺畅,荣华,以至于登高。

    之前的时候,许广陵让两位老人自己研究适合其当前阶段的药物。

    一级的。

    二级的。

    三级的。

    当两位老人的层次步入三级,他们的研究也进入了三级。

    两位大宗的研究,加一位大宗师的间或指点以及鉴定,足以让那些药物达到“优中再优”的水平,负作用极小以至于无,而正作用,其对两位老人的推动作用,却是极大。

    但什么药物,都比不上现在的这嫩芽茶。

    就是许广陵亲自出手,殚精竭虑,竭尽全力,研制最极品的药物,从综合性能上来说,也比不上这嫩芽。——也许某些方面的性能会超过,但总体,无法相比。

    元气灵气+草木转化。

    此正所谓,“天材地宝”!

    应该说,它没有任何负作用!至少许广陵没发现。而与此同时,大宗师之前的三个阶段,至少第一个阶段的“一阶三级”,所需要的所有元素,它都能提供!

    便是许广陵现在的高度,对这嫩芽茶,也不得不说一个字,“赞”!

    除了赞,没有别的好说。

    而这嫩芽,也向他昭示了,最高等级的、最理想的、最接近完美或直接就是完美的,这些最最最最最……的药物,应该是什么样子。

    就是这个样子!

    如果说普通的药材药物,是庸脂俗粉。

    那之前的蒲公英茶、桑叶茶等,就是小家碧玉。

    荷叶茶,算是大家闺秀。

    荷花茶,则是国色天香。

    而现在的这嫩芽茶,是……天仙化人。

    草木的层次,至此,在许广陵这里可以重新定级了。

    若是用“天地人”这种华夏古代思想里经常可以看到的分级法来划分的话,以前的所有种植产出,都是“人”级,而这嫩芽,则显然跻身了“地”级。

    至于“天”级应该是什么样子,暂时的许广陵还无法想象。

    也不用去想象。

    他的大宗师,也才只是走了一小半而已,哪怕成就了完全体的大宗师之后,都可能只是一个新的起点,更惶论其它。

    天地无限宽广。

    只须尽力走下去。

    不必自我设限。

    就算他现在再怎么天马行空地想象,很可能以后的某时,回首此刻,也只是淡淡一笑而已。——这才是最好的想象和期许!

    对未来的想象,对自己的期许。

    谁言宗师百尺高,他日下望。

    此亦是尘埃。

    看着这嫩芽的横空出世,灵韵仙姿,许广陵不自禁地由物而及人。

    他能一手造就这样的灵物出来,他又如何不能造就他自身?而事实上,那才是他的大道,那才是他的大宗师之路!

    这灵植,再如何灵,再如何仙,于他而言,也只是小道耳。

    不是这道小。

    而是他的道,应该在其上。

    此等种种,只是风景,只是点缀!

    两位老人之后,是郑琴,作为一个普通人,这是个用量小户,当然也一并计算在内了。

    每周的嫩芽堪采量,大约在八百枚左右。

    不多,也不少。

    大约思量了一番之后,许广陵将之分为三份。

    一份是两位老人、郑琴、他所用,嗯,这也是第一种许广陵会长期正式取用的东西,哪怕之前的荷花茶,也不在他的名单之中。

    这嫩芽功效很多,但其全部奥妙,许广陵还不能尽数领略。

    大宗师不是万能的,神农诀更不是万能的,许广陵暂时只能依靠身体的本能判断出,哪怕是他,长期地服用这嫩芽,也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好处。

    二份是他用来分配给其他一些人的。

    如周老师一家。

    如大傻佳公子这两位老友。

    如昔日长白时结识的那几个人。

    如章老的几个弟子,如当初被陈老先生叫过来的那个老农,嗯,还有章老先生的家人。

    那位“章伯伯”许广陵还没有见到过。

    不过章老的小孙子,他是见了,前半个月,这位小朋友暑假来看他的爷爷,然后在无名山住了一周。

    许广陵倒是颇为用心,给他调理了一下。

    住了一周后,小朋友被老爷子给轰走了,“回去好好学习!明年再来!”

    除了这些人,伊藤姐妹,许广陵也会分润一点,伊藤真桐现在好歹也是尽心尽力地,为他奔劳着。

    三份么,就是交给大佬了。

    至于交给他之后再怎么分配,那就不关许广陵的事了。

    于是,八百枚茶,一分为三,一份三百,两份两百,三份三百。

    这也是第一种,以“枚”来计的茶叶,哪怕之前的茶叶茶花茶,也还是按两算的呢。

    许广陵甚至有心将这嫩芽加入蒲公英体系的福利中,嗯,最高等级的,但被两位老人和大佬简直是声嘶力竭地否决了,“保质期太短!”“派送不方便!”

    好吧,那就算了。

    其实就算加入福利,暂时,也没人能领到。

    目前为止,除了两位老人外,还没有一人在蒲公英考核体系中进入了七级。

    倒是六级已经出现了不少,快破三位数了。

    在那些“福利”的支撑下,既是身体条件方面的支撑,也是心理上的引诱,他们,会慢慢地向前突破的。

    回到嫩芽茶。

    才几天过去,两位老人及郑琴等,包括大佬在内,就已经养成了每天晚上入睡前都喝一杯嫩芽茶的习惯。

    喝完之后,很快地进入深度睡眠。

    然后早晨醒来,整个身心都焕然一新,好像被从内到外清洗了一样。

    嗯,差不多每个人都是这样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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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健康而言,胖子无人权。

    于养生而言,睡眠不达标的人同样是没有人权的。

    很早很早以前,当许广陵还是一个普通人,而章老先生这位一代医之大宗向他传授着医道学前课的时候,便给他普及了这样一个常识:

    “食与睡,人身之大事。”

    也可以说,是唯二的大事。

    想健康,想养生,什么其它的花里胡哨都可以不要,就把这两个抓起来,就可以打八十分了,嗯,满分一百。

    这两个,都是关键,关键中之关键。

    不把这两个做好,则勿谈其它,也完全没有谈其它的必要。

    慢慢地,随着许广陵走进超凡,走进大宗师,这么一条“朴素”的原则,不但没有褪色,反而,愈发地熠熠生辉起来。而许广陵对这条原则的认识,也越来越深入。

    “睡里乾坤大,食中滋味长。”

    前段时间,当许广陵决定从食起步,开启自己的识窍之路时,在一次闲谈中对两位老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当时听了这话,以及许广陵附带着的一些见解和感慨,两位老人都点头而笑。

    尤其章老先生,笑得分外开怀,显是想起了以前曾经的授课时光。

    基于这样的认识,许广陵在这两点上,也着意地为两位老人安排着。

    那散发着清馨的荷花池塘,满足了前者。

    夜晚,山中风拂,草木亦与人一样,进入了沉睡,而池塘中的荷花,包括荷叶,其清淡馨香之气,却更加明显。

    在其殊胜的氛围中,所有身处池塘附近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安然入眠。

    许广陵当时植此荷花,本无此意,但可谓是歪打正着。

    所以直到现在,两位老人睡觉的帐篷也依然还在栽种着荷花的池塘边,帐篷门,正对着那一池青玉。

    不止此,两位老人还制了药酒。

    陈老先生作主打,章老先生为辅助。

    从桑椹酒,到双莲酒(藕、莲子),到菱酒,再到荸荠酒,许广陵简直是莫名惊诧。——对两位老人来说,这是无物不可为酒?

    酒中,再加入一些相应的药草。

    而这些酒的基本要旨,大致就是补气益血、定心安神。

    睡前,两位老人都会浅酌一杯。

    如此这般,内外交辅,酣然入眠。

    后来,还不只是这两个,许广陵更是开发出了一套针法,专为两位老人而开发,命名为“蛰龙针法”。

    其核心,就是一个“蛰”字。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也可谓是伏羲诀的外用针灸版。

    许广陵无法把伏羲诀传授给两位老人,在他身登大宗师之后,干脆以所掌握的人体之妙,开发出了这么一套功用大体类似于伏羲诀的针灸手段。

    然后每天晚上,都为两位老人针灸一次。

    先是药酒,后是针灸,再是面对着荷塘入睡,如此,三管齐下。

    睡里乾坤大。

    在这三种手段共同施为的情况下,可以说,在“睡”这一方面,许广陵已经为两位老人做到极致了。——他自己当初,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而完全就是筚路蓝缕过来的。

    现在,有了嫩芽茶,这三者,已经都可以退场了。

    王者一出,如日月当空,其它萤火灯烛,再无备置之必要。

    这是“睡”。

    睡之外,便是“食”。

    在食上,两位老人都不是太讲究的人。

    但本质上,他们是喜欢讲究的。

    不是因为讲究而讲究,而是知道,从理而言,应该讲究。

    以前,因为客观条件所限,不管是章老先生也罢,还是陈老先生也罢,两位老人都看淡了很多东西,所以基本上,在食之方面,也并没有多少的讲究。

    最典型的例子,便是章老先生每次公园晨练后,都就近在公园门口凑合一顿。

    陈老先生?

    “苞谷稀饭,加大饼子。”

    玉米碾成糊糊,做的稀饭,以及饼子、馍馍,了不起馒头包子什么的,就是这位老人家大多数时候的早餐了。

    讲究?

    讲究个鬼啊!

    虽然这些早餐也都还可以,不是太糟糕,但以两位老人的物质条件而言,是真不必如此朴素的。

    那又为什么如此朴素呢?

    与其说是简单、省事,不如说是知道就算讲究,也用处不大。

    一条河流如果日趋干涸了,每天向其中浇个三碗两碗水,济什么事呢?

    于是,干脆豁达些。

    “以事之省,求心之畅。”

    那反而才是正道。

    而现在,则不一样了,两位老人重新看到了希望。

    不是说什么长生不老,哪怕自己的弟子已经是“大宗师”,并且是让他们都莫测高深甚至是高山仰止,但两位老人对自己的情况,总体上却还是持不太乐观态度的。

    然而,好歹是有了前进的方向。

    不必再固步自封。

    于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三更灯火五更鸡,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好吧,这些都不对。

    反正是,在饮食上,两位老人又重新讲究起来了。

    许广陵当然顺遂其意。

    吃惯了豆腐脑的,那就继续豆腐脑,但不再是公园边的豆腐脑。

    而是无名山中的特产豆子,黄豆、小黑豆,还有豌豆苗。

    这是章老先生点名要的。

    于是每周的早晨都有那么一天或者两天,老人喝着豆腐脑,豆腐脑上覆着开水烫的嫩豌豆苗,再加一个或两个白面或玉米馒头,一手筷子一手勺子,吃得不亦乐乎。

    有豆腐脑,也有豆浆。

    但这个东西许广陵是不让老人多吃的,一周七天,最多也就是两天吃这个。

    其它时候,多种多样。

    如面条。

    面条本身没什么讲究,也就是无名山中的特产小麦而已。

    重点,还是在汤上。

    泥鳅或黄鳝,熬炖的汤。

    又或者,杂菌汤。

    再或者,很传统的复合清汤。

    曾经,章老先生给了许广陵一本御厨食谱,那食谱被许广陵冷藏、尘封多时,最近几个月,无名山的生活开始之后,才慢慢解封,“出土”。

    那份食谱中,有一道菜,叫“鸡豆花”。

    豆腐脑,也叫豆花,幼年的时候许广陵还扒过一部老电影《豆花女》,为了其中的插曲“牵你的手”。当看到食谱上这个名字的时候,许广陵还猜着这是一份什么样的豆腐脑。

    他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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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豆花不是豆腐脑,而是让鸡脯肉散开成豆花状。

    不少菜是把面食或豆制品这些素的东西做出荤味来,如“素鸡”,又什么全素宴,但看上去甚至吃起来感觉鸡鱼鸭肉都有。而鸡豆花这道菜,则是反其道而行之,让荤菜,做出素的形、素的味。

    从逻辑推演的角度来说这当然算不上高明,既然有“以素代荤”,那当然就有人会想到“以荤代素”。

    稀奇吗?

    不稀奇!

    但当初如何会想到从鸡脯肉入手,那就稀奇了。

    然而,这道菜的关键,其实并不是“鸡脯呈豆花”,知道怎么做之后,任何一个家庭主妇,都可以轻松胜任这个工作。

    其关键,是制汤。

    这也正是鸡豆花这道菜,会出现在那份御厨食谱中的原因。

    肉类含有蛋白质,蛋白质水解则得到氨基酸,呈味的以及不呈味的,两者共同组成“鲜、美”这个词。

    用猪、鸡、鸭等不同位置的肉,共同熬汤,中小火慢熬几个小时以上,得到“原汤”,这是制汤的第一步。其关键,就是原料的使用,各家有各家的绝技,通常而言,“秘不相传”。

    反正,怎么鲜美怎么来。

    原汤制好之后,是混浊的,其中夹杂大量的油脂及各种大小颗粒类杂质,先用纱布简单过滤之后,再加入肉茸,以分散的肉茸吸附原汤中的杂质,谓之“扫”。

    扫后面还有“吊”,对原汤进一步增味。

    章老先生给许广陵的那份食谱中,使用了三扫三吊,“三扫三吊,盐如鬼,汤如水。”

    这样的记录,许广陵以前肯定是看不懂的,一点点都看不懂。

    但当他通过大佬的渠道,看了两千多份古今食谱之后,又及最近,看了多达十多位御厨各展绝技,做着各式菜品之后,以大宗师的综合能力,许广陵不仅完全破解了其中之秘,更是再上层楼,达到了一个普通的大厨所不可能达到的层次。

    这道菜给许广陵带来的启悟不仅是制汤,更在于制药,或者说,“合药”。

    而梦中,曾经的“十菌清汤”,许广陵正在筹备着。

    有那个梦打底,有鸡豆花的繁复高绝的制汤手段打底,许广陵可谓是一通百通,这两个月间,挟着神农诀及属于大宗师的其它能力,涉足横断山脉的多处山野。

    向南,向北,向东,向西,可谓是踏了个遍。

    然后,广采菌类。

    再然后,制作各种复合的“杂菌汤”。

    两位老人及大佬郑琴等可谓是大饱口腹,单独以大佬而论,其人自控力不可谓不强,但在这边蹭食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小肚腩鼓起。

    这其中,杂菌汤功不可没。

    而伴随着许广陵一次又一次的烹制、实验,他对各种菌类的认识,也越来越深入,直至深入到,他感觉,火候差不多了。

    是可以试制梦中的那“十菌清汤”的时候了。

    但许广陵还是没有遽然动手,他只是收集齐了那十种菌类,当然还有很多其它的,然后视其生长要求,分种在了无名山中,直到最近,他又将之移植。

    二十二个风眼,四个备用。

    其余的十八个,全被许广陵用来种植。

    那个产了嫩芽茶的碧螺春茶树,占了其中之一,而还有一个风眼,则直接被许广陵用来形成了“百草园”。

    章老先生需要的一些药草。

    陈老先生需要的一些药草。

    然后就是很多的日常杂蔬及调料类,如葱姜蒜孜然茴香八角花椒还有各种辣椒等,再然后,就是各种菌类混杂其中。

    这个日用的百草园,让许广陵煞费心思了。

    不止是“小而全”的各种小环境营造,如沙土、红土、湿地、山洞岩壁等,最要命的地方在于,没要几天,这个地方,就成了各种虫蚁争相竞夺之地。

    什么蜈蚣蝎子百脚虫,什么大蚂蚁小蚂蚁飞蚂蚁等等,各种地上走的、地下走的、半空飞的昆虫类,都过来了!

    说得夸张点,仿佛周围几百公里的所有这些东西,都聚集到这里来一样。

    那可真是让许广陵忙坏了。

    还好,这个风眼是位于山脚,否则,许广陵不确定,整座山,是不是都会被它们给掏空。

    油炸蝎子,成为最近那些尖刀们几乎天天都吃的菜,材料数之不尽,制作极其简单,然后,受到了几乎所有尖刀们的欢迎。

    许广陵专门挖了一个蝎子池。

    横宽都三十米然后深度足足三米的池子,几乎放满了蝎子,你敢信?

    别说普通人,就是那些精英中又精英中挑出来的尖刀们,当初刚看到这样的蝎子池,也是头皮发麻,甚至不排除其中一部分毛骨悚然的。

    当然两天过去,他们就不这样了。

    而是个个两眼狂热。

    因为这些蝎子,油炸起来,太太太太好吃了,比寻常蝎子好吃十倍不止,嗯,钱绍友的评价。

    但其实,寻常又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蝎子,供他们吃?

    蝎子只是其中一类。

    还有很多其它各种类别的虫子,别说许广陵了,就是章老先生加陈老先生,特别是陈老先生,三个“博识广闻”的人加一起,也没能把那些虫子认识过半。

    很多根本就是现有的认识资料中所没有的!

    如果是这方面的研究专家到这里来,绝对会欣喜若狂,甚至喜晕过去了都说不定,因为每天都必然会有很多新发现,“填补了人类认识的一块空白”。

    然后一天填补几十个空白。

    许广陵当前阶段是没有任何心思研究这个的,他只是顺便作着资料的采集,然后就是一股脑地,通过大宗师级别的感应及操控,不停地摄、摄、摄。

    把所有地上、空中看得见的以及地下看不见的这些东西,摄出来,扔出去。

    扔到哪里?

    扔给随着他走动以及盘旋飞着的动物类、鸟类。

    那些在无名山中住了已经有一段时间,已经开始初步了解或者说懂得遵守山中规则的动物们。

    特别是这种时候,它们简直都像是成了畜养的动物了,然后一个个地,吃得不亦乐乎,其间的过程中,甚至不止一只、一种鸟,围着许广陵而旋飞,那种明显的表示高兴及感激之意。

    许广陵只是为了维护百草园而已。

    如果他不维护,如果他不每天都积极地清理这些虫子,要不了几天,不,完全连一天都要不了,那些几乎所有的种植,可能都被毁了。

    这个洞天福地,如此这般地,第一次迎来了虫灾。

    好在,这些虫子终究不是无穷无尽,在许广陵始终毫不手软地摄、摄、摄之下,经过十多天之后,终于,虫蚁绝迹,洞天清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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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广陵大宗师级的超绝身手,那被两位老人称为是“神鬼之能”般的凌空摄物能力,第一次如此频繁地大规模运用,却是用来灭杀虫蚁,这真是……

    嗯,真是让许广陵无话可说。

    就是之前种树移树开山架阵什么的,也没这么频繁动用好不好。

    不过倒也不能说一无是处,毕竟移树什么的,毫无技术含量,而现在摄空中的、摄地上的、摄地下的各种虫蚁,真是挺讲究细节操控的。

    所以,这就当是练习了?

    如当初在无人区及昆仑山脉,日复一复地练习操控一样。

    而想及昆仑山脉,一个影子,又在许广陵心头一闪而过。天下之大,江湖之远,如他,如她,如他们这般人等,是有多少?

    十?百?千?万?

    以至更多?

    陈老先生有的时候也会给许广陵讲“江湖”的故事,但事实上,这位一身草莽气息的一代武宗,熟悉更多的,却还是庙堂,如章老先生一样。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有一首歌词这么写着。

    现实却是,没有山的那边,没有海的那边,“江湖”这两个字,单独拎出来,是一个看上去挺沧桑挺诗意的词,但以许广陵这几年的经历——

    结识大傻佳公子,是在江湖。

    结识两位老人,是在江湖。

    结识研究所的徐老站长,是在江湖。

    结识森林保护站的老谭老林,是在江湖。

    结识郑琴及伊藤姐妹,是在江湖。

    结识卫大佬,也还是在江湖。

    ……

    这些都是江湖。

    将这些经历讲出来,串成故事,说于他人听,这是江湖。最好再加一些风雨和雪霜,那就更有味儿。

    但于自身而言。

    这就是江湖?

    说好的……

    说好的诗意和沧桑呢?

    那就大概只能等很多很多年以后了。

    很多很多年以后,大傻佳公子都老了,他们三人一起坐在一个地方,可以是山中的石桌边,也可以是闹市中的酒楼上,还可以是一棵有着蝉鸣的老槐树下。

    那时,他们把酒话当年?

    又或者过些年,老谭的女儿出嫁了,他去吃酒,当年的小囡儿,已经长大成人,并很快会有自己的儿子女儿。

    许广陵想起了杜甫的那首诗,《赠卫八处士》,大约也就相当于今日的许广陵赠老谭: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

    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

    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

    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怡然敬父执,问我来何方。

    问答乃未已,驱儿罗酒浆。

    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

    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这就很江湖了。

    这一天,这一夜,许广陵心潮起伏,想了很多很多。

    然后他把脑海里,从出生到此刻,所有的意识都过了一遍,快处,如疾风跑马,如惊云雷电,慢处,如坐在深邃夜幕中,细数繁星,如坐在温暖阳光下,抬掌观纹。

    这一回顾,属于许广陵,世俗的许广陵。

    这一回顾的能力,属于超凡者,拥有不可思议般识海鉴照纤毫毕现的超凡者。

    而当回顾结束,属于大宗师的许广陵,重新归来,然后,如一位主宰般,审视着自己的意识世界。

    意识拆分!

    关于“大宗师之路”的那一部分,被单独分离了出来。

    太极拳、八式散手、开天步、五指戏、诸多的拳法,从章老先生和陈老先生那里学习到的很多东西。

    伏羲诀、神农诀、轩辕望气诀、归元息机根本窍法、素女同心诀、大宗师体系、大宗师之前阶段的三阶九级体系,青华宝篆中的东西,以及一路走来,许广陵自己成就的东西。

    这些林林总总,组成了“大宗师之路”的意识领域。

    然后,作为核心,占据了许广陵意识世界最为中央的位置。

    当这一点确立的时候,随后,许广陵的意识世界,产生了极为繁复多端的抽剥和演绎。

    大宗师之路的意识领域,就好像一个黑洞,在牵引着其它的所有意识,而就在这种牵引中,无数的想法、念头,在许广陵的意识世界,碰撞生成。

    梅子留酸软齿牙,芭蕉分绿与窗纱。

    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

    这是一首很寻常的小诗,宋朝杨万里的作品,题为《闲居初夏午睡起》。

    就这样一首诗,此刻,和脑海里其它很多很多的内容一起,被大宗师之路的意识领域抽剥着,激溅而起。

    大宗师之路+《闲居初夏午睡起》。

    然后,呈现在许广陵意识中的是,“日长睡起,为什么无情思?身心在其时,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大宗师之路+《陋室铭》。

    大宗师之路+《爱莲说》。

    大宗师之路+“参照物”。

    大宗师之路+“酸碱中和反应”。

    ……

    无数的碰撞,无数的演绎,无数的想法,如春风吹过,山野中新绽的草芽一般,漫山遍野地,在许广陵的意识世界中,冒了出来。

    一弹指为二十瞬,一瞬为二十念,一念间,有千百个想法思绪。

    许广陵就在这千千万万的想法思绪中,沉浸了进去。

    时间,好像变得极为缓慢,好像在无限的拉长中,趋向静止。

    身外的光景,在许广陵的本能感应中清晰如缕。

    比如,天色从夜晚渐渐向明,晨曦来临,然后天色大亮,再然后,火红的太阳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升起,光线透过树梢,透过林间缝隙,在地上洒下一个又一个的光斑。

    比如,太阳渐渐升高,而他仍然坐着靠躺在一棵几人才能合抱的大树下,一动不动。

    比如,章老先生和陈老先生今早很奇怪地没有看到他,然后来到这里。

    又比如,卫大佬过来,同样很奇怪地来到这里。

    再比如,上午渐渐过去,下午渐渐来临,以至于,傍晚来临,深夜来临,第二天来临,第三天来临……

    许广陵依然坐在那里,微阖着目,一动不动。

    他只是在两位老人过来看他的时候,微微抬手,做了一个大致上是“我很好”、“勿扰”的手势,然后,依然是一直沉浸在意识的世界里,不忍中断分毫。

    体验太美妙。

    许广陵不确定一旦中断之后,还能不能回复到这般不可思议的“万物并作”之中。

    很大可能无碍。

    但也有可能,中断了又继续之后,大逊之前情景。

    身外又无什么要紧之事,所以,许广陵干脆就这样,一直沉浸着,始终沉浸着。

    一日,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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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二十四日,晴,宜交友,宜出游。

    章老先生和陈老先生,例行的晨练之后,在山下和那些已经在这里住了不短时间的老人们一起吃了早餐,席间,话过去,话现在,有感慨,也有欢笑。

    早饭后,那个植着荷花的池塘边漫步。

    “拙言什么情况,在顿悟?”漫步间,章老先生问身边的老友。

    “他天天都在顿悟。”陈老先生没好气地道,话语里颇有那么一点“羡慕嫉妒恨”的意思,随即又哼了声道,“我看那小子根本就是在睡觉!”

    这是不可能的。

    说着这话的陈老先生也知道自己的这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别说大宗师了,就是被那小混蛋称为是“离入门还远”的他们两个老家伙,现在一夜也最多是睡六个小时,从晚上的九点到凌晨的三点。

    这还同样是源于那个弟子的劝告:“老师,陈老,你们还未入门,当此阶段,宜长睡。”所以才每天睡足了六个小时!

    想起这话陈老先生就不自禁地撇嘴。

    老子还没入门怎么啦?

    老子离入门还远又咋啦?

    你个小混蛋还不是要在心里叫我一声老师?偏嘴上从来不说一句,切!章老头就那么好?

    中午,两位老人吃了点荸荠。

    非常大,随便都有七八公分直径的荸荠,又大而又甜脆多汁,一口下去,那清甜从口腔一路沁入肺腑,不仅是琴丫头那小女娃喜欢吃,就是他们两个老家伙,一样喜欢。

    有时,用来代饭,最好不过。

    但这一天,吃着荸荠的时候,两位老人才惊觉,吃着这个东西的不便。

    要削皮!

    而往常,这个活计,一向都是弟子代劳的。

    用小刀轻轻削着荸荠的时候,两位老人几乎同时地开始想着那个还坐在山上树下的弟子,并接受着弟子不在时的某种不习惯。

    下午,按最近这段时间的作息来说,应该是上课及闲谈时分的。

    陈老先生给弟子上课,上那个已经快要被掏干了的数学课,兼人类东西方的文明发展史。

    上课结束,三人开始漫无边际的对话,那个弟子,已经越来越心有定见,并识纳万千,已经开始在谈话中,占据越来越多的引导权,虽然他做得很隐蔽。

    但他以为他们两个老家伙是瞎的?

    再高明的孙猴子,又如何逃得了如来佛的手掌心,嘿!

    往常,是这样的。

    但今天,显然例外了。

    这搞得两位老人明显都有点不习惯。

    于是,这个下午,他们在那些风眼处走走,并一如前些天地,在心里,在嘴里,再次地惊叹着。

    拙言说这是洞天福地。

    但真没有这样的洞天福地。

    这是传说中的仙家洞府才有的气象!

    看了这些风眼,两位老人又到许广陵所在的地方看了看,这次没走近,他们只是远远地看了看。

    晚上,喝着嫩芽茶,然后睡觉。

    睡觉前,两位老人分别地,又是不约而同地,想着,明天一大早,是不是那家伙就笑嘻嘻地站在他们面前。——以那家伙的殷勤和小意,是很有可能的!

    两位老人睡得很香。

    八月二十五日,晴,小有云,风和日丽,宜纳凉,宜啜饮下午茶。

    清晨的时候,两位老人没有看见自己的弟子。

    再到那个地方看了看,发现那个身影还是和昨天一模一样地坐在那里,连一点点的姿势,都没有变动过。

    “这小子,也不怕露水湿的?”陈老先生嘴里嗔怪着。

    “你以为是你呢?拙言可是大宗师!”章老先生呵呵轻笑道。

    陈老先生非常熟练地横了老友一眼。

    早饭,还是在山下和那些老人们吃。

    那些老人都不是普通老头,不管他们曾经身担何职,经历总是很丰富的,基本上可以说,都是经历了很多事、很多人,所以两位老人与其,共同话题还是很多的。

    不至于没有话说。

    御厨们的手艺也很棒。

    主要是食材很好,特别是那些新种的调料。

    就以青椒而论,随便摘棵青椒,连洗都不用洗,直接拿刀切切,洒点盐水,那就是极好极好的下饭菜。

    但大厨们的手艺尽管很棒,食材尽管很好,总还是差了点。

    早饭后,还是一惯的消食散步。

    漫步在荷塘边,看着那些沐着和风、迎着朝阳,以及,还挂着露水的一塘青玉,陈老先生忽然道:“拙言那小子前些天说要给我做荷叶包肉的,后来没做,这事我居然差点都给忘了!”

    养在山脚远处的那些猪,肉质很好。

    陈老先生最喜欢大肉馄饨了,纯瘦肉加大葱做馅,再用五花肉熬点猪油拌进去,其它什么都不加,就极好极好,不能再好。

    包得大大的,厚实厚实的,吃到嘴里,满嘴满心,都是满足。

    陈老先生每周必吃一次。

    “他也说要给我研制一种素三鲜饺子,用三种材料作馅,用十种材料作汤,也没做!”章老先生接道,也不知道是附和着老友一起抱怨,还是在老友面前炫耀。

    管他是炫耀还是炫耀,陈老先生根本不搭这茬。

    千年的狐妖,你扮什么大花猫!

    “得,今儿中午就吃馄饨了!”陈老先生这般道。

    “饺子。”

    “馄饨!”

    “饺子!”

    于是,两位老人达成了共识。

    中午时分,两位老人,以及,把小女娃也叫来,还有卫小子也一起。

    和面的和面,做馅的做馅,施擀面杖的施擀面杖,包饺子的包饺子。嗯,包的不止是饺子,还有馄饨。——这就是两位老人的共(fēn)识(qí)。

    几人一起动手,共享丰盛之餐。

    “章老,小许那是入定了?”饭间,大佬问道。

    “差不多吧。”章老先生点点头,又摇摇头,“谁知道那小子在干什么,不用管他!”

    下午,两位老人待在一起。

    他们决定把“园林”的设计思路给搞好,等弟子一醒来,就直接开工,然后让那家伙评价一下,他们的艺术素养怎么样。

    ……

    昨天早上,他们走近之时,许广陵只是些微地动了动手,连眼都没睁一下。

    这让他们心中不自觉地升起了担忧。

    一切的思绪以及挂念,都缘于此。

    那小子早点醒过来,就好了。

    ==

    有奖问答:许广陵哪一天会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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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二十六日,许广陵入定的第三天,天气仍然是晴。

    今天一大早,大佬便一脸凝重地把两位老人拉到了许广陵的工作室,也是演播厅,然后,厅中占据一面墙壁的屏幕上,便显示出了一座山的情况。

    那显然不是他们现在所在的无名山。

    因为画面的开头有全景预览,而那根本就不是中国镜内。

    但那座山,地形上看起来却和无名山非常的相似,对熟悉无名山情况的人来说,说那是一座“孪生姊妹山”,都是会相信的。

    不仅仅是地形相似。

    那山,从山脚,外围的,内围的,到山腰,再到近山顶,其植被情况居然也和无名山非常相似!

    不,说非常相似太保守了。

    那根本就是copy了无名山的全部布局!

    细细看去,那里有荷花,那里有菱,那里有荸荠,那里有桑树,那里有蒲公英,那里还有大红袍等各种茶树!

    而这些植株,对那里的区域来说,完全就是“异域特产”。

    “他们哪来的这些草木?”陈老先生问。

    “从我们这边进口的。”大佬道,“渠道很多,等我们知道的时候,那边早已完成了全面的布署。”

    大佬说着,面带愧色。

    “不关你的事,也不关我们的事。”章老先生一摆手,“中国这么大,这种事,别说一个国家来做,就是一介有钱的商人,也能轻易做到,你管天管地管空气,难道还能管得了人家正常的双边交易?了不起就抽个税呗!”

    “这些既不是什么重要物资,更不是什么战略物资,就算你现在知道了,难道还能禁运?”

    章老先生说着,然后道:

    “种得活?”

    “大多数种得活,因为那里是热带亚热带环境,植物极易生长,而且他们还煞费心思,使用了很多的高科技栽培手段。据我们的专家研究分析,那座山,从山形,到植被,和我们这座山的相似度,在98%以上!”

    大佬脸色沉凝道。

    “他娘的,现在的这科技。”陈老先生摇着头,“发达啊!”

    “早些时候,这种事,连想都不敢想的,别说找遍全球,一座山一座山地相似搜索,也别说这种大范围的模拟种植,就是我们这座山的情况,他们又哪里能知道?还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最好的细作,一百个,一万个,也办不到这事啊。”

    不过,说着这些,接下来陈老先生却是冷笑。

    不止冷笑,还有好笑,他一脸轻松地看着卫大佬,然后还带上了些谑笑,“我说卫小子,不说他们了,你们,你们有没有这样干过?”

    “没有,真没有!”大佬义正辞严,“我们是那种人吗?”

    然后他很快地变脸,神情讪讪道:“不过我们的一些专家研究过这座山的种植情况,陈老,您知道的,那些人的性子,他们想知道这里面隐藏着什么样的奥秘嘛。”

    “那他们研究出来了什么没有?”陈老先生问道。

    “没有。”

    “没有就对了!”陈老先生说着,“所以对那边的情况,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就是再给他们一万年,也是连鸟都折腾不出来一只的!”

    听了这话,大佬的神情明显一下子放松不少,然后道:“陈老,小许……许先生……小许,小许有说过什么没有?”

    “具体的,倒也没说过。”一直在看着屏幕显示的章老先生转过头来,“不过,基本的情况,我们两个老家伙还是大概知道一些的。”

    随即,老人家淡淡说道:“山不在高。”

    就说了这四个字,他就闭上了嘴巴,然后再次认真地转头过去看着屏幕,并不时地操控着遥控器,进行着局部和整体的切换及放大等。

    然而就这四个字,已经足够了。

    太足够太足够了!

    “我懂了!”大佬完全释然地点头,“其实我也认为是这种情况,只是因为太过事关重大,所以稍微有点不太放心。”

    随即,他却又苦笑道:“我们的那些专家们,可就是白费心思了。”

    “怎么会白费呢,很多科学研究成果,不就是这样出来的么,道路不正确,并不意味过程就没有收获。”陈老先生微笑说道,“几十年前,我有一位老朋友,想研究一个东西出来,以方便地煮鸡蛋。”

    “他喜欢吃鸡蛋,但又觉得每次都用大锅白水煮蛋,很麻烦,也很浪费。”

    “后来呢?”大佬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失败了,反正是没有做出来。”陈老先生道,“他已经把设计图画出来了,但就在设计图画出来之后,他从这份设计图中得到新的灵感,然后就研究高温等离子体约束系统去了。”

    “……”

    说着这些,又讨论了一些其它之后,陈老先生忽然道:“连这种动静都搞出来了,最近,你们的压力是不是很大?”

    无名山。

    蒲公英。

    都是压力。

    一般人对蒲公英的出现自然是云里雾里,更不可能知道无名山的存在,但这些,又怎么可能逃得了其它那些国家势力的耳目。

    放哪个国家都一样的。

    这个年代,在大事上,哪一个国家都没有秘密。

    不可能有秘密。

    大家玩的,都是阳谋。

    阴谋已经越来越没有太多的用武之地了。

    就如很多年前,影响非常深远的那一场滑铁卢战役,如果让小学生来学了,说不定很多人会举手提问:“拿破仑为什么不打个电话呢?那样他就不会犯致命性的错误了!”

    是啊,为什么不打个电话呢?

    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事情。

    随着通信、卫星等科技的进展,今日的世界,从国际战略方面来说,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地球村。嗯,只是一个村落而已。

    从地球这面,到地球那面。

    也就相当于传统的从村头到村尾的距离而已。——能有什么秘密?

    “不是很大。”大佬摇头,“再大的压力,我们也顶得住。”

    这话陈老先生信,章老先生也信。

    从大的方面来讲,今日的中国,固然远不是老大,不论国内国外,都是问题重重,但没有任何国家,可以凌压它而不付出任何代价。

    从小的方面来讲……

    无名山,比古代传说中的蓬莱仙山都要更具吸引力。

    而且,这可不就是仙山么?

    活生生的仙山摆在眼前,不需出海,不需求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还用问么?

    用一句话,大概可以这么说——

    国在。

    无名山就在。

    它比任何堡垒,任何战略重地,都要更坚固。

    任何!

    坚固不止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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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二十七日,阴,有起风的迹象。

    敏感地洞察到天气的细微变化,两位老人一大早,便跑到嫩芽茶树下去看。

    这棵碧螺春茶树,其碧螺春的属性已经几乎被完全淡化,在两位老人以及大佬等的口中,它是“嫩芽茶树”,而在那些尖刀们的口口隐秘相传中,这则是“仙茶树”。

    喝一口仙茶,延一天寿。

    最初是一年的。

    但听到消息之后,钱绍友狠狠驳斥了他的那些兄弟们一顿,“这就是许先生研究出来的好喝的茶,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夸张?以后不要再传这种谣言了!”

    但尖刀们对他的话并不信服。

    因为钱队喝过了那茶,而其他兄弟们则没有喝过。

    而没过几天,就连住在山下的那群大佬们口中也都传着这样的话,后来卫大佬亲自出面统一口令,或者说请求,“真没有这么夸张!但是养生保健的功能,当然也是有的。”

    老同志们对他的这话同样也不信服。

    “小卫子,你就说吧,这茶是怎么分配的,我们有没有?一人能分到多少?”一位老先生这么问道。

    真分配不齐!

    而且到他手的那些,还只有一部分,一小部分,能在这边分配。

    卫大佬落荒而逃,连续好些日子都没敢在那些老人面前露面。

    而随着几天喝过,章老先生和陈老先生两人对这茶也是越来越珍视起来,那种美妙的体验,以及身心方面越来越明显的改善和进益,由不得他们不珍视。

    其实就算在他们两人心中,这也一样是“仙茶树”。

    就算这两年来被自己的弟子给拔得眼界很高很高,而且是越来越高,高到都快要只能看见“仙”看不见人了,但也没高到能忽视这嫩芽茶的地步。

    远没!

    喝一口仙茶,延一天寿?

    可能真是这样的!

    甚至还不止!

    但当然,有上限的,不可能无止境就是了。

    然而,所有的养生功效,章老先生这位一代医之大宗所能想到的,补气、养血、排毒、清淤……还有不止于养生的……

    所有的方面,这嫩芽茶都照顾到了。

    是真正名副其实的“一茶在手,万事无忧”。

    又怎么能不重视?

    而且,自从有了这嫩芽茶之后,他们的弟子每天晚上都不再给他们针灸了。

    这说明了什么?

    当然不是那小混蛋变懒了,不孝顺了,而是,哪怕以他们那位弟子通天般的神鬼手段,也都比不上这嫩芽茶!

    只可能是这一个情况!

    所以,又怎么能不重视!

    而今天,风还没起,就已经刮到了两位老人的心里。

    “这嫩芽,我的乖乖,禁不起风刮吧?稍微大点的风,估计就能给刮坏了。”陈老先生看着面前枝繁叶茂的嫩芽茶树,一脸担忧心疼道。

    另一边,章老先生脸上是和他差相仿佛的神情,“拙言也不知道有没有安排?”

    没要多久,如同是心有灵犀般的卫大佬也出现在这棵茶树下,而他的脸上,不止是担忧,更是心急,急到嘴唇都要冒出火泡来的那种。

    “章老,陈老,大事不好!”

    “卫星监控显示,这里今天将有大雨,甚至可能是大暴雨!其间,还会可能伴有狂风!”

    他这一说,两位老人也急了。

    不管是大雨还是大暴雨,不管是大风还是狂风,都是一样的,就算这茶树禁得起,嗯,它大抵也确实禁得起,毕竟,根深叶茂。

    它的根系深广,要远超过其它的那些树。

    但茶树禁得起,茶树上的这些嫩芽,禁不起啊。

    绝对禁不起!

    “这,这能咋办?”章老先生道。

    随后,看着这株二三十米高,然后四边枝叶同样伸出了二三十米的茶树,三人一齐傻眼。

    从上面,从四面,把它遮住,这是可以的,这点小事,是绝对能够办到的,但……能不能遮?

    万一要是遮出事了,可咋办?

    不止是两位老人,就连大佬也都知道,这茶树时时刻刻地处于和周边环境的密集能量交换之中,因为许广陵之前有说过,这棵树,“汲天地精华”。

    万一要是因为这遮挡,而把那种能量交换给干扰到了,那怎么办?

    那可能更加坏事!

    “小许……还在入定吗?”大佬朝着山上面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问道。

    两位老人都没有说话。

    “哎!”大佬叹气。

    许广陵没自己醒过来,他们是绝对绝对不能过去把他给唤醒的,这个道理,不止两位老人知道,大佬同样知道。

    大佬最近这两三个月,可没少给自己充电,许广陵还只是看道藏,他不止看道藏,还看佛藏,此外,各种古今记载的神话故事、民间传说,可是一个方面都没漏。

    当然,他是检索式地看。

    但就算如此,他也是了解了一肚子神神道道的东西。

    像许广陵现在的这情况,是绝对、千万、务必不能被打扰的,否则,就算不“走火入魔”,也极有可能错失莫大的“顿悟良机”。

    这是“常识”!

    想到不能被打扰,三人突然地,心思从茶树转到许广陵身上。

    “小许那里,也不能被风雨干扰吧?”大佬小心翼翼地小声说道,仿佛许广陵就在身边,仿佛他的话稍微大一大声,就能干扰到一样。

    “应该……应该无碍的吧?”两位老人也不确定。

    于是接下来,三人一起向着许广陵入定的地方走去,到了近前,嗯,其实还是隔得远远的,就是能勉强看见个身影而已,然后他们发现许广陵果然还是坐在那里。

    其身形姿态,和第一天比起来,还是一点都没变!

    两位老人期待着许广陵还是扬扬手,做个什么表态之类的,但一方面,他们现在离得较远,不确定许广陵能不能知道他们来了,另一方面,他们又不敢靠近。

    待了半晌,许广陵没有任何动静。

    于是三人再次返回到茶树那里去,然后,每人都仰着头,傻愣愣地看着茶树。

    “格老子的,要不咱们把这些嫩芽全都给摘了?”陈老先生道。

    反正等下起雨来,也保不住。

    除非这树自带保护罩。

    但那可能吗?

    他们又不是没有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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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嫩芽都给摘了?

    问题是,四天前,也就是许广陵入定的前一天,他们才摘过!

    而按许广陵的说法,一周才能摘一次。

    提早摘了,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这不是什么优柔寡断,更不是什么小心到可笑,而是有些东西,就要这么讲究,越是“超常规”的,讲究越多,哪怕错一丝一毫,都不行!

    章老先生懂得这个道理。

    配一副药,如果只是单纯的平实滋补类,如甘草加茯苓,那你怎么配都行,半斤甘草加一斤茯苓,又或者反过来,一斤甘草加半斤茯苓。

    没问题!

    随你怎么配!

    你可以怎么高兴怎么来!

    但如果用上人参,你就不能瞎配。

    量放少了,就不能起到挑大梁甚至是扶危救难的作用,量放多了,弄不好就会让患者虚不受补,甚至直接内火过旺而一命呜呼。

    而如果用上了巴豆、附子等毒性大小不同的药材,那就更没有多少错失的余地了。

    陈老先生懂得这个道理。

    一套拳法,稍一走样,便面目全非。

    一个精细运作的系统中,比如一百个齿轮的协同作用,可能只是一个齿轮的小小的问题,便会导致整个系统完全崩溃。

    而恰恰,据他们从许广陵处得知,这个“聚元聚灵大阵”,就是这样的一个协同系统。

    “这个阵势目前还很脆弱,还远称不上完美,暂时来说,我能大不能小,像现在这样的规模,是弟子能做到的最小单元了。另外,也还要对很多草木进行定期的维护,否则,运转会失调。”

    这是许广陵对他们说过的话!

    大佬懂得这个道理。

    一个一万人的仪仗方队中,哪怕有一个人出问题了,你看看是什么结果?

    三个人,三个其实都可以用“大佬”来称呼的人,就这般眉头不展地站在嫩芽茶树下,而一切的关键都在于——舍不得呀!

    总计的话,这树上足有大好几千枚甚至是近万枚嫩芽吧?

    一想到这么多的“稀世之宝”,即将被雨打风摧,三人心里就像被刀子搅一样难受。

    特别是大佬。

    他自己获得的分配量,是一周三枚!

    而现在,看着这三十、三百、三千,然后远不止三千枚的嫩芽将要白白浪费掉,他又怎么能不心疼!

    然而心疼又能如何?

    旋即,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到了心有戚戚。

    两位老人心倒是大些。

    他们毕竟是“一代大宗”嘛,涵养还是有的,区区嫩芽茶,就算它是仙茶,也……也……

    没有也。

    去它大头鬼的涵养啊!

    舍不得就是舍不得!

    特别是,很关键的一点在于,这嫩芽要是今天毁了,下周,甚至是下下周,更可能连下下下周也包括在内,他们都可能再没有嫩芽茶可喝。

    其实以前也没有这东西。

    他们累计也才喝了半个月不到!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在乎那么几天?

    但,很难想象没有它的日子。

    就好像在以前,远古时候,人类没有穿没有住,甚至连火都没有,可以想见的光景是,他们捕杀到猎物,直接撕撕,甚至连撕都没有,就那么放到嘴里吃去了。

    茹毛,饮血!

    不也过来了吗?

    然而,让现在的人类再去过那样的日子……

    都别说那么远了,就三四十度的天气下没有空调、风扇、水冷,然后吃饭的时候,菜里没有盐。

    这般地,过上三天。

    感受会如何?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章老先生喟叹一声。

    气象卫星的监测很准。

    事实上,精度现在已经是越来越高,说大雨那就绝对不会是小雨,说这片区域有雨,那就绝对不会是阳光普照!虽然,偶尔还是会出点小漏。

    但这个小漏,没有出在今天,没有出在这里。

    上午九点多钟光景,也就是他们早餐完没多久,无名山上空这片区域,大量的乌云明显聚集,而且还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那种。

    同时,风也起来了。

    很多树的树梢,在不停地摇摆。

    三人又来到了嫩芽茶树下,哦,这次不止是三人了,钱绍友等四个尖刀队长跟随在了大佬身后,但那有什么用?

    就在他们再次仰望着这棵大树的时候,突然地,一滴豆大的雨滴,滴落在了大佬脸上。

    这不是雨滴,这是箭,而且还是一箭直接从脸上扎到心里。

    “下雨啦!”大佬短促地说着,他的声音有点变形,也不知该说是尖厉还是嘶哑。

    陈老先生一个转身,快步向着许广陵的地方而去,他要确保,许广陵那里没受到干扰。

    雨来得很急。

    仅仅只是三五分钟,整个天地间已经变成一片滂沱。

    陈老先生回来的时候,一身落汤鸡,而茶树下的几人也是如此。

    “怎么样?”

    章老先生带着些急切地问道。

    他这个时候的急切,当然不是关注这茶树,而是那个山上依然还坐在树下的弟子。

    陈老先生点了点头。

    那就是没问题。

    章老先生一颗高高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但刚放到一半,又提起来啦!

    那不孝弟子就不用去担心了,那现在该担心的,是眼前的这茶树,嗯,茶树上的那些嫩芽。

    两位老人,大佬,包括钱绍友等四人,俱都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嫩芽。

    突地,钱绍友等四人中有一人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指向了茶树。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移动,顺着其手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令他们心颤的一幕。

    豆大的雨滴密集成线,霹雳啪啦地砸在茶树上,砸在其干上,砸在其大枝小枝上,砸在其千千万万叶子上。

    更砸在,那些晶莹如玉的嫩芽上。

    众人的视线所集,看到了这短短瞬时间,就至少有几百几千滴大雨点砸落在了离他们最近的一簇枝叶上,而那一簇上,长着三片嫩芽。

    很特殊的,与茶树的嫩叶有别的,仿佛嵌上去一般的,仿佛发着光一样的,嫩芽。

    雨滴砸落。

    一滴!两滴!三滴!

    瞬即,时间好像被加速,十几滴、几十滴、上百滴……

    就在他们的视线所注下,那嫩芽,破碎。

    并没有落到地上。

    而是就那么地,既好像很慢又好像很快,一点一点地变小,直至,完全消失于他们的视线中。

    视线游移。

    随即,在场众人便看到了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场景。

    整棵茶树上,那些数以千计、万计的晶莹,比最上等的玉石都还要更晶莹的嫩芽,就这么地一枚一枚地,被打破,然后变小,然后彻底地融化消失……

    才只是大雨,其后可能的暴雨还没有来。

    大风狂风也都还没有至。

    在场众人,没有人关心自己到底成了几品的落汤鸡,他们只看到——

    一树晶莹,尽付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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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章老先生的心还在痛。

    之前,许广陵给他准备的嫩芽茶是足够的,他现在一次只能喝四枚,多了,就会有点过量,少了也不好,会感觉稍有点不到位。

    一次四枚,一周才只是二十八枚而已,下周就有新的了。

    这嫩芽任他和老伙计一起想方设法,也只能保质四天,但并不是说四天之后它就全废了,而是里面的某些东西开始衰减,并且衰减幅度很大。

    大约是一天衰减三分之一,三天之后,被封在小冰块中的嫩芽,绝大部分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点残迹。

    而到第四、第五天,连残迹也不见,冰块中,只余下空隙,以及一点浅浅的绿意。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能撑过一周的,恰恰好能赶上新一轮的采摘。

    那一天,大雨,随后,大雨并不意外地转为了大暴雨,伴随着惊人的雷霆闪电,黑云压山,白昼如黑夜,仿佛末世降临。

    这样程度的大雨,章老先生一生中,都极少见。

    更准确点说,可能一次都没见过!

    心痛于嫩芽茶的消失之余,章老先生心中不免也有点犹疑——这莫非是他的弟子在渡劫?

    好吧,这个想法太民间,太传说。

    但老伙计还有小卫,也都表示了这样的想法。

    他们随后又远远地看了看,许广陵依然还是静静地坐于树下。

    天地间一片迷蒙,风雨大作,而那个身影周围大约三米范围内,则是点尘不惊,滴雨无沾。遥遥望去,尤其是隔着重重雨幕,那不是“神仙中人”又是什么?

    往日朝夕相处的身影,那一刻显得分外缥缈,仿佛是坐于云端,坐于天外,坐于某个彼岸。

    章老先生这一天随后对陈老先生道:“老伙计,加油啊,咱们不要被拙言甩太远了!”

    许广陵入定的第四天,章老先生想他。

    许拙言入定的第五天,章老先生想他。

    许不孝弟子入定的第六天,章老先生想他。

    ——嫩芽茶,已经没有了!

    旧粮已尽,新粮未来,青黄不接时候,最是适宜思念。

    连残渣都没得喝的这一天晚上,章老先生甚至有点失眠!

    这倒不是依赖,而是某种陶陶然又熏熏然,同时心神安宁,然后一身气血却又流转活泼的感觉,没有了,让人感觉连睡觉都没什么意思。

    往日躺于帐篷中,如躺在起伏山间,溪水轻轻流淌,山涧丁丁咚咚,又如躺在云端,上方,金色阳光披照,身体内外暖彻,融融洽洽,下方,流云婉约轻盈,似清景,似梦境。

    然后,就在那样一种半醉半醒中,不知不觉地,自然进入到深沉睡眠。

    早上醒来,身心如换,世界如新。

    便连极寻常的啾啾鸟鸣,听在耳中,也是如同一段天籁。

    但今天。

    今天的这个晚上,今天的这个入睡之前……

    没有嫩芽茶喝了!

    不止今天没有,明天没有,后天没有,大后天也没有……

    一念至此,章老先生的失眠程度又加深了!

    然后辗转反侧,居然还真是有点睡不着,于是老人家暂时也就不睡了。

    反正以他现在的“三级大高手”(弟子许广陵语),别说只是晚点睡,就是一夜不睡,然后三夜五夜、十夜八夜不睡,也都只是小儿科。

    当然更长时间就不好说了。

    陈老先生也是三级大高手,而这位层次比老伙计要高上半筹的大高手,今晚同样有点失眠。

    然后两个失眠人便一起走出帐篷赏月。

    不过,很遗憾,今天是月初,阴历的八月初一,没有月亮可赏,连个月牙儿都没有!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然后两个老人只能围着荷塘踏步了。

    在他们离开不久后,不远处的另一个帐篷里,大佬也从辗转反侧中坐起身来,呆呆地坐了半晌,然后他快速地穿好了衣服,再然后,自个儿开一辆车,回返基地而去了。

    干啥?

    办公!

    精力足到睡不着。

    正是办公好时候。

    我辈中人,自当为国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某个同样栖息在荷塘边帐篷里的小女娃,这一晚同样没怎么睡着。

    她起身后,想去边上大帐篷里弹弹琴的,却又担心这夜深人静的,惊扰了别人,不止是两位老人和卫先生,还有其他好些人呢。琴声就算不大,在这静寂的环境里,也可以传出好远。

    那干什么呢?

    她抄琴谱。

    嗯,背。

    默写。

    从《烂柯》开始,那是她听到的那个人的第一首曲子,也正是因为这首曲子,他们得以相识。

    然后是《灼灼其华》。

    或许因为最早听的便是《烂柯》的缘故,郑琴在这两首“姊妹篇”之中,更爱这一首,而以那个人的说法,她应该更偏爱《灼灼其华》一些的。

    呵,应该。

    哪有那么多的应该!

    如果说应该,在当初察觉到心动的那一刻,她就应该远远离开他的。

    可是没有。

    后来越陷越深,她更应该挥剑斩情丝的。

    可是还是没有。

    于是,就作茧自缚了,把看不见的未来傻傻地交到那个人的手上,而那个人,只是将其揣到兜里。

    他没有装傻,但同样也没有过任何承诺。

    不娶,何……

    为什么不把她赶走啊!

    她就算已经失去了任何自制力,但总还是有自尊的。

    他只要随便轻轻一句话,她就绝对会就此转身离开,再不回首,哪怕离开之后,黯然魂销。

    可是没有。

    他……很好。

    这样的男人,该杀啊!

    可是她更知道,假如真的有什么危险,而如果她在他身边,那她多半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就挡在他面前了。

    就像大话西游里的紫霞一样。

    其实紫霞死的时候,是幸福的,也只有那个时候,她才把幸福抓在了手里。

    而在那之前,她抓不到。

    紫霞只是故事。

    而她也只是在痴想。

    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他……他是天神啊!

    偶尔动笔,偶尔放下笔,两手托着下巴凝思。

    曲谱渐渐在纸上生成。

    旋律也渐渐地响在她心中。

    而写着写着,郑琴这个夜晚,突然就对这首曲子也有了不少新的理解。

    很显然,当初创作这首曲子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是有为难的,之前,她看到了这首曲子中的为难,但是没有看到那藏在为难中的痛苦。

    ——像他这样的人,也会有痛苦吗?

    不,连为难都不应该有!

    这世间,还能有什么事,能让他为难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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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苦。

    其实他们有讨论过这个话题。

    也算不上讨论。

    那是一次,她弄染料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指给弄破了,当他看到她包扎着的手时,便问着。

    然后她便装委屈,说很疼,很痛苦。

    她早上有画过眉,她确定她微微皱着眉的表情还是有点可爱的,至少绝对不会丑。

    她希望他看到。

    但他是个瞎子。

    他只是笑着道:“痛苦这种东西,我也不喜欢,但当它来了,我们就要接受它。”

    “琴姐,你没听说过嘛,痛苦是人进步的催化剂啊。”

    “如果只是幸福快乐,如果只是平平淡淡,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有‘超越’这种事情?”

    他就是个傻子!

    谁又想听他说这个了?

    她又不是哲学家!

    而事过境迁的这个夜晚,他的这句话却又再次在她耳边回响起。

    这话是对的。

    如果没有爱,她又怎能把他给她的那些曲子弹得那么好,好到连他都称赞,他从来都很少夸人的。她在微博上有那么多的颜粉,而他,连她每天穿什么衣服都似乎从没着意过。

    如果没有爱,她也不可能记住这些全部的曲谱,连一个音符都不会错!

    而爱,便是痛苦。

    但这痛苦也是甜蜜的,不然,这世上又怎么会有傻女人去独自承受这痛苦?

    桌角的灯光橘黄。

    这是卫先生送给她的小礼物,说是最新研发的聚能灯,能调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共二十八个色调,而她偏爱其中的橘黄色,有一种淡淡而又温暖的感觉。

    一首首曲谱逐渐在她的腕底下生成。

    《烂柯》《灼灼其华》《世界扉页》……

    《大梦千秋》《圣贤之路》《大宗师》《造化》《命运》《轮回》……

    《长白之春》《长白之夏》《长白之秋》《长白之冬》《昆仑雪》《昆仑月》……

    直至最近的《一朵花开》。

    其实,有时候她也会想,她对他可能并不是爱,而是仰慕,因为这些曲子而对他产生的无法自拔的仰慕。

    但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女人总是因为仰慕,然后就去爱了。

    这也正是世间很多女子都有恋父情结的原因,如果她们的父亲确实了不起,并爱着她们。

    那样,他们就会成为她们生命中最爱最爱的人,并在长大之后,把父亲的形象,作为择偶的标准,千寻万寻,也要找一个能在其身上看到父亲影子的男孩子。

    她对她的父亲却并谈不上仰慕,从小就没有。

    那个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有了除母亲之外的别的女人,而他对她,与其说是父亲,更不如说是简单的监护人。

    所以那个人,是她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仰慕的人。

    也是第一次去爱的人。

    男人。

    她永远都忘不了当初在琴行第一次见到他,第一次见到他弹奏《烂柯》时,心中所产生的悸动。

    然后一首又一首的曲子。

    《世界扉页》的华丽和宁静,如一个人漫步在水晶之城中,微风轻轻,阳光暖暖,岁月那么的安静如流水,而往往一曲弹完,她的心就静了,偏又在那静里,不自觉地翩然如蝴蝶。

    《圣贤之路》的浩大和深邃,这是一首很特别的曲子,其实他的所有曲子都很特别,而以这一首为尤其。

    它好像是由很多个断章组成,或庄严,或浩渺,或凝肃,或温和。

    弹奏的时候,给她的感觉,有时如对高山,高山仰止,有时如览云雾,气象万千,有时如泛舟于沧浪,天地唯我,有时则如置身旷野,前也无人,后也无人,大雪纷飞,一片苍茫。

    而当所有的断章弹完,又觉得,那些不是断章。

    它们是完整的。

    就如这首曲子的名字一样,当它们一个个独立的时候,它们是圣,是贤,而当它们聚合在一起的时候,是圣贤之路。

    那是时间之路,那也是空间之路。

    是古往今来很多人都想走的路。

    就连她一介普普通通的小女子,也是弹完之后,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长白之春》的坚持和感动,生命从隐忍终于一点点过渡到热烈,然后如火山一般汹涌澎湃,春风和缓,却主宰大地。

    不论是当初的第一次,还是以后的每一次,她弹这首曲子都心情动荡不能自已,一曲弹完,只想不管不顾,放声高歌,或赤着脚,在旷野里奔跑。

    和曲子中的那春风一起,奔跑过九州四海,奔跑过万水千山,把那如火的热烈和重重鲜绿,带给整个世界。

    然后自己也融化在那姹紫嫣红的世界里。

    《昆仑雪》的沧桑和圣洁,那种仿佛是完全不属于人间的世界,既孤高,又寂寞,亘古不变所凝成的沧桑,一尘不染所造就的圣洁。

    而当你以为只有这些的时候,当你通过音符在那沧桑和圣洁中行走的时候,忽然地,停下脚步。

    身前,一朵雪莲,在风雪中,也在阳光下,静静地盛开。

    刹那间,风停雪住,世界顿首。

    为那生命的骄傲和庄严。

    但那生命,却依然只是静静地开着,既昂首向天,也匍匐在地。

    《一朵花开》的……

    到这一首时,她已经说不出什么感觉了,因为每一次的感觉,都不一样。唯一的共同是,她只知道,弹完这首曲子时,她会泪流满面,而她自己却不知道。

    既不知道什么时候流的泪,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流泪。

    每一次都是!

    但没有任何悲伤。

    连一点点的伤感都没有。

    身体只是暖暖的,特别是右手心处,像是一个小太阳,她自己的小太阳,暖着她的身体,暖着她的心灵。温暖着的同时,身体和心灵一起,都是轻盈得想要飞起来。

    山脚远处,种满了蒲公英。

    有时,弹完这一首,她就感觉自己像那千千万万的蒲公英种子一样,在花伞的携带下,自由自在,脱去了所有的桎梏,飘荡在蓝天白云中。

    ……

    这一夜,帐篷中,橘黄的灯光始终亮着。

    这一夜,郑琴默写了所有许广陵曾经拿给过她的曲谱。没有弹奏,但每一首曲子,都在她的心中响起。

    天色既亮时分,些许倦意涌来,她才上床休息。

    休息前,略作活动,一段小舞,帐篷里一角的镜子,略略呈示了她的动作,衣袂拂动间,动作舒缓而悠扬,也美丽。

    其实没有床,就是铺在地上的厚厚的垫子,慵懒而又写意地躺下,嗅着盈满鼻端的荷叶的清新以及荷花的芬芳,入睡之前,她忽地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首小词,然后那词句,一字一字地浮现在脑海里。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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