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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过去,还没找到林茜茜,倒是收到了她的信,信的大概意思就是,现在你们谁也找不到我,如果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回去,如果不答应,她马上就把事情告诉县令。

    这几天因为胡蔓的事,武战都快把她忘了,吴画一琢磨,这事儿还得她爹管她,于是代笔给她回信,说答应了她的条件让她回来,等林茜茜一回家,林辉自然会收拾她。

    果然还没半天,林辉就带着林茜茜来了,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她一顿,让吴画武战诧异的是,林茜茜并没他们想的那么歇斯底里。

    她盯着武战:“我想明白了,反正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强迫你娶了我,你也会讨厌我,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你们好好的在一起吧!”说完转身拉着林辉就走。

    惊诧的看着她背影的几个人都没想到,林茜茜转身后讥讽的笑容。

    “雷声大雨点小。”吴清水笑了笑:“这回放心了吧?你舅舅说会把她关在府里,不会让她生事的。”

    吴画点了点头,以林茜茜现在的疯魔样,居然会这么容易妥协?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太顺利,不过想着她总归没那么没脑子吧!何况还有林辉管着她。

    等武战走了,吴画才道:“爹,我要回趟县令府,就跟县太爷说小产伤了身子,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求他休了我。”

    吴清水不太放心:“县太爷会答应吗?”

    吴画也不知道,可总得试试:“反正我不能生孩子了,也正好有人不想我争宠,不是皆大欢喜吗?只要我离开县老爷,他们也就没必要针对我们了。”

    这件事越拖越不是事儿,迟早也是得有个了断的,吴清水点头:“那你把那两个随从带上。”

    吴画回屋子换了衣服,连粉都没抹,本来这段时间就吃不好睡不好,不用刻意装扮,也有些苍白憔悴,深呼一口气,心情忐忑的带着人往那个她生活了两年,却迫不及待想离开的地方去。

    “二夫人,您回来了?”管家手一迎。

    “嗯,老爷和夫人在哪儿?”

    “这个时间,应该在大夫人房里喝茶呢!”

    吴画让两人在外面等着,独自上前敲了敲门,伺候的丫鬟开门惊讶道:“二夫人?”

    吴画进了屋:“你出去吧!我有话跟老爷夫人说。”

    “画儿?你身体好了?”张增中起身,还体贴的扶她坐下:“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派人去接你。”

    吴画只觉得他现在的嘴脸虚伪,微微躲开:“不用了,我没事,这次回来,是有事想跟老爷说。”

    “什么事这么着急?”张增中笑的温和:“身体不舒服,叫个下人传声话也就是了。”

    吴画退后两步,忽然屈膝跪下:“老爷知道我本来身体就不好,不易有孕,偏得在最脆弱的时候落水受惊,致使流产,大夫说,身体已经不可能完全复原,以后也不会有孩子了,我自觉愧对老爷,求老爷写休书一封,再寻良缘。”

    “这?”张增中万没想到,她居然要自己求被休,有哪个女人会做这种事?

    “妹妹先起来。”齐丽云忙扶起她:“妹妹这话可不对,老爷又不是为了要孩子才娶你,何况你已经不能生育,以后也不好改嫁,这时候老爷休了你,岂不是让人诟病不仁不义?老爷,您说是不是?”

    “对对对。”张增中拉过她的手:“画儿,我不在乎你能不能生孩子,也绝对不会嫌你,更不会休了你的,放心吧!之前两年,咱们不是也挺好的吗?再说,我也已经有了钦儿了。”

    吴画微微一咬牙,齐丽云不是看自己不顺眼吗?千方百计的想害她,现在她要离开,怎么反倒不愿意了?

    “老爷……”

    吴画再待说话,却被齐丽云打断:“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妹妹可不能这么见外,既然回来了,就住下吧!”

    “我爹还受着伤。”打死她也不想回来住了。

    “老爷,有您的信。”管家在门外道。

    张增中接过,拍拍吴画的手:“就是,好好休养,免得落下毛病。”

    吴画就这么没说几句话,就被齐丽云带着回房了,可这刚没走几步远,忽然听见张增中的呵斥声:“等一下!”

    “来人呐!把二夫人给我抓起来!”

    院子里的下人全愣住了,管家更是呆呆的:“老爷?”

    吴画看着张增中手里抓着的信,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吧……

    “本官的话你们没听见?!”张增中哪里还有刚才的温柔,横眉竖眼,眼神看吴画似仇人一般。

    愣住的家丁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分说将吴画抓住,直接带入了牢里。

    “老爷,二夫人还带回来两个人,在外等着呢!”管家提醒。

    张增中冷哼一声:“全抓起来!”

    “老爷,出什么事了?”齐丽云一脸茫然。

    张增中将手里的信递给她:“走,去牢里!”

    县令府的地牢阴冷潮湿,一点光都见不得,只穿了一层衣服的吴画抱着双膝,眸中一片冷寒。

    “难怪你居然主动要本官休了你!原来是已经有了野男人!”张增中站在牢房外:“表面上看倒是挺清高,骨子里却这么**不堪!”

    果然是林茜茜!吴画双手紧紧攥着衣服,没想到她真的做得出来!千方百计的挣扎,却被亲人背后捅了一刀!她真的要逼死自己吗?

    齐丽云将信看完:“这?你居然敢做对不起老爷的事?吴画,老爷对你多好!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吴画冷冷一笑:“对我好?对我好就连一句解释都不听关起来我?对我好就只听信一封不知谁寄来的信也不信我?”

    张增中背着手:“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若是清白,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诬陷你?而且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条!难怪最近不愿意回来,总是住在吴府,难怪对本官日渐冷淡!不是有了男人还能是什么?!”

    “事到如今,我说是别人泼脏水,老爷又会信我吗?”太累了,吴画已经无力辩解,可是,她不想让武青被牵扯进来!哪怕,能保全住他也是好的。

    “是真是假本官自会判断!你就暂且在这里吧!”

    “老爷!”吴画出声:“您忘了我刚小产吗?这样的环境,您不担心我会身体受不住?”

    哪知张增中毫无怜惜之情,眼里的绝决让吴画心寒:“别来装可怜了!本官哪儿知道那野种是不是本官的!不然怎么成亲两年,现在才有了孩子!”

    这句话一下让吴画崩溃,她蹭的站起身冲过来,两手抓着牢门,声音是从没有过的悲切:“我为什么不能怀孕?!我为什么不能怀孕你们不知道吗?!我才要问问老爷和夫人,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了?你们要这么害我?”

    齐丽云被她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你,你在说什么?”

    吴画眼泪滑落,说不出的凄美:“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必要遮遮掩掩?夫人当真以为我不知道那鱼有问题吗?”

    齐丽云眼神闪烁:“鱼能有什么问题?我也在吃啊!”

    吴画的指尖攥的发白:“别装了,你那每天倒掉的鱼,养活了多少小猫小狗呢?齐丽云!我若那么让你碍眼,刚才又为什么不让老爷休了我呢?你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齐丽云没理她,反倒忽然想起了什么:“老爷!现在可是她理亏!正是我们的好机会啊!”

    张增中点头,嘴角挑起:“吴画,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留情面了!你吴家大半的产业,都是靠着本官做起来的,既然你先对不起本官,本官自然也不会让你们父女还潇洒自在!”

    吴画脸色一变,急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对吴府做什么?”

    “把属于本官的东西收回来而已。”说罢不再多费口舌,转身出了地牢。

    “张增中!齐丽云!你们想干什么?”任吴画再怎么哭喊,地牢门还是无情的关上了。

    吴画虚脱的跌坐在冰凉的地上,眼里全是绝望!怎么办?他们怎么办?爹,武战,胡蔓…还有武青!

    让他抓到了把柄,在这个县里,还能有谁与他对抗?吴府真的完了吗?

    酉时,夕阳半落,县衙出动五十余名,浩浩荡荡的朝着吴府而来,近年还很少见过这么多捕快一起出动的,后面好奇的百姓也跟着来,围着吴府,水泄不通。

    管家慌张的看着这架势:“大人,这是?”

    张增中坐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进去,把吴府所有人都带出来!”

    不过一炷香功夫,吴府上下,加上三十个工人,一共五十口人,全部被带到门口,吴清水还拄着拐杖,武战抱着昏迷的胡蔓,冷冷的盯着张增中。

    吴清水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吴画一定出事了:“大人?这是做什么?我女儿呢?画儿去哪儿了?”

    张增中手里把玩儿着核桃:“别急,很快就会送你们团聚的!今天本官就在这里审,让青唐县的百姓也看看,吴家父女究竟隐藏着什么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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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青耐不住性子,急道:“你把吴小姐怎么了?”

    武战呵斥一声:“闭嘴!”

    可已经晚了,张增中已经看见这个身姿挺直,容貌俊秀的年轻人了,一眯眼:“你就是武青?”

    武青还耿直的点头:“没错!”

    “放肆!”张增中忽然厉声喝道:“你还有脸当着本官的面问吴画!你把本官放在眼里了吗?”

    武战和吴清水对视一眼,很明显,张增中这是知道了!可他是怎么知道的?不可能是吴画说的,那就是……

    张增中拿出怀里的信:“这是有人向本官检举的,关于吴画不守妇德,与武青苟且的信!本官待你吴家不薄啊!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本官的?!”

    围观的百姓顿时哗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这吴画居然给县令戴了绿帽子?难怪县令这么大的怒火!

    武青正要说话,武战一个胳膊肘将他撞到后面,沉着道:“大人,说吴小姐与武青有不洁,可有证据?”

    张增中对武战的态度有些恼怒:“信不是在这里吗?”

    武战唇瓣扬起:“一封都不知道谁来的信,大人就可以定案?难道大人审案都是如此轻率吗?”

    张增中拍案而起:“放肆!你敢跟本官如此说话?!若他俩人清清白白,别人又怎会空**来风?”

    武战若不是有所依仗,也不是敢这么明目张胆跟他对抗到底的,可现在,他们已经毫无对路!不反抗,吴府不保不说,武青也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大人的意思还是,没有证据喽?”武战忽然转向后面不起眼的白河:“那如果我匿名写封信,举报大夫人和吴府工人白河不清不楚,大人也是一样对待吗?”

    吴清水眼睛一亮,期冀的看着武战,张增中却是越来越怒火中烧:“武战!你别当本官不敢办你!大夫人的清誉岂容你来诋毁?!”

    “大人乃是父母官,怎么不一视同仁呢?大夫人是您的夫人,您极力维护,二夫人怎么就例外了?其二,诬陷二夫人的仅仅是封匿名信,毫无证据,可关于大夫人……那日白河掉下的耳坠是大夫人的首饰,这可是好几双眼睛看见的,再怎么看,都是大夫人嫌疑比较大吧?”

    张增中万万没想到,理直气壮来兴师问罪,却被一个猎户给将了个措手不及!他脸色阴沉的盯着武战:“谁是谁非,本官自有判断!”

    脑筋精明的吴清水这才发话:“大人,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大人可得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说法!谁有罪谁无罪,难道是靠大人自己喜恶来定?为何一样的嫌疑,我女儿就要被关押审理,大夫人却安然无事?大人如此判案,恐怕难以服众!”

    这番博弈下来,周围的百姓也有些糊涂了,纷纷点头觉得吴家人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说来说去,根本就没有确凿的证据啊!

    “反了你们了!”张增中在这个县里向来说一不二的,什么时候被这么架在上面下不来台过!气的脸色都涨红了:“那好!本官就告诉你们为什么相信大夫人!因为这个白河,是本官的人!本官早就怀疑吴画,派来监视她的!果然她背着本官胡来,所谓他和大夫人的流言,根本就是胡诌乱造!”

    只见白河拨开众人,从容的走出来,单膝跪下:“属下参见大人!”

    张增中这才得意一笑:“怎么样?!现在你们无话可说了吧?来人!将吴清水和武家人带走审问!吴家所有地契家产全部查抄!”

    “慢着!”一道清亮的声音传出来,只见人群分开一条道,那个一身白衣,风流倜傥摇着扇子的男子,不是苏离九又是谁?

    张增中愣了一下,慌忙上前去迎:“苏公子?您怎么会在这儿?”

    苏离九扫了眼跪地的白河,扇子一收指向他:“巧了,本少正在查这个人呢!怀疑他跟刺杀京中贵族的案子有关联,既然他是张大人的手下,那本少是不是直接调查张大人就可?”

    张增中脸色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苏公子!怎么…怎么会呢?他只是属下的一个普通家丁,怎么有胆子牵扯那种大事!还请苏公子明察!”

    苏离九漫不经心的点头:“本少是要查的,知府大人?出来吧!”

    张增中一脸呆滞的看着随后跟着的知府刘志章,这是他的顶头上司啊!他怎么会突然来了?

    “苏公子,放心,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查个水落石出!”

    苏离九点点头,苏离九是自傲,但从不托大,如果张增中真有胆子和能力刺杀骆安,那就说明他的实力和背景远没那么简单!他身后必定是有人的!

    为了防暴露,他既然能杀骆安,也就能暗算自己!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他可不想用自己的命冒险,所以昨天紧急召来了刘志章,毕竟可能这些衙役不会向着自己没见过的人,可在知府面前,就不会不听他的吩咐了!

    看到苏离九现了身,武战才松了口气,毕竟他也没对他百分百信任,不过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赌一把而已。

    苏离九一挥手:“好了,你们先回去吧!等本少先和县令算清楚,再让他找你们!”

    吴清水一喜,虽然不知道这位连知府都能呼来喝去的大人物究竟是谁,可只要是帮他们的,自然就是好的:“多谢这位公子,只是…小女仍然被关。”

    苏离九干脆好人做到底:“刘大人,听到了吗?”

    刘志章忙点头:“属下回头就放人。”

    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来,又灰溜溜的走,形势瞬间转变,一群百姓面面相觑,一头雾水!不过可以预见,这青唐县,好像是要变天了。

    刚才的形势太紧张,回到屋子,武战将胡蔓放下,才察觉两只手臂已经僵硬麻木了,武青帮忙揉了半天,才起身道:“哥,我想去接她。”

    武战无奈看他一眼:“二弟,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

    武青垂下眼帘:“县令都快完了……”

    “县令就算完了,她也还是吴府大小姐!你知道吴府的家业有多大吗?你觉得你们会有可能?”

    “哥!”武青振声道:“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我对她的感觉,跟你对大嫂是一样的!就算再难,你会放弃大嫂吗?”

    武战一愣,低头去看胡蔓,轻叹口气,是啊,他可以用很多道理来劝他反驳他,可唯独这条,他无话可说。

    想起武青以前一直嘻嘻哈哈,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模样,到现在整天满腹思绪,眉头不展,想来,是真的对吴画动了真情吧?他是不看好,可也确实没权利去阻止他追求自己的幸福。

    武战坐下拉着胡蔓的手:“算了,我不多说了,你就按自己的想法来吧!”

    武青顿时喜笑颜开:“谢谢哥!”转身风一样的出了门。

    武战大手抚上胡蔓越发白嫩的脸颊,她的呼吸清浅,就跟睡美人般恬静,可他真的太想念那个会训他,担心他,活力十足的蔓蔓。

    武青到了县令府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管家将吴画送出来,身边还跟着她带来的两个人,忙迎上去:“吴小姐,你没事吧?”

    吴画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放了她,什么都没说,看见武青,忙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们都没事吧?”

    武青看她的脸色很苍白:“他们怎么对你了?是不是打你了?”

    吴画摇头:“我没事,就是地牢里有些冷,你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武青这才边走边跟她说起刚才发生的事,吴画不可置信:“真的?他居然敢刺杀京城的贵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他上面有人指使的吧!总之他现在不能伤害你了,恐怕他自身都难保了。”

    吴画只觉得唏嘘不已,谁料到短短几个月,居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但又想到自己以后都能重获自由,又轻松了不少。

    只是吴画想不通,她怎么说都是他的夫人,平时也没什么不和,有什么仇怨,至于他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害她的父亲呢?

    “我们,我们俩的事。”武青转头:“是不是你表妹写信透露的?”

    事情太多,吴画都忘记这个了,想起来就咬牙切齿:“除了她还会有谁!吃里扒外的东西,看来上次还没长记性!”

    “别生气,先回家吧!吴老爷还担心你呢!”

    吴画瞅他:“你没事吧?他有没有为难你?”

    “还没来得及,苏公子就来了。”武青低了低头:“不过,县令这么大张旗鼓的,不管是不是真的,肯定有人会乱说非议的。”

    经历了这么多,吴画反而不在乎这么多了:“随便吧!比起没有尽头的牢笼生活,被人指点几下又算的了什么?我应该学学蔓蔓,她脸没好的时候,不是那么多人嘲笑,她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吗?”

    “那倒是,像我大嫂那样的女人,当真是没几个,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会好的。”一切尘埃落定了,却唯独胡蔓生死未卜,她最感谢的就是胡蔓了,虽然她爹曾经帮过她,可是却换她救了他们父女俩的命,她打心里盼着胡蔓能早日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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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苏离九亲自上门来找了武战,他惊讶的看着昏迷中的胡蔓:“这…这真是我见过的那个胡蔓吗?”

    “当然。”武战将床幔拉好,隔绝了他的视线:“苏公子来找我,可是有了什么眉目?”

    “张增中死了。”苏离九不客气的坐下:“经不住拷问,咬舌自尽了。”

    “他后面的人究竟是谁?居然值得他这么拼死相护?”

    “本少看来,他倒不是忠诚,而是知道说不说都是必死无疑,他是用他的命,换他妻儿的命罢了!”

    张增中如此忌惮身后的人,怕一定是来头不小的,苏离九又道:“不过他妻子可没他这么硬的骨头了,只是…她知道的却也不多。”

    武战忙问了最奇怪的一件事:“那他到底为何害吴画?”

    “钱!”苏离九一挑唇:“吴府在县里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又刚好与他有关系,若是吴家父女出些什么事,那这产业,自然就是他的了。”

    原来如此!他记得听蔓蔓说过,吴画嫁给县令的时候,吴家的生意还没这么大,这么说来,应该不是为了钱才娶的吴画吧?给吴画开始吃那种鱼的时候,好像也就几个月的时间……

    武战灵光一闪:“你是说…他是临时起意要吴家的财产?是不是代表,是他幕后的人需要钱来做什么事?”

    苏离九看着他,深深的叹口气:“武战,你真的不考虑跟着本少吗?”

    “苏公子说笑了。”武战不再多问:“这些事就不是武战能企及的了。”能让县令如此忌惮,又胆敢暗杀骆安的,必然也是同等身份的人,武战不会去蹚浑水。

    “本少在这里也查不出什么了,打算明天启程返京。”苏离九打开折扇:“不过,本少倒是认识一个医术不错的江湖郎中,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让他跑一趟。”

    这句话终于打破了武战的表情,脸上难得的表现出急切的神态:“那大夫在何处?”

    “在哪儿嘛…不知道,本少只能用他留下的信鸽给他送个信,什么时候能到,本少可就不负责了。”

    听起来,是个潇洒不羁的大夫似得,武战一抱拳:“那就谢过苏公子。”

    苏离九起身摆了摆手:“不必,毕竟是她给我报了信,算本少还她一个人情罢!”

    武战将苏离九送出府,看了看越发沉暗的天色,危险已经消除,吴家的事尘埃落定,可他的心却悬的放不下。

    武战正待转身进去的时候,忽然看见对面一个男子以扇遮掩,不时的看向吴府的方向,可能是这段时间神经太紧绷,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会不会是没清除干净的张增中的那批杀手?难道是来报复的?

    武战沉吟了下,抬步状似无意的走了过去,可那男子只是盯着他看了看,没有丝毫动作,也没有他熟悉的敌意。

    武战常年打猎,对于危险的感知是十分强烈的,放下了心,径直走了过去。

    那男人看见了武战是从吴府出来的,见他过来,倒主动过来打招呼了:“这位兄台,二,吴小姐在府里吗?”

    “你是什么人?”

    “我,麻烦你转告吴小姐,说齐云贵有事找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齐丽云的弟弟。

    武战眉峰蹙起:“齐丽云是你什么人?”

    齐云贵并不知道武战是谁,看他好像知道的不少,也不敢轻视:“是在下家姐。”

    齐丽云的弟弟,居然还敢找上门来?武战有些诧异,但毕竟是找吴画的,他没多问:“我去问吴小姐一声。”

    吴画除了担心胡蔓,这几天过的算是最舒心的了,没有负担,没有压力,整个人也明艳了不少,正好心情的陪着吴清水在大堂下棋。

    武战向吴清水点了点头:“吴小姐,齐丽云的弟弟来找你,你见不见?”

    “齐云贵?”吴画纤手捻起的棋子顿住,现在张增中死了,齐丽云被关,她见不到,还真有些事想问个明白:“刘叔,让他进来吧!”

    武战抬步又回房了,管家带着齐云贵进来,他最近看起来过的也不好,脸型明显消瘦,看到吴画,才眼睛一亮:“吴小姐?”

    对于这个想要自己命的女人的弟弟,吴画也很难有什么好脸色,看吴清水不做声,她只能出声道:“闹到现在这个地步,齐公子还找我做什么?”

    齐云贵苦涩一笑:“虽然可能很强人所难,也对吴小姐不公平,但我还是想来求吴小姐,能给我姐求个情,放她一条生路。”

    吴画面无表情:“既然你知道强人所难,就不该来,更不该说出口!他们夫妻害得我和我爹有多惨,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齐云贵忙道:“我知道他们对不起你,可是,可钦儿还小,如果没了娘,他可怎么办?吴小姐,以前你好歹也疼过他,不会忍心他死了爹又没了娘吧?”

    吴画没有对小孩子迁怒,可想到自己,又难免悲从心来:“可恨的就是她这样的女人还有孩子,可却害得我不能生育!现在我反而要为她的孩子着想吗?”

    “吴小姐!”齐云贵深呼口气:“不管你信不信,其实,这件事,与我也是有关系的!”

    吴画诧异的看他:“你说什么?你也知道?”

    齐云贵点头:“我知道!当时,当时我姐本来打算下重一些的药,让你慢慢中毒不治的,说起来,是我阻止了她,她才改为让你不能生育,然后以此为借口,再来打击吴家。”

    吴画柳眉拧起:“那你为何阻止她?”

    齐云贵低了低头,声音也沉了下来:“因为我喜欢你!我求姐姐放过你,等他们得到吴家的财产,能…能将你嫁给我。”

    吴画蹭的站起身,震惊的看着齐云贵,吴清水更是怒火中烧:“真是岂有此理!你们究竟将我女儿当做什么?无耻!无耻至极!”

    “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吴小姐,可是,可是看在我保了吴小姐一命的份儿上,求你能饶了我大姐一次。”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再天真的奢求能跟吴画在一起,吴画必定也恨死他家的人了,可齐云贵毕竟还没齐丽云那么狠毒,他也不忍心外甥一下成了孤儿。

    吴画咬了咬唇:“我记得我们可没见过几次!我也从来没觉得你喜欢我!齐公子不会是为了救令姐就编出这么一段吧?”

    齐云贵立刻道:“不,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果不信,如果不信吴小姐可以去问我姐!她关在牢里,我见不到,也不可能跟她串通的!”

    “爹?”吴画看向吴清水。

    吴清水却态度坚决:“照你这么说,你们害了我女儿,反而还得感谢你了?真是可笑!而且你太高估我们了,这个案子是知府亲审的!可不是我们平民百姓说几句就能改变什么的!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女儿面前!”

    “吴老爷!”齐云贵忙道:“我自然也是不值得同情,可,可那个孩子,您就不觉得可怜吗?”

    “不觉得!”吴清水态度冷硬:“他就算是可怜,也是他爹娘造的孽,他爹娘让他变成这样,与我们何干?!”

    “吴小姐!你的药好了!”说着话,武青端着药进来,他本身就没少吃药,自诩煎药的行家,非得要接过煎药的差事。

    吴画见到武青,眸色软了一些,接过来,果然已经温度正好,武青每次都会凉到适度的时候才会端给她,这份细心,他不说,但是吴画知道。

    齐云贵几乎的立刻就感觉到了,他们两人之间不太寻常的气息,不由盯着武青看了几眼,才扯唇一笑:“吴小姐,我姐姐姐夫固然对你不住,不过,你的心,也未必就在他的身上吧?”

    现如今吴画已是自由身,自然也不必多顾忌什么,她将药喝完,淡淡开口:“你觉得,我与县令之间会有爱情吗?当然,虽然没有,我却也不是朝三暮四之人,若你们没那样对我,就算相敬如宾,我也会与他过一辈子,但他…却连这点都做不到!”

    “呵呵!”知道求情无望,齐云贵心里也憋屈的很,他之所以有耐心等,就是因为知道吴画对县令没感觉,所以他觉得,等自己娶她后,一定能和她恩恩**。

    可现在亲眼见到她对另一个男人眉目传情,心里的嫉妒立刻窜出来,他眼神不善的看着武青:“吴小姐,就这样的穷小子,你也敢相信托付吗?他不过是为了你的美貌,为了你的钱!你清醒些吧!你已经不是年轻纯洁的少女了,你就是个寡妇而已!除了我,谁会真心爱你?”

    话音刚落,咣当一声,齐云贵已经被冲过来的武青,一拳摔进旁边的椅子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又欺身而上,拳头如雨点般的落在他的脸上:“混账!你们害她这么苦,还有脸来诋毁她!老子打死你!”

    吴画这才反应过来,忙过来就拉他:“武青!武青住手,你冷静,要出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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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齐云贵的体格也不必武青差,一把推开武青,连带着身后的吴画也摔了出去,两个男人滚做一团,吴画爬起来看着齐云贵的脚正踹向武青,过去一把抓住他:“你住手!”

    吴清水喊着门口愣住的家丁:“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拉开?!”之前武青揍他就算了,也算为画儿出口气,但他来这里揍武家的人,可就没门儿了!

    几个人好不容易把两人拉开,吴画第一时间跑到武青跟前:“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本来还气呼呼的武青,看见吴画先来问候自己,满肚子的怒火顿时被安抚下去,揉了揉剧痛的脸颊,咧着嘴:“我没事。”

    吴画眼神不善的看向齐云贵:“齐云贵!你要清楚,我没有对不起你,更没欠你什么!你没资格来这里质问我!”

    齐云贵鼻青脸肿的爬起身,阴郁的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走了!

    吴画也不多在意,拽着武青的袖子:“走,我给你上药去!”

    吴清水看着两人的背影,欲言又止的抬了抬手,最后还是没叫住她,以他的身份来看,武青这小伙子虽然不错,可连字都不识,更不像个商人的样子,自然是和自己女儿不合适的。

    可…哎!算了吧!反正吴家的财产,也足够养活他们,事到如今,也只希望女儿能遇到一个可以托付的,疼爱她的,也就够了。

    吴画找来胡蔓的药箱,她里面有自己制的药,是当时武战受伤给他用的,吴画将小罐打开,看着他泛青的嘴角,也不由埋怨:“你怎么那么冲动?你身体不行!还这么乱来。”

    说起他的身体,这段时间没怎么犯过病,都快忘了,武青小心的看着认真给他擦药的吴画:“你,知道我的病?”

    吴画不在意的点点头:“蔓蔓跟我说过。”

    武青敛下眉眼,他虽嘴上不说,但自己毕竟跟健康人是不同的,要说没点自卑心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

    半晌没听见武青说话,吴画一抬头,刚好看见他有些失落的是神色,将药收好:“怎么了?蔓蔓不是说只要多注意不会有大问题吗?”

    武青点了点头:“嗯,不过,也许还是会有意外的。”

    “没事,只要蔓蔓醒了就好,她不会让你出事的。”吴画本身是个很高傲的女人,认识这么多人,能让她服气的,也就胡蔓这一个女人,在她心里,胡蔓就算不是无所不能,也是少有女人能比拟了。

    说起胡蔓,这几日连大夫都不来了,说能想的办法都用了,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治,怕是只能看造化了。

    因为有吴画在,她可是将县里最好的大夫都请了个遍,无奈就是没人能治,武战是坐立不安,可事已至此,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位苏离九说的江湖郎中上了。

    但他也不知道需要等到什么时候,因为苏离九给他的地址是这里,武战又不能带她回家,想了想,让吴画照顾胡蔓两天,他得回趟家,太久没回去,怕家里人担心,也得告诉他们一声,而且还得送些银子。

    吴清水特意派了府里的马车跟他去,来去也方便,武战一条腿曲起跟车夫坐在外面,想想出来这一个月发生的事,还真有些物是人非。

    一路上马车都没停,半个多时辰就到了村里,几个家里有男人跟武战一起去的围过来:“武战呀?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我们家那个还好吧?”

    武战跳下马车:“挺好的,大约再有个五六天的完工了,你们不用着急。”

    到了家里将马车赶进院子里,正在院子里锻炼的武原看见武战一喜:“大哥!你们回来了?”眼睛看向马车。

    看出他的疑问,武战摇头:“只有我一个人,你现在能扔下拐杖了?”

    武原笑着点头:“嗯,能走挺久的了,不过还不能完全不用。”

    “那就好。”武战拍拍他的肩:“进家吧!我有事要说。”

    大中午的,王芳正在做饭呢:“武战?哎呦,你们可回来了,一个月没个信儿,你爹总念叨呢!哎?他们俩人呢?”

    “娘,进屋说。”

    武林川在轮椅上坐着,现在他也能在饭桌上跟家里人一起吃饭了,看起来最近还不错,气色也好了很多,武战放下心来:“爹,娘,可能一时半会儿我们还回不来。”

    “怎么了?还需要做多久啊?”

    “蔓蔓受伤了。”武战沉声道:“现在还没醒,要给她看病,不能回来。”

    “受伤了?”武林川忙问:“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一旁的武原没出声,抓着拐杖的手却握的发白,一瞬不瞬的看着武战,紧张的神态溢于言表。

    “爹,这次我们给做工的人家,女儿是县令的二夫人,因为中了毒,蔓蔓给她解毒,被她的仇家盯上,撞到了头,一直不醒。”

    “这……”王芳急道:“哎呀!你说你们盖房子就好好盖房子,牵扯人家那些有钱人的事做什么呀!?这下可好,咱们这平民百姓,能斗的过人家吗?”

    “县令死了。”因为这事儿没几天,新任县令也没来,怕有什么流言蜚语,知府一直坐镇,还没传出来。

    “什么?”几人瞪着眼睛看向武战:“该,该不会跟你们有关系吧?”

    不但有,关系还挺大……武战不想说太多,怕吓到他们:“没事,我们都没事,现在只剩蔓蔓的还没好,我们得在县里等一个大夫来。”

    武林川点点头:“应该的,只要能治,咱们就尽量救这孩子。”

    王芳什么话都没说,心里却也是有些担心的,要说这孩子吧!虽然嘴巴厉害点儿,对她不太客气点儿,别的地方,还真没什么毛病,也不知是看她看的久了,现在看村里有些姑娘新媳妇儿的,就觉得没胡蔓利索能干。

    “那你今天就要走?”

    “嗯。”武战起身:“我去那几件换洗的衣服。”

    王芳也赶紧起身:“那等会儿,吃了饭再走吧!”

    武战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武原进来,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武战将东西都包好,才坐下:“怎么?有话说?”

    武原低了低头:“大哥,我,我能去看看她吗?”

    武战拧了拧眉:“三弟,你腿不方便,到时候舟车劳顿,别再累着了。”

    “我没事的!”武原忙道:“我的腿已经不那么疼了,不用拐杖也能慢慢的走几百步的,坐马车更没关系。”

    武战看着他急切的脸,知道他是担心蔓蔓,心里有些复杂,这是自己的亲弟弟,可蔓蔓是他绝不会放手的女人,他知道武原是个挺执拗的人,不知该怎么才能让他完全放下。

    为了一个伤害另一个,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当然,他信武原,不会做糊涂事,可就算是心里想着,他也是不怎么舒服的。

    如果这次去了,他看到更加让人移不开眼的胡蔓……对他来说,能算好事吗?只怕更会让他念念不忘了。

    “三弟。”武战语重心长:“其实有时候,你自己心里想的,未必就是不能变的。”

    “什么?”

    “你二哥碰见了一个喜欢的女人,而且快疯魔了,不能自拔。”

    “二哥?他不是喜欢乔晓芹吗?”

    “是啊!”武战一只胳膊亲昵的搭在他的肩上,很少这样跟弟弟们推心置腹的谈这些:“一个月前,他还认为自己是喜欢乔晓芹的,还因为不能跟她在一起伤心失落,可如果,乔晓芹在他心里的位置真的那么重,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爱上另一个女人呢?”

    武原有些不明白了:“可他明明跟乔晓芹从小长大,一直想娶她啊!那他,到底爱哪个?”

    武战很肯定的:“他爱吴画。”

    “那之前……”

    “可能是喜欢,可能是认为自己喜欢。”武战其实自己也是个粗人,但自从爱上胡蔓后,仿佛一下悟出了不少:“乔晓芹跟他一起长大,咱们村子没多少女孩子,他接触的人也少,加上晓芹喜欢他,也对他好,好像自然而然的,两人就在一起了,可当时他们都还很小,真的就知道什么是真的男女之间的爱吗?”

    “难道不是吗?他都愿意娶她,想跟她过一辈子的!”

    “那是因为你没看见现在的他。”武战笑了笑:“他会时不时的傻笑,会脑子里不停的想吴画,听到关于吴画的任何事都一惊一乍,人家对他笑上一笑,他都能自己回味半天,你见过他对乔晓芹这样?”

    武原听的目瞪口呆,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样子太傻了,二哥真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

    “大哥?你想跟我说什么?”

    武战笑了笑:“你还小三弟,遇见蔓蔓这样特别的女孩子,难免会好奇,会喜欢,甚至,你可能有点崇敬她,可大哥觉得,这不是男女之间的爱,尤其是,蔓蔓对你不是这种感情,你就更不应该让自己沉迷其中,你的腿好了还可以读书考功名,你未来的路还很长,遇到的人会更多,大哥希望你能看清自己。”

    “大哥?”武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说出自己有些龌龊的心思,低着头有些晦涩。

    武战一拍他的肩起身:“好了,大哥也只是给你的建议,走吧!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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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武战就起程,武原没有再要求跟着一起来,只让他好好照顾胡蔓,返回县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泛黄了。

    “武战,你回来了?”吴画正在胡蔓房门外的凉亭坐着。

    “你怎么坐外面?”

    “有个你们同村的来看蔓蔓,武青在里面陪着呢!”

    武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于书言,忙推门进去,只见于书言坐在床边,那双眼几乎是定在胡蔓身上的,武战微一皱眉:“你怎么来了?”

    于书言一抬眼:“我怎么就不能来?我和蔓蔓好歹是朋友,她现在受伤,我还不能探望一下了?”

    武战不客气的走过去:“麻烦让让,我给她喂药。”

    桌上的药还烫,武战扶起胡蔓,坐在她的身后,让她靠着自己,他的胳膊圈过她的颈,下巴几乎放在胡蔓的肩上,小心吹凉了喂进她的嘴里。

    胡蔓咽不下去全部,有药汁顺着嘴角流下,于书言一看刚回头要拿手帕,武战已经大拇指直接抹掉。

    于书言眸子一凝,开口道:“既然蔓蔓跟了你,你怎么能让她受这么重的伤?”

    “蔓蔓不是你叫的!”武战低沉着声音:“就算她将你当朋友,男女有别,你是读过书的人,应该不会不知礼仪吧?”

    “你在回避我的问题!”于书言毫不退让:“很明显,她现在很招人眼,以你的身份地位,你觉得你护的了她?”

    武战喂完最后一口,轻轻将胡蔓放好,眸子里的阴霾清晰可见:“你口中她招的人,该不会是你吧?看来她本来的面貌,确实会招来一些肤浅的人!”

    于书言一梗,他最大的失误就是,应该一早就将她抢来的!虽然有好感,却一直没下定决心,现在难免被扣上只看外表的帽子。

    “喂,于书言你什么意思啊?”武青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这可是我大嫂!跟你有什么相干啊?”

    “没成亲前,能不能成你大嫂还未可知!”于书言真是满肚子不爽,本来想着借林茜茜的手让两人产生些隔阂的,结果这信刚送到县令手里,谁知就倒台了……

    “哎我说你……”武青站起身刚要跟他理论,被武战一把拽住。

    “于书言,看在你和蔓蔓有些交情,和我还有些同村情分上,希望你能自重,不然等蔓蔓醒来知道你的心思,只怕你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再者……我要提醒你一句,她是我的女人,不管是心,还是身!”武战很少发脾气,也很少对人冷面相对,冷不防的,居然有几分孤冷之感。

    于书言咬了咬牙,转头看了一眼仿佛睡着的胡蔓,心想道她居然已经与武战有过……心里一阵刺痛:“好,好,很好!”说罢抬步就走。

    “慢走不送。”武战凉凉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吴画看客人走了才进来:“怎么了这是?一个个气呼呼的?”

    武青一抬下巴:“他喜欢我大嫂。”

    吴画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蔓蔓招人喜欢是肯定的,尤其脸好了以后肯定更多,只要她自己喜欢你大哥不就行了!”

    武青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我大嫂可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当然,也得防着有些心思不正的人,就会使手段的,比如我那个表妹……”

    武青忙问:“对了,吴老爷说已经跟他们断绝关系了,是真的吗?”

    “当然了,而且之前他们的货源都是来自吴家,以后也别想了。”林茜茜简直疯婆子,为了一己之私差点让整个吴府栽了,自然不能再让着他们,要不是念在她娘的面子上,恐怕就不会这么简单了,以后吴府和林府,也绝不会有任何往来。

    自那天后于书言再也没上过门,七天后,东边的宅子也全部完工,剩下装修的活计就不是他们的事了。

    管家分下了工钱,武战和张平几人说着话:“那行,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媳妇儿,对了,武青你也不回去啊?”

    武青抿嘴:“那个,我跟我哥再待段时间,多个人也可以照应。”

    府里一下清静了许多,他们更是闲了下来,武战不觉得什么无聊,他只顾着照顾胡蔓,事无巨细,想起她当时给三弟看腿,还怕她的身体躺的时间久了会不好,每天都会为她**。

    就这么又等了三四天,终于有一天家丁来找他,说门外有个白胡子老头,说是苏小子叫他来治病的,因为武战一早吩咐看门的人注意些,所以没有撵走。

    武战反应了一下,立刻起身往门口走去,果然门口站着一个白发老者,头发胡须皆雪白,但看脸,倒是年轻许多,武战上前恭敬一作揖:“老先生可是苏离九公子请的大夫?”

    闫尘抚着胡须点了点头:“带老朽去吧!”多余的废话都没有,这苏离九就会折腾人,要不是欠他人情,才不会这么大老远跑来。

    武战点头,引得他进了府,闫尘身边一走,后面跟了个背着药箱丫头,武战才发现,这丫头一身男装,身材娇小,只是脸庞太过阴柔,一点都遮盖不了女孩的特征。

    进了屋闫尘坐下为胡蔓细细把脉,武战在旁边紧张的看着,全部希望都在他的身上了,要是连苏离九赞誉有加的大夫都治不了,那他就真不知道该如何了。

    闫尘又用手支起胡蔓的眼皮看了看,微皱眉:“玉竹,拿来药箱。”

    玉竹将药箱打开,放在闫尘跟前的桌上:“爷爷,她这什么病?”

    闫尘打开卷镇,里面全是不同尺寸的银针,他拿出几支问武战:“之前的大夫都是在哪里针灸?”

    具体**位武战不懂,只说:“在背后。”

    闫尘点了点头:“在背后下针是没错的,可这样都不醒,只怕不是创伤后昏迷这么简单了。”

    说这话手法利落的在她的神阙**下了针,又先后在百会,涌泉,委中,内关和四缝六处**位下了深浅不一的银针,然后两手一插袖口:“好了,静待一刻钟。”

    武战哑然:“这就可以了?”

    闫尘扫了他一眼:“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一群庸医罢了!这些个大夫,真是死脑筋!”

    武战听着闫尘的话,心里升腾出几分希望,一瞬不瞬的看着胡蔓,盼着她真如闫尘所说,片刻就能醒来。

    时间静悄悄的流逝,闫尘仿佛一点都不担心,出了院子点了锅烟,叫玉竹的小丫头一点都不见外,可能是赶路累了,趴在桌上小憩。

    武战也忘记了看时间,就那么定定的看着,闫尘烟斗灭了,进来将针取下,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武战握着的手,忽然感觉到被反握了一下,紧张的他立刻就察觉到了,掩饰不住喜色:“蔓蔓?”

    胡蔓果然有了反应,眉间轻蹙,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武战欣喜的凑过去:“蔓蔓?!”

    胡蔓抬手揉了揉太阳**:“武战?”

    “太好了!”武战忙将她扶起来靠着被子,倒了杯水喂下去,才对着闫尘道:“谢谢老神医!”

    “神医?”胡蔓看向一旁负手站立的老头子:“我怎么了?”

    “你忘记了?你和吴小姐被马匹冲撞了马车,然后你就昏迷了,都有十几天了。”

    都十几天了?胡蔓没想到都这么久了,她其实并不是没有意识,只是一直在空间里,平时可以自由出入的空间,像是忽然与她的脑波失联了般没有感应了,想来,应该是撞到了脑神经导致的。

    “谢谢老先生。”胡蔓微微一点头道谢。

    “那她是不是没事了?还需要继续治疗吃药吗?”

    “不用了。”闫尘摆了摆手:“就是这么点小问题,要不是这里的大夫太无能,也不用老朽跑这一趟了。”

    听着好像是个很厉害的大夫,胡蔓正想请教一下,闫尘已经拍醒玉竹:“我们走吧!”

    “这就走了?留下用个膳吧!”武战忙道:“还没好好感谢一下您。”

    “老朽还有事。”这闫尘做事极为洒脱,很有些江湖气派,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然,他们和胡蔓之间的缘分却不会这么轻易就断的。

    武战将人送出府,将仅有的二十两银子递过去,人家却连正眼都没看,坐进等着的马车中就走了。

    虽然有心好好招待,不过看人家确实着急,武战也顾不得管那么多了,忙回去照看胡蔓:“蔓蔓,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看武战惊喜又紧张的样子,胡蔓有些心疼,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手抚上他这段日子有些清瘦的脸颊:“我没事武战,我没事。”

    武战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大手一揽,将她抱进怀里,鼻尖埋进她的长发,心里全是后怕:“蔓蔓!以后不许这么吓我了。”

    胡蔓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安心的点了点头,越是经历的多,越是能感觉到对方的重要,也就更珍惜两人能在一起的时光,胡蔓在空间里想了许多,最害怕的,莫过于再也出不来,再也见不到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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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我让厨房给你准备点清淡的饭菜。”虽然舍不得放开,武战却还是更担心她的身体。

    胡蔓点了点头,武战刚出去,出去买东西的吴画和武青回来了,一进门本来还说话呢,看见坐着的胡蔓,吴画手里的包裹咣当一掉:“蔓蔓?天呐!你醒了?!”

    胡蔓笑着点了点头:“让你们担心了!”

    话还没说完,吴画冲过来就抱了上去:“吓死我们了!你要是醒不来,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胡蔓笑着拍了怕她的肩膀:“吴大小姐,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怎么风风火火的了?”

    吴画这才想起武青还在呢!脸微微一红,放开胡蔓:“我这不是高兴吗?对了,你怎么醒的?是不是那个大夫来了?”

    胡蔓估计她嘴里的大夫就是那位老神医了,点了点头:“嗯。”

    “果然是苏公子推荐的,医术太好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居然就醒了!”

    胡蔓这会儿才想起很多事:“苏公子已经来了?他人呢?”

    “已经走了。”怕胡蔓还在担心,吴画忙安抚:“已经没事了,县令…已经畏罪自杀,苏公子想查的事好像也断了线索,说是回京城了,现在,咱们都安全了。”

    睡了长长的一觉,居然已经天下太平了?胡蔓还有些回不过神:“怎么回事?”

    吴画缓声将她昏迷后的事说了一下:“总之已经尘埃落定,最大的功臣,就是你,武战和苏公子,蔓蔓,我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们了。”

    难怪吴画看起来比之前明亮开朗了许多,胡蔓打心里为她高兴,说出的话却是:“不是答应帮我开酒楼了吗?这就是最好的谢礼了!可不许反悔,因为我算了算,怕是得好多个三十两!”

    吴画愣了下,失笑:“你呀!”

    胡蔓笑着拉过她的手,替她把了把脉:“嗯,脉象平稳多了,看起来有认真吃药。”

    吴画看了眼武青:“嗯,我也盼着快点能好呢!”

    武青又问候了几句,忍不住跟她道:“大嫂,你以后还是别跟于书言多来往了。”

    胡蔓一挑眉:“他怎么了?”

    “他……”

    “武青!”武战拿着食盒进来,凌厉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吃饭吧!”

    还不敢让她吃太多,只有一碗粥和清甜的点心,胡蔓接过来,吃过后精神好多了,掀起被子就要下地:“都这么多天了,我要赶紧去看看订做的东西好了没有。”

    “不行!”武战忙按住她:“你才刚醒,休养几天再说!多等几天也无妨。”

    “我没事。”不过是头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她自己是大夫,明白撞到了头不能太剧烈的动作,但简单的生活还是没问题的:“只是走路是没事的,何况躺了这么久也对身体不好。”

    “真没事?”武战知道胡蔓从不会乱来。

    胡蔓穿好外套:“放心,走吧!”

    因为地方也不愿,胡蔓也不适合马车颠簸,两人就当散步,到了得意坊,看门的还是那个学徒,看见两人,开口就问:“这东西你们还要不要了?”

    “要。”胡蔓一笑:“不好意思啊小哥,家里有事耽搁了几天。”

    一看胡蔓笑的眼睛弯弯,那学徒脸一红,语气顿时缓了下来:“没事,你们自己到后院去瞧吧!”

    两人走到后院,发现刘师傅正在干活,没打扰他,胡蔓一眼就看见了旁边用白布盖着的两个大物件,素手掀开,果然,是她订做的东西!

    那沙发用的是淡蓝色漳绒覆面,既不花哨,也不会太不显眼,外观上与她所要求的也相差无几,胡蔓直接坐了下去,还轻轻颠了两下,感觉嘛!自然是比不上现代沙发的,有些生硬,不过以现在的技术,怕也没办法再改进了!

    她满意的点点头,让武战也来试试,武战一坐当然比胡蔓还陷得深,还惊诧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察觉到这个东西,要比硬邦邦的椅子舒服多了:“还不错。”

    “嗯。”胡蔓笑着看向书架,书架中间有一个圆柱,可以转动的,整个书架跟她的个头差不多高,一共五层,能放不少书了,这个就更没什么毛病可挑了。

    胡蔓左右看了看:“刘师傅,吊灯呢?”

    刘师傅停下手:“在屋里呢!”说着带他们进屋,桌子上摆着一个大约磨盘那么大的灯罩,因为胡蔓要求外面透明的东西实在找不到,毕竟古代又没有塑料,刘师傅自己想的办法,用一块儿十分大的圆木,中间掏空,周围一圈全部挖一般大的坑,固定了十五个灯台,在木头的下面,还刻着图案,染了颜料,因为中间是掏空,又不会影响光,简直比胡蔓想的效果还要好。

    胡蔓伸出大拇指:“太厉害了刘师傅!”她只是画出了图,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就能做到这个程度,果然手巧脑子也灵,古人也是很有智慧的!

    “你满意就好。”刘师傅笑的不无得意,毕竟能做出这样稀有的东西,也算是长了阅历,他也高兴的很。

    她之前盘算过,二层至少也能隔开十二个雅间,因为得意坊好像也就一共五六个人,光是做这十二套,怕就得用不少时间,所以一楼大堂需要的桌椅板凳,比这简单多了,为了赶时间雅间的十二套交给得意坊,其他的家居由别的地方做。

    写了订单,胡蔓签了字,让得意坊的人直接道吴府拿钱,因为这三个东西太费事,又比较难,光是这些大概就得七八十两了。

    本来还想再去别的地方看看桌椅,武战实在担心她撑不住,只能又先回去。

    胡蔓回去就被武战逼着躺下,她枕着胳膊,看着这个眉眼都有型好看的男人:“武战,你实话跟我说,武青想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武战手法十分漂亮的替她削着苹果。

    “于书言的事啊!”胡蔓眼睛亮亮的:“有什么瞒着我的?老实交代?”

    武战被她的神情逗笑,切了一块儿苹果递给她:“我有什么能瞒着你?不然,等你病好了再去亲自问他!”

    现在胡蔓刚醒,也不知道脑袋的伤会不会有后遗症,他不想让她烦心和多想。

    胡蔓有点想不出来,按理说于书言那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还是跟自己有关的?

    “别多想!”武战拍拍她的额头:“反正没出什么事。”

    胡蔓咬着苹果,脆脆的声音,苹果汁将嘴唇染的水润润的,冲着武战一笑:“嗯。”

    武战盯着她,本来对胡蔓就没抵抗力,何况是现在这张漂亮的脸蛋儿,喉间滑动一下,顾不得她还在吃着苹果,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往前一凑就亲了上去。

    胡蔓虽然被吓了一跳,却并没推开,将嘴里的苹果咽下去,闭眼任由他清冽的气息侵略到自己的口腔。

    武战带着茧子的手抚着她嫩滑的后背,呼吸越发急促,从椅子上移坐在床上,紧紧按进自己怀里。

    慢慢的,嘴唇已经不能满足他,武战的薄唇下移,啃着她漂亮的脖颈,胡蔓赶紧深呼几口气,将手里剩下的一小块儿苹果咬住,两手捧着武战的头,渡进他的嘴里。

    胡蔓的神态极尽妩媚,眼神流转,潋滟光彩,武战吃着苹果,眸子暗的沉沉,等将带着她的甘甜的苹果咽下去,一个翻身将她压倒,低哑着声音:“宝贝,你这是故意的?”

    胡蔓无辜的眨眨眼:“我哪有?”

    武战可不管她是不是故意了,将鞋一丢,拿被子盖住两人,大手就去扯她的衣服。

    胡蔓一看要坏,忙抓住他的手,急道:“不行!”

    武战抬起头,额头已经隐隐有了汗珠:“怎么不行?”

    胡蔓指了指自己:“脑袋还没好,不能…剧烈…运动!”

    武战:“……”

    胡蔓看他忍着的辛苦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替他擦了擦汗:“对不起啊!等过几天的好不好?”

    武战无奈看她一眼,一个翻身起来:“坏东西!”

    胡蔓嘿嘿的笑着盖上被子:“不能怪我啊!”

    武战起身往外走,胡蔓哎了一声:“你去哪儿?”

    武战头也不回:“洗澡。”

    胡蔓吐了吐舌头,赶紧起身,穿上鞋去找武青,武青最近很勤奋,居然在学习,教他的没别人……正是吴画。

    她敲了敲门,就见武青认真的写字呢!胡蔓凑过去看了看:“写的不错啊!”

    吴画笑着点了点头:“他本来就聪明,可惜了,没有从小读书。”

    胡蔓点点头坐下:“武青,我问你,你到底要跟我说于书言的什么事?”

    武青张了张嘴,为难道:“大嫂,你还是去问我哥吧!”

    “他不说啊!”越不说,胡蔓越是好奇:“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快说!”

    武青一想,这也不是多大的事,也不至于让胡蔓受刺激吧?再说,就算他不说,于书言也迟早回来找她的,想了想开口道:“就是,于书言来看过你,他说喜欢你呢!”

    “啊?”胡蔓睁大眼:“真的假的?”她可从来没感觉出来啊!

    武青忙道:“你别信他!以前怎么没见他这么殷勤,肯定是见你漂亮才有了这心思的。”

    胡蔓怕武战回屋,起身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别告诉武战我知道了啊!”

    武青看了看吴画:“我大嫂她这是什么意思?”

    吴画一抿嘴:“还能有什么意思?一点反应都没有,肯定是不喜欢啊!”

    武青一想:“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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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性现在都无所事事,几个人每天凑在一起就研究怎么开起酒楼来,胡蔓自然是想特别一点,在千篇一律的酒楼中独树一帜。

    所以大到酒楼外观如何改造,小到里面装修用什么材料,如何布局,事无巨细全都亲自设计。

    不过武战担心她的身体,每天只许她画一个时辰,胡蔓先将桌椅画好,让他拿去找人订做,毕竟她还有特殊要求。

    吴画几人自然看不懂,拿着画纸过来求教,倒不是认为胡蔓瞎搞,毕竟她的点子多,几人都了解。

    “为什么桌子中间挖个洞?”武青左看右看都觉得别扭。

    “这个呢!叫火锅桌。”胡蔓指着解释:“你看,这下面就要搭一个可以烧火的灶台,中间空的地方放口锅,方便涮菜。”

    越听越糊涂……

    胡蔓还在忙着画别的:“总之呢!就照我画的让师傅做就行了,等东西做好我演示给你们看!”这段时间她在空间里,可种了不少东西,现在已经四级,等着酒楼开起来,大约能供应酒楼的用度了。

    至于蔬菜的问题,她有空还得找于书言一趟,毕竟让他找进货渠道,不会太坑,反正她现在空间里面可以种的地还很有限,她可不想浪费在可以买到的蔬菜上面。

    这么忙忙碌碌的,时间过得也快,转眼七天又过去了,胡蔓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一点也闲不住的跟几个人去看酒楼去了。

    武战和武青量了尺寸,除去厨房和柜台,一楼差不多能摆三十桌,分十个位置给火锅,剩下的就是普通桌了。

    这忙忙活活的就一直到了晚上,才大概将格局定下来,吴画这次替她找了个专业的,胡蔓怎么说,人家就怎么画,最后修修改改,胡蔓满意了才行。

    吴画接过来看了看:“嗯,不错,我看就没你不会的东西!”她越发想看看装修好以后的样子了。至于装修的人和钱,就交给吴清水了,毕竟他在这县里还是有地位的,不会被坑不说,质量也有保证。

    这一天爬上爬下的,胡蔓还真有点累,虚弱的一搭吴画的肩:“不行了,饿扁了,打道回府!”

    忽然身子一轻,已经被武战打横抱起:“走吧!”

    “喂!”胡蔓一拍他的胸膛,脸有些粉:“这可是外面。”

    武战现在是越发的脸皮厚了,不听她的抗议直接出了茶楼:“没事,天都暗了,路上没人了。”

    吴画在后面叹口气:“这两人,越发过分了!”

    武青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心思:“走吧!我来锁门。”

    走到半路,胡蔓死活闹着要下来,几人说说笑笑的回了吴府,果真,吴老爷都在大堂等着他们了,看见吴画跟胡蔓挽着手,巧笑嫣然,欣慰一笑,他还从没见过女儿像这样笑过。

    不过还是一杵拐杖:“你们几个,老头子等的都快饿死了!”

    吴画忙坐下:“忙得厉害,有点忘了时间了。”

    这些日子都是在一起吃的,他们几人也不见外,坐下等着上菜。

    “怎么样?定下来了?”

    吴画拿出图纸:“这是蔓蔓的想法,爹,你估计下得多少银子?”

    吴清水接过仔细端量了半天,频频点头:“嗯,不错!银子嘛!除去那些买餐具厨房用的以外,超不过二百两。”

    “这么多?”胡蔓捂了捂嘴,虽说人家吴家人对她好吧……这可是几百两啊!

    吴清水却不在意的挥挥手:“好了,装修的事就不用你管了。”他是生意人,精,却不奸,拿这次的事儿来说,要不是有胡蔓,自己的家业恐怕都保不住,拿个几百两来还个人情又有何不可?

    吃过饭胡蔓舒服的泡了个澡,乏累祛了不少,回房间又开始研究酒楼的事,武战看了她一眼,起身默不作声的洗澡去了。

    等武战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趴桌上睡着了,无奈一摇头,弯腰抱起她,胡蔓迷糊睁开眼:“怎么了?”

    “醒了?”武战一挑眉,将她放在床榻上:“醒了就别睡了。”

    胡蔓揉揉眼睛就想翻身继续睡:“说什么呢你?”

    武战将油灯吹灭,脱鞋上去,臂膀将胡蔓揽过来:“忘了你那天答应我的了?”

    “什么?答应什么了?”胡蔓嘟囔。

    武战一手已经伸进她的中衣,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都多久没做过了,嗯?”

    胡蔓被他撩的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声音软糯糯的:“我困。”

    “马上就不困了。”武战可不再给她反悔的机会,大手将她的胳膊举到头顶,将中衣褪下,就算光线暗淡,依然能在柔和的月光下看见她诱人的轮廓。

    不管多少次,胡蔓还是有些害羞,刚要用胳膊挡住,被武战用大手扣住:“别动。”声音低哑又感性。

    胡蔓还没说话,就感觉武战头低了下去,倒吸口凉气,两手紧紧攥着,不安分的轻踢:“武战……”话音中是满满的无措。

    武战不搭话,极尽手段的挑起她的兴致,胡蔓的身上总是有种淡淡的皂角香味,他深深的汲取着属于胡蔓的,独有的气息,越发的让人迷恋。

    胡蔓咬着唇,难耐的忍受着说不清是享受还是折磨的感觉,不知多久,武战终于放过她,整个人往上挪了一些,低头吻住她的唇。

    胡蔓的双手终于被放开,搂着他的脖子,武战一手穿过她的黑发,让她更贴近自己,两人的身体紧紧挨着,像带着火花,让人更从心底觉得酥麻。

    武战的手滑下去,微微撑开她的腿,感受了下,觉得她已经准备好了,才轻喘着放开她:“不舒服就告诉我。”

    胡蔓将头埋在他颈窝不说话,武战低笑一声,健腰一动,将自己送入。

    胡蔓闷吭一声,有些不舒服,用手推了推他,武战顺势将她的手抓住吻了吻:“一会儿就会好的。”

    待看胡蔓不那么难受了,武战才缓缓动作起来,夜越来越深,万物俱静,只有床的微微咯吱声格外明显。

    第二天……

    胡蔓扶着酸痛的腰,已经不知道送给武战多少个白眼了,武战还笑的恬不知耻:“我帮你揉揉!”

    “不用你假好心!”胡蔓哼了声,干脆也不出去了,窝在房间里画东西。

    武战过来摸摸她的头顶:“你好好歇着,我去找吴老爷,他要找人装修,我得去盯着。”

    胡蔓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又在房间等了大约一刻钟,估摸他都到酒楼了,才赶紧起身:“哎呦!这个禽兽!”胡蔓揉了揉,才悄悄出了府。

    她去的地方正是于鸳酒楼,也巧了,于书言正在门口跟一个看起来挺重要的客人说话呢,胡蔓走过去:“我进去等你!有事说。”

    于书言愣了下,接着一喜,忙一抱拳:“我还有事,改日再聊。”

    等他追至后院的时候,就看胡蔓正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素手撑着下巴,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她挺俏的鼻子,精致的侧颜,瓷玉般的皮肤在太阳光下发着光,长发摇曳,竟有些仙仙欲飘。

    于书言的心颤了一下,深呼口气才走过去:“你身体好了?”

    “嗯。”胡蔓的脸完全不同,个性却是一点没变,上来直接开口道:“我的酒楼大概一个月就能开业了,进货渠道,大厨,你都帮我介绍一下。”

    于书言给她倒了杯茶:“这是小意思。”

    “嗯,谢了。”

    于书言挑了挑眉:“对了,我这里酱油快没了。”

    胡蔓眼珠子一转:“那个,咳咳,等改天,我通知你取货地点。”

    于书言抿了口茶:“你,打算跟武战成亲了?”

    胡蔓正了正神色:“嗯,等酒楼开张。”想起武青对自己说的话,胡蔓抬头仔细看了看于书言,奇怪啊!她真的看不出来他对自己有什么喜欢的,明明理智的很啊!

    于书言深呼口气,明白迟早也要跟她说的,要么眼睁睁看她嫁给别的男人,要么抓住最后的机会说明白。

    又喝了口茶镇定了下,于书言才开口:“胡蔓,我,有件事跟你说。”

    “说。”

    “你真的决定嫁给武战了?不再考虑一下?”

    胡蔓端着的茶杯停在唇边,没想到于书言会这么直白的问自己,她放下杯子,很用力的点了点头:“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于书言干脆一次说个明白:“他配不上你。”

    “于书言!”胡蔓有些不悦:“我不希望听到你说他的坏话!他很好,至少在我看来,没有人比他好了!我不在乎家世钱财,他一心一意对我好,这就够了!”

    “我也能!”于书言蹭的站起身:“我也可以!胡蔓,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终于还是得面对这个尴尬境地,胡蔓缓缓起身:“我没看出来,就算看出来了,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武战才是我想嫁的人!于书言,我把你当好友,当合伙人,希望你别让我们连见面都不自在!”说罢抬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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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于鸳酒楼,胡蔓叹口气,直接往茶楼的方向去了,装修的人是刚请到的,茶楼里放满了各种装修用的工具物料,她去的时候正在给茶楼重新上色。

    “武战呢?”看武青在外看着,胡蔓上前问。

    “大嫂?我哥在里面呢!你进去找他吧!”

    胡蔓点了点头,里面果然也在施工,正打算隔出一间大厨房,看见胡蔓,武战走过来:“不是说不过来?”

    胡蔓拉着她到了二楼一个房间里:“我有事跟你说。”

    “嗯?”武战让她坐下:“说吧!”

    胡蔓深呼口气,有些事,她觉得总是瞒不住的,尤其他们还要成亲,以后一起生活,亲密无间,一辈子呢,怎么可能瞒得住。

    现在开了酒楼,她需要的东西,都要从空间拿,可以瞒得住于书言,可以让武战不疑心吗?她有没有钱买不说,这些东西都是这里没有的!怎么跟他解释?

    “怎么了蔓蔓?”看她有些恍惚,武战担心的抓了抓她的手:“出什么事了?”

    胡蔓深呼口气,她相信武战,正因为相信他,才想把自己最隐秘的东西都告诉他,不然他们之间,就永远是隔着东西的!

    胡蔓将一个茶杯拿在手里:“武战,待会儿看见什么,你都别害怕,我会跟你解释的。”

    “怎么了?”胡蔓的语气把武战也唬住了:“你要做什么?”

    “没事。”胡蔓缓缓闭上眼,心里默念一声,立刻进入了空间,空间里的芝麻长的正好,她走进仓库,打开酱油储存的地方,这里已经有满满六缸了,就算生意红火,应该也足够用几个月的。

    选了提示里面的运送,再睁开眼时,果然看到武战紧皱眉头看着自己,她手里的茶杯,已经是满满一茶杯的酱油。

    胡蔓将茶杯放下,沉默了半晌才道:“你看见了吧?其实,我跟你们这里的人是不太一样的。”

    武战看着那杯黑乎乎的东西,觉得有点晕:“这是什么?你从哪里拿出来的?”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好奇。”胡蔓看着自己的手:“如果我说,我根本就不是胡蔓,也不是这里的人,你信吗?”

    “什么意思?那你是谁?你是哪里的人?”武战觉得奇幻,却不敢一口否定,因为这么久,他已经见过她太多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了。

    “我生活的那个世界,应该是在现在的几千年后的,也就是说,我根本不是这个年代的人,我们那里跟这里完全不一样,有天上可以载人飞的,有可以潜到水里的船,可以看电视玩电脑,一切的一切,都比这里先进的多。”

    说完抬头看了眼武战,他眼里虽有疑惑,却没有出言打断,胡蔓继续道:“我在那个时代,已经二十三岁,我们那里,女孩子都是要念书的,而且要念十多年,我就是学药理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某一天一觉醒来,就出现在这里了!”

    她看着武战:“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那是我刚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是灵魂在这个身体上还是什么,总之,我就变成了她,而真正的胡蔓,我想应该已经死了吧!”

    武战呆呆的握了握她的手,这个人就在自己面前,这么真实,有血有肉,怎么可能……

    “你不信吗?”胡蔓咬了咬唇:“也难怪你不信,听起来确实像故事,可没办法,它就真的发生了!”

    “我信!”武战缓缓道,怎么能不信?

    按照原来的这个人,应该是呆傻的,丑陋的,更不可能识字懂医术,那么多别人没见过的菜,那么机智甚至是丰富的经验,加上酒楼这些奇怪的东西,每一样,都不像是这里的人所知道的。

    他也想过很多可能,但每种都是漏洞百出,不能说服她的这些反常,如今她一说,虽然乍一听十分离谱,可却能解释他所有的疑问,由不得他不信。

    “那这个?”武战指着茶杯:“怎么回事呢?”

    胡蔓深吸口气:“怎么说呢!我们那里,有种东西叫电脑,里面可以玩儿游戏,其中有一个游戏,就是给你地,给你种子,可有种下去,过几天再收获,我玩过这个游戏,可不知为什么,来到这里以后,这个游戏似乎也跟着我过来了,我不知道它在哪里,但我在脑海里想一想就能进去,里面的东西也可以拿出来。”

    武战有些迷糊:“从哪里拿出来?”上下左右看了看,也没看到她说的那个东西。

    “就是那个空间里!谁都看不见的空间里。”胡蔓一摊手:“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懂了。”

    武战消化着她说的事,的确,胡蔓身上又没有带任何东西,何况刚才真的是忽然就出现在杯子里的,胡蔓一动都没动,这绝不是什么变戏法,而是真真正正的从没有变成有的!

    武战眯了眯眼忽然道:“上次,上次那个白面……”

    “对对对。”胡蔓也想起来了:“就是我这里面种的东西打下来的粮食,我那时候刚来不久,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东西,结果不小心就运出来了,你想想,胡蔓的家人,怎么可能会给别人这么多白面呢?”

    话说到这里,武战心里已经基本信了,虽然真的很不可思议……

    胡蔓小声道:“你不会害怕我吧?我不是什么鬼怪的!”

    武战抿唇笑了笑,摸摸她的脸颊:“怎么会?我可从未见过那个真正的胡蔓,从一开始认识的,就是你啊!”

    胡蔓松了口气,将头抵着他的胳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的,所以我才敢告诉你!”

    “当然!我知道你害怕!”武战有些心疼,也有些窝心,能把这种事都告诉他,足以说明胡蔓对他的信任:“我不在乎你是从哪里来,我现在只怕,你会不会有一天,像这样突然来一样,又突然回到你那个地方?”

    胡蔓抬起头:“不会吧……”

    武战有些不安:“什么叫不会吧?会还是不会?”

    胡蔓嘟起嘴:“我也不知道啊!”她前世也是看过一些穿越小说的,里面…有的在古代生活了一辈子,但也有的是回去的!

    武战紧紧握了握她的手:“不准!既然你已经来了,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哪儿都不允许你去!”

    看他这么紧张,胡蔓忙安抚:“好,我哪儿都不去!”既然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何必让他一直提心吊胆呢!如果真有一天回去了,也是没办法,至少让她留下的时候,可以跟他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既然都说通了,胡蔓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她指了指茶杯:“这个东西叫酱油!是用黄豆做的,不过以现在的技术是做不出来的,它是个调味料,以后我们酒楼要用的。”

    “你做的饭菜让吴老爷喜欢吃,就是因为这个?”武战头脑是极为聪明的,立刻就联想到了一起。

    “嗯,还有别的,芝麻酱,辣椒酱,豆瓣酱,各种调料,到时候用在我们的酒楼里,一定会吸引很多客人的。”

    武战惊叹,自己这真的是阴差阳错,得到了一个宝贝,不过……

    “蔓蔓,这件事不能再告诉任何人了!”他会护着她,相信她,不代表其他人能接受,何况她这么多好东西,难免不会有人动心思。

    胡蔓当然知道:“放心吧!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终于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胡蔓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起来,中午休工的时候,武战在旁边饭馆订了饭菜发下去,武战几人就在二楼凑合吃了一口。

    吃饱喝足,吴画拉着胡蔓:“这些事就交给你们男人了,蔓蔓走,陪我逛逛街去!”

    胡蔓随她出了茶楼:“你要买什么?”

    出来后的吴画脸一下严肃起来,小声道:“蔓蔓,我的月事好像快两个月没来了。”

    “啊?”胡蔓张嘴看着她:“两个月啊……应该没事的,本来你就中了毒,导致身体内部有些混乱,还吃着重要,难免有些不准。”

    吴画一点都没放下心:“可问题是…我这几天还感觉,有些恶心想吐。”

    胡蔓惊了一下,忙抓起她的手,细细的把了一下,很微弱,不太明显,可显然……是喜脉啊!

    “画儿!”胡蔓张大嘴:“你,你怀孕了!”

    “真的?真的怀了?!”吴画虚脱的滑坐下,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为什么老天总是捉弄我呢?”

    明明她已经摆脱了张增中,明明可以接受新的生活,她好不容易生活才有了些光彩,怎么会又碰到这种事呢?!

    “等一下,你先别怕!”胡蔓抓住她的手安抚:“你仔细想想,你,你最后一次跟张增中同房…额,是什么时候?”

    吴画拧眉,自从胡蔓他们来了以后就一次都没有了,往前推的话,加起来一共:“到现在有两个月了。”

    胡蔓一拍手:“那就对了!这孩子还不足一个月呢!”

    吴画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了,我骗你做什么!就因为太小,所以之前我都没把出来啊!一般都是一个月左右,脉象才有显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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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画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肚子上:“你的意思是…这个孩子是武青的?”

    胡蔓肯定的点点头:“不会错的。”

    吴画激动的差点哭出来,幸亏!如果是那个人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武青了。

    坐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后,才忽然道:“不对啊!那时候我不是中毒不能怀孕吗?”

    胡蔓摆摆手:“没有那么绝对的事!中毒确实是中了毒,但不是完全没有意外的,再说,张增中和武青的年纪就差了一半,咳咳,那个,能力不同,你懂得……”

    吴画啊了一声,拳头锤了胡蔓一下:“乱说什么!”

    胡蔓一笑:“所以啊……不对!”

    胡蔓再次搭上她的手腕,脸色一下变得凝重,她的脉象确实像滑脉,跳动如豆,可频率却没有那么快,也不够有力,但她月事两个月没来,又确实是怀了孕,这么说来……

    “怎么了?”看胡蔓脸色沉下来,吴画也紧张道。

    “画儿,你这个孩子,恐怕不能要。”胡蔓艰难的开口:“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你那时候身体不好,又身带毒素,小胎儿抵抗力太弱,怕是根本保不住,就算运气好能生下来,也必然天生就体弱多病,甚至心智身体残缺不全。”

    吴画呆呆的转过来:“我,我的孩子…不能生下来吗?”

    胡蔓看她瞬间泛红的眼睛,心里堵的难受,将她一把抱住,安抚的拍着她的背:“你别担心,你的毒就快彻底清除了,以后还会有的。”

    胡蔓心里酸极了,感觉肩上一片湿热,她瘦弱的肩膀抖的厉害,着实让人心疼。

    坐了良久,胡蔓才将她扶起来:“画儿,有话咱们回去说好不好?”

    吴画双眼红肿,仿佛没有了神采一样,任由胡蔓扶着她回了茶楼,武青最先看到两人,刚走过来,一眼看见吴画的模样,慌忙过来扶住:“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胡蔓叹口气:“你先扶她去楼上坐会儿,我叫你哥,有事说。”

    武青扶她上楼梯,却发现她好像丢了魂儿似得,脚步一深一浅的,心里更担心了,怕她摔着,干脆一把抱起她往楼上走。

    吴画抬头看他,眼泪又止不住的流,她到底是哪儿错了呢?为什么总是这么对她?天知道她以为自己真的不能生孩子了,她有多盼着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尤其这个孩子…还是她与武青的,她就连看都看不到这个孩子一眼吗?

    武青让她坐在椅子上,忙用袖子擦她的眼泪,谁知越擦越多,武青彻底慌了,双手扶着她的肩:“吴小姐,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好不好?”

    说着话胡蔓和武战也进来了,武青忙冲过来:“到底怎么了大嫂?”

    “画儿怀孕了,你的孩子。”

    武战和武青均楞了一下,他蹭的回头看吴画:“真,真的?!”他们只有过一次……真的就有了他的孩子了?

    武青想走过去,看着吴画满脸泪痕却又止步,她为什么哭成这样?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就这么难受?

    胡蔓一看他那样就知道胡思乱想呢!看着吴画难受的样,拉着他:“出来我跟你说吧!”省的吴画又难受一次。

    胡蔓将情况跟他说了一遍:“你去劝劝她吧!别让她钻了牛角尖。”

    胡蔓和武战下楼去了,武青靠着门,闭着眼呆了一会儿,才深呼口气整理好情绪进去。

    他也不再顾忌那么多,过去轻轻将吴画揽进怀里,声音轻柔:“没事的!孩子还可以再要,你的身体要紧。”

    吴画抬起头,声音沙哑:“我的身体…还能再有孩子吗?这,这是我第一个孩子呀!”

    武青压下喉间的哽咽:“会的,不是有我大嫂在吗?”

    “可我想生!”吴画抓着他的衣服:“我想把他生下来好不好?”

    “我也想要!”武青抬手替她擦了擦泪:“可是你想想,如果这个孩子,他天生身体里就有毒,他生下来就受病痛折磨,受苦受罪,你忍心吗?他活着该有多痛苦?”

    吴画咬着嘴唇,心一阵阵的抽痛,手放在肚子上一动不动,好像能感觉到他一样。

    武青的大手覆上她的手,这也是他的孩子啊!尤其还是跟他喜欢的女人的,他又何尝舍得?可为了她,也为了孩子,也只能忍痛放弃。

    “大嫂是大夫,你那么相信她,就听她的吧!她不会害你的,但凡有些希望,她也不忍心做这个决定!如果万一哪一天保不住,孩子流掉了,连你也会有危险的。”

    “你让我想想吧!”吴画起身:“我想回去了。”

    “我陪你。”怕她想不开,武青跟武战打了声招呼陪着吴画回吴府了。

    那是一个生命,何况还是武家的骨肉,武战自然也是不好受:“就算吴小姐身体好了,以后再怀孕,武青的病会不会遗传到孩子身上?”

    遗传病还真说不好,胡蔓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就算遗传了,顶多像武青这样,多注意些,平平安安的还是不难的,而且我可以给他从小调理,吴画这个不一样,她身体了有毒,那孩子必定是活不长的。”

    “嗯,可能这个孩子与武家无缘,你也别多想了。”

    吴画一回去,就让武青先回房,她去找吴清水,吴清水整与布装的几个掌柜说事呢,看见吴画神情不对,打发几个人走了:“怎么了画儿?”

    吴画又伤心又委屈,扑进吴清水怀里就哭:“爹!爹!”

    “出什么事了?”这可把吴清水吓坏了:“别哭别哭,告诉爹谁欺负你了?”

    “爹,我怀孕了。”

    吴清水一下皱起眉:“张增中的?”

    “武青的。”

    吴清水松口气:“他的你担心什么?他不是本来就喜欢你吗?”

    “可蔓蔓说我身体里有毒,孩子保不住的!必须喝药流掉。”吴画哽咽着:“我的孩子,您的第一个外孙啊!”

    “这……”吴清水的手有些抖:“当真没办法?”

    吴画摇头:“但凡能留下,蔓蔓肯定会尽力的。”

    吴清水一脸的惋惜:“有缘则留,无缘则走,画儿,莫强求!”

    吴画抬头:“爹,您也这么说?”

    吴清水到底多活了几十年,凡是也看得开:“你只要记得,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也要为了自己保重,对了,武青那小子怎么说?”

    “他说让我以自己身体为主,孩子还会有的。”

    吴清水脸色好看了些:“嗯,还算他有良心,好了,你现在身体虚,别太难受,不能总哭,你娘就是因为怀你的时候你外公外婆去世,天天以泪洗面,最后生下你才没挺多久,郁郁而终的,你可不希望爹再痛苦一次吧?爹这么大岁数了,还等着你为爹尽孝送终呢!”

    “爹!您说什么呢!您还年轻的很。”吴画擦干眼泪,发泄了一通,心里总算没那么憋屈了:“那您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因为她怀了孕,这几天人人都看着她,不让她乱跑乱动,胡蔓看她身体养的差不多了,才给她配了药,流掉孩子。

    吴画看着桌上黑乎乎的药,虽然万般不舍,可这两天也已经缓过劲儿来,不再矫情,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下去。

    武青在旁边紧张的看着,没多一会儿,吴画捂着肚子叫疼,胡蔓起身将武青推出去,将提前准备好的盆拿过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胡蔓才打开门:“好了。”

    武青忙冲进去,一眼就看见盆里刺眼的鲜血,有一个不大的血块儿,他知道,那是他们还没成型的孩子,眼睛一酸,别过眼去看吴画。

    吴画一身白衣躺在床上,脸色十分苍白,额头还有汗珠,眉头轻蹙,显然还在疼。

    胡蔓让丫头们把血水在后院儿埋掉,去给吴画煎药了,武青拧了热毛巾给她擦汗。

    吴画手捂着肚子,她不是个好娘亲!这是给她的惩罚,咬着嘴唇,当感觉到这个孩子离开自己身体的时候,她真的是心如刀绞,那种痛,比身体的痛更甚。

    而胡蔓刚从厨房端着药出来,忽然听到几个丫头的说话声。

    “据说这孩子是武青的呢!”

    “是吗?那岂不是,县令还没死小姐就跟武青……”

    “就是的!没想到小姐也是这种女人,平时一副高贵的模样。”

    胡蔓快走几步,果然看见三个丫头正在边埋东西边议论,胡蔓神色一凛:“都敢议论主子的不是了,看来是这里的主子们待你们太宽厚了吧?”

    那几个丫头一见是胡蔓,忙惊慌解释:“不是不是的,奴婢不敢!”

    胡蔓脑子里没有什么主仆之别,也不会瞧不起任何人,但她最讨厌背后嚼舌根子的人,觉得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也不踏实。

    只是吴画现在刚流产,身子虚不能动气,胡蔓一思衬:“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要是再听见你们议论是非,我可跟吴小姐说了!”

    “是,是,谢谢胡大夫!”

    胡蔓不再搭理几人,转身送药去了,只是她的心软,却未必会换来别人的感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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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画小月子期间,胡蔓除了去酒楼看看进度,就是照顾她了,毕竟吴画本来身体就不好,这次虽然是小产,但对于她来说也是趁机调养好身体的最佳时候。

    也借此机会,在厨房捣鼓各种食物,看看到底有哪些是做出来效果不错可以在酒楼卖的,有些她喜欢的,碍于条件材料,实在做不出来也没办法,比如可乐鸡翅啊,啤酒鸭啊之类的!

    这期间,吴画和吴清水就比较滋润了,吴清水本来就喜欢胡蔓做的菜,这下她专门送来给自己品尝,更是可以大饱口福。

    这不,看胡蔓又端来一道他不认识的菜,别说菜不认识,连里面的东西都不太认识,不由疑惑:“这又是什么?”

    “毛血旺!”胡蔓介绍了一下:“这里面红色的是鸭血,昨天杀了鸭子留下凝固的,这个呢是肥肠,不过你们这里人一般不吃,但其实只要去掉气味是很好吃的,还有些青菜和豆芽,您尝尝!”

    吴清水拿着筷子,有些不好下嘴,大肠就算了……他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说吃血的,而且上面不止油多,还飘了一整层辣椒,这真能好吃?

    “您尝尝啊……”胡蔓怂恿:“您不是挺喜欢吃辣吗?真的很好吃的,特别够劲儿!”

    经不住她磨,吴清水试着夹了一块儿血豆腐,吹了吹才一脸决然的放进嘴里,本来预料着会有些腥和臭的,结果没想到,香辣香辣的味道顿时充斥了口腔,血块儿也十分劲道,竟然意外的好吃。

    胡蔓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行了,又夹了一块儿肥肠:“这个这个!”

    吃了一块儿已经回味无穷了,自然也不会再纠结:“你怎么做的?这东西不是应该味道很大的吗?”就算是穷人,基本也很少吃猪下水的。

    “那是你们不会处理。”胡蔓放了心:“既然吴老爷都爱吃了,我就能放心的放进我菜单中了,慢吃啊!我忙去了。”

    吴清水无奈摇头,这丫头是纯粹把他当试菜的了……虽然他自己也很享受就是了。

    胡蔓回房将毛血旺写进菜谱,细细一数,上面已经有二十道菜了,做餐饮,尤其还是这么大的酒楼,二十道显然是不够的,看来还有的她琢磨。

    怕吴画一个人待着闷,她拿着纸笔跑吴画房里想,吴画虽然一直比较喜静,但这么多天躺着连书都不能看,也够她闷的了,偏得现在谁都管不住她,就胡蔓将她拿捏的死死的。

    “蔓蔓,你让我出去会儿吧!就在后花园转一圈!”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此时拽着胡蔓的袖子撒娇。

    胡蔓手指点着她的额头按回去:“别想!现在都快初秋了,风很凉的,除非你想落下个风湿病,到老都受罪!”

    吴画失望的躺回去:“那你给我找点事做啊!你点子那么多,不然一个月啊,我会闷死的。”

    胡蔓侧头想了想,要说玩儿的嘛……没有高科技的东西,她能想到比较简单做也好学的,大概也就只有麻将了,不能说技术娴熟,不过每逢过年还是跟老妈搓几把的,相对其他娱乐的东西,这个也比较好做。

    “行吧!等明天我给你想办法。”

    正说着话呢,武青已经回来了,刚从茶楼回来就跑来看吴画,顺便告诉胡蔓:“大嫂,你订的那个中间掏空的桌子做好了,找人给你搬回来了,你去看看行不行?”

    “真的?”胡蔓忙起身就往外走。

    果然武战后面跟着四个装修的工人,抬着一张又大又沉的深红色桌子,后面还有两个人抬着一个砌好的圆柱形的东西,应该就是胡蔓交代的生火的东西了。

    武战走过来:“怎么样?你看行吗?”

    “不知道,试试吧!”胡蔓招呼几个人:“放进大堂吧!”

    将生火的放到桌子中间,上面放好锅,胡蔓拍了拍手:“你试试看能不能烧起来,我去准备点涮菜。

    这个点儿厨房的人还没开始做晚饭,胡蔓招呼大厨切羊肉,越薄越好,又挑了些能涮的菜洗了切好,因为这几天做菜需要,她已经运出来不少辣椒酱和芝麻酱,调好几晚,才让人都端上大堂。

    可还没进门,就看见大堂里飘来一阵阵烟,胡蔓还以为怎么了,忙跑进去,只见武战拿着个扇子扇呢!咳嗽了几下才道:“能着,但是这烟怎么办?”

    “哎呀!我怎么把这个忘了!”胡蔓一拍脑袋,现代基本都是煤气或者电磁炉,她没想到灶台会冒烟这点。

    “现在怎么办?”武战看火着的旺了,将口关上,才好了一些。

    胡蔓头疼的扶额,她都弄了那么多芝麻酱呢!而且火锅这么好的东西,实在舍不得放弃啊!

    “怎么才能让烟往外跑呢?像家里烧炕的那种,从烟囱出去?”胡蔓前世基本都没见过炕,对这个了解更不多。

    武战沉吟了下:“想让烟出去,只能像那样有个出风口,让烟有个流通的地方,不然像这样封闭的,就只能往出跑了。”武战看了看那个炉灶,可这东西是一个单独的,又没地方接……

    “那行,一会儿再想吧!水都烧开了,先吃饭。”胡蔓让丫鬟把菜在桌子周围摆一圈,一个位置放一份麻酱:“你看着火,我去叫他们吃饭。”

    “两位!开饭了。”开门一看,武青已经不在了。

    “他回房换衣服去了。”

    胡蔓替她拿了件稍厚一点的衣服:“走吧,吃饭去。”

    “我?我能出去吃?”这些天她可是一直在房里吃的。

    “嗯,在大堂,不吹风没事的,带你去看看新鲜东西。”

    “就这个?”吴画打量了一下这个新奇的桌子:“你是说把这些肉和菜都混进去煮着吃?”

    “是啊!”

    尽管相信胡蔓,还是有些想不通:“白水煮菜……能好吃?”

    “本来是不好吃的!不过有了这个就不一样了!”胡蔓端起芝麻酱:“你只能吃不辣的!”

    吴画差丫鬟去叫吴清水和武青,她好奇的看着胡蔓将地瓜片,土豆片,蘑菇,甚至豆腐和青菜都放进去煮,最后将一盘羊肉倒进去……

    “这是什么?”吴清水的腿基本已经好了,也不用拐杖了,看着居然在大堂就架起了火:“在这里做饭?”

    “不是做饭,是吃饭!”

    木头的火烧的十分旺,还没一会儿一锅的吃的就都熟了,胡蔓给没人盛了满满一碗:“好了,蘸着这个吃,试试!”

    除了吴画,基本都是能吃辣的,火锅也是辣味的最好吃!胡蔓说完迫不及待的坐下塞进去一块儿羊肉,满足的眯了眯眼,真是太想念了!以前隔几天就跟同学吃一顿,自从来了这里,都多久没吃到了!

    “咦?很好吃啊!”吴画小声的惊叹:“这个,这个你说的麻酱,是怎么做的啊?我怎么从来没吃过?”

    “额……”胡蔓的筷子顿住。

    “是芝麻磨的,很简单。”武战随口说了一句。

    没有意外的,这个被现代基本所有人喜欢的火锅,在这里也同样受欢迎,大呼过瘾,还从没围着火吃过东西呢!

    酒足饭饱,各回各屋,胡蔓又开始埋头苦想,她肯定不会放弃火锅,可怎么才能避开冒烟这个弊端呢?

    武战都洗澡回来了,看她还愁眉不展,过去接过毛笔,虽然他不识字,但画个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不能每个炉灶都安一个烟囱,但是如果把这些连起来呢?”武战在纸上画了几个火锅桌,将它们都挨着墙边,也就是把炉灶下面再开个口,直接通往墙边,而墙边可以砌出一米高的空墙,直通外面,这样所有烟就都顺着这个地方跑到外面去了。

    胡蔓还是看了半天才看懂,惊叹的一竖大拇指:“好厉害!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难得她对自己崇拜,武战扬了扬唇角:“是不是小看我,嗯?”

    “不敢不敢!”胡蔓捧着画纸:“我以后还得多仰仗你呢!”

    火锅桌的事也解决了,明天武战让订做的改一下就好,胡蔓伸个懒腰:“好了!能安心睡觉了!”

    武战吹了灯**将她揽在怀里:“蔓蔓,等酒楼开张,爹和娘他们打算怎么安顿?”

    胡蔓把玩儿着武战骨节分明的手指:“你想怎么办?”

    武战在她头顶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想让他们跟我们来,可毕竟他们在村里过了八辈子,不知道肯不肯来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那就到时候问二老就行了!要是愿意来就来,不想来呢!能咱们挣了银子,给他们在村里盖处大宅子,也能过的不错。”

    “能娶你真是我武战的福气!”武战深知很多人根本不会对公婆真心相待,更别说出钱孝顺,蔓蔓总是不一样的。

    “胡家的人又不是我真正的亲人,在这个时代,只有武家才是我的家。”胡蔓又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好困,我要睡了,明天还要去酒楼。”

    武战替她拉上被子,大手轻柔的在她背后一下一下拍着,看她睡着了,才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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