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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说什么呢,说了这一上午倒是不嫌口干舌燥,表哥,我把要带给舅舅与舅母的礼都备齐了,一会,你再满车子的带回去,舅母非不让我亲自登门,我今年便懒一懒,等开了春,我再亲自登门,给舅舅舅母赔罪!”

    沉默声里,洛卿语身着一身木兰青双绣如意云纹长锦衣,外罩莲青色夹金线绣百花石榴夹袄,身披着一身白狐斗篷入了内,长发披散着只用了根缎带系在了脑后,无比的慵懒,外头天冷,洛淸之一来就跟萧衍说上了话,洛卿语不曾打扰了他们,只让灶上备了膳,又让人把她早就备好的年礼装车,等一会再让人亲自送到荣国公府。

    洛卿语原本是要带着喜翠姑姑一起回去一趟,可秦氏亲自写了信,命她好好在家养着身子,寒冬腊月千万别乱跑,免得伤了身又或者再碰着骨头,一定要养好了,等开了春再回去也不迟,说是三十宫中家宴,总还是会相见的,洛卿语架不住秦氏的一番心意,又不愿让她们操心,只让喜翠姑姑再备了一份礼,送回去。

    今年过年,原本常驻军中的二表哥洛洛清逸,三表哥洛清羽都会回来过年,难得团聚的日子,洛卿语总想去见见这两位不常见到的表哥,记忆里,他们对原身也是很好的,只是他们爱好习武,与洛淸之不同,又或者洛淸之原也想要一起参军,可最终不论是为着父母,又或是为着两个弟弟,他还是选择了在御史台做一个言官,直臣。

    “母亲从来不在乎那些,你就是一样不送,她也高兴,只要你无灾无病的,我们都会觉得欢喜。”看了看洛卿语递给自己厚厚一叠的礼单,洛淸之不由失笑,自己送过来的她如数还回不说,这又是加了三倍的礼,还真是能够过个肥年。

    “你这是要把王府搬空了,瞧瞧这一大摞,王爷,这年要是过的拮据了,欢迎你来荣国公府过年。”洛淸之晃了晃手中的礼单,对着萧衍开起了玩笑。

    “本王家里藏了个硕鼠,你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父皇母妃从前赏她的,她都偷偷的藏了起来,她那正院里头的小库房可比中馈的库房还要塞得满,你只搬就是,要是没了,这人最会的就是打秋风,前些时候腊八,原本手都好了,她还故意的吊着一只手去到宫里给父皇送了一碗腊八粥,可把父皇美的,当下就赏了首饰赏了她身上的这件狐裘,这一碗腊八粥,那就是金子做的也没那么贵,偏父皇还就吃她这一套。”

    萧衍对洛卿语每逢佳节送上的这些厚礼无甚所谓,毕竟那些年若没有荣国公府的关照洛卿语那会在宣平侯府都不定会过成什么样,这些礼送多送少他只由着洛卿语,那里头多数的还是洛卿语自己从皇帝那儿淘来的,说出来真是让人不敢相信,皇帝真的很喜欢痴痴傻傻一片孝心的她,或许,这就是皇帝说的赤子之心,因为本身就是个傻子,所以不会说谎,不会害他,所以皇帝才喜欢她。

    “坑蒙拐骗!”洛淸之知道皇帝对于洛卿语的喜欢,不禁摇了摇头,为之一笑,笑完却又是想起苏挽月一事,只轻声咳了咳郑重其事的向着洛卿语说道“往后出门能让王爷陪着便让王爷陪着,进宫也是一样,不能的话,身边多带几个会功夫的,昨夜苏挽月该是让人救出来了,这样的疯子从地牢里出来,谁都不知道她到底咬着谁,你自己小心,防患于未然。”

    苏挽月……

    洛卿语乍听这个名字的时候好像恍如隔世,她还以为苏挽月已经死了,竟不知这个人的生命力这样的顽强,活到现在还能够逃出来。

    洛淸之把苏挽月的事大致的与洛卿语说了说,洛卿语听后,勾唇一笑“名义上她已经是个死人,连户籍都已经消除,她能躲到哪儿去,脸是烂的,手是废的,能把她救出来的只有康王,她亲妹妹是康王妃,加上邵氏对这个聪明的女儿还满怀期望,所以就算苏婉容不想救,邵氏也一定会逼着苏婉容去救苏挽月,王爷送两个手上功夫不错的人去远黛的身边吧,她如今怀着身子,邵氏就等着苏挽月出来对付远黛,毕竟是我先扯着远黛进了这个局,她不能因为我无故的枉死。”

    该来的送是会来的,苏挽月想要弄死自己,自己倒正好有理由直接弄垮了宣平侯府,顺带着把萧然拖下水也未可知。

    火烧大理寺地牢放出杀人凶犯,这样的罪,在刚刚还朝还未得尽圣心的萧然那儿,那可是大罪,且当初苏挽月手拿匕首刺杀的是自己与萧衍,把苏挽月弄出牢笼,是不是又那么太巧妙了一些,皇帝对萧然的怀疑,在经过这件事的发酵,萧然往后做的再好再多,在皇帝那儿那都是错的!

    “王爷,老天爷都在找机会让康王这辈子翻不了身,把苏挽月放出来,你不正好可以寻着这个契机,把人逮住了来个一了百了。”洛卿语看着萧衍,与之微微一笑着心照不宣道。

    “话虽如此说,我也可以命人寻个理由在京城各家各户搜捕,可这样大张旗鼓的,回头把人逼急了,只怕……”萧衍知道苏卿语话中的意思,可狗急了跳墙,更何况,苏挽月已经是一条疯狗!

    “正因为她是疯狗,所以才要更加逼着她赶紧的动手,谁知道等时间一长,她会预谋些什么,倒不如故意的打草惊蛇,引蛇出洞才好,你多派些人来保护我,早早的把苏挽月引出来,邵氏着急要把女儿弄出来,她指望着苏挽月,那我就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什么叫做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邵氏,苏婉容,苏挽月一个一个的都在作死,那洛卿语就成全了他们,原本洛卿语已经不打算再对她们所有动作,她们每个人现在过着的日子,这样周而复始,对她们三个来说,已经是个惩罚,至于苏朝康,他在外头欠了一屁股的债,天天在外被人喊打喊杀,吓得像个鹌鹑似得只管躲在家里逞能,装腔作势,这样的人,她还要做什么,就是死了,去到黄泉路上看到洛氏,洛氏也会觉得心烦才是。

    在萧衍还在为洛卿语的安全左右为难时,洛淸之倒是赞成的开口“这样倒也是个法子,王爷可以试一试,化被动为主动,让苏挽月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慌不择路,总比她做足了准备,我们在明来的强。”

    在洛卿语与洛淸之的再三要求之下,萧衍算是同意了二人的说法,之后,三人一起用了一顿午膳,萧衍派着人亲自送着满车的礼前往荣国公府,直到夜,睿亲王府门外遭人无端端纵火,连原本要出门游玩去看花灯的洛卿语也差点遭人刺杀,这一件事,就在当夜,闹到了皇帝的那儿。

    洛卿语一路连哭带喊捂着被划破的手臂跑到宫中求救,说是看见了苏挽月,苏挽月带着人来把她弄死。

    洛卿语闹出的动静太大,在皇帝的紫宸殿前又哭又闹,玉阶上滴了无数的鲜血,就是萧衍也拦不住,德贵妃来也劝不住,直到皇帝匆匆穿了衣衫披了大氅出门,这才让洛卿语给安静了下来。

    “父皇,那人是苏挽月,是她,我看得清清楚楚,她脸上化那么大一个口子,她拿了匕首直接把我的手给划破了,差一点就化了我的脸,我害怕,她不是被关起来了吗,为什么会放出来了,父皇是你把她放出来的吗?”

    洛卿语伤着的本是那个好不容易矫正过来的手,如今鲜血淋漓的直接揪住了皇帝的衣摆,印下一个血淋淋的手印,泪水挂满脸颊,说不出的惊惧与慌乱。

    “去把大理寺少卿,护军参领都给朕叫来,朗朗乾坤,连亲王府都敢烧,还敢刺杀亲王妃,昨夜才出了纵火一事,今夜就来个纵火刺杀,他们成日里就是这么护卫着朕的江山,连朕的亲儿子,儿媳在宫外都过着岌岌可危的日子,那朕这日子要怎么过!”

    皇帝为着洛卿语的眼泪与身上血迹斑斑的模样恼到了极限,将近过年,朝中都要开始休沐过年,什么时候了,还在这个当初出现危及性命一事,皇帝的眉头拧成了川字,越发的恼怒起来。

    “卿卿吵着闹着非要来找父皇,儿臣怕她在这样下去伤口流血不止人会出事,这才惊扰了父皇,不过,卿卿的话说的不假,儿臣确实看到那人是苏挽月,儿臣记得那个苏挽月明明是被关在大理寺的地牢里,现如今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又是纵火又是刺杀,儿臣反正是要进宫来向父皇禀明的,所以就把卿卿一并带来了!”

    德贵妃命云溪嬷嬷喊来了太医为洛卿语做着包扎,洛卿语只扯着皇帝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肯放手,萧衍看着皇帝不善的神色,只得向其解释着其中的缘由!

    “大理寺昨夜失火,死了好几个囚犯,里头就有苏挽月在内,若苏挽月没死,那昨夜的那场火就是有人蓄意为之,为的就是把她放出来,对付你们,这心机,可真是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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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就是坐在家中避世,也自有祸事从天而降,这两个孩子何辜,瞧瞧这孩子,都被吓成这样,她本就胆小,那起子小人,是想如何,一次是这样,两次还是这样,就这样下去,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活不活,马上都要过年了,他们身上的旧伤不过刚好,眼瞧着又添新伤,这是在巴着我早早去死啊!”

    德贵妃拧着一方帕子捂在心口不住的哭泣着,一句煮豆燃豆萁直接把凶手指在了点上,也让皇帝的眉头越发拧紧着,洛卿语与萧衍身上的那点子旧伤的事情还没了结,陆君竹乔装打扮去往关外至今未归,现如今,又来这一桩事,逐一连起来,皇帝的心里疑窦越来越大,对萧衍的愧疚,越发深了起来。

    “你带着衍儿媳妇儿去里头换身衣裳再让太医开碗安神汤,今晚上就让他们住在坤德殿,这件事情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谁在背后作祟,朕也一定会把她揪出来,现如今,你倒是越发的爱哭了,像是个半大的孩子,快把眼泪擦擦,当着孩子的面儿,越来越没母亲的姿态,去吧。”

    皇帝心里有愧,再看德贵妃哭成泪人一般的模样,与躲在德贵妃怀里魂不附体的洛卿语,只得软了声音放低了姿态的对着其出声安慰道。

    “都是我的命根,没了他们我可怎么活,皇上儿子多,死一个两个不会心疼,我就这一个儿子,谁敢算计我儿子,我就跟她拼命。”德贵妃只瞅瞅喋喋的一声,在那儿越发赌气的与皇帝说道,说完,便是带着洛卿语绕进了紫宸殿的暖阁之中。

    洛卿语下手狠,这道伤口剜的极深,满手臂的衣衫都让鲜血浸湿,德贵妃看着换下的衣裳,血迹斑斑血腥味充斥与鼻尖时,只抚了抚洛卿语的发髻,轻声的意有所指道“苦了你了。”

    洛卿语躲在德贵妃的怀里,轻轻的摇了摇头,苦肉计一定要演的逼真,若是不真,皇帝看不见这种血腥摄人的场面,他又怎么会相信,自己被害,又怎么能够愿意去牵连到萧然的身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想得到,必然需要先付出。

    洛卿语淌了好些的血,又是哭又是喊的在皇帝面前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当真累及了,这一下,躺在德贵妃的怀里,没多会便已经抵不住失血带来的困倦昏昏沉沉的睡去,德贵妃看她脸色苍白的模样,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安慰着孩童睡去的母亲,嘴里哼唱着小时候萧衍最爱的歌曲,哄着洛卿语入睡……

    而在暖阁外,深夜被召火急火燎赶入宫中的大理寺少卿与护军参领直喘着粗气跪在大殿之下,皇帝手里能砸的杯盏与暖炉都砸在这二人的身上,之后迎来的便是一场破口大骂。

    “你们这两个成天吃干饭没用的东西,连个牢房都看不好,牢房里的犯人被人掉了包也不晓得,还巴巴的跑到朕的跟前来跟朕说都死了,打量着朕年纪大了由的你们哄骗是不是,那犯人都杀到睿亲王府门口,还把睿王妃的手都恨不能割下半只,你们还有心思在家睡大觉,怪不得朕的宫里混进了刺客你们也不知道,你们就是这样为朕做臣子,这样守护着朕的!”

    皇帝把今早上大理寺少卿才递来的伤亡名单直接扔到了他的脸上,尖锐的菱角正好刮过了大理寺少卿的脸颊,一个血印子就这样直接出现,彼时,大理寺少卿便是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臣有罪,请皇上责罚!”二人齐声向着皇帝磕头认错,此刻,鼻息凝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出事了你就来讨罚,罚了你事情就过去了,你要这么认为,那你这大理寺少卿,也是该当到头了!”皇帝听着二人的声音,只冷冷的一笑,这一声笑,却是听得他二人惊了一声的冷汗。

    “还请崔大人与王大人上心,连夜挨家挨户的搜一搜,尤其是宣平侯府与我……与康亲王府一起,凶徒是昨夜崔大人刚刚呈报上的苏挽月,怕是让人掉包了,才会有今日之祸,父皇没有要怪罪二人大人的意思,可这样的疯子,架不住她还会做什么事情出来,两位大人保卫着京中安危,这样的事也就只能多多劳烦二位大人了。”

    萧衍还算是理智,只吩咐着这二人上心,更是把苏挽月所能去又或者所能躲之处强调的说明,苏挽月刚出来,这两处地方未必会是她的安生之所,可只要能够打草惊蛇,萧衍就一定会让人多多关照,本来,苏挽月的亲妹子是康王妃,这两个女人一个差一点成了康王妃,一个已经是康王妃,这样的关系,就是萧然想要撇也难以撇清。

    既是要做,那就要做的让这些人连施展拳脚的地方都没有,萧然刚刚回朝立足朝堂还未站稳脚跟深得皇帝的信任,这个时候,他若敢因为苏挽月的事情轻举妄动,不说别的,皇帝第一个饶不了他!

    “还怵在这儿干什么,等着朕陪你们吃宵夜吗,要是抓不到人,你们都给朕提头来见,连个京畿的安危都保证不了,你们都给朕把脖子洗洗干净等着!”

    大理寺少卿崔大人与护军参领王大人听完萧衍的嘱咐只抱拳接受着,还没等有其他的话,余怒未消的皇帝再一次的对着二人撒起气来,这一来,二人只得赶紧躬身夹着尾巴似得逃离了紫宸殿,出殿后的二人经由冷风一吹,便是一个颤怵,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早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伴君如伴虎啊……

    二人正各自感叹的当下,袁卫已经把皇帝的金令拿出,交给他二人,这样的烫手山芋,其实说到底就是储位之争,睿王与康王之间的仙人跳,他们成了里头的搅屎棍,也不知是福是祸,可现如今,皇帝的金令在手,也只能按着皇帝的意思,彻底的搜查宣平侯府与康亲王府,余下的人,则是在城内能外仔细的搜查可疑人物,个个城门驻扎岗哨,检查来往人员,便是连一个乞丐都要注意。

    二人商讨着主意之后,只盼着那个苏挽月早早的落网,要不然,他们这个年,是指定的过的不安生,不说是等着皇帝赏年菜,不赏板子或是赏刀子就已经阿弥陀佛。

    王妃遇刺,王府被焚,皇帝震怒,光这三样也不能不让这二位大人不重视,接过这金灿灿烫手到极致的金令,二人分头行动,组织人马,各自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连夜包围康亲王府与宣平侯府,无数的火把照的两府门前犹如白昼,巨大的声响早把已然安睡的人唤醒,匆匆赶来开门的人被推至一边,崔大人搜的是康亲王府,王大人搜的是宣平侯府,当把金令拿出与康王好生说话的那一刻,萧然的脸已经冷下。

    嗜血阴鸷的眼只狠狠的剜在了一旁由穗儿搀扶着的苏婉容身上,苏婉容的心提到了顶点,只看萧然的眼神,她便吓得向后趔趄了两步。

    可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然不会发作,皇帝有心,命了大理寺少卿来搜查他的府邸,那是料定了,他与这件事情脱不开干系,他既做了,自然不会傻到把人就这么放在自己的院子里等人来搜,手自然的牵起苏婉容时,手下已经用力,听闻苏挽月刚出来就惹是生非时,嘴角的那抹凉意挥之不去……

    苏婉容不信,苏挽月怎么可能刚救出来就生事,就算复仇心切,可她已经在牢内吃足了冲动冒进的苦头,她一定不会这样做。

    “王爷……不是……”

    “闭嘴,有你说话的时候!”

    苏婉容的手被萧然紧紧握着,握的生疼,她开口想为苏挽月解释一二,不过才出声,就被萧然一个厉声给打断,苏婉容深吸了一口气,把所有要说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大理寺少卿算是把整个康王府翻了个底朝天,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连带着茅房菜窖一个地方都没有放过,在检查了三四遍整的像是抄家似得寻不到任何线索之后,大理寺少卿这才向着萧然抱拳作揖,只说了一声“皇命难违!”便匆匆的离开。

    彼时的宣平侯府内比康亲王府更加好不哪儿去,男女老少被禁军围在了前院的院子内,个个站在寒风簌簌的院子里头吹着冷风冻到咯咯发抖,邵氏一听皇帝派人前来搜查逃犯苏挽月的那一刻,脸都白了,明明今早才刚收到的消息说是皇帝认定苏挽月已死,连户籍都已经消除,怎么才到晚,苏挽月就又成了逃犯……

    想着不知生死的苏挽月,作为知情人的邵氏现如今腿肚子都在打颤,尤其是在这些人像是抄家一样的搜着屋子时。

    想起早起时收到的那封信笺邵氏现如今便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自己好在心眼快,把那信笺烧了,要不然现在,岂不是自寻死路,可就是不知,苏挽月到底怎么了,躲在哪里,是不是已经被抓了,这要是在抓回去,那可就真的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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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氏等的心中发慌脸色发白,脑子里早已经乱成一团,思量不及的时候,前来抄家的禁卫再三将宣平侯府翻到底朝天也寻不到人后,彻底离开,就在大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邵氏却是被直接甩来的一巴掌给打的跌倒在地,根本没醒神的她手掌撑地听到了“咯嘣”一声的脆响,撕裂的疼痛,让她直接嘶叫出声。

    “你这作死的贱人,一定是你搞出来的鬼是不是,你就过不得安生日子,成天家的作死,还引来那么多禁卫到府里头,你真的是活腻了,天天的不安于室,你就该死在外头,一个能把牢底坐穿的废人你去救她干嘛,你是要把这一大家子人都拉着去死才成吗?”

    苏朝康光听来人把事情的经过说道一番之后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和邵氏有脱不了的关系,再看邵氏吓得像是鹌鹑的模样,苏朝康就已经明了。

    苏朝康心里来气,邵氏这个女人永远都是惹事又怕事,这样的女人,他当初怎么就扶了她做继室,真是瞎了眼,看看她搅合出来的那些事情,自从他为正室之后,他的运气就再没有好过!怒从心中来的苏朝康一巴掌甩在邵氏的脸上后就开始破口大骂。

    苏朝康气到手抖,在她看来一个不能为自己所用,不能够给自己带来富贵的女儿那就是个害人精,尤其是苏挽月!上一次苏挽月刺杀萧衍与苏卿语,害的自己白白失去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女婿,失去了成为国丈一半的机会,这一次再出牢笼,又引来那么多的禁军,从今往后,只要苏挽月一天没抓到,那她这宣平侯府的日子一天都不能好过,他家就成了一个窝藏罪犯的地方,他就是个罪人,走哪儿都抬不起头。

    这些天让追债的成天追在屁股后头躲得没地儿去只能在家装孙子的苏朝康已经气到极致,现如今邵氏惹出这一桩的事,更是气的无法,直接上脚就把跌倒在地的邵氏一顿的踢打狠踹,压根儿没把她当个人只把她当成了出气筒一样的发泄。

    而围观在一旁的侍妾姨娘们则是各自站着,没有一个人上前说一句劝说的话,众人看着邵氏现下哀嚎声声凄惨嘶声大叫的模样,只觉得爽快,这么多年被邵氏欺压,她们手里多少的孩子在暗地里命丧邵氏之手,敢怒不敢言至今,现在看着邵氏成了这个模样,谁还会出来帮腔,只希望着苏朝康能够一脚踩死了邵氏才好。

    “贱人,滚回你的院子去,从今以后不许你出院子一步,要是再敢惹是生非,我直接送你去见阎王,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你哭的时候!”苏朝康打累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还没有蠢到真的要打死了邵氏的地步。

    就是为着苏婉容苏朝康现在还不会打死了邵氏,康王还朝,他还有机会,只要康王成了皇帝,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国丈,到那个时候,谁还敢嘲笑他,看轻他,邵氏现在还不能死,至少,在康王没有真的倒下前不能。

    远黛看着这一场好戏,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她早早收到了洛卿语传来的消息,临出来时,身上裹了一件厚实的灰鼠皮斗篷站在这寒风里,身上还带了两个手炉,除却脸颊吹的有点凉外,她整个人暖和的很,挺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看着邵氏在众人面前被打,远黛的脸上没有一点悲鸣,甚至是什么快慰,就因为这个女人,她的亲哥哥邵明伟毁了她一家人的生活,现在,讨回这点的利息,算什么。

    “把邵夫人带下去好生的照料,别在让邵夫人出去乱跑,她病了,需要好好养病,从今以后,无论谁来她都不见,若她的屋子里敢放进一只耗子,别怪我和侯爷到时候保不住你们,刚才你们也看见了,禁卫军是皇帝的亲兵,皇帝要拿的人,你们敢有一点点的包庇,死的可是九族,别为着眼前的那一点蝇头小利就趋炎附势的巴结着,为了一点银子害死了自己算轻的,你们想好了,自己身后还有家人孩子,为着家人孩子,你们都该把皮绷紧点,眼神放亮点,听懂没有!”

    此刻,灯火通明的大院门前,远黛的双手交握于手中的狐皮手抄内,端着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威严无双的对着院内的一众人下着通牒,尤其这院里还有一些她所不知道却还在继续为邵氏办事的人,在那一句灭九族上头,更是加重了音调狠狠的咬牙道。

    “小的(奴婢)听从夫人吩咐,不敢有二心。”远离的侍妾姨娘早就对邵氏恨之入骨,自然不会偏帮的,远黛一声令下,便是浅浅福身,余下者自然扬声向着远黛恭恭敬敬的回声着。

    随后,邵氏便被两个婆子直接给架着拖走,被关进了她的院子,看门的人是远黛亲自选得陪嫁婆子,都是当初萧衍给亲自安排的,远黛嘱咐了她们,一定要把人给看死了,要不然,她们谁都别想活。

    婆子自然知道,连番应下后,远黛才挺着自己已然七个月的肚子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院落,她有孕在身,不能哄苏朝康开心,那会萧衍早有准备,陪嫁时,特意选了两个伶俐的丫头,这两个丫头都是扬州瘦马出身,身上功夫奇绝最能榨干男人,苏朝康的肚子里一通的邪火没处发,远黛一个眼色使下去,两个丫头便似如水蛇一样的缠上了苏朝康的身。

    二人一前一后把苏朝康迷得是神魂颠倒,苏朝康不管不顾的直接带着两个人如鱼得水去了,远黛也不上心,只命自己的丫鬟服侍了自己早早的睡下。

    说是睡下,实则也不过是睁眼干躺着,孩子的月份越发,远黛入睡的时间越来越短,她的身子早在被卖入勾栏院的时候就已经坏了,强行服药怀了这个孩子到至今,已经是她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保这个孩子多久,可她也清楚,邵氏一直视自己视这个孩子为眼中钉肉中刺,早欲除之而后快,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下手罢了。

    现如今邵氏失宠,临近年关,她都没敢让自己手里的宝贝金疙瘩回来过年,只命他在书院好好念书,远黛一直想动手处理了邵氏唯一的指望,可人不回来,天高皇帝远,她难以下手,怕邵氏也是在防着她这一点,所以才不敢让那个金疙瘩回来。

    府中的这个孩子,可是自己一直留着给邵氏的礼物,就等着她动手,远黛早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这个孩子,也让她觉得恶心,心上之人已死,心也早就死了,死掉的心,还怎么活的回来。

    这个孩子是苏朝康的,苏朝康那样的令她恶心,她根本就喜欢这个孩子,每日里保胎药吃着,为的也不过是多留这孩子一刻,说不定还能够帮着洛卿语又或者是萧衍一把!

    彼时的康王府也是灯火未熄,仆妇丫鬟们都在各自收拾着院里被翻乱的一切,而在正院内萧然惯用的马鞭确是已经结结实实的直接抽打在了苏婉容的身上。

    “这就是你说的能够为本王所用,不会让本王失望,你和你那亲姐可真是能耐的,一个是一张嘴能够吹到天花乱坠,一个则是胸无城府半点用处都没有的孬货,昨儿个刚把人给弄出来,今儿个就赶着去送死,还不忘搭上本王,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了回到朝廷站稳脚跟花了多少时间与心血,赔了多少心力在这上头,你们姐妹俩其实是和萧衍联合好了专门来对付本王的吧!”

    被打的浑身血淋淋的苏婉容此刻奄奄一息的跪倒在地,由着萧然破口大骂放肆发泄着心中的满腔怒火。

    “王爷明鉴,我姐姐昨天刚刚被人从牢里救出来,休养生息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真的去找洛卿语那个傻子去报仇,一定是有人故意将计就计,想借着我姐姐生事,王爷,这一次是我们被人算计了……”

    苏婉容的身上新伤加旧伤根本就没有完好无缺的时候,现如今的她忍受着满身的火辣疼痛,不住的向着萧然叩首磕头想要立正自己的清白,立正苏挽月的清白“人是王爷救得,王爷只需要派人问一问不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你糊涂了本王还没糊涂,现在去问怎么一回事,现在本王的王府外头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就等着这王府里出去个什么人,又或者飞出去些什么东西,好让他们抓个正着,确确实实的拿了证据,证明本王与救你那不中用的姐姐有关,最好这件事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要是不然,我第一个先把你掐死,在拿你娘,你那亲姐陪着你一起去阎王殿叙旧。”

    一探究竟又或者问个明白,谁不知道要去问个明白,可凭着皇帝能把大理寺少卿拉来搜康亲王府,萧然就知道,这外头会有多少的探子在等着自己去查证事实,这个时候,轻举妄动等待自己的只有是万劫不复,他现下,可真的是有些后悔,当初听了这女人的话,把那个半生不死的灾星给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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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却京城之中所住的院子,康王在城外的别院山庄乃至水田佃户的家里都遭到了搜查,除却这些,凡能查的地方禁卫一一查过,这些日子京中禁卫每个人身上的哪根筋都吊的紧紧的,生怕会因为自己的一时不察,而惹来弥天大祸。

    现如今每个城门都驻扎了十多位的禁卫,往来人员皆要一一搜查之外,便是连乞丐都要查看其样貌,苏挽月的画像更是满天飞,京城四处都张贴着其画像外上头更是写着重要通缉与悬赏的字样,苏挽月又成了京中茶余饭后人人讨论的话题。

    “都三四天了,京城里头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苏挽月躲得还真够深的,连康王都不敢轻举妄动,邵氏那儿显然还没有跟苏挽月接头,现如今整日里被关在房中,哪儿也不敢去,苏挽月到底躲在了哪儿?”

    三四天的时间,洛卿语手臂上的伤口开始愈合结痂,只是伤口划得深,怕她会乱动伤着伤口,如今又半吊在了脖颈上,模样看着十分的滑稽。

    萧衍已经得了皇帝的令回朝重掌兵部与户部,临近年下,朝堂封印,正月十七开始上朝,现如今萧衍算是在家休沐,院前烧坏的地方早已修缮妥当,洛卿语也在第二日回到了睿亲王府,可四天过去,半点苏挽月的消息都听不到,这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耐心等待,这样撒网式的搜查,对一个正常人来说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对一个已经濒临绝望的疯子,她复仇心切,原本以为会有很多时间准备,可现在,她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这才第四天,不说你着急,就是大理寺少卿与护军参领也急,苏挽月一天不落网,他们底下的人一天都不能歇,不只如此,皇上那儿也交不了差,要知道每年三十晚上皇帝都会下令送年菜给朝上的大臣,今年要是没有,那是要被嗤笑一整年的,这两位大人现在是铆足了劲儿来抓苏挽月。”

    萧衍知道洛卿语抓苏挽月的心急切,可这样地毯式的搜查都搜不到人影,只能说苏挽月太沉得住气,又或者是萧然的人太会藏太能藏,皇帝已经为着这件事不知发了多少次的火,眼看着三十夜将近,宫中历年的宫宴必不会少,可皇帝的心情却越发的不好起来。

    中秋宴席上的刺杀让皇帝至今留有阴影,洛卿语又在这个时候留出了这一桩刺杀事件,这让皇帝的心,越发暴躁与焦虑起来,皇帝怕大年夜的那一天,若自己的头顶再一次飞过那一支支的羽箭,该当如何!

    所有人都在皇帝的怒火之下小心翼翼夹着尾巴过活,理寺少卿与护军参领两个早已经不指望今夜还会有自己的年菜,只希望着能够把苏挽月早早的抓获交差能够过个安生年,能够保住自己现在仅有的位置留着一条命即可。

    而宫中准备宫宴的太和殿内,如今也是加强了戒备,谁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上一回就是在这儿皇帝遇刺宫里死了多少人,可谓血流成河,有了上一回的教训,这一次,再没有人敢放松了警惕,在宫中前程固然很好搏,可命更容易丢。

    三十夜,搜寻了苏挽月整整十天的理寺少卿与护军参领都未曾来赴宴,依旧带着人在城内城外个处搜寻,城内加强着绝无仅有的戒备。

    爆竹声声过新年,可今年的这个宫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紧绷着一张脸,便是连笑,都不敢笑出声,扯起的嘴角之上挂满着一抹假笑,每个人都带着一张张的面具,相互打着招呼,可每个人也都在害怕,与皇帝有着一样的担心。

    洛卿语一早就由李忠派人护送进宫,来至坤德殿时,自己的舅母秦氏早已经到了,看了消瘦了一大圈的洛卿语,秦氏眼里泛着心疼,再看她吊着的手,只长长的叹了口气,听说她遇刺,秦氏在家中惊吓了好几天,好在洛淸之告诉了自己关于这其中的一二之后,她才放下了心,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苏挽月不曾落网,那就是个危害!

    “舅母别担心,我自己让人划的,知道轻重,伤皮不伤骨,放心。”眼看着秦氏的眉眼都恨不能挤到一块,洛卿语轻轻的靠在了秦氏的肩头,凑在她的耳边,满是玩笑一般的与之说道。

    “你是活生生的把我急死。”秦氏见她那一副无甚所谓的模样,只以指尖轻点其额头,语重心长的嗔怪着。

    直到袁卫亲自来请,德贵妃才带着洛卿语与秦氏一并前往太和殿赴宴,德贵妃虽未行皇贵妃的册封礼,可皇帝的圣旨以下,现如今后宫之中只以她一人为尊,光从宫闱局送来的皇贵妃吉服就能够看出。

    绣着灵芝瑞草五谷丰登的金黄色蜀绣对襟宫装之上,百鸟朝凤的绣样缀在整个裙摆的中央,五凤冠上垂下的十二串珍珠随着德贵妃现下的动作摇曳摆动,发出着脆脆声响,举头投足之间的气势,便是一副母仪天下之像。

    今日是宫宴,宫中大小妃嫔需以吉服出席,连洛卿语与秦氏这样的命妇也需穿着正经吉服出现,洛卿语身上的吉服长裙是香色蜀绣,绣的是百花飞蝶,外罩白狐斗篷,秦氏身上的是石青色,绣的是八团喜相逢,余下在座的各位宫妃又或者是朝中命妇,个个都是如此。

    在见到德贵妃出现后,众人齐齐站起向着德贵妃下跪着,就连原本与之平起平坐的娴贵妃现如今也矮了德贵妃一头,向着德贵妃恭敬的俯首。

    德贵妃手里有圣旨只缺一个册封礼就可以改口,娴贵妃此刻不得不认也不得不屈服,哪怕看着那金灿灿的皇贵妃心里眼热心上焦灼,她也只能忍着。

    “丫头,手上这伤,可好些了?”

    德贵妃自来后,便坐在了上首,皇帝的右侧,左侧上坐着的是早已来到的淑妃,洛卿语已经有许久不见淑妃,今日骤然一见,突然发现淑妃好像老了十多岁的模样,看起来哪里像是与自己同龄,要是娴贵妃站在她的身旁,两个人两相比较,说不准娴贵妃看起来还比她嫩像一些。

    “淑母妃怎么啦?好像生病了?”洛卿语好奇,自打看见淑妃之后,眼就不曾从她的身上离开,那种放肆的打量与审视看的淑妃心里不安,本能的把头低下,不想再让洛卿语再看,而她越是如此,洛卿语越发想探知究竟,她没回答皇帝的话,倒是指着淑妃就这么毫不掩饰的开了口。

    德贵妃伸手把洛卿语往自己怀里拉了拉,轻咳一声,小声道“小孩子家家别乱说话,去你位置上坐着,一会好好吃饭,不要东张西望的。”

    自中秋刺杀淑妃躲在马鞍桌下失了分寸之后,皇帝对她的那份情义瞬间淡去了五六分,淑妃离开了娴贵妃的帮助,不知道皇帝的动向,不知道皇帝心中的所思所想,成了一个二丈摸不着头脑之人,自觉慌乱,她根基未深,这一次真的是她错了,可就是错了,也再难弥补。

    娴贵妃已经废弃了她,她是娴贵妃手里一颗没用的废子,萧然靠着自己的本事回朝,她在娴贵妃的眼里一无是处,连皇帝也不大去他那儿,寝食难安的她日渐消瘦,见谁都认为是娴贵妃派人来害她的,如今精神也越发的不济,看着人便苍老了许多,现在的这个气色还是脸上堆了许多的脂粉堆出来的,要真是把脸上的脂粉洗掉,那模样更加的渗人,活生生像是让人吸了精气的女鬼一样。

    鸣鸾殿里有自己的眼线,这些事情德贵妃都知道,皇帝再也不是那个把淑妃看成是庄寒蝉的那个男人,因为这个淑妃一直在暴露自己,尤其是在皇帝遇刺之后,德贵妃更加知道,皇帝对这个淑妃的不上心。

    德贵妃不让自己多问,洛卿语努着嘴一副不甘心的模样,乖乖的坐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皇帝为着洛卿语的一句话,把目光略略的在淑妃的脸上放了放,最终抿唇不语,淑妃注意到了皇帝投向自己的视线,她扯着嘴角那一丝干涩的笑,想给皇帝留下个好印象,可那笑容还是没能像从前那样似如百花绽放时的那样明艳……

    在皇帝看来,这样的笑太假!

    人已到齐,众人各自落座,举杯向着皇帝与德贵妃说着新年祝语,希望着来年人人都能平安喜乐,洛卿语专注着桌上美食的时候,眼神却没放过自己身边众人,她最爱的便是四处乱看,旁人从不觉得有什么,傻子,做什么都是傻的!

    苏婉容今日跟随着萧然一并前来就坐在她的对桌,现如今小心翼翼的扶手夹着桌上的菜肴,光看她每次举杯伸筷皱眉的模样,就知道她身上又添了新伤,洛卿语都不知是该可怜她,还是该可笑她,为了邵氏和苏挽月,苏婉容真的很能忍,哪怕日日被欺辱,她都可以当自己不会痛一样。

    酒宴喝到一半,当帝王再一次站起走向高台边缘向着一众人举杯时,陪在一旁的淑妃却直接跌倒在地,整个人从台阶之上滚落,额头之上鲜血淋漓,把这一场年末之宴给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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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妃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人到现在还未醒?”

    鸣鸾殿内,一众人齐聚,把小小的一个内室围的水泄不通,皇帝坐于内室的拔步床边,看着瘦到脱了形无比憔悴的淑妃时,长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在叹自己,还是在叹着淑妃。

    到底是和寒蝉长得那样相像的女人,文帝舍不得她真的香消玉殒,就在淑妃跌落高台滚下的那一刻,文帝就已经飞奔而下,把淑妃早早的拦住,要不然,那样高的台阶真滚到底,后果不堪设想。

    饶是如此,淑妃的额头还是磕破了一块,脸颊的血迹已经处理干净,可那深陷下的眼窝与憔悴的神色却是越发的展露无遗,皇帝看了心下泛疼,忙的向把脉的太医询问着现下的情况。

    “启禀皇上,淑妃娘娘的脉象迟大而软,按之不足,隐痛豁豁然空,是典型的气血不足心思浮躁郁结于心之症,这些个症状,只需好好调理即可,可微臣刚才还发现娘娘的脉象里头似乎带着如珠滚玉盘之状的滑脉,微臣想问娘娘的月事,是有多久不曾来了?”

    伺候在宫中经年的太医现下躬身向着皇帝禀告着淑妃的脉象,身子亏虚劳损心思郁结,洛卿语前面听着无损大碍,想来是淑妃是离开了娴贵妃的庇护又因为羽翼未丰,怕娴贵妃会加害于她才是,而太医之后的一句话,只让在场的人瞬间沉默!

    滑脉主痰饮、食滞、实热等证,又主妊娠,妇女无病而见滑脉,可判断为妊娠,若在结合月事,再加上之前德贵妃的推波助澜,那么淑妃的这个有孕之喜,想来是显而易见的。

    “我们娘娘这些日子身上总是不准,粗粗算起来是有小两个月像是未来了!”淑妃身边伺候的花红,一听滑脉,欢喜的直接扬声,向众人道来。

    太医一听之后,便直接跪下,向着皇帝道“皇上大喜,淑妃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微臣敢担保,不会有错!”

    洛卿语躲在人后四处张望的看着众人脸上因为太医的话而神色各异的脸孔,真真比看戏还要精彩,先不说皇帝那张惊讶到最终欢喜像是弥补了遗憾一样的脸,当皇帝再三确认淑妃这是有孕之喜之后,可以说,皇帝是把此刻所有的情绪都堆到了脸上,德贵妃早已想见,自然一副无甚所谓的模样,嘴角挂着笑,像是很为皇帝与淑妃高兴,而娴贵妃与萧然现下,却像是吃了黄连一般,有苦难言,有气难舒。

    愤怒的火气堆积在脸颊之上,确是连做都不能做,只能干扯着嘴角,尤其是在皇帝的脸上摆出那份兴致冲冲的模样之时更甚。

    皇帝的移情又一次的发作,淑妃肚子里的孩子再一次的让皇帝欢喜到发了疯,当下抱住了厌弃许久的淑妃将其纳入怀中,无比怜惜的疼爱道“寒蝉,你看,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他一定会是个健壮的儿子,这段日子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的让太医给你调理身子,再过七八个月,我们的孩子就能够与我们见面了,到那个时候,朕一定好好的待你们!”

    皇帝发自肺腑出自内心的许诺加重了娴贵妃脸上的戾气,萧然的额头之上已经隐隐的暴起了青筋,德贵妃的嘴角在此刻扬起一抹弧度,只在一旁不住的说着阿弥陀佛道“真是老天保佑,知道皇上与淑妃盼着麟儿降生,好在是受了轻伤对孩子无碍,淑妃这段日子可是要好好养着了,皇上还要为淑妃寻两个合适的嬷嬷放在淑妃的身边伺候,毕竟是头胎,淑妃的身子又弱,无论是起居住行,往后都要由专人打点,宫里许久没有听到过孩子的哭闹笑语之声,到底还是淑妃福气好,我们可都盼着淑妃早日产下龙子,给宫里多添一份的喜气。”

    “是了,德贵妃说的对,这些事情朕会亲自让袁卫去叮嘱准备!”皇帝听得德贵妃的建议,忙的点头称是,又叫来了等候在旁的袁卫,亲自叮咛嘱咐着。

    在淑妃摔落高台前,谁都没有注意过这个被皇帝忽视已久的女人,冷待轻视,宫里的有人有恩宠就会有失宠,这样的对待不足为奇。

    可谁能想到,淑妃竟然还会在这个时候,靠着一个孩子又翻了身,皇帝已过盛年,宫里少有孩子降生,宫中凡这些年选秀进宫者早灭了希望,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她这儿还能有个孩子,现如今,凡在这儿的后宫众人,都在暗暗的诅咒着淑妃腹中胎儿早落,又或者刚才就该让这个女人直接带着孩子一起死了。

    多少人暗暗的都在后悔,刚才淑妃怎么没能把孩子一起滚掉,要是伤的不是头,而是那肚子,该有多好!

    淑妃有孕,就连娴贵妃也不曾想到,自她做出判主杀仆一事之后,娴贵妃断了她的药,也断了她手上所有能够帮到她的人与事,她不曾再下狠手,任由这个女人自生自灭,在这宫里,没了皇帝的宠爱,活着比死难看,却不曾想,这个丫头竟有这样的好狗命,还能够怀有皇嗣……

    听着德贵妃在一旁谄媚的巴结之声,娴贵妃只觉得她做作且虚伪,可在这深宫,比的不就是这个,深吸一口气的娴贵妃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眼下的心绪正准备走上前向着淑妃说上两句恭喜的话,顺带着好好让她掂量掂量自己的位置时,皇帝的一句话,便让娴贵妃直接矗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晋封淑妃为淑贵妃!”

    单单这几个字,已经让娴贵妃的心落到了谷底,宫里历来有妃嫔怀孕生子晋封一事,可那都是在生完皇子之后皇帝给脸面才可以,就好像当初的自己,就是生完了萧然皇帝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反把她的孩子抱给了庄寒蝉来养一样,现如今这个假淑妃连孩子都没能够生下来,就已经晋封了贵妃,若孩子是个皇子,那……

    看着德贵妃挑起的眉眼,娴贵妃只觉得肝胆俱颤,她竟然自己挖了一个坑,硬生生把自己给埋了!

    当初高宛秋与自己说下的那些话,竟然那么快就应验,皇帝真的在听到淑妃有孕之后直接迷失了心智一般,不管不顾,原来对一个人的遗憾与移情竟然可以让人迷了所有的心窍,竟然那样可怕……

    现如今的皇帝就像是掉进了蜜糖罐子里的老鼠整个人只为着淑妃一人忙前忙后的转悠,端茶递水,嘘寒问暖,余下这殿中站着的这些人好像都成了摆设,众人自觉无趣,早早的寻了借口退出了鸣鸾殿,皇帝挥了挥手便算是敷衍的回应了过去,看着皇帝那般欢喜疯了的模样,一众人更是五味杂陈。

    在一众人相继散去之后,一直站到最后的德贵妃与娴贵妃二人相视一笑,眼里各自满含深意。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娴贵妃可真是我见过的第一人,孩子还没生,人就已经举得那么高了,真是得亏了你为着皇帝找了这么个可人儿回来,要不然,我都快忘了皇上这样高兴是在什么时候了。”

    鸣鸾殿的高台之上,德贵妃的声音不大,话音波澜不惊,眼神望向着灯火通明的正殿,自对着眼下目光如炬咬牙切齿的娴贵妃轻飘飘的说话道。

    “你高兴个什么,她要真有命搏出个儿子来,你还能够捞着好不成,五十步笑百步,岂知现在的你又不是在笑着自己!”

    “笑我自己?我有什么可笑的,又不是我劳心劳力的把她找出来栽培,把她放到皇帝的身边,也不我坑她害她,让她日日胆战心惊,失宠于君前,现如今人家有了孩子腰杆硬了翻了身,那些个旧账也不会朝着我来算,与我何干?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将来皇帝真的把皇位给了她的儿子又能够怎么样,我与她无仇无怨,就是我的衍儿将来做个贤臣,那也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不会离,可那些个在背后做着始作俑者的人,却不知有没有这个好命与好运气了,毕竟女人的心眼统共就那么大点……”

    娴贵妃知道德贵妃此刻想尽了法子来挖苦自己,狞笑着只不想让其好过的勾唇反驳着,却不想她的反驳直言,就这样又一次让德贵妃给反呛了回去。

    “你!”

    被反呛的哑口无言的娴贵妃现如今只能伸长着脖子恨不能似乌眼鸡一样的生吞了德贵妃。

    德贵妃只无谓的挑眉,意有所指着笑着“我们还是拭目以待吧,好戏可是还在后头,光想着,我就很期待,狗咬狗一嘴毛,你和淑妃……哦不,淑贵妃,各自安好吧!”

    说完,便是在不管此刻气到咬牙切齿的娴贵妃,直接转身离去,而看着德贵妃扬长而去的背影,指尖紧握成拳的“贱人,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得好死!凭她一个替身,还敢妄想着能够生出儿子来和我的然儿争,做梦!”

    这个皇位注定是她儿子萧然的,谁都别想来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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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假货,现如今她肚子里有了东西,任由这么发展下去,父皇迷了心智,到最后什么都能够做的出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可真是能耐!”

    娴贵妃带着一肚子气回到广明殿时,早已等候在广明殿内的萧然直接迎上前,阴鸷的脸色无比的难看,直接一声便对着娴贵妃开口呵斥着,话语里不带一丝丝的恭敬,反还带着讽刺与讥笑。

    “当初,你就不能把她的肚子弄烂,让她生不出来,现如今好了,还要**思来对付她,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哼……”

    娴贵妃早已经不指望自己的儿子有能够跟她好声好气说话的一天,可一想到他被禁足于王府之中,是自己费尽了心力想把他救出来,可到现在,便是连个好话都听不到,她便觉得心寒与气愤,瞬间,便是连好脸都不肯摆的,斜睨着眼,看着明明是自己的亲子,却好像是自己的仇人一般的萧然出声。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既把她弄进了宫,自然有的是法子来对付她,你那视为亲娘的真货我都能够弄的死,更何况她还是个假货,你怕什么,你父皇多大了,你们这些个兄弟一个个的长成,萧衍的两个儿子都比那肚子里的那个来得大,她还想拿着那个孽种来争夺皇位,做梦!”

    “是,谁还能比得上你的阴毒冷血,当初,你要不弄死了我母妃,现如今,凭着我母妃的势力,我还用得着在争夺皇位上苦苦挣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就是个傻的,专拖人后腿,现如今为着这一个皇位窜上蹿下,你若不乱来,现如今我是名正言顺的储君。画蛇添足,多余!”

    听着娴贵妃自大狂妄的话语,萧然只觉得她无知而又可笑,事实如此,若非当初的她横插一脚弄死了淑妃,现如今凭着淑妃的宠爱,不说是贵妃就是皇后也早已当的,自己养在淑妃的名下,那是淑妃名正言顺的儿子,且淑妃又生不出孩子,将来这皇位不是他的还能够是谁的,哪里还有萧衍什么事,哪里还需要弄出个假淑妃来,画虎不成反类犬,一切都是眼前这个自认为是他母亲的女人搞出来的事,当真愚不可及,这样的女人,怎么配自己称得上母妃的一声叫唤。

    “那你去阎王殿找你的母妃去吧,说不定她现在还在阎王爷那儿陪王伴驾,你正好可以去给阎王做儿子,康王庙大,我这广明殿庙小哪里配的上你这样屈尊降贵的来此,那孩子她爱生就让她生去就是,我自然不会有一点的想法与怨言,你也用不知道来我这儿刺我的心,你母妃淑妃死了,我这么个闲人,也用着你来可怜,就是将来死了,也自有为我收尸的人!”

    萧然的话算是伤透了此刻娴贵妃的心,是,她承认,她们母子的今天都是靠着淑妃得来的,可那又如何,成王败寇,在这儿活下去靠的就是心机与胆量,淑妃当初是得宠,可宠能宠一辈子,德贵妃初进宫难道部得宠,可自淑妃来后,德贵妃也要靠边站,淑妃过个十年二十年,好比到了现在,年华老去之时,还能够得宠于皇帝身边那都是未知数,自己的儿子凭什么要喊别人亲娘,她没做错。

    “哼!”听着娴贵妃的声声讽刺,萧然剜过一个白眼后,拂袖着离开。

    看着萧然的愤然离去,娴贵妃只长吸着一口气,把所有的愤怒尽数的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主子……”伺候在一旁的绫子看着愈发交恶的母子二人,亦是一声叹息的上前,握住了娴贵妃的手,将她搀扶至一旁坐下,加以劝慰道“王爷到底年轻不懂事,等往后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知道为人父母的不容易,坐下歇歇吧,别难过了。”

    绫子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对势如水火般的母子,自萧然回来后,他的性子急转直下,从深沉到暴戾,就像是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从前看着淑妃带着他的样子,根本没有那样的阴沉不定,可现在,外间的话太多,多的都已经有些不堪入目。

    “呵……亲娘不如养娘大,他自心里就厌恶我这个娘,厌恶我害了他前程,厌恶我的出身低贱,却不知道,自己骨子里流着一半的血是我这个低贱之人的,他又能高贵到哪儿去,老鼠种还能会成龙成凤,没我这些日子的谋划,他到现在都还被关在自己的王府里出不来,他懂得什么,二十好几的人,还小,萧衍的儿子都能把个三字经倒背如流,可他现在连个孩子都没生出来过,他就是故意的,找那么多女人随随便便的都能塞院子里,说到底,还不是难堪他自己,指望他想通,我倒不如指望自己早早死了,眼不见为净!”

    绫子这样的话,娴贵妃现如今最是不信的,这些话,用来骗骗鬼还差不多,这个儿子,这辈子算是与自己结了一辈子的仇,儿女生来就是父母债,不是来还债的就是来讨债的,她生出来的儿子,不就是来和自己讨债的!

    “主子……”听着娴贵妃那样消极的话,绫子只皱着眉头一阵叹气着,最终没了声音,多说无益,她们这些旁观者,能说能做的,只有这一点点,余下的,在没有了。

    “那女人的脸开始起了变化,才断了多久的胭脂,如今这张脸都快不能看了,还指望着能够生出儿子来,做她的春秋大梦,没等她生出儿子来,她那张脸就会让皇帝倒尽胃口,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皇帝不是一直怀念死去的淑妃吗,本宫倒要看看,皇帝看到老去的淑妃时,会是什么模样,从今以后,她是否还会日日夜夜的惦记挂念着,想生儿子,还想坐皇位,做她的白日梦!”

    她许久不曾见过惜珠了,可十六岁的少女该有什么样的气色模样姿态她还是知道的,洛卿语算一个,看看她的气色再与惜珠比比,惜珠走在洛卿语的身边,不知道的人只会以为是母女两个,自惜珠代替着淑妃的身份出现在这宫中时,她每一样的胭脂花粉内,自己都命人在其中加了过量的铅粉,铅粉这种东西夹杂在胭脂花粉之中根本不易让人察觉或起疑,一直敷面会让脸蛋细腻白皙光滑到比同龄人还要嫩上三分,可一旦停用,后果就好比现在的淑妃……

    脸色便会蜡黄难看,就是敷了旁的粉在脸上,那也是于事无补,从惜珠进宫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打算让惜珠多活,一个棋子,尽到该尽的责任与义务之后,就会被废弃就会被踢出局。

    准备?她怎么可能没做,因为她没打算让惜珠多活,这才没弄烂了惜珠的肚子!

    “现如今淑妃用的胭脂水粉都是从宫闱局里拿的,不曾加个一星半点儿的东西,自然再没了从前脸上的芳华光彩,再等上一段时间,淑妃的脸上还会长许多的黄斑,等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想遮也遮不住,容颜越发的难看憔悴,不听娘娘的话,判主杀仆,她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绫子知道娴贵妃现如今这话说的是谁,对这个假淑妃,她本就带着不屑,从她一次又一次连娴贵妃交代的一点点小任务都做不好的时候起,这个女人在绫子看来,本就没用。

    “算算日子,淑妃那儿的凝香膏也快用完了,原本奴婢是不打算再给的,她已经不受皇上喜欢了,那凝香膏对她而言也无甚所用,可现在……还需要给吗?”

    凝香膏的气味独有,就连娴贵妃这儿也是一天不离,从前娴贵妃就是靠着凝香膏的香气获宠于皇帝跟前,有了今时今日的位置,自惜珠进宫后,身上的凝香膏不曾停过,每过三个月绫子会亲自命人把这凝香膏送到淑妃的身边,现如今……

    “给她,她只要是淑妃一天,这凝香膏就安安生生的送到她的手里,让她用着,脸都快没了,这凝香膏若是再不给她,岂不真的要把她逼死,狗急了还会跳墙,这样的人,惹急了她没意思,由得她去,本宫就是要看看,她还能扑腾到几时!”

    惜珠不是庄寒蝉,一个假货如何能够与本尊相比,一盒子凝香膏而已,她不在乎!

    冬夜,粘满着霜雪的枝桠上还能听到掉落的簌簌雪花,烧着火炭的屋内德贵妃坐于灯下,拿着手中的银块拨弄着碳盆里的炭块,不时渐起的火星在碳盆之中跳动着。

    “娘娘……”

    “都办妥了?”

    “娘娘放心,再过上几天,淑妃满身起红疹子的时候,她会帮着娘娘的一起扳倒娴贵妃的。”

    自门外掀帘而入的云溪嬷嬷带着满身寒气与冷意,立于碳盆之前搓手暖和着,在德贵妃出声之后,扬起唇角与德贵妃笑道。

    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总算老天有眼等来了淑妃有孕这一事,花下了那么大的心血,自然是要收回回报的!

    “可真是期待呢!”德贵妃闻言,抬眼与云溪嬷嬷相视一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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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上元,整个京城都处在一种紧张而又压抑的气氛之中,京中来来往往着的禁卫未撤,每个城门依旧加强着警惕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大理寺少卿与护军参领这一个新年过的可谓胆颤又心惊。

    苏挽月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根本连个影都找不到,为着这个大理寺少卿还特意登门过睿王府,再三询问萧衍与洛卿语,那一夜纵火与刺杀的人当真是苏挽月,那怀疑的模样,惹来洛卿语的一阵大哭,就差一点点洛卿语恨不得拽着崔大人直接入宫找皇帝对峙去了,好在萧衍给拦住了,现如今,崔大人哪里还敢进宫去找皇帝自己寻自己的不痛快。

    好不容易皇帝为着淑妃怀有龙子对他们抓不到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还去往枪口上撞,他可真是不要命了。

    “王妃请别误会,下官也就是来问问,这抓不到人,下官也是着急,到底事关您和王爷的安危,还请谅解一二。”洛卿语发起疯来,直接揪住了崔大人的衣领活像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要把他带着一起往宫里对峙去,崔大人赶紧摆手的向着一旁冷着一张脸不做他声的萧衍讨饶。

    “卿卿,把崔大人放开吧。”萧衍沉默了好一会,眼看着崔大人招架不住之后,这才开口让洛卿语把人松开。

    洛卿语恶狠狠的磨着牙,看着面前喘了一口气大气的崔大人,只横眼瞪了过去,没半点的好脸色,那磨牙嚯嚯的模样,看的崔大人只觉得脊椎骨发凉。

    “崔大人还是揪紧了自己身上这层皮好好想想该怎么把人抓出来,而不是在这儿怀疑这怀疑那儿,大理寺少卿的地牢都关不住一个女人,可见你的人平日是是有多松懈,朝廷不养酒囊饭袋,现如今朝中还未开印崔大人还有时间到本王的府里来证实事情是否是真,自然父皇也管不到你,一旦开印,日日早朝你站在父皇的面前,你觉得父皇还能够把你忽视吗?”

    萧衍冷着眉眼眼里带着一抹浓黑冷声着与崔大人掀起着面前的底牌,年前出事,现如今都都快过去一个月了,他们抓不到人还敢怀疑起自己与洛卿语来了,真是推的一手好太极。

    萧衍阴冷森森之下的一番话挑眉之后,崔大人忍不住干咽了一下吐沫,此刻,脸已经变得煞白。

    “下官知错,还请王爷原谅,下官一定在广布人手好好的再一次搜查,势必把逃了的苏挽月抓起来,”素有冷面阎王之称的萧衍一番晓以利害之后,让大理寺少卿不得不躬身向着萧衍表示承诺着。

    这次之后,京城内外往来的禁卫又多了一倍,老百姓们则是敢怒不敢言,只把所有的怨气发泄在了苏挽月身上,大骂苏挽月是个贱坯子,便是连好好的一个新年都不能让人过的安生。

    直到十七朝廷开印,百官上朝向着皇帝齐声请安时,大理寺也没有一点儿苏挽月的消息,憋了整整一个新年的火,皇帝在看到崔大人后便来气,着人把崔大人拉出去就是一顿三十板子,打了整十五下之后,还是萧衍开口为其求情才拦下的,擦破了皮,受了些皮肉之苦,崔大人心里也是十分的苦闷,真不是他不想把人找出来,而是他根本找不出来。

    要么苏挽月早死了,要么就是救人的康王把人藏的太好,可不论是康王府还是宣平侯府,哪怕是外头的私宅,他都派人无数的人在盯着,就是出去一个婆子和人说了几句话,那也是盯的紧紧的,苏挽月根本没信儿,他也无可奈何。

    “一群酒囊饭袋,朕平日里养着你们有何用,连个女人都抓不到,打你这几下,算是给你的一点点警告,若在抓不到人,你就给朕直接把头拧下来。”开印的第一朝,皇帝就生了大气,可崔大人只能忍着,向着皇帝俯首磕头,向皇帝允诺一定把人抓捕归案,说是允诺,崔大人的心里比谁都没底,抓了这么久的人,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下一回,说不准真的是要提头来见……

    下朝之后的皇帝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直接前往鸣鸾殿,淑贵妃有孕,阖宫上下所有的女人都比不得她来的金贵,皇帝又一次的将鸣鸾殿当成了自己日常的起居之地,每日里亲自动手侍奉汤药,谁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可淑妃现如今却是越发的难过。

    将近三个月的身子,妊娠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的不适,可她的身子却是真真切切的起了变化,镜中的自己脸色蜡黄盖多少的脂粉都遮掩不住,气色更是不佳,太医每日里只说她忧思过重……

    可整天躺在床上,看着自己这般似鲜花凋谢的模样,她哪里能够不忧思。尤其皇帝天天都在这里,每日里看着自己这张憔悴的面孔,不说是皇帝,就是自己也看不下去……

    这两天,花红帮着她沐浴的时候发现,她的后背长出了许多的红色瘢痕,这些瘢痕不痒不疼,可在褪去之后,就会凝结成赤褐色的印记,瘢痕一点一点的长,一点一点的褪,可那印记却始终不消,短短三天的功夫,后背上头已经有了很大的一块,不止是后背,现如今,连她的小腿她她都能够看到这样的瘢痕,赤褐色的印记凝结在皙白的肌肤之上,像是黑色的蜘蛛网一般,那样的狰狞可怖。

    看着这些不时出现的各种症状,淑妃越发的心慌意乱,可她在这宫里离开了娴贵妃,便是一点人脉都没有,手里但凡能够拿出去打赏的东西都已经拿了,那些不能拿的,她自然一动也不敢动,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银子是她所最短缺的,看着表面光鲜的宫妃,无论走到哪里都需要银子打点,从前她只要张口,娴贵妃就会命人送来,从不需要担心,现在……

    淑贵妃后悔了,可悔之晚矣!

    尤其是在自己的身上出现这些瘢痕,脸上的蜡黄无论如何也无法退却时,她急的都想跑去广明殿问问娴贵妃,她究竟想要如何,更是想把娴贵妃的真面目,直接撕开,告诉皇帝,让皇帝好好的惩治她。

    可她不敢,也不能这么做。

    春寒料峭又逢阴雨,殿里就是燃着炭火可这灰扑扑的天,看着还是觉得让人气闷,德贵妃早起就让灶上的人蒸了些枣泥山药糕,亲自带着去往鸣鸾殿给淑贵妃解乏当小零嘴吃着玩儿,枣泥里头还加了点酸梅肉,吃着生津开胃,德贵妃是生养过的人,该怎么调养一个女人,她最是清楚。

    不过刚进鸣鸾殿,掀帘而入时,殿内便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药草味,药草混合了鲜花汁子的香气,夹在在一起反而让人闻的头疼,德贵妃不适的皱了皱眉,就见花红已经出来相迎。

    “你家主子呢?”花红现如今是淑贵妃身边最得力的那一个,已经提了掌事宫女,成了这鸣鸾殿里除却淑贵妃外最大的那一个,德贵妃闻着殿中气味不适,只对着花红开口道。

    “娘娘正坐着养神,贵妃娘娘请随奴婢来。”花红向着德贵妃微微一福身,随后引着德贵妃去往内室。

    内室里头的药味更加的冲人,不说是德贵妃,就是经年的云溪嬷嬷也受不了,只觉得头晕“娘娘这屋子里是怎么了,这么大的一股子药味,太医开的什么安胎药,怎么这么冲人,是药三分毒,就是安胎药也不能这么胡吃,要不然奴婢让给找个太医来吧,头三个月最要紧,怕是她们这些个小的,一点都不知道怎么伺候呢。”

    云溪嬷嬷附耳小声的向着德贵妃说话着,声音不大,可足够清晰,在场的几个人自然都听进去了。

    “嬷嬷别担心,皇上派来的太医一天都在这殿外守着,药也都是按时吃的,可能药性大了一些,不过都无碍的。”花红笑着与云溪嬷嬷说完,随后亲自沏了茶送到了德贵妃的手中。

    “本宫命人做了些糕点,既然太医在外头,你让太医进来,查验一番,再给你主子吃吧,你主子如今身骄肉贵,又怀有皇子,无论谁送来的饮食又或者旁的东西都要一一查验,你去叫人吧。”

    云溪嬷嬷这话也不过是随后一说,花红带过来,德贵妃便也不打算真的去问她的方子,德贵妃只把手中的糕点放在了花红的面前,未免嫌疑,早早的就先把话说在了前头。

    “姐姐,我们之间……”淑贵妃现如今谁都不信,自然谁送来的吃食都不敢真的入口,可一听德贵妃的话,倒有些尴尬。

    德贵妃知道她护子心切,把这孩子当成了保命符,如今只把她的手拉住,无比和蔼的与之嘱咐着“宫里人心险恶,连我都不能保证自己的身边什么时候会混进个不知底细的人来,自然是要万分的小心,不然要真的被人害了,不止是你有事,连我也难逃干系,回头好心办了坏事,你我都不想的!”

    一番真情切意的话,听得早没了依靠的淑贵妃一阵眼眶湿润,在那儿不住的嗅着鼻子,德贵妃伸手取了帕子,亲自帮着淑贵妃擦去脸上眼泪时,眼尖的发现淑贵妃脖颈上的红色瘢痕,只皱起了眉“妹妹,你这段时间,可有吃坏些什么东西,又或者服了什么不该服用的药?”

    德贵妃的一句话,似如晴天里的炸雷一般,让淑贵妃停止了哭泣,只用着惊恐的眼,看着德贵妃,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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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这话……从何说起?”

    淑贵妃为着德贵妃的这个疑问,整个人显得十分的不自然,手忍不住的往衣领上摸了摸,德贵妃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让她的手停留在那红色的瘢痕之上,直接问道。

    “你这身上的红斑是怎么回事,都长到脖子了,有找太医看看吗?”

    “红……红斑?”淑贵妃故作惊讶,话音都变得结巴起来。

    德贵妃看着她那一副故作不知的模样,只从妆奁前取了一个小的手持小镜放在了淑贵妃的手中,让她自己照着去看,淑贵妃早知道自己身上的东西,可再看竟然已经长到了脖颈,看着那猩红色的痕迹,此刻手下一抖,那小镜直接跌落在了被面之上。

    她的脸完了,这样蜡黄枯槁的一张脸,身上还长了红痕黑斑,不说能不能等到这孩子平安降生,就是再有三个月这么下来,皇帝一定就会厌弃她,这样的一张脸,哪里还有昔日像极了淑妃的面貌,现如今的她,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妪。

    “太医呢,去找太医来吧,你是不是什么都没跟太医说,是不是太医开的方子出现了问题,赶紧的让太医换方子,不然就换个太医,我让云溪嬷嬷去找皇上,跟皇上说……”

    “姐姐……别去……”

    德贵妃看她这幅呆滞发愣的模样,便知道她清楚自己身上的东西,怕让人发现,所以才秘而不宣,在德贵妃唤着云溪嬷嬷找太医时,淑贵妃吓得赶紧拉住了德贵妃的衣袖,让她别去。

    “我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成了这副样子,皇上也不能知道,姐姐,你给我留点颜面,留点尊严,我想安安静静的生下孩子,说不定,生完孩子就好了。”

    这副样子若是告诉太医公诸于众,一定又是引来的一阵的风波,淑贵妃不想在因为自己,再惹来什么事端,早在身上的疹子出现后,花红就已经帮她试过药试过毒,每一碗汤药饭菜都由花红亲自试过之后,她才吃下,花红与自己吃一样的饭菜喝一样的汤药,可花红什么都没有,说明,压根儿就不是汤药饭菜的问题。

    “不是都说女人有了孩子身上会有些变化,姐姐,不瞒你说,我吃的东西,都是花红吃过的,你看花红活蹦乱跳的,可我……估计是这孩子带来的。”淑贵妃这话说的虚,或许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显得那样的说不通,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只能这么说。

    “你两世为人不曾做过母亲,你不知道生个孩子对女人来说是有多危险,尤其是身在这皇家的女人,皇上虽给你派了嬷嬷,可我瞧着你都没用,只让花红一个人待在身边伺候,可是你也担心,怕那些人有什么问题?”

    德贵妃知道,想要击溃这个女人的防线并不容易,可她今儿既然来此,便是有备而来。

    淑妃心虚,饶是如此,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恐慌,抿着唇,故作懵懂的问道“姐姐这话何意?”

    德贵妃摇了摇头,轻声一叹着“你早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淑妃了,从你做出假作巫蛊的事情时,我便已经对你失望,我们从前的那点情义也已经耗尽,你利用我的儿子想要救出萧然的时候,我便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与你似从前般那样要好,可今日看你的模样,怕你该是还没醒过神来,想想你假作巫蛊的时候怎么就会忽然的醒不来,要不是衍儿媳妇,你现如今哪里还有命活着?

    只怕早就已经死了,要知道你的萧然与娴贵妃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从前你去后,我一直在想,你因何而去,奈何,有人的手脚太干净,早把你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清理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就连你最爱的凝香膏,也是……明明那时我与你说话时,看到那凝香膏还有一小半,可等你去后,我在要找时,竟变成了一整盒,那一整盒的凝香膏随着妹妹你入睡妃陵,我算是找不到证据,也帮不了了你了,可这一次……”

    当凝香膏三个字出现的那一瞬间,淑妃整个人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提起来,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现如今越发的青灰色起来,连指尖都在不住的拧紧着背面,腹中的孩子像是早察觉到了母亲的不安一样,小腹也是拧紧着的一般疼。

    凝香膏,那是她自进宫的那一天起就在用的东西,匀面抹身,那个味道是皇帝最喜欢的味道,是淑妃的味道……

    惜珠的视线不由的放在了妆奁之上的匣子内,那里还安安静静的躺着一盒不过刚送来的膏体!

    “妹妹好好休息吧,我在这儿也只是打扰了你,你虽已不是当年的淑妃,可孩子无辜,我还是会帮着多看顾孩子。”

    德贵妃的话点到即止,没在继续说下去,尤其是清楚的看到淑贵妃的手上青筋凸起指尖深深掐入肉中之时,后面的话只由着早已疑窦丛生的当事人自己去猜透,在说完那些话后,德贵妃转身离开,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流逝的美丽有的时候真的比死更可怕,尤其是在一个曾经美到无可挑剔的人身上。

    德贵妃走后,淑贵妃整个人似被雷打过一般,显得恹恹的,挣扎着从床榻之上爬起的她寻出了那一罐子的凝香膏,用挖耳簪取出了一小块放在了手心,味道还是那样的味道,可在德贵妃的话说完之后,淑贵妃觉得这个凝香膏好似毒蛇猛兽……

    “娘娘,你这是在看什么,好好的怎么把香膏放在手上了,是要用吗?”花红端着太医所开的安胎药进来时,就见淑贵妃把凝香膏拿在手上不住的端看,像是要把凝香膏看透一般。

    “花红,你把这个包了带出宫去,找最好的大夫查一查,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然后回来告诉我,记住,一定要掩人耳目,多找几个大夫好好查一查。”

    花红现如今是淑贵妃最信任的那一个,她像是水中没有任何依靠的浮萍,紧紧揪住花红的手,

    带着十万分的郑重向其说话着。

    “娘娘……”花红被淑贵妃现在惊慌失措的模样给震惊到了,只看着淑贵妃现在这个模样,不住的点了点头“娘娘别担心,我拿了令牌一会就出宫去……”

    自淑贵妃有孕后,皇帝特意赏下一块金牌给花红,准许花红可以随时出宫为淑贵妃采买集市上的物件哄其开心,有两次,花红得了淑贵妃的嘱咐,甚至把几个首饰上的红包拆下拿出去典当后,换了银票回来。

    花红正要出去时,手却被淑贵妃给拉住“不……还是想你相熟的人托人去问,小心的问,只怕现在你都已经被盯上了。”

    德贵妃的话,算是把淑贵妃逼上了一种绝路,让她对什么都疑神疑鬼,花红拉住了淑贵妃的手,示意她先静下来“娘娘,你这是怎么了,你先告诉我,怎么德贵妃刚走,你就成了这样,她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话音落下,淑贵妃的脸越发的落寞起来,说了什么,她能怎么说,说自己是娴贵妃的棋子,自己是个假淑妃……

    “你把手伸出来。”深吸了一口气,淑贵妃对着面前的花红开口道。

    花红伸出手,却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就这么木讷讷的看着淑贵妃,淑贵妃把手上的凝香膏尽数的抹在了花红的手腕上。

    “这些日子,你在这个地方一直涂着这个凝香膏,还是先不出宫打草惊蛇了,要真的是这东西,我绝对不会放过了那个女人!”在凝香膏抹匀在花红的手腕之上后,淑贵妃咬牙切齿无比阴冷的开口着,像是早准备好了两败俱伤的想法。

    “是。”花红没多问,放下袖子后,只把一旁的安胎药端起,喝下两口之后,递给了淑贵妃。

    烟雨迷蒙,御花园内已然爆出新芽的柳枝随风轻摆,脆嫩的枝桠在这寒风之中带出了三分的凄寒与黯然。

    德贵妃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初春之下的烟雨蒙蒙之中贪看着眼下的风景,冷风自脖颈之间灌入,让她拉了拉身上的斗篷,不经意间,闻到了一股子沾在身上的药味。

    “也不知那淑贵妃要到什么时候上钩,看她的那副样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孩子出世,真是……才十七,大好的年华,就这样废了……”

    “打从她入宫的那一天,乔湄就没打算让她多活多少时间,尤其现在她又有身孕,又患得患失,她的脸都被铅粉侵食的差不多了,看看那张脸,哪里还有初进宫时的模样,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倒不如好好的帮着我把乔湄拉下来才好,她会愿意的。”

    铅粉这种东西,淑贵妃这样不知宫中底细的人才浑然不知,而她们这些宫中经年的摸爬滚打过来的,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种东西用来匀面不是不可,可需慎用,像淑贵妃这样的,那已经是毒入肌理,在无法挽回。

    “她现如今就是一个濒临绝望的困兽,堆积于心中的所有的怨气怒火,需要一个发泄口,我会帮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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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五月天气渐暖百花盛开,苏挽月都没有消息,崔大人与王大人二人各自上了一道奏折,自请告罪,想告老还乡,实在无颜面对圣上,皇帝只命人拉着他们出去打了五十板子直接撤了官职,气到不能自己的皇帝只发了信儿召陆君竹回来,通过他手上的人马亲自去找。

    陆君竹已经去到边塞近半年之久,皇上心里头至始至终被积压着的一桩事便是这朝中那次刺杀事件,是否与萧然有关,他要查萧然,查他的叛逆之心到了何种地步……

    若苏挽月未死,一个萧然能够把她藏得滴水不漏整整小半年之久,可见其势力那样不可小觑,帝王枕畔岂容他人鼾睡,萧衍若真的跟突厥有关系,那就不能怪他这个做亲爹的狠心!

    五月里鸣鸾殿内的淑贵妃已经有孕七月,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可人却消瘦的厉害,远远看着她的身影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巨型的怪物,她身上的红斑始终未褪满身满背连脸上也已经长满,为着这个,她已经像那时的淑妃那样里三层外三层的用帷幔封了自己的内室,不让皇帝靠近,现如今她的脸蜡黄的厉害,脸上还布满着黑斑,无比的丑陋!

    “贵妃娘娘,找太医吧,告诉皇上,那凝香膏里头的事,皇上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您的肚子越来越大,眼见着就要临盆,您总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这样无论对您对孩子都不好……”

    自那一次德贵妃来后,花红的手腕处每日里都会涂上凝香膏,没过多久,花红的身上起了变化,涂着凝香膏的地方肌肤变得无比的光滑,比之其它的地方堪比两色,而过久的时间之后,凝香的身上也起了红斑,只是红斑没有淑贵妃身上的重,只一点点的红斑,褪去之后就成黑斑,与淑贵妃身上的那个症状一模一样,当看到花红身上的变化之后,淑贵妃彻底瘫软了……

    她说为什么娴贵妃自她怀孕之后在没有来管过她也不曾在汤药上动手,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没逃离过娴贵妃的控制,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注定是个死棋!

    “娘娘?”花红看着淑贵妃越来越消瘦的样子,急的哭出眼泪,淑贵妃把皇帝拒之门外,不让皇帝入内,现如今鸣鸾殿内除了她能进外,便是连原本来伺候淑贵妃的两个嬷嬷也不许进,淑贵妃对谁都充满着戒心。

    “去找德贵妃,告诉她,本宫要见她!”

    红艳似火的石榴花耀眼夺目的开满枝头,淑贵妃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手撑着后腰站在窗口,贪恋着如今这花开正艳的时候,这样的初夏时光,到了明年,她怕是已经看不到了。

    “德……德贵妃?”花红一怔,不禁重复道。

    “是,快去吧,本宫在这儿等着你。”淑贵妃点了点头,挥手向着花红点头,花红闻言提裙就向着鸣鸾殿外跑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德贵妃便踩着步子浅步而来,在花红找到自己的那一刻,德贵妃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那抹冷笑显得那样不可飘忽,可还在在她的脸上出现。

    德贵妃不得不承认,这个淑贵妃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能沉得住气,可在沉得住气,也是有憋不住的时候。

    看着鸣鸾殿内里三层外三层的纱幔层峦叠嶂的山谷一般,德贵妃只稍稍抬了抬眉眼,这样的东西从前的淑妃因脸上的痘疹就布置过一次,没曾想,十多年后,事件重演,这里还会恢复旧时的模样。

    “妹妹找本宫找的匆忙,本宫这儿也没什么好带给你的,带了些血燕给妹妹你调理身子,回头让太医看过后,叫人煮了吃点吧,你的气色越发不好了。”

    大开着的窗户透进五月里吹来的阵阵的暖风,将这一层有一层的轻纱吹到隐隐浮动,看着淑贵妃那张近乎骇人的脸,德贵妃好似没有一点的害怕,只微微一笑着将云溪嬷嬷手中的血燕接过,放进了花红的手中,那一副处之坦然的模样,连淑贵妃都不得不佩服。

    “娘娘想不想听一个故事,或者说这个故事其实你早就知道,只是没有证据去证实,我的时日不多了,从我想要护着这个孩子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一定会死,宫里的女人那么多,生下孩子的人却那么少,我想我会死在生孩子的那一天,可我不甘心自己就死了,尤其是那样的被一个人当棋子似得愚弄!”

    修的纤长的指尖现下深深陷入肉中,掐出红红的印记,她不甘为人愚弄,不甘死的那样平庸,她要报仇,为自己的这一张脸,为自己的这条命,她豁出去了。

    “你告诉本宫,本宫又能有什么奈何?”德贵妃能够清楚的看到这个女人眼里的那份愤怒,可到了这个时候,她只是这一笑的问着。

    “娴贵妃与您是这一辈子的死对头了,不是你死就是她亡,你早就知道我是个冒牌顶替的人了吧,当年淑妃怎么死的,只有你们自己清楚知道,若我这个样子,在临死之前向着皇帝道出娴贵妃的事情,用着这张脸唤醒起皇帝对死去淑妃的情谊,皇帝会相信我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除了皇帝还能有谁能够杀了娴贵妃,她用这凝香膏杀了淑妃,杀了像极了淑贵妃的我,当皇帝一生陷入求而不得的自责之中,等到了那时候,还请德贵妃帮我一个忙……”

    开门见山,惜珠把自己的计划尽数的告知了德贵妃,她有自知之明,当这张脸开始衰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在这宫里再不会久活,带着孩子,顶着这一张似像非像的脸,她怎么抵挡得住那些明枪暗箭,回过头,母子俱损,她不想要看到这样的场面。

    “你想如何?”

    “还请德贵妃照顾我这腹中的孩子一二,这宫里活下去太难,能够把日子活的像德贵妃你这样好的女人不多,将来,德贵妃的福气更在后头,我死了,这孩子就是你亲生的,我余生也没什么心愿的,除了复仇外,只有这一个心结!”

    扶着凸起的小腹,里头的孩子像是知道自己的心事一样,不住的踢了踢,让淑贵妃感受着现下的这份片刻欢愉,托孤,是她要做的最后一件事,这宫里,能够托付的除了德贵妃,似乎再没有人。

    望着淑贵妃抚摸着肚子一副无语凝咽的模样,德贵妃最终点了点头“本宫答应你!”

    “多谢了。”听得那声答应之后,淑贵妃向着德贵妃粲然一笑。

    当夜,鸣鸾殿传来一声惊叫响彻着整个六宫的上空,鸣鸾殿内的淑贵妃早产,生死一线。

    自淑贵妃有孕三月后,她便直接把自己封闭,紧闭于殿内再不出现在皇帝的面前,皇帝就是有心想看,却也始终止步于内室之前,淑贵妃不准,太医说淑贵妃此刻不能心绪不宁,皇帝便不进去。

    今夜,听着淑贵妃的阵阵惨叫之声,皇帝忍不住到底还是闯进了内室,看着面前这一层一层的帷幔,皇帝的心无端端的“咯噔”了一下,只觉得像是哪里被堵住了一般。

    “谁让你们挂这些的,谁……”当年,寒蝉就是挂满了这些东西然后离开了自己,当再一次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皇帝愤怒的夺过身旁禁卫手中的长刀,将这些帷幔一片一片的砍断。

    “皇上……”当皇帝似如魔症一样的对着帷幔砍杀之时,内室之中,早已经疼到五官恨不能尽数揪紧的淑贵妃奋尽全力的喊叫出声道。

    “寒蝉……”皇帝听得那一声呼喊,只丢下刀快步的来到淑贵妃的面前,叫出声道。

    那一声寒蝉,曾经是淑贵妃的美梦,可现在是她的噩梦!

    “奴叫惜珠,皇上,你记住,奴叫惜珠……”惜珠拉住着皇帝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凄楚的笑,向着皇帝说着最后的话“是娴贵妃派奴进来装作淑妃的模样勾引皇上,为康王爷扫平前头的障碍,可没想到,奴会有身孕……”

    惜珠捧着早已让她疼到撕心裂肺的肚子,一字一句断断续续的向着皇帝说着,凹陷的脸颊,蜡黄长着黑斑的脸,枯瘦的四肢,与初进宫月色之下的那个月宫仙女在不一样,皇帝此刻像是看到了两个庄寒蝉,那个被轻纱层层包裹住的庄寒蝉,这个被黑红半点覆盖全身的女人,皇帝的神志像是有些混乱。

    “皇上……京中槐花胡同那儿有个专门养小姐的地方,很多人,都曾住在那儿,皇上找人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惜珠不管皇帝眼下神志是否清明,只像皇帝诉说着她的故事,娴贵妃告诉她的事,所有的一切尽数的告知皇帝,最后,把那一盒子凝香膏拿出来放在了皇帝的手中“到最后,奴与淑妃,怕都是栽在了这上头,皇上……你一定要为淑妃为奴报仇……”

    “奴怕是不行了,还请皇上直接剖开了奴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吧……从做棋子的那一天起,奴就注定了……是一颗死棋!”

    “可奴不甘心啊……”

    没有给任何人准备的机会,惜珠一个人连服三碗的催产药,将自己的死期直接定在了这一夜,将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塞入皇帝的手中时,惜珠希望皇帝能够听她的话,只有这样,这个孩子才能在皇帝的心里,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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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娘娘这一胎怕是生不下来了,孩子还没有入盆,娘娘的这会气力根本跟不上,娘娘和这孩子您只怕……”

    文帝的手里还举着那把匕首,整个人处于浑浑噩噩之时,待命着的婆子却已经急声的向着皇帝喊道,淑贵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她不好作主,眼瞧着就要母子俱损,再不拿主意看可就来不及了。

    “皇上……剖吧……奴……疼……”惜珠的身下是不断流出的暗红色鲜血,她等不到孩子整整足月生产的时候,身上的这些瘢痕这些毒已经把她侵蚀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唯一的路,就是把孩子剖出来,让皇帝亲眼看着自己死去,想起淑妃的死,狠狠的将皇帝深藏多年的伤口掰开,在洒上一层盐,让皇帝承受着比之从前更剜心的疼。

    只有这样,皇帝才能够狠下心,惩治那些早该死去的人,她死了,她也会在黄泉路上,等着那人,与自己一起下地狱!

    此刻,惜珠一把握住了皇帝的手,将那把匕首的刀尖直接刺向了自己的肚子,她疼,疼得像是要把整个人撕裂一样,她不想活了!

    她强迫着皇帝的手将刀尖刺入自己的腹中,当刀尖划破皮肤渗出血液的那一刻,惜珠的嘴角带笑,笑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欢喜欢快,而皇帝的眼却睁到无比的大,死死的盯着惜珠……

    他也曾带兵打仗,他也曾金戈铁马杀伐决断,皇帝手上沾染着的鲜血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可却在这个时刻,皇帝下不去手,皇帝的手在颤抖,而惜珠的神色却在这个时候变得越发的坚定。

    “剖开,剖开把孩子抱出来!”紧握着皇帝的手,迫使着刀剑刺入自己的身体,刀剑没入三分,血已经把衣衫浸透,到了这个时候,惜珠已经没有路让皇帝选择了……

    “卫澈!”最终,皇帝开口,唤来了等候在门外的卫澈,男女大防在这个时候是再也顾不上了,皇帝下不去手,只有让能下手的人来。

    “把……把孩子取出来……”

    “谢皇上成全!”

    皇帝指着惜珠的肚子,对着着急赶来却在看到惜珠赤身的画面时想要避嫌的卫澈,让他把孩子取出来,听得皇帝的声音之后,惜珠长吸了一口气后叹出,对着皇帝心满意足的笑道。

    匕首划破肚子,那种剜入心肉一样的疼痛让惜珠直接晕死了过去,卫澈的手法十分稳准,一只手掌那样长度的口子,孩子从肚子里取出,一旁的接生嬷嬷赶紧的将孩子接过,用着巧劲打在了孩子的屁股,甚至连看都没来得及看那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当微弱的哭声出现在接生嬷嬷的耳边时,嬷嬷这才把孩子翻转,欣喜的向着皇帝道“恭喜皇上,是个小皇子……”

    七个月的孩子浑身通红,似刚落下的小猫那样大,整个人看起来那样的脆弱,嬷嬷帮着小皇子赶紧擦拭完身上的污渍之后,把孩子包裹在了早已准备好的襁褓之中。

    惜珠强忍着一口气在听到孩子细微的哭声后,长长的吐出,当皇帝转过脸想要在对她的时候,她张大着嘴巴,只说了两个字“报仇!”说完,阖上了双眼!

    鸣鸾殿内整个内室之中尽是血污之气,卫澈不忍淑贵妃这样的年华肚肠外露,死相难看,现如今正在把那些从肚子里掏出的东西又放回,随后小心翼翼的将肚子缝合,一旁的嬷嬷们强忍着不适,配合着卫太医的动作,把淑贵妃的尸体处理的干净,将早已被鲜血染透的被褥衣衫换下,随后给她换上了一套新的衣衫,想着让她便是走也走的干净体面。

    “皇上……你一定要帮主子讨回公道啊!”静谧的室内,谁都不敢喘一口大气,就连刚出生哭的像是猫儿一样的小皇子也被早已找好的奶娘抱着轻轻的安抚着。

    在皇帝看着淑贵妃的尸体怔怔发愣不知该当如何之时,强忍着眼泪的花红一把扑倒在了皇帝的面前,大声哭喊道。

    哭喊的当下,更是直接把衣袖撩开,将身上红黑色的瘢痕展露与皇帝的面前“皇上,主子早就已经让人下了毒,主子用的凝香膏里头让人放了东西,最开始用的时候,整个人看着神采奕奕肤白细滑,可时间一久,毒入五脏损伤肌理,身上就会长出这些再难褪去黑斑,且一直会长,皇上只看主子身上的东西就是,这段日子,主子一直不肯与皇上相见的道理就在这里,皇上,你要帮主子做主,要帮小皇子做主,主子的毒再难撑下去了,她是博了命才把小皇子生出来的……”

    花红不曾给皇帝过多伤神的机会,再一次的把血淋淋的事实剖开,让皇帝直视着,鸣鸾殿内现下除了依稀能够听到小皇子的哭声外,再难有其他的声音,皇帝像是从自己的恍惚之中回神,看着阖上眼断了气的淑贵妃,看着尚在**娘怀里断断续续哭出声的孩子,再看跪在地上一样满身黑红色瘢痕不能消退的花红,皇帝的眼眸变得黑沉。

    “命人将广明殿封起来,你亲自把广明殿查抄一遍,再命步军统领亲自带人将槐花胡同封起来,一家一家的搜,敢让人逃出去一个,步军统领自己提头来见,卫澈,把这丫头带下去还有这个凝香膏,将这里头的东西好好查一查,还有这鸣鸾殿里所有的东西,尽数查验一遍,不能有任何的遗漏,鸣鸾殿里所有伺候的人一步都不准离开,敢有违抗者,杀无赦!”

    一声令下,皇帝对着袁卫与卫澈咆哮着出声,袁卫得令之后,径自出门,自有御林军将鸣鸾殿整个看守住,袁卫带着另一队的人去往广明殿,在娴贵妃反应不及之时,将广明殿所有的人尽数扣住,随后开始查抄,便是连问都不能问一声,谁敢发问,上前就是一个嘴巴子,打的人鲜血淋漓才算完。

    娴贵妃这些日子以来安安分分的守在这广明殿里等着鸣鸾殿内的贱人自生自灭,在知道鸣鸾殿内像从前的淑妃那样放下了无数的帷幔的当下,娴贵妃是笑着的,她知道,没了那些水粉的调和,惜珠那个贱婢的脸开始不能见人,更不能见皇帝,这才东施效颦似得使了那一招。

    有孕又能够如何,有孕,她也有法子让她没脸见人!

    她一早上起来就听说那贱婢惊了胎,早早的就在菩萨面前上香还愿的时候,袁卫带着人好似疯狗一样的冲了进来,让她始料未及!

    “袁公公这是把本宫这广明殿当成了什么地方?”看着殿内的东西尽数被翻乱,看着想要护住的宫婢被虐打,娴贵妃咬紧着压根,对着现如今立在广明殿前的袁卫迷眼恨恨道。

    “圣上的旨意,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搜宫而已,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娘娘不用怕。”

    适才,淑贵妃临死前所说的所有的话袁卫都听了进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且自淑贵妃出现的那一天起,淑贵妃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与娴贵妃与康王离不开关系,淑贵妃的话里头至少有八分是真,皇帝也信了,或者说皇帝早就知道,只是皇帝故意不说而已。

    “公公这话的意思是把自己当作了鬼,本宫好歹是这广明殿内的主位,公公既然是奉旨,那本宫请问公公,奉的是谁的旨,行的是哪门子的事儿,本宫才听说鸣鸾殿内的淑贵妃惊胎早产,怎么这会公公就能够来搜查本宫的广明殿。”

    惊胎早产这种事情,没个一时片刻哪里能把孩子生下来,不说保大保小,弄不好,那就是母子俱损,娴贵妃这种生过孩子的妇人都知道,头胎最难生,更何况那孩子还不足月,七个月大的孩子,想要生下来,就淑贵妃现在的身子骨,哪里能保得住!

    “贵妃娘娘的耳报风不错,淑贵妃娘娘刚刚诞下一位小皇子,诞下小皇子的时候,更告诉了皇上一些事,皇上已经派人去槐花胡同那儿查证淑贵妃娘娘的话是否属实,算算时辰,步军统领这会已经带着人到了,那些人想跑也难,皇上说了,槐花胡同那儿要去,娘娘这里更要好好的搜一搜,娘娘,奴才这话说的不知够不够仔细,娘娘其实不用着急,一会,奴才就会带着娘娘去见皇上的!”

    “这……这不可能!”

    娴贵妃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淑贵妃生了一个皇子的事情上,这一句不可能连袁卫都不知道他到底说的是淑贵妃生下皇子不可能,还是槐花胡同的事情不可能。

    娴贵妃亦是过了许久之后才反应了过来槐花胡同这几个字,惜珠这个女人到底还是把这些事情咬出来了,可咬出来又能够怎么样,早在她进宫之后,槐花胡同里的那些人早让她清理的干净,世界上再不会有人知道,那些事情的存在,就算这会当面对质,她也能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娴贵妃压根儿没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不屑的看着袁卫的同时,自广明殿内出来的御林军将一个托盘放在了袁卫的手中,向其禀告着“公公,我们在里头的暗室里搜到了一些不知名的药物,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看着像是经年的东西!”

    托盘里的东西年代久远,连外头盒子上的颜色都已经发旧,可当娴贵妃看见那个盒子时,瞬间变了脸色,发白的脸色,惊惧的面容,仿似看见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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