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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ript>    崔大炮被梁爷爷吐了一脸口水,强压下火气,心里发誓一定要让这个老不死的好看,脸上挤出笑容来:“梁老爷子,我也不想这样的。咱们家刚结过怨,大家肯定都要怀疑是我搞得鬼,但我势死要为人民服务,即使大家不理解,大伙不认同,但是只要是做对百姓好的事情,再苦再累我都要做!”

    他大手一挥,喊:“第一第二小队的人进去搜,第三小队的人去抓同党,第四小队的人把梁家围好,不许放出一只鸡!”

    崔大炮一声令下,瞿贺他爹瞿志强立马就动了。好似饿狼扑虎推开梁丝丝就往里面冲。

    梁丝丝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就要摔倒,梁町离她最近,不过和她倒下的地方是反方向,她扑过去要扶梁丝丝,但瞿志强嫌她碍事,下意识地踢出一脚。

    “呜”对瞿志强来说那是随意的一脚,但梁町正好被踢到了肚子,她只觉得胃里翻滚得厉害,趴在地上就干呕起来。

    梁三婶被吓坏了,冲过来抱着梁町紧张地大问:“町丫,町丫被吓三婶啊!“

    梁家男人在外边看得两眼通红就要冲上去,梁大伯做为村支书,最先冷静下来,在外面大喊:“瞿志强,要是我闺女有什么事情我肯定要把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

    梁爸爸既不是村支书也不是孬种,和梁三叔一起冲过去,扒开崔大炮带来的人,就要去揍崔大炮。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崔大炮这边除了瞿志强,没有人动——梁家前面可不只他们,很多邻居都自发地将他们围起来了,还有人已经通知了村里,大部队正往这里赶。

    崔大炮这辈子没上过学,没认过字,除了打架啥也不懂,他这位子咋来的?就是打来的!刚解放那会儿,他最积极,搜刮老财主,抢劫大地主,没什么干不出来的,也正因为他不要命,公社成立的时候他就顺利地当上了民兵营长。这么多年来,依然大字不识一个,但也琢磨出了一点道理——没啥说的就是干!打怕了谁还敢不服你?

    “动手!”他大吼,“谁要是敢帮梁直华一家,就是同党,就是坏分子!”他喊着梁爷爷的名字,这样的意思就是要和梁家不死不休了。

    在旁边围着的人正要撸起就袖子干架,一听这么说,大部分都怂了。谁都害怕被扣上坏分子的这顶帽子,作为一个坏分子,全家被打死都没人会替人家出头的。

    被分配了任务的人一股脑地就冲进去了,崔大炮都这么说了,他们干不好也是要挨骂的。

    梁家男人在外面挣扎着要冲破第四小队的包围,梁家里面梁丝丝抱着瞿志强的大腿不动,梁町和梁三婶在人群的冲击中死死捶打着瞿志强,梁三婶软了一辈子,现在就靠着一股气死死拽着瞿志强短短的头发,用不长的指甲在瞿志强脸上抠挖,差点把瞿志强眼睛给戳瞎了,梁季宇也不示弱,抓着抗着他的人就下嘴啃,那男的耳朵都被他咬出血了。瞿志强被三个女的死死抱着,梁奶奶冲过去拿起砍柴的斧头就乱砍。

    她一路挥舞着斧头,也不管前面挡着的有多少人,反正就一个念头——她们家都要家破人亡了,谁还管那么多,能拉一个算一个,最不济也要把崔大炮的瞿志强拉下来。梁家的男人们也是这么想他,梁大伯冲在前头,梁爷爷被梁爸爸和梁三叔护在中间,父子四个就冲着崔大炮的方向,一路和人撕打过去。

    大队长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他没办法,就把所有人都组织起来,围成圈,他都打算好了,就算崔大炮一定要把人抓走,他们也要拦着,他们站着又不关崔大炮什么事,要是崔大炮敢因为这个把他们都抓起来的话,那也是崔大炮厉害!

    “建良,快拿这个。”梁妈妈和梁大娘也赶回来了,她俩刚才听说了这件事情,知道肯定要干起来,她们人少,必须要找点趁手的,所以她俩就去把能借的都给借过来了。

    梁大娘腰上挂着两把柴刀,手上拿着两把镰刀乱捅,背后还绑着大斧头。

    “啊啊啊啊啊啊——”梁大娘梁妈妈一边大叫,一边捅,崔大炮带来的人最多就是带着木棍来的,哪里比得上铁的,一个个都生怕他把自己伤了,飞快地退开,梁大娘和梁妈妈很快就和梁大伯他们接上头了。

    “娘妈、妈妈”

    “姐哇呜呜呜”

    “啊啊啊啊”

    屋里响起梁季恒很双胞胎的哭声,大家都愣了一下,随后都跟疯了一样朝里面冲过去。

    梁三婶和梁奶奶出来的时候把梁季恒和双胞胎关在屋子里,三小虽然顽皮,但也比较听话,而且都是不容易哭的性子,现在哭得这么凄厉,肯定是出事情了!

    “不许动,梁直华家的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瞿志明和瞿志强是没出五服的兄弟,看梁家反抗得这么激烈,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他灵机一动就想到了梁家的小孩。在瞿贺的坚持下,他们特意挑了梁季文不在家的时候,两个姑娘和梁季宇都在院子里,那三个最小的肯定都在房间里面了,他立马就带着两个兄弟先去找孩子。

    “丧天良了啊!你们这些坏了良心的,大地主都被打倒了,你们怎么还没去死啊!”梁三婶平时不吭不响,出来没大声说过话,看她看到她两个姑娘脸上被活生生被掐红的脸蛋,整个人都跟疯魔了一样。她们很清楚,崔大炮和瞿志强以这个理由找上门来,她们肯定是要被扣上坏分子的帽子的,到时候□□□□,肯定会被狠狠侮辱,再到那时候,她们不管怎么死都能被安上一个受不了罪自杀的命头。

    这样,崔大炮报了仇,解了恨,杀了人,还能提高一下威望,让他的前途更加光明!

    “你们这群畜生,放开我女儿,放开我女儿!”梁三婶要冲上去抢回女儿,但院子里崔大炮的人那么多,哪里还拦不住一个女人,一个汉子拦住她,梁三婶急得眼泪哗哗,拳打脚踹地往那人身上招呼,那汉子被打得出了火气,一巴掌就扇过去,力气大得梁三婶嘴角都流出血了。

    青年汉子的动作像是开启了一个开关,崔大炮带来的人抛去了所有的顾虑,下手不管轻重,抓到人就打,碰到东西就砸,形势瞬间就不好了。

    院子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女人们孩子们的哭喊声激起了梁大伯他们的火气,下手也更狠。

    “”梁家外面站着的男人女人们心里都不是滋味,眼睛鼻子酸酸涩涩的,大队长把身体撑在拐杖上,一下子颓废下去,好像一瞬间就老了许多。

    “放开我!你们这群坏蛋,黑了心肝的坏蛋!”梁家这么的声音很大,湛九江被人扛在肩膀上,他也不会什么骂人的话,喊来喊去就是他听村里人常拿来骂人的那几句,湛爷爷也没和人骂过,憋红了一张老脸,试图和他们这群混蛋讲道理,但显然是没有一点效果的。

    乡亲们看着过来的人大惊,大队长也是脸色大变,大声质问崔大炮:“你要干什么?真是以为你就能只手遮天了是吧?”大队长很愤怒,崔大炮针对梁家人,那是他们有旧怨,崔大炮行事霸道但做事不让人抓把柄,像今天这件事情,梁家可怜吗?当然可怜!大队长不想帮忙吗?那是不可能的。不仅大队长愤怒,乡亲们也怒,想伸手帮一把,但崔大炮那一顶帽子扣下来,谁都犹豫,只能咬牙愤怒地站成一圈把人围住。

    但湛爷爷和湛九江的不一样,他们虽然是外来户,在这里没有根基,照理说他们是尽量不出头。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崔大炮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把人拉过来,一是为了报复湛爷爷帮着梁家,二是为了警告梁里村的众人。

    崔大炮是个再小心眼不过的人了,梁里村的人之前让他那么难堪,他哪里会这么轻轻地揭过去呢?他先是发作梁家,就是为了告诉梁里村的人——他崔大炮不好惹,他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村支书怎么了?就是整个梁里村,他都敢怼!他不仅要怼,而且还要发作湛家爷孙,把梁里村的脸狠狠地踩!

    经过这件事情,以后有谁会看得起梁里村?护不住自家人,连找他们庇护的外村人也看不住!梁里村的人走出去抬不起头,外村人也不敢轻易嫁到梁里村,这个村子甚至整个青山大队的名声都臭了!崔大炮既能报仇,还能给所有人一个警告——他崔大炮不是好惹的,以后想在他头上动土,要好好掂量一下后果再行动!

    一群人压着湛家爷孙过来,那个扛着湛九江的汉子一把把湛九江扔在地上,梁妈妈离得最近,赶紧扔下手里武器去接人。

    </script>    梁妈妈虽然接住了湛九江,但湛九江还是有一半身子摔得疼出了泪花。他知道现在不是娇气的时候,抹掉脸上的汗水泪水,顺手就捡起石头往刚才把他扔地上的人砸过去。那人被砸了一下,虽然不是很疼,但立马就凶狠地瞪过来,梁妈妈把湛九江护在自己身后,也凶狠地瞪回去。梁妈妈双眼猩红,头发乱七八糟,身上还有敌军被她弄伤溅到她身上的血,看起来有点像破釜沉舟的疯子,可惜她刚才扔掉的镰刀被敌军捡走了,不然更有威慑力。

    “湛老哥,是我们连累了你啊!”梁爷爷做了一辈子的老实人,老了老了却因为自己家的事情把整个村给连累了,连好心帮他们的人都被牵扯进来和他们一起受苦,梁爷爷是恨死了瞿贺一家,但更觉得对不起被他牵连的一干人。

    “梁老哥,我湛启若这辈子行的端做得正,做事为了义,为了亲人好友。我要做的事情除非我自己决定,不然没人能让我做!梁老哥,你不用自责,我在做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负担起责任的准备了。你是个老实的好人,我知道,我也知道瞿贺那一家子都不是东西!“湛爷爷喊得中气十足,虽然处境窘困,但他脸上却带着畅快的笑容。

    梁家人被湛爷爷的话感动得泪光闪烁,其他村里人听了都羞愧地低下头。湛爷爷和湛九江是刚来不久的爷孙,他们都能为梁家出头,但身为梁家亲戚乡亲的他们却不能。

    “磨磨唧唧啥,还不快给我抓起来,这群坏分子就是想要把你们洗脑了。”崔大炮能欺男霸女那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脑子的,知道这这样下去对他不利,立马呵斥他的小弟,让人快快行动起来。

    一场乱斗又马上开始,不过这次梁家人和湛家爷孙有了许多同盟。梁里村的乡亲们虽然害怕崔大炮,但他们有了反抗之心,明目张胆地打是不敢的,但总有在混乱中出手的机会。他们只要一出手,就是往死里揍!就算被发现了,周围的人一起做见证,都说打人的人什么都没干。这样一来,崔大炮那边的人吃了闷亏也没法子只能小心不到那边去。但大队长带着人,一点点地往里挪,抓到机会照样是揍。

    崔大炮看大队长是这样的做法,虽然恼怒得要死,但还真没什么办法。他权利说大很大,但其实也就那样,他也没有办法把这么多人都抓起来安个坏分子的名头。

    梁春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外跑,虽然成功逃脱,但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她在村里绕了好几圈,见人就问,顺便让人给梁季宇梁季文带话。

    “呼——”她跑得精疲力尽,大冬天穿着破布衣裳都流了满身的汗,她是个软弱的女孩,所以在独自逃脱后内心愧疚自责,但没有勇气去和崔大炮那群人干架。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也顾不上在脱力得快颤抖的腿,机会是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往西梁山那边赶。

    她眼尖地认出从山上下来的那个人就是梁季文,再也忍不住,眼泪几乎是喷涌而出的。

    “大、大从哥,你们家出事情了,快、快去找个地方躲一下,最好进镇找你姥爷,快走。”梁春虽然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努力把话说清楚。

    梁季文一听出事了,再看梁春这副样子,知道肯定是出大事情了,也股不上其他的,撒开腿就往家里跑。

    “”梁春看梁季文跑走的方向,在风中凌乱,她试图追了一下,但她哪里是梁季文的对手,没过一会儿,梁季文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湛九江隔得老远就听到家里穿来的吵闹声,三个小孩尖细的哭声吵得心烦意乱,女人们的尖叫声,男人们的怒吼声让他的怒火节节攀升,尤其是看到湛九江和湛爷爷也在混乱的人群之中的时候,他脑中的那根弦就蹦断了。他和梁爷爷想的一样,和瞿贺一家有仇的人是他们,和别人有啥关系!他们早就做好了瞿贺一家可能报复的准备,但再怎么样都不能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尤其是为了帮他们的好人。

    梁季文看着哪里乱成一团的人,眼神越来越暗沉,若是有人能靠近他周围一米的话,就能感觉到那快压得人恨不能挖个洞躺平的压力。

    梁季文当过很多年的兵,也上过很多次的战场,他的对手是很多都是穷凶恶极的亡命之徒,他很少对普通人出过手,在这个世界里,他安安分分地生活了十年,有了很多爱他的亲人朋友,他没用力量欺负过人,更没有称霸世界的梦想,他苦思冥想的就是想要家里人都能吃上饱饭。

    他老实本分,但总有那么一些人要来挑战他的耐心。上次他只是给了瞿贺几个一个教训,因为他们知道痛了,下次就不敢了,顶多会有一些不痛不痒的报复,他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心软!

    梁季文脸色铁青地一脚把一颗大概有两人和抱粗的树给踢断了,冬天没有多少树叶,枝干上的一点零星的雪伴着树掉在地上。他一把把大概有三四个人高树抱起来扛在肩上。

    “啊啊啊啊啊!”大队长听到声音往后面看了一下,就看见梁季文肩上扛着树根,前面七八米长的树干展着枝丫,带着不顾一切的气势冲了过来。

    显然不光是大队长一个人听到声音,看到树木的,梁季文快速地往这里冲,看到的人都尽量避开,有几个慢了的也有人赶紧扯到一边。

    “这”大队长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梁季文力气大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事情,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梁季文能做到这种程度!那树可不是空心的,青壮年的汉子都要两三个个才能抗起来,就算是抗起来,也不能抱着这个跑那么快啊!

    “大从,你过来干嘛?快别胡闹!”梁爸爸急得大叫,现在这个情况,能加入梁季文这个强力打手无疑是很有利的,但现在的情况不是打人打得多久能过去的,不管输赢,他们都得被定下罪名拉去□□。与其这样,不如能逃一个是一个,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等风声过去,再想办法去别的地方改头换面。虽然当黑户是苦了一些,但好过白白受人折磨。

    梁季文忍住去看他们的冲动,他虽然愤怒,但没有失去理智,他们一家社员想要和一个公社的民兵营长硬抗是很困难的事情,反正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全家一起死,他都想好了。

    不管他们有多少人,只要他装作一个发了病的疯子,怎么样疯狂都应该不会被人怀疑,顶多是感叹和害怕的力量。先把人赶走再说。梁家能算是战斗力的不过就是六个人,只有三个青壮年,就算有村里人明里暗里的帮忙,那是也妥妥的处于劣势。

    梁季文控制着内力将血液往头部那里输送,显得他整张脸都是狰狞地红色,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双眼充血,眼睛里又变得呆滞不带任何感情。

    梁季文一入人群,就好像老鼠入了米缸,他挥着树一扫,那分叉的树枝带着力量把人扫得飞出去。他前面的那条路一下子就清空了,地上多了好几个哎哟哟□□着的人。他没有任何的迟疑,继续横扫。

    “快!都去找掩护!”崔大炮被这突如其来的战斗力搞懵了一会,顾不上心底涌上的惊骇,连忙边跑边指挥。大家也不是傻的,连忙跑去和梁里村的村民站一起,也顾不上和梁爸爸他们打架了,赶忙躲到梁家人身后。梁季文再有能耐,也不能伤害他的亲朋好友吧?

    梁爸爸他们也显然知道崔大炮他们要赶什么,举起武器就是一顿揍,然后边跑边躲,绝不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

    梁季文舍不得伤害自己的家人,只能在心里对帮助他们的乡亲们默默说对不起。然后他眼尖地发现了在人群中的梁春长辈。梁春她家的叔叔伯伯都来了,村里人每家每户都有派几个代表过来,梁春他们家也不例外。梁季文虽然傻了好多年,但他还是知道梁春在家里过得十分凄惨的,对这种人,他没多少的好感,两相比较舍其轻,他毫不犹豫地就追着人过去了。

    正好在他前面的人都往那边跑,他的武器战斗范围大,向前迈几步,扭动一下身体,立马就把那几个人干翻了,顺便还把梁春的两个叔叔给一起甩飞。

    “!!!”大家以为他是误伤,结果梁季文又是一下,好几个人都被他打得倒在地上,里面又有几个梁春的叔叔伯伯。

    “这、这”大家都说不出话来了,大队长人虽然老了,但眼睛可不坏,隔着好几米,还能清楚地看见梁季文脸上的表情,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大从这不会是犯病了吧?”大队长也不愿意这么想,但看梁季文的神色,再想到刚才他毫不犹豫地下死手,又不确定了。

    “大从,爷爷明个带你去镇上买江米条,快应爷爷一声!”大队长是个谨言的人,当下梁爷爷听大队长这么说就不淡定了,踮起脚尖朝梁季文大喊。

    </script>    众人期待着梁季文的回答,但梁季文只是又凶狠地挥舞了一下大树。

    梁家人的心往下狠狠沉了沉,梁妈妈更是崩溃地大哭,拽着一个人的耳朵就不送手,一边哭一边往那人的脸上招呼,脚还不忘往那人的命根子上踹。

    “大从啊!”梁奶奶也受不了这个打击,当下就有点喘不过气,梁三叔见着有些不对,连忙扔掉手里的东西上去扶,梁奶奶喘不上气,身体也有些发软,但她现在还撑着一口气,好险才没倒下。

    他们一家子人等了十年了,十年了梁季文终于才好过来,想到梁季文以后又要变回被人指指点点的样子,他们心里就难受极了。人傻就傻了,梁季文懂事听话,不给他们惹什么事情,但他们受不了小孩儿去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他们不怕受到异样的眼光,但孩子什么都没有错,他不该受这样的处罚!

    “崔大炮,你这个心肝都黑透了的烂家伙,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梁爷爷气得浑身直哆嗦,他用力地朝崔大炮扔了一个石子过去,恨道,“就算老天不给你报应,我给你!”

    “报应?真是笑死老子了!”崔大炮被这神转折弄得脑袋有些发懵,但他从来不是个嘴上会服软的人,他大笑着朝梁爷爷喊,“我就站在这里,你有本事就让雷来轰了我啊!你们这些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坏分子,不但压榨乡亲们,还搞封建糟粕那一套,我到要看看是你们先被我□□死还是我被你报应死!”

    梁季文听得怒火中烧,“啪”一下扔掉了大树,众人被他吓了一跳,崔大炮正想要说他是想装疯扮傻想要逃脱制裁,就看到他走到大树中间段的地方,抱着树干咕噜一转,树枝丫多的那头被他抱着怀里,树根处转向崔大炮那伙人,灰褐色的树皮下,是黄色的尖刺密密麻麻地站在那里,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棵大树是被人折断的,不是用锯子锯断的。

    “咕噜——“大家伙齐刷刷地咽了口口水,被梁季文打倒在地的梁春家长辈什么怨言都说不出口了。他们的身板还没有树那么硬呢,可不敢被梁季文盯上再来这么一下。

    树根处没有树枝的攻击范围大,但要是被梁季文盯上,那么一扎——绝对比树枝的攻击力来的厉害,梁季文横扫,用的是大力气,那树根扎人,不用左右摆动,省力不说,而且还扎人还扎得很痛!

    梁季文换了新招式,没过一分钟就有两个人被他生生扎出好几个血窟窿来。

    “啊——”

    “啊啊啊啊——”两人疼得在地上打滚,身上每人身上至少多了五六个伤口,也就是冬天穿得多,不然这两人可能就要变刺猬了。

    梁季文在院子里纵横着,梁三婶她们几个趁着人把注意力放在梁季文这里的时候,上去抢了孩子,三个小孩哭得小脸都憋红了。梁三婶抱着双胞胎,亲亲这个,亲亲那个,也顾不上阻止他们抢砸,只要她孩子没事就好。

    院子里的动静虽然很大,但已经闯进屋子里的人也没有出来看一下,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们动作迅速地扫荡着一个又一个的屋子,能砸的都砸了,被子被咬给弄出洞来,桌子椅子也不放过,拿着锄头就是一通砍,要是找到了钱和各种票类,所有人都不会放过,全给塞自己口袋里了。

    所以他们这些人最爱干这种拉人游行批斗的事情了,因为在这之前会去抄家找证据,如果能找到一些值钱小件的东西,那都是谁拿到就归谁的,这也是崔大炮有人簇拥的最主要原因。

    一行人把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扫荡过来,才找出二两油票和十几块钱,他们一边嫌弃梁家是个穷鬼,一边动作利落地把梁大伯屋里的一支钢笔揣兜里,嘴里骂骂咧咧出去,然后才去最后面的茅草屋,把所有种子都给扔在地上,木架子砍了,幼苗成菜踩烂了,然后才有人抱着几株已经长好的白菜和一些刚冒芽的幼苗,出去报告发现了他们家搞资本主义的证据。

    这东西不光梁家有,梁里村每家每户都偷偷会弄一些,不说别的,出去报告的那个人家里也有,但这件事是要是拿出来上纲上线的话也是能弄些花样的。

    “哈!你们这些毒瘤,现在连证据都有了,你们还有什么好狡辩?”崔大炮也有被梁季文那动作吓到,但他有了那些可笑的证据,就仿佛有人给他加了油,鼓了气,满嘴火车有能跑了,阴暗的心思又能顺利飞起来了。

    崔大炮一行人被梁季文追得满院子跑,他们也不敢用刚才的法子了,满院子乱窜,不敢接班行动,就生怕梁季文盯上他们。

    瞿志强也是被梁季文吓得腿肚子都在抖,他这个人又怂又孬,没啥本事,就是会溜须拍马,后台硬了啥都敢干,听到崔大炮的恐吓之话,他二话不说就冲过去扯着梁町的头发,“啪啪”就是两个巴掌下去。他和崔大炮关系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好,崔大炮对他儿子是真好,但对他也就那样,瞿志强能在崔大炮面前成为一个红人,靠的不是他儿子,而是他无条件地顺着崔大炮,什么能讨好崔大炮,他就做什么!

    梁町被打得眼冒金星,目光都有些涣散了,她绝望地等待着毒打,眼泪好似流干了,眼睛又红又涩,她想着,那天她为什么要去看电影呢?看电影就看电影,为什么要去上厕所呢?为什么要走那条路呢?如果当初她没去看电影,或者在那天之前一不小心死掉那该多好,她不会给家里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更不会让家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当初她干脆没有出生多好啊!

    她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她脑袋上被人拉扯着头皮的痛觉消失了,耳边响起瞿志强杀猪般的叫声。

    她抬头看过去,精神恍惚地看到他刚才打他的那个人面容扭曲地张大嘴嘶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梁季文毫不留情地把树刺扎进瞿志强的下半身,屁股肉厚,梁季文插进用了大力气,拔出来的时候树刺上面还留了一点肉沫,然后又在瞿志强的后背来了一下。

    瞿志强惨叫着倒在地上,梁季文把树扔在他身上,树木可一点都不轻,瞿志强被压得一下就咬到了舌头,满口是血。但梁季文并不满足,踩上树干,一步步朝那里走过去,他没看梁町,双脚踩上瞿志强的头,瞿志强的脸被他和地面挤得扭曲,梁季文控制着力气,伸出腿在他脊梁上一踩——

    “呜~”瞿志强被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梁季文好心地让他缓一下,刚才那一脚不会让他马上残废,但过一年甚至几个月后就不一定了。

    暂时收拾好瞿志强,他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都是被逼着赶来群殴梁季文顺便解救瞿志强的。梁季文没把他们放在眼里,静静地站在梁町站在他身后,拉着他让他叫人,他虽然心疼他妹妹,但为了计划,按捺住了心情,看着人数大概超过了二十个,而且多半是从屋里赶过来的人。

    突然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地蹲下身抱起了大树,他的手背扎得出了血,但他连眉毛也没动一下,抱起大树就是一个横扫。梁季文为了效果,还用上了内力,二十多人全部都中招了,他们感觉自己的腿都要废了,而然梁季文并没有要就这样放过他们的打算,他狠狠地把大树一扔,粗壮的树干压从天而降压在他们身上,几乎是所有人都同时瞪大了眼睛,剧痛席卷全身。

    梁季文才不管他们怎么样,他就是要他们越痛越好,最好这样受了教训后以后都不敢来找他们家是麻烦才好。

    清理掉障碍,梁季文弯腰扯着瞿志强的耳朵朝崔大炮那边走过去,瞿志强被扯着耳朵,感觉到耳朵那边传来的撕裂的痛感,也顾不上惨叫,更不敢耽误,忽略掉身体的疼痛,他手脚并用,像只笨拙的小乌龟拼命地跟上梁季文,生怕自己慢了一点耳朵就和脑袋分开了。

    梁季文从来不会对该死的人手软,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几千也有上百,他下手快很准,没过多久就把崔大炮周围围着的人给清空了。

    他扯着瞿志强的耳朵,面无表情地朝崔大炮那边走去,杀气不再遮掩,毫无顾忌地向崔大炮压迫过去,崔大炮被梁季文的气势压得两腿哆嗦,抱着从梁大伯那里抢来的斧子,颤抖着喊:“你、你要要、知道,我、我我——啊——”

    梁季文松开瞿志强的耳朵,提着他的领子往空中一扔,伸腿就是一脚,瞿志强惨叫一声,然后就是崔大炮一起配合着开始二重奏。

    梁季文踩在崔大炮的脸上,周围的人都被梁季文的凶狠被吓了一跳,呆呆愣愣地不动弹,于是他就能不受一点阻碍地开始折磨人,他一把夺过崔大炮手上的斧子,在崔大炮惊恐的目光中用斧背一下下地打在瞿志强的身上。瞿志强疼得四肢抽动,崔大炮被瞿志强压在身下好像能感受到瞿志强痛不欲生的感觉,连呼吸都放缓了。

    打够了瞿志强,梁季文一脚踢开他,瞿志强像滩烂泥似地在地上翻滚几下,不动弹了。梁季文盯着崔大炮看了一会儿,把崔大炮看得心里发毛,牙齿都开始打颤了,这才动脚,用脚尖在在他小腿上碾了几下,崔大炮都能感觉到他小腿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疼得吱哇乱叫,梁季文一连踩了好几下,以后崔大炮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躺在床上了。

    这样他还嫌不够,又在崔大炮的命根子那里来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

    </script>    梁季文大开杀戒吓呆了一群人,他们没想到梁季文真的疯癫起来威力有这么大,崔大炮在剧痛过后,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惧意,但更多的是恨意,他拖着被梁季文打折的腿,咬着牙在梁季文身后举起了斧头,好多人都惊呼出声,大喊着快跑,湛九江离梁季文最近,红着眼睛朝梁季文那边冲过去——但是已经迟了。

    那么多人声嘶力竭地在喊让他快躲开,他依然不为所动,揪着前面的人一顿胖揍,崔大炮的斧头落下——梁季文矮身向前一步挥拳头。

    “哗啦——”衣服被斧头划开的声音好似放大了无数倍响彻在众人的耳边,身后的鲜血快速地染红了衣服,被划破而露出的棉花,灰黄色快速地被染成鲜亮的血红色。

    “啊啊啊——”片刻的静寂后,梁妈妈崩溃的叫声唤醒了众人。梁家人双眼发红,拿着手里的武器再也没有一点顾忌地朝敌人挥舞过去。

    湛九江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但还是迟了。

    “梁季文,梁季文,你别吓我”湛九江哭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一把抱住梁季文,怕碰到他的伤口,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圈住他。

    梁季文机械地一拳又一拳地打在瞿志强*上,拳拳到肉,拳拳有声。把人揍得都昏过去了,他才把湛九江推开,转身看砍完他就傻了的崔大炮。

    崔大炮没想真的砍,他就像看看梁季文是不是真的傻了,结果他没想到梁季文被他砍得一身血,连下手的动作都没有任何的停顿。他趴着地上,抬头看向梁季文,脸上还有溅到的血渍,不知道为何,他的眼前是血红的一片,满世界的血!

    梁季文朝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毫不客气地把所有的凶煞之气朝崔大炮压过去。在崔大炮的眼中,梁季文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细看又像是毫无波动的面无表情,配上漫天血色的背景好像是来索命的厉鬼,又像是请他下地狱的无常。

    “绕、饶、饶了”崔大炮哆哆嗦嗦吐出几个不清不楚的音节,话还没说完,一拳带着呼啸着的风的拳头就砸在他的背上,那力道让他有片刻的失语,好像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痛疼,但几秒钟过后,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他的全身,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疼痛。

    “啊”他想要出声惨叫,但那一拳好像连他的声带都给废了,他呜呜咽咽地在地上不能动弹,满眼绝望。

    梁季文那拳用了很大的力气和巧劲儿,人会痛苦,内脏却不会出现问题,内力会融进他的肌肉,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日日夜夜都会忍受着疼痛带给他的折磨,无法入睡。

    看着像一滩烂泥一样的崔大炮,梁季文眼神没有一丝波动,无喜无悲,打完崔大炮,他利索地转身寻找下一个目标,他刚抬脚,就感觉一个湿漉漉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梁季文”湛九江抽抽搭搭的叫他,“你别走,你流了好多的血,我们不打架了好不好?”

    他抬眼看泪眼朦胧的湛九江,原本白嫩嫩的小脸多了很多灰扑扑的泪痕,眼睛红肿,鼻子也是红彤彤的。梁季文感觉很抱歉,想要摸摸他的脸,告诉他自己没事,但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疯癫了的傻子,他只能毫无波动地甩开他的手。

    “呜呜梁季文,你再不听我的话我就不和你玩了。”湛九江被甩了手,但他还是锲而不舍地抱着了梁季文,也不敢会不会碰到他的伤口了,他小声哀求,“梁季文,我怕你流了好多血”

    “”他的伤口是被他精心算计过的,他知道崔大炮要拿斧子砍他,虽然他借着打人的动作避开了所有要害,就算了伤口的深度,可以说,他的伤不是崔大炮的砍得,是他自己靠上去的。伤口深度不会致命,但是出血量够大,伤口够长,画面冲击力大,既能证明他现在是个傻子,又能让梁里村的众人被激气更大的血性,对崔大炮更加愤怒。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才能勉强占据上风,避免了接下来至少一个月里不会被拉去游行批斗。

    梁季文借着要走的动作观察了一下整个战场,崔大炮那一边的人基本上已经被吓破了胆,两个领军人物都已经被他打晕过去,梁里村的汉子们一拥而上打红了眼,逮到人就往死里揍,这场战争无疑是他们胜利了。

    “梁季文,梁季文你别死啊!”湛九江看上一刻还挣扎着要甩开他继续干仗的人,下一秒就直挺挺地要往下倒。他连忙要扯住人,但是他力气没那么大,反而自己一个踉跄摔在梁季文身上。

    “”梁季文倒下去的时候是计算好了的,不会碰到他的伤口,结果湛九江这么一栽,伤口的出血量又增加了。他虽然有内力撑着,但长时间的大量出血已经让他的脑袋昏昏沉沉了,这么一摔,本来假晕的,真的成了昏迷。他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湛九江的脸蛋贴在他的脸上,湿漉漉的凉凉的,带着抽噎的小震动,然后是乱糟糟的吵嚷声。没过多久,他就感觉自己被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抱起了放在炕上,后来的事情他就没一点印象了。

    大队长这几天很忙碌也很苦恼!瞿贺那件事情好不容易才解决了,虽然结果不是让人很满意,但好歹也是保住了他们大队的脸面,心里虽然还有那么一点的顺不过气儿,但过些天就应该能过去的。他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毕竟瞿家这次没多大损失,锅也有人背了,梁家那边也松松嘴过去了。但他怎么的都没想到瞿家这是这么的不要脸!

    瞿家丢了面子是为什么?还不是瞿贺自己不要脸!受害者放过这件事情就算了,加害者还刮不知耻地带着带家伙来干架!说什么有人举报,谁不知道那是瞎话!偏偏崔大炮手里有这个权利,梁家翻出来的那些种子幼苗哪家没有?偏偏他要上纲上线地把人划拉成挖资本主义墙角的坏分子。

    大队长想要梁季文那疯魔的样子就觉得可惜,哎,老梁家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希望又这样没了。梁季文以前傻归傻,但人听话不闹腾,有一把子力气,粗看跟正常人没啥两样,一家人千般盼万般望地终于等到娃子正常了,又因为这事情毁了,还不如以前的呆呆傻傻呢!

    大队长指挥着男人把这群人都给抬走,有些个负了伤的都拿草木灰抹抹,有些气性大的给抹草木灰的时候还用指头把伤口给抠挖开,大队长也都当没看到。

    他让他媳妇带着一帮女人帮着梁家把东西收拾了,然后就带着崔大炮匆匆忙忙地往公社赶。这件事情不好处理,他必须得在崔大炮和瞿志强这些小头头们醒过来前把事情先和公社的人说了,尽量争取把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里。要是让崔大炮这群人开口把事情定了性,那梁家也就要完蛋了。

    梁爷爷算是整个村的救命恩人,和他也算是没出五服的亲戚,就算这些都不算,论公他也不能看着梁家就这么完了!

    屋里屋外都是乱糟糟的,梁季文伤势重,梁奶奶带着梁妈妈先把床收拾出来让梁季文躺着,大家伙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小孩们就带着梁奶奶给收拾好的屋子里陪着梁季文。湛爷爷和湛九江的家也被砸得不成样子,他带着几个青壮年回去收拾了一些急用的药材和工具先和两个汉子一起赶回去,留下几个人把他家里所有的衣服、粮食和药材都搬去梁家。

    这是大人们商量出来的,梁家既然已经被扣上了帽子,被抓走是时间的问题,为了安全着想,湛爷爷和湛九江在事情结束之前都要在梁家这里待着,然后院子前后每天都有村里安排的人来值班看守,明面上就说是为了防止坏分子逃跑,实则为了保护他们。

    梁季文的出血量太大,没有药,湛爷爷只能先给他简单处理一下,然后让梁爷爷他们先用最简单的方法——火烫,把伤口暂时止住血,然后等他把药材工具给拿来先。

    梁季文被扒干净衣服,赤条条地趴在床上,身后从脖子道腰际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皮肉往外翻,那长长的一条伤口有些深的地方隐约能看见骨头。

    湛九江紧紧地攥着梁季文的手,梁季文现在是浑身惨白,没有除了伤口附近,别的地方没有血色,湛九江没受什么太大的伤,但是看了梁季文,他脸白的好像也是失血过多了一样。

    “九江,你先别看,带着孩子出去帮忙,我这里处理好,你们再过来。”梁爷爷拿着被烧得通红的铁块,皱着眉对他说。

    “不要”湛九江抬头倔强地看着梁爷爷说,“我跟爷爷学过一点医术,我在旁边看着。”

    </script>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梁季文的手,好像怕梁爷爷随时会过来把他拉走,让他和梁丝丝她们一块待在屋子角落。

    “爷爷,我、我能帮你端火盆,我、我也在大哥旁边吧。”梁町也开口,她被梁爷爷赶到屋子最里面,虽然和梁季文同一个房间,但有东西挡着,看不见梁季文。

    “我给大哥擦汗!”

    “我能端水盆!”

    梁丝丝和梁季宇也开口,声音里带着急切。

    “瞎胡闹!”梁爷爷板着脸,带着一点威严一点怒火喊,“在那里带着,照看好弟弟妹妹们,这里有我和九江。”

    湛九江听他把自己留下来,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去帮着把火盆放好,紧张地盯着梁爷爷的动作。

    梁爷爷以前有上过战场,虽然只是个后勤,但他会一个急救的法子,为很多受伤的士兵们做过火烫。他把烧红的铁块用筷子两个大筷子夹着,一点一点地在梁季文的伤口上面做着“修复”,铁块烫的时间少了,不管用,烫得多了能直接把人一大块肉给烫死了,还会加重病情。所以这事情必须好集中精神。

    梁爷爷聚精会神,湛九江不断地用毛巾蘸着冷水给梁季文擦冷汗。眼睛酸酸的,鼻子塞塞的,他很希望梁季文能够动一动,但在这么痛苦的治疗下,梁季文还是一动不动,除了汗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给梁季文擦擦汗,时不时就要摸摸梁季文的脸,感觉到还有心跳的脉动才放心。

    十几分钟过去,梁季文的汗是出了一盆又一盆,梁爷爷也是浑身的汗。他给梁季文做好处理,那边两个汉子轮流背着湛爷爷一路小跑着过来,湛爷爷也顾不上道谢,抱着他的家伙急冲冲地就往梁季文这屋跑,梁爷爷也不敢耽误他,收拾了东西,带着不甘不愿的姐弟六个出来。湛九江给湛爷爷做惯了助手,才能留在里面。

    梁家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梁妈妈给两个汉子倒了水,又去收拾屋子去了。不是她们不关心梁季文,而是太害怕结果,只能用忙碌来麻痹自己,能躲一时躲一时吧。

    家里能砸得东西都给砸了,梁奶奶想要留饭,留下来的人纷纷都在饭点前找借口溜了,大队长媳妇最后留下来宽慰梁奶奶,梁奶奶泪水涟涟,没儿子儿媳在身边,和老姐姐说了许多心里话,老姐妹拉着手说了好一会的话,送走了老姐姐,梁奶奶心里还是沉重,但已经好受很多了。

    梁妈妈和梁大娘小心地用破了个洞的锅煮了一顿较为丰盛的晚饭——材料都是冲那些被破坏的茅草屋里整理出来的蔬菜。但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吃,梁妈妈匆匆扒了两口饭,就去煮了一碗红糖鸡蛋水跑去梁季文那边了。那鸡蛋还是村里人送的。

    都说红糖补血,梁妈妈把红糖放得多多的,那鸡蛋弄的碎碎的,一勺一勺喂地着,好在湛爷爷的医术过硬,梁季文已经不是全无意识的了,时不时会吞咽一下,一碗红糖鸡蛋喂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喂完了。

    湛爷爷说梁季文的情况比较危险,大家伙就每隔两小时换个人在身边看着,果不其然,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梁季文就发起了高烧,额头烫得能煎蛋了。

    家里的就被砸了,梁爷爷也顾不得那么多,半夜去找了村里派来值班的,那小伙子听了赶忙去找人借酒,梁妈妈梁三婶一直不停地给梁季文擦身子,梁大娘就在房间里面安抚几个哭唧唧的小孩,湛爷爷一直给梁季文把着脉,梁家几个男人一夜不停地在厨房里砍柴烧水,梁爷爷梁奶奶忙里忙外地端水倒水,湛九江哪里都不去,就趴在梁季文身边看着。

    一直折腾到第二天夜里,梁季文的烧才算是退了。

    梁季文的伤势稳定下来了,众人就有时间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了,男人们讨论出路,女人们就把家里收拾收拾。被褥被划破了好多,里面棉花和稻草都掉出来了,晒稻草的晒稻草,缝被褥的缝被褥,然后还要把在混乱中被杀的两只母鸡给收拾了,种子幼苗也要挑还能活的给捯饬出来,桌子椅子也要收拾一下,然后让男人们把能修的修好,再就行就把两张并为一张。仔细算一算,事情还是不少的。

    大人们干活,照顾梁季文的任务就交给小孩了。湛九江这几天天天和梁季文在一起,哪里也不去,没隔几分钟就摸摸他脑袋,探探他脉搏,没事干就趴着看梁季文。

    又过了两人,梁外公收到消息想方设法地给他们弄了一些需要的东西来,有一些西药中药,有一些红糖桂圆阿胶,有一些盐和线,再多的就没有了。现在公社那里也盯着,东西不好送进来。

    收到梁外公的东西,梁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的盐也要没了,药可要没了,衣服有都破破烂烂的没法补,现在棉被是破的,衣服是破的,就靠着用火把炕烧得热乎,大家都待在屋子里,现在柴火一下用得多,即使有乡亲们偷偷摸摸地送,但可能再过个几天也要撑不住了。

    “二充,快去叫我爷爷,梁季文要醒了!”湛九江时刻都注意着梁季文,一看他睫毛颤啊颤,眉毛动啊动,就知道人可能要醒了,连忙让梁季宇去叫人。

    “爷奶,爸妈,叔婶,湛爷爷,姐,我哥要醒啦!”梁季宇扯开嗓子就喊,兴奋的感情就要溢出来了。

    一群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往梁季文那里赶,梁季文一醒来就看到把他床边围堵得严严实实的一家人。

    梁季文侧着脑袋咧开嘴,看起来有些僵硬,他嘴巴张张合合就是发不出声音,大家伙都急切地盯着他,湛九江更是把他手到攥白了。

    “我”梁季文看了一圈,把所有担心的眼神都收入眼底,问“我不是说了我只是去山腰那边吗?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梁季文要直起身子,结果一下子脸就皱起来了,湛九江连忙扶着他躺下,梁季文疑惑地问:“我怎么觉得背上好疼啊?”

    “湛大伯,我、大从这是怎么了?”梁妈妈见儿子说了一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虽然着急,但见梁季文口齿清晰,目光有神又放下心来。

    湛爷爷给梁季文把了脉,又问了几个问题,对上十几双眼巴巴看他的眼睛,放松地说:“没事了,就是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这样也好,这是受的刺激太大,大脑对人的自我保护。”

    众人都彻底地松了一口气,梁奶奶慈爱地摸着梁季文的脸蛋,说:“不记得咱就不提了,那么糟心的事情不知道比什么都好,我还想忘记呢。”

    梁季文醒了,梁奶奶就把前两天收拾好冻上的母鸡煮了,母鸡是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加上红枣和一些补血补气的药材,用小火炖了好几个小时,每个孩子碗里都分点肉,大人就喝汤。

    碗筷都是梁爷爷自己用木头做的,所以在混乱中逃过一劫。

    梁季文碗里的东西最多一个鸡腿,一个鸡翅膀,红枣桂圆枸杞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一些。梁季文不爱喝这种有药味而且汤还黑乎乎的东西,但湛九江盯着他,梁季宇也坚决不要他分给他的。梁季文痛苦地把东西塞进肚子里,梁季宇馋得直咽口水的表情是他的下饭菜。

    吃完东西,湛九江细心地把梁季文嘴角的汤渍擦干净,又半搂着他让他趴好,这才端起自己的那份开吃,一边吃还一边盯着梁季文。

    梁季文被湛九江的举动吓得不轻,啥时候湛九江变得都不别扭,懂得细心照顾人了?他猜测湛九江肯定有些被吓到了,他有些后悔自己在孩子面前伤成那样,肯定是湛九江以为都是他没及时拉着他,他才受的伤。

    他寻思着找个机会好好和湛九江聊一聊,别让这事情成为小孩儿的阴影,但他房间现在是几个孩子的大本营,湛九江虽然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但是他愣是没找到单独相处的机会。

    湛九江陪着梁季文趴在床上,左手拉着梁季文的右手,头往梁季文那边侧着,闭着眼睛没过多久就睡着了。梁季文不舍得把手从他软软的小手里抽出来,就支着身子,拿左手轻轻碰了湛九江的脸蛋。软软的,滑滑的,手感细腻还有弹性,睫毛长长翘翘的,小鼻子伴着呼吸一颤一颤。梁季文心里暖暖的,他知道湛九江为了陪着他,好久没好好睡过觉了,他朝梁季宇招手,让他抱着梁季恒一起到床上来睡觉。

    梁季宇抱着梁季恒在湛九江身边躺下,房间里彻底地安静了下来。他也继续在床上趴着,侧着脑袋,看小孩儿安静的睡颜。他也喜欢盯着梁季宇和梁季恒睡着的时候看,会欢喜,会忍不住微笑,但看着湛九江,他总觉得有一种宁静的意思在里面,能让他觉得心安。

    他撑着身体给几个小孩都点了睡**——这几天小孩们都跟着担惊受怕的,没怎么睡好。然后才拿了一点营养液和灵水出来喝,又吃一些补血的药丸这才闭眼睡了,即使已经昏睡了好些天,但他的伤势比较重,内力也消耗光了,人虚弱是不受他控制的,休息和进食是最好的方法。

    </script>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梁季文醒来的第二天,大中午的,门外就吵吵嚷嚷地开始闹,梁季宇跑去躲在门缝上看,然后快跑回来报告:“是瞿贺那群二流子来了!”

    梁爷爷皱着眉,让梁季宇回屋里躲好,然后大人们每个人手里都拿上了家伙,浩浩荡荡地走到门口。

    梁大伯去把门打开了,门口钉上了木条,也不怕二流子冲进来。

    “瞿贺,你想咋的!你不就仗着自己姑父有点能耐出来祸害乡亲们吗?今个儿咋了?小怂货敢自己出来了?”梁爸爸平常看着少言寡语的,但骂起人来就专门往人心窝子里戳。

    崔大炮被梁季文打残了,这件事情前几天整个公社里头就闹得沸沸扬扬的,梁季文下手是真的很,县城的医院都说治不好,要他们去北京那边治腿去。瞿家平常虽然有点小钱,但哪里够去北京治病的啊。心里忌惮梁季文的同时,对梁家的恨意是更上一层楼。

    今天早上瞿贺从别人那里听说梁季文醒过来的事情,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梁季文流了那么多的血,他们以为他会必死无疑,结果没想到梁季文命大得挺过来了,当下就坐不住了。

    梁季文的杀伤力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要是让他养好了身子,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所以瞿贺当即就找人来梁家闹事来了。他在对梁季文还有很深的阴影,但一想梁季文还躺在床上不可能出来,胆子又大了起来。

    梁爷爷带着人和瞿贺一行人隔着几条木棍对峙,老队长带着村里人警惕地盯着他们。

    屋外闹哄哄的,梁季宇趴在门缝里往外看,然后回去报告。梁爷爷让他们回屋后就把房间门从外面锁上了,还搬了很多东西堵上,他就怕瞿贺带着人冲进来,这些东西好歹能缓缓时间,让他们躲一些逃走的希望。

    “哥,瞿贺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外面,外面要怎么办啊?”梁季宇报告万他隐隐约约看到的场景,就把脑袋趴在梁季文手边,眼眶里已经闪出了水光。

    “实在不行,我就拿刀出去把他们都捅了,捅死一个算一个,捅死俩我还赚了!”梁町咬着牙,恨恨地说。

    “别说傻话!”湛九江皱着眉呵斥,“我们活着好好的,干嘛给那群人渣陪葬,我们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哩,那群二流子尽干缺德事,看到不能好!”

    “要是我们能告状就好了,我们就去北京找好官给我们评理!”梁丝丝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泪也往下掉。

    “那我们就去告状。”梁季文突然说,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梁丝丝本来是随口一说,她急忙说:“大哥你可别听说瞎说,我就是说着玩。”在她心里,北京那是啥地方,那是可厉害可厉害的城市了,她既无比向往着那个地方,同时又对它充满了敬畏。

    “瞿贺那群人都想早点弄死我们,怎么可能会让我们有机会去北京?”梁妈妈以前也是一个新知识分子,对梁町的影响也比较大,梁町长在乡下,但并不怕去大城市,在她看来,那里不过是大一点的地方,让她长见识的地方,她有向往但无自卑。

    “哥,我们是要去北京了吗?”梁季宇没想这么多,梁季文在他心里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说去告状就一定能去,他满怀期待地想要去大城市看一看。

    湛九江看着他,没有说话,但给了他无声的支持。

    “我们不去北京。”梁季文在他们疑惑的眼神中缓缓地说:“我们给*主席写信。”

    “!!!!!!”小孩们都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不管心里怎么想,但大家都有一些或多或少地有点想告状的*,但无论怎样都没想过要跟*主席告状!

    “好好计划的话,我觉得这样是可以一试的。”湛九江想了一下,说。

    “可”梁丝丝觉得这个法子不靠谱,但除了这样,她们还能找出什么办法呢?

    “町丫,你快去找纸笔来,我们现在就写。”梁季文说完,就要挣扎着要起来。

    “别动,别动,快趴好!”湛九江连忙将他按住。

    “你们四个在这里看好三个小的,顺便把信琢磨着写好,我想法子将它寄出去。”梁季文说,然后看着湛九江温柔却坚定地把他手拉开。

    湛九江对上他的眼睛,黑黝黝的,看着深邃迷人,湛九江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他怔怔地放开了手。

    “哥!”

    “哥”

    “大哥!”

    梁季文穿上棉袄,翻身下床,梁丝丝她们赶紧过来要拦着,三小也吱吱呀呀地要往他这里爬。

    “乖乖待着。”

    “让他去。”

    梁季文和湛九江同时开口,两人都愣了一下,湛九江朝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梁季文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

    “等我回来。”

    “好。”

    湛九江看着梁季文往外走的背影,眼睛酸酸涩涩的,他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多努力努力,多锻炼锻炼,这样他就能和他一起去面对了。

    湛九江也穿着秋衣秋裤就下了床,他畏冷得很,但他不想再浪费时间穿衣服,他拉着梁季文让他坐下,然后带着三兄妹把堵着门的东西一一清理开。

    “我等你回来。”湛九江帮着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有些赌气地说,“以后要带我一起。”

    “好。”梁季文知道湛九江没说出口的东西是什么,他跨过门槛,把刚刚搬开的东西一一给堵回去,然后就去厨房找了杂物间找了扁担出来。家里除了铁锅和梁爷爷用来做木工的小刀没有别的铁器,之前的镰刀斧子锄头都是从公社那里借来的。

    “大从,你出来干嘛!”梁妈妈听到动静,转头就看到了梁季文拖着扁担就出来了,脸都吓白了。

    梁丝丝、梁町和湛九江迅速摆开纸笔,三人商量着下笔,梁季宇就负责探听消息。

    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消下来,她们这里的已经写好了一封信,然后由梁丝丝在仔细的端端正正地抄一遍。

    尊敬的*主席:

    首先,我要代表我们全公社的农民想您问好。

    我是个农村小学学生,家住x省海中市明辽镇建林公社青山大队,家庭成份是贫民。我出生于建国后的光明时代。我的爷爷扛过枪给解放军送过情报,我外公为革命事业捐出所有家产,我舅舅是为国捐躯的光荣解放军,我们一家是努力为社会主义建设出一份力的劳动人民,我的大伯在上个月还是一心为人民的村支书,我从小就坚信着——主席是可亲可敬可爱的人!您是天下最公道的人了。

    我有一个姐姐,今年十岁,还有一个哥哥,今年十一岁。今年年初电影下乡的时候,我和姐姐被一群二流子拦住要耍流氓,我和姐姐两个人拼命挣扎,幸好有我的一个好朋友拼死回去找人,我和姐姐才能够支撑到我哥的到来。

    我哥以前等过癔症,呆呆傻傻的但力气特别大,他将那群二流子制服了,再由我们队的大队长出面给我们讨了公道,当时二流子一家向我们家道了歉。我妈妈说我们都是党的好儿女,所以接受了他的道歉。

    但是我们没想到,他的姑父是我们公社的民兵营长。带着人过来就说我们挖社会主义的墙角,要把我们一家和当时为我们出头的九江哥哥一家都抓起来。我们是根正苗红的两大家啊!我们不是坏分子,我们不是!

    在争执中我三个弟弟妹妹被他们掐着脖子要挟,我的哥哥又受了刺激疯疯癫癫打了人,在混乱中,民兵营长用斧子将我哥差点劈成两半,还要抓我们一家去枪毙!

    敬爱的#主席,你是我人生的导师,我们一家在大队长的据理力争和村民的保护下,暂时被关在自家的院子,就在我给你写信的那一天,那群二流子又来我们村闹了一通,大队长快顶不住压力了,但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啊!大队长为了不让我们这些好同志白白受了冤屈,他受了好多罪,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几根。队里的同志们也休息不好,他们是要支援城市要为人民做贡献的人啊!我们自己冤不怕,但他们不能白白受苦受累!

    难道公社就没有正义了吗?在您的带领下,压在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已经被推翻了,但我们为什么还被恶势力压迫?

    我无比相信您的正义,在深知您公务繁忙的情况下还写了这封信,我的内心十分煎熬,您应该去处理那些更重要的国家的大事而不是我们公社,我们大队,甚至是我们家的小事情。

    但我实在没有了办法,我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爸爸妈妈们在为这件事苦恼,乡亲们被我们连累,大哥还躺在床上。我的困境靠我自己走不出来,我想像您那样在艰难的条件下走出一条改革的光明大道,努力却找不到方向,只好胆大包天地来向您请求。

    这封信我和姐姐写了又写,改了又改,几经波折才到了您的手中,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能看见您回信的机会,但我相信,您永远是最受我敬重的人!谨此敬颂

    大安!

    x省海中市明辽镇建林公社青山大队

    梁町敬上

    </script>    “大从,快回去,回来干什么!”

    梁季文不理会,神色晦暗地盯着瞿贺看。瞿贺在梁季文一出来的那一刻就开始发抖,背上的冷汗一点一点冒出来。

    “”他张了张,但因为的恐惧,喉咙变得干涩,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来了,梁季文给他带来的阴影远比他想象得要来得深,他一看到梁季文的脸,就想到那天晚上梁季文面无表情的脸,若无其事的神色和给予他们的痛苦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明明下手那么重,明明他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但无论是谁都说他什么问题都没有,他让他奶给他找了好几个医生,还特意去镇上做了检查,但就是没问题。连他爷奶都从担心转变成了安抚,嘴上说着相信他的话,其实都是哄他的。

    梁季文拿起扁担,狠狠一扔,“唰——咚——”扁担在空中划出一道呼啸的风声,然后深深地插入瞿贺面前的土地,尾端还重重地晃荡了几下。

    “”瞿贺被吓傻了,扁担晃动着打在他腿上,他才好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腿一软,整个人像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两眼无神。

    “滚!”瞿贺带来的人也被这吓软了脚,梁季文让他们滚,他们就麻利地架起瞿贺滚了,速度飞快,生怕梁季文再来那么一下。

    “”梁里村的乡亲们也被这惊呆了,心里对梁家生出忌惮的同时也多了可惜。毕竟是乡里乡亲的,梁季文天神神力难免会有人生出羡慕嫉妒的情感,但梁季文平日里也会帮着大家干点重活累活,以前虽然痴傻,但人老实也不给人添麻烦。再加上梁家的名声不错,梁爷爷梁奶奶又是与人为善的好例子。所以大家即使心里会酸一酸,但还是同情的情绪占了大多数的。

    梁季文的伤口只是刚有愈合的趋势,刚才那么一用力,伤口又被撕裂开了。梁家大人感谢地将人送走了,大家知道梁家现在的日子不好过,趁着现在的机会赶紧从家里送了一点东西过来。梁家人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他们家的情况确实不容让他们拒绝。家里的粮糖都被崔大炮那伙人糟蹋的糟蹋,偷拿的偷拿,粮缸里面的东西都差不多要见底了。

    梁家人把大伙都送走了,这才扭头虎着脸要教训梁季文,但对上梁季文那黑黝黝的眼珠子,他们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他们没用,如果他们又能力将人赶走的话,梁季文也不用忍着痛出来,更不会受伤。他们在心里把崔大炮一行人恨得牙痒痒,但对自己的痛恨也不少。

    “快进屋,快进屋,让我看看你后边的伤口咋样了。”湛爷爷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也有点东北口音了,他紧张着梁季文的伤势,一着急,口音就出来了。

    “对对对,快进去,快进去!”被湛爷爷怎么一说,梁家人都顾不上其他的了,男人女人们都赶紧过去把堵在门口的东西给清理了。

    湛爷爷一看,果然伤口又撕裂了,不过梁季文控制得好,流血流得不多,湛爷爷给梁季文上了药,梁季恒四肢并用地爬过去,在梁季文的身边嘟着嘴巴给他吹起气。

    “呼~呼~噗——”梁季恒努力鼓着腮帮子,往梁季文那边吹气,吹着吹着口水就一起带出来了,梁季恒觉得好玩,就噗噗得开始往梁季文那边喷口水,双胞胎歪头感觉小弟弟那样好玩,也噗嗤噗嗤地爬过去挤在梁季文那里喷口水,围着梁季文的大人小孩们都被逗得直笑。

    被喷得满背口水的梁季文:“”

    梁季文的伤口被处理好了,大家也笑过来,梁季文就说了一遍他想到的主意,湛九江还把梁町抄好的信拿出来给大家伙穿着看了一遍。

    梁家梁爷爷以前上过私塾,梁妈妈读过书,其他人也多少上过一些扫盲班,所以大家多多少少都能把信看完。

    “这样能行吗?”梁奶奶惴惴不安的问。她是个农村老太太,这辈子脸县城都去得少,一想到这封信是要给*主席的,她心里就忐忑得很,一颗心扑通扑通得快跳出来了。

    “这方法的可行性还是比较高的。”梁家就属梁妈妈的文化程度最高,她是个新时代的知识女青年,她在乡下这么多年,接触不到什么大人物,但对时事还是很了解的,她微微垂眼,浓密地睫毛遮住她复杂的神色,“反正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如就这样吧。”

    “那我们是不是要在润色一下这封信?”梁大伯问,他想得多,这封信是要给主席他老人家的,梁町的成绩一直不错,但毕竟是十岁的女孩,笔迹稚嫩,言辞也有些幼稚,他觉得这样呈给主席有些拿不出手。

    “不用,这样正好。”梁爸爸从梁大伯手中把信抽出来又看了一遍,“既然是町丫写的,那稚嫩些是最好不过的。孩子的心思总是最单纯的,也最能打动人。”

    湛九江对这话十分赞同,他的文笔不错,换他写的话一定能把这封信写成一朵花,既能突出他们的委屈又能衬出崔大炮的恶毒。但他犹豫了许久,还是没这样做。一来,*主席的眼界那么开阔,经历的事情也多,哪里看不出他们这些小心思,二来他们不过是没啥见识的乡下人,如果写得太过,就不符合他们这些人的身份了。

    梁町来写,完全是通过她还未成熟,还未经历过太多污浊的眼睛看到的,用心想出来的,这样写出了的话带着客观和孩子的天真,在无形中就让人偏向了他们这一边。

    写信的办法就这样通过了,但问题来了,他们要怎么才能把这封信寄出去呢?

    “我还有几个信得过的熟人可以帮忙。”湛爷爷开口。

    “我爸那边也认识一些人。”梁妈妈也说。

    湛爷爷和梁妈妈的家属都有烈士,现在的成分是不错的,但实际上,她们的成分都不太好。

    梁外公祖上是和草原打交道的,后来闹外国人打进来了,就开始号召响应做实业,攒下了不少家底,梁舅舅是留过洋,梁妈妈在外国也呆过几年,后来梁舅舅参了军,梁外公看国内情况不太对,转卖了商铺房子,大部分都捐了,小部分就分批藏了起来,有梁外公打点,梁舅舅的能力也不差,梁舅舅混了个不差的位子,只可惜后来战死沙场。

    梁外公怕触景生情就带着妻子女儿来了和他们家乡相差较远的x省,在镇上买了房子,也辛亏是这样,这里认识他们的人不多,没被当成资本主义狠打,混了个城市户口不说,成分也是好的。

    湛爷爷家的情况也差不多,他家是百年的大家族了,家里出过不少御医,医术传家,名声大,家族大,家产也是丰厚的。他们家富足,日本人打进来的时候就被盯上了,他们暗中转移了不少东西,但他们没想到日本人的动作那么快。梁爷爷外出的第二十一天,他就受到了n京大屠杀的消息,湛家六百多口人,一夜惨死,当时只有梁爷爷一家和他的两个堂兄外出逃过了一劫。

    湛家的百年基业在一瞬间被毁得一干二净,他不知道是怎么度过那些日子的。浑浑噩噩直到他的堂哥打醒了他。他们三兄弟一个行医,一个经商,一个参军,立志要将日本人加在他们身上的痛苦全部还回去。

    过程是艰难的,他经商的那个堂哥混出了名堂,但终身未娶,人道中年就早早去世,他参军的堂哥在绝境下和十几个鬼子同归于尽,他的儿子也一个一个地都死在了战场上。

    解放后,他将家产捐出了一大半,守着妻子孙子准备度过下半辈子,但天不遂人愿,老妻受不了儿子们接连地去世,最后病死在床上,只留下他和孙儿。噩运似乎都是连着来的。老妻死后没多久,对他怀有敌意的对手们接连开始使招。那是九江还不大,他是早产加难产生下来的孩子,身体弱,湛爷爷照顾孩子就要占去了大半精力,也是那时候他强打起了精神,政敌的接连攻击也没让他倒下。

    但最后他被抄了家产,明面上只带了少得可怜的一些东西,在故人的帮助下来到了这里。

    梁妈妈和湛爷爷以前曾经都辉煌过,如果这件事情带了最后还不能解决的话,他们一定会利用上一切关系,怎么也不能白白让全家送死。

    “这样”梁家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梁爸爸对梁妈妈的过去时一清二楚的,他十分犹豫,如果过去的关系人脉再次动用的话,那梁妈妈的阶级成分就有待考量了,说不定最后真的要被拉去活活□□死。

    梁季文知道他们的考量,见他们面露难色,梁季文开口说:“我有一个办法!”

    </script>    梁季文一开口,湛九江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他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狠狠道:“不许去!”

    众人被两个人的举动弄得糊涂,梁爸爸开口说:“怎么了?大从有主意就快说,只要行就可以。”

    梁季文伸出胳膊把湛九江勾过来,在他的脑袋上面,揉了好几把,在湛九江的怒瞪下亲了亲他的脸蛋,梁季宇在一旁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他哥还没亲过他呢!

    湛九江本来是不爽的,被梁季文亲了一下,有些害羞,看到梁季宇嫉妒得都要哭了的眼神,又十分得意。

    他无奈地拿头撞了一下梁季文,不过力度轻飘飘的。

    “现在瞿贺刚带人来这里闹过,公社那边的人看守的肯定会松懈些,我偷偷地跑出去,去镇上把信寄了。这样一来就只等回信了。”梁季文说。

    “不行!”梁家人一致反对,连考虑也不考虑,直截了当地说:“你身上还有那么重的伤,不准!”

    “但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梁季文神色平静,“如果出去遇上了崔大炮的人怎么办?被人抓住了咋说?”

    “那也不是你该去的。”梁妈妈生气地拍了一下梁季文的脑袋,“你娘和在这里站着呢,要去也不是你该去的!”

    双方僵持不下,梁季文那边只有四个人——三小和他玩得好,仨啥也不懂,稀里糊涂地就支持了梁季文,所以勉强能算站在他这一边的。

    “别想了,再不快点决定,连最后能跑出去送信的机会都没了。”梁季文催促。

    最后还是没办法,为了不走漏消息,绝不能通过乡亲的手送出去,不然口风再紧的人都有可能露出倪端。媳妇的娘家人也不能,他们一旦过来,只可能是被一起抓起来。

    “哎——”梁爷爷颓废地垂下头,静了静,他郑重地对梁季文说“你尽量小心点儿,速度慢点不要紧,小心伤口。”

    然后,他又转头对梁奶奶说:“去找点钱。”

    “我不去。”梁奶奶赌气地一屁股坐下去,不动弹了。

    梁爷爷推了她两下,梁奶奶才不情不愿地去了。回来的时候拿了五块钱。这是他们全部的财产了。他们家日子过得比较“奢侈”,又刚还完外债,就这些,还是梁奶奶藏的严实的漏网之鱼。

    “别不舍得花钱,路上看到有些想买就买,咱不心疼钱。”梁奶奶嘱咐道,说着眼里就有泪花了。

    “奶奶,我肯定能把信给寄出去,你在家里给我做顿好吃的,我晚饭前一定能回来!”梁季文宽慰道,梁奶奶含着泪点头。

    湛爷爷拿来一卷纱布,湛九江帮着一起给梁季文缠上了厚厚的纱布。由于物资有限,纱布都是拆下来洗,洗完了再用开水煮一煮,铺在火坑上烘干了再用。

    梁季文身上已经缠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布,再缠一层也只能堪堪遮住一点血色。湛九江觉得这样不□□全,又脱了秋衣让他穿上,然后再用细绳轻轻地给他绑好,再让他穿上自己的秋衣。

    梁季文穿上两件秋衣,套上大棉袄,拿上梁妈妈给他包好的信,和抄好的地址给他。

    他们并不是直接就去给主席寄信,而是找一个信得过的中间人,把信寄给给中间人,中间人在给主席寄信。这样虽然麻烦了一点,但比较安全。

    “那人成分好,以前我爹救过他们一家的命,他们应该会帮忙的。”人选也是千挑万选的,首先就是成分问题,其次要选一些住在镇上的,信息比较便利的人。好在梁外公以前是在仗义的儒商,帮过不少人,这些年虽然都不怎么联系了,但情义还在。

    她也想过找一些有权势的人,直接就把这事情给捅到上面去,但这样她以前在国外待过,家里有钱的事情也会被捅出来,一大家子的罪名算是坐实了。所以宁愿麻烦一点,她也要先想办法保住一家人。

    梁季文乘着梁奶奶她们去吸引外面公社的人的注意力,他就从后院屋顶下跳下去,朝后面挥挥手,给了湛九江和梁爸爸一个眼神,安慰他们,然后一溜烟地就跑了。湛九江和梁爸爸在屋顶上坐了好久,直到梁季文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梁季文跑进大山里,足尖轻点,一下子就窜出了好远。他一路绕开通往镇上的路,在树林间穿梭。这就是他为什么执意要出来的原因了。不管是谁出来,重要想尽办法避开村里村外的人,而避开人的最好办法就是绕远路,还要翻过西梁山,走另一条几乎要废弃的小路,一是路程远,二是路上危险。

    梁家人也知道外会西梁山比较熟悉,虽然担心,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梁季文出来的时候湛爷爷就用手上有限的东西给他稍做一些“整容”,但毕竟易容术在这里没没有多少神奇的效果,材料也不齐全,只是把梁季文变成了一个脸色黝黑,长着好三颗大痣,其中有两颗上面还有一根毛。

    梁季文记下了现在的模样,从空间里拿出好几个瓶瓶罐罐,先把脸洗了,然后依次摸上东西,微做调整后,就变成了一个长相憨厚,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的方脸孩子。不说外人,就算现在他去站在梁妈妈面前,梁妈妈也一定认不出他来。

    进了镇上后,他速度就慢了下来,他没有去外公那边,径直去了邮局那里,他不懂现在的寄信方式,就面露焦急地找了一个工作人员,说是他哥哥生了病,要给他在邻省的舅舅寄信。他易容过的相貌是一个很让人心生好感的乡下少年郎,再加上他问的是一个上了一点年纪的大娘,大娘热心地带他一项项地把手续办了。成功地把信寄出去后,梁季文松了一口气,拿着手上剩下的四块钱——一毛钱的加急信件,剩下的九毛钱全塞到信封里一起寄出去了。

    他站在门口想了一下,就到了他们镇上一个最大规模的纺织厂。他躲在旁边的小巷子里观察了十来分钟,他看着工厂后门只有一个穿得还比较体面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抽烟,他看那人抽着的烟是群英,就小跑着过去,在男子旁边小声的问:“要细粮吗?”

    梁季文问得很小声,但这个时代的人对粮食的敏感的程度不是后人能想象的,他猛地抬头,眼睛里射出精光,紧张地问:“有多少?”他不问是什么,也不问价格。这时候的粮食还是很缺少的,不管是什么,也不管价格多少,只要在他的承受范围内他都能接受。

    梁季文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直接,他没跟家里大人来换过细粮,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从口袋里抓出一把大米,给男人看,然后说:“五十斤,一斤两块钱。”现在一斤优质大米的价格是两毛三一斤,但基本没有看见过,大多是一毛三左右的粗大米。

    “我都要了,你等一等,我马上就给你准备钱去!”那男子一看大米,立马着急地说,烟也不抽了,还剩下半根,他急急忙忙地掐掉,一边往里面跑一边把烟放回烟盒里面。他不是这家工厂的员工,他是隔壁厂的干事,他老婆在准备财务处工作,早上他想工友借了五块钱买细粮,现在是来向他老婆要钱去还钱的。

    他听那小孩说手里有细粮,本来也没抱着是什么好品质的想法,但他一看那晶莹剔透,颗粒饱满的米粒,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立马就开始后悔为什么早上要花钱买那么多的小麦了。早上他买的麦子质量只能算是一般,就这样还要一块五搭□□票,刚刚还沾沾自喜的他,现在心里毁得肠子都青了。但他又有些得意,一个月能碰上两次卖细粮的,也是他运气好得出奇了。

    他冲过去拉住了一个人,让他快找他老婆,他老婆皱着眉头不满地走出来,有些不耐烦地说他:“怎么这么毛躁,不正给你拿着嘛!”她们夫妻是双职工,每个月都能拿近一百的工资,双方父母也是有点家底的,所以平常都会在身边带上二三十块钱,看能不能好运气碰上卖粮食的——黑户那地方也去过几次,但是粥多僧少,每次都买不了多少粮食。她们一家子加起来每个月都有十斤的细粮指标,但已经好多年都是摆设了,根本没见过一两的东西。

    男人着急小孩会等不在走了,着买卖粮食有不能拿到明面上讲,只好,给他老婆塞了两粒他从那小孩手里拿来的两粒大米,示意她快看。女人看了也是一惊,男人连忙比了个五十斤的手势,女人也着急起来了,跑去找了几个关系比较好的,赶紧借钱。要借钱,着消息肯定也瞒不住,大家伙都着急,现在那个家里不是缺粮的。一群人七拼八凑地凑好了钱,记着账,等买回来了大家在分。

    男人出去的时候,就看到梁季文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了,他也不在意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付了钱,就小声地对梁季文说:“下次你要在卖粮食,就还来找我。”梁季文点头。

    男人高高兴兴地抱着大米进去了,他和他老婆就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老人也还有挣钱的能力,压力不是很大,要得最多,足有十五斤,其他人没他们那么轻松,一人两斤三斤五斤地分了。其他人一看这大米的质量不够是买了还是没买的人都后悔死了,买的人遗憾买得少了,没买的人后悔自己干嘛不买一些!

    末了,他还得意地和他老婆说:“看你老公多有能力,一天给你买了大米有买了小麦!谁能有我这运气?”当然,他是晚上在被窝里和他老婆嘀咕的。

    </script>    梁季文不差钱,买东西的时候都是挑好的买。光他自己买的大米都有三十七种,无一不是精品,但没想到过自己会穿越,没种也就几百斤的样子,总数没超过一万斤。他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办法吃到这些经过改良又改良,优化再优化的好大米,所以他是万万舍不得拿出来卖的。

    他老早之前就打算要来镇上卖点粮食,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次能来一次,他不卖个千八百斤的是不会回去的。

    樊瑟公司在前世是一家很有名的跨国公司,为了抢占花国市场,那是下了大本钱的,但是花国的食品行业竞争十分激烈,像他们这种千年历史的大国,由于没有什么文化断层,要是哪个食品行业的没有个什么祖传秘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做食品生意的。尤其是什么百年老店,那是真真实实的百年老店,要经过十分严格认证的,没证书就说百年老店那是要被抓去吃牢饭的!

    所谓的祖传秘方,最初的口味不一定好,但经过那么多年的改良,无一不是美味时尚,在保持自己特色的同时又迎合了市场的需求,不然也不能在时光里流传下来。这样的对手是很难竞争的,而且花国又是世界唯一强国,各方面都十分完善,品牌意识也强。

    樊瑟公司在配方这方面竞争不过,只能最大程度地去采用最好的食材。而且为了食材的新鲜,他们都是两三天就购买一次现摘的食材,在最大程度上保证食材的品质。虽然比不少梁季文买的那些上上等的好米,但也是比普通货色好上不少的好东西了。

    梁季文手里有好东西,他根本不愁卖,而且他五感灵敏,能最大程度地避开危险,就算碰到了打击黑市交易的执法人员,他也能完美的躲过去。

    他在一个地方只会停留一次,每次三十斤到五十斤不等,换个地方就换副面孔,一点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他在镇上绕了一大圈,处理完一千斤的大米,空间里就多了一千多块钱和各式各样的小票,什么粮票肉票布票白糖票红糖票工业券香烟券都有。

    他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卸下脸上的易容,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恢复到蜡黄大痣脸的样子。一路狂奔,他听着响动,确定附近没人才翻墙进院子,敲开里面的门。

    “来了。”梁外公梁外婆以前常不在家,没什么工作,都是在吃老本,现在安定下来了想找工作干却又因为梁家的事情跟着着急,自然也没闲心去找工作。所以现在就待在家里等消息。

    “大从?”梁外婆一开门就被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嘴,把梁季文推进屋子,然后去开院子门,四处张望了一下,才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大从,咋了?家里还好吗?伤口好些了没?”梁外公听到动静出来,就看到梁季文,连忙着急地问,然后压低声音对田项阮说,“给哥哥冲碗红糖水,红糖放多一点。”田项阮晃晃悠悠地迈着她的小短腿就去了。

    “都好,我的伤口也快愈合了。”梁季文耐心地回答着外公外婆的问题,然后把他们的计划详细地和他们说了一下。

    “这个法子还是比较可行的。”梁外公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可行是可行,但如果信没送到,或是在他们被抓走之后才送到,那这个办法也是白搭。他还是想想办法,做两手准备。

    “大从,要不你别回去了。”梁外婆心疼地摸着梁季文瘦了不少的脸,“咱能逃一个出来就逃一个出来,梁家那边外婆想办法给他们送信,你在这里安心住下,外婆这里再不好,好歹能让你吃饱。”梁外婆眼睛里闪着泪花,她的脸色比年前去梁家的时候差了很多,梁家那边在闹腾,她和梁外公过得也不好,整日整夜地担心。

    梁外婆以前也是个名门闺秀,家道中落后被梁外公娶回家,前半辈子有丈夫儿子护着,没受过什么罪。她常想着,这人一辈子苦甜都是有定数的,她前生无忧无虑地过得单纯快活,人到中年后,丧子之痛,家破之苦,饥饿之忧,她一一尝了,所以她想着,是不是就是她早年过得太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晚年的时候就把她年轻时没受过的苦,没尝过的痛通通让她的子女儿孙们尝一尝?

    “外婆,我在家里过得挺好的,真的。”他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他不想连累他们,更不想让抛下梁家过他自己的安稳日子。

    梁外婆嘴唇蠕动了两下,垂下眼皮,她看田项阮端着小碗,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过来,连忙上去帮着端,她一手牵着田项阮的小手,一手把碗端给梁季文,轻声说:“快些喝,水不烫。”田项阮有些一根筋,梁外公说红糖要放得多一些,她就使劲儿地往里头加,一碗水红得快变黑了。

    梁季文接过来一口闷了,然后把从怀里掏出小布袋子,放在桌子上,说:“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卖大米,我就买了一点。”

    梁外公大惊,心疼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马虎,要是被人抓到了咋办?”

    梁外婆觉得梁外公这话说得会伤了孩子的心,连忙瞪了一眼梁外公,然后对梁季文说:“大从孝顺我们都知道,不过下次可不敢这样了。”说着,她就把袋子塞会梁季文手上,“你身子还没好,家里现在也乱着,还是拿出去吃得好。”然后她急急忙忙地去厨房里找东西,准备要让梁季文多带些回去。

    “外公,你收着吧,我们家不怎么爱吃大米。”这话当然是假的,这年头不爱吃细粮的真不少,他们家不常吃,一是没有,二是他们习惯吃白面。而梁外公梁外婆都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更爱吃米。

    梁外公知道梁季文说的是假话,但也不好再拒绝了,他打开袋子一看,眼睛就睁大了,急忙问:“这米在哪里买的?”

    “隔了两条街,那边的巷子里买的。”梁季文回答。

    梁爷爷激动地站了起来,然后朝厨房那边喊:“素眠,素眠,快把家里钱都拿来!能拿多少拿多少!”

    梁外婆不知道梁外公要干什么,但家里的大事都是梁爷爷做的主,所以她连忙去屋里给他拿钱了。

    “我们就剩下八块两毛钱了。”梁外婆和梁外公都是过惯了精致日子的人,再加上现在有小孙女要养,花钱更是没个节制,年前他们刚偷着摸地兑换来的一百块钱都要没了。

    梁外公捻起三五粒大米,往梁奶奶嘴里一送,梁奶奶嚼了两下生米,眼睛顿时就亮了,她是吃过好米的,立刻就认出这东西的好来,比她以前吃的最好的米都不差!她连忙又起屋里拿了一副金镯子来。金镯子厚重朴实,没多少花纹雕刻,但很有重量。

    “大从,你给我指指路,我去看看他人还在不在。”梁外公拿着东西就要往外走。

    “外公,我去,我知道地方,你去少不了要走弯路的。”梁季文就说。这自然是没什么卖粮食的,要是让梁外公去了,肯定就暴露了。

    “好吧,慢点,小心些。”梁外公在内心斗争了一下,还是抵抗不了好大米的诱惑。

    梁季文拿了钱出去,在没人的地方装了四十斤的大米,又从他的珍藏里面找了一斤营养价值最高的一种掺在一起。不是他小气不给外公外婆最好的,而是太好的东西反而引人注意了。他所处的时代,拿最为常见的一种大米出来也能和现在的中上等大米一拼。科技程度不同,无论是品种技术还是种植技术都没法比,就连普通大米的种植也是要精确的每小时多少温度多少水分的。

    梁外婆给的金镯子差不多有五十克重,黑市的黄金价格比较低,一个镯子最多只能算四十块钱多一些。为什么这么好的大米价格这么便宜,梁季文也不想掩饰,反正这么猜都不可能猜到他能空手变出来。

    梁季文把大米抬回去,梁外婆留他吃饭,他没留,提着梁外婆给他带的红糖盐红枣桂圆大米小米腌腊肉,如果不是梁季文说再多容易被人发现,梁外婆肯定还要再给他塞东西。

    梁季文提着七八斤的东西,走远了就把东西扔空间里,换了张脸去镇上的各大商场买了一些东西,把票都花完了,钱还剩下一千多。他不禁感叹,现在的钱实在太值钱了,如果不是物资太少的话,人们完全能生活得很好。不过物资多了,货币膨胀那是肯定的了。

    梁季文到西梁山的时候又把脸换回去,提上东西,快速地往家里跑。梁家已经重新被公社的人包围起来了,十五个人守着,昨天还有七个人是他们村的人,现在就只有三个是他们的人了。

    他利落地爬上树,拿出弹弓,趁着人没注意远远地朝他们的院子里射了一块石头,院子里用绳子围了一个圈,有梁季宇在哪里守着,梁季文回来就想办法在里面射一粒石头,算是暗号。然后梁家人想法子后院那边的人引开,好人让梁季文进来。

    </script>    信寄出去了,大家都松了一口,先是检查了梁季文的伤口,看他没出血,就放下心来了。

    晚上梁奶奶煮了梁季文带回来的大米,一大锅的水,就放了半斤的米,但饶是这样,大米的香味也馋得大人小孩直咽口水,梁妈妈有十多年没吃过这样的好米了,她和梁季宇一样,眼巴巴地呆在厨房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铁锅。

    家里小孩全都到了厨房里,家里凳子有限,湛九江就和梁季文挤在一起,脑袋在梁季文的肩膀上,小声和他说:“要不我们出去等吧。”香味太诱人了,把他馋虫都要勾出来了,但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却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

    “好啊。”梁季文说着,就要拉着他起来。

    湛九江立马就苦着脸,耍赖地说:“不走!“他还拉着梁季文的手,也不让他走。

    梁季文笑着坐下,湛九江看他恶趣味的样子就扑上去抱着他把嘴张大靠着他脖子,威胁道:“小心我把你脖子咬断!”

    梁季文就冲出的他包围,一划拉把人抱到自己的怀里,凑到他脸旁边,坏笑道:“你说谁把谁咬断,恩?”

    湛九江比划了一下,梁季文的牙口确实要比他的话,但他不服输,眼珠子一转,就拿自己的头往梁季文的脑袋上一撞——

    “梁季文,我脑门疼”湛九江委屈地抱着梁季文,真下嘴咬了梁季文的脖子一下。

    梁季文被他咬了一下,一点也不觉得疼,就只有痒痒的感觉,还能感觉到湛九江的柔软温热的舌头在他皮肤上滑过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电了一下,缓了缓神,他伸手给湛九江揉揉脑门,压低声音说:“知道我脑门硬还往上撞!”

    湛九江就朝他吐了吐舌头。

    在玩闹间,稀饭马上就熟了,梁妈妈和梁丝丝在盛粥,每人都是一大碗的白粥,不过碗底就只有浅浅的一层米。

    湛九江一看粥好了,也不和梁季文闹了,起身和梁季文一起端碗。晚饭其实是早就做好了的,只是再煮个白粥。

    不得不说,这米的威力还是很大,就半斤米,把坐在院子里的男人们都馋得不行,连站在外面看着他们的人都能隐隐约约地闻到一些。

    梁季文他们一把粥端过来,男人们就坐不住了,一个个跟饿死鬼一样地往厨房跑,各自端了自己的那一碗出来。因为梁季文的伤患,他的那碗特别稠一些,锅底还有一些剩下的也没浪费,梁妈妈都舀了好多水进去,还有些柴没烧完,梁妈妈拨拉拨拉把火弄小了,就让它自己在那里烧等他们吃完饭了就能每人再来一点带米汤的开水。

    “这米可真香!”众人夸道。

    梁季文故意带着点自豪地说:“这是我买的!是我先发现的,外公本来说让我带一大半回来的,但我怕不好带回来,就没要那么多。”

    “要还带也不能那多,你外公出的钱,哪能随便就伸手要。”梁爷爷就说,他是个不肯轻易占人便宜的人,五斤大米算是走亲戚的情分,要是梁外公真拿了一大半来,梁爷爷怎么也要想着法儿地给送回去。

    一行人吃完了晚饭,天已经黑了,家里已经没蜡烛了,不过梁外公想办法买了一些,几乎全让他带回来了。

    梁季文对着前几天的那个被他活生生踹断的大树,再次进行施暴。没办法,家里的柴火也快没了,这几天没下雪,树的水分也少了一些。现在只有一把破破烂烂的斧子在他们家——他们整个村就两把好的斧头都在公社里面保管着,梁爸爸三兄弟每天用它砍树,但效果不是很理想。三人努力了好多天连三分之一都没弄下来。

    今天出去了这么久,伤口没有再流血,梁妈妈也允许他下床了,一下床他就闲不住,找出一根比较匀称的树枝,没有油没有布,梁季文想办法废了一番功夫才把他点燃。

    把木柴固定在墙上,梁丝丝、梁町、梁季宇、湛九江全部被他拉了出来,因为刚吃完饭不宜剧烈运动,他就让他们围着院子快走。梁家大人们看他们不睡觉,也都没睡,又舍不得点蜡烛,就搬出凳子椅子出来在火光下唠嗑。梁季文一看人这么多,晚上外面又冷,就又点了几根木柴,梁爸爸还在地上弄了个篝火。一个院子都被弄得亮堂堂的,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感情倒是增进了许多。

    梁妈妈还把梁季文弄出来的牌拿出来,亏得梁季文那时候做了好几副,这么一大群人,也都能玩的起来。

    梁季宇看他们玩得可热闹了,时不时就爆发出一阵笑声,尤其是湛爷爷和梁大伯合伙的一方,赢得最多,梁奶奶和梁大娘着一方输得最惨。小孩们被他们勾得心痒痒的,也想玩,但梁季文正虎视眈眈呢,只好压下去凑热闹的兴头。

    大人们在那里玩牌,热闹得有些顾不上三小了,他们看湛九江他们在绕圈圈,也觉得有意思,趁着大人不注意,就跑过来。梁妈妈和梁三婶看了一眼,觉得没关系,就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要是被他们追上的话,就多加半小时,不准跑!”梁真大魔王季文带着笑意说。

    “啊——”湛九江体力最差,才半个小时,他的腿就酸酸的了,他怒瞪梁季文,但梁季文那张僵尸脸还能指望他做出什么表情?

    三小已经能稳稳当当地走路了,小跑着也不怎么容易摔倒,三个小鬼头在后边追,四个大孩子在前面走,梁季恒被逗的咯咯直笑,一边跑一边笑的后果就是一不小心就摔了。梁季恒栽了一个跟头,咕噜咕噜地像个小皮球滚了两下,连带着把双胞胎也给弄倒了,俩小姑娘倒在梁季恒身上,不也是很疼,就扭着身子笑。

    梁季恒摔了没哭,被双胞胎这么一弄,张嘴就要哭,梁季文赶紧来抱他。双胞胎看他抱梁季恒,也扒拉着他的裤子伸手要抱。梁季文可没有三只手,以前他倒是能背一抱俩,但现在他后面有伤,可没那本事。

    湛九江看他为难,就转身给他一个嘲笑的弧度。梁季文被一激,抱着梁季恒让他勾着自己的脖子,然后一手一个小娃,他挑眉得意地看湛九江。

    湛九江(o゜▽゜)o:“”

    梁季文把三个小娃子晃荡了两下,把他们逗得笑声都停不下来了。他放下仨小的时候,仨小还不肯,扯着他的裤腿还要,梁季文裤子就打了个松松的结,被仨小一弄就要掉下来,梁季文连忙去抓裤子。

    “哈哈哈!”四大娃大笑。

    梁季文挑眉,然后抱起梁季恒就开始抛高高。梁季恒根本不知道啥就怕,“啊啊啊”的叫的欢,双胞胎被梁季恒诱惑得着急,抓着他的裤腿就要往上爬。

    “大哥,扔、扔扔高!”梁静比梁玥要闹腾,她爬不上去,就学着湛九江拿头撞梁季文。梁季文被她缠得没办法,抱上来一起扔,然后怕梁玥再闹腾,就找准时机,也一起扔。

    “大从——”梁妈妈一扭头,就看到梁季文跟耍杂技一样地抛着他三个弟弟妹妹玩。

    梁季文被吼了一声,连忙把仨小放下来,湛九江四个本来是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但又看到梁季文吃瘪,笑得可欢畅了。

    梁季文低着脑袋乖乖被梁妈妈训,湛九江就在梁妈妈后面朝他挤眉弄眼,背景音是大人们的打牌声和三小挣扎的“还要玩”。三小对抛高高的兴致已经高过了梁妈妈威严了。梁季文和湛九江挤眉弄眼,三个小的一直闹腾她,把她气得够呛,不过这气是从心底翻涌上来的愉悦。

    一家人折腾到晚上九点多才睡,反正他们现在没事情干,第二天天亮了才爬起来。

    昨天梁季文特意和梁奶奶说了,以后晚点煮饭。洗漱后,他拖着妄图想要再去睡个回笼觉的湛九江,一家十几口都在院子里站好了,梁季文带着他们做热身活动,没正经做过运动的人要做先做热身运动,不然容易出事。

    除了三个小的,十四个人都排排站好,梁季文给他们分好队伍,小孩一列,老的一列,男的一列,女的一列。梁季文作为教官,教他们从最基础的开始做起。梁季文奇奇怪怪的动作惹得众人想要笑,不过看梁季文冷着脸,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气息,所有人都乖乖照着梁季文的吩咐做了,不敢再笑。

    接下来没事情,梁季文三下两除二地把树劈了,梁家男人用来三天才劈好了三分之一,梁季文只用了半小时就把剩下的全弄好了。

    每天早上、中午吃饭前、晚上吃饭前,都带着他们做做热身运动,然后监督他们跑步,每次都绕着院子跑二十圈到五十圈,根据每队的情况来调整。大家都认为热身是为了跑步,但对梁季文来说,他让他们跑步,才是热身。长达十多分钟的各式搞笑动作,其实都是他前世最基础的基本功,为的就是拉伸筋骨,打好基础。

    为了防止,明天大家起来肌肉酸痛,湛爷爷和湛九江就手把手地将梁家人怎么做按摩,怎么缓解。梁季文在旁边看着,他有更好的方法,但没有拿出来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