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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一个大宗师来说,意识没有尘封。

    哪怕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也如刚刚发生一般,两者并无区别。

    而当许广陵的意识以一种小天地的方式具化,从虚无缥缈变为某种“真实”,则自他出生伊始,发生的所有点点滴滴,都明明白白丝毫无隐地呈现在意识天地中。

    再没有什么“不记得”,也再没有什么“遗忘”,更无所谓“疏忽”。

    回首过去那十几年,就仿佛真的时光倒流,他和父母重新过着一家三个人的日子,父母音容笑貌如昔,而他则褪去所有属于大宗师的高度,重回少年,重回那懵懂与青涩。

    帮父亲捉笔代刀,写一篇散文,尽管着意模仿了,但父亲还是摇摇头道:“今晚没有鸡腿。”

    帮母亲作曲,母亲看后摇摇头:“小陵,你再多作两首?我从三首里挑个最好的!”

    有女孩子打来电话,他接听后,父母一脸神秘微笑,而他则貌似淡定实则雀跃地回到卧室,他是没有独立书房的,卧室里的桌子就是他学习看书的地方了。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发生,他和那个女孩子,会不会走到一起呢?

    也许会,也许不会。

    但总是存在着一些可能的。

    那时,他是全校第一,而她是全班第二,兼全校的二三四五六七八,很少掉出前十。他们在班级、学校的很多活动上,都是正副手。

    他还教过她学舞蹈。

    她在学习上是个好手,但在这方面,却是一窍不通的。

    第一次教完,他手心冒汗,她额头冒汗。

    然后两人却都笑了。

    ……

    回首过去,这于许广陵而言,是一种幸福,同样也是一种悲怆。

    不过悲怆得多了,渐渐地,幸福开始占据更多的比重。今时今日,他能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回首,这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哪怕那些悲怆,也都是幸福。

    如果不幸福,他就还只是沉沦着。

    如果不幸福,他已经不记得那许多,只记得某一刻的那个断点。

    然后天长日久,时间再向前漫延,或有一日,只留下伤痕,而造成伤痕的原因,渐渐湮灭于尘封的记忆里,成为禁忌,不再会去想起。

    那才是无奈,那才是真正的悲伤。

    而现在,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留住过去,不是幸福又是什么?

    许广陵的意识世界,他能切入的恍若梦境一般的地方,整体是一个湖泊。

    湖泊的中心,是一个小岛。

    这个小岛上的草木,包括组成小岛本身的泥土、沙石,是他的“大宗师”领域。有关大宗师的一切意识内容,直接的,都被归集在这里。

    在此之外,许广陵第二、第三个分离出来的小岛,是远离中心的双子岛。

    那两个并列在一起的小岛,一起承载着他走上大宗师之路以前的日子,一个承载着幸福和愉快,一个承载着落寞和悲伤。

    而在此之后,许广陵对意识的所有内容,作着最后的归整。

    “食”。

    这是大宗师的核心之外,第一个位于从属位置的副核心。

    生命以哇哇大哭的方式降临此世,而在此之后,哭的最多的时候,是求食。

    饿了,就哭。

    小时,自父母处求食,长大后,在社会上求食。

    而不论年龄的老少,不论地位的高低,可以说,所有人,所有,每天都面对着这个问题。

    为什么?

    因为这是生命存在和延续的根本。

    然后,由基本的饮食,到大吃大喝的宴席,再到穷自然及人文之盛的美食,这一系列联合在一起,组成了每个人的一生以至于整个人类文明中的极为重要的一个部分。

    这是世俗的食。

    而一个大宗师的食,先从世俗起步,后则,一求盈,二求清,三求……灵?

    很基础,也很高端。

    是大宗师之路,一个相当重要的辅助。

    “真”。

    这是“大宗师”主核心、“食”第一副核心之外,第二副核心。

    医道,被许广陵归入了这个核心之中。

    医道是什么?

    以许广陵从老师那里学习的针、药二道而论,针是对人体的研究,药是对草木(自然造物)的研究,前者很直接,而后者虽间接,但一样是为了应用于人体。

    解析。

    对人体解析,对自然万物解析,以至于对纷繁的人世演变解析。

    将解析的成果应用于大宗师之道,是无限开拓这条道路的源泉。若背离此旨,则所谓的大宗师之道,终有一日,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美”。

    意识内容及意识运转和演绎的第三副核心。

    美是什么?

    美是从义理的、逻辑的、研究的手段还无法触及真的时候,依靠直接的感知和感受,去触及它。这本就是造物赋予生命的一种天赋技能或者说神通。

    美如庄稼。

    真是这庄稼的果实。

    种植庄稼,如老农一般地精心栽培这些庄稼,然后等待收获。

    音乐。

    绘画。

    舞蹈。

    甚至包括那化妆品,从化妆品中延伸出来的对“香”的研究。

    如此等等,尽被许广陵归入了这一个核心之中。

    “和”。

    入其乡,则随其俗。

    在两位老人面前,他是一个有着尊敬、有着恭顺、有着调皮、也有着些小无赖之相的弟子。

    在大佬面前,他是一个庄重同时也随和的平等位置的合作者。

    在郑琴面前。

    在伊藤真桐、伊藤真梨面前。

    在大傻佳公子面前。

    在周老师、周师母、周蓝兰面前。

    在徐老站长老谭老林等面前。

    ……

    许广陵变换着身份,也变换着形象,但这些所有的变换,都是他,是他真实无伪的诸多侧面。这些侧面汇集在一起,共同组成了他。

    面对这世间,人、事、物,如何以应对?

    就一个字。

    “和”。

    居于山则伐其木,居于水则获其鱼,与师相处则恭,与友相处则信。

    以一“和”字,连接我与他人、我与世界。

    “和”,也是意识内容的第四核心。

    “大宗师”。

    “食”、“真”、“美”、“和”。

    至此,许广陵的所有意识内容,俱已被抽摄干净,再无任何遗漏。

    而他的意识构建,至此,也彻底大功告成。

    从今以后,他所有的思想、行为,以至从外界而进入他这里的所有的知识等等,俱当围绕这一大四小核心而演绎。

    就在许广陵确立了最后的一个意识核心之后,意识天地中,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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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钩已足明天下,何必清辉满十分。

    据传,这是林则徐女婿少年时写的一首咏月诗中的句子,林则徐见后,提笔改了一字,将“必”改为“况”。

    一钩已足明天下,何况清辉满十分。

    一字之别,而顿将原诗的自矜和和自傲,变成了自勉。

    有些天分的少年,矜高自傲,目无余子。

    贵为总督的朝廷大臣,站在高处,看到的是天下之英才何其多也!

    这也正是一介少年与一位大佬的区别。

    今年的中秋,已经过了,许广陵醒来的时候,正是阴历的八月十七日,中秋已过两天,十五最亮的月亮,十六最圆的月亮,都已经过去。

    而此时,已经又过去了两天。

    但这一晚的月亮,还是很圆,也很亮。

    天净如洗,澄月高挂。

    许广陵晚上一般很少上山的,他都是早上的时候才上去溜达一圈,而这一晚,他却是在山上。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很会夸张的李太白这么形容夜宿山寺的景象,但不管是那山,还是那寺,又或是那楼,又能有多高?

    许广陵现在在的山顶,海拔六千余米,这放到真正的“高山”中去,怎么排都是轮不到它的,别说放眼全世界了,仅仅只是中国境内,它也都当排在百名开外了。

    但如果不作对比,纯论高度,它还是很高很高的。

    积雪皑皑,月照空明。

    在天空那轮皎月的映照下,积雪的山顶,一片晶莹。甚至不止是山顶,在如水的月光与本就是水所形成的积雪共同作用下,许广陵的视线所及,整个天地之间,都是一片晶莹。

    而他身置其中,真如处琉璃世界。

    站在惯常的位置,许广陵目光下视,随意四览,大猫则在他身前的大口袋里悠然熟睡。

    从山顶,到山脚,这一路之间,是有着一些水气凝结与升成的,它们如轻纱一般,覆盖在无名山周围,说是轻纱,但其实从上到下,一层又一层,既不轻也不纱了。

    但它们无法对许广陵的视线造成任何阻碍。

    所以许广陵清清晰晰地看到了从山脚到山顶的一切。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山脚的荷塘上。

    荷塘靠山的这一边,搭着几个帐篷,那是两位老人、大佬、郑琴以至于伊藤姐妹的休憩以及一些活动之所。

    背离山的另一边,离荷塘较远的地方,则分成两处,搭着很多的帐篷,钱绍友等尖刀,还有短留山中的一些老人们,憩息之处。

    月光静静地洒在池塘上。

    大如伞盖的荷叶,半开半绽的荷花,和那静静流泻的月光一起,组成了一个极其清幽的世界。

    而那荷叶的清新,与荷花的馨香,就在这种清幽之境中淡淡地散逸而出,飘向四面八方,就连站在这高高的山顶,许广陵的鼻端仿佛都闻到了那种清香的气息。

    清香之下,万物沉眠。

    两位老人、大佬等的浅浅呼吸声,山上以及山脚外围聚集的无数鸟兽虫蚁的各种轻微躁动声,还有微风拂过林梢的声音。

    而当许广陵的目光移开,放眼全景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超级大的漩涡,以这座无名山为中心,如七星绕北斗一般,以一种极其玄妙的方式,缓缓旋转着。

    那是被聚元聚灵大阵所调集起来的极为庞大的元气和灵气。

    元灵二气,如同海洋,而天上的月华以及无数黯淡星光,则仿如被那海洋中的漩涡吸卷着,投入到那海洋中去。

    不,其实并不是仿如。

    而是真的投入其中。

    而在投入之后,月光及星光中的某些东西,不知道是单纯地抽取还是转化,总之,它们会变成元气,然后,元气再经过草木的转化,变成灵气。

    聚元聚灵大阵,加速了这种抽取或转化。

    是以,在这座大阵形成之后,无名山中的元气及灵气的浓厚程度,是在缓慢上升中的,而上升的原因,不仅仅是汇聚,更有生成。

    许广陵的目光渐次收回。

    而在一种淡漠的视角,他的整个人,都仿佛站在一个无边无际的海洋上,脚下,那缓缓旋动着的元灵之气,变大地为星空。

    头顶是星空。

    脚下是星空。

    周围还是星空。

    而他,就置身于这种既黯淡又晶莹的无尽星空中,星河围绕,星光流泻。

    目光渐渐收回,思绪亦渐渐归于沉寂。

    许广陵慢慢地,仿佛变成了一棵树、一块石头,又或者融化于这无尽星空中,变成了其中的一颗星子。

    但在极静的外表下,这棵树、这块石头、这颗星子的内部,此刻,却正翻天覆地着。

    “食”是“生”。

    “真”、“美”则是“升”。

    “和”则既是“生”,也是“升”,还有“融合”。

    四个小的核心,如卫星岛一般,拱卫着正中央的“大宗师”核心。

    当许广陵的心神以一种无可名状的方式临降这个意识天地中时,发现,在形成了一大四小这五个岛屿之后,原本只是水波微有荡漾的湖泊,这一刻,同外界的景象一般,赫然生出了漩涡。

    或者不能说漩涡,而只能说是旋转。

    那湖水,代表着无数知识碎片的湖水,以一大四小五个岛屿为中心,作着一大四小的五个旋转。

    整个湖泊,以正中央的岛屿为中心在旋转。

    而在这个大的旋转之下,是分列四方的,四个小的旋转。

    大的旋转带动着小的旋转。

    而小的旋转又加速着大的旋转。

    渐渐地,所有的湖水都如渗透一般,渗透到那一大四小的岛屿中去了,再无任何湖水的存在,而这个时候,那种旋转却仍然没有停止。

    不但如此,反而变本加厉了。

    在旋转中,四个小的岛屿被强行吸摄着,融入了大了岛屿中去,一大四小,渐至彻底地融为了一体。

    在融为一体之后,旋转中,它继续产生着变化,先是一点点地由大变小,再然后一点点地由实变虚,最后,仿佛变成了一个已经没有大小,只在许广陵的心神感应中还存在着的明灭不定的光点。

    而那意识的天地也不见了。

    或者说,被刚才的那种旋转给收缩了,伴随着湖泊一起收缩,伴随着湖水一起收缩,伴随着岛屿一起收缩。

    直至,彻底地收缩到没有。

    整个意识天地,变成了一个点。

    而那个点,却仍然在旋转着,许广陵的心神一直跟随着它,投入在其中,然后,他的心神陷入混沌,唯一的感受也只有旋转,无尽的旋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一种由内而外的“爆炸”,让许广陵从心神的混沌中再次清醒过来。

    然后,他就呆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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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呈现在许广陵心神中的,是一片莫名的天地。

    真正的“天地”,既有天,也有地。

    如现实的星空一般。

    最大的星星,如太阳一般的星星,占据着这片天地最中央的位置,它在旋转着,缓缓地,带动着这片天地跟着它一起而旋转。

    在它周围,四颗卫星环绕着它。

    而在较远的地方,几乎是这片天地的尽头,两颗小的互绕卫星,自成一体,只是遥遥地被最中央的星星牵系而已。

    不论远还是近,这七颗星星共同组成了一个平面。

    而在这个平面的上方……

    当许广陵的心神投注过去的时候,先是呆愣,接着几乎是窒息。

    那是什么?

    一面……镜子?

    看起来,它真的就像是一面镜子,只是这面镜子,直径比那正中央最大的星星还要大几百倍,然后,它是晶莹的,但并不透明。

    整体,散发着一种蒙蒙的青光。

    非常浓郁的青光。

    也正是这青光,让这面简直是晶莹到极致的镜子却并不透明。

    时间如同倒流,倒流回两年多以前的那一个夜晚,许广陵刚和大傻佳公子两人分别,自抚仙湖回来,然后,拿起了刻刀,再然后,一道青光,扑入了他的脑海。

    原来,你在这里!

    许广陵有一种如释重负,似一道谜终于揭开了谜底,又有一种如对故人久别重逢的惊喜。

    不管怎么说,是当初的那道青光,或者说眼前的这面“镜子”,成就了他。

    如果没有这面镜子,且不说他能不能与章老先生相识,最算能,最了不起的情况,也就是他最后成为一代医道大宗?而永远都无法窥见关于“大宗师”的境界。

    更无从走上这条道路。

    许广陵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看着呈现在心神中的这面简直是占据了大半个天空的镜子。

    无数云彩一样的东西,在这面极致晶莹的镜子中流动,或者说流过,从不知名的彼端而来,流过镜子的左边,进入镜子后,流到右边,然后再次流向不知名的另一个彼端。

    仿佛这面镜子,只是无尽天空中一个小小的窗口,呈现着天空中流过的云朵。

    那些云彩,或明或暗,或聚或散,或大或小,或疾或缓,许广陵看了好半晌,总计已有约几万朵的云彩从眼前飘过,却居然都没有发现任何一点重复的。

    “你是什么?”

    许广陵的心神凝注着这面镜子,轻轻“问”着。

    他是在自问,或者说,近乎于无意识地自言自语。

    但是下一刻,完全出乎许广陵意料的情况发生了,镜子中流溢着的无数云彩一样的东西瞬间消逝一空,然后,镜子的正中呈现几个大字,还是中文简体字:

    “鉴天镜”。

    许广陵有点发傻。

    任他再怎么大宗师了,眼前的这一幕也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这居然是可以与他产生互动的……的……

    “你是生命吗?”愣了半晌之后,许广陵终于稍稍回过神来,继续通过心神这般问着。

    “不是”。

    镜子中的回答没有半点延迟。

    几乎是,许广陵心神刚动,它便瞬息响应。

    “你是有意识的?”有意识的非生命体?许广陵想象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没有”。

    没有?

    “那你怎么能够回答我的话?”许广陵产生了相当的怀疑。

    “不知道”。

    “我感觉你是在戏耍我。”

    “没有”。

    许广陵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微微凝思了半晌,继续问道:“你对我有害吗?”

    “没有”。

    “你的目的是什么?”

    “回家”。

    许广陵再次一愣,“回家?你的家在哪里?”

    “永恒之域”。

    这是完全陌生的信息,“这世间,有永恒的存在吗?”

    其实许广陵知道,有的。

    生命会生、成、破、灭,非生命一样会生、成、破、灭。

    一棵小草是这样,一棵大树是这样,一只猫是这样,一个人也是这样。一粒沙子是这样,一块石头是这样,一个星球是这样,一个宇宙也是这样。

    一切有形皆破败。

    但在有形背后的,组成了小草、大树、猫、人、沙子、石头、星球、宇宙……的那个东西,它是永恒的。

    至少在许广陵当前的理解中,是这样。

    “有”。

    镜子这般呈现道。

    “你怎么回去,怎么回到那永恒之域?”许广陵继续问着。

    “你”。

    “我带你回去?”

    “是”。

    “我怎么带你回去?”

    “生命树”。

    “生命树是什么?”

    “生命树,万劫不磨”。

    “你让我找到它,然后把它送给你?”

    “不是,你融合它”。

    “我怎么才能找到它?”

    “鉴天镜,诸天尽览”。

    “鉴天镜,诸天尽览。生命树,万劫不磨。你们是兄弟俩吗?”

    鉴天镜的回答,第一次出现了迟顿,甚至迟顿了足有好几秒的时间,才显示着:

    “是”。

    但才刚显示,它又变换成:

    “不是”。

    许广陵再次被它耍愣了。

    “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不是。”

    它这次的回答更绝。

    不过许广陵却醒悟过来,“你们是一对的、相因的、相承的、相成的……但并不是兄弟、姊妹、配偶……?”

    “是”。

    “诸天尽览,你这么厉害的吗?”

    “是”。

    “怎么览?”

    几乎是许广陵才问着,呈现在他心神中的内容便来了个大变样。

    鉴天镜不见了,鉴天镜下方的七颗星星也不见了,连这整个天地都不见了。

    此际,呈现在许广陵心神中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景象。

    无名山!

    就是他现在站着的这座山!

    但是,再详细不过了!

    许广陵对这座山是非常熟悉的,虽然还具体不到一草一木、一土一石,但具体到绝大部分草木,以及一小部分土石,却还是没有问题的。

    心神几乎略一查探,许广陵便发现此刻呈现着的,正是真实的外面景象。

    但是,这呈现却只到山脚,连那山脚远处的蒲公英带,都只呈现了一半进来。

    “外面的景象呢?”

    “不能呈现”。

    “为什么不能?你不是诸天尽览吗?你说你能尽览整个大海,结果现在是连大海里的一个小水滴都显示不全?”

    “和我无关”。

    “那和什么有关?和你无关,那是和我有关咯?”

    “是”。

    “你的意思是,我很lo,所以才导致你不能尽情发挥?”

    “yes”。

    “You are so honest。”

    “Thank you”。

    “你真的没有意识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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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两载,当初的际遇,终于水落石出。

    它一直就存在于许广陵的识域之中,而直到今天,许广陵识窍成就,他成了自己的“识域之主”的时候,才得见其真容。

    是的,识窍成就。

    根本窍法,三大根本窍的第二窍,也终于达成了,只差最后一步,即告彻底的大圆满。

    从最早的“九品白玉羹”,到这“归元息机根本窍法”,这些所有的梦境,都来源于鉴天镜在许广陵意识中的投影,而现在,当他识窍成就之后,梦,是没有了。

    不管是正常的梦,还是这两年中那些特殊的梦。

    他的心神、感受、意识,不再有任何混沌、不清醒、迷离的时候,真若睡眠,那就是意识蛰伏不动,而但凡有丝毫所动,那就不是睡眠,而是醒了过来。

    梦,一种迷离的意识反应,对许广陵来说,已经成为过去式。

    鉴天镜到底是什么,许广陵现在还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把它当成一个“万能应答机”来使用。

    反正,存身于他的识域之中,他会的东西它都会,而它会的……

    这可是一个自称“诸天尽览”的存在!

    所以接下来的这些天,许广陵除了日常的一些安排,如与两位老人闲话等,在此之外,基本就是忙着两件事,一是熟悉识窍成就后的身心变化,二是熟悉与鉴天镜“相处”。

    识窍成就,从动静上来说,并不如当初的命窍成就给许广陵带来的变化更大。

    毕竟,由生向死,由死而生,那一步跨越,直至命窍的成就,对许广陵来说,是真正称得上“开天辟地”的,而且,一线之间,非成即败。

    成,就是大宗师。

    败,就是死。

    哪怕平平静静地跨越了那道门槛,哪怕不管是当时还是后来,许广陵想起这事都会“淡然一笑”,但这丝毫也不影响,它在本质上的惊心动魄。

    而识窍成就,就从容多了。

    毕竟是大宗师了,而且是一位已经确立了道途的、“道永立”的大宗师,纵然面对任何的未知,那些未知,其实也是部分可知的,而非全然不可捉摸。

    最简单的例子,就如识窍未成之前,许广陵就已断言,数日后,识窍必成!

    然后,识窍依言而成就,如奉律令。

    这与其说是自信,不如说是洞察,一位大宗师层面的洞察,然后,建立在洞察上的“必”。

    必然。

    没有迷雾。

    这与初晋大宗师时,已然完全是两个天地。

    而这两次成就,就如这两大根本窍的名字一样。

    “命窍”,为身体立命,在根本层次上,改变了身体的运作,并使之时时刻刻都处于一种最接近完美的状态。

    “识窍”,为身体立识。

    识域的成就,一统了意识的天地。

    哪怕意识中,有任何的纤毫之变,都将丝毫无隐、明明白白地呈现在识域之中。

    读一篇文章,或者说记忆一个东西,对普通人来说,大抵分为这么几种情况:

    记住了。

    没记住。

    很熟练地记住了。

    记住了,但是并不熟练,有时能够复述出来,有时突然就忘了。

    记住了,但是几天之后,又忘记了。

    已经忘记了,但是过了一段时间,还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个时间,突然地,又想起来了,或者想起零星半点,或者整个地都想起来了!

    ……

    这些,都很正常。

    其实,这在某种程度上,非常像电脑中,远古时代的一种存储介质,“软盘”。

    软盘,只能存放很少的内容。那个时候,根本没有“T”、“G”这种概念,有的只是“MB”,以及“KB”。

    只能存放很少的内容,只是其一。

    其二是,这内容存放在里面,并不稳定,并不“保险”。

    这软盘,明明这一次还用得好好的,没有任何异常,但是下一次,里面的数据突然就读不出来了,又或者,只能读出其中的一部分,而其它的,损坏了。

    除了软盘,后来又有了光盘。

    光盘能存储的内容,比起软盘来说是一个大突破。

    但它一样存在着不稳定的特点,当这光盘被反复读取,碟片受到磨损,又或者,读取器的读取及供电系统不是很稳定的时候……

    硬盘登场。

    随后,又从“机械硬盘”演变到“固态硬盘”。

    而这之中的趋势或者说演变历程是:能存储的内容越来越多;稳定性越来越好;写入及读取速度越来越高;最后,存储介质本身却越来越小。

    全面的、全方位的优化和进化。

    人的记忆或者说意识方面运作,并不全然地与此类似,但确实很有一些共同点。

    人紧张的时候,记忆的写入与读取都可能出现障碍,为什么?

    人在早上、中午、晚上的时候,明明是同一天,明明是同一个人,记忆能力却呈现明显的差别而并不等同,为什么?

    人老了,记忆力衰退,为什么?

    不止是记忆力衰退,甚至可能会出现“老年痴呆”,为什么?

    ……

    这些所有的“为什么”,都与意识本身无关,而与身体有关。

    身体好,记忆就好,就这么简单。

    许广陵很早的时候,就有了过目不忘的能力,而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大宗师。

    自命窍成就、身登大宗师之后,可以说,已经无所谓遗忘了,但那个时候,嗯,怎么说呢……

    如果意识里的内容多了,许广陵也不确定,随着意识内容的越来越堆积,以后,会不会依然出现遗忘的情况。

    不好说。

    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读取意识内容的方式,和普通并无差异。

    而现在。

    识窍的成就,等于是在他的身体中开辟了一个独立的意识天地。

    从此,身体还是身体。

    但意识,虽然存在于身体之中,却拥有了一个“独立王国”。

    许广陵看书。

    一些以前没看过的道藏类书,这类书,基本上已经被他看完了,所剩无多,这已经是山上最后的一批。

    若是以前的时候,许广陵会或快或慢地翻着这本书,快,是因为可以快,而慢,则是因为心情。不管快慢,翻过之后,这本书的内容全数都会被他记住,哪怕并不需要记。

    而现在,他坐在放着书的帐篷中。

    他没有去翻书,翻任何一本。

    “小天,GO!”在识域中,许广陵的心神这般地对鉴天镜说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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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广陵没有动静,位于许广陵识域中的鉴天镜同样也没有动静。

    但下一刻,几百本虚拟的“书”出现在许广陵的识域之中,然后,几百本书的书页同时翩翩地翻动着,而就在这书页的翻动之间,一点一点水气出现在识域之中。

    最后,化成几朵位于五个星星附近的云彩。

    星星,包括整个识域一直都在缓慢旋动着,而这几朵云彩就在这种旋动中,似慢实快地融入进了那五颗星星里面去了。

    就这样,前后用时不到三分钟。

    许广陵完成了对那几百本道藏书籍的吸收。

    几百本书里,所有的内容俱都被他汲取过来,而且,并不是简单的汲取,而是在汲取的下一刻,就几步是同步地完成了最深度的消化和吸收。

    这个速度和效率,让初次体验的许广陵自己都惊呆了。

    一是惊呆于鉴天镜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二是惊呆于识窍成就之后,他自己对于知识的汲取和吸收能力。

    他之前看书就可以很快。

    但那时……

    嗯,现在的这速度和其相比,提升了何止百倍!

    “小天,如果几千、几万本书一起翻,你也能做到这样吗?”许广陵问道。

    “是”。

    鉴天镜确实高冷,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多话。

    心念一动,许广陵想到了这样的一个情景。

    他走进一个图书馆中,市图或者省图又或者国家级的大型图书馆,就走进大门,往大厅里那么一站,或者甚至连门都不必进,就站在外面,更甚至于是坐在图书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中。

    然后下一刻,无数的书页在识域中纷纷扬扬……

    “可以吗?”许广陵心念动间,再次这般地问着鉴天镜。

    “Not a big deal”。

    许广陵随即决定,以后,抽出一段时间来,走遍天下的图书馆,或者至少,把国内的走完大半。

    之前的时候,一是没有时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二是那个时候,就算有时间,他也只能看寥寥几个类别的书,如道藏、农书等。

    其它的,乱七八糟的看多了,难免给意识添乱,有碍心神。

    所以,并不是多多益善。正儿八经是看多了,反而不美。

    而现在,一方面已经确立了道基,本正源清,再吸收任何类别的知识,都不可能妨意碍神。

    另一方面,识窍的成就,识域的生成,让他哪怕是一天之内就向脑海里塞进去比本身现有的更庞大一百、一千、一万倍的知识,也都只是毛毛雨、小意思。

    就算一时消化不完,两时、三时也消化完了。

    有着这样的便利,或者都可以说是神通,曾经有过在图书馆中泡过几年经历的许广陵,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去尝试一下?

    还是那句话,“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许广陵现在,就想一剑屠灭天下书,让鉴天镜出动,把所有的书籍,都收入意识中来。

    可惜,他现在很lo。

    要不然,应该是连门都不用出了,更不用说是一个一个图书馆地踩过去。

    鉴天镜,这个自称可以诸天尽览的神器,目前的有效“浏览”距离,是八千四百多米,和号称的“诸天尽览”比起来,才真正是lo到无尽深渊里去了。

    不过倒是可以白天黑夜天上地下地等同。

    换言之,许广陵现在可以看到地下八千四百米范围内的一切。

    所以,无名山在他眼里,也真正地透明起来。

    不过没有什么宝藏。

    这座山大概自古以来就是真正的荒山,向来无有人迹,是以,别说什么珍藏秘藏了,哪怕铜钱,都没见着一枚。

    许广陵看遍这座山的上下内外,包括基座,也就是这座山深入地下的山脉部分,然后也只是看到了一些矿藏,以及早已经土石化的动植物尸骸等。

    总而言之,乏善可谈。

    许广陵探索得很有趣,很细致,如一个新得了好玩玩具的小孩,但最终对于这座山的探索结果,却着实没什么好说。

    但是,可以做一些以前做不到的事情。

    许广陵醒来后,两位老人找许广陵,把他们已经基本完成的“大型园林建筑设计图”拿给许广陵看。

    许广陵也基本通过了两位老人六成以上的意见。

    而这时,得鉴天镜之便,许广陵在完全了解了这座无名山内外情况的基础上,先是让大佬调集一些尖刀们过来,对这座无名山的内部进行施工。

    是的,内部。

    许广陵以前从山顶到山脚小小地开辟了一个河道,以汇集山顶融化的雪水成为溪流,就在这条溪流的靠山脚处,右侧,向斜下开凿,只需开凿五十米左右,就可以看到一道很大的缝隙。

    这缝隙从山脚向上一直裂开到半山腰处,形成了一个总长约有两千多米的山内峡谷。

    只不过这个“峡谷”,是斜竖着的。

    这么一个天然的“内里洞天”,许广陵自然会想法利用上,而不让它白白闲置着。

    怎么利用呢?

    第一,在里面大种草木。

    有很多草木,本来就喜欢背阴以至于完全近乎黑暗的环境,许广陵以前还为这个而大费心思,现在么,简直就是好到不能再好。

    第二么,两位老人一直有学着酿酒,从桑椹酒开始,几乎是什么能酿酒的东西,都要拿来酿酒试试。现在,大型的极品酒窖,也有了!

    天生之峡谷,杂草木以置酒。

    许广陵甚至都在想着,这个峡谷开辟出来之后,能不能想法把它并入聚元聚灵大阵中去了,然后把酒窖就设置在山洞峡谷内的风眼中……

    就不说大佬以及那些尖刀了,就连两位老人,对于许广陵知道无名山内有这样的一个环境也很是吃惊。

    不过他们却是连问都没问。

    本能地把这归结为,是许广陵又晋升了一步的原因!

    许广陵默认了他们的这种猜测,没有解释,主要也是没法解释。

    而一个大宗师,加上远远远远称不上诸天尽览的鉴天镜,两相配合,正让许广陵获得了一个以前所没有过的体验,而且是多方面的体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也始终沉浸在这些体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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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名山是草莽之山,两位老人也是草莽之人。

    之前他们一直住着帐篷,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虽然说是简陋了点,但完全称不上恶劣,更重要的是,帐篷口就对着一望荷花的池塘。

    有这个条件,其它什么都可以忽略。

    不过现在有了嫩芽茶,荷花池塘的重要性也就大大降低了,哪怕不要,也都是可以的。

    所以可以让两位老人搬到“屋”里去住了。

    当然郑琴也是一样。

    大佬同样。

    人家好歹也是一位大佬,天天睡帐篷……

    虽然他自己很乐呵,但让人看到会觉得也未免太“与民同乐”了些。

    当然,也不可能有人看到。

    无名山周边,包括东西南北各个方位,早已经被封锁得水泄不通,如果确有需要的话,那真的是连一只飞鸟都飞不进来,更不用说一个大活人了。

    不封锁不行。

    因为这个地方早已经成了各大势力特别是国外势力的十星级关注点。

    这段时间以来,什么摄影师、地理学家、旅行学生、杂志采编、集团投资人……只有你想不到的来历,没有它们编不出来的身份,可谓是各路牛鬼蛇神一起出动,要探一探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后那些人就被“天网”给统统挡截在外了。

    也正是有国家部署以及大佬手下的那些尖刀们存在,这里,才会是现在的这样一个世外桃源。

    就连伊藤姐妹过来,现在也都是经过特别通道。

    这次醒来之后,许广陵正式开始建筑家园。

    一是聚元聚灵大阵已经成功摆设出来了,哪怕再大动手脚,许广陵也可以做到心中有数,忙却不乱。山上山下任何的改动,都可以设法并入大阵中去。

    二是两位老人的大体规划已经就位了,然后他们的规划再和许广陵的要求及意图一碰,最终的规划也就出来了。

    如此,自然是可以进入实施阶段。

    万事俱备,只差许广陵的一个拍板,现在,板已拍下,则一切都在飞速地进行中。

    最先开辟的,就是山内峡谷以及酒窖。

    最下的入口,以及半山腰间的出口,还有入口及出口之间的数个通风、采光口,当然,它们也都可以作为出入口。

    最后决定,五百米一个通风采光口,于是加上最上最下的出入口一起,共七个七入口。

    出入口布置就位之后,许广陵在这些出入口的内外围,遍植草木,使其外部,在重荫覆盖之下,内里,则是以草木作为天然的装饰兼支撑。

    这是最好的装饰。

    也是最好的支撑。

    几乎是在许广陵才刚刚完成了这个布置之后,两位老人就已经爱上了这段峡谷,并决定将之作为以后散步的地方,而且还不需要考虑太阳、阴雨等因素,简直太完美了!

    于是许广陵的计划便随之有了小改动,在山内峡谷的安排上,也就布置了一条适宜散步的通道。

    而在通道两侧,再遍植某些药草及草木。

    都是经过特意考量的种类。

    药草需要适宜这样的环境且不说,它们的气味必须、至少,不难闻,而且应该是补气益血类的,这样才适宜作为日常散步中的接触。

    而对于本不在计划中的草木,许广陵的要求就一个,它们或者形象要好,或者气味要好。

    总之,适宜作为“行道树”。

    尖刀们开辟,作为建筑师;许广陵布置,作为“自然之子”。

    经过了几天的劳作,当这条通道内外都已开辟布置好之后,郑琴拿着她的入门小单反,把这峡谷的内外,拍了个遍。——她也是极喜欢的。

    甚至比两位老人更甚。

    不过许广陵估计她喜欢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峡谷内出入口附近的发光苔藓,它们在幽暗的环境下,看起来如同神秘的精灵,让人观之而不觉沉醉。

    许广陵其实是不知道这玩意儿的,还是在他和两位老人商量峡谷内部的采光系统该如何布置的时候,两位见识广博的大宗,让他知道了,世间还有这么一种奇怪草木的存在。

    但随后许广陵却也让两位老人见识了一下。

    同样也是出乎许广陵自己预料的。

    那就是那些本质只是“反光”的发光苔藓,在被置于出入口内的五个微型小风眼中之后,不仅长得在形体上由苔藓变成了“苔藓树苗”,同时也由只是反光,而变成了不止反光能力极大增强,同时也真正地发光起来。

    发出一种接近天蓝色的微弱光芒。

    虽然据两位老人研究后判断,它本质上还是反光,把白天吸收于体内的光线或者说热能,在夜晚无光的时候发散出去。

    但其实反光也罢,发光也罢,本质上或有所差异,现象上,却是没什么差别的。

    如此,星星点点,如是星空。

    神秘、宁静,似乎也带着那么一些天然的优雅,近处细看的话,还有那些星点仿佛一个个发光且跳动音符的错觉,如同置身安静乐曲中。

    但其实,是没有声音的。

    郑琴喜欢上这个,并不奇怪。

    尤其许广陵让这些发光苔藓布满了通道口的两侧及上端,如站在地面看,就如被无数的小星星给包围。

    然后伊藤姐妹过来的时候,三个女生直接打地铺,在最上的那个出入口内侧,在天蓝色的星光环绕之中,睡了两宿。

    郑琴甚至流露出想把那架大钢琴搬到那里去的意图。

    许广陵满足了她,不过是新添了一架音质同样不错的小钢琴。

    这是山中建筑的第一个小工程。

    许广陵通过鉴天镜发现之后,本来只是把它当成一个特殊的草药种植环境兼地下(山内)酒窖,却不想,正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让它成为山中一个极美的景致。

    于是,郑琴的卧室、琴室、工作室等,以及伊藤姐妹的客房等,也就顺势被许广陵安排在了最上的出入口附近,方便她们打地铺。

    索性,这条地带也就成了居室带。

    大佬的居室,在第二个出入口附近,其实也就是山脚的地面,因为第一个出入口是在五六十米深的地下,那里被设置成了斜梯,走的话要两三百米的。

    两位老人的居室,在第三个出入口附近。

    许广陵的则是第四个。

    居室安排好之后,是浴室,或者说洗浴系统,而在这一点上,许广陵是用了大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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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宗级别的养生者,必重食、睡。

    因为这是最基础的两大要素。

    最基础,也最高级。

    以大宗师体系的三阶九级而论。

    初阶离开不它们,中阶离不开它们,高阶离不开它们。

    一级离不开它们,二级离不开它们,三级离不开它们;四级离不开它们,五级离不开它们,六级离不开它们;七级离不开它们,八级离不开它们,九级离不开它们。

    如此的一以贯之!又如何能说它们不重要?

    而如果连这两者都抓不好,不用说什么三阶九级,就连最基础的零级,最初始的养生,都不必再提。

    因为提也是麻绳提豆腐,还是水豆腐。

    白提!

    基础都抓不好,你还谈什么其它?

    洗洗睡吧!

    直至晋入大宗师之后,这两大束缚才能稍微缓解一些,也只是缓解,而不是彻底消除。

    食且不提。

    只说睡。

    如何才能睡好?

    讲究其实挺多,而且甚至和食也是有关系的,但许许多多都不提,只说一点,那就是如果让“沐浴”的环节到位,是大有裨益于睡眠的,因为身体的净,很容易诱导心灵的净和静。

    敛心、澄意、静虑、呼吸悠长缓慢而放松。

    身体不过逸也不过劳,腹内不过饥也不过饱,气血不沸腾也不僵滞。

    这些,是“内沐浴”。

    所以,据许广陵看的道藏中一些书籍所载,古时那些善摄养的养生家以及道佛两家人士,同样也包括部分大儒,如非常有名的范仲淹、王阳明等等,晚上入睡之前,经常会做身心两方面的功课。

    心则三省,则省而静。

    身则导引,由引而宁。

    如此,身心宁静,而自然一夜酣眠,元气满满迎来新的一天。

    两位老人的这两个方面,许广陵都不需要考虑。

    就是在许广陵认识他们之前,两位老人在这些方面,也都做得很好,更别说现在了。

    甚至现在有了那霸道同时也王道的嫩芽茶,这两方面不需要去考虑都行!

    但这并不妨碍许广陵锦上添花,把“沐浴”加入入睡前的环节中。

    基本就一个思路,那就是先冷浴,后热蒸。

    冷热交替是策略,而既然蒸是热的,那浴自然就是以冷为佳了。

    以两位老人的身体情况,同样也包括现在的大佬、郑琴等在内,自然是不用去考虑冷浴身体会不会不适应以至于会不会感冒的问题。

    因为山中有清溪而下,环境很优厚,条件很充足,所以许广陵也就充足地利用了一下。

    安排了三种冷浴的方式:

    天然泳池,可以游泳,而且还可以顺游逆游,此是其一。

    清溪引进一个位于山体内的“淋浴室”,这个淋浴室的整个顶部、整个四壁、包括底部,全都是以“大花洒”的形式存在,而且六个面是否喷洒都是可分别随意开关的。

    此是其二。

    而其三就是其二的升级版,把这个大淋浴室缩小化,由山体而变成人工制造的淋浴器,外表看就像是一个大洗衣机一样,不过这个大洗衣机内部,安排了旋转冲洗以及很多的喷洒功能部件。

    许广陵把设计图画出来,标注了各个细节,特别是那近百个分布于内部不同位置而且还是可以微调的喷洒部件,以及各各不同的喷洒冲力。

    设计图交给大佬后,仅仅三天的时间,成品就送到了山上。

    许广陵亲自调整并试用过后,表示,“不错!合格!”

    而这成品却不止是山上几具,大佬表示,山脚,基地,还有其它不少地方,也都派送了。

    这其实是设计图刚交过去第二天的时候,大概是试验品出来后,大佬就亲自和许广陵沟通过了,说是能不能给其他人也用。

    许广陵当然无有不可。

    这东西创意并不稀奇,一个幼儿园的小盆友都能想到。

    它真正或许称得上稀罕或珍贵的地方在于,那些冲刷和喷洒的细节安排,是出自一位大宗师之手,同时也是出自一位有实无名的针灸大宗之手。

    所以从真正意义来讲,这不止是一个淋浴器,它还是一个大号的“复合针灸系统”。

    水针,冷灸。

    甚至,如果再讲究些,不止是冷灸,还可以在它的入水口,加入嫩芽茶什么的,使其成为“灵灸”。

    但那太浪费了!

    连许广陵都舍不得!

    就不说有没有那么多的嫩芽茶,就算有,许广陵也既不舍得也不忍心这样用。

    那真的是太暴殄天物了!

    用迷信点的说法,他怕会遭天打雷劈。

    事实上道藏中这样的迷信小故事还不少,比如说其中一则记载,说一个书生进京赶考,夜晚宿于一个山里的寺庙。

    这一天晚上,狂风大作,暴雨雷霆,特别是雷霆,一道接一道,让胆子颇为不小的书生都心中渐生畏惧,直怕一个雷下来就把他给劈死。为了排解这种畏惧,他就读书。

    书中自有正气在嘛!

    读到半夜的时候,山中某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我在哪?!”

    书生一个颤抖,本能地就开口说道:“我在这里!”

    这话刚说完,他就感觉一阵凉风袭体,然后就晕了过去。

    第二天安然醒来,没什么事。

    但自那以后,书生智识大开,判若两人。

    ……

    舍嫩芽茶而换作其它的东西,不那么高级的,自然也是可以,但那样的话,意义却又不大了。

    如此,一、二、三,三种冷浴的手段。

    许广陵任他们选择,爱用哪个用哪个,今天用这个,明天用那个,随心情和喜好轮换着用也是可以的。

    冷浴之后是汗蒸。

    这个讲究不多,事实上只要温度和湿度达到要求就好了,许广陵连要求都没有提,直接交给大佬办了。

    从前到后,总计也没花一周的时间,自山内峡谷系统之后,山中建筑的第二个系统就位。

    洗浴系统。

    先冷浴,后汗蒸,然后满满的身心清爽之后,再饮下一杯由开水冷却到四十度的嫩芽茶,然后很快地醉意伴睡意涌来,上床睡觉。

    睡在房间里。

    也是睡在深荫中。

    同时也是睡在微型的小“风眼”里。

    许广陵这一晚也没有再站于山顶,或坐于山间树下,也没仰躺在树梢上,而是陪同两位老人、大佬、郑琴几个人一起,试着体验了一番这睡前的整个流程。

    还可以,挺不错的!

    当天晚上,几人就已经赞而又赞了,第二天,早餐的时候,几人对那整套流程,又是轮番地赞而又赞,赞不绝口。

    特别是那复合淋浴器。

    或许是第一天的关系,所有人都试用了那“一、二、三”中的这一个“三”。

    章老先生最是赞叹和欣慰。

    一副“弟子如此,夫复何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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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沐浴,这就组成了一整套的睡眠系统,再加上本就已经完善的饮食系统,可以说,在食、睡两个方面,已经相当地满足了需求。

    说来简单,但其实普天之下,除了此地,大概再无它处了。

    许广陵不确定,当今世界,除了他的这个“广陵洞天”之外,还存不存在其它类似的洞天。

    和两位老人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在许多重大问题上一向都比较谨慎以至于审慎下结论的两位大宗,一个截然断言,不可能有!另一个则神情淡淡道,拙言,如果有,国家不可能不知道。

    是的,国家非常世俗。

    但任何非世俗,都存在于这个世俗之中。

    正如那句话所说的,江湖再大,到底也只是江山一隅。

    身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组织,国家把控着最大的资源以及信息,再加上现在以卫星为中心而形成的泛“天网”监控系统,确实,关于自然方面的,任何稍大一点的异常,都难以脱出耳目。

    满足了食、睡,基本也就满足了大半。

    许广陵终究不是要在这山中大搞开发,其实最初之所以要找这么一个地方落下脚来,大抵还是为了两位老人而考虑,让他们有一个好的修持所在,而不是那种“大隐隐于世”地居于闹市之中。

    佛家有大乘、小乘的说法。

    大乘渡人、渡世。

    小乘渡己。

    一般人一听,本能就觉得大乘逼格高。

    但其实只有此道中人,才知道这两者到底怎么回事。

    若简单地用内门外门、弟子学生的说法,小乘为内门,大乘为外门,小乘为弟子,大乘为学生。

    内门、弟子为真传。

    外门、学生为普传。

    真传一句话,普传万卷书。

    一句话,直达核心,万卷书,绕来绕去,也始终都是在绕来绕去。

    大隐、小隐其实也类似于这个情况,当初,在许广陵稍微有所成就之后,就已决定为两位师长营造一个“小隐”的环境,而今,算是初步达成。

    要只是他自己,则天南海北,哪里不好?

    今天昆仑,明天太行,这月南极,下月北极……

    以大宗师的脚步衡量,地球虽然不大,但也还是够他“逛”很久的了。

    所以当下这山中的建设,其实一样是以两位老人的需求为核心,当然,这一点,两位老人是不知道的。——也或许,他们知道。

    他们的规划,许广陵斫掉小半,添加了一部分进来,又在那些大半的基础上略作修改。

    虽说是略作修改,但往往,实际上就面目全非了。

    这并不奇怪,大宗的高度,到底和大宗师的高度是不同的,对两位老人来说只是寻常的考虑,许广陵站在大宗师的高度上一看,稍加“点缀”,就可以将之变易为不寻常。

    两位老人并不是普通人,现在,他们是“登山者”。

    所以在打造了食、睡两个系统之后,许广陵连一些边边角角,也不肯放过。

    观日台。

    顾名思义,就是早上观日的地方。

    早晨对着初出的太阳吐纳,是道藏中很多家都推荐的一种行为。

    这种行为也被赋予了不少的神秘色彩,什么“吸收初升之阳的一缕紫气”等等。

    其实说白了,日初升时,也正是人之由睡初起,肺部系统开始吐故纳新的时候,此时,进行深长而缓慢的呼吸,有助于吐出身体内一夜累积的废气,以及汲取经过露水一夜沉降后,较为干净的空气。

    正儿八经来说,与太阳的关系,倒是不大。

    当然,不大归不大,关系也还是有的,人体在太阳的照耀下,本就会发生一些微妙而神奇的改变。一个长久晒太阳的人,和一个长久都晒不到太阳的人,其它作息哪怕一模一样,其身体健康指数,也是绝不一样的。

    朝迎初阳深呼吸。

    这种行为,道家谓之为“吐纳”。

    从广义上来讲,可以将之列为“X大修持法门之首”,至于X大,可以是三大,也可以是五大、七大、十大等等。

    反正不管几大,吐纳都当居其一,并且也位居其首。

    以之作为新的一天的开始。

    而关于吐纳,道藏各家所述,各有各的法门和手段,有的详细载之于道藏,有的则秘而不宣,只是留下一段简单叙述。

    其法门手段,以许广陵观来,有正有谬,有比较普通,也有较为不凡有所看点的。

    不过,不管是正也罢谬也罢,普通也罢不凡也罢,但凡是能认识到这一点的,都是可以夸奖一句“不错”的。

    是实修者。

    而不是单纯的设定党、嘴炮党、理论党、学问党。要知道,此等之辈,混迹于道藏之中的,那是太多太多了,简直都可以说是不胜枚举。

    在吐纳这个方面,许广陵究一身所学,以及穷一身之所证、所验,为两位老人度身打造了一套吐纳法门,然后又在这个基础上,让他们吐纳的时候,位居风眼之中。

    以聚集并始终旋转、流动着的元气灵气,作为吐纳的辅助。

    一内一外,都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至少以许广陵当前的高度来看,是这样。

    但风眼处千好万好,有一点不好。

    那就是覆于重荫之中,哪怕许广陵已经让它尽量地开阔了。

    所以另外地,他为两位老人开辟了一个“观日台”。

    这个观日台是不作为吐纳之地使用的,而纯粹只是让两位老人在完成了清晨的吐纳之后,有一个散步、舒展身心意识以及沐浴朝阳的所在。

    所以它的建设也很简单,就是位于山腰间的一个较为开阔的平台:

    处于山体的东南面,太阳初升,即可观日。

    横,四百米,宽,两百米。

    地面以大青石铺就。

    除了背山的那一面,其它三面,皆是视线一览无余,没有任何草木遮挡。

    不过其后,许广陵又在这个观日台的四围,每隔四米,栽种了一株荷花,作为“边界线”。

    在地面上,弄出直径二十厘米、深八十厘米的圆孔,一排排这样的圆孔分布在观日台的四周,而在这些圆孔的底下,是微微环流着的溪水。

    生长环境弄好,随后,许广陵在每一个圆孔内,扔下了一截藕。

    然后没要多久,一个个孔内,一片片大如伞盖的荷叶伸出地面,并高达地面之上一米、两米三米之高不等。

    绿叶擎竖,清香四溢。

    一个很简单的平台,没有任何特点,但只是加上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点缀”,一切,似乎都不同了。

    如画一条龙最后,点上了睛,又如做一道菜最后,洒上了盐。

    在许广陵这个“自然之子”兼“点翠师”的手86小说,简简单单的观日台,顿成又一小小的胜地。

    完工后,不止是两位老人完成每天的吐纳后喜欢到这里来溜达,就是住于山下的不少老人,也喜欢到这里来。

    这里不是封闭的“禁地”。

    许广陵是乐得两位老人在散步休闲的时候,有些伴当的,所以在这个观日台上,他于四周,荷花边界线的内侧,又零零星星地作了一些小布置。

    如石桌石凳,可以下棋,五子棋军棋象棋围棋等等,可以打牌,可以打麻将……

    还有专门的饮水台。

    供应的水,是烧好的装在大木桶里的山溪水,加上每天都不一样的茶叶。

    然后,这个观日台,每天从早到晚,都是热闹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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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闹是那些老爷子以及两位老人的,与许广陵无关。

    自观日台建成之后,基本上,他的足迹就不再踏到这里来了,就算来,也只是夜晚的时候,偶尔地给观日台边界的那些荷花,用灵气元气给浇灌一下。

    自一些首长以及曾经的首长参观了无名山之后,不少老爷子就留在这里不走了,同样也有不少老爷子闻风而来,比如以前许广陵去长白时,联络两位老人的那些人。

    这种行为完全可以理解。

    如果不这样,才不正常了,才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好山好水好风光,就不说那些食材了,单是来到这里,呼吸几口空气,整个人都像是年轻了好几岁……这对于那些老人来说,能抵抗得了?

    不可能的。

    这些老爷子的地位,高低不同,成分色彩也不同。

    有秉国者,有封疆大吏,有给国家做出过特殊贡献的院士级人物,还有其它体系中的大佬级人物。

    也有一些老战士,可以用已经很是含糊不清的口气,直接叫章老先生为小章的,而这位“小章”还很尊敬的那种。——老实说,这种老爷子,已经越来越少了。

    跨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可以说,哪怕是举国上下,其数量也都是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而且要不了多少年,就不是越来越少,而是完全就没有了。

    过去那些烽火连天的岁月,那种江山飘摇的日子,也将随着他们的渐次离去,而彻底地成为历史。

    连自己的老师都尊敬的人物,许广陵又有什么话说?

    所以随着这些老爷子的到来,山脚下的药草种类,又扩大了很多,而那些,原本是不在计划中的。

    但他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那些老爷子中的绝大多数,许广陵都没有朝过面。

    始终。

    最大的原因并不是避嫌,避免一位神秘侧的人物与国朝诸多重要人物搅和到一起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测和防范,而是,于许广陵来说,既没有必要,也没有意愿。

    所以,但凡与那些老爷子相关的事情,一切都交给两位老人就可以了。

    该如何对待,就如何对待。

    而许广陵自己,则全程地置身事外。

    不过这一天,这个不明文的规则被打破了。

    “拙言,有个人身体状况突然出现问题,你过来一下,能调理的话,给稍作调理一下。”这一天上午的时候,章老先生找到许广陵,这般说道。

    那些老爷子,住到这里之后,除了各自本身就有的医生和看护,大佬方面也给安排了综合的医护资源的。

    有什么问题,小问题也好,大问题也罢,其实是轮不到许广陵出场的。

    别说许广陵了,哪怕是前御医章老先生,估计也没什么出场的机会,毕竟生不如熟,远不如近。

    而且,章御医都退休不知道多少年了,现在出手,这是炫耀自己宝刀未老呢,还是抢别人饭碗?又或者,作为老大哥对后辈放心不下?

    总之,不管什么理由,他再出手都是不合适的。

    章老先生都不合适,作为其弟子且在医林中根本就是默默无名的许广陵就更不合适了。

    而且那些老爷子中,除了极少数的几位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许广陵的身份,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许广陵的存在!

    许广陵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山主”,实话实话,知道的人没几个。

    当然,那些尖刀们要例外。

    虽然其实也就钱绍友等不多的人对他熟些,其他的好些也就远远地在不同的场合下见过那么一面两面,但“许神仙”之名,却是传遍了整个基地的。

    都不止是这个基地。

    在好些系统中,“许医生”的名头,都是在暗地里默默相传着。

    对老师的召唤,许广陵略感奇怪,“老师,什么人,您的老上司?”

    许广陵笑问道。

    章御医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御医的,其同样也是从小医生一步步升上去的,这个过程中,他的病人可就多喽,而且不排除其医治过的一些“小病人”,后来身居显位,然后现在进入了能来到无名山调养的序列中。

    “我的一位老首长。”章老先生道。

    听了这话,许广陵也就不再说笑了,而是和老人一起,脚步加快地走了过去。

    地点不是山脚远处那些老人的居住处,而是就在观日台。

    一众医护人员较远地围着一个靠躺在轮椅上的老人,那位老人呼吸急促,不时地咳出痰来,很艰难的样子。

    “首长,您的情况真的不是很好,需要进入急救。”一个中年医护弯腰凑在老人耳边大声说道,一副急得都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老人慢慢地却又态度坚决地竖着手。

    “小刘,我插个手。”章老先生走到跟着说道。

    那人显然是认识章老先生的,虽然看到出来他对章老先生的这话或者说这表态有点吃惊和奇怪,但在吃惊和奇怪之余,他却是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就微躬了下身,然后退在一旁。

    “拙言,喏。”章老先生对许广陵颔首示意了一下,然后他自己同样也退在一旁。

    “章师,这位是……”

    这下那位中年医护略有点忍不住了,问也退到他身边的章老先生。

    “我的关门弟子。”章老先生道,“放心。”

    那位中年医护放不放心且不提,反正诸多医护此时的目光都聚集在许广陵身上,同样,也包括在观日台上日常留连的不少老人。

    许广陵也并没有靠很近,而是离那位老人有两步之远。

    以他今日的眼力,看任何人,包括病人,观察其身体的运作情况,哪怕具体到很细致,也不需要一秒钟的时间。

    准确点说,是看一眼的时间。

    一眼过去,一切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面前的老人,此刻,看起来是犯了急病,其实不是,而就是心肺系统功能太弱,太过老化,而产生的“正常性紊乱反应”而已。

    不过,说来轻描淡写,问题其实很严重,因为一旦紊乱顺不过来,很可能就是熄火。

    这个情况老师肯定也是清楚的,所以才叫了他来。

    因为这个情况,一般人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包括自己的老师在内。

    若是以前,许广陵可能也没辙。

    哪怕回天针也不行。

    回天针虽说是“回天”,但它一样是有消耗的,而那种消耗,眼前这位因为年龄关系,早已经走到濒临油尽灯枯地步的老人,是承受不起的。

    但对于现在的许广陵来说,只要不是真正地“寿尽天年”,那就没什么问题。

    静静地站了大概有两分多钟之后,许广陵转过身来对章老先生道:“老师,交给你了。”

    然后,他就这样退场。

    其间,没有任何其它的动作,也未和其他人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神上的交流都没有。

    这种怪异,惹得几乎所有人都目送着他的离去。

    当然,很快地,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那个轮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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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这大概是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会心有感触或最终会心有感触的话,不管这个上位者是一个小作坊的坊主,一个小团队的队长,还是一个大集团、大组织的带头人。

    名操于人手,有心腹之患;器操于人手,有肘腋之忧。

    还是很早很早以前的时候,在章老先生的客厅里,一次课后闲话的时候,许广陵还和两位老人好好地讨论过一番这个问题。

    但如果考察许广陵的情况,会发现,他却是“名与器,皆假人。”

    广陵集团,名也罢,器也罢,皆操于大傻和佳公子之手,许广陵现今,别说认识其中的任何一个员工,他就连自家的店面,都未曾踏入过。

    中药集团,是这样的。

    蒲公英集团,是这样的。

    就连那个小小的香水方面,许广陵也只是在初始时做了技术指导,随后就完全地放手于伊藤真桐和郑琴,就连相关的人手调度方面,也是让她们自个和大佬商谈。

    无名山的出产供应体系……

    无名山的安全布防体系……

    应该说,和两位老人比起来,许广陵才是真正的“隐”。

    但一切的根由,就在于,他是“大宗师”,其它的一切,都要为此而让路,不论是“名”,还是“器”。

    拥有大宗师的身份坐镇,从而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外部资源和环境之后,许广陵已经完全称得上是心满意足、无欲无求、非常佛系了,于是,他已经慢慢地习惯了“隐身”。

    这一天,还是他第一次如此高光地出现在那些老人面前。

    然后,差不多就亮瞎了他们的眼。

    都是一群人精、老狐狸,应该说,没有一个例外,不管他们曾经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什么行业,也不管他们现在七老还是八十,又或九十过百。

    许广陵就露了一面,出场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哪怕加上进场和退场也都不到五分钟,然后,所有那天见着他的人,便都已经把他和私底传说中的那个“神仙”联系了起来。

    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位神仙只站了两分钟,什么都没做,然后……

    然后不可说也。

    许广陵没想太多。

    具体地说,在这件事上,他什么都没有想。不过就是老师召唤了他,然后他不动声色地小小出手了一次。

    如此而已。

    用“雁渡寒潭,雁过而潭不留影”这句话来形容都嫌太重了,因为事实是,就算是雁过的时候,那潭上也是没有影子的。

    但这是对许广陵来说。

    对当天在场的其他人,可不是这么回事。

    “不动声色地小小出手了一次。”

    不动声色?

    小小?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当天、第二天、第三天。

    第四天早上的时候,大佬见到许广陵时,还未曾走近,他就已经满脸堆上了苦笑,“小许,许医师,许神仙,我是真的顶不住了……”

    咋了?

    许广陵初一听他的这话,还莫名惊诧。

    不过识窍成就之后,他的心神、意识反应早已经臻至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步。

    所以大佬话音只是方落,那件当时就未曾进入许广陵意识中的事情,其所有可能的影响和后续变化,就已经都一条条、一缕缕地,呈现于他的念动之间。

    不过许广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大佬。

    此刻的卫大佬又哪有半点大佬的样子?说他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小学生还差不多,尤其是这位小学生还搓着手,他以为自己是一位旧时的老农在搓麻绳呢?

    话说许广陵之前是有应两位老人的要求种了一片麻的。

    高高的,像是玉米杆一样,不过比玉米杆细不少,另外它也没有什么散乱的枝叶,基本上可以看作是就一根杆子往上长。

    长成后,用它的外皮随便搓搓,就是一根麻绳。

    那片种植了麻的地简直是让两位老人“老夫聊发少年狂”,他们搓了各种各样的麻绳出来……

    “许神仙,救命啊!”

    搓了半天空手,大佬嘴里冒出这么一句。

    许广陵还是没说话,就看着他表演。

    是表演么?

    还真不是!

    大佬这一刻的苦相,还真有九成九不是扮出来的,而是真的被威逼、利诱、骚扰到受不了。

    “小卫啊,想当年,当年那时候,穷啊,大家都穷,揭不开锅那种穷,有一天晚上下大雪,好家伙,那雪大得能把大半个人都装进去了,三更半夜地,有人敲门。”

    “我去开门,你道是谁?”

    “是你爷爷啊!”

    “你爷爷说家里没米了,小伢子饿得哭。”

    “我把家里仅剩的半斤小米给了你爷爷,第二天,全家饿了两顿。”

    ……

    “卫小子啊,你现在也是大人物了,级别比老头子我都还高了,说指挥,我肯定是指挥不动你了。”

    “不不不,你不用否认,这是事实,人啊,不服老不行,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嘛,我们这些没文化的老一辈,同样也是讲科学、讲道理的。”

    “只是,老头子我现在不是还没死吗,就是身子不大爽落,估计也快了。”

    “卫首长啊,你看,能不能找人帮我老头子看看?也不用大张旗鼓地劳烦很多人,就前天看张老头的那个年轻人就行,你看,能行不?”

    ……

    “小卫呀,我是你柳爷爷啊。”

    ……

    “喂,您好,哪一位?”(卫大佬接电话)

    “啊,爸?哦,赵爷爷,我记得的,我肯定记得的。”(卫大佬听电话)

    “赵爷爷您好,我是小卫啊。”(卫大佬打电话)

    ……

    十分钟后。

    “事情真有这么严重?”许广陵微笑道。

    接下来是两人的一段对话:

    “琴姑娘如果有要求,你会听吗?”

    “不一定。”

    “琴姑娘的父母知道你了,如果有要求,不会很过分的要求,你会听吗?”

    “呃,不一定。”

    “研究所那边,老徐如果有要求,你会听吗?”

    “看情况。”

    “你的周老师如果有要求,你会听吗?”

    “呃,还是看情况吧?”

    “陈前辈如果有要求,你会听吗?”

    “呃……”

    “章前辈如果有要求,你会听吗?”

    “呃……”

    对话以许大宗师的变成哑巴而告终。

    “小许,许医师,许神仙,拜托了,千万千万拜托了!也不要太多,就一次简单的常规检查就行,你看?”

    大佬变搓手为两手合十,像是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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