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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要求,是许广陵不能拒绝的。

    主要的原因倒不在于这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而在于,许广陵想到的是,老师之前为什么让他出手一次?

    是单纯地想要延长一下那位老将军的寿数,还是,特意让他露一手呢?

    许广陵不能判断,两者皆有可能。

    前者自不用说,合情合理。

    后者,大抵是老人想让他不要那么“独”?这同样合情合理。

    不过,无所谓了,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眼前,就应卫大佬之意,再小小地出手一次得了,许广陵甚至立即就有了一个计划,那就是顺便收集一下数据,成立数据库。

    关于病人的身体运行情况的数据库。

    身为大宗师,在对于身体包括整个身心系统的运行了解上,许广陵已经臻至一种相当的高度,但这是以自身为模板的,了不起再带上两位老人,总体来说,这是一种“良好”的数据模板。

    对于不良好的、错综复杂的,以至于每况愈下式的数据模板,他的了解是有欠缺的。

    而当下这些老人,就是极好的素材。

    所以许广陵慷慨地应诺了一声,就挥袖子干了。

    地点还是在观日台。

    不过这时的许大宗师,就不冷淡不孤高了,而是态度温和言笑晏晏,当每个老人身边的医护人员介绍时,许广陵完全一副小学生探望老前辈的架式。

    “哦,柳老,您好您好!看您的这样子,再精神个三五十年没问题!”

    他客气,人家更客气,并且都不需要介绍的,完全就是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样子:

    “小许医生,你好!”

    “这人呐,一老了,身架骨就不是自己的了,吃吃不香,睡睡不好,就是走路都要人扶,整个世界都糟糕透啦,没意思得很!”

    “再活三五十年?我不要那么多啦!再活个三五年就行,就这还是后辈死皮赖脸要求的。”

    “我啊,现在不是为自己活,是为后辈在活!”

    年纪应该已经在九十多的柳老先生断续地说着这话,哪怕说得很缓慢,一个劲地说了这么多,说完后也是一阵气喘。

    稍歇之后,他便又道:

    “小许医生,你看你看,这有什么意思?”

    “老头子当年是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现在,活成个乌龟大王八啦!”

    许广陵微笑安慰:

    “柳老,还是有意思的。”

    “这不是苟且,而是隐忍,是生命走过千山万水走过春夏秋冬后,还倔强着,向老天爷乞命活。您老以为活得没有尊严了,在晚辈看来啊,这就是尊严!”

    听着这话,柳老先生颤巍巍地拉着面前年轻人的手,不说话。

    周围也是一片沉默。

    不是许广陵的这话有多得体,更不是有多高深,而是他的这番话,简直是完全说中了在场绝大多数老人的想法和感受,也可以说,就这一句话,就不知道将彼此间的距离感,给拉近了多少!

    而这,基本上,是正常的年轻人所不能做到的。

    哪怕那个年轻人“神秘莫测”。

    接下来也无多话,许广陵为这第一位的柳老先生作检查。

    其实还是那话,看一眼就够了。

    但许广陵还是做足了姿态,看了足足有两三分钟。——虽然在别人看来,两三分钟已经是极快极快了。

    人最重要的,是五脏。

    而与心、肝、脾、肺、肾这五脏对应的,是五腑,小肠、胆、胃、大肠、膀胱。

    脏盈腑虚。

    五脏是实体,如同加工厂,五腑则是加工厂附属的渠道或者说沟渠。

    一个人脏腑的好坏程度,基本上就意味着这个人身体的健康程度,而当许广陵的目光看向柳老先生脏腑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片斑驳。

    心率不齐,严重不齐。

    肝硬化,不是病症上的硬化,而是正常的老年退行性硬化。肝脂代谢失常,血脂有点高,也不能吃肉。

    脾虚气陷,水谷运化失调。

    肺气肿。

    肾严重亏损,水代谢失调,动不动地,要么就全身水肿,要么就阳气上亢,头晕目眩。——低烧感冒什么样子,这位老人就会是什么样子。

    感冒的感觉,是很不好受的,不过一般人的感冒,难受的时间最多也就是几天,而这位老人一年很可能超过一百天是那个样子。

    这位老人的心肝脾肺肾,没有一个打分能超过五十,甚至连四十都达不到,就是最好的心脏,也只是堪堪能上到三十,而其它几样,要么二十多,要么十几。

    而除了脏腑问题之外,这位老人的其它情况:

    高血压,不是太严重,但是一天中血压相当不稳,早中晚相差会很大。

    腰部肌肉劳(老)损,腰椎间盘突出,这位老人的后腰部,应该是始终都处于隐痛之中,而估计其已经习惯了这种隐痛。

    此外,老人的肩椎、颈椎、手肘、手腕、骨盆、膝盖、足踝处,都存在着大小不一的问题,或是炎症,或是骨质增生,或是风湿性关节炎。

    ……

    这简直是一个人,就是一部病症大全。

    老实说,单纯从身体层面而言,人活到这个地步,真的是什么尊严都没有了。行坐吃睡,没有一样不需要小心翼翼,就这,人对身体的感受还一直都处于“难受又不得不受”之中。

    然而,这又确实是世间千千万万老人的共同归宿。

    也许有老人家的情况比这好一些,或好不少,但身体总体的走向趋势,却确实就是这样的。

    五脏渐衰。

    五腑渐弱。

    然后身体内的河道逐渐淤塞,本来通畅地流动着水的河道,开始长满各种杂草,而渐渐地,这些杂草,把本就已经所剩不多的水给日耗夜耗,直到完全抽干,使水断流。

    戏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这两句诗于此时此刻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许广陵的意识之中,然后他心中就微微地叹了口气。

    这感叹,是真实的。

    感叹于生命的衰弱和卑微。——好日子,不会一直持续,坏日子,终有一天会来。

    也所以,古往今来,有很多过来人,说着关于身体、关于生命的话:

    “健康是最重要的。”

    “节饮食,慎起居,实却病之良方。”

    “衰后罪孽,都是盛时作的。老来疾病,都是壮年招的。”

    “疾病有成千上万种,但健康只有一种。”

    ……

    完全可以说是汗牛充栋,不胜枚举。

    只是,就如病时方思平安即喜乐、老时才念少壮即天堂一样,未生病的时候,未走向老迈的时候,又有谁会想起去关注“身体”这个最关键的背景呢?

    有的东西,必待失去,方知其珍贵。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甚至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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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广陵一直以来,相处的两位老人只是章老先生和陈老先生,时间久了,下意识地也就以为老人家就是这个样子,却未去想,这是两位“非典型”老人。

    两位大宗,一位医学上的大宗,一位武学上的大宗。

    两个开了窍的人,一个开了顶窍,一个开了顶窍兼两手心窍。

    这样的老人,普天之下,估计也是屈指可数的。普通的老人,又如何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此刻,在场的这些老人,从世俗的意义来讲,其实,也都不是“普通的老人”,他们又有谁不是养尊处优之辈?谁没有专门的生活护理,谁没有专门的医护人员?

    但。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从生命的立场而言,他们和普通的老人一般无二。

    生命并不因他们社会地位的尊荣而有所偏爱,睡有讲究,吃有讲究,护理有讲究,医治有讲究……林林总总,最后,该一身病痛的,依然还是一身病痛。

    普通老人是什么样子,他们一样是什么样子。

    不求大道出迷途,纵负贤才岂丈夫?

    百岁光阴石火烁,一生身世水泡浮。

    只贪利禄求荣显,不顾形容暗悴枯。

    试问堆金等山岳,无常买得不来无?

    这是道藏中的一首小诗,许广陵此刻想来,只是淡淡微笑。

    不是居高临下。

    也不是看透荣华。

    而是,一切,又哪有那么容易?

    若所谓的“大道”最终求不来,那所谓的求大道本身就是迷途,反不如贪利禄求荣显来得踏实。

    只是,“形容暗悴枯”,这确实也是一个大问题。

    至少,假若生命可以用金钱来换,如果存在这么一个转换通道的话,在场的绝大多数老人,估计都会拼了全部或至少过半的身家,来置换的。

    生命都到了这个程度,金钱算什么?那真的只是王八蛋。

    对在场的这些老人来说,一百亿、十亿、一亿、一千万,估计没有任何区别,当然,再少就不好说了,毕竟生活还是要有着保障,虽然他们大多数的花费,都有国家来支出。

    也不排除他们中的一些,甚至不少,两袖清风。

    许多老一辈,清白得连今人都不敢相信的。

    许广陵又想起了道藏中的很多人。

    他们要不是进士及第,要不就是“累进士不中”,要么是太守之子,要么就是县令之子等等的。

    真正的升斗小民,却是寥寥无几,或者说,迹近于无。

    就如“不求大道出迷途”的小诗作者,即是进士。

    想来也是,为五斗米而奔波而折腰的人,又哪有时间、哪有精力、哪有心神去求什么大道?他们要求的,是禄米,要拜的,是财神。——这或许不是大道,却是实实在在的正道!

    从当前世界医学的整体进展看,其实正在从药转食、从外转内,从医疗转为锻炼,禁食、瑜伽等等替代医学的兴起,正昭示着这样的一个趋势。

    只是,才只是一个苗头而已,说是星星之火也不为过。

    全民修道的日子或许会有的,这毕竟是生命的本能需要,没有人能够拒绝来自生命本身的甘甜。

    但那应该是在未来。

    社会资源极度丰富之后,任何人自出生起,一生的衣食都不求而自足。然后整个的社会活动不是偏向于衣食,而是向着更高层次、更多元化的方向进展。

    届时,遍布于民间的,可能就是“太阳系研究社”、“蝴蝶研究协会”、“修道馆”等等的什么东西了。

    那得是多少年后呢?

    两千年后?

    两万年后?

    想着这些,许广陵再次微微而笑。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庄子的这句话,说得太TM得真理也太TM得冰冷和残酷了。虽然,这句话看起来颇有诗意的样子。

    说是“就一次简单的常规检查”,当然不可能只是检查。

    现代医学虽然还不能站在大宗师这样的一个视角和高度来对身体健康作一个总体而细致的评判,但基本的诊断,总是有的。

    许广陵若只是检查,有什么用?

    所以检查了之后,他开始针灸。

    许广陵说了之后,马上,一张针灸用床被搬到了观日台上。

    这是一个能升降的小床,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柳老先生缓缓躺在了床上,侧躺。——卧躺的时候,心肺都会难受,同时腰部的疼痛也会加剧。

    所以,好多年了,这位老人睡觉的时候都是侧躺,而且只能左躺,右躺的时候会有偏头痛。

    也因此,长期以来,他的上半身也有点佝偻。

    许广陵取针的位置,是手腕、脚腕,以及脑后。

    这主要是为了方便。虽然无名山周边依然是一片绿意,看不到几片红黄的叶子,但从时节上来说,确实已经是深秋了,白天的温度,不到二十度。

    就如此刻,许广陵判断若无误的话,周边空气中的温度应该是在十七点六度左右,正负零点一度。

    这样的温度下,去除衣物,对这样的老人来说显然是极不适合的。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取针在什么位置,对许广陵的针灸其实是没什么影响的,纵有,也是微乎其微,因为他针灸的本质,本就不是“针”,而在于“灸”。

    一针通五脏,一针通五腑,一针通百脉,一针通百骸。

    一针泽全身。

    手腕、脚腕、脑后,这三个位置,其实也只是需要其中之一就可以了,另外两个纯属多余。

    但许广陵这是做给其他老人及周边医护人员看的,只取一个位置,在效果出来之后那就太惊世骇俗了,虽然,取三个位置,结果出来后,还是会一样的惊世骇俗。

    好在,从一开始,在这些老人眼中,在这些医护人员眼中,他也就本非寻常人。

    所以,也没有什么大所谓了。

    三针,三个位置,也只是把“惊世骇俗”的层级略微降低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检查,两分半钟。

    针灸,一样是两分半钟。

    而针灸之后,效果一时之间其他人却是不知道的,因为在取了针之后,老人已经呼呼地进入大睡状态了。

    因为心肺都不好的关系,所以老人睡着的时候是打着鼾的,并且有明显的杂音。

    但许广陵还未给第二位老人作诊治时,在场好多人的目光便都直了,尤其是柳老先生身边的那些医护人员。——

    就在许广陵取下了针不到一分钟之后,睡着的柳老先生,无意识地翻了下身。

    他由侧躺变成了卧躺!

    而变成了卧躺之后,从其脸上的神情明显看得出来,他的眉头先是微微皱了一下,然后又迅即舒展开,随后,便连呼吸,似乎都顺畅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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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年都不能躺的人突然就能躺了!而且还是在睡梦之中!

    原因仅仅是两分多钟的针灸!

    这是怎样的一种神奇?

    在场的人没有惊呼,也没有什么大喊不可思议之类的,而是,所有知道柳老先生之前情况的人,眼都直了。

    其实知道情况的人,很多!

    因为这些老人么,平常关注的已经不再是家国天下了,当然柴米油盐之类的更不需要他们来关心。

    那他们关心什么?

    就是身体啊就是健康啊。

    老人们在一起,不管相识不相识,最先或最多谈起的,必是身体的健康问题。这不分身份地位,乡老和国老都一样的。

    “你身体怎么样啦?”

    “其它都还好啦,就是眼有点花!”

    如此等等。

    而这一刻,看到柳老先生的情况,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眼光直直地盯着那张小床,仿佛那上面躺的不是一个耆耋老人,而是有着什么绝世宝藏一样。

    但就算是绝世宝藏,也未必能引得在场这些老人的全部目光吧?

    然后下一刻,目光被移到了许广陵的身上,此刻,在这些目光中,许广陵当是和神仙一般无二了。

    其实许广陵刚才的治疗,是有保守的。

    或者说,是很保守的!

    他只是解除了柳老先生最大的病痛,腰部疼痛以及整个脊椎方面的问题而已,做到这个程度,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以许广陵现今的能力,极限施为的话,让其百病全消不说,从某种意义来讲,甚至可以让其一定程度地“回返青春”,但那就太逆天了。

    造成的影响会太大。

    甚至连国家的政治生态,都可能受到不小的波及。

    那并非是许广陵想要看到的,他更不想卷进任何可能的风波,所以,就现在这样,就好。

    正所谓,过犹不及。

    解除这些老人身上最大的问题,已经算是非常了不得了。

    “张老,您好!”在卫大佬的亲自引介下,许广陵来到了又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面前。

    张老先生努力而又颤抖着示意身边的医护人员把他扶着,站了起来,然后语音混浊地道:“许医生,我的老骨头就交给你啦!”

    同样的检查,同样的针灸。

    当然,又一架,不,又好多架针灸床被抬了上来。

    柳老先生正在酣睡着呢。

    而随后,第二位的张老先生,在许广陵取下了针之后,一样进入了沉睡。

    见此情形,边上的一位女医护人员,甚至两眼含泪。她正是张老先生的亲孙女,而张老先生的情况是,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好好地睡过一次觉了。

    老人神经衰弱,情况极严重!

    老人身体在入睡时很会经常地痉挛,情况同样很严重!

    老人还有身理并心理性惊悸。

    总体来说,不管白天还是夜里,老人绝难有哪半个小时,是能够安稳睡着的。

    而此刻,卧躺在针灸床上,这位老人睡得极香,极甜。——那个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要把多久多久都没能好好睡过的觉,一下子给全都补上一样。

    看着看着,看着那舒缓的神情,再听着那平缓的呼吸声,张老先生的这位孙女,直接是两手掩面,蹲坐了下来,无声地抽泣起来。

    许广陵的诊治,转向又一位老人。

    一位老人,大概是六七分钟的时间,有时稍长一些,因为会伴有一些交谈,但基本上没有超过十分钟的。

    如此这般,许广陵一共诊治了十个人。

    截至今天,住在山下的老人一共有一百二十六位,想一天看完是不现实的,许广陵不可能把一天的很多时间花在这个上面。

    不过就算以这样的速度,也就是十来天的时间而已。

    其实这一百多位老人中,不是每个老人都有病痛,更不是每个老人都如柳老先生、张老先生这样严重,当然,正常的老年衰弱性病症,那却是任何一位都难以避免的。

    而不论症状轻重,就算轻到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病痛的,知道许广陵身份后,又亲眼见证了许广陵的针灸效果后,这些老人又有哪一位,会说:

    “我情况很好,不需要看”的?

    不可能有的!

    为十位老人完成了针灸之后,第一天的诊治就这样过去。

    然后,在十位老人的沉沉酣睡中,在场中所有医护人员看神仙的眼光中,在其余那些老人的迫切热切急切期待中,许广陵走下了观日台。

    大宗师对于身体的敏锐,让他简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些目光所带来的灼热。

    比此时近中午的阳光都还要灼热。

    而且是灼热很多!

    不过,对许广陵来说,这终究只是小事了。

    大宗师的高度,对元气、灵气两种雾气的如意操控,再加上新获得的四十六套针法,在这些“普通寻常”的病痛上,许广陵又如何不易如反掌?

    四十六套针法,包括以前的回天针在内。

    识窍成就,识域呈现,真正地与栖居于识域中的鉴天镜形成了有效或者说完全地沟通之后,鉴天镜再不需以梦境的方式将一些东西投影于许广陵的意识中。

    而是当许广陵询问的时候,它就直接像给小鸡洒小米一样地,把那些东西给“洒”了出来。

    它甚至都不知道保留的!

    但那个《青华宝篆》,那个有着“三圣法”、“九成法”、“二十四便宜法”的青华宝篆,却还是只给许广陵开放了“九成法”和“二十四便宜法”。

    许广陵问及时,鉴天镜的回答是,许广陵现在的层次还太低,承受不了三圣法。

    三圣法的内容,会影响并冲击他现有的根基。

    许广陵表示理解。

    这和当初时,章老先生不让他看医学类书,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不过,“层次还太低”,这如果让两位老人知道,两位已经把自己的弟子看作是天人的老人,当会是何种心情?尤其是返观自身,那大抵……

    嗯,这个情况,许广陵肯定是不能让两位老人知道的。

    归元息机根本窍法,为“九成法”之第一法。

    其余八法,已俱为许广陵所得。

    得了其实也不能修持,因为这九个法门都是“成法”,或者说,都是“通天大道”,俱都殊途同归,无有高下之分的。

    走了这一条,当然不可能同时走另一条。

    当初许广陵得到的根本窍法,按鉴天镜的说法,这是九个法门中最适合许广陵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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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月不多不少,四十章。下月,继续向五十、六十章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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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同时修持,但并不代表没有用。

    九成法的其余八法,以及那四十五套新的针灸法门,在身心的运转机制上面,给许广陵带来了太多新的发现以及启思。

    对他来讲,说是“如获至宝”,也不为过。

    当然,这些法门,本身也绝对称得上是至宝的。

    九成法就不说了,其中任何一法都能将人导向“大宗师”。

    就是那些针灸法,从最早的“回天针”,到四十五套被鉴天镜一起扔出来的诸如“升阳针”、“定神针”等等,几乎每一套针法,其中都包含着一种极为玄妙的身心运转之理。

    站在大宗师的高度,许广陵对那些运转之理,能够理解,或者深度地推演之后,能够理解。

    但事先,却有很多是他想不到的。

    正是,看到时,“恍然大悟”,研究后,“拍案惊奇”。

    但在没看到前,没研究前……

    “茫然不知”。

    “一头雾水”。

    从这个方面也知道,所谓的大宗师,只是一种总体上的高度,关于生命的、关于人体身心方面的许多具体和细节,仍然需要慢慢地去扩展和补充。

    而不是一通百通。

    或许,也能称得上是一通百通,但“一通万通”,或者说“一通全通”,显然还没到这个程度。

    在那些老人身上施展的,并没能用到四十六套针法中的任何一套,而全部都是许广陵信手拈来。

    按需要,按情况。

    今时今日,他有这样的能力。

    而这一天,早饭前,许广陵给郑琴也扎了一下。

    这就不是一针了,而是足足十四针,分列于两手腕及两脚腕处。

    是那四十六套针法中的“定神针”。

    其实原版的定神针不是这样扎的,但许广陵吃透其理之后,不拘其法、不拘其形,而转化为当下这个适合的扎针法。

    扎后,许广陵问道:“什么感觉?”

    “好像没什么感觉。”郑琴道。

    “123456789乘以987654321,等于多少?”许广陵问道。

    这是计算器上一般都显示不出来的结果,因为已经超出了日常应用的级别。

    更别说以郑琴的水平,别说九九相乘了,估计就是123乘以321,她也要在脑子里转好久——

    还未必转出来结果!

    “这我怎么可能……”郑琴说着,说着很符合她“自我认知”的话。

    但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脸上就露出一副极为震惊的表情,随后,嘴里慢慢地,念出了一串长达十八位的数字。

    而那,显然是正确的答案。

    答案正确了,然而郑琴却被自己惊呆了。

    不止是她,同在边上准备着早餐的两位老人以及大佬,他们刚才就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而这时,看到这个情况,也是惊呆了。

    此刻,许广陵又凌空摄了一本书过来,扔给了郑琴。

    “随便翻,一页看一眼,每页都不许超过一秒钟。”许广陵道。

    郑琴接过书,低下头去。

    一分钟后。

    “第四十二页,第三段倒着念是什么?”许广陵问道。

    “妖成能即,气精其受木草,间人下垂,串贯……”郑琴一边思索着,一边念着,然后说到这里,念不下去了,脸上露出赧然之色。

    大佬一副莫名所以又疑惑的样子。

    两位老人已经过了刚开始的震惊,此刻,稍一想及这话,便全都脸上露出会意的微笑。

    “léi,丫头,那个字念léi,打雷的雷。”章老先生带着笑意地说道。

    “串贯纍纍,丝金道万,榄橄数无如形其,浆流帝有中其,华月夜申庚。”郑琴低头敛眉,继续念道,不过却是越念越流畅。

    刚开始她还要思索的样子,念到后面,就完全是非常熟练了。

    念完之后,郑琴惊喜万状地抬起头来。

    “恩,这两分钟内,你是超人!”许广陵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笑着上前,摘下了还挂在她身上的十四根细细银针。

    银针摘下后,还不用许广陵提醒,郑琴就自己闭上眼睛,进入凝思之中。

    而片刻后,她睁开眼来,一副小失望的样子。

    “好了,一个小实验,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们吃饭!”许广陵拍拍巴掌,笑呵呵说道。

    一顿饭,除了许广陵之外,其他四人全都吃得有点神思不属,当然,以郑琴为最,然后,大佬次之,两位老人又次之。

    但这件事确实算是过去了。

    哪怕饭后,其他几人全都有询问之意,许广陵也没作回答,而是笑呵呵地陪大佬一起去观日台继续给那些老人检查和针灸去了。

    当然,两位老人还是会问的。

    在下午的闲谈时。

    许广陵于是就给两位老人一人扎了一下,让他们自己体验。

    两位已经步入一阶三级的老人,对身体的感受自然不是郑琴能比。

    体会了半晌之后。

    “这是给大脑超频?”章老先生闭目状态下这般说道,不过话刚落就自我否定了,“不对,不是超频。”

    “限流?稳定供流?”陈老先生也是闭着眼睛。

    “有点摸不清楚。”

    随后,两位老人差不多一起睁开了眼睛。

    许广陵也在这时,卸下了银针。

    “这套针法,它的本意,不是激发超忆能力,而是让身心处于一种极其稳定并冷静的状态,它最适合的用途是什么,我还没想到。”许广陵道。

    听到这话,两位老人全都有点没好气地白了自己的弟子一眼。

    “怎么了?”许广陵疑惑道。

    “没什么。”章老先生淡淡说道。

    “就是一个站在金山上的人,说把这金山往哪里砸,响声才能最大。”陈老先生作着补充。

    许广陵摇头苦笑,“弟子不是这个意思。”

    “嗯,老夫懂的,你是大宗师嘛,哪会在乎这种小玩意儿。”陈老先生接着道。

    许广陵既不敢再摇头,也不敢再苦笑了,而是换作非常单纯非常纯真的微笑:“老师,陈老,这几天针灸的时候,我有一些新发现和新想法,我们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话题切换非常成功。

    而事实证明,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的说法,还是颇有那么一点道理的。

    哪怕两位老人只是大宗,现在在高度上和层次上已经远逊于自己的弟子,但师徒三人一起共同讨论,他们还是给许广陵带来了不少的启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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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观日台,自然就有观月台。

    观日台在山腰的东南侧,而观月台被设置在山腰的西南侧,两台隔着一个正南,遥遥相望。

    “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纍纍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

    这正是郑琴背的那一段话。

    嗯,倒过来。

    这段话出自清朝袁枚的《续新齐谐·帝流浆》,也可以说是古代的志怪类小短文,类似于《民间故事》什么的。这本书许广陵很早就看过,倒是不久前,才看过同是袁枚的《随园食单》。

    其实“帝流浆”这个名词本出于道藏,但那是和月华什么的毫无关系的一种东西。

    月华中,到底有没有什么神秘的东西呢?

    哪怕已经大宗师了,许广陵也依然不敢对这话打包票。

    当然,不止是月华,还有日光。

    道藏中,不止一家一派,有“采日精月华法”。

    而许广陵现在所知道的是,日月星光,照向大地,经过大地的某种转化(吸收兼反射)之后,会形成一种被他命名为“元气”的东西,而这种“元气”被草木转化,又变成了“灵气”。

    这两种雾气的本质……

    以许广陵当下的层次,还远不到接触这种本质的高度。

    弄不好,这或许需要先理解,生命是什么?宇宙是什么?

    所以……

    嗯,月华这么美好,说这么无趣的事情干什么呢。

    观月台的形制,和观日台类似,但种植和点缀上,就不需要也类似了,那太乏味。

    反正以许广陵现今对于草木的了解和掌控能力,除非生长环境与此地相差实在太过悬殊的,不然,来源于天南海北的草木,都可以在这里生长得很好。

    所以,和两位老人商量之后,许广陵在观月台布置了两种花。

    一种是最经典的“夜花”,昙花。

    还有一种则是桂花。

    桂花树是许广陵直接在山脚不远处的密林里移植的,本地天然野生桂花,这个季节,它还在开着花呢。

    而在被许广陵移植到观月台之后,一夜之间,这株有几十年龄的桂花树形态大变,不止是拔高到之前的一倍还多,其花朵的大小与香味,俱皆变得不同。

    真正地,有了一种“广寒仙子”的韵味。

    其冷冽之香,甚至直接地就压过了观日台那边荷花的香味。

    而环绕观月台一周的昙花,其开放时,花香一样不能从桂香的弥漫中突围出去,而只能在自己的一方小小空间中,自顾芬芳着。

    不过,这倒也符合昙花的气质。

    于是,昙花则观其形,桂花则赏其香,两者各擅胜场,并行不悖。

    一不做,二不休。

    建立了观日台和观月台之后,许广陵干脆在两者的中间地段,又建立了一处“八音盒”。

    或者说,音乐流泉。

    自山顶的雪水,化作溪流而下,这条溪流可是帮了许广陵的大忙,从前到后,他的许多建构,都是围绕或依赖于这条溪流而成的,而此刻,又多利用了一下。

    溪流被他引出了一条支流,而这条支流,流向的,是一道内中有着千百条“小通道”的石壁。

    这石壁是天生,但内里的那千百条“小通道”却当然不是。

    而是许广陵这位大宗师并音乐上的一代大宗或准大宗,一条一条地精心安排而成。

    当溪水流向这些小通道之中后,或疾或徐,或高或低,而发出或大或小、或脆或沉的声响,最终,这些声响汇集在一起,成为一首极为动听的乐曲。

    但它和一般的乐曲又不一样。

    不仅仅因为它是“天籁”,更因为,它的表现形式非常古拙,能听得出来它是曲子,而且非常动听,但当你想为它记谱的时候……

    没法记。

    它是复合的、混沌的、既清晰又含糊的。

    就算勉强去记,大概让一百个擅音乐的人来,最终,很可能记下的,会是一百首大相径庭的曲谱。

    而之所以把这个地方叫做“八音盒”,是许广陵嫌只有一个曲子太单调,所以,通过溪流的贯注,在石壁内设置了一个小小的机关,在机关的作用下,石壁内的某些小通道,三个小时,变换开合一次。

    一天二十四小时,八种变化。

    于是,八音盒,就这么制成了。

    说来简单,其实复杂,复杂的不是机关的制作和通道的开合,而是这八首风格各异的音乐。

    从某种意义来讲,这是许广陵截至目前为止,最高形式的音乐表现。而这八音盒,若让外人见了,定是会瞠目结舌不己的。

    但这里,唯一的外人们,大概也就是那些老人了。

    但对他们来说,再高妙的音乐又算得了什么呢?能比得上“许医生”的针灸?

    完全是不值一提!

    所以,都能说成是巧夺天工的这自然山水式的大八音盒,出现后,悄无声息。这山里,唯一对它感兴趣的,也就是郑琴一人罢了。

    郑琴是大感兴趣。

    八音盒建成之后,早晨、中午、傍晚,不同的时间,都见她在这边流连。

    很正常地,她学着为这八音盒谱曲。

    但好几天过去了,却眉头越来越是紧皱,连望着许广陵的目光,都是不善的。不过这不善之中,却又藏着太多的难以言说。

    山中的建筑,就这般不紧不慢,渐次进行,渐次收尾。

    而许广陵对于识窍成就之后,大宗师第二阶段的感受,也一样是在不紧不慢地渐次进行。

    有着先前的经验,许广陵直接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定为了“调整和休息期”,根本就没打算在短时间内窥见那第三阶段的玄机。

    这不是耽逸,而是渗透着一次又一次经验的磨刀不误砍柴工。

    识窍成就之后,沟通了鉴天镜是其一。

    学习和思悟能力与以前相比有着十倍、百倍或者说本质上的提升是其二。

    而对身体的更细致深入的把控,是其三。

    识窍的成就,针对的是“识”,但是,当识域成就之后,许广陵一次偶然之中,心念之下,把他自己的身体,投影到了识域中。

    那只是心念一动,类似于心血来潮。

    但随之,他迷失在了自己的身体中。

    或者说,沉浸在了其中。

    那是一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情景,却,依稀熟悉,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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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把自己的身体放大一千倍一万倍甚至于一千万倍这样,而你又能极清晰地观看,不论是从全局还是从某个细微的点,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那个情景,就是许广陵现在正看到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进入了星河之中,如同驾着一艘宇宙飞船一般,在无尽的星河之中遨游,他看到了星团,看到了星河,也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星点……

    很多的星团,有着不同的形状,也有着不同的色彩。

    有的圆形,有的扁圆,有的呈不规则的漩涡状,有的则干脆是散乱的分散雾状;有的是红色,有的是青色,有的是黄色,还有五颜六色的混合。

    这是一个宁静而又生动、简单而又深邃,并极富奇幻的世界。

    许广陵近乎于无意识地在这个广袤的世界中遨游,或者说顺“水”漂流,过了好久之后,在观看了好多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景之后,才真正地恍悟——哦,原来,这是他的身体!

    此刻,他的心神意识,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方式,在他的身体内部遨游。又或者反过来说,他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进入了他的心神意识之中。

    正说反说,都是一回事。

    总之,此刻,他的身体,被他从一个以前没有过的角度,来观看着。

    除了感叹,就是赞叹。

    不知过了多久,许广陵退出了这一次的观看。

    鉴天镜知晓许广陵的任何一举一动,包括他的心念意识,不过此君大抵确实不是许广陵所理解的“生命”,所以,它也从来不会主动发问什么的。

    比如说此时,它就不会问许广陵,“感受如何?”

    但对于许广陵的提问,它从来都是瞬息响应。

    “小天,刚才我看到的那些灰雾,是什么?”许广陵这般问道。

    刚才他看到的,是一个奇幻的天地,脏腑如同星团,占据着那个天地的中央,骨骼四肢等则如同星河,拱卫着那些星团。

    而其时所看到的血液则并不是红色,而是纯净的如同清水般,却又散发着白色的近乎耀目的光彩,然后,在那些星河中,奔腾流动着。

    如亿万星辰,聚集在一起,化作晶莹而又细小的星星点点,如光闪耀,如浪奔流。

    奔流于星河中,穿梭于星团里。

    但在这整个的奇幻天地中,许广陵除了看到这些晶莹,看到那些七彩,还看到了一些灰蒙蒙的雾状东西,或连绵或分散地呈现在这片天地之中,给了他一种很不协调的感觉。

    好像,是这片天地中“不应该有的东西”。

    是多出来的。

    “尘垢”。

    鉴天镜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单。

    尘垢?

    许广陵稍有点惊奇。

    他的身体,已经经过了“清”的阶段了呀?

    不过下一刻,许广陵却又立即了解,大抵是识窍成就,他的身体整体质素又提升了一阶?又或者说,识窍成就之后,他提升的不止是感应,还有在这个感应之下,他对身体的掌控力,也跟着提升了一阶?

    然后,一些本来不是缺陷的存在,现在,也成为缺陷了。

    就如普通的地面,扫一下,就算是干净了;水泥地,拖把拖一下就算是干净了;而木地板、水磨石地面……

    同样是“干净”,层次是不一样的。

    他以前身体的干净,大抵也只是当时层次上的干净,如果论“干净程度”或者说“无瑕度”,当时,从相对角度来说,可能是100%或接近100%。

    但从绝对角度来说,很可能只有80%。

    甚至不排除,只有8%这样!

    当然,可能也没有什么绝对角度。难道像温度里的绝对零度一样,身体的无瑕度,也有一个绝对无瑕?

    “有什么好的办法,来祛除这些尘垢么?”许广陵又问。

    这几个月来,虽然他也还吃着饭,吃着荸荠、梨子等水果,喝着桑椹酒百合酒以及一些茶叶等饮水,但这些都是零星的、点缀的,总体来说,已经是进入一种辟谷的状态了。

    吃喝都有,但更多是一种微量元素等方面的补充。

    而能量需要,已经基本上是从元气灵气及日月星光中汲取了。

    换句话说,哪怕不吃任何东西,甚至连一口水都不喝,估计他也都可以“滋润”很久。

    就是进入到大沙漠里,每天都处于五六十度以至于更高的高温曝晒下,也是一样。

    因为身体内部的物质代谢很微,不需要通过水循环来代谢出大量的废物杂质,所以他现在的身体对水的需求量其实是很小的,已有的那些,就足够循环使用了。

    哪怕几个月补充一次,估计都是可以的。

    而以他现在对身体的掌控力,只要不是极限的环境,是几乎不会造成水分流失的。

    单靠不吃不喝来提高身体的纯净度,来祛除那些“尘垢”,根本不现实,因为那已经根本不是饮食层面上所造成的身体污染。

    又或者说,再怎么大吃大喝,胡乱饮食,这种层次的行为,已经根本不能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

    “太一化灵诀”。

    鉴天镜说道。

    所谓的太一化灵诀,是青华宝篆那二十四便宜法中的一法,但在许广陵看来,这个法诀,其实更应该叫做“太一萃取诀”。

    本质来讲,是有点残酷的。

    它和同属于二十四便宜法之中的素女同心诀,简直就是一对相反的存在。

    素女同心诀,是与草木连接,在连接的同时,既了解草木的种种情况,也能协助着对其生长进行许多良好的调节,所以,说是“草木生长助手”,也不为过。

    但这个太一化灵诀,则截然相反。

    它是暴力提取草木中的某些东西,经提取之后,草木不会死亡,但和死亡其实也差不多了,可以说,是失去了大部分的生机,而处于一种被迫蛰伏以休养生息的状态。

    简单直白点说,太一化灵诀,是提取萃取草木中的“生机”。

    以前长久地通过素女同心诀和草木相处,从同时对着一株到同时对着十株、百株、千株、万株,到现在每天晚上他都心神散开,意识连接着这整个山间的亿万草木。

    许广陵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山主”,是这山间那些亿万草木的“太阳”。

    在他的照耀或者说调节下,这山间,大到古树,小到一株最微不足道的小草芽,都生长得很好。

    应该说,和这些草木,许广陵是有感情的,不能说深厚,但怎么说呢……

    嗯,不太好说。

    总之,在得到太一化灵诀之后,许广陵也只是刚开始的时候,试用了一次,其后,便将之束之高阁了。

    就连那提取出的“生机灵液”,也都被他当时便返还给了那株小树。

    “除了太一化灵诀之外,还有别的方法吗?”许广陵问道。

    ==

    唔,我回来了,朋友们大家好呀!

    哎,每次立下flag之后,都要打自己的脸,我真是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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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鉴天镜依然是很迅捷地回答。

    “没有?”许广陵的惊讶是真实的,“你不是自称自己很高端很神通广大吗?这种东西,不说千八百万,至少千八百,是有的吧?”

    “有,但是你很lo”。

    鉴天镜的回答也依然是言简意赅。

    “我的层次不够,只能用这一种,用不到其它的?”许广陵问道。

    “是”。

    一点都不给面子啊这是。

    不过许大宗师在鉴天镜面前本来就没有什么面子可言。——这位阁下的存在形式,是许广陵目前还不理解的。

    “太一化灵诀太残酷,非我所喜。”许广陵道。

    “生杀都是道”。

    鉴天镜的回答像一个得道之士。

    这个大道理许广陵当然知道,特别是和两位老人相处之后,许许多多的知识、道理和启悟,就在一次又一次的闲谈中获得。

    两位老人简直像是要把毕生所有的知识经验,都传递给许广陵一样,他们轻描淡写,但又是持之以恒地,对他进行传递,一天来一点、一天来一点、一天来一点……

    在不少方面,许广陵其实早已青出于蓝,但同样,在不少方面,直至今日,他也依然深受两位老人的教导和启悟着。

    两位一步一步从尘世中走出来的大宗,其分量,是不用多说的。

    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筚路蓝缕。

    而至于许广陵么。

    呵呵。

    生杀都是道,这可以用许广陵理解的象棋棋盘上的“平衡”来解释,有生,有杀,才能平衡。

    中美国土面积差不多大,但美国民众的生存压力比中国要小多了,因为它的人口只有中国的几分之一!

    然后,历数中国古代各王朝,总是立国的时候最为安和,然后很快步入“盛世”,再然后就一路走低,了不起低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来个小振,美其名曰“中兴”,但其后,又很快地继续走向低谷。

    直到崩溃。

    然后迎来“杀”。

    杀之后,开启新一轮的生的舞台。

    如此不断轮回。

    没有例外。

    资源也好,人口也好,就在这不断的生杀中,获得“再来一盘”的资格。

    如果没有杀,那大概整个社会模型,也就会像之前西方的一些科学家所言的那样,我们这个宇宙,一步步地走向死亡,走向绝对零度。

    但那是不可能的。

    道理固然是这么个道理,但具体到太一化灵诀这件事上……

    许广陵不是有什么道德洁癖,也不是什么伪善,更不是什么圣母,其实他也一直都在破坏草木呀。

    其它的草木固然是草木,那些蔬菜就不是?那些药草就不是了?

    许广陵该用还是用,该采还是采的。

    但……

    “我要是通过太一化灵诀来祛除那些尘垢,需要祸害多少草木?”许广陵问道。

    “两千万株左右”。

    许广陵被吓傻了。

    两千,还有万,这绝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数字。

    “如果不用呢,那我多长时间可以自主地祛除那些尘垢?”许广陵已经基本定下了自力更生的方针路线。

    “你最好用”。

    鉴天镜的回答是没有任何情绪或者说感情色彩可言的,一般只述事实,不及其它。

    听了这话,许广陵直接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这个最好、最方便、最快捷?”

    “无阴不成阳”。

    “我是阳,那些草木是阴?这个阶段,我必须借助草木以进步?注意,是必须。”许广陵还怕鉴天镜忽略了他的用词,其实怎么可能。

    “是”。

    “如果我坚决不用呢?”许广陵道。

    “呵呵”。

    “你知道的”。

    鉴天镜一问两答。

    所以说,说它不是生命,许广陵真不知道它是什么鬼东西啊!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有没有可以兼得的方式?”许广陵道。

    “有”。

    “在哪里?”

    “太一化灵诀杀之,素女同心诀生之”。

    问题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当初许广陵的实验对象是一棵小树。

    被太一化灵诀摧残过之后,纵然许广陵当时就把那生机灵液返还,同时又用上了素女同心诀协助其调整,那棵小树的微薄意识也一直传递着“好怕”、“好冷”、“好黑暗”等类似这样的波动。

    而且在其后,许广陵每天晚上与亿万草木连接时,都特地特殊地照顾了它一下。

    纵然如此,也是足足过了七八天这样的时间,那棵小树才彻底地从那种生机萎靡接近断灭中回复过来。

    处在那种生机萎靡状态下,连灵气加元气两管齐下,都是效果极微的!因为其根本就没有什么生命光环可言了,小小的一点,缩在树根处,既不旋转,更无漩涡。

    真正意义上的濒、临、死、亡!

    这种情况下,灵气也好,元气也好,根本无从而入。

    许广陵只能让两者像是雨雾一样地,不停地对其渗浸着。

    现在,两千万株草木?

    而且,他还要取用那些生机灵液,根本不返还的,这么做的结果……

    许广陵根本无从预料。

    “素女同心诀生之,太一化灵诀杀之”。

    许广陵这一次没有问,但其实问不问都是一样,鉴天镜存在于他的识域中,是能够感受到他的任何意识波动的,这时,便不问而自答。

    把上面的回答调整了一下顺序。

    “在通过素女同心诀连接的基础上,同时施展太一化灵诀?那样可以避免草木受到致命的伤害?”许广陵疑惑问道。

    “是”。

    笨蛋,你不早说!

    “原理?”

    “你是造化主”。

    这话听来逼格似乎很高,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造化也有不同层次的造化,以许广陵现在的能力,能让一粒种子在泥土中萌芽,能让一棵小草在视线里开花,这都是极简单简单到易如反掌的事情。

    应该说连反掌之力都不用,一念之间而已。

    如此这般,小到一粒种子、一棵小草。

    大到让整个荒漠一夜之间变成绿洲,让一个大都市一夕之间被重重草木覆盖。

    都一样。

    如此之能,说是“造化”,并不为过。

    大宗师,在他跨入当下的层次,那个“大”正真正意义地逐渐被兑现,逐渐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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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许广陵实验的时候,发现了两诀同用时,素女同心诀的又一作用。

    在素女同心诀打底的基础上,太一化灵诀对草木生机的抽取仍然很厉害,不,应该说,并不稍减之前。

    它基本上,还是接近于100%地抽取。

    在程度方面,许广陵并不能控制,似乎它的运转机理,就是完全抽取,没有什么只抽取1%、10%、50%之类的,而就是要么不抽取,要么完全抽取。

    但这一次,抽取的时候,许广陵还同时通过素女同心诀和草木连接着。

    于是,奇妙的情景发生了。

    这边,太一化灵诀暴力抽取生机,另一边,素女同心诀强行维持着其生机虽衰不萎。

    在抽取的同时,许广陵看到被他抽取的那棵小树,其弥漫在周边的生命光环迅速收缩,就在短短的几秒时间内,几乎完全收缩到了体内,但到了这个时候,它不收缩了,顽强地固守着最后的防线。

    然后,生命光环开始超速地流转了起来。

    就在流转中,周围空间中,大量的元气和灵气,被它吸附了进去。

    当太一化灵诀抽取结束,这棵小树的生命光环还保持在收缩状态,呈示着其生命的黯淡,但相比许广陵当初第一次实验的时候,好得太多太多了!

    于是,许广陵恍悟。

    日月星光,被大地转化,成为“元气”。

    元气被草木转化,成为“灵气”。

    元气、灵气被草木所利用,而草木本身作为生命,其中又生成了一种特殊的东西,又一种“气”,或者暂时用中国古代的那个“炁”来形容。

    当许广陵抽取草木中的这种“炁”的时候,在素女同心诀的作用下,草木开始疯狂地汲取周边的元气和灵气来作为补充。

    虽然这种补充和转化一时间内根本跟不上太一化灵诀的暴力抽取,但终究是可以勉力维持光环的运转。

    只要运转,生机就不息,然后,在太一化灵诀的抽取结束之后,它继续得到补充,而不再是第一次实验后的“虚不受补”。

    最终的结果就是,虽然它会萎靡一段时间,但应该两三天,就可以回复过来了。

    继这棵小树之后,许广陵又抽取了另外几棵小树,来作为实验。

    这些小树,有的在山脚,有的在山腰,还有的在聚灵阵风眼的附近,它们周边的元气灵气浓度,是不一样的。

    另外,许广陵也采取了不一样的对待方式,在两诀并用的情况下,灵液返还,灵液不返还但是事后精心调理,灵液不返还事后也不调理。

    第一种情况,小树半天后完全恢复。

    第二种情况,小树三天后完全恢复。

    第三种情况,视小树所处环境,恢复期最快的,七天,最慢的,估计是在半个月左右。

    许广陵没等到半个月,眼下的情况,已经可以使他放心地施为了。

    于是,这一天,许广陵背了一个采药的竹筐。

    嗯,这竹筐是陈老先生手笔,章老先生所用。许广陵此时背着竹筐,像模像样一个采药人。

    唔,他也确实是采药。

    不过他的这个采药,和寻常的采药,大不一样。

    曾经,对这方地域的草木来说,许广陵是一个天使,但现在,这个天使却化身恶魔。

    虽然这个恶魔并不太恶,甚至采集之后,那些草木十天半个月后多半还长得更好,生机更为旺盛——许广陵会特殊照顾的,但在这个过程中,却终究是免不了遭受一番折腾。

    许广陵背着竹筐,一路走,一路采集,太一化灵诀之下,他的身后,留下一路草木的生机收缩。

    换来的,是一点又一点的灵液,被暂时地灌注于草木的枝或叶之中,然后,竹筐里,装着这些枝叶,许广陵继续漫步。

    一株……十株……一百株……

    采集的草木,是有要求的,而并不是任何草木都行。

    首先,太小的不行,太老的也不行,两者都会导致采集之后,其生机极度萎缩,哪怕是素女同心诀,也不甚顶用,所以许广陵选的,都是那些正处于生机旺盛中的草木。

    不一定是生机很“多”,比如说一株小草和一株大树,而是要,其生命光环,是处于活跃的流转之中。

    好在这样的草木很多,随意一片丛林,都有约五分之一的草木符合要求。

    另外,对于草木的种类,也是有要求的。

    许广陵在鉴天镜的指示下,一种接着一种地采集,“这种”,“这种”,“这种”……

    有树,有草,也有藤。

    “有什么说法么?”许广陵问道。

    不同的草木所采集出来的生机灵液,他并不能区别,但从此刻的情况来看,它们显然是有区别的,而且是不可忽视的区别。

    “有”。

    只回答了这一个字,鉴天镜随后就沉默是金了。

    识窍成就,见到它的真面目并与之对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许广陵对它的一些“行为准则”也已经基本清楚了。

    所以此时,许广陵便问道:“有玄机,但我现在,层次还不到?”

    “是”。

    “那如果没有你的话,就算知道这个法门,我又该怎么渡过这个阶段?”许广陵又问道。

    “时间”。

    许广陵懂了。

    试验。

    不停地试验与试错。

    然后在漫长的时间以及经验积累之下,一点点地,依靠身心的某些体验或本能,以极低效的方式,一一找出那些正确的“配方”。

    而且还只是大致正确。

    果不愧是神器啊!

    就这一步,就不知道节省了多少的时间。

    “小天,你很OK,赞!”

    “嘿”。

    一个上午之后,许广陵的竹筐,已经满载,从三百四十二株草木上采集而来的枝叶,青翠欲滴,每一节枝,每一片叶,都似乎透着神秘的色彩。

    而当许广陵返回的时候,包括之前采集了几十株之后,相当多的兽、鸟,从地上,从天上,向他所在的地方靠近。

    甚至有的迁徙到这里时间比较短的家伙,直接就向他或向他身后的竹筐发起了冲锋。

    当然,这种行为肯定是徒劳的。

    不过当进入山脚的时候,那无数鸟兽聚集的动静被两位老人所察觉,然后,他们看到了背着竹筐的许广陵。

    还离得的远远的,两位老人的鼻子就不自觉地深深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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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棵树的生机灵液被浓缩在小小的几片散枝碎叶之中,若没有许广陵的压制,那些散枝碎叶,大概眨眼间便抽枝发芽。

    而若将其扔到地上,怕是一盏茶的时间都不用,就会出现另外的一棵小树。

    甚至……

    不止是小树。

    而此刻,许广陵背后竹筐里装着的,是多达三百四十二份的生机灵液!

    竹筐里,那些任何一枝一片都青翠欲滴的枝叶,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味道,不是香味,许广陵也很难用任何言语来形容,硬要说的话,不如直接说是,生机的味道!

    那些鸟兽的集聚而来,毫无意外。

    要知道之前,就连元气灵气的浓度提升,都能把它们给大批大批地召来,而此刻,那些生机灵液,在层次上,毫无疑问要超过两种雾气一级。

    也很有可能,不止一级。

    没有神农诀在身,但两位老人的鼻子相比普通人来说也依然是很灵敏的,他们一路深嗅着,也可以说是一路吐纳着,吐故纳新地来到了许广陵的身边。

    以至于来到近前,开口说话的时候,在开口的前一刹,陈老先生犹自不舍地再次深呼深吸了一口。

    特别是吸气,简直都像是要把自己的身体如同气球一样地给充满。

    “小许,这是什么?”陈大气球问道,两眼眨都不眨地紧紧盯着竹筐里的那些枝叶。

    见此情形,许广陵洒然一笑,然后干脆把自己背上的竹筐给挪到了陈老先生的背上,还帮他安放得妥妥帖帖,这才开口笑道:“陈老,老师,这是我一个新的小实验。”

    “道家不是有采日精月华的说法么,竹筐里的这些枝叶,你们可以理解成是草木的精华。”

    说着这话的时候,许广陵在识域中同时问着鉴天镜。

    “小天,这种东西我的两位老师能不能用?”

    “不能”。

    “原因?”

    “层级太高,不匹配”。

    “如果稀释呢?”

    “不能”。

    许广陵不再问了。

    但两位老人在问他,面对这种一看就很神奇的东西,不,是非常、绝对、相当神奇的东西,他们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许广陵捡可以回答的回答,但事实上,对这所谓的生机灵液,截至现在为止,他的了解也并不多。

    一路谈话,半晌后,回到山上。

    又小半刻后,之前建设的用来泡澡的池子中,嗯,其中的一个小池子中,清水荡漾。

    在小池子的边上,竹筐里,散乱地堆集着再不是青翠欲滴,而是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的枝叶。

    哪怕是寻常的枝叶,摘下之后,其体表的生命光环也都还会维持一段时间的,虽然已经是无本之末。但此时,那些所有的枝叶,连一点点的生命光环都不再有。

    所有的生机灵液,都被许广陵移注在了装满了清水的池子中。

    两位老人也跟进来了,他们看看那些形态大变的枝叶,又看看眼前的池子,再看看许广陵,好奇兼期待。

    一池清水,看不出任何异状,也不是什么绿意盈盈之类的,而是全然的无色。

    但在许广陵的灵眼视觉中,眼前的一池清水,通体上下内外,正“宝光四射”,散发着极莹彻的清光。

    然后,他的身体感受到了某种诱惑。

    许广陵如正常的泡澡一样,进入了这个池子。

    随后,两位老人也都进入了另外的两个池子,但他们这个澡泡得漫不经心,而是心神全放在许广陵这边。

    但许广陵已经闭上了眼睛。

    随着眼睛的闭合,外面的世界倏然远去。

    属于自身的识域的天地,许广陵再次把自己的身体,投影到了这里,然后心神意识,也跟着进入其中。

    清光,还是刚才在外面看到的那莹彻的清光,但此刻,在识域天地中,那清光放大了千万倍,几可与日月争辉。

    这清光并不是如许广陵想象的那样,像是清洁剂一样地清除着他身体里的那些灰雾,而是先进入了身体幻化的小宇宙的那些星团之中。

    待彻底地进入之后,那些星团,也跟着发起光来,然后这种变化一直延伸到星团衍伸的那些星河之中。

    再之后,就没有任何变化了。

    远离这些星团、星河之外,那些灰雾几乎毫无变化,许广陵并没有感觉出其减少的迹象。

    待身体中的变化彻底停止,许广陵睁开眼来。

    眼前的池子,依然还是一池清水,但那种莹彻的宝光四射,已经一点都没有了。

    一点都没有了!

    被消耗得干干净净。

    对于灰雾丝毫都没有减少的事,许广陵没有问鉴天镜。

    他到底不是小学生,而是实实在在的大宗师,连这个情况都要问,也太辱没这个身份了。

    如此这般地一次沐浴之后,许广陵甚至立即就推导出以后一系列变化的模板。——在生机灵液的作用下,他身体的变化,应该是从五脏开始。

    也依然当是如最初一样,由五脏充当身体变化的发动机,或者说源泉。

    由脏而及腑,由脏腑而其四肢百骸。

    最后,他的整个身体从某种意义来说,也犹如刚才的那个池水一般,莹光四射,然后,灰雾无存。

    而到那个时候,身体的境况想必又跃升到另一个层次了。

    在当前的基础上,再向前迈一大步!

    许广陵淡淡微笑,心里是满足也是愉快,而此时,见他重新睁开眼来,两位老人是早已忍不住了,由章老先生开口问道:“拙言,怎么样?”

    “好,很好,非常好!”许广陵道。

    听了这话,两位老人却是既心痒又牙疼,直想把这个弟子拖过来,来一个混合双打。

    春山多胜事,赏玩夜忘归。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兴来无远近,欲去惜芳菲。

    南望鸣钟处,楼台深翠微。

    许广陵不由得地想起了这首诗,大概最让他想起的,是末句里的“深翠微”三个字?

    当然,也只能是想了。

    可不能什么淡淡地把这首诗给念出来。

    那样的话,估计两位老人涵养再好,也都会把他给暴打一顿了。

    就算没有暴打,为了平复两位老“小朋友”见了好玩玩具却不能玩的心情,中午,许广陵还是大展身手,嗯,其实应该说是小试牛刀,又做了一顿好饭好菜。

    似乎为表愤懑,两位老人吃得比平常多了不少!

    晚间,例行的日常闲谈之后,许广陵大作鼓励了一番。

    “老师,陈老,加油!这灵液,弟子早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大宗师之后,来享用了。”

    “切!”

    “呵。”

    简短的语气助词,分别出自两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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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一只没有方向的船来说,任何方向的风,都是逆风。

    这还是很早很早,许广陵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看到的心灵鸡汤。

    章老先生,陈老先生,两人都是一代大宗,但两人也都步入了耄耋之年,他们早就从社会中退了出来,而在社会、在外界冲刺的目标也已经不在。

    至于说攀登自己一身所学的更高峰?

    他们早就达到了高峰,至少在体系上,已经是难以寸进。

    所以余下的,大概就是安度晚年。

    但对两个学富五十五百车、才兼天下的一代大宗来说,又如何肯只是安度晚年?

    尤其是,他们其实是有目标的,只是那个目标,以他们的能力,已经走到了不能再往前走的地步。

    于是,从某种意义来说,“流离失所”。

    是以,不管他们想着什么,做着什么,事实上,心底深处,总是会“意难平”的,而且是相当地意难平。就如一棵大树,失去了根,看起来枝繁叶茂,但是,身心无所栖。

    若无外力的介入,这个情况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两人相继离世。

    大宗也罢,小民也罢,在时间长河的冲刷面前,一般无二,“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至于退场之前,究竟是安心离开还是意难平,谁知道?谁在乎?

    章老先生不是狂士,陈老先生也不是,大宗的高度,让他们有傲,但远不至于狂,若不然,许广陵遇到章老先生的时候,看到的就不会是一个在公园中打太极拳的老头了,而弄不好是路边的一个酒鬼。

    许广陵就这样介入两位老人的生命。

    最初的时候,大概只是一位及两位老人的见猎心喜?而后,事态渐渐地向着“非正常”的方向发展。

    章老先生的书房中,许广陵初识超凡。

    而其后,他却以超凡超凡再超凡的方式,一再地让两位老人瞠目结舌,直到最后,彻底地跨越超凡,大踏步地向着两位老人认为的“天人”的方向进发。

    也就在这个过程中,两位老人重新找到了方向,在自己弟子的助力之下,突破原本的限制和障碍,一路前进前进向前进。

    至于他们能否跨越大宗师的门槛,说实话,许广陵是不确定的。

    但这其实没有什么。

    能向前进,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和满足。

    看着他们重新鼓舞着斗志,凝聚起一身的力量,作生命中再一次的启程,满怀信心,满怀憧憬,满怀希望,满怀激情……

    这就够了!

    不是吗?

    至于最后走到哪一步,又有什么大关系呢?

    生命,大抵有生则必有灭,否则,还是那句话,“失去平衡”。

    所以生命的关键,不在有没有灭,而是在生之时,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模样。

    两位老人现在是。

    许广陵现在也是。

    这其实也正是许广陵站在现在这样的高度,所持有的,对于自身,对于生命的看法。

    顺便又激(刺)励(激)了一下两位老人之后,随后的日子,许广陵开始了平稳的大宗师第二阶段的修持。

    最主要的项目,便是通过太一化灵诀萃取草木生机,然后以药浴的形式,汲取吸收。

    许广陵的饮食也就此停止,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辟谷,不再吃任何东西,也不再喝任何茶水,而就是每天雷打不动的一次药浴。

    越来越多的草木被他折腾,从过千,到过万、过十万……

    以后肯定也要继续地过百万,过千万。

    每天所需要采集的草木越来越多,第一天才只是三百四十二株,到第二天时,便直接上升到了八百多株。

    由此而导致的结果是,每天晚上,许广陵进入半蛰半冥半修状态时,心神放开,通过素女同心诀与整个“广陵洞天”的草木连接后,不止是那些被他折腾的草木,其它的所有草木,他也都更加用心地调节着。

    如果说以前只是顺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开放心神以及练习对意识的操控,那现在,许广陵就是真正地把这当成是一件事。

    一件属于他这个山主应该去做的事。

    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山中的亿万草木愈发欣欣向荣,夸张点说,随便每一株,都如“钟灵毓秀”。

    以至于,这个所谓的广陵洞天,越来越像模像样、气象万千了。

    每天早上,许广陵站在积雪山顶,四下而望,看元气灵气在这山间升降聚散,看那漫山遍野的草木灵光与这元气灵气作着频繁的交换与转换。

    然后日出时分,金光漫洒,阳光的加入,使得整个山野的生机演化,更加趋向复杂,以及呈现出云蒸霞蔚的气象。

    看在许广陵眼中,这便是造化。

    极大的造化。

    这才一年时间都不到,嗯,差不多堪堪半年,待十年、二十年过后,此地又当会是何种光景?

    不过许广陵不确定十年二十年过后,他会是在何方了。

    多半不是在这里。

    就是在,也很可能只是偶尔的驻扎。

    他终究是要效两位老师特别是陈老先生年轻时一样,行脚江湖,浪迹天下的。

    以前什么时候出去,还只是随缘,而进入药浴的修持阶段后,许广陵却是不久后,就要游荡。——山下,包括这整个横断山脉,草木固多,但种类依然有限。

    远不够许广陵所取用。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修持,他也要出去。

    这次再出去,两位老人是不能随行的,且不说他行踪不定,两位老人的脚力肯定跟不上,就是从修持的角度来说,两位老人也宜安住于此山中,一心一意,勇猛精进。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闲谈的时候,许广陵更多地与两位老人交流着“三阶九级”之事。

    他们此刻正处于一阶三级,开始向着第二阶以及第四级迈步,然后整个的四、五、六级,要诀、次第、关键等各个方面,许广陵都掰开了,揉碎了,无比详尽地给两位老人讲解着。

    大佬、钱绍友、郑琴,三人全都在之前的冈仁波齐之行中开了右手心窍,许广陵随后也都教给了他们一个小法门。

    这段时间下来,三人的进展不一。

    大佬领悟最好,但是专心程度不够,或者说“心”不纯。

    他不是不用心,而是无法做到“惟精惟一”。

    钱绍友倒是惟精惟一了,以许广陵估计,他几乎全部的心神大概都投入在了这个上面,但是“领悟、直觉、天机”等等方面的能力,却又着实差了一点。

    而在这个领域,差一点,就是差很多。

    有许广陵照看着,出错肯定是不会,事实上这个层次也根本就没有资格出错。

    但效率,却并不高,有点对不上他的专心和投入。

    所以许广陵给他开了一份书单,让他也开始读“农书”,并让他在山脚自己开辟十亩地,种上一百种不同的蔬菜,并每日都要去照料。

    老钱唯命是从,却又一头雾水。

    就连大佬也不是太理解,被钱绍友问及的时候,想了会,道:“许先生的安排,我也看不透,你照做就是了。”

    隔天,大佬也向许广陵要求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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