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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别杀我……别杀我……我错了,我错了……”

    当羽箭自皇帝的面前呼啸着越过的那一刹那,早有人吓得直接蹲到在马鞍桌下,双手捂头,吓得抱地瑟瑟发抖,惊呼声自淑妃的嘴里一跃而出,整个人似被吓傻了一样。淑妃只以为那些个羽箭是娴贵妃派人特意朝着她来的,现如今,吓破胆的她只抱着头不停的哭喊着。

    彼时,底下早已乱作一团,原还恭敬的站立在一旁的伺候着众人酒宴的几个宫女,抄出腰间的那一方软剑直接对着底下便是一番乱杀,目标直指着皇帝,似要拼出一条血路杀向皇帝一样,谁敢上前便是不要命的厮杀,文臣们四处乱窜,武将们则是上前拼杀,太极宫四处如今满是血腥之气。

    “大胆狂徒,竟然敢御前惊驾,给朕抓活的,朕倒要好好看看,谁有这样天大的胆子!”早有禁卫军将皇帝层层护住,在座的所有皇子一并的护在皇帝的身前,做着人肉盾牌,现下谁都来不及去管那惶惶不可终日最终在这一支羽箭之下失了理智的淑妃。

    洛卿语跟在德贵妃身旁与皇帝共同进退,若此刻皇帝不在,或许洛卿语的反应会与马鞍桌下的淑妃没两样,只会好好的寻个地方赶紧的避难,可现下,她只能大着胆子的跟在皇帝与德贵妃身旁,心里亦在担忧着前头萧衍的安危。

    “咻……咻……”数支羽箭再一次袭来,除却被挡下的,还有两支再一次的钉在了梁上接连着屋棱瓦片的榫卯之上!

    洛卿语眼见着那榫卯之上竟然钉着三个羽箭,上头更有灰尘落下,洛卿语恍然发现这三支羽箭的意图似在着房梁衔接的榫卯上,若榫卯偏移,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所有人就会因为屋顶的坍塌而被压在这些屋棱瓦片之下!

    就在洛卿语揪住了德贵妃手狠狠的掐着她的手腕示意着她看那三支羽箭时,接连不断的羽箭一次又一次的飞射而来,除却几只里头的目标是皇帝与挡在他身前的人外,余下的那些通通都设在了那些榫卯之上……

    “皇上小心,赶紧撤出去,那些人是想要把房子压塌!”德贵妃顺着洛卿语的视线看到了屋顶之上已然偏移即将压塌下来的房梁,顾不得许多的冲上前拉着皇帝的手便想着将它带离。

    “父皇快走……”

    一句话,让原本护在皇帝身前做着人肉盾牌的众皇子与禁卫军开始快速的朝着水榭两旁宽敞的回廊开始后移,萧然这个始作俑者更是来到了皇帝的身旁贴身护驾,就在声音落下的那个当下,榫卯衔接的地方坍塌。

    就在萧衍的头顶正上方,洛卿语着急,顾不得德贵妃的阻拦一把上前使劲吃奶的力气把萧衍拉回,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有人在暗中推了洛卿语那么一下,害的洛卿语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来不及爬起,砸下的房梁正好朝着洛卿语的肩膀背脊上砸来,洛卿语惯性的往后拉扯了一个人,看不清是谁,却是把前头的皇帝直接推倒在了地上,房梁离着皇帝本就是咫尺的距离,却在苏卿语的一个推拒之后,皇帝的头与那房梁檫身而过,不然现下,皇帝定然是杠上开花……

    在那之后,正好被落下的房梁砸中的洛卿语痛到昏了过去,耳边再没了任何的知觉,可昏过去前的那一刻,洛卿语脑子里只知道,有个人想要害死她。

    坍塌下的房梁砸下一片尘烟,混乱的场面最终被纷沓而至的羽林军所控制,那些本欲刺杀皇帝的此刻纷纷咬破自己口中的毒囊自尽,没留下一个活口,满地陈尸,鲜血淋漓,太极宫内的场景看得人心上发毛所有人都在不住的打颤,好好的一个中秋夜宴,竟成了这个样子。

    “皇上,快传太医,衍儿媳妇昏过去了,这孩子刚才拉住了衍儿推开了皇上,生生的自己站在这落下的梁子下,也不知现在到底如何,要真砸出个好歹来可怎么是好啊。”德贵妃聪慧,看事态得到控制,直接哭天抹地的跑到了昏倒一旁的洛卿语身边,把洛卿语昏倒一事直接算在了搭救皇帝的身上,不管刚才多少人的眼睛看着,洛卿语推了皇帝一把的事实谁都不容置疑。

    皇帝脸色严肃似如寒冰,正准备对着今夜负责禁卫军与羽林军的参领发难时,听得德贵妃这么一喊的他,看着倒在一旁满身木屑渣滓的洛卿语,赶忙的命袁卫唤太医,把洛卿语抬去就近的宫殿赶紧医治,洛卿语无意的推了一把皇帝的身子,在德贵妃的话语成就下,变成了救驾,倒是让那始作俑者恨恨的拧紧了眉头。

    “儿臣有罪,儿臣未能及时发现宫中异动,害父皇担此虚惊,儿臣罪该万死!”现下,京畿的安全宫内的禁卫羽林全都挂在兵部之下,虽说萧衍手中并无兵权,可作为兵部最高的决策者与管理者,这样的宴席之上出事,萧衍该当站出来领罚。

    “儿臣会把这些尸体带回去亲自验尸,查明这些人的来历,一定把幕后真凶缉拿归案,势必给父皇一个交代!”

    萧衍甚至来不及看洛卿语现下的状况如何,一颗悬着的心恨不能揪成两半,这样的来势汹汹事前连宫里所有的郎官都不曾发觉的刺杀,还有对准了房梁之上的榫卯,显然是有备而来,不在皇帝便在自己,在这深宫里,还有谁能够有这样的本事……

    皇帝现下怒火冲天,直指着地上数十具的尸体,怒火难消“若是找不到这些真凶,你该当如何?”

    帝王之心难测,纵然刚才洛卿语的这一推拒让皇帝离那些掉下来的房梁远了好些,可皇帝依旧起了疑心,连德贵妃也感受到了,这一场争对着萧衍而来的阴谋。

    萧衍最近的势头太盛,比之从前的萧然有过之而无不及,手掌兵部户部外还间接掌握着刑部,朝中上下在无一人能够与之抗衡,京中与宫中内外所有的安慰皆系在他一身身上,今日出现的这些事情,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皇帝第一个要怀疑的便是萧衍。

    萧衍听得皇帝的这一声问句,知道自己成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对向,为撇清嫌疑,萧衍当场立下了军令状“若查不到罪魁祸首,儿臣愿受五十军棍!”

    五十军棍,而非平常的杖责,军中的军棍都是小腿粗细的长棍,一棍子下去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当场就会受不住,不说五十军棍,便是连五棍子,人就会不行,萧衍这是给自己签下了一张死契。

    今日的这一场刺杀,不论萧衍说什么辩解的言论都会越描越黑,皇帝只会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萧衍所为,朝中上下在没有比萧衍更有实力者。

    “皇上,衍儿媳妇儿生死不知,臣妾请旨先去看看衍儿媳妇儿,这里还是让淑妃妹妹陪着皇上先行回宫,再让太医来看,为皇上与妹妹压惊!”德贵妃深吸一口气,环顾一圈看着躲在人群之中那对讳莫如深一般的母子,只恨不能撕了他们身上那身假皮囊,气不过的德贵妃不意与人纠缠,也不想让皇帝真就认为是她们母子算计了皇帝,只语气不善的福身对着皇帝严明,只在告诉皇帝,洛卿语现在还生死不明,她们母子难道要连洛卿语也害不成。

    不卑不亢的语气并不曾惹来皇帝的恼怒,倒是那一声淑妃让皇帝的脸越发的冷了下去,躲在马鞍桌下不敢乱动的淑妃那一声声的惊叫似乎还在皇帝的耳边响着,皇帝的脸色带着冷意,唇角扯起时,显得有些无耐而又嫌弃,嫌弃,这是皇帝在淑妃出现至今时,第一次生出的嫌弃。

    那时候,人人都护在皇帝的面前,包括洛卿语都推了自己一把,让自己远离那掉下来的房梁,偏淑妃在羽箭刺来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保命,皇帝的心里出现了与这个淑妃长久以来的那一份膈膜。

    德贵妃现下懒得理会皇帝的心绪,皇帝的心思难猜,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自己的儿子,凶手没抓住前,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做贼心虚,倒不如坦坦荡荡一些,少跟在皇帝的眼前晃,还少惹了皇帝的怀疑。

    而眼下,最开心的莫过于制造了这一场混乱的始作俑者萧然,看着萧衍在皇帝面前立下的军令状,看着皇帝怀疑着萧衍的眼神,他在众人之后勾起了胜利的唇角。

    想要找出凶手,会的,他这个做亲弟弟的也一定会帮着萧衍完成这一桩事情,一定不会让萧衍失望,或者是让皇帝失望,他会帮着萧衍好好找出凶手,好好尝一尝五十军棍的滋味!

    比起当初自己受的杖责,那个滋味应该更加好受才是……

    就在萧然扬起唇瓣用着一抹不可捉摸的神色示于人前时,目睹了这一整场大戏的娴贵妃在看见萧衍唇角扬起的笑意时,已经知道到底是什么回事。

    萧衍,高宛秋,往后可真是一场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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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的肩胛骨被房梁砸中,好在里头骨头未断,实在是万幸,微臣会让医女小心包扎,这段时间,还请王妃好好养着,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论什么都要小心,尤其是重物一概不可提,再伤到骨头,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就差一点点,那梁子要是砸到了脖颈或者是脑袋,王妃现下可就不是躺在这儿了,好在王妃洪福齐天!”

    匆匆赶来专治骨伤的太医与医女一起帮着洛卿语小心的检查之后向着一旁满是担忧的德贵妃回禀着,说完便是一阵感概的躬身退下,之后,便换了另外的太医为洛卿语搭脉检查内里,在太医再三搭脉之下确保洛卿语没伤着内脏之后,德贵妃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娘娘,刚才场面混乱,可奴婢躲在后头却是看的真真的,咱们王妃是去为了拉王爷回来怕那梁子砸在王爷的头上,向后拉一个人,怎么能是把人拉了自己向前扑,这根本不至于摔倒的事情,恍惚之间我倒是看见有人在后头故意推了王妃一下,像是要把王爷与王妃一并推出去受死,若不是王妃反应快,就那会的功夫,连带着皇上是不是个全乎人都说不定。”

    洛卿语尚在昏迷,太医与医女们为其包扎好错位的骨头之后尽数离开,现下,殿内只剩下了德贵妃与云溪嬷嬷,喜翠姑姑已经帮着洛卿语熬汤药去了,离去之时的担忧之色,比之殿内的德贵妃更甚。

    听着云溪嬷嬷的话,德贵妃一口银牙咬到咯咯作响“当时离皇帝最近的就那么几个皇子,那些皇子里头,还有谁能够出来下这么一个死手,说到底,也只有那萧然能够做得出,真是让他们操碎了心,想了这么一出一石三鸟之计来陷害我的衍儿,皇帝若真的被那梁木压死了,那整个大梁就乱了,若是没被压死,第一个遭到波及的就是衍儿,挖空心思的要置人于死地,得亏她们想得出来!”

    “现如今,皇帝已经开始怀疑是衍儿从中作梗,这两年,皇帝的疑心病重,无论什么都要先猜忌上一番,这次,萧然可真是用对了法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纵然现在的自己有多清楚的知道那个凶手到底是谁,可无凭无据,加之萧然本就是处于弱势的那一方,若找不出证据,告诉皇帝萧然才是幕后黑后,加以陷害萧衍的人,这样贸贸然的,只会让皇帝认为萧衍残害手足,故意陷害。

    “走一步算一步,看那对母子还能够做出什么不要脸皮的事情来,该来的躲不掉,大家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当初衍儿被皇帝冷落的日子又不是没过过,他萧然与皇帝的女人**,这一笔账我倒是不信皇帝能够忘却的那么快,萧然能禁足后再出来,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够想着法子,把衍儿禁足,鹿死谁手还不一定,现下,都冷静下来!”

    多说多错,多做多错,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当口,皇帝疑心病发作,在有人多肆意的吹上两句耳旁风,便又是一顿好果子吃。

    “传话一声告诉皇上,把这孩子的情况如实的禀告,再怎么样,这孩子救了皇帝的一条性命,我就不信,皇帝真的没有一点心。”现下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未免事态超出自己的控制,德贵妃稳妥的挑着自己能做的一切去做,不让那些小人占了便宜。

    “奴婢晓得。”云溪嬷嬷在这深宫里打滚经年,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听得德贵妃一声吩咐之后,会意着与德贵妃开口,随后披星戴月的带着人提着宫灯去往皇帝所在紫宸殿。

    皇帝并未带着淑妃回去鸣鸾殿,只着人送了早已魂不附体的淑妃回去,今夜,淑妃的这一个举动,让皇帝产生了对她的厌烦,连一句话都不曾多说的,直接把人丢开,自己带着人去往紫宸殿内休憩,赴宴的臣子通通出了宫,关了宫门的皇帝谁都不见,只独自一人留在殿内,而在殿外,则是加强了三四倍的人手加以保护安危。

    云溪嬷嬷把话带到时,给洛卿语看过诊的两位太医才从紫宸殿内出来,皇帝果然多了个心眼,现如今竟是连洛卿语也不放心起来,两个太医一前一后的走出,只看的云溪嬷嬷心中发寒,只道这所谓的情义是有多么的凉薄……

    洛卿语没事的消息德贵妃也派了身边信任的太监去往掖庭告知萧衍,算是让查案的萧衍,宽一宽心。

    掖庭宫内,现如今无数盏的宫灯把整个宫室照亮到如同白昼,地上躺着的数十具尸体把宫内的众人吓到脸色煞白,仵作翻验着陈列着的尸体,发现每一个人吞下的都是剧毒的乌头,现如今这些尸体个个面色泛黑,肿胀难看,且面容有损,再难辨认死前的容貌。

    萧衍现下正查验着宫人的记档,今夜参与宴席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的,每个人都已经出现在了掖庭,那些死了的如今躺在那儿由仵作验尸,而活着的,便由萧沐从刑部亲自带来的郎官审问,除却那些参与宴席伺候的,死了的这些寻常与之往来的人也被带进了掖庭。

    这底下死掉的若干人,都是在这四五年内经由采女才选的方式入宫为奴,身份上一清二楚的写着家世来历,看着并没有什么稀奇,可这些人却个个会武,个个训练有素,像是死士又或者是暗卫,专做他人眼线潜伏于宫中各处,今日这一场明知会死的生死搏杀,萧衍要找的是他们这些人与萧然之间的关系。

    萧衍要知道,萧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往宫里塞了这么多的人,可以制造一场这样巧妙且有与他直接跳脱开的事件,又或者这些人根本不是萧然的,是其他人,萧然与之合作的。

    “我看着这些人好像并非中原人,估计还要派人去这些人的家乡好好的找一找从根源寻起,怕是这些人是冒名顶替了那些采女进宫的也说不准,宫中选采女入宫做宫女,都是寻得清白的农户平头百姓的女儿,但凡手里有些法子,寻了人来顶替也没什么。

    采选的嬷嬷们得过且过,并不会去深究,死去的这些人虽说面容由毒物毁的有些不能相认,可这些人的身上竟都有一种标志,像是一个组织,四哥你看看,她们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有一个细微的疤痕,若不是仔细的去辩认,根本难以发觉,你说像不像是突厥人?”

    几名仵作仔细的来回查验着这些宫女的尸体,并无发现任何的不妥之处,唯一的不妥就是每个人肩头之上那看似擦破一样留下的疤痕。

    能够让这么多女人在这四五年见前前后后的进入宫廷,且又是训练有素的暗卫,萧沐能够想到的便是与大梁一直在边境问题之上有着摩擦的突厥。

    若这些人真的跟突厥有关,那么萧然在里头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萧衍可不会傻到认为这桩一石二鸟的事情会与萧然无关。

    “若这些人真的是突厥人的探子,那我这五十军棍,是挨也得挨,不挨也得挨了,看样子,萧然早就打算好了要看我受父皇的贬斥,估计眼下,正在自己的府里头偷着乐。”

    旧年,为着出征突厥走漏了风声,害的三军大败而归,皇帝已然龙心不悦,甚至更有人在皇帝的耳边吹耳旁风说是萧衍与突厥人早达成了协议暗地里结盟图谋皇帝宝座,素有常胜将军之名的萧衍在回京后,直接把手里的兵权双手奉上又挨了一顿训斥之后,这才让皇帝消了心里的疑窦,现如今,这样的事情再一次卷土重来,又是在萧衍的势力犹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时候,简直就是想要萧衍现下的这一条命,来宽慰皇帝对疑窦的这一番心。

    突厥与萧然……

    “我现在就派人把这些名单上的人三代以内的近亲全部找出来审问,不论她们是大梁子民,还是突厥派来的奸细,一定查个清清楚楚,就算是有人想要故意陷害,我们行的正坐得直,我就不信父皇真的能够颠倒黑白是非不明,假作巫蛊的事情才过去多久,那起子小人的阴谋一定不会得逞。”

    从小到大便站在萧衍身后的萧沐现下脸色阴沉,把手中的名单一合之后,便与面前似如冷面阎王一般的萧衍保证道。

    萧衍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想法,萧沐带着手下的亲卫匆匆离开了掖庭宫,而余下的掖庭宫人们却是手下未停,在萧衍的一声令下之后,今日伺候在太极宫内的宫人不论宫女还是太监,当场把衣服全部褪下验明正身,一个都不准有一点点的放过。

    这一场关乎着生死成败的博弈,萧衍手里已经没有兵权,没有任何可以放弃的东西来证明自己的立场,若真的是萧然与突厥人勾结来陷害自己,那么萧然一定会在自己倒下之后,准备着接二连三的来对付自己,让自己这辈子都翻不起身,让自己这辈子都要踩在他的脚下过头,这样的人不会容许自己去死,只会看着自己生不如死……

    他不能输,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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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你要给朕的答案?”

    天刚微亮,鱼肚白的天边一轮红日将要升起时,萧衍带着手边所能掌握的线索来至紫宸殿,萧沐尚带着人在外头查那些采女们的线索与来历的真假,萧衍沉着一颗心,提气立在大殿之内看着刚刚起身,气色不善的皇帝。

    审了一夜的宫人,萧衍眼下气色并不算好,熬红的眼圈,耷拉着的眉眼,青须尽现,无比憔悴,而皇帝虽说是睡在这紫宸殿,可脸色看上更是不佳,似如自己的头顶悬着一把利刃一样,刚毅闭眼,便觉得那把利刃就会落下,皇帝也是一夜未眠。

    看着萧衍递上的所有消息,皇帝冷哼着一声“若真如你这折子上所言这些人很有可能都是突厥人放在这宫中的探子,这宫里在这三四年间就已经有这么多探子混进来,那余下的呢,余下的那些十年前,二十年前是不是还有更早的,是不是连朕睡的枕榻都会有人觊觎,身为臣子,身为人子,你就是这样做的尽心又尽职?朕,可真的是老怀安慰!”

    皇帝脸色不善,把那一本奏折直接扔到了一旁,厉声向着萧衍发难,萧衍跪在地上,只告罪着“儿臣疏忽,甘愿领罚。”事情已出,他所能做能说的便是把手里头能够查到的尽数告知皇帝。

    “五十军棍,你自己早已经给自己立好的军令状,朕没忘,找不到真凶,你自己去领罚,还指望着朕会同情你不成!”皇帝听得萧衍的这一句话,嗤笑了一声,越发没好气道。

    “若九弟那儿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一切的阴谋都是突厥人所为,儿臣愿带兵出讨突厥,将他们部落的首领人头割下,给父皇用来祭天!”

    萧衍心知现下的自己摘不干净,与其小心翼翼的奉承说话,倒不如还似从前那般,皇帝现如今正在气头上,无论怎么做,总有话说。

    萧衍的一句带兵征讨直接引来了皇帝的一个冷眼“出兵征讨,你当是过家家闹着玩儿,百姓要的是边陲安宁休养生息,你若总是想着带兵出征,老百姓还过不过日子了,朕怎么发觉你如今越发的能够胡闹,你这二十多年的饭倒像是白吃在肚子里。”

    这样的有心争对,不说是萧衍,就是伺候在旁的袁卫也看着觉得说不过去“皇上,王爷昨夜一晚上没合眼,睿王妃现下也没醒来,不管怎么说,先让王爷去瞧一眼睿王妃,查找凶手的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还是多给睿王一些时间吧。”

    袁卫递上了一盏清热去火的菊花茶,又在里头添了三四块的冰糖与一些红枣碎放在了里头,交给皇帝。“皇上,菊花清心明目清热去火,红枣补血养肝又润燥,皇上喝着,王爷不光是你的臣子,还是您的儿子,昨夜,要不是睿王妃伸手拉了王爷一下,现如今躺在那儿的何止睿王妃一个,那些人有心为之,王爷就是想揪住幕后凶手也要费点时间,天还没亮时,荣国公就递了帖子进来询问王妃的伤势,国公夫人更是请求入宫探望王妃,皇上不为别的,光为王妃那一片孝心,也该消消气。”

    八宝菊花茶这东西还是前些时候洛卿语进宫泡给德贵妃喝时,袁卫偷学来的,当初第一次泡给皇帝喝时,还得了皇帝一笑,如今再泡上这么一壶,也是袁卫想用这茶水稍稍的为皇帝降降火气,也提醒着皇帝愤怒太过伤了父子情义总归不好。

    皇帝接过那一盏茶喝下之后,长吸了一口气之后叹出,看了眼地上依旧跪着的萧衍,只给了一记白眼之后,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袁卫亲自送了萧衍出门,语重心长的提点了两句,只望萧衍与皇帝之间不要有了隔阂“皇上现如今正在气头上,王爷别太往心中去,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王爷先去德贵妃娘娘那儿看看王妃,凶手的事情一步步来,奴婢人小势微,但还是会帮着王爷的,只要王爷没做过,没人能够污蔑了王爷,事关皇上的生死,现下皇上还没醒过神,多多少少会有震怒,等查清了真相,皇上醒过神了,也就好了。”

    毕竟是皇帝身边经年的老人,袁卫的话萧衍自然听得,作揖再三谢过之后的萧衍离开了紫宸殿,转而回去的袁卫看着萧衍离去时挺直着的那道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与他说什么了?”回到殿内的袁卫操持着皇帝的早膳,把新煮的豆浆盛了一碗放在皇帝的面前之后,皇帝望着手中那碗豆香四溢的豆浆,没有胃口,打量着袁卫时,发问道。

    “只宽慰了睿王爷两句,毕竟事情还不曾闹清楚,皇上这一番的词严厉色,睿王爷难免吃心,若睿王爷真的是冤枉的,到时候岂不是不好收场,奴才并不为了谁,这一辈子伺候着皇上,认得主子也只有皇上,一切为了皇上好的事情奴才都会去做,皇上与王爷那是父子。”袁卫夹了一块桂花糕放在了皇帝的碗碟里,不卑不亢的回话着,更是在这一刻向着皇帝好好的表明这着自己的立场,一句话,听的皇帝很是满意,脸上却只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越老越精明,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两头不得罪,都做了好人,感情你这些年就是这么在朕的身边过日子,瞧把你给能耐的。”

    “奴才是奴,奴只能对自己的主人衷心,为自己的主人着想,奴才这些年都这么过来日子不是过的很好,有皇上做奴才的靠山,奴才走出去都能够抬头挺胸着,谁都不敢轻视了奴才,说句不怕皇上恼的话,那我出去都能狐假虎威,皇上是明君,昨夜的事情固然凶险,可睿王爷那是您的亲儿子,他昨夜差一点点自己也没了,要没有王妃那么一拉,现在不说是王爷,连您都不好说,您说是不是。”

    袁卫弯腰只是一笑,若说这个世上最了解皇帝的人袁卫敢说第二,便是再没有人敢说第一,这么多年,陪着皇帝从皇子一步一步的熬成现在的这个位置,皇帝的心思他多少都能猜个七八分,可看破不说破,这是作为一个内侍最重要的保命手段,现下,袁卫自然也不会尽数的说。

    “那五十军棍也不是朕逼着他立下的,自己不立下誓又如何,难不成朕还能够绑了了他!”洛卿语躺在床榻上被压到错位的肩胛骨不能骗人,整个人尚且晕着也不是骗人,袁卫的晓之以情,让皇帝有所动摇,可皇帝终究是皇帝,哪怕知道自己的态度不对,却也不会就承认是自己的不是。

    “人言可畏这四个字无论到哪儿那都是灭顶之灾,当时的那种情况,睿王爷若不这样做这么说,却不知有心人又会怎么样的故意陷害,再怎么样,王爷当初为了大梁出征大大小小受了多少的伤,多少次的死里逃生,这一点就是奴才也记得,十四岁的少年上战场,经历过多少生死,那也是需要勇气的,就为这个,奴才还是愿意相信睿王爷的。”

    袁卫的话说的委婉却又讨巧,没说萧衍一定是被冤枉的,却也愿意相信相信萧衍,皇帝听后,眉头一沉,深吸一口气后,对着袁卫挥了挥,连早膳都没用就让人全部的撤下……

    彼时,坤德殿内,昏睡了一整夜的洛卿语从床榻上醒来,肩胛骨的疼痛,让她现下连翻身都不能,嘶哑咧嘴的抽气声,惊醒了守了她一整夜的喜翠姑姑。

    “别乱动,骨头错位了,好在没断,要是断了,你这一辈子那就毁了。”真要断在这儿,可不成了残废,喜翠姑姑按住了想要乱动的洛卿语,忙的与之说道。

    “萧衍呢,他怎么样?”洛卿语的记忆止步于房梁砸下,余下的不再晓得,恢复了神志之后,洛卿语轻声拉了拉喜翠姑姑的手,急声问道。

    “我没事,别担心。”喜翠姑姑正要开口时,萧衍连衣裳都来不及换的出现在了洛卿语的面前,满脸倦容,青须尽现,显得那样疲累。

    萧衍看着醒来的洛卿语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模样,自是心疼,再看她缠着绷带的肩胛与脸上被木屑碰擦的擦伤,脸上出现了满脸的愧疚。

    “有人要杀我,我拉你的时候,有人推了我一把,反把我给推出去了。”没等萧衍说话,洛卿语急声的向着萧衍说道,她清晰的记得,有人用尽了力气狠狠的把自己推了出去“你找到凶手了吗?”

    “全死了,不仅如此,父皇现在怀疑我与人勾结制造了这一场刺杀,为的是要夺权,我在父皇面前立下了军令状,找不到凶手,给不了她一个合理的交代,我会受五十军棍,现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在了突厥人身上,这样的解释显然给不了父皇他要的满意答案,这五十军棍,看来我是逃不掉了!”

    萧衍挂着一抹飘忽不定般的笑,看着像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洛卿语知道,这五十军棍真打下去,不残也要躺在床上三四个月,这三个月一躺,在等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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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头拧成这样,人都不好看了,别想了,再不济,五十军棍我还是挨得起的,这段时间我太过扎眼,扎眼的怕是父皇都对我起了疑,打一顿沉寂上一段时间,说不准也是好事,有人急于出头,等父皇冷静下来,看着那急于出头冒进之人,到时候,不用言说,自有人会接替我现在被人怀疑的位置。”

    毕竟当初,他大败而归,皇帝不仅仅怀疑自己与突厥有勾结,也更怀疑过,萧然故意放出风声,害的大梁兵败,想要除掉自己而后快,现下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未必不是生机。

    看着洛卿语眉头紧皱一脸心思的模样,萧衍的手指轻抚在其眉间,浅声劝慰着说着让她宽心的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既然有人争着抢着要做出头鸟,他急流勇退,也是一种保命的法子。

    “我这十几年的出征打仗练就的厚实皮肉,还挨不起那五十棍子,就是躺上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也不会让母妃有事,谁都别想伤害了你们。”皇帝至少不会直接杀了自己,凭他的那份疑心,再过些个日子,但凡是个皇子都会被怀疑上,萧然也不会例外。

    “好好待在母妃这儿,安安心心的养身子,听母妃的话,我先回趟府里,这段时间或许会很忙,要是顾不上你,你也别吃心,懂不懂。”看洛卿语眉头紧皱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萧衍只揉着洛卿语的头,与之说道,说完,在其额上留下一个亲吻,与喜翠姑姑交代一番之后,便离开了洛卿语所住的宫苑,去向了坤德殿正殿找德贵妃。

    为着昨日的刺杀一事,今日皇贵妃的晋封礼也被延迟,德贵妃早听说萧衍回来,知道他会去先去洛卿语那儿后,只让云溪嬷嬷备着早膳等萧衍回来让萧衍垫上一垫。

    昨日的事情,无外乎两种,一种便是萧然与突厥人早有勾结,那些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一看便是冲着皇帝来的,指在刺杀皇帝搅乱大梁风云,另外一种便是萧然歪打正着,见局面混乱想着推洛卿语一把好让他们二人直接被房梁砸死,来个顺水推舟,可无论是这两个里头的那一种,萧然都该付出其应有的代价。

    “他着急着上位,儿臣倒不如腾出位置来让他好好表现,父皇疑心病重,萧然又急于求成,多做多措,退一步说不定会是一线生机,就算有袁公公时常在父皇的耳边,可提点了多了,就怕父皇会连袁公公也恼了,倒不如让父皇自己去看,自己去体会,亲身经历总比道听途说要来得强。”

    再与德贵妃把昨夜查到之事与心中所联想的答案一并告诉德贵妃后,萧衍沉吸一口长气,与德贵妃商议着以后的路该当如何走。

    “那这五十军棍,你是非要去挨吗,那些人未必会手下留情,这棍子打下去……”德贵妃知道,眼下,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之下,只有退一步才能保存实力夺得一线生机,好像当初吃了败仗归来时那样,交出所有的兵权,换取皇帝的一点信任,可身为人母,哪里又真的舍得看自己的孩子去挨打受罪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实质的证据,父皇又不让我真的出兵去攻打突厥,我除了挨打,没有旁的办法,九弟虽说帮我出去找证据,可我也知道希望渺茫,就是找来了,父皇也未必肯轻信,母妃还是私下里,帮我把最好的治伤膏药配好了,防着那一天的到来吧。”

    萧衍知道德贵妃的担忧,可眼下,洛卿语躺在床上不得动弹,除了自己的母亲,他再找不到第二个人商量,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德贵妃最终长叹着,算是同意了萧衍的法子!

    母子二人商议决定好对策之后,萧衍便加紧的付诸行动,回睿王府一趟把府中的事宜尽数交给扶眉嬷嬷打点,让其照顾周全,之后又去了一趟荣国公府,找了秦氏,只在门**代了两句洛卿语的身子,望秦氏过些时候能够过府照料洛卿语一二,就这么一一打点清楚之后,萧衍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这一桩刺杀案上。

    刺杀案一出,满朝上下,文武百官都在为其搏命忙碌,萧沐带着人把名单上所有死去宫人的名字,祖孙三代姻亲三代的尽数审了一遍,这些人来自天南地北,大多都是穷苦百姓人家出身,为活命吃口饭有的是自己要做采女入宫,有的则是被父母逼着入宫,名单上的女子多数离京城较远,且是十分凄苦的人家,这些人的口供大致都是女儿每月都会寄银子回来,余下的在没别的。

    就算宫里有规矩,宫女们有家人探亲的时候,那些人也从不会千里迢迢的真的花费银子去看自己的女儿,只要每个月都有固定的银子拿,人能活下去,便都不大在意,里头的人到底是自己的闺女,还是压根儿不是。

    这些人狡猾这么多年都不曾漏了痕迹,而那些个被代替入宫的真身早已经成了具具白骨,根本查证不及,事情到了这儿便算是断了,不论那些死去的此刻是萧然可以准备的,还是突厥人准备的,再也说不清楚,再也道不明白。

    萧沐素手无策,只觉得自己真心无用,带着所能查到的所有证据回京时,已经是大半个月后……

    那时暑热已退,天气渐凉,萧衍每日里只奔波在刺杀案的案子里,手上兵部与户部之事早已交给皇帝,由皇帝亲自任命旁人来管,萧然不曾冒进,不停的观望着事态的发展,再入朝堂的事情也没被提起,一直休养生息着。

    自事件发生之后的半个月,整个朝堂被压抑的气氛所替代,皇帝每日里眉头紧锁,整个后宫上上下下所有的宫女太监侍卫禁卫都被来了一次大起底,大理寺内最近最忙碌的一桩事情便是调查这些宫女是否为本尊,若找到一个冒名顶替者,冒名者打死不算,连家人都会连坐,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夹着尾巴过日子,这段日子,后宫里充斥着血雨腥风,连两个经年的老嬷嬷都被打死,一家人全部死在了乱葬岗,可见皇帝有多愤怒。

    秋雨绵绵飘飘洒洒,秋风卷着似如细针般的雨丝带着树上枯黄的树叶摇摇下坠,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枯荣落败之像。

    萧沐的人马刚一进皇城根儿便被皇帝的人截住带来了紫宸殿,现如今,站在殿内的他手举着那封看似一无所获的折子,屏息凝神,等待着皇帝的示下,萧衍早就吩咐过,照实禀告,照实说话,不可以偏帮自己一句,也不可帮自己求情一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萧沐只要多说一句,在皇帝的眼里,那就是多一分的偏袒,这个时候的手足情深,在皇帝的眼中只会是拉帮结派的斗勇,是对他皇权之尊的凌辱。

    “这就是你披星戴月查到的东西?主使者呢,背后的人呢,那些死掉的真正采女究竟是谁所杀害,你一个没查到,你叫朕来看什么!”目光如炬的皇帝愤然的用力之下,便把那本奏折直接砸在了萧沐的脸上,七窍生烟的与之怒骂道。

    “儿臣无用,那些人伪装的太好,根本无从查起,儿臣甘愿领罚。”萧沐抱拳低头,向着皇帝请罪,并且按照着萧衍的吩咐,半句旁的都没敢提。

    “无用,无用,一个个光说无用就都好了吗,亏得你们一个个的都长大成人,这么些年吃到肚子里的饭都成了什么,连个刺客都抓不住,人都能够直接傻到皇宫,恨不能杀到你们父皇的枕边来了,大半个月,连个影儿都看不到,回来就跟我说无用,这就是你们的本事,领罚就是你们的能耐,你倒是着急着要领罚,那个和朕许下五十军棍的人呢,去传了棍子来,再把人传来,先把他自己的棍子领了再说!”

    怒火冲天的皇帝直指着地上的萧沐便是一番破口大骂,骂完后,对着底下的人厉呵着,底下伺候的人小心翼翼的抬首望了一眼袁卫,想问问该当如何,他们都是御前的人,自然明白皇帝此刻要唤的是谁,打的又是谁的板子,袁卫一个掩饰扫过,询问的人便赶忙退下,命人传来了军棍。

    “父皇……”萧沐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长凳与小腿粗的军棍,顿时忍不住心底里的委屈,开了口。

    “庄王别怕,皇上这个不是用来打你的。”袁卫乖觉,没等萧沐把后头的话说下去,赶紧给截住了声,饶是如此,还是因为多舌惹来了皇帝的一个眼刀,袁卫一个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此时此刻,紫宸殿内压抑着的气氛已经降至谷底,萧衍得了皇帝的召唤快步赶来,早知道所要面临何事的他,大无畏的走在太监的前头,入内时,看着手持军棍的内侍监,十分镇定且又从容的跪下向皇帝行礼。

    “朕唤你来,并不想看你如何给朕行礼,朕只问你,你所要给朕一个交代的事情,你可办妥,凶手可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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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臣无能,至今不能将凶手缉拿给父皇一个交代,儿臣甘愿领罚!”

    皇帝懒得听那些虚头巴脑的请安之词,没等萧衍开口便单刀直入,开门见山的指着那军棍对着萧衍问道。

    萧衍不卑不亢,抱拳向着皇帝回答,丝毫不畏惧那两根棍棒,一身正气的模样,倒像是把皇帝逼成了一个恶霸,他是受欺凌的那一个。

    “你既觉得自己该受惩罚,那朕也不多为难你,五十军棍是你自己立下的军令状,现如今,都准备好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明白。”

    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铮铮傲骨的模样又是一句软话也不说,心下越发气不过,冷下的一张脸不耐烦在看萧衍,便让萧衍自己看着办。

    “父皇……”

    “皇什么皇,男子汉大丈夫,自己亲口立下的军令状,难道还能够改的,你自己给我好好把皮紧着点儿,要不然,下个躺在那儿的就是你,袁卫就是有十张脸,把脸打烂了也救不了你,别以为我老了,我就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在干嘛,你们屁股一撅,我都知道你们都放的什么屁!”

    萧沐不忍心,到底没忍得住的还想开口,可这一次,却是被皇帝的一个怒喝直接拦下,光是拦下不说,更是明晃晃的打了袁卫一个嘴巴,吓得袁卫一把老骨头直接跪在了地上。

    “一个两个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身为臣子,身为人子,你们两个哪一个都做到让朕舒心,现如今,朕的头上成天悬着一把利刃,不知何时落下,可你们一个个的连个影儿都找不到,还当自己是在吃奶,父皇,父皇,你给我滚回去,好好跪在老祖宗面前,不许你吃饭,饿一饿自己,才晓得自己姓甚名谁,才晓得自己该干些什么!”

    皇帝把这些日子隐忍下的怒气对着萧沐一通的宣泄,像是堵在心尖一个巨大的石头,在这一番怒骂脱口而出之后,皇帝倒真是觉得心情舒畅了好多。

    而被怒骂之后的萧沐却是在萧衍的一个一个眼神示意之下,悻悻然的闭了嘴,由的袁卫挥手示意来的宫人带出了宫殿,饿一饿,总比杖责的好,萧衍想着,好在皇帝还是清醒的,不曾多少带累了萧沐。

    眼看着萧沐被带走之后,萧衍直接趴倒在了长凳之上,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带多说的,看着萧衍那一副大义凌然英勇就义的模样,便是气的皇帝一个白眼扫过去,只恨这萧衍竟然这样木讷,那说打就是打,连一句帮自己辩解的话也不说还就算了,连带着把萧沐也跟着他学的就像是个木头一样。

    “打打打,给我狠狠的打!”皇帝不耐烦的看着萧衍,挥了挥手,便让底下的人动手,底下手持着军棍的两个内侍只看了眼皇帝的眼色再看一旁的袁卫,最终下足了力气闷声的一记打在了萧衍的**。

    内侍都是长年累月做这种打人活计的,手上力气十足,五六棍子下去,就是萧衍这样身板壮实的也是脸色泛白额上冒起了一阵的冷汗,细密的汗珠自凝结滴落,萧衍一声不吭,只咬牙强忍着。

    “皇……”袁卫看着心疼又觉得心焦,纵然知道自己不该开口帮着求情,可到了这个时候,也管不了许多的出声。

    “你也来是不是,话那么多,要不要朕送你去拔舌!”皇帝一个冷哼,便是把袁卫想要说的话给噎了回去。

    听着身后一声又一声沉闷下的板子声与萧衍强忍着的吸气声,皇帝到底不是冷血的,说是五十棍,只要萧衍现下一个求情,那五十棍有没有的,他还真的能去计较。

    萧衍自幼刚直根本不会体会什么叫做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想要引起皇帝的注意,便是努力的去学,去做好夫子交代的每一桩事在皇帝的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他很难去体会为什么萧然只要哭一哭,闹一闹,皇帝就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那种感受,自然现在,也不会去为自己求情。

    袁卫自己开不了口,可眼神却一直都放在萧衍的身上,眼看着十七八下的棍子打下去,萧衍的**已经打出了血红一片,这个时候,袁卫只期盼着这个祖宗能够开开窍,出一声,那他就没事了,亲爹还能够真的把自己的亲儿子打死了!

    “让开……你们都给本宫让开,敢阻拦者,我直接碰死在你们的刀上!”就在萧衍身上受足了进一半的军棍时,紫宸殿的大门自外头由人向内推开,德贵妃盛气凌人的直接殿内冲着。

    吊着绷带的洛卿语则是在看到被打的神志模糊的萧衍之后,快步的跑上前,吓得跪倒在萧衍的身上,而提心吊胆揪心许久的袁卫在看到来至紫宸殿的德贵妃之后,总算是把拧着的眉头舒展开,长舒了一口气,只叹着来的不早不晚正正好。

    就在皇帝命人传萧衍入宫的时候,袁卫就已经命人去通知德贵妃,德贵妃带着一直在宫中养伤不曾出宫的洛卿语一并而来,不曾赶着在尚未开打时进来胡闹,这个时候进来胡闹,不急于是不说,反会害的萧衍多打两次,算准着时刻在这棍棒责打已然过半之时进来,德贵妃直接跪在地上,潸然泪下的向着皇帝恳求道。

    “皇上,你可怜我膝下就余下衍儿这么一个孩子,可怜我的颦颦去的那样早没能与衍儿一并长大,你留我一条命,别再打衍儿了,有什么错,我这个母亲来帮着承受就是,反正我也活够了,若我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就直接去黄泉路上与他们姐弟二人直接相聚去吧!”

    德贵妃眼下为着萧衍已经血肉模糊到根本不能看的**,越发委屈,哭成一个泪人不说,话语里头更像是一个蛮不讲理的无知妇人,哪里还有从前端庄大气的从容与威仪在其中,说完,便是要把萧衍扶起,而洛卿语吊着手臂自赶来看到现下像是气若游丝一样的萧衍后,更是慌得白了脸色。

    内侍监手上举着的木棍不曾落下,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皇帝与突然闯入的贵妃和洛卿语,萧衍在看到前来为自己求情的德贵妃与洛卿语后,着急的想要让他们回去,洛卿语二话不说,举高着自己被吊绑着的手,直接趴在了萧衍的后背上。

    “打打打,一起打死,打呀!”洛卿语气疯了,虎毒不食子,皇帝竟然真的命人动手把自己的亲儿子打成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趴在萧衍身上的她,恶狠狠的咬着牙看着举着木棍的两个人,恨不能将她们撕碎。

    “我这辈子没求过皇上,就连颦颦当初生死我都没怨过皇上一个字,可到了现在,我却要问一问皇上,刺杀的事与我的衍儿有什么关系,那些人不是衍儿吩咐招来的,三四年前混进宫的人,三四年前衍儿一直为皇帝镇守边关,就是想要找人进来,也没那个功夫。

    他自十四岁就远赴边疆说要做皇帝最得意的儿子,我这个做娘的成天在宫里提心吊胆的为她担忧,这后宫里但凡有个皇子傍身的女人,哪个有我过的苦,她娴贵妃的儿子从小就跟在皇上的身边习文练武,自成年接掌户部轻轻松松的得到人前人后的簇拥,多少时候,娴贵妃有事没事的便要来刺挠我两句,说说他儿子的光彩!

    那季妃的老二为人木讷却也得了个闲差整天混吃碌碌无为的过一天,偏只有我的衍儿远赴战场战守边关,得了战功却也不敢轻狂,生怕皇上您多心,现如今,宫里出了刺杀,皇上您是要对付自己的亲儿子来震慑谁?

    您现在是在做着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五十板子下去,人还有命活吗,不死也成残废,我衍儿出生入死为皇上您这么多年,没死在战场上,却要残在自己亲爹的手里,虎毒不食子啊!既如此,皇上下令,直接杀了我们母子三个吧,省得我活的那么没盼头,也算是为有些人清了路障,省得他总躲在人后算计人!”

    德贵妃不顾生死之下的一番怒火之言算是把自己这些年想说又不敢与皇帝说,心里想怨又不敢与皇帝怨的话尽数的告诉了皇帝,什么顾忌,什么克制,到了现在,看着自己的儿子恨不能一脚进了棺材的模样,再没了,现下的德贵妃就是满身带刺的刺猬,谁敢动她儿子一下,她只会把那人扎到满手的鲜血,拼个你死我活为止。

    “我的颦颦当初是怎么死的,皇上难道忘了,争权夺利宫闱争斗,现如今事件重演,皇上您还没看清楚吗?假作巫蛊的事情才过去多久,皇上就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皇上既是对我们母子这样无心,我们母子活着又有何意,何不直接死了,也成全了那些个整天要害死我们母子的人,说到底,就是见不得衍儿现下得您的器重,一个个的巴不得我们去死罢了!”

    德贵妃不管不顾争锋相对里的语带双关,让皇帝当即立在了原地,无比的震惊!

    “皇上且等着吧,那些个想要急着出来讨好的人,会给皇上答案的!”德贵妃真的是被气到了,与云溪嬷嬷合力拖着萧衍从凳上站起之后,两人一左一右架住了萧衍,便打算往外走,离去时,冷眸一转,一句话,像是给皇帝惊醒一样的,也给始作俑者挖了一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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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王挨了五十军棍德贵妃大闹紫宸殿一事的消息瞬间不胫而走,阖宫上下众人皆知朝内朝外更是如此,皇帝闻的此消息时,在紫宸殿内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脑子里则是闪过了德贵妃所说的那一句话,想要出头的人很快就会现形!

    要想出头寻得此件事情的好处,必然是与此番事件有牵连之人,谁会是最受益的……皇帝轻叹一声,在紫宸殿内再一次陷入沉思,最终发出密令,动了手上,他最不想动的那一张牌。

    皇帝觉得自己现下好似四面楚歌,无论是谁,好像都能了凶手,

    “贵妃娘娘与王妃娘娘还是先在外头等候吧,微臣会尽力给王爷治伤,两位别担心!”

    被德贵妃架着一步一步回到坤德殿的萧衍现下趴在殿内的矮榻上,得了吩咐的前来的太医是卫澈,现如今卫澈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太医,众人观望着萧衍这一下会不会就此失了君心,可看着卫澈背着药箱,袁卫前前后后的跟着照顾着,一看之下,便也就歇了那看热闹的心,皇帝身边如今最得力与当宠的两个人为着萧衍这样奔波,萧衍的这五十军棍说好听点,也不过是皇帝打了儿子出出气而已。

    卫澈帮着萧衍把身上早已和皮肉粘连的血色裤子撕下,干涸的血迹把衣衫与皮肉粘连那用力的撕扯之间,萧衍嘶叫着一声,痛彻心扉,洛卿语光是看着便觉得有些可怖,一盆一盆打开清洗血渍的热水混合血液被端出,几个人好不容易帮着萧衍上药包扎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这段时间,萧衍只能躺着在这儿一动不能动。

    “痛吗,还好吗?”洛卿语眼泪汪汪的蹲在萧衍的身旁,无比委屈的看着萧衍,手撕了皇帝的心都有,亲儿子都能够下的去这么狠的手,这算什么,都说帝王无情,可能够无情到这个地步的,真是少见!

    “嘶!”

    “啊!你轻点!”

    萧衍原想强忍着疼痛给洛卿语一个没事的微笑,哪里料到卫澈正帮着他把身上那打烂的肉给切除,一个忍不住嘶叫出声时,洛卿语便是一个狠狠的一记冲着卫澈大叫道,吓得卫澈手一抖,那摸样,活生生的是要吃人!

    萧衍看着洛卿语这般似母老虎的模样,赶紧的伸手向其轻轻拍着,安抚着她,而德贵妃则是给卫澈投去了一个望见谅的表情。

    “好在没伤到筋骨,皮肉伤过了这一段日子养好了就没什么问题,这段时间,还是请王爷忌口,好好躺着伤口未结痂前不要有太大的动作,微臣先告退了!”卫澈小心翼翼的帮着萧衍把一切包扎完后,对着萧衍仔细的叮嘱道,萧衍听后点了点头,脸色苍白,**虽上了药,可这火烧火燎的感觉却一直持续着,疼得他不住的皱眉强忍着。

    “多谢卫太医了,一点子心意,往后还要有劳烦到您的时候,王妃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原谅!”德贵妃在萧衍包扎好伤口之后,走至床前,满屋子的血腥气浓郁充斥在鼻尖,只让德贵妃心上泛酸,饶是如此,她还是把准备好的钱袋放进了卫澈的口袋,宫中历来的规矩,卫澈自然恭恭敬敬的收下,随后请了个安,便退下。

    殿内的人尽数的被请了出去,只余下了她们几个,德贵妃看着萧衍背后包扎了厚厚一层纱布的伤口,只叹道“你怎么就这么迂,他要打你,你不会求饶,不会辩驳,还真的由得他打,要不是袁卫报信的及时,你还真的准备让他打死你呢。”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太过耿直整个人一板一眼连撒个娇都不会,最是吃亏这样的,好在皇帝的心不算太狠,也容得下袁卫让人去给自己报信,要不然,哪有现在这样躺在这儿还能够清醒说话的时候。

    “我没事,母妃赶紧备了马车,让我和卿卿出宫吧,免得再落人口舌。”挨这么一下一桩事情就算过去,余下的皇帝自会派人查个清楚,皇帝手里有另一番的势力不与人知萧衍心中门清,突厥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放那么多暗卫在后宫打探消息,大梁自然也有自己的人脉在突厥,若皇帝真的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也不会坐在这高位二三十年都这样安稳着。

    “好好歇着,由着那些跳梁小丑各自蹦跶去,将来有的是他们哭的时候,你们两个如今都是这幅样子,就好好的在府里养着,养到年下再进宫来给你父皇请安吧。”

    德贵妃知道萧衍的意思,抿唇没有再多说,只对着萧衍这般嘱咐道,随后便让云溪嬷嬷备了马车与担架,命人抬着萧衍上了马车由着他们这两个伤残人士回睿王府去。

    “王爷的性子太老成,硬生生就吃了这么一个大亏,要是换了萧然,早哭倒在皇上根儿前装孙子似的玩儿赖,哭上那么一通,不说是二十辊,就是两棍子也抽不到他身上去,咱们王爷从小就没学会这本是,要是有王妃身上耍赖的三分脾气,那日子可比萧然过的强,哪里还用得着吃那么多暗亏!”

    云溪嬷嬷看着远去缓行着的马车,一声轻叹与不甘自她口中道出,无论是早已去了许久的颦颦,还是现在的萧衍,那从小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一辈子无子,这两个孩子自己一直都视如亲子,可颦颦早去,萧衍现如今不单单是德贵妃的指望,也是她的。

    “皇上召了陆公子进宫,看样子,皇上如今是谁都不信了。”

    “找进来不是很好,皇帝早该把君竹招进来好好的把这件事情查查,一查之下,谁是真谁是假,全都分明了,那才好呢。”

    德贵妃带着萧衍离开后不久,陆君竹便带着下江南时带回的物件进了宫,那样不经意的,可却又那么巧。

    皇帝手中有一群密卫,除却皇帝的手令外谁的命令都不会听,这些人分布在哪儿,由谁人前头只有皇帝能够使唤,从前是陆君竹的父亲掌控着这些人,后来陆大人身死,陆君竹便接替了陆大人的手,为皇帝卖命,在外,他还是那个混沌不堪的纨绔子弟,开着他的歌舞坊,那样不羁,在内,他是皇帝的义子,更是皇帝在外的双眼与双耳,专为皇帝除去不该存在于世的人。

    这桩事德贵妃原本并不晓得,只是经年无意之中发现了陆君竹身上一块特殊的玉佩之后,她长了个心眼仔细且再三的查证之后知道,陆君竹是皇帝手中密不可发的一张王牌,凡皇帝用了,便说明皇帝谁都不信了!

    “这桩事衍儿本就冤枉,等皇帝查到真凶,找到实质的证据,衍儿的这二十棍子倒也没白挨,这么多年,皇帝什么时候对我的衍儿有过愧疚,这一次,也该让他好好愧疚一下,我的颦颦惨死,他不过就皱了一下眉头,她娴贵妃知道皇帝手里有一根不能提起的痛,永远都能够把着那张王牌牵着活命,难不成我没有,笑话,我只是不屑拿故去之人来作祟罢了!”

    “贵妃娘娘节哀啊,若大公主知道你一直为她的死耿耿于怀,她在地下也会觉得难安。”

    颦颦公主,那会不过三岁,最是可人的时候,德贵妃是皇帝坐上帝位之后的首次选秀跟着皇帝的女人,当初先皇后无子,德贵妃盛宠之下接连有孕,那时候淑妃还未入宫,德贵妃在产下颦颦之后风头更尽,得劲了皇帝的宠爱,在颦颦三岁时,德贵妃再一次有孕,先皇后便坐不住了。

    前头的季妃舒昭仪早已产下皇子,可为着皇帝的不喜,先皇后并不曾放在心上,可当德贵妃的盛宠越过先皇后时,先皇后利用手下与德贵妃交好的两个妃嫔在德贵妃的屋内放下迷迭香,却因为宫人们的一时大意,把迷迭香放错了屋子,最终,颦颦中了迷迭香的毒一睡不起,而有孕三月的德贵妃差一点点小产,差一点点就没了萧衍这个孩子……

    说是先皇后在皇上登上皇位后不久便暴毙而亡,实则是皇帝查到了真凶最终自尽而死,而皇帝为了保存先皇后的颜面,对外只说是心悸而死的罢了。

    那时候皇帝与德贵妃也有过一段心意相合情深意切的日子,可那些日子最终在颦颦的死去之后,烟消云散,而皇帝也很快忘却了失去颦颦的痛苦,找到了新欢淑妃,自那之后,便再也记不起德贵妃失去的女儿颦颦,又或者说,皇帝根本就不愿意记起,不希望自己的记忆里有那份愧疚和遗憾!

    “唉……”

    一声的长叹,叹不尽的是德贵妃对自己孩子的所有心酸与无耐,生在皇家的孩子,生出来不易,长出来更加的不易,除却能够享受富贵之外,整日里还要担心着这里的算计,那儿的算计,若当初,颦颦还在,现在只怕早已经是个几个孩子的母亲,可她的婚姻呢,自己能够做主吗?

    皇帝的那几个女儿最终嫁到了哪里,过的什么日子……

    “多想无益,我们就等着吧,等着看大厦倾颓那一日!”云溪嬷嬷知道,德贵妃心下难过,只一句话,算是在宽慰着德贵妃,也像是在告诉着自己,等与忍,宫中的日子,过的就是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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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打算怎么查这件事,按着睿王爷的说法,那些人若真的是突厥派来的,那现下定然已经全部撤离,想查找也是无门,相信睿王爷为证自己清白,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心力,连他都挨了棍子,皇上,你不会想着也打我一下出出气吧?”

    陆君竹打着送礼的幌子欢欢喜喜的进入紫宸宫后,脱去了外头那一层嬉皮的伪装,看着手中的那份折子,向着皇帝问道,话语里则带着玩儿赖,一句话,倒是把本气的横眉冷目的皇帝给逗得眉头一舒。

    “你这小子,越长大越发没规矩,跟你父亲的容貌是如出一辙的像,可那性子,却是南辕北辙,要不是你这张脸,朕还会怀疑当初是不是我抱错了孩子来养。”

    “像我爹那样一本正经老气横秋,皇上你到时候还会认为我爹借尸还魂又找你来了,那你还不得吓死才怪。”陆君竹不等皇帝说话,只顽皮的一笑,打趣着,想起自己父亲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父母的早逝,是他这个做儿子的,挥之不去的痛与阴霾。

    “行了,别拿你父亲取笑,你父亲是个很好的人,这一辈子没能陪朕走到底,朕总觉得对他有愧。朕忽然就明白了,当初先皇到了朕这个年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看着皇子们一个个长成,肖想着自己的皇位,内外不安,夜不能寐食不安寝,现如今的他经历着自己父亲所经历过的一切,真像是一场难以逃脱的轮回。”

    皇帝现下也是不尽的感慨,嘴角挂着苦笑,回忆起他做皇子时的模样,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年纪,每日里算计着先皇的心思,打量着众兄弟手中的权势,活的战战兢兢,等坐上了高位才发现,这样的战战兢兢会持续很久,直到死的那一天,或许就止息了!

    “皇上这话说的,那你又知道皇子王爷们都在想着你的皇位,说不准也有那些个想做闲云野鹤的,你可别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您要叫我查的这位,现下可不每天都只待在家中,那样安静。”

    陆君竹不觉得那皇位是有多吸引人,要知道,他的父亲当初就是死于皇权死于夺位,当他接过父亲手中的这个权柄时,他就想好了,这辈子都不会再生儿育女,以免有朝一日,他死了留下妻儿那样孤单的活着,没有依靠,多么的凄惨,拖累了人有什么好。

    挥舞着皇帝给与自己的密函,陆君竹没大没小的朝着皇帝嬉皮着,而听完陆君竹的那一番质疑,皇帝只不屑的一笑“朕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朕会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些什么,你呀,说到底还是太嫩,等再长些岁数,朕或者再老几年,那些皇子王爷手里的势力越发巨大起来,你就知道了!”

    “是了是了,过来人总是比较有经验,可皇上你本来就打算好了,自己的皇位是要传给他们的,将来都是他们的东西,你现在过的小心翼翼的又是何苦,像我这样,活一天就开心一天,放肆一天,多好。”

    “朕心甘情愿的给和他们费尽心机的夺,那是不一样的,作为一个父亲,朕当然是希望自己的江山自己的家业都留给自己的儿子孙子又或者是在下一代,那是朕的血脉,不给他们给谁。

    可作为皇帝,朕手上的权利应该都是属于朕的,朕的臣子都应该归顺于朕,朕是他们的主子,朕没死,他们怎么能够有二心,皇子们怎么能够能够谋夺,这一点你懂吗,是不是还很矛盾,所谓的一山不容二虎,就能解释了,所以,朕这个皇帝,有的时候做的真的很累,高处不胜寒……”

    皇帝的一番话,算是道尽了身为高位的无耐,陆君竹自然懂得,这些年,暗地里帮着皇帝查抄家臣,有些朝廷不能做的事,都要靠他手上的人来做,看尽了污泥脏秽,还有什么能够不懂的,可陆君竹知道给自己留个后路,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轻信,既不能轻信,就半真半假,现如今皇帝肯说,那他便听着,在皇帝的眼里,他还太稚嫩,可看多了生生死死,再怎么稚嫩,也会老成,又或者说是自己的伪装太好,让人根本看不出来。

    “给您个小玩意儿呕您一笑,您啊先高兴高兴,这趟出巡江南,贩卖私盐的那个盐商给我设计一锅端了后,现如今他手里所有的盐田盐井全都让我以私人的名义买下,随后充作公用,那盐商的家人后台我也处理的干净,这算不算是一桩喜事。”

    见皇帝眉头紧锁的样子,陆君竹只把手上的密信交给了皇帝,玩世不恭的模样,真真像极了纨绔子弟,这是他一贯的伪装,伪装到习惯成了自然。

    自打上次德贵妃寿宴之后,他得了皇帝一堆的赏赐便带着手上的姑娘们直接歇业并且求了皇帝给了一搜官船直接带着姑娘们一起下江南去了,就为这他开口求的那个官船,陆太傅举着手里的藤条恨不能打到清漪坊去。

    “贩卖私盐不算是大罪,可屯着货在发大水时发国难财却是最不该有的举动,真以为朝廷不知道,就不能奈何了他,这些东西你收着,里头的钱将来留着娶媳妇儿用,你年纪也大了,回头朕让德贵妃帮着你在世家女子里头选个模样出众家世极好的人来配给你,定不辱没了你。”

    皇帝见着那几张契约之后,果真脸色缓和了好些,似一个大家长一样的又开始操心起了陆君竹的婚事,陆君竹一听便是头大,自他十六岁后,这样的话,每年他都不知道要听几遍,这下又听见之后,只一笑道。

    “京城里的大家小姐拉一个出来都不会辱没了我,说不准还是我辱没了他们,皇上您还是别害那些个姑娘了吧,你要是觉的好的,你自己留着就成,再者说了,德贵妃娘娘刚刚为了你责打睿王爷的事情与你翻了脸,几十年的情分都敢跟你去搏,他还会帮我找个好姑娘,回头,找个睿王妃那样的塞给我可怎么办,我可是怕死了!”

    “睿王妃那是朕亲自挑选的,你少嫌弃,那个丫头可惜了……”

    听得皇帝一声可惜,陆君竹的脸皮一扯,不禁好笑洛卿语的演技,这成天装疯卖傻可没少坑人,她那继母与两个妹妹被算计的到现在都没回想过神来,这样的绝技在皇帝跟前竟然还没穿帮,真是了不得,早知道她有这个本事,当初他就该拉着洛卿语到清漪坊,回头,他倒是可以和那丫头商量商量!

    “皇上找个人给她治治,我倒是瞧着王妃不是那种成天疯言疯语的傻子,就是不太聪明,像个七八岁的孩子永远长大那样,回头找个太医在头上扎两针,说不定就好了!”

    为着岔开话题,免得皇帝一时兴起再来个乱点鸳鸯谱,陆君竹干脆拉了洛卿语做自己的垫背,就着洛卿语那疯病,陆君竹对着皇帝乱出主意了起来。

    皇帝一听,便拉长了一个脸“胡闹,你当人脑是猪脑,随意的就可以扎针,再者说了,朕这儿刚打完了人,转过头,朕就找人去给王妃看脑子,传出去像什么话,朕这儿前脚一有动静,后脚跟着就能够流言满天飞,朕当初下过令,谁都不准说关于王妃痴傻一事,这下朕自己先说了,岂不打自己的脸。”

    “那睿王爷伤成那样,屁股肉都恨不得烂了,找一个太医去换药和两个太医换药,都有什么差别,随随便便寻个理由不就糊弄过去了,为了自己的亲儿子,脸算什么,江山将来都是他们的,您说是不是。”

    外头风声传得快,陆君竹有心帮一帮睿王爷,这会自然在那儿把伤势往重了说,好让皇帝揪一揪心,皇帝虽说现下为着自己的皇位与自己的亲儿子有些龋龉,可父子之间打算了骨头还连着筋,自然,听得陆君竹这么一说,皇帝真有些着急起来。

    “伤的很重吗?”

    “可不嘛,出来的时候,人都是用抬得,贵妃娘娘气您还真的没气错,我爷爷成天拿个藤条说是抽我,那也就是给我衣衫上拍拍灰,您好嘛,那真家伙的抽,小时候打打不长记性就算了,这会可是真的,那坤德殿里换出来的血水一盆接着一盘,多吓人,袁公公看着呢,不信你问袁公公。”

    “袁卫?”

    “啊,嗯,肉都打的烂了好些,卫澈卫太医亲自切去了一些,是有些吓人,不过,卫太医也说了,那儿厚实,好好养着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能下床呢!”

    陆君竹如今越说越夸张,还拉上了默不作声的袁卫,皇帝转而看向袁卫,袁卫一时反应不及,好一会才回了话。

    可陆君竹不消停,只说的欢畅“下床了又不能乱动,还耽误生孩子,贵妃娘娘成天都在想着抱孙子,您在把王爷那儿打坏了,回头有您哭的,到时候贵妃娘娘指定又该跟您急咯!”

    “陆小少爷……”

    “算了算了,我先回去了,公公,您给我包点好的糕点,回头我去看看睿王爷去,顺带着看看他那被打的结实的屁股,上次他还说我爷爷老打我来着,这下可有得瞧了。”

    袁卫眼见着皇帝的脸色大变,赶紧的出声制止了陆君竹,陆君竹一看,挑眉一叹,把个烂摊子就这么丢下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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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卫,你说……这件事情真的就和老四一点关系没有吗?”

    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皇帝的脸又一次落了下来,眼里带着一丝落寞之色,徐徐出声道。

    “皇上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您是明君,心明眼亮,奴才这样的浊人,哪里能和皇上相比,奴才只配伺候皇上,余下的,便是什么都不会了。”袁卫听得皇帝的问话,笑着弯腰躬身,与皇帝扯起了无赖。

    皇帝听的他的话,只冷笑了一声“你这无赖的本事,倒是一天比一天学的精,你的心里怕是门儿清,算了,由得他们去吧。”一声的叹息,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又或者是说给旁人听得!

    秋露稀微,秋风送着金桂的香气送进房内的每个角落,萧衍正趴在床边的矮榻上闭目养神,伤口的疼痛让他难以入睡,又不忍吵着一旁的洛卿语让其担心,长到这么大,打板子还是头一回,打人板子倒是好多次,萧衍还是第一次知道,被打到屁股开花的滋味竟是那样的难受。

    “怎么样,还是很痛吗,让李忠帮你把这个药抹上,这两天入睡会好些。”洛卿语一直坐在马鞍桌前与兰草和香兰两个摆弄药草,从回来以后,洛卿语便让李忠寻来了曼陀罗花、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等药物,在房内熬制成膏药,这东西不是什么伤药,而是最初那会的麻沸散,洛卿语改良了一下方子,制作成了膏体为萧衍止痛,她知道,萧衍一直在忍着,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难过,所以连喊都不喊。

    要不是现在自己的手还吊着板子固定骨头的位置,洛卿语怎么着也会亲自帮萧衍上药,看着李忠小心翼翼的剥下萧衍身上的裤子露出纱布覆盖的伤口时,洛卿语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王妃,这个膏药是什么,涂上去会不会……”李忠不放心洛卿语,想着她只是从医书上翻来的东西就拿在萧衍身上的试验,到底还是多问了一句。

    “死马当活马医,这些东西无毒无害,伤不到你的王爷。”洛卿语无甚所谓,知道李忠也是着急萧衍,只快速的回答道。

    李忠点了点头,把手里赤褐色的膏药一点一点涂在了萧衍仍旧泛着血色的后臀上,彼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陆君竹则是带着伤药与袁卫带给他的糕点披星戴月的来到了睿王府,来不及等人通报的他,直接跟着门房的人便朝着洛卿语的正院而去,还未进院门,就已经闻到了里头挥散不去的草药味。

    站在门外的他人未至声先出的取笑道“真的是难得,驰骋沙场金戈铁马的睿王爷也会有让人打板子的时候,自己挖的坑,自己就这么跳下去了,你说你可怎么办呦!”

    洛卿语吊着半边的手探手而望,在看到陆君竹提着手上伤药与糕点来时,先是一诧,之后便迎了陆君竹进门。

    “可怜见得,一个吊着手,一个伤了屁股,两个伤员,我这儿是来探病的,袁公公刚给包的,全带给你们,你们看着喜欢吃什么,自己吃。”看着洛卿语吊着的手与消瘦的脸,忍不住的伸手朝着洛卿语的头上摸了摸,把手里带来的糕点尽数的放下。

    李忠刚把膏药抹好,洗净了手下去为陆君竹备茶,洛卿语倒是好奇,自从德贵妃寿宴后,这人就跟失踪了似得,也没见他,这会忽然又回来了,神出鬼没的,再看这桌上一大堆的东西,洛卿语有些好奇的看着陆君竹,不知他这一次来,是什么意思。

    “自从你问父皇要了一搜官船带着歌姬舞姬一起下江南后,陆太傅便在府里下了死令,凡看到你者,可直接打五十大棍,然后送到陆太傅的面前,生死不论,算是为陆家积福积德,怎么样,陆小少年,你这一圈游玩儿回来了,是打算让我这儿传了板子,送你回陆太傅那儿去吗?”

    萧衍一见陆君竹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只给了一张冷脸,没好气道,满身的书卷儒雅气配着他这张油腔滑调的模样,在萧衍看来,是那样的不搭,看得人顿时没了好气。

    陆君竹倒是毫不在意萧衍有心的挖苦,直接对着正准备看好戏的洛卿语开口道“丫头,你要不要做皇后?”

    洛卿语刚不过在萧衍的身边坐下,准备把止痛的汤药再端给他喝一点时,陆君竹就这么不着边际的开了口,一句话,吓得洛卿语手一抖,手里端着的碗碟差点掉在地上。

    “陆太傅手里的藤条就该用铁丝镶着尖齿来做,打的你从今往后都出不了门,又或者把满口的牙都打断了,让你说不了话才好。”萧衍反应迅速,没等陆君竹在胡乱开口,只紧绷着一张脸,好似严冬内的厚实冰凌一般,看着陆君竹厉声的呵斥着。

    “我想做,所以呢,你能帮我什么?”

    就在屋内的气氛变得沉默而凝重之时,洛卿语的声音打破了现下的气氛,随后,萧衍看向洛卿语只轻声咳了咳。

    洛卿语从第一眼见到陆君竹的时候,就觉得陆君竹与外表展现给人的模样不同,洛卿语一直觉得陆君竹不简单,至少没表现看起来的那样不羁,能让表兄看上与之深交的人,怎么就是个不学无术专在胭脂堆中滚走的纨绔子弟,根正苗红的世家子弟,就算变异也没那么快。

    “皇上私下里让我查康王,我觉得你的想法应该很快就会实现了,王爷,你这一顿揍,挨得值得。”

    就在萧衍脸上的冷意越发凝结之时,陆君竹笑着一声,便把今日来的目的直接说了出来,告诉了面前的萧衍,与之彻底的摊牌。

    也是时候了……

    密卫虽说必须要效忠皇帝,可若皇帝将来选了个不明智的君主,对于他们这些永远见不得光的人而言,会是一桩很不幸的是,密卫是人,也要为自己的以后打算,与其被动的由皇帝为自己选择,倒不如自己去选择一个明智的君主,总比自己将来受罪来的好些。

    皇帝要查的这一件事情已经踩到了陆君竹所能承受的界限,从一开始皇帝属意萧然为帝时,他心里便十分排斥,萧然却是是个能臣,但不是明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样暴戾阴鸷冷血的人,怎么是何做皇帝。

    这一次,若他再与突厥密谋暗算皇位,那么他从现在开始站在萧衍的身后,帮着萧衍,是他做的最明智的选择,至于为什么是选现在,只是陆君竹觉得,现在这个时机最好不过。

    “你……”洛卿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摊牌震惊到不能自己,张大着嘴巴看着陆君竹一副吊儿郎当的文弱公子模样,再一次的上下环顾了一番。

    “王爷应该识得这个,也该知道我们这些人最后都属于谁,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君主保得后半生的平安,是我该为他们做的,王爷也应该有心的,是吧!”陆君竹只把身上的一个玉牌放在了萧衍的面前,算作结盟的信物。

    萧衍没说话,神色自若的看着陆君竹,再看那块玉牌,不禁一笑,知道皇帝手里有那一股不明的密卫,却不知道,竟然是自己面前这个陆君竹,从小被陆太傅打到大,被夫子摇头,众人都在可惜说笑的人,竟然是皇帝手里一颗举足轻重的棋子,多少人明里暗里的折在他的手里,这一张人畜无害,永远嬉皮的脸,就这么骗过了无数的人。

    “你倒不怕是我和突厥联合,惹出的这一桩刺杀事件。”萧衍看着陆君竹把一切摊在自己的模样,冷哼了一声。

    “是与不是,我查过之后自然知晓,王爷手里的人查不到的事,我这儿能查,突厥左贤王最是狡诈,若这件事是他一人所为,自然无所痕迹,若这件事是有人与他勾结,他手里一定会有留下的证据或手信,王爷无需着急,真要是你做的,没等你好了,你人就已经没了,这一点,我保证我手上的人能够做的毫无痕迹。”

    陆君竹毫不担心,像是碰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又像是碰到了气味相投的好友,二人之间最终都笑出了声,哪怕萧衍现下趴在矮榻上,姿势并不雅观。

    洛卿语吊着手只默默的看着这两个男人之间的互动,不做言语,不过这其中大体的意思她还是听出来了。

    陆君竹应该是皇帝手里最机密的一个势力,皇帝防着成年长成的王爷妄动,而陆君竹则已经在为自己手下的人开始站队,至于为什么要选萧衍,为什么要在萧衍的面前暴露,洛卿语不懂。

    “妹子,好好等着当你的皇后,我等着看你母仪天下!”在洛卿语还在发傻发愣的当下,陆君竹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洛卿语的头发。

    “为什么?”洛卿语看着陆君竹,问出了她心中想问的那个话。

    “成王败寇,这位要是做不了皇帝,那位一定不会让他活,他活不了,那你,你背后站着的荣国公府都要灭亡,淸之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再怎么样,我为了他,也要帮你一把,士为知己者死,懂吗?”陆君竹未作隐瞒,指着还趴在那儿的萧衍,做出了最合理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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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什么,他不会是父皇派来试探我们的吧,会不会我们刚才说错了话?”

    陆君竹走后,洛卿语坐在萧衍的身旁坐立难安,在陆君竹离开之后才感觉后怕的洛卿语端看着一旁的萧衍,把心中的疑问向其询问道。

    陆君竹可是皇上的密卫,会不会是陆君竹耍诈故意试探,回头在禀告给皇帝,那……

    萧衍看着洛卿语担忧的模样,只伸手在费力的握住了洛卿语的手,安慰道“赌一把!”

    是了,赌一把,不管陆君竹是处于真情还是假意,是试探还是有心,他都只能赌一把从他决定夺位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开始赌,赌赢了便是得到天下,赌输了便是坠入地狱,在这个时候,无论陆君竹是何目的,也只能视作为赌。

    “我陪你,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洛卿语懂,就好比陆君竹的话那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表哥,她信陆君竹一回。

    自此,笑颜与苏卿语便听从德贵妃的话,安心在家养伤,不出大门一步,好在萧衍身上的都是皮肉伤,伤口结痂新肉长出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差不多能够行动自如,洛卿语的肩胛骨错位,却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把固定骨头的板子取了下来。

    那时候已近深冬,京城里接连两场的大雪自屋顶堆起高高的积雪,把整个内城都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下,大雪带来的却不只是冬日雪景,还带来了一场寒冻与雪灾,大雪封路京中百姓往来不便,连日常的青菜都难以买到一颗,而住在京郊的百姓天地里刚种下的油菜小麦更是被冻伤冻死,被大雪这样的覆盖,等来年便是颗粒无收。

    不止京中百姓,江南江北也受到了这两场大雪的波及,皇帝连发三道折子命令各省总督开仓放粮,赠送棉衣棉被为百姓度过这次雪灾所带来的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

    而这一段日子,萧衍一直称病在家,不管朝中任何事物,就好像与世隔绝一样,每日只在睿王府中陪伴洛卿语,又或者陪着萧歆宸一起做做学堂发下的功课,自大雪后学堂往来不便,便停课在家,萧衍闲不住,带着萧歆宸去去练武场练武,除去早起去练武场外,余下的时间便整日的待在正院里,偶尔的时候还会一起搭搭积木。

    萧衍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样的过着这样潇洒的日子,洛卿语也随的他去,每天负责着父子俩的日常起居,安心洗手做汤羹,做起了贤妻良母,萧歆宸也从原本的安昌居又一次搬回了正院,为着雪大,干脆又睡在了洛卿语给他安置的那张小床内,和乐融融的,倒真有一家三口的气氛在其中。

    而陆君竹则是在那一次来和萧衍商议之后,就像是再一次的人间蒸发一样,在京城中至始至终都看不到他的身影,据闻,陆太傅知道自己的孙子回京,特意带了人把陆君竹给绑回了家,锁了起来,在路上举着藤条就是一顿的好打,一路抽打回家,引来许多围观着的注目……

    又是一夜的雪未停,屋内的炭火未歇,外头天地之间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纷纷扬扬的雪还在肆无忌惮的落下,积雪压弯了枝头,整夜里都能够听到枝叶“咔嚓咔嚓”的声音。

    萧衍早早就带着萧歆宸去练武场扎马步,洛卿语醒来时,床边空空,习惯的推开窗看一眼外面的天气,一股冷风吹进来,满身打了个寒颤不说,更是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喜翠姑姑打着热水穿过回廊进来的时候,鼻尖都已经被冻红“真的是冷死了,今年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会那样冷,这雪再下下去,可真的是要不得了了。”

    搓着手,喜翠姑姑找了一件苏绣斗篷给洛卿语披在身上,哪怕这屋内够暖和,可喜翠姑姑还是怕洛卿语冻着,外头雪下的那样大,灶上的人连在院子里打水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摔着碰着,更不用说外头的平头百姓,这样的天,连柴火都难以捡到,在这么下去,一场大灾,不知要乱成什么样。

    萧衍虽说是不管朝上的事情,可每日里总有密信与奏折递进,十分频密,洛卿语光看两眼也知道,外头的日子不好过,不说旁的,就是自己每日里灶上送来的菜也少了好些菜式,这点的变化,最是直接,连王府里都要节衣缩食的过日子,外头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往后也不用去灶上打水了,直接在院子外头舀点雪放在那碳盆上煮煮,可不就成了热水,穿堂过院的,水都冷了不说,连人都要冻坏了,我舍不得。”洛卿语帮着喜翠姑姑搓着手,看着冻到通红的双手,满是心疼。

    “傻话,那雪看着干净其实最脏,哪里还真的能够用来洗脸用来喝,我没事,那年那么冷我们连一点炭都没有的日子都过过来了,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喜翠姑姑听着洛卿语好似孩子气一样的话,不住的笑,那化开的雪里头不知道藏了多少脏东西,清个三四遍都不定干净,不经的与洛卿语笑道。

    “就因为我们以前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日子好过了我就更加舍不得你受苦,一点点都舍不得,姑姑,不是只有你想照顾我,我也更加的想要照顾你。”

    喜翠姑姑跟着洛氏,跟着原身再跟着现在的自己,没享过一天的清福,整日里操劳,洛卿语只希望她能够过些好日子,不希望她总把自己当成下人一样,喜翠姑姑明白这个丫头心里的想法,心中自有安慰,眼泪盈满眼眶,很是满足的笑出了声。

    “傻丫头,一会把护肩穿起来,这天寒地冻的,身上的伤才好,可不能在冻着,留下了病根成了风湿,那就是一辈子的。”

    “是了是了,知道了!”

    “这是在说什么呢,又哭又笑的。”彼时,刚从练武房内出来的父子二人也是冻得鼻尖通红的回来,尤其是萧歆宸,小小的年纪鼻头脸颊更是冻得像是通红,看起来白白净净的脸上,晕出的红色,看得人尤其的可怜。

    洛卿语吸了吸鼻子,看着十分狼狈的父子俩,不由的取笑起了这两人“说你们两个是傻蛋,有暖和的地方不待,偏跑到外面受冻,你看看他那一张脸,都快冻成烂苹果了,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心疼。”

    说罢,转身便拧了一把热毛巾来帮着萧歆宸赶紧把冻僵得脸好好擦了擦,又剜了些香膏擦在了萧歆宸的脸上,好一会小脸才暖和了起来。

    “姑姑,我不冷,你瞧,我的手都是暖和的。”萧歆宸得寸进尺,直接抓住了洛卿语的手,拱进了洛卿语的怀里,撒起娇来。

    “那你去外头再蹲两个时辰在回来,快去,不蹲满两个时辰,就一直冻着去……”洛卿语已经习惯于萧歆宸这般插科打诨总爱撒娇的模样,见他如此,只提溜着他出了自己的怀抱,半嗔半怒道。

    自萧歆宸回来后,他还是像从前那样似得动不动便抱着洛卿语的大腿又或者躲进洛卿语的怀中撒娇说话逗闷,起初,洛卿语并不习惯,可时间长了,慢慢习惯了,也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姑姑才舍不得,嘴硬心软,我真去外边蹲马步,回头还是你自己心疼。”萧歆宸咬了一块煨在火上的馒头片,喝着奶茶,眯起新月似得眼眸,做足了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腔调,在那儿说道,要不是见识过这孩子的心智,估计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这孩子现下的模样哄骗。

    “练武强身健体,又不是害他,这样的冷天在京城不多见,可关外一入冬就是这种天气,我五岁开始练武,十四岁上战场杀敌,靠的是意志,这样的天躲在暖房里练武,那还磨炼什么,干脆**睡大觉就好。”

    萧衍换下早已汗湿的衣衫,看洛卿语满是心疼的模样,不禁打趣了起来,洛卿语一听,便直接一个眼刀杀了过去,无比的气势十足。

    “那你俩干脆谁都不要进来,直接在外头扎个帐篷,睡外面吧,我搬到暖阁里头睡去,暖阁屋子小,放的炭火少,回头我还能省点碳,你们两个就在外头好好的磨练意志,要是打一个喷嚏,我就让人打你们十棍子,怎么样,敢不敢!”

    这一下直接把萧衍给说的愣住了,在那儿摆出一副嬉皮的萧衍直摆手,正院内正说着笑着是,李忠带着满身的积雪掀帘而入,把手中的一封信函递上。

    萧衍摆正了脸色拆开密函,洛卿语好奇凑上前,看到的是一行密密麻麻的字,大体的意思写的是,萧然前些时候出京正好在江南被大雪挡了去路,恰逢抗灾,斩杀贪官污吏,将徇私克扣官粮的总督姚寄直接斩首,更查抄了姚寄的家,抄出黄金白银共计五十万两整,迁出一大批贪官污吏,肃杀江南官员风气,今日回京,皇帝已经准其还朝,并把手下吏部交给其来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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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看着手中信笺,萧衍不以为意的一笑,把信笺扔进了火盆看着它化为灰烬……

    “壮士断腕,多大的雄心壮志,姚寄这些人可是他培养了多年在江南最重要的亲信,现如今他痛下杀手,可见他的决心。”

    那么巧出去游玩游到了江南,那么巧姚寄克扣百姓粮草让他发现,斩杀姚寄,查抄姚府,搜出大量金银,大雪封路在江南回不来,现如今大雪依旧在下,带着姚寄的人头与一众贪官与查抄的脏银倒是雪不封路的回来了,要不是这接连的两场大雪,萧衍还真是期待着想要看看,萧然会怎么利用姚寄,帮助自己重回朝堂。

    “这算好事,还是坏事?”萧然回朝,直接一个吏部到手,之后,除却吏部外,还有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现如今萧衍脱手成了三不管,兵部由皇帝最倚重的两个老臣接手,户部则由季冕与梁涵全权接管,刑部还在萧沐的管辖,礼部与工部这两个缺口不算是肥差,可工部算起来,也算是个好地方,萧然被皇帝冷落了将近大半年之久,好不容易回朝,一定会大干一场,插入自己的势力,萧衍如今不管诸事,他手中的人,会不会遭到波及?

    洛卿语深吸一口气,总觉得惴惴不安,萧衍伸手轻拍了拍她,示意她并不需要担心,纵然萧然现在回朝,也没那么快大展拳脚,越是激进越是容易徒惹怀疑,陆君竹已经秘密去到关外,按着皇帝的吩咐查探左贤王是否与萧然有嫌隙,在这么一个当口,就是皇帝也会对着萧然有三分的忌惮。

    “不算好也不算坏,静观其变吧,别过于担心!”萧衍拉住了洛卿语的手,微笑着道“这些事情你就由着我去操心就是,安安心心待在家中,什么都不用管,不用想,养好身子,其他的都不重要,要生我带着你一起生,要死我也绝对不对一个人苟活。

    嗯。”洛卿语点了点头,男人的世界她插不上手,既然插不上,便安安心心的管好自己,不让自己成为她的负累就好。

    萧然带着年末惩治贪官污吏的一个大礼还朝,得以掌管吏部的同时,更是在这掌管吏部之后,查抄了三个知府的家,每一户都查抄出了将近十万的银两,年下不太平,萧然的手段狠厉的连带着跟着他的人都开始颤怵,不知下一个被他拖出去积功德的又会是谁,又生怕会是连累到自己。

    每个人都在紧绷着皮肉,不敢有一点的动作,而每个人都对萧然的做法所不耻,姚寄的五十万金银,那几个知府的银两,哪一份不是他所授意,他们拿的都是小份,真正的大头从来不在他们的手里,可就算不耻又忿忿不平,却也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多说一句,一仆不能二主,一女不能二夫,他们的后路早在选择萧然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与他生死共存。

    萧然乐的把这些人的银子送到皇帝手里给皇帝充裕国库,皇帝自然不会拒绝,且萧然本身的能力不俗,皇帝除却把吏部交给他打点外,更是把赈灾一事交给了他,只是皇帝使了手段,赈灾的银两只给了二成,余下的八成由萧然自己想法子,当初萧衍接管户部,皇帝可没忘了,那些账上抹不平的银子,萧然敢吞下这么多的银子,皇帝自然敢算计着让他把那些银子尽数的吐出来,谋权者与权谋者之间的较量,从来都是如此。

    这两场的大雪各地的受灾情况都十分的严重,余下的萧然要出的八分银子不是小数,可算是把他这么多年谋划下的银两尽数的捐出才得以填补这一个大空缺,他心中知道皇帝在算计自己,可就算是如此,萧然也不得把这些银子通通交出来,算下来,这一局,他不算赢,只能说输的不算太惨……

    “康王着急回朝,这次算是损失惨重,手里的大把银钱全都成了灾民的救灾金,还不是打着他的名义送出去的,百姓们感恩戴德皇帝仁慈仁善,他活活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一点功劳都没有不说,连苦劳在皇帝眼里都算不上,说到底,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将近年关,洛淸之带着秦氏所准备好的年下节礼来至睿亲王府,彼时,大雪已停,冰雪渐渐消融,可天却是冷的出奇,下雪不冷化雪冷,京里百姓的日子都难过,更不用说外头,如今人人都在盼着这隆冬赶紧过去,初春早早到来,好安安稳稳的活过这一季。

    坐于颐华苑书房中的洛淸之将这些时日朝中所发生的大小诸事一一告诉着萧衍,二人谈论着如今朝中的境况,洛淸之对于萧然这种壮士断腕的做法,只觉得可笑又可怜。

    “越是身在高位越是精于算计,萧然太小看父皇对于皇权的执着,父皇给与的,和他去谋算的,永远都是两回事,这一算,他撞了这么一个铜墙铁壁,想来就会明白了。”

    萧衍亲自为洛淸之斟了一盏碧螺春放在了洛淸之的面前,会心一笑,像文帝这样经历过夺储战争而坐上皇位的人来说,他更害怕自己被夺储,萧然的那些伎俩都是文帝玩儿剩下的,哪里是文帝的对手,失败不足为奇,可他也不算太亏,失去了财富赢得了权利,只要有权利,这些财富经过一年,两年甚至再多几年后,还是会回到他的怀抱。

    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这一句话囊括了多少意思在其中,只有知晓的人能够体会!

    “可有陆君竹的消息?”一阵沉默后,萧衍看向洛淸之,打听着。

    洛淸之乍闻萧衍向自己打听洛淸之,显的有些惊讶,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便是摇了摇头“我并不晓得啊,他上次被陆太傅抓回去后就在没消息,不过八成是逃了,至于逃去哪儿还真不晓得,王爷可是找他有事?”

    “卿卿怕母妃时常在宫里无趣,就想着找两个丫头学点儿小曲送进宫给母妃解闷,能学曲子又比较有新意的也就他那个清漪坊,所以想起来就问你一问。”连洛淸之都没有陆君竹的消息,萧衍便随意扯了个谎给搪塞了过去。

    洛淸之不疑有他,略点了点头,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的开口说道“还有一桩事,是庄王今早拉住我私下让我与你说的。”

    萧衍有心避世给皇帝看,私下里与朝中大臣之间的往来可谓断绝,连与萧沐之间也只是偶尔的碰面,萧沐让洛淸之这般着急的带信,想是出了什么大事。

    “何事?”

    “昨夜,大理寺的牢房内不甚走水,烧死了几个关在牢中的囚犯,这其中,有苏挽月,大火扑灭找到人的时候,尸体已经焦黑,无法辨认到底到底谁是谁,也只能在少了的人里找,临近年关,出了走水一事,皇帝一早就把大理寺少卿叫进去问明了情况,连亡者名单也已经呈报给了皇帝,说苏挽月已死,所以,庄王让我来与你说一声,怕这其中有诈,你们也早做防备!”

    事情太巧,萧然不过刚刚归朝,大理寺的地牢就走了水,苏挽月就这么被烧死了,他们这些素来知情的,自是不信。

    洛淸之把萧沐的话原样的说了一遍告诉给萧衍听,苏挽月当初因为刺杀洛卿语不成反被洛卿语与萧衍一起毁了容折断了手腕关进了大理寺的地牢,在大理寺的地牢里住了整整半年之久,这半年里,洛淸之也曾派人进去好好关照过苏挽月,只为帮着洛卿语好好出一口恶气。

    除却洛淸之的关照,萧衍吩咐给萧沐的关照也不算少,馊水馊饭都算是轻的,苏挽月那一张脸虽说是毁了,手腕尽断,可身子是好的,自入地牢后,官差衙役这些都是第一批前去凌辱她的,而第二批甚至后面不计其数的男人都已经数不过来到底是多少人,苏挽月算是在那里头好好的体会了一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可就是这样的日子,她一直都没死,咬牙挺着过来,为的什么,在座的两个男人都清楚。

    原本萧衍无意再与她过多的纠缠下去,她自己一了百了的死了,萧衍也不会拦着,可她硬挺了过来,这样的女人,烧死了也就算了,没烧死,第一个就回来报复洛卿语,当初,她手里的匕首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那个时候的苏挽月都已经把匕首放在身上,准备随时随地的弄死洛卿语,更不用说现在。

    “是我大意了,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该直接弄死了她,免得惹来今日的许多麻烦,卿卿那儿我会加派人手保证她的安全,你们哪里也要小心,她若没死,现在就是个疯子,谁都不知道她下一个,究竟咬的会是谁!”

    萧衍敢料定苏挽月没死,一定是萧然在里头做了手脚,这样的蹩脚手段,过时了不知多久,就是不知,萧然放了这么一只疯狗出来,是打算恶心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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