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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季文,我好累~”湛九江和湛爷爷拿梁大伯做示范,两个人把梁大伯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然后又用梁爸爸给大伙复习一遍,为了让大家学得快一些湛九江全程都要配合着湛爷爷,还要下手操作。湛九江体力本来就不是很好,这会儿他都能感觉到腿有些酸软了。

    梁季文从被窝里坐起来,拉过湛九江,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旁边梁季宇和梁季恒早就被他按着按着睡死过去了。

    “别动。”湛九江其实已经被湛爷爷按过一次了,他就是想和梁季文撒撒娇,梁季文真把他抱过来他又不好意思了。

    梁季文把湛九江的脑袋往自己胸膛上按了按,压低声音说:“进了我的手心还想逃?”

    湛九江顿时笑喷,整个人瘫在梁季文的身上,闭上眼睛使唤道:“快给我按按!”

    梁季文抬起他的手臂从手指头那边给他一点点的按,一开始湛九江还觉得痒,在不安分地在扭动着身子,梁季文被他蹭得痒痒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还安分下来。

    “嗯对,就是这个力度”湛九江一开始还嫌弃呢,没过两分钟就被舒服得不行,嘟嘟囔囔的呻吟都要出来了。梁季文在不太部位不同**位用得力不同,湛九江有时候就得痒,有时候又觉得有那么一点疼,但几秒过后适应了,那毛孔都要张开的舒畅把他爽得直哼哼。

    “梁季文,你以后每天都给我按按呗。”湛九江靠在他的胸膛上,被弄得舒服了,就得寸进尺地要求。

    “行。”梁季文答应,湛九江喜得就亲了他一口,他懒得动,就伸长了脖子在梁季文下巴那边亲了一下。

    湛九江亲好了,梁季文就把他翻了个个儿捏他后背。湛九江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梁季文隔着秋衣给他按,他又嘟囔:“梁季文,你别隔着我衣服,痒~”

    梁季文就把他衣服从裤子里抽出来,手伸刚进去,湛九江就哆嗦了一下,梁季文的手虽然是热的,但他皮肤比他手凉啊,而且两人坐着,虽然尽量压着被子了,但还是有风会漏进来。

    梁季文被他闹得没脾气了,抱着他蒙进被子里,侧躺着给他弄。

    湛九江趴在梁季文的怀里,贴着他心脏的部位,黑暗中,触觉听觉变得十分灵敏,渐渐的,湛九江就感觉到自己的心疼慢慢的和梁季文的心跳重合到一起。生命的律动让他有些躁动,他有些焦虑地开口:“梁季文,明天你帮我爷爷按一下呗。”

    “我帮你按着,你记下给你爷爷按不就好了吗?”梁季文神色自若,手下的动作依旧,“小笨蛋,你不是说你记忆力很好吗?我给你按,还要给二充三蛙按,你是要累死我吗?”梁季文恶趣味地捏了一下湛九江的屁股。

    湛九江被气得不轻,立马就不干了,翻身要去挠他。

    两人闹了一会儿,梁季文又继续抱着他给他按摩,湛九江实在是太累了,没多久就睡着了,脸颊扭曲着贴着他的胸脯,梁季文使劲儿伸手给他按摩完脚丫子,湛九江睡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梁季文笑了一下,伸手拿床边的布巾给他擦了嘴角,看了一下梁季宇和梁季恒,然后调整了一个两人都舒服姿势,闭上眼睛开始练功。

    梁季文的指法很讨巧,换成一般人肯定很难学会,不过湛九江天赋比他爷爷好上了许多,梁季文帮他放松过很多次,他早就记下来了。他瞧着大人们锻炼得也十分辛苦,早就想把这个方法告诉他爷爷了,但毕竟是梁季文的东西,他总得先问过梁季文才好。

    湛九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梁季文第一次帮他做肌肉放松他就觉得不对出来了,一个没啥见识,又傻了那么多年的乡下小孩,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本事呢?但出于兄弟义气和责任心,他谁都没往外说。他的见识不是普通小孩能想象得,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梁季文绝对有问题!他也不留痕迹地向梁家人打探过,但种种迹象都表面梁季文这个人真是以前的小傻子。

    他的脑海中虽然会有疑问,但绝对不会轻易去怀疑某个人,更不会轻易地把自己的疑问向别人倾诉,尤其他怀疑的这个人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一是为了解决自己的疑问,二也是真的喜欢和梁季文玩到一起,要不然他才不会让梁季文亲亲抱抱呢!

    湛九江第二天吃完了饭就跑去找湛爷爷,把方法给他试了一下,湛爷爷感觉确实要比他原先的要好上不少,而且指法这东西一通通百,湛爷爷从里面受到了很大的启发,兴冲冲地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哪有闲功夫去问这东西哪里还的。

    湛九江得意地朝梁季文瞥了一眼,梁季文被他那得意洋洋的眼神看得整个人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日子按班就部地过着,瞿贺自从那一天来过以后就没再来过了。梁季文能肯定地猜他们绝对不是因为被他吓破胆了,而是被他的药丸折磨得没力气了。

    梁季文的药丸威力是绝对大的,那时候他没想到瞿贺能想出一个这么狠地招,那么点得药粉也就只能折磨他们三五天,要知道会有今天的话,他觉得会下三五年的分量,不整死他们不算完!

    梁季文想得一点都没有错,瞿贺和他的跟班们确实快被折磨疯了。

    他被吓回家的第二天,从床上爬起来脖子后面就隐隐地传来一点疼痛,他也没太在意,只因为可能是因为昨天睡觉的姿势不太好。日上三竿才起来的他,火气有些大,他妈这几天要忙着伺候他姑姑姑父,爷爷奶奶,他爸还有他,一个人忙里忙外还要站在院子里叉着腰和那些指指点点的对骂,火气也是大得很。

    院子外面没有一个人,大家伙有点瞧不上他们家,但又屈服在他们的势力之下,不敢出声更不敢出头。瞿贺他妈一个人着越来越起劲儿,瞿贺就是被她的大嗓门给吵醒的,他有些不耐烦的朝他妈喊了一声,他妈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给他端饭。

    瞿贺挑剔地看着排骨炖萝卜,一锅的萝卜炖排骨,排骨全给了家里的三个大老爷们,因为顾忌着崔大炮和瞿志强受了伤,瞿贺的伙食已经不是家里最好的了,瞿贺看了一眼一大海碗里面就只有三块只带一点肉的大骨头,脸色就下来了,嚷嚷道:“妈,你是不是偷吃我肉了?”声音大得整个家都能听得到。

    他明面上对他妈发的脾气,但真的冲谁发的那个不心知肚明?

    瞿贺他妈好声好气地劝了好久,瞿贺才勉强拿起筷子,他刚夹起一块排骨要完嘴里塞,突然他的手好像突然被什么咬了一口,尖锐的刺痛感疼得他一下就掉了筷子,排骨咕噜咕噜地在他的被子上滚了几下,然后顺利掉到地上去了。

    “我”瞿贺刚要快口骂,但背后脊椎骨传来的疼痛一下就让他哑了嗓子,他身子一软,整个人一下就向前倒去。

    “当——咚——”小桌子被他碰翻了,碗筷也滚成一地,被子被汤洒得到处都是,家里唯二的瓷碗倒霉催地碰上了炕下的砖头,“啪——”一下,工作了十多年的老瓷碗一下就正式退了休。

    “咋了,咋了?”瞿贺他妈急急忙忙地冲进来问。她敢对着外面的人耍威风,但在家里她就是最底层最没地位的那个。

    “啊——”瞿贺的的□□声压抑在喉咙里,一开始他还能小小地叫上一两声,但时间越长,他觉得自己喉咙也是疼痛得连一点震动也能让他废了半条命。

    “妈,妈!”瞿贺他妈看瞿贺的样子——双眼布满血丝,青筋跳动得快挣脱皮肉,脸色青紫,好似地狱的恶鬼。他妈打了个哆嗦,连忙大喊大叫起来。

    “瞎嚷嚷啥!”瞿贺他奶也不问缘由,先训斥了瞿贺他妈,才慢悠悠过来,一看到瞿贺,她立马就凶狠地朝瞿贺她妈吼,“你还傻站着干啥,快去叫公社的大夫过来啊!”

    瞿贺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满是黑暗的世界,他听不见声音,看不见光,喊不出话,只觉得周围不断有人那钉子扎他,那锄头毫不留情地把他的骨头锄断,还有无数的虫蚁啃噬他的皮肉,他能感受到涓涓的血从他的身上流出来,然后有无数的蚂蚁蜂拥而至,疯狂地从他的血管钻进他的身体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既然感觉不到他两只手的存在了。他惊恐地瞪大双眼,但是好像能感觉到很多蜈蚣从他的眼睛上爬来爬去,然后他就感觉到他的双手手腕处传来酥麻的感觉,好像是他的骨头重新长出来了。但在酥麻的感觉传来后,立刻有啃食地刺痛感再次出现。

    皮肉长了又被吃,吃了又长,吃和长的速度时快时慢,最让他崩溃的是有一次他被啃得只剩下血迹斑斑的一片头盖骨,然后由一丝皮肉新长出一点点的肉。

    </script>    在黑暗中的人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瞿贺在痛苦中整个人在被啃食又恢复的循环中转了好几圈,他感觉都有好几百年过去了,但现实中却只过去了短短的十分钟。

    瞿志强他们住的是以前大财主在乡下的一个小住的地方,大财主被枪毙了,作为民兵营长的瞿志强就安排着把瞿志强一家住进来了,房子被他们整改过,越来越乱,越来越丑,但这砖瓦大院也是整个大队都羡慕不已的地方。

    公社的赤脚大夫离他们家住得很近,大夫本来是外村的,来他们村没地方住,瞿志强就把自家一起破破烂烂的茅草屋贡献出去了。不过他可不是有那么高的觉悟,只是单纯的做秀,外加那茅草屋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可近可近,那大夫,瞿志强就是打算把他当成公款养着的私人医生。

    瞿贺他妈出院子,大嗓门一喊,那大夫也是被他们压榨惯了的,瞿贺一家有点不舒服就要把人叫过来看上一看,要求多不说,还挑七嫌八的,出来没给过药材钱,更没句好话,完全就是把自个儿当成了土皇帝。大夫也不敢耽误,急急忙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提起专门给瞿贺家准备木箱子,把腿就跑。

    老大夫被瞿贺他妈拽着进了屋,气喘吁吁地放下药箱,也不敢缓一缓,立马就伸手要给瞿贺号脉。

    老大夫刚碰到瞿贺,瞿贺就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你干啥?你个瘪犊子是要害死我们瞿家的独苗苗啊!”瞿贺他奶奶见瞿贺痛苦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愤怒,立刻就歇斯底里地叫起来了。瞿贺他奶把他老头子叫来了,三人一起压着瞿贺的身子,老大夫这才顺利地给瞿贺号上了脉、

    老大夫一过来看到瞿贺的样子就知道不好,他战战兢兢地给抓住了瞿贺的手,号了好久的脉,在瞿贺他妈和他奶奶的怒瞪下颤颤巍巍地说:“瞿、瞿贺应该是有点上火了”

    他一说完,果然就看到三人快喷出火来的目光。他又哆哆嗦嗦地摸遍了瞿贺的全身,检查了半天还是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瞿贺的身子骨可比他儿子壮得多得多!

    被压榨的用愤怒的眼神一直盯着,那么冷的天,老大夫的脑门都渗出汗来了。

    “咚——”老大夫两眼一翻,干脆利落地晕了。

    瞿家人咬牙切齿,但能有啥办法?人都晕了还能再拖起来打一顿不成?

    相同的情况在很多家都发生了,瞿贺的那群小跟班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但没人能就得了他们。

    梁家在傍晚的时候得到了一点消息,说是瞿贺不知道咋咋回事晕了,被送到镇上医院里去了。梁奶奶高兴得恨不能在地上蹦跶几下,这该死的小东西终于要受到老天爷的报应了!

    瞿贺和他的小跟班无缘无故晕厥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又为公社的人添了一个谈资,因为瞿贺一家最近和梁家牵扯颇深,既然说瞿贺的八卦就无可避免地有说到了梁家,但没有什么新篇章,也就是说说之前的事情了。毕竟昨天来梁家的二流子只有两三个,梁家人也没和瞿贺正面接触的机会,大伙都没觉得这件事情是人为制造的。顶多有几个谣言说是瞿贺被梁季文吓到的,再感叹一下,梁家人的时运不济。

    瞿贺那边出了事情,瞿贺一家忙得脚不沾地,他们这边就能清净许多,梁季文天天带着他们锻炼身体,他有时候也会跟着一起运动运动,然后在梁妈妈开口之前就自觉地做回位子。这么几天下来,梁家人的身子骨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刚锻炼起的腰酸背痛消失了,感觉整个人的轻松了不少,脸三个老人走起路来都觉得有力气多了。

    这时间自然的,梁季文为了让大家打好基础,梁季文用起他这么多年来囤下的灵水也是不含糊的。十天才一滴,减去给家里人开小灶的分量,三十天他才能攒下一滴,这么些天,每天三滴绝不少,那就是每天用三个月的存量啊!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湛爷爷和湛九江的身体还行,但梁家人是来十多年的粗粮野菜,中间还有那么些年的饥荒年,各种微量元素都会缺一些,营养不良都说是轻的。

    这个年代就是这样,非荒年的时候凑合凑合吃还能吃个饱,到了荒年那是真没啥吃了。不过就算是这样,梁爷爷也是由衷地感谢新中国。至少现在,他们不用被日本人杀妻夺子灭全家,更不用时时担心老命不保,土地也归他们了,不用担心越种地钱越少,头顶上少了很多剥削他们的人。

    “梁季文,你说我们的信寄到了没啊?”湛九江被按得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

    梁季文手顿了一秒,然后把湛九江抱得紧了紧,撩开他额头上的头发,亲了亲,然后凑在他耳边,道:“别着急,这才过了几天啊?”这些天为了不故意渲染出忧愁的范围,大家都十分有默契地不提任何与信件相关的事情。大家都着急,但嘴上却不说。连梁季宇也懂事得从来不问。

    “就算这个方法不行,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呢。”梁季文安慰他。

    “”湛九江好久都没说话,如果不是呼吸声,梁季文都要以为他睡着了。过了一会儿,湛九江才说,“我和爷爷其实是被人赶出来的。”

    他轻声说:“他们都说爷爷是大地主,是走资派,但是我知道爷爷不是。”

    梁季文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着湛九江,静静听他说。

    “爷爷把三堂爷爷的产业全捐出去了,但他们说那只是为了脱罪。爷爷说我七堂爷爷是英雄,我大伯和爸爸也是英雄,但他们都说他们是为了钱权,压根就不是英雄。”

    他把头埋在梁季文的怀里,深吸了一口气,说:“好多人冲进我家,拿着斧子,见到东西就砸,看到东西就砸,摸到东西就往怀里塞。我和爷爷被他们绑着出去,把我和爷爷拉到我们家的藏宝室,但他们打不开门,就打我和爷爷。”

    梁季文感觉自己胸前都湿了,他听着湛九江努力克制着哭腔的声音,诉控道:“爷爷给他们开了藏宝室,东西被抢光了以后又来逼问其他藏东西的地方。”

    梁季文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就安静地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脑袋上,感受到湛九江身上散出来的热气,心里又是心疼又是酸痛,恨不能当时就过去把那些人全给揍趴下。

    湛九江吸了吸鼻子,在他的身上蹭了几下,说:“不过我爷爷可厉害了,他想办法把我俩弄了出去,带我来这里的时候还把好多人都骗了。”

    他从梁季文的怀里拔出脑袋,鼻子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他扯出一个笑,用炫耀的口吻说:“我也可厉害了,从来都没哭过。”

    梁季文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爱怜地亲了亲他有些湿润的额头。

    “我都是大孩子啦!”湛九江嘟囔道,但是他还是很开心地把整个人重新塞进梁季文的怀里。

    湛九江哭了一场,本来就疲惫的身体很快就挡不住睡意,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梁季文抱着他,点了他的睡**让他睡得更安稳,而他则是一夜无眠,就这么睁着眼睛啥也没干就到了第二天。

    湛九江是个坚强早熟的孩子,他能一声不吭地忍受着家破,他在沉默中从天堂到了凡间,他本来可以衣食无忧地度过一辈子,但最后还是为肚子忧心。他本来可能有一个平凡的家庭,但最后还是要为了保命离开了生养的家乡。

    可能梁家的最后也和湛家一样,家破人亡,也可能更严重。湛九江在害怕,他害怕的不是再经历一次抄家活动,而是害怕在混乱后,温暖的港湾再次被毁。毕竟只是一个才刚满十岁的孩子。湛爷爷能在无数的磨难后将所有沉重压在生活的平淡之下,但湛九江还未能达到那种程度。

    第二天早上,湛九江还是习惯地要赖床,梁季恒梁季宇都起来了,他就把自己用被子裹成蚕宝宝,嘟嘟囔囔地请求梁季文再让他睡一分钟。梁季文也没挺懂他含糊在嘴里的话到底是什么,一手拉着被子,然后一扯,一抖,湛九江就只能像一只没了壳的小蜗牛,穿着厚厚的棉衣缩成一团。

    梁季文无奈地扛起小蜗牛,决定下次再也不信他只睡一分钟了——他不过就是去拎梁季恒,湛九江就把自己裹成蚕宝宝。

    梁季文这边抗好了湛九江,那边梁季恒有半个身子倚在炕边了。

    “”梁季文一不做二不休,手抗两个大宝贝,脖子上还挂着个小宝贝,一脸平静地把人扔到院子里吹冷风。

    “!!!”三娃表示——你好冷酷无情!

    </script>    “额”瞿贺发出压抑在喉咙里的声音,细微的声响让睡在瞿贺身边的瞿贺他妈立刻就醒过来了。瞿贺已经昏迷五天了,瞿家人带着他去了好些个地方,都没查出什么东西来,医生都说身体健康没毛病。前次瞿贺也是这样,大惊小怪地检查过几次,医院里的医生看他们的眼神都变了。

    瞿贺奶奶还以为是在她们村的地盘上,指桑骂槐地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直接让人赶出来了。带着瞿贺去了临县的医院,也是同样的结果,瞿家人看瞿贺就是昏迷,偶尔抽搐外也没啥事,这才死了心,把瞿贺拉回家让住隔壁的老大夫开了几个养气的方子,然后把瞿贺扔给瞿贺他妈就不管了。

    瞿贺他妈两眼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她用干枯的手指摸了摸瞿贺的脑门,翻身起来拿着杯子,杯沿抵着瞿贺的嘴唇,一点点倾斜。此刻的她,面容憔悴,发丝凌乱,完全看不出平常对待邻居的嚣张气焰,她心里憋着火,但更心疼他儿子。瞿贺虽然是个混不吝的,但一年当中,总会有那么一两天对她是有求必应的,甚至还会在她煮饭的时候帮她烧火。

    瞿贺他妈用粗糙的手指在他儿子脸上轻轻划过,眼睛里的心疼和担忧透过泪花闪现出来。瞿家人对瞿贺好,因为他是他们的儿子,是香火的延续,崔大炮对瞿贺好,因为他没有儿子。说来说去,如果瞿贺不是儿子的话,他们对此不会有一点感情,但瞿贺他妈不是。

    瞿贺他妈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最低的,谁都能打骂上两下,她的内心又自卑又无助,所以在解放后家里有了权势,她就使劲儿地把瞿家人发在她身上的火撒在别人身上。瞿家人也不会管,因为儿媳妇在外面耍威风,他们都觉得自己家厉害,在长久的贫困后,他们热衷于以欺负人为生。

    瞿贺感觉到自己在一个火山里,翻滚的岩浆将他一次一次的吞没,滚烫的岩浆溅到他的时候,那一块地方很快地就被烧焦、变灰,然后灰烬成为岩浆中的一份子。他在呼救的时候,不小心呛进了一口岩浆,滚烫的岩浆,顺着他的食管进入他的体内,五脏六腑滋滋作响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他的耳边。

    在浑身的灼热中,他突然感觉到了有一股清凉的水流灌入他的身体,他在扭曲抽搐的身体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用力地睁了睁眼睛,发现自己好像能看到一点东西了,不是“感觉”看到的,而是真的用眼睛看到的。

    “娘?”瞿贺没想到自己真的能睁开眼睛,他迟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声音嘶哑的叫到。

    瞿贺他妈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惊喜地抬头看向瞿贺,声音里带着迟疑和期待:“儿子!”瞿贺他妈抱着瞿贺崩溃地大哭,“宝儿,你可担心死我了。”

    瞿贺颤抖着手抱住他娘,他在很早很早以前几没叫过娘了,以前他还小的时候,他爷爷奶奶对他只有一般,他爸和姑姑根本不管他,只有他娘疼他。

    后来他长大了,家里就他一个男娃,他姑父是个生不出孩子的人,他的地位就变得十分重要了,家里有了很多人对他百依百顺,他和他娘的关系就淡了,后来新中国成立里,他姑父是骨干,家里人要带头革新,他还是十多年来第一次再叫出这个小时候他觉得无比亲昵的称呼。

    他等他妈靠着他哭完,想起这几天的痛苦,身体还是反射性地疼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怨恨和狠厉说:“妈,你去叫我爸我爷爷起来,我要搞死梁季文!”他早就像明白了,那天晚上他就奇怪为什么梁季文要给他们吃一堆土,原来原因在这里,他把梁季文恨的牙痒痒的,但更多的是惧怕——梁季文这个人,心狠手辣,下死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要是他现在说出来是梁季文整的他,肯定除了他妈没人信他,所以他干脆不说,就想着法儿地整死那个祸害就行。

    “咚——”瞿贺毫无预兆地倒下,瞿贺他妈又是哇的一声哭出来,“宝,你咋了?”

    “我缓缓,我缓缓”瞿贺轻声说,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脑袋有些发蒙,牙齿也在轻轻颤抖着,一想到梁季文,他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无他,梁季文在他的心里已经留下了无可磨灭的阴影了。

    由于瞿贺的身体还留下了一些后遗症,瞿贺在家里先休养了两天,然后才纠集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梁家赶。

    大队长在瞿贺一行人出发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当时他正在吃到不少的午饭,听了这消息,他筷子“啪”一声就掉地上了,他强打起精神,吃了一半的饭也没心情吃了,打起精神对传话的人吩咐了一声,让他快去告诉梁家人,然后自己匆匆往晒麦场赶。

    “咚——咚咚——咚——咚咚——”大队长拿着大锤子使劲儿往已经有好几百年历史的大锣上敲。这个锣是非紧急情况不能敲的,一旦敲了,全村都要紧急集合,命令要尽全力执行。单纯全民炼钢的时候他们都尽全力想法子把它保下来了,把家里的东西全贡献出去了都没动它。

    之前他和村里的老人们都商量过,为了梁家的这事情,能敲响一次,也是这次情况比较紧急,不然的话要先请老人们都到场了才会敲响。

    梁家人正在做快走后的休息,梁季恒、梁季宇还有湛九江都把头枕在梁季文的大腿上闭眼休息。

    一开始的声音还是比较小的,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像是能震碎人的耳膜。梁爷眯着眼睛没睡,听到这声音他一下就从床上蹦起来了。

    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都知道这锣响的重要性,就连刚来不久的湛家爷孙都被普及过。

    “梁季文”湛九江欲言又止,梁季文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撩开他额前的头发亲了一口。湛九江就露出一个笑来。梁季文也想朝他露出一个笑来着,但他还没等他笑,就感觉自己的裤子被扯了一下,他一低头,就看到梁季恒睁着大大的眼睛,一闪不闪地盯着他。

    梁季文松开湛九江,抱着梁季恒也来了一口,梁季恒顿时就笑开了,“吧唧”一口在梁季文脸颊上印了一个湿漉漉的唇印。亲完了梁季恒,在一边噘着嘴的梁季宇也不能落下,梁季文抱着梁季恒弯了下腰,也在梁季宇额头上来了一下。

    梁季文三兄弟正在这里你亲我我亲你亲得兄友弟恭,大人那边就不好过了。

    梁里村的人抄起家里能拿来当武器的东西,大人小孩都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做为村民大会的晒麦场冲过去。

    大队长搬来凳子,站得高高得,他的后面是十来个上了年岁,头发花白的老人。等着所有人都到齐了,全场自觉得安静了下来。

    “乡亲们,梁家的族人们,你们也都知道,这几天我们村发生一件大事!”老队长虽然已经有六十余岁了,但他常年劳作,身体还是比较健壮的,整个人黑黝黝,消瘦矮小的身体上全是肌肉。

    “我们村人虽然少,但我们都是齐心同力的一家人。解放了,周围那么多村杀了那么多的地主财主,但我们村没有,上头安排每个村至少要交多少个地主上去的时候,我们顶住了压力,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收到过不公正的待遇!

    我们村里梁姓族人三百六十七人,外姓人五十六人,我梁直成刚拍着胸脯做保证说——老子出来没把外姓人当外人。今天,和我一起站在这里的,只有梁姓人三百五十一人,外姓人五十四人。至于原因,我想在这里的没有一个人不清楚。梁里村是我们的根,不管是梁姓人还是李姓人,你们站在这片土地上,你们吃过这片地出场的粮食,你们饮过这里的水,你们这里哪一个人敢说对这里没有一点感情吗?

    大家一起在这里生活过,大伙一起下地干过活,一起吃过大锅饭,一起勾肩搭背玩耍过,我不信你们对现在被看管着的乡亲们没有一丝丝的动容。他们做错什么?是为了闺女出头错了还是伸张正义错了?要是他们因为做了对的事情,而被处罚,以后谁敢帮忙,以后谁家的姑娘敢出门?

    现在,那群做恶的人要抄家伙来我们村子里抢人了,如果你们愿意继续沉默,愿意继续低着脑袋被人家踩在头上拉屎撒尿,你们就继续沉默!今天一个好人倒下了,谁敢保证以后还有一个好人能站出来?今天一个恶人成功了,但我敢保证以后不会有千千万万个恶人站出来!你们愿意自家的闺女自个儿的老婆出门被人欺负,你还得贱兮兮地求他再欺负一下吗?如果有人害怕得罪人,害怕人家的权势,没关系,我们都理解,你们都在这儿待着,没人拦着!更没人不让。“

    说完,大队长发表完简短的讲话,二话不说跳下凳子,大手一挥,豪气万丈地带着他的儿孙往村口走去。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部分人都握紧了手里的家伙把式跟上去了。他们也都是有血性的人,被瞿贺一家压着打了这么久,他们心里也憋着一口气,不说和梁家的情分,单说着风气就不能要,不然以后就真的没好日子过了。

    剩下一小部分的人,多是一些自私胆小的人和一些年龄比较小的孩子。剩下的常人不多,十来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跟上去了。村里年纪上了七八十岁的“大宝贝”都跟上去了,他们要是不去就显得不太好了,村里人明面上不会说什么但私下里也会他他们一家指指点点。他们安慰自己,反正是大伙一起的,总不可能把他们所有的人全部给一网打尽了吧?

    两群人都是浩浩荡荡的,最后大队长带着大部队在村口于瞿贺一行人碰上了面,双方一见面,火药味立刻就弥漫开来了。

    </script>    “梁大队长,你好兴致啊,带着人出来散步啊。”瞿贺能称霸这么多年,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话,要是正经起来的话,他的社交能力还是很唬人的。

    大队长对他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没什么啥意见,他拉下脸,没了平时脸上好说话的笑容不客气地说:“你来我们大队有啥事没,要是没什么正经事情还是快点回去的好。”

    “你说的啥,我能没事到处闲逛吗?我姑父伤了,以后还等着我接他的班,怎么着也要办出点好事给他瞧瞧不是?不然他怎么放心把权利下发呢,对吧?”瞿贺扯出一个客套的笑容。

    “哦,你是要熟悉工作啊,你去快去工作吧,我们村这边地好人也好,没啥乱的事情,就算只也是小得不需要麻烦您,我们自个儿处理就行了,我们村子四百多号人也不是吃白饭的。”大队长半是威胁半是说笑的回答。

    瞿贺脸上的就有些不好看了,他看了一眼大队长身后的人,眼神暗了下来。梁家里虽说有四百多号人,但减去小孩和老人,就算加上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也只有两百人不到。

    瞿贺带来的人差不多也是两百人,而且都是青壮年。

    “打!”双方没得谈了,那就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了——干一架!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

    梁里村的汉子们挥着锄头,握着镰刀,把拖拉机开出了坦克的架势,把骑牛骑成了马的冲劲儿。瞿贺一行人上次吃过亏,这次可学乖了,大半都是的铁家伙,不是铁的也要拿上粗粗长长的棍子,还有的把家里的烧火棍都拿来的。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从表面上看起来,梁里村的人里面混了好多妇女,是比较吃亏的,但他们的攻击方式比较多,而且这是近乎关切着村子的名声,关乎着村民的骨气,所以梁里村的人在气势上就能赢过瞿贺带来的人。

    “啊啊啊——”大队长的老婆年轻时候也是个厉害的,她虽然也上了年纪,但不愿意跟着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们一起在后边撑场子,她挥舞菜刀,闭着眼睛就是一通乱喊瞎砍。大家伙看她上了年纪,下手也没章法都不敢往她那边去。

    “噗——”铁器□□肉里,鲜血飞溅的声音不多久就响起了了,毕竟是刀剑无眼,那么多人,每个人都想在混乱中全身而退太难了。

    受伤的是梁里村的一个十七岁的小伙子,在他这个年纪,正是撒欢儿的时候,心里那股火气正旺着,手臂被砍了一下出血了,但他没去管,反而是被激起了凶性,恨不能现在就大发神威,把敌人通通打倒,然后像电影里演的英雄那样缓缓倒下。

    鲜血好像是一个信号,乡亲们心中的血性一下就被激发出来了,下手也不留情面起来。想到过去瞿贺偷鸡摸狗的举动,还有仗势欺人,作恶乡里的行为,心里的火气都快把人点着了。

    梁里村的人打得凶,瞿贺那边的人更不能下轻手了,家伙都是不长眼的,要是被打掉半条命都不管你。两边的人都有过打群架的经历,前先年干旱的时候条他们大队的位置靠着山,靠着河,就有别的大队抄着家伙过来抢水,三天要干个一小架,五天要干个打架,大家伙都打出经验来了。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唯一一个还没打红眼的就是给梁家报信的那个小伙子了。他刚到战场,性子也是比较懦弱的,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他打了个哆嗦,身子一扭又跑去梁家了。

    小伙跑到梁家就被外面看守的人拦住了,外村的人现在进不来,这些公社里派来的人也就不知道啥情况,他好说歹说那些人都不让他再进去了,他知道在外面大声叫唤:“梁七伯,七伯,快出来,我有事情要说。”小伙叫梁建全,是梁爷爷没出五服的侄子。

    梁爷爷刚才听梁健全说了瞿贺带着人来的消息,还在想着应对的法子呢,又听着外面大喊大叫的声音,连忙把人都叫上到院子里待命,然后急匆匆地去了大门那边。

    “七伯,能让湛伯伯给我看看吗?我肚子快疼死了,刚刚又闹腾起来了,我奶说湛伯伯的医术比较好。”梁健全的奶奶早走了,梁爷爷听着就不对,但年纪大了,脸上也不动声色,嘴上一起劝着看守的人放人进来。

    看守的人被说得不耐烦了,梁爷爷和梁健全再三保证就一会会的时间,也没办法,就放人进去了。他也不是啥警察,就是在崔大炮手底下做事的农民,也没那么多心思。

    梁健全连忙给他道了谢,进屋大家伙把门一关,梁健全连忙就把双方打起来的事情说了。

    “哎呀,这可咋办啊,咱们村受伤的人多不多啊?”梁爷爷快着急死了,要是真因为他们家的事情让村里死了人他能愧疚一辈子,到了地下也闭不上眼睛。

    “爷爷,要不我们也出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管咋说,先把那群孙子打出去,反正再怎么着我们也就是被拉过去游行批斗,再坏的结果也没有了。”梁季文说得隐晦,但大家都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梁爷爷心底有些顾虑,要是家里头就只有他们家十五口人的话他二话不说肯定就冲出去了,但他的良心过意不去把湛家爷孙拖下水。他们俩本来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们,俩爷孙已经受到很多惊吓了。现在不出去,等着信来还有一线生机,要是出去了,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但是就这样在这里坐在屋子眼睁睁地看着乡亲们为他们斗争,而他们却无动于衷,他也做不到!

    “梁老弟,我们一块出去吧,我湛某人这辈子去过很多地方,走了很多路,遇见过很多人,二十多年前,我就该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当时我白捡的这条命好了。要是这阵风波过去了,我们把酒言欢喝个不醉不归,要是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那我这辈子也没白活!”湛爷爷看出了梁爷爷的顾虑,他摸了摸湛九江的脑袋,然后轻声对他说。

    “九江,人这一辈子能做很多是,未来是无人能窥探的,过去也不可能再重复,世界有很多美景,你可以迷恋,但不能贪恋。你要知道,为正义而死比为屈辱而活更重要。“

    湛九江重重地点头,湛爷爷就笑了,他直起身,率先跨步离去。

    “爹,娘,我们走吧。”梁大伯三兄弟也笑着说,梁大娘三个女人各抱了一个小孩,梁季文这些大孩子们就手拉着手一起在后头跟着。看这样子,他们不像是去送死的,而像是去郊游的。

    梁季文和梁大伯三兄弟在前面开路,把在外边看着他们的十三个人一个个给打趴下,湛九江四个孩子就拿着绳子在后边绑人。四个人经过这么几天的训练,力气虽然只有一点点的增长,但配合的默契度很高,他们打包的动作又快又利落,往往是他们这里打包好了,梁大伯那边还没揍趴下人。梁季文的速度虽然快,但没人赶去找他的麻烦啊!

    一行人赶到村口,那边已经打得昏天黑地了,路边的大石头那已经躺着好些个人。那是他们这边的潜规则,到休战区躲着的人是不能动的,要是谁跑去再伤了人的话,那就是整个村子不死不休的大事情了。

    梁里村虽然气性大,但人数和体力的弱势却是实实在在的的,休战区里面的人有三分之二都是他们村的人,梁家人被眼前的混战激红了眼,梁三叔平常看着最是老实,但今天他却是第一个冲上去的,梁季文紧随其后。

    梁家人一加入战场,或者说是梁季文一加入,形势立马就有了变化,梁季文这凶器的名声,在场的还有那个不知道的?心里这么一害怕,气势就弱了下去,梁季文再这么一大开杀戒,情况马上就一边倒了。

    大队长注意到梁爷爷,他踹了一脚有个不长眼的,扛着两根棍子退出了战场,“直华,你们不该来的。”说着,大队长黝黑粗糙的脸上就落下了两滴浑浊的泪水。

    梁爷爷正要开口和老大哥煽情几句,突然,他就听到他亲家的大嗓门:“住手,都住手,*主席来啦!”

    战场上瞬间安静了两秒钟,然后就是齐刷刷的跪下了。梁季文也呆住了,脑子有些懵懵的,*主席咋来了?不光是他有这个想法,大部分也都也有这种想法。全场跪了一地,就梁季文和五六个年龄比较小的孩子还站着,湛九江已经被他爷爷拽着随大流跟着村民跪下了,还站着的孩子,也不管认不认识,是不是自己人,也都连忙把人拉下。梁季文就是被一个敌方阵营的人拉下去跪着的。

    </script>    梁外公的话无疑是平地起惊雷,把众人吓了一大跳,大家在地上跪成一团,他们正惶恐不安又惊喜万分地等待着伟大领袖的露面,但是他们使劲儿地把眼珠子往上瞟,也没看到除梁外公外的任何一个人,正在疑惑的时候就听到梁外公幽幽地道:“不好意思,一时情急,口误了!”

    瞿贺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眼珠子都要突出了了,他正要一个起身冲去揍人,就又听梁外公说:“主席他老人家日理万机,没闲功夫来他们这里,就写了一封信过来。”大伙失落后又是大惊,连忙都把头低下去,等着梁外公宣读“圣旨”。

    可不是圣旨嘛!新中国成立后,说是革新革新,但很多地方,很多思想,一时半会都转变不过来,尤其是像他们这里离大城市较远,比较贫穷落后的农村,主席对他们来说就是以前的皇帝,皇帝写的信是什么?那可不就是圣旨吗?

    梁外公小心地拆开信封,挺着了身板,然后大声道:“这是一封写给梁町小同志的信,请大家起立,保持安静,由梁町小同志来宣读这封信!”

    大伙被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片刻后就是一阵喧闹声。大队长不得不站起来维持秩序,梁外公也大声喊:“大家快起来,现在可不是以前的旧社会了,不兴这个磕头礼了,要是主席真来了,还不闹笑话了!”

    场面一度失控,十几分钟后大家伙才安静下来,不管是老的小的还是啥,都认认真真地睁大眼睛,竖直耳朵,准备聆听*主席的教诲。

    梁町激动得脸都红了,她是个泼辣的女娃,没怯过场,也曾经在好几百人面前作为学生代表讲过话,但没有一次是有今天这样天大的荣誉。她虽然给主席写了信,但她真的没指望过主席能真的给她写信过来。

    “亲爱的梁町小同志,

    你好!

    我很高兴能收到你的来信“梁町拿出她最丰富的的情感,声音洪亮地朗诵着主席写给她的信,对面是几百双亮闪闪的眼睛。感情真挚,读到情深还忍不住落下泪来。但她很尽职地没有把这样的感情带进里面,她忍住心里翻涌的情感,将两千多字的信读完。

    读到一九□□年三月十三日的时候,她终于忍耐不住,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哇——妈,主席给我们做主啦!”这么多天的忍耐,这么多天的害怕,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不止梁町哭,梁丝丝和梁季宇在就扑在梁大娘的怀里哭得直冒鼻涕泡了。梁町一哭出来,陆陆续续就要好多人跟着一起哭,是为梁家不公平的遭遇得到平反而哭,更为主席他老人家没忘了山沟沟这边还有他们这一群人。

    瞿贺一群人也跟着泪流如雨下,他们当然不是感动的,而是害怕的。虽然主席写的信上没有明说站在梁家一边,但他说了不久就会有专职官员过来调查,事情到底咋样,还有比瞿贺更清楚的吗?他泪眼朦胧地朝梁季文的方向望过去,正正好就对上了梁季文的视线,明明梁季文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情绪也没露,但他就是害怕得直哆嗦。

    瞿贺被整成那样,害怕吗?当然是害怕的,现在他一想到梁季文这三个字四肢都有些颤抖,但他以己度人,现在是梁家最落魄的时候了,要是等到他们元气恢复了,他不敢相信梁季文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折腾折磨他,他心里是十分胆怯且心慌的,但他的理智告诉他——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永绝后患。

    瞿贺想得是很好的,但事情就和正月十六那天晚上一样,他以为自己能凭着他家的地位轻易地做到一切他想要做的事情,结果他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灰溜溜地回家后,他想了个法子要狠狠报复一下,但有受了挫,他不明白为什么遇到了梁季文以后运气就直线下降,但他连怨毒的心思都不敢再生出来了,他害怕,他害怕梁季文会再来收拾他一顿。

    有了主席的亲笔书信,梁里村的人扬眉吐气了一把,瞿贺的人灰头土脸地被赶了出去。

    “梁季文。”湛九江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脸上还有一点泪珠。

    梁季文牵着他的手,慢慢推到人群后面,梁家人和湛爷爷被簇拥着回家,好多人想要一睹主席亲笔书信的真容,但梁町可宝贝了,只肯她拿在手里让人远远地看一眼。梁丝丝也羡慕得紧,梁町护着信纸,拉着梁丝丝让她细细地看。

    两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沉默了一路,都能看到梁家大门了,湛九江才再次开口:“如果,我之前也写信该有多好啊”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些落寞,然后他扭头看了一眼梁季文,咧开嘴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轻声说,“不过那样就遇不到你了。”

    梁季文定定地看着他,冬日暖阳的阳光照他身上,有种温暖人心的力量,他没说话,只是用空着的那只手把湛九江脑袋拨过来,然后揽着他往家里走。

    傻孩子,如果代价是伤害,我宁愿你别遇见我。

    梁町带着梁丝丝拉着梁春,三个小姐妹蹦蹦跳跳地进来房间,关上房间门,说了好一会儿的小话。梁季文就带着孩子在外面和长辈一起招待客人。

    梁家现在的情况是拿不出什么东西来的,梁爷爷心中感激,说要改天找机会大家伙一起聚一聚,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大家都知道梁爷爷是要请客的意思。

    大队长说得也比较委婉:“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什么时候不见面,还要找机会干嘛,现在大家不就聚在一起吗!”

    乡亲们也知道两个话里的意思,都纷纷表示不用特意一聚,现在就很好了。不过是一点小事,也不好意思让梁家破费。

    梁爷爷推辞不过,没再提这事,心里确实想好等条件好一些了,肯定是要招待一番的。

    梁爷爷又提出负担受伤之人的医药费,这次他们没再拒绝。

    *主席的亲笔信被梁町仔细地夹在自己心爱的语录里面。这语录还是梁大伯提前得到消息,梁爸爸和梁三叔在书店门口睡了一个晚上才抢到的。

    盖着“中南海”邮局信戳的信封被梁爸爸拿相框裱起来——玻璃是大队长赞助的,挂在正屋里,一进门就能看到。

    这几天他们家来的人特别多,梁大娘和梁三婶的亲家几乎是全家都跑来了。梁大娘家是因为担心她,给她送点东西的同时顺便看看盖上主席信戳的模样,儿梁三婶家的就是专门来看信戳的。

    “哎呀呀~这主席的待遇就是不一样,你看看,你看看这信戳,瞧着就威风!”梁三婶她娘是个自来熟的,来家里就要看东西,梁三叔实在熬不住了,就搭着凳子把东西取下来给她看,这还不满足,还要看看主席的亲笔信。梁町也宝贝了,她一点也不想让梁三婶她娘这种人看。

    “快点啊,你们是不是瞧不上我们家啊!咋了,有了主席的亲笔信就了不起啦!你们就忘了本瞧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是吧!”梁町迟迟不动,还给他们翻了个白眼,梁三婶他哥就不开心了,脸色沉下来,梁三婶她娘就开始作妖了。

    “好丫头,当三婶求你了,拿出来看一下吧。”梁三婶被她爹娘瞪了好几眼,又掐了一下,没法再当做没看见,对着梁町哀求道。

    梁町可怜她三婶,不想她被为难,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拿信了,递给梁三婶他哥的时候还不忘说:“你小心点,别弄皱了。”

    梁三婶他哥看不上这个小丫头片子,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连抓带抢,把信抢过来。

    梁町心疼得看着被他弄皱的信纸,又怕梁三婶被他们责难,只能忍下这口气了。

    梁三婶他哥早就三十好几了,之前的老婆是拐来了,在他们家被打得受不了跑了,他们也没敢伸张,毕竟那时候严打,这种事情捅出去只能是让他们受罪。梁三婶她哥没了老婆,老两口急得要命——没老婆那就没孙子了。

    三人想了个招,把梁三婶嫁出去了,彩礼钱就拿来给梁三婶他哥娶媳妇,但没成想梁三婶两年了才嫁出去,他们没想过是他们太过贪心的原因,把所有的气都撒到梁三婶身上,也就是那时候梁三婶瞒得紧,要不然他们知道梁三婶和梁三叔已经谈了三四年的话,那可得闹翻天!

    后来钱拿到手了,但梁三婶他哥在外边欠了一大笔的事情也败露出来了,钱全拿去填了窟窿还不够,虽然后来梁爷爷碍于亲家关系借了一点给他们,但三人照样是把梁三婶往死里恨,连带着梁家也被恨上了。

    梁三婶他哥也上过几年的学,但他从来没听过课,还是实实在在的文盲一个,梁三婶他父母就更不用说了。三个文盲指指点点一阵,梁三婶她娘两眼一翻,对着梁三婶说:“这信看着真不错,我拿回去给咱祖宗看看去。”说着,他就把信往自己怀里一塞,站起来,故作豪气地说,“别送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script>    “那能不送呢?”梁町和梁三婶急得团团转,梁町的拳头都已经握起来了,看她的样子,像一只小狼狗,下一刻就要冲过去咬人,幸好这时候梁季文过来了。

    “这位奶奶,来者即是客,我们大家一块送送你们吧。”湛九江也开口,他长得好,不笑都有三分笑模样,很讨人喜欢,但不包括梁三婶她娘。

    “哪来的小崽子,大人说话轮到你插嘴了吗?”梁三婶她娘不敢看梁季文,矛头指向湛九江,张嘴就是满天的唾沫。

    湛九江的笑容淡下去了,他觉得和这种人说话没意思,淡淡回道:“爱咋说咋说。”梁三婶她娘被他这话气了个半死。

    “走吧。”梁季文抬眼看他们,神色淡淡,但梁三婶她一家都觉得后背窜出一股凉意,“我送送你们,如果你们出去后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好赖在我们头上。”

    梁三婶他哥和她爹都是属于屋里横,但不怎么说话,骂人找茬的事情都是梁三婶她娘来干的。梁三婶她娘想骂几句来着,但对上梁季文平静的脸,她咽了咽口水,什么都没敢说。

    这杀神越是平静,他们越是害怕,尤其是他说了那些类似威胁又像关心的话以后,梁三婶她娘小心脏扑通纸条,眼皮子也不咋听她使唤了。

    “还不走吗?”梁季文率先跨步,梁三婶他哥舔了舔嘴唇,再三挣扎后还是把裤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桌子上。三人这才敢迈开步子。梁三婶她娘还想着叮嘱梁三婶一声,让她想法子把东西给他们送过去,但是被梁季文冷冷的眼神一扫,她什么心思都不敢再有了。

    梁季文把人送走,梁町就迫不及待地把信纸拿来了,心疼地把它展开,然后跑回房间里,把它加进书里再压上重物给它压压平。

    “哎,町丫,是婶子对不住你。”梁三婶知道她心疼那东西,但她违背不了她爹娘的意思。即使已经嫁为人妇,但娘家人对她造成的阴影还是挥之不去。

    “三婶,你别多想,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别老把他们的错往你自己身上推。”梁町也是心疼她三婶的,梁三叔是天生的不爱说话,但梁三婶却是后天背压迫成这样的。干的比牛多,吃得比鸡少,给一家人做牛做马不说,还得当他们的出气筒。

    “可我也没办法啊。”梁三婶是被懦弱习惯了的,她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父母不慈,兄长不悌的家庭,潜移默化加上刻意引导地就成了这样。

    梁町也是没办法了,梁三婶这样,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刚来梁家那会儿,梁奶奶对她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她以为是在责骂她。

    湛九江在旁边看着,他算是个外人,不好讲些什么,倒是梁三婶很不好意思,让湛九江白白受了嘲讽。

    梁家出了大风头,这些天天天有人来,每一刻不停的,聊着聊着时间就过得快了。他们收到消息说上面的人已经到他们公社的时候,大家伙都被吓了一跳。大队长把众人叫起来一起去迎接“钦差大人”,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位钦差很年轻,姓齐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但已经是主席秘书团里面的人了。大队长把人安排在以前的祠堂那里住下。祠堂早就已经不是祠堂了,现在是生产队值班人员休息的地方。

    大队长本来是要请他到自己家住的——大队长家的房子是全大队最好的房子,齐先生拒绝了,吃饭的时候也要坚持给粮票,交油票,也没架子,每天拿着本子和笔在乡间街头询问一些事情,也不光是梁瞿家的事情,还有一些生活琐碎。乡亲们对他的映像很好,在前几天的新鲜劲儿过去后,就把他当乡亲一样看待。主要也是小伙子没啥架子,挺有亲和力的,人也精神。

    收集完资料,齐先生就带着他的本子跑了一趟镇上,梁季文带着湛九江几个孩子绕村跑的时候,就听说瞿贺一家被人抓起来了。梁季宇想去看看,但梁季文不让他去,湛九江没动静,平时他最爱拆梁季文的台,但今天他啥也没说,啥也没做,还一反常态地拉着多跑了几圈。

    隔天,瞿贺一家批斗大会上人山人海,瞿贺一家子的人都不太会做人,平日里没少为祸乡里,他们被立了个典型,不仅崔大炮的前手下为了表明立场狠狠羞辱他,而且很多乡亲们都是那石头往死里砸他。

    梁季文远远地看着,有人让他们上去对他们进行一场折磨,梁爷爷拒绝了,并且也不让其他小辈上去,梁家人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如果不是信来得及时,恐怕今天在上面的,就是他们这一大家子了。

    瞿贺在混乱的人群里面一下就看到了梁季文,他的额头被人用石头砸出了血,视线模糊地望下梁季文的方向,他没梁季文那么好的视力,看不清梁季文的表情。他有些迷茫的想,他怎么会站在这个台子上面呢?他不是第一次站在这里,小时候他跟着他姑父处决那些大地主大财主的时候也站到过这里,但那时候他是幸灾乐祸的旁观者,而今天——他是被人唾弃的当事人。

    “咚——”又是一块石头砸过来,他的脑袋歪了一下,没有去看站在他前面指着他鼻子打骂,抓着他的衣领揍他的男人。他还记得这个人,两年前吧,他猥亵了他的女儿,这个人没敢吭声,今天倒是有能耐了!他的视线飘到他爸爸那里,他爹和他姑父正用仇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不用再看他爷奶姑姑的眼神,除了他娘,他不觉得有谁会在用平静的眼光去看他了。

    他的耳边还在回想这他爷爷的那句话——你个畜生,要知道你会长成这样的话,你生下来的那天就该把你掐死!

    当时他脑子发懵地转向他爹,结果他爹上来就给他一个巴掌,他姑姑和姑父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冷冷地看着他,他奶奶还想着要和他断绝关系,避免祸乱。他的世界在短短几天内就被颠覆了,他觉得该恨梁丝丝和梁町,是她们!都怪她们,如果不是她们勾引他的话,他根本不会沦落到今天!但他心底又隐隐升起一个微弱的声音,真的是怪她们吗?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批斗大会持续了五个小时才结束,梁家人等大家都走光了,场地上没有一个个了,这才回去。湛九江拉着梁季文的手,脸上没有笑意和畅快的感觉,他低着脑袋被梁季文牵着回家。

    梁季宇在大人身边蹦蹦跳跳的,看着是有点兴奋的样子,梁丝丝和梁町的脸上也有痛快的表情。

    走到一半,湛九江突然停了下来,梁季文扭头问他怎么了?

    湛九江不说话,梁季宇也来关心他,湛九江还是低着头沉默。突然,梁季文感觉到自己牵着湛九江的手感觉到了一些湿意,梁季文伸手抬起湛九江的下巴,看着他也不说话。

    湛九江泪眼朦胧地望着他,黑色的眼睛被泪水洗涤过,看着格外的清澈水润,他动了动嘴唇,然后艰难地说:“梁季文,我难受。”

    湛九江的声音不小也不大,大家都停了下来,梁丝丝和梁町脸上的轻松畅快也消失了,有些低落地低下头,大人们也是神色复杂。湛爷爷正要开口,就听到梁季文说:“那你哭吧,我有带手帕。”

    然后,湛九江就仰起头嚎啕大哭起来。

    “哇哇哇——”湛九江这次,不是小声的啜泣,而是用尽全力的哭诉。

    是不干吗?不是。是后悔吗?不是。是痛苦吗?不是。是可怜吗?不是是畅快吗?也不是。说不是,但好像什么都有一点。他哭得泣不成声,无所顾忌,周围除了他们没有人,湛九江就尽情地哭,梁丝丝和梁町也被感染,泪珠哗哗往下掉,梁季宇也跟着一起。大人们也不禁泛起了泪花。

    梁季文抱着湛九江,湛九江哭得嗓子喑哑了,脸蛋上的泪水被风吹两下,不但没有干,反而让脸蛋干裂开了,眼睛也肿得像核桃,梁季文的手帕根本没派上用处,泪水鼻涕全涂他身上了。

    梁季文望向早已经看不见的“枪毙台”,目光深远,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湛九江哭得累了,就在梁季文身上睡着了,梁爸爸还担心梁季文背上的伤口,就把湛九江背到自己的身上。

    一行人回家,湛九江还在继续睡,一直到吃饭前梁季文才去把人叫起来。湛九江醒了,就觉得不好意思了,吃完饭又会了房间。

    白天睡多了,晚上湛九江就开始闹腾,他心疼梁季宇和梁季恒,就他俩睡熟了闹腾梁季文。

    “梁季文,我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呗。”湛九江翻身抱着梁季文,白白嫩嫩的脚丫子往梁季文两腿之间钻。

    湛九江这是从娘胎里面带出来的毛病,又是南方人,大冬天都是冰手冰脚的,梁季文给他捂了好半天,他一翻滚又白费了。

    “聊什么?”梁季文知道他是没事找事,但也配合着他,他闭着眼微微侧过身体抱住他,右脚蹭着他的脚,顺便把他的手也给塞进自己衣服里。

    “不知道,你想。”湛九江被他脚蹭的痒痒的,手不安分地在梁季文的背上摸来摸去,自个嘿嘿笑,“梁季文,你皮肤真好!”梁季文的皮肤风吹日晒的,有点粗糙,但他的肌肉结实,又不是那种看着夸张的类型,摸着既有弹性又结实。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script>    “同学们,早上好”校园大喇叭开始放每天都差不多的内容,湛九江抓狂地从床上跳起来,把衣服往身上一套,裤子一提,顶着他那一头鸟窝一样的头发急匆匆地拿过桌子上的牙杯牙刷,动作迅速却仔细地把牙刷好。

    洗脸的时候,他享受着,梁季文给他掺好的洗脸水,嘴上还不忘抱怨:“你怎么又不叫我!”明明是他死乞白赖地求着梁季文让他再睡五分钟,但睡完后他又能理直气壮地把责任推给梁季文。

    梁季文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把他的鸟窝揉得更乱,面对湛九江的怒瞪,他完全不放在眼里。

    “快快快,你快帮我理理头发!”湛九江洗完了脸,看梁季文还坐在那里优哉游哉地看书,连忙跑去拉他。他俩到镇上来读高中,就是住在学校的宿舍,学校条件不是很好,十八个人一个房间,每天起床就是一场灾难,湛九江爱赖床,梁季文却是起得很早,然后为湛九江准备好一切等他起床。

    宿舍里面早就没人了,按时间来说是完全够的,但那是对一般男生来说。湛九江有点臭美,还自恋,每次出门都要人模狗样地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配上他那种不笑也带三分醉意的脸,早就成了这整条街的男性公敌。可他的早起时候头发是最大的困难,每次都要折腾上好久,梁季文说让他剃个寸板头,他非说难看,不肯弄。现在这发型确实是好看,但每次都要废好大的功夫。

    湛九江直说不嫌费工夫,梁季文无语——你就动动嘴,工作全是我来,当然不费工夫啦!

    “对对对,这边的头发再梳上去一点”湛九江嘴里嚼着包子,喝着豆浆,还不忘指挥。

    一通混乱后,湛九江把自己收拾好了,梁季文也帮他把水倒了,东西归位,作业拿好,然后带他出门。

    湛九江手里抱着一本书,从头到尾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白衬衫黑裤子,手里还抱着一本书,别提多英俊多潇洒了,一看就是个好好学习的新社会青年。

    学校里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偷偷拿余光瞟着湛九江,一点都没把视线分给梁季文。倒不是梁季文长得丑,而是他气场太大,一般人没点胆量根本不敢看他。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热起来了,这些天他们忙着毕业各种事项,湛九江和梁季文都挺忙的。湛九江现在已经被定下来去市里的钢铁厂工作了,梁季文的工作也差不多通知下来了,是去外省的电工厂。两人的课业都十分优秀,但学校那么综合考虑还是没把工农大学的名额给他们。无他,湛九江和梁季文的对手是一个贫农成分的贫困家庭。

    今天两人要去排练毕业时要表演的话剧,这是正式演出前的最后一场排练,湛九江演的是李玉和,梁季文就是在幕后当后勤的。

    湛九江表演的天赋挺好,又是个认真负责的性子,为了演好人物,湛九江天天拉着梁季文给他对戏。

    今天还不是正式演出,湛九江穿了便装上去,把和他演对手戏的小姑娘迷得脖子都红了,他轻轻一笑,然后开始进入剧情。那个姑娘也是个认真负责的,看湛九江入戏了,赶紧抛去多余的想法。

    近两个小时的排练结束,梁季文给他递过去一杯水,大热天的,湛九江出了一脑门子的汗,结果水杯,湛九江毫不客气地咕咚咕咚全喝光了。

    喝完了他还嘟囔:“怎么又是温的,梁季文,我下次想和凉的。”

    梁季文不说话,眼带笑意地看着他。湛九江败下阵来,跟个小孩子似的靠着他身上,让他给他按按手。一场红灯记下来,又是打又是跳的,没把他累坏但不妨碍他拐着弯地偷懒。

    “你说要是被那些喜欢你的人知道了你这样无赖的样子,她们还喜不喜欢你,嗯?”梁季文开玩笑,但还是好脾气地帮他捏捏这里,按按那里。

    “知道就知道呗,反正我就这样,她们喜不喜欢我关我啥事?”湛九江毫不在意的说。

    梁季文也不和他贫,给湛九江稍稍按摩了肌肉,推开他脑袋,站起来说:“走吧,我们还要去浇水除草呢。”

    现在的高中不是以学习为重的,主要还是以实践为重,在生产中给学生灌输社会理念。像他们就是,高中上了三年了,一本作业本还没写完,教科书都没发全。

    “梁季文,你真的要去w省啊?”忍了忍,湛九江还是没忍住,把已经好几天都萦绕在心头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也不想去啊,但学校分配的有什么办法呢?”梁季文依然平静的说,“如果不工作的话,我都要被我奶催死了,天天念叨我都二十了还没娶媳妇儿,明明今年我才刚满十九啊!”

    说起这个梁季文就有些头疼,前世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是单身,连恋爱都没谈过,没体会过被催婚的感受,今生倒好,才十八,爷爷奶奶大伯大娘爸爸妈妈三叔三婶就开始催,都催一年了,最近终于有点要消停的意思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梁季文和湛九江上初中的那会儿,闹文革,满世界都是造反青年,学校也关了,过了好几年才又开起了学校,两人磕磕绊绊地读着,跳过级也比正常“学龄”要大一些。他们这里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正常来说十六七岁就能高中毕业了,但他们都十九了才读完,很多和他们同届的都已经二十好几,家里边已经有了小孩的也不在少数。

    “哦。”湛九江踢着小石子,声音突然就低落下来了。他想说你别去了吧,那边地方太远,回来不方便,爷爷奶奶都想你,家里人都舍不得你,而且那地方偏,生活条件比他们这里还差但他说不出口,他是他什么人呢?他要以什么身份说出来呢?他为自己阻止他去外省找了那么多的借口,其实说到底就是一个——他舍不得他。

    湛九江难得的沉默让梁季文有点摸不着头脑,问:“怎么了,我又咋惹你生气了?”前些天湛九江突然不理他了,早上不用他叫了,上课不和他一起了,晚上也不往他怀里钻了,梁季文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怎么哄就是不好,直到学校通知下来了,湛九江才恢复常态,和以前一样粘着他。

    “梁季文,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湛九江突然开口。

    “啊?”梁季文惊了一下,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猛地跳了一下,有点发酸发胀的感觉。

    “是我们班的吗?”梁季文问,然后在脑海里迅速把平常和湛九江走得比较近的女生过了一遍。是张小雯吗?还是齐琪?亦或是黄浅艺?难不成是梁季文把人在心里都过了一遍,又觉得都不是她们其中的一个。

    “是啊。”湛九江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闷闷的回答。

    “哦。”梁季文没了继续追问下去的*,沉默于湛九江并肩而行。心里有些酸涩有些难受,好像被撕了一道小口子,冷风嗖嗖地往里面吹。他将这个归结于,小孩长大了,要离开父母了,他的小河也会有成家立业离开他的那一天。心里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从来没去想,也从来没敢想罢了,但是事到如今,他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两人最近的气氛有点诡异,湛九江照旧是尽情地使唤着梁季文,梁季文依然百依百顺,但两人说着说着就突然无话可说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慢慢过去。

    他们毕业的那一天正好是星期五,先是校长讲话,然后是带着他们的校外辅导员说了一番话,渲染一番离愁别绪后,湛九江上台了。他今天换上了一套借来的军装,军绿色的军装穿在他身上,看着神气十足,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多了几分肃杀,剑眉星目,端得是英俊潇洒帅气逼人。梁季文一下看花了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夸赞道:“真帅!”

    湛九江挑唇一笑,本来就生得好的面容更是令人炫目。

    湛九江一上台,架势一摆,声腔一亮,好像真有个李玉和的人从剧本里活过来了一样。湛九江太抢眼,以至于除了他观众都没记下其他人的表演,尤其是唱到“困倦时留神门户防野狗,烦闷时等候喜鹊唱枝头。家中的事儿你奔走,要与奶奶分忧愁”的时候众人的心都要为他揪起来了。

    梁季文站在舞台的右边,目光追随着舞台上最耀眼的那个人,目光好像被人拿了钉子钉住了,再也移不开。

    毕业典礼在中午结束,梁季文还好,湛九江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梁季文那出萝卜糕配着糖水让他先垫垫肚子,然后带着他去国营饭店里吃顿好了。

    湛九江各吃了一半就不肯吃了,把东西拿到梁季文的嘴巴,说:“别想用怎么简单的方式就能忽悠我,快吃!要是我真全吃完了你就能多占便宜了对不对!”

    梁季文咬了一口,也和他开玩笑道:“小河越来越聪明了,都快不能叫小河了,得叫大海了。”小河这名字是梁季恒叫起的,梁季文刚叫梁季恒认字那会,梁季恒总是分不清“江”和“河”这两个字,湛九江有点强迫症,想着法儿地要把他拧回来,结果还没拧回来呢,他就成“湛九河”了,梁季文开玩笑的时候叫了几次,后来梁季恒被改回来了,梁季文也没改,两个人的时候就叫湛九江小河。

    “别小看我,我可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来着,你那点小心思可瞒不过我!”湛九江得意洋洋,又拿回来自己啃了一口,然后又给梁季文咬一口。梁季文坏心眼地咬了一大口,谁知道湛九江想把东西往他嘴里塞,梁季文一下就咬到了湛九江的指头,不过梁季文反应迅速,不能算咬,最多只能说是轻轻碰了一下。

    湛九江感觉好像有一股电流从那边一路窜到他的脑门,头皮发麻,但和梁季文那若有若无地触碰一样,好似错觉。

    “怎么了?”梁季文见他突然不动了,握着他的指头,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自己把他咬哪里了,但他还是伸手轻轻搓了他的手指头一下。湛九江又是感觉到一股电流窜到他尾椎骨那里。

    湛九江:“”马丹!这人有电!

    两人进国营饭店点了一盘红烧肉,炖土豆,烧茄子,海带汤和三大碗米饭,吃完又打包了八个馒头,一共花了五块三毛二另三两油票和一斤粮票。

    钱是梁季文付的,两人家里都没什么钱,但梁季文就是有本事源源不断地拿钱出来,他俩在镇上读书,不用朝家里要钱不说,还经常往家里寄东西。湛九江从来不问梁季文东西和钱哪里来的,他有时候也帮着梁季文做一些倒买倒卖的生意,两人的身手都很不错,这么多年了也没被抓到过。

    两人的东西在这几天都陆陆续续地收拾得差不多了,这里的学校离他们家比较远,隔了两个镇,但学校条件也好一些,湛九江这些年跟着梁季文练武,身体素质是很不错的,两人背上都扛着东西,手上还提着好几个袋子,每人三四百斤的东西提着也是健步如飞。

    换乘了六趟车,才到了公社路边,梁爸爸和梁三叔早早地就在那里等着了,湛九江从车上下来,打了个哈欠,就看到梁爸爸和梁三叔朝着他们挥手。两人是乘夜赶回来的,这年头人虽然朴实热情,但在车上,既颠簸有拥挤,湛九江有些娇气,被梁季文搂在怀里也没怎么睡好。

    四人是坐着拖拉机回去的,虽然拖拉机的空位很小,但他们总有办法那一堆的东西和四个汉子装下去。开完梁里村的路比较颠簸,拖拉机的噪音大得很,而且震动也大。大家说好都是要扯着嗓子吼的。

    “大从,你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你妈和你奶又该唠叨你了。”梁爸爸专心开车,但也不忘调笑一下他儿子。

    “九江带东西回来,就是孝顺,我带东西咋又要挨批呢!”梁季文郁闷道,说着,他把湛九江往自己这里拉了拉,让他做自个儿腿上好让梁三叔做得舒服一点儿。

    梁三叔前几天为了救牛,摔下了山,不小心把腿给摔断了,湛爷爷医术是没话说的,但巧妇难为无米炊,没药材也是没办法,梁三叔每半月都要去县城里看一次腿,为得就是那医生开得药,然后把药拿回来,湛爷爷再拼拼凑凑地给他治。湛爷爷的医术可比县城里的医生好,本来医生断定说要废了的腿在他的手里又给治好了,这些天梁三叔都能不用人搀扶着走动走动。

    “这可不一样,九江是我们的心头肉,你哪能和他比。”梁三叔这些年也开朗了许多,偶尔还会和人开几句玩笑了。

    听到这儿,湛九江就得意地笑了,他笑起来也是阳光明媚带着温暖的那种笑,即使他的本意是恶劣的,但有他那长相一加成,谁见了都有好感。

    四人说说笑笑就到了村,大老远就能听见梁季宇的声音:“一二一!一二一,孙启民,你干啥!不许偷懒!”

    瞿贺被抓的一个月后,梁季宇在西梁山上一个小密室,里面又好几本破旧的武功秘籍,小孩子的好奇心旺盛,缠着梁季文带他们学了几个月,一共六本武功秘籍,有三本看起来是很有用的。尤其是慢慢地,小孩子们的身体越来越好,力气越来越大,大人们的精力也变得更加旺盛,老人的身子骨也变得好了之后,梁季文就把全村的孩子们抓过来一起学习了。他们还把这东西和信一起寄给了*主席,这几年已经快普及到全国了。

    不用说,这都是梁季文的手笔,他想让家里人练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早在很就以前他就在西梁山上布置了一个小密室,放了三本外家功夫和内家功夫的秘籍进去,都是比较基础但适合大部分人,算是公认的最基础版本吧。

    但后来发现,除了外家秘籍有用,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着人们进行内力修炼。梁季文的内力增长进展得很慢,最多只有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这让梁季文有点郁闷,不过一下打倒百八十人还是没啥问题的,子弹不是太过密集的话应该也可以全身而退。

    梁季宇的天赋算是不错的,但要说天赋最好的,梁家里面梁町是当仁不让的,梁季宇和梁丝丝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梁町,要再加上一个湛九江才能赢过她。梁町这些年是越来越往暴力方向发展了,徒手碎大石是真的没啥问题的。不过梁町和梁丝丝平时都在镇上上学,每个星期才能回一次家昨天晚上回来都已经十一点了,现在还在补觉呢。

    “大哥,江哥!”梁季宇看到四人,脸上就带上笑容,一溜烟地跑过来了。

    “臭小子,二叔三叔也回来了,没看到吗?”梁爸爸故意板起脸吓唬他。

    “嘿嘿,我这不是天天见你们嘛!”梁季宇笑嘻嘻的说,谄媚道,“哥,三蛙又不老实,你看见他又没起床!”哪里是梁季恒不肯起,明明是他哄着小弟让他再睡,梁季宇平时可没梁季恒那么勤快,得知梁季文今天回来,特地要表现一番,早早地爬起来。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梁季文听他这话就想翻白眼,梁季宇和梁季恒就是个冤家对头,性格都是同样的闹腾,但梁季恒要比梁季宇要老实很多,性子也软。

    梁季宇把脸皱成了大包子,湛九江拍拍他肩,对他说:“先去带队训练吧,训练完了回家给你好吃的。”

    梁季宇一听这话脸就垮下来了,心不甘情不愿地跑过去带着少年们跑圈。

    没有内家功夫的把式练着就只有一些强身健体的作用,和那些军体拳差不多,只是这个杀伤力很大,但就算是这样,整个公社能发挥出五分之一威力的人也只有小猫三两只。国家虽然花了一些力气去推行这东西,但真正学的人没有多少,都是在军队里大规模训练的。像地方平头百姓,也只有他们村天天再搞这活动。

    不是别的,就是梁季文的榜样作用。西梁山的险恶不是说说就是的,前几年就有一群野狼越过西梁山,冲到他们村子里了,一百多只眼睛泛着绿油油光芒的野狼群把他们村子围了个全,大部分人都被吓破了但,辛亏那时候梁季文和湛九江正好从学校里回来。

    两人从傍晚往家里赶,到村口的时候九点多了,正好是月上梢头的时候,梁季文大老远就听出不对劲儿来,匆匆往家赶,一路上打昏了几十头野狼。狼是报复心很强的动物,一旦杀了狼,只要有狼逃出去,它们就会千方百计地回来复仇,梁季文不敢托大,只能打昏。

    梁季文一战成名,也是多了大山的危险,整个村子无论男女老少都开始锻炼身体,梁季文做总指挥,湛九江做副指挥,梁丝丝和梁町作为教官,梁季宇打下手。后来文革闹起来的时候,梁里村是周围几个村唯一没受到波及的村子了。一个原因是因为梁町给主席写过信,想要在周围撒野,要想考虑一下,二来就是整个村子在训练中越来越团结,大家伙的身体素质整体提升了不少。

    梁爸爸把拖拉机给开回原本的位置,为了不耽误村里平常的使用,他都是傍晚带着梁三叔走,大早晨就在乡亲们劳作前把拖拉机开回来。

    湛九江先回了自己家,扛着行李放回去,才和梁季文一起去他家。湛爷爷习惯了早起,和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们早早地就去了村尾的大树下面打太极,湛爷爷太极和五禽戏打得有一手,小孩青壮年跟着梁季文混,老头老太太们就跟着他混,还别过,这们长年累月地打下来,现在村里的老人回去和人比试绝对能一个干俩!

    梁季文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湛九江就扶着梁三叔,三人一路走下来,湛九江看着又多出三个陌生人,感慨道:“这人心越来越乱了。”他们周围几个公社都是比较太平的,有了梁家做榜样,很多红卫兵都不敢太放肆,就怕谁家气性大又给主席写了信,他们害怕和瞿贺一个下场,动作就收敛了很多。

    但外面可不这样,湛九江就有听说过一个小孩就因为把小人书借给朋友换了两颗糖,就被举报说是走资派,一家人被批斗了大半个月。

    这个话题有些敏感,即使是在相对稳定的梁里村,梁三叔也不管明摆着说,他只能含含糊糊地道:“咱们村里又被送了五个来。”他们村地广人稀,也没人被抓,上头就拼命给他们这里送人,牛棚里都快住不下了,梁三叔感慨道,“听说里面还有一个科学家呢。”

    因为之前学校造反,老师被打的缘故,梁家就只有梁季文一个在恢复教育后跳了学,梁丝丝比他小了一岁,但今年却和梁町一样,在上初二。以前的老师大多都不再教书了,湛九江他们的高一班主任就是只有小学学历的,因为学历高点的老师都因为各种各样地原因不再教书了,就只能从农民里面提□□。现在的教师队伍也乱得很,一所高中连校长的学历也只有高中,还是没毕业的那种。

    “你俩准备啥时候出发啊?”梁三叔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就问起了他俩今后的打算。

    “通知书上说的是八月份去报到,到了那边就直接能入职。”湛九江要去的钢铁厂是他们省里最大的钢铁厂,地理位置好,条件也没得说。也是湛九江平时都表现得不错,再加上学校那边“抢”了他的推荐名额,给他做出的补偿。

    “我要晚些去,九月中旬才正式上班呢。”梁季文故意表现地差一些,他虽然也算是一个风云人物,但身上的凶煞之气太严重,主要是脸长得太像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现在不流行这样的帅气。大多数人看到他都不会觉得他是个好人,所以上头对他的处理就比较边缘化,只给他安排了一个外省条件一般的工厂。

    湛九江去就是直接当干事,走行政级的工资,梁季文就差多了,一个正式工的名额,工种一般,条件也一般。和湛九江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你们自个儿心里有成算了就成,现在才六月中旬,最少还能在家呆俩月,多给你们补补。”梁三叔心里也是既骄傲又不舍,俩孩子出息了是好事,但离家这么远,又忍不住担心。上学的时候还歹一月能回一次家,以后工作了不知道一年能不能回来一次。

    三人又说了一些话,很快就到家了。梁丝丝的梁町才刚起,打着哈欠在院子里刷牙,俩姑娘都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白白净净,温温柔柔的,在学校里也有不少人追求。

    “大哥,江哥,你们可回来了!”梁町看到他们,就吐了嘴里的水,眉眼弯弯,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看着赏心悦目。

    梁丝丝三两下地刷好了牙,放下牙杯来扶梁三叔。

    “哥,我前面的头发又长了,待会你帮我弄弄。”梁町继续刷牙,她这使唤人的劲儿就是和湛九江学的,在湛九江的影响下,梁家的孩子除梁季文外都比较注重自己的形象。审美也越来越和湛九江靠近尤其是梁町装模作样地劲儿,和湛九江学了个十成十。明明就是只母暴龙,但在外面永远就是个温柔上进识大体的江南小女子,梁丝丝的脾气是真的好,两姐妹在学校里那是全校的梦中情人。

    “知道了!”梁季文已经无力了,他现在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低,七个弟弟妹妹外加一个湛九江能把他使唤得团团转。

    “大、大哥!”一个小团子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走来,歪歪扭扭的样子看着又笨拙又可爱。

    湛九江看着心都要化了,连忙上去抱她。

    “走开!你走开!”向来靠着他那张脸畅通无阻的湛九江,最没办法的就是整个小团子了。小家伙最爱她大哥,但湛九江每每都要抢着逗她,还每次故意和他抢梁季文,抢到梁季文了又不要了,把小姑娘气哭过好多次。

    小姑娘是梁三叔的小闺女,叫梁釉今年还不满两周岁,性子和她那两个小霸王双胞胎姐姐相比是又萌又软,但就是对湛九江横眉竖眼。湛九江一度对自己的魅力有了很深的怀疑,三番两次地在她这里受挫。

    小姑娘的小手拍在湛九江的脸蛋上,挣扎不已,梁三叔也不管,乐呵呵地看着他小闺女撒欢。

    “小乖乖亲哥哥一下,亲一下就给你糖糖吃好不好?”小姑娘最是馋嘴,每次看到其他小孩吃糖果的时候都要流口水,梁三婶怕她牙还没长都要烂光,那是要严格掌控着她每天吃糖的数量的,两天能有一小撮白糖就很好了。

    小姑娘想想甜滋滋的糖糖,万分痛苦,悲愤之下,他在湛九江的脸上张嘴就来了一口。

    “啊——”小姑娘的牙都没长起,根本没什么痛感,湛九江完全就是被吓的,他压根没想过小姑娘气性那么大,张嘴就来。

    梁三叔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把小姑娘抱过来,在她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虎着脸皱着眉怒瞪她。

    小姑娘极其懂脸色,看她老爹要生气了,眼睛立马就漫上了水雾,小嘴一憋,脖子一缩,带着哭腔软软道:“爹爹娃错了,小哥哥对负起!”说话还有些口齿不清地,听了湛九江心都软了。

    “下次不许吓哥哥了,知道吗?”湛九江这么说,小姑娘就知道事情算是过去了,她往湛九江那边伸伸手,湛九江抱过她,她就在湛九江脖子上蹭了蹭,梁三叔和梁季文看得哭笑不得。

    梁季宇回来后,梁季文去叫梁季恒和双胞胎起床吃饭,本来梁季恒和双胞胎都是早起的人,但昨晚上听梁季文和湛九江要回来了,闹腾到很晚才睡,今天自然就起晚了。

    梁季宇是大伙子了,个子长得快,快要到梁季文肩膀。梁季恒还是瘦瘦小小的小弱鸡,双胞胎越长大区别也越来越大,但两人站在一起又是谁也分不清楚谁,女生总是比男生发育得要早,双胞胎比梁季恒只大了几个月但比梁季恒确实高了一个头。

    “哥,你回来真好!”梁季恒挽着他的手,被双胞胎鄙视也不害臊,就黏在他身边和他撒娇。双胞胎也不甘示弱,黏黏糊糊地围在梁季文的身边。梁季恒是越长大越软,双胞胎是越大越霸道,三小的位子彻彻底底地掉了个儿,以前是双胞胎当小跟班,现在是梁季恒跟在双胞胎后边跑。

    梁季文带着黏黏糊糊的弟弟妹妹们收拾他们自个儿,湛九江就在前屋分东西。

    他俩的个人物品是放开打包在一个包裹里面的,那么多的行李,大多数都是吃的穿的用的。被褥早带回来了,只两床被单和席子哪里用得着占那么大的地方。

    大米三十斤,小麦五十斤,黄豆五十斤,红豆三十斤,绿豆三十斤,花都二十斤,白糖十斤,红糖八斤,肉铺十斤,烧鸭两只,一斤江米条,一斤鸡蛋糕。除去这些吃的,还有好些日用品,都是常用但是紧俏的。

    湛九江不在的时候,湛爷爷一个人在家吃饭,天天煮,顿顿煮,看着也怪麻烦的,后来梁爷爷就让湛爷爷带着口粮来他们家跟着他们吃。梁爷爷知道湛爷爷吃得精细,一开始还特意做了肉菜给湛爷爷开小灶,结果湛爷爷不吃全分给娃子们吃了,梁家人看得不好意思,也不开小灶了,每顿都带着点肉沫。后来梁季文有空就往家里寄东西,日子也好过起来,伙食也好了不少。

    说道梁季文寄东西,当时还闹出笑话来,第一次梁季文只寄了半斤肉,五斤荞麦回家,梁爷爷还以为收错东西了,着急地跑回邮局找失主。第二次梁季文寄回了半斤鸡蛋糕,半斤红糖和一小包果脯,梁妈妈还特意写信过去让他别往家里寄东西了,第三次梁季文再往家里寄东西,梁爷爷和梁爸爸直接就杀到学校去了。

    女人们天天在家担心梁季文别是给当倒爷抓起来了,小孩子们倒是吃得欢畅。后来次数多了,心里会担心,但没了杀过去的冲动,梁季文再三保证没走邪路,就这样,梁季文每次回来的时候梁大伯还要给他上思想课。

    梁季文当时是又无奈又心疼,湛九江倒是看了个大笑话,没心没肺地倒在梁季文的怀里笑到肚子疼。

    吃完了早饭,梁季文拿出成套的工具开始给小娃子们修理头发,梁妈妈烧了一大锅的水,梁季文剪完一个,小孩们就去洗一个。

    湛九江坐在梁季文的旁边,看着书还时不时指指点点一下,湛九江的审美是很不错的,符合时代的潮流,但是却不是理发店里出来的古板样式。家里大人小孩的头发,都是他俩包了的,不仅如此,还有不少村里的小孩也来找他剪,梁季文动作利落,两三分钟就能剪好一个。厨房里的水一直没停过。虽然天气热,但梁妈妈是坚持让他们洗温水的。

    每次梁季文和湛九江回来,总有那么半天是要为村里的孩子们服务的,所以湛九江的梁家的湛家爷孙的人缘在村里很不错。当然,梁季文人缘不错是要打个引号的。

    梁季文帮东家跳水,西家砍柴,出了不少体力活,大家心底都是感激的,但每每对上他的那副脸,在配上他无意散发出来的气势,啥感谢的话都只能藏在心底了,尤其是梁季文带着他们训练的时候,那就真是痛不欲生!他总能榨干你最后一点力气,但又不会让你倒下。全村的男人女人那个不在梁季文的手下打过寒颤?

    为村民们义务服务了一把,下午梁季文和湛九江陪着弟弟妹妹们玩了一下午,晚上泡了个热水脚后,大家伙就早早地**睡了。

    “啊~好舒服啊!”孩子们都大了,以前四人一床的位置就不够睡了,梁季文和湛九江又不常在家,就收拾出一间屋子单独给他俩。他俩回来前,梁妈妈把席子洗了,梁爸爸挑了好的秸秆晒了好些天,然后铺到炕上再放上席子,躺在阳光青草里,湛九江幸福得直打滚。

    在学校宿舍的大通铺里,条件不是那么好,总有些个男生邋遢不爱干净,湛九江有点洁癖,窝在墙角睡的,梁季文就躺他旁边,在角落里睡可以避着一点别人的各种体味和垃圾,但有一点不好,空间太小了,睡得不舒服。湛九江睡觉不老实,梁季文得每天抱着他,还得把他压得死死的,这小没良心的还和别人解释说梁季文睡觉不老实。

    梁季文脱掉衬衫,露出他精壮的胸膛,不是那种夸张的肌肉,而是很流畅的曲线,宽肩窄腰,八块腹肌配上他的人鱼线,看得湛九江忍不住咽口水。梁季文弯膝把裤子脱了,露出黑色的平角裤还有两条结实的大长腿,下暖黄的烛光下泛着蜜色。梁季文的因为经常下地干活,皮肤是小麦色的,大腿和小腿之间有点色差,胳膊上也有一条分界线,不过不是特别明显。

    梁季文抬腿要**,两腿中间被黑色平角裤包裹着的那一大团被勾勒出轮廓,看得湛九江喉咙一紧连忙移开眼睛,然后又控制不住把视线飘过去。

    刚才所有的兴奋一下都跑光了,湛九江闷闷不乐地把被单往脑门上一盖,整个人呈大字型瘫在床上。

    梁季文的位置被他的手和脚给占了,他坐在炕上,扯了扯被单,然后把手和脚给他推回去,和往常一样:“过去点。”

    湛九江被扯走了被单,气恼地坐起来瞪着他:“暴露狂!”

    梁季文被他瞪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把把他拉过去抱在怀里躺下去:“又怎么啦?”学校宿舍的大通铺人太多,他俩都是穿着背心大裤衩睡的,但一回到家里,那次不是只穿着内裤睡的?

    湛九江推了他一下,没推动,气愤地一口咬到梁季文的脖子上。湛九江咬得不重,温温热热地感觉在他脖子上,还有温温软软的舌头偶尔滑过。

    梁季文愣住了。

    早上起了一个大早,梁奶奶和三个儿媳妇已经在厨房里忙开了,看到梁季文,梁奶奶心疼地说:“咋不再多睡会啊?”

    “习惯了。”梁季文说着,在水缸里舀了一勺水,给水杯里倒满,拿着牙刷沾点盐挤点牙膏就出去了。

    小孩们陆陆续续地起来了,大家吃完饭,拿好干粮,背好背篓,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西梁山走去。

    梁季文带队,湛九江,梁丝丝,梁町,梁季宇,梁季恒,梁静还有梁玥都在。孩子们还在回忆着早上那顿丰盛美味的早餐,梁季文和湛九江并肩走着,但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话,只有沉默的尴尬。

    昨晚上湛九江咬了他一口,梁季文不知道咋了就支起了帐篷,湛九江下意识就就摸上去了,结果就是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后湛九江气鼓鼓地背过身去吹了蜡烛,还在炕上划出了三八线,恶狠狠地警告梁季文不许过线。

    清晨的路上已经有了不少的人,农民们大多起得都早,尤其是在全村锻炼后起得就更早了,路上的看到梁季文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都会停下来善意地和他们打招呼。

    大家差不多都知道梁季文他们去干什么,但都有默契的什么都不提。现在梁季文要去干的事情他们村里人都有不少去干过。大家伙的身体素质都好起来后,生活水平没跟上,而且胃口越来越大,很多人就把主意打倒西梁山和它背后的大青山上去了,之前村里还组织过几次大型活动,借口说是清除野兽的威胁,其实就是组织人手上去打猎去了。

    梁季文的大饭量是全村人都知道的,大家伙虽然羡慕梁家有这么个大助力,但一看他能吃下两大铁锅的干饭还不带饱的,大家都消了那个心思。

    村里人看梁家小孩手拉着手高高兴兴地上山,心里说不羡慕是假的,但也没什么酸的意思。梁家有本事那是他们的事情,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村里人上山大部分都只到西梁山,后面的大青山是不敢去的,不说西梁山和大青山隔了那么深的悬崖,就说青山的野兽就够吓人了。

    梁季文带队进青山,确实是为了山里的肉去的,但那只是顺带的,更重要的时候——粮食。

    在村里人频繁上山后,梁季文就没在西梁山上种粮食了。而是找了一个阳光水分条件都好,地势平坦而且土壤还比较肥沃的地方。

    青山和西梁山之间虽然有悬崖,但既然打青山的动物弄过来,就一定有道能走过去,梁季文带着人走过一条小道,进了一个山洞,在里面走了半个多小时候后,就顺着光出了山洞。这是山洞梁里村的人都知道,当初他们把被梁季文打昏的狼扔会青山的时候就是走的这条道。这条道存在好几百年了,但没多人走过。

    “啊——”梁季宇蹦蹦跳跳地跳出跳出洞口,清风吹过,树林的清香为萦绕在他们的鼻间。

    他的手上提着两条被打死的毒蛇在空中挥甩,三个多月没来过了,他兴奋地比划着各种自认为很帅气的动作。

    其他人被他逗得直乐,梁季文也笑,笑够了,梁季文把他手里的蛇抢来扔进他的背篓里,推着他快些走。

    一行人走了一段路,梁季文才从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拖出他们自己做的小推车。说是小推车,其实是一个大推车,七个人坐上去也是绰绰有余。

    几个人把车上的简易安全带绑好,梁季文扯着一大把身子,脚尖一点就上了树梢,然后几个起落,小推车咕噜咕噜地开始颠簸,一路几个人时而享受着飞翔的感觉,时而在地上颠簸得快把胃吐出来了。

    秘密基地过了这么久都没有被人发现,一来是青山危险,二来是村里人根本不会怀疑。梁季文用轻功带着几个人过去,半天的路程就能到地方,但是正常走路去的话,可能三四天才能到,梁季文他们最多三天就会回去,不管别人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

    这个平衡点是很难找的,梁季文一开始也是实验了好多次才成功地掌握好技巧。

    小孩们一路羡慕地看着梁季文的身影,每看一次梁季文的雄姿,他们就每下一次决心,一定要好好锻炼,争取早日达到梁季文的高度。

    有的东西不可能憋一辈子,梁季文也没瞒着家里人的意思,在秘籍出现普及后,他就一点点地展现出他的武功。梁家人虽然惊讶得下巴都掉了,但还惊讶之余最先想到的就是梁季文的安全问题。

    小孩们都被勒令不许把这件事传出去,大人也闭紧嘴巴,开始打听有没有人是和梁季文一样的情况。半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没有像梁季文的第二例例子出现,梁家人失落之余更加谨慎了。小孩子们被耳提面命,各种威胁论都上演了一遍,娘家人那边也没透露半点儿。

    低谷地区好长一块的狭长地区全被他们来种了小麦,前几年红薯黄豆零零散散地种了十几种,但今天梁季文马上要出去工作了,所以去年他们收获后就把已经开垦的土地全种上了冬小麦。

    “哇——二哥,二哥,快帮我多摘点花!”小麦种下去后他们就来过一两次,麦田里杂草野花多得很,不过胜在地方大,六十多亩的小麦就算亩产七八十斤,也能收割收获四千多斤的麦子。

    大伙的农具都是梁季文拿当初的铁片做出来的,经过几年的使用保养和打磨,农具比大队里公用的都要好用许多。

    八人挥汗如雨地在土地上劳作,收了近五亩地后的粮食后,梁季文让大家停下先吃饭。虽然没劳作多久,但大家差不多都把衣服弄得湿透了。

    梁奶奶知道他们辛苦,做的馒头都是掺了很多白面的,还有蒸的猪肉脯,红烧排骨,专门为中午准备的,今天吃了,就不怕坏。

    吃完饭,几人玩闹了一会又睡了半个小时才起来继续干活。

    梁季文趁着他们玩闹的时候,用小孩们采来的野花也草编了一个花环。湛九江心情不好,就没和他们去玩,闭着眼睛拿了一片树叶来着遮光,躺在草地上听风的沙沙声。

    梁季文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他脑袋上面坐下,湛九江的眼睛上面盖着叶子,也没注意他的到来。湛九江天生几长得白,风吹日晒地皮肤也是又白又能,他的白是那种白里透红的哪一种,阳光照在他脸上,脸上的绒毛都泛着暖黄色的光。梁季文看了一会湛九江,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这个人是他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会无理取闹但也会关心爱护他,会在他下地了一天后,骑在他身上哼哼唧唧地给他按摩,大冬天的会在他忙的时候到道热水等他一起泡脚。

    想到两人马上就要分开,在不同省份工作,以后可能也很难见面了,他只觉得心里钝钝的疼,梁季文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呢,就算是那么尴尬的场面,但毕竟自己的心里年龄都有好几十岁了,还和他一小孩一般见识。

    梁季文给湛九江带上花环,湛九江立刻就醒了,他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绿,他没动作,心想着这么面对梁季文,他正纠结的时候,就听梁季文说:“起来去看一下好不好看。”

    湛九江坐起身子,树叶随即掉了下来,他伸手摸了摸脑袋上的东西,想要拿下来,但梁季文伸手按住了他的手。

    “先去看看喜不喜欢。”

    湛九江也不别扭了,高高兴兴地拉着梁季文去小溪边。溪里的水很清很浅,溪地几只小鱼的鳞片都能看得很清楚。湛九江蹲在看他的盛世美颜配上花花绿绿的花环,看着有点自然之子的感觉,他看着水中倒影中的自然之子和他的守护者,觉得甚是不错,但嘴上还是嫌弃道:“娘们兮兮的。”

    梁丝丝和梁町看到他们,里面嚷嚷道:“大哥大哥我也要!”

    双胞胎不知道她俩要什么,但也跟着嚷嚷:“我要我要我也要!”

    梁季文闹得都大了,湛九江幸灾乐祸地回喊:“你大哥说,每人都有。”

    梁季宇和梁季恒也跑过来,看到是花环,觉得男孩子带这个太娘气了,摇头说不要。

    梁町就让他俩收集花草去。

    梁季文给湛九江做的其实一点也不娘,里面只有一点黄黄的小花骨朵儿,配上绿油油的枝条看着很是清新自然。

    梁季文面前摆了一堆花,四个女娃叽叽喳喳地说着她们的要求,湛九江坐在他后面脑袋抵在他肩上,眯着眼睛偶尔也说上两句,河边的水清清凉凉的,风湿湿润润的,湛九江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梁季文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后边的人抱过来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继续做。

    他给四个小姑娘做的花环都是花,红红粉粉黄黄绿绿的,颜色虽然多,但搭配一下看着就很漂亮了。俩男娃不要花环,梁季文就拿树叶藤蔓给他们编了一只绿色的大老虎和一只绿狼。

    四女娃看到梁季宇和梁季恒来炫耀他们的狼虎兄弟,一窝蜂地跑来也要各式不同的小动物。梁季文让怕她们吵醒湛九江,给她们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任命给他们使唤。

    什么蝴蝶小猫小狗小兔子,能想到的都给她们来了一个,蝴蝶是最漂亮的,翠绿色的身体配着各式花朵,看得很是漂亮。打发走了麻烦精,梁季文给湛九江调整了一下姿势,自己给用手枕着脑袋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在溪水的潺潺声,弟妹的玩闹声中,梁季文睡得很熟。(83中文网 )</div>

    梁季文醒来的时候七个小孩姿势各异地睡在他的周围,梁季文一醒,湛九江也差不多醒了,他睡得比梁季文还要早,本来昨个就睡足了,今天的精神倒是不错。

    “我们先开始动工吧。”湛九江伸了个懒腰,神情放松地对他说。

    “嗯。”梁季文点头,六十亩的麦子,每人至少要收七八亩那么多,而且这里杂草野花还多,要挑着麦子多的地方下手,麦子稀稀拉拉的地方就麻烦了,而且收麦子也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等下。”梁季文要起来,湛九江连忙把他按住,然后讨好地在他腿上给他捏着,“今年就种了怎么点麦子,我们收完了应该还有时间,往深处走走,别那么快回去呗!”

    梁季文知道他是想玩,但他没有拒绝,六十多亩地听起来多,但他要尽力的话一天就能全部干完。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到这里来了,能多玩一些也是好的,梁季文没想就答应下来了。

    湛九江高兴地凑过去在梁季文的脸上亲了一口,特别响。

    亲完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两人都笑了,然后梁季文也把湛九江拉过来在他脑门上来了一下。

    “梁季文,八月份你送我去锦杉市呗。”

    “好。”

    “我们到时候把周围全玩一遍!”

    “好。”

    “以后我每次放假都你去那里找你。”

    “好。”

    “你也要来找我!”

    “好。”

    “不许找对象!”

    “好好。”

    梁季文进展神速,等梁丝丝六个孩子醒来后梁季文都已经收好了三亩地的麦子,湛九江负责把麦子的秆切了,然后装进麻袋里。

    麻袋是他们家自己编的,数量不用愁。

    湛九江看他们醒了,但还有迷迷糊糊地不太清醒,就告诉他们干完活后就能进深山里玩了。果然湛九江一说,所有人马上就清醒了,围着湛九江蹦蹦跳跳地表达喜悦。

    梁季文看着也高兴,但故意带上了酸酸的语气问:“我带你们去玩,怎么也不见你们来讨好我呀?”

    小孩们早就看清了梁季文的真面目,要说家里脾气最好的是谁,那肯定是梁季文无疑。

    梁町眨着大眼睛,装傻说:“咋没讨好你了,你不是江哥的吗?我们讨好了他还怕你不听话?”

    小孩么哈哈大笑,湛九江倒是很矜持,勾着唇角挑衅地看着他。

    “”梁季文还能怎么样,他也只能说,“你知道的可真多!”

    梁町假装不知道他的意思,谦虚道:“还好还好!”

    一群人笑得乐不可支,笑完了就带着愉悦的心情干活了。割麦是男人男孩的事情,女孩子们就负责切了麦秆后把两部分分开装好。

    割麦子虽然累,但梁季文力气大,而且动作利落,唰唰几下就能把湛九江三人甩下很远,秘籍对梁家人和湛家爷孙的效果比对别人要好上很多,这里没了外人,小孩们不再有顾虑,藏拙的实力全部拿出来。动作不知比同龄人快了多少,但还是远远地落在梁季文的后面。

    怕血腥味和肉香把野兽引来,梁季文特意寻了老虎的粪便,洒在周围,强大的气味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下午一直工作的天彻底黑下来了,八人开始吃饭。梁季文把从山洞里抓来的十条蛇清理干净,湛九江已经生好了多堆,烧了一条蛇来煮了蛇汤,配上山菌和野菜,一口馒头一口蛇汤,吃得可爽了!

    几人一边吃饭,一边注意着熏肉的火候,时不时翻动一下。

    吃完晚饭,几个人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因为怕露水重,每人身下都垫着麻袋,湛九江把麻袋扯过去喝梁季文的靠在一起,仰头看着满天星辰和点点萤火虫,感慨道:“梁季文,你说这是不是两条银河啊!”

    “天上的那条河叫银河,空中的这条和是绿色的,哪能叫银河。”梁季文说。

    湛九江愣了一会儿才笑出来,他把脑袋往梁季文胸膛上一歪,笑着说:“幸好这是一条绿河,不然我们这对牛郎织女哪里还能天天腻在一起啊。”

    “不,这条也是银河,不过是‘萤河’,萤火虫的萤。”梁季文补充。

    湛九江笑得更开怀了。

    笑完后,湛九江枕在梁季文的胸膛上,目光放空地看着玩闹着的小孩们,突然就有些伤感了。

    “你说,这些萤火虫为什么这么傻呢,只有短短的生命,却还是选择投胎做一只小虫子。”湛九江的声音有些发飘,他的眼睛里有不知名的的情绪在翻滚。

    “想什么呢,萤火虫是不是萤火虫,它们有的选择吗?就像我不能选择当湛九江一样,你也不能决定你要当梁季文。”梁季文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

    湛九江扭头看他,从他这里看去,看不清梁季文的全脸,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一点点脸,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听不到他的心声。但在星光和萤火下下,他的每一条线条都让他迷恋得快发疯。

    “说得也是啊。”湛九江把头扭回来,轻轻说了一句。

    就像我不想选择爱上你一样。

    第二天大伙还是天刚亮就起来,梁季文徒手把一根树枝拍入土中,湛九江也想学他的样子耍一下帅,但他一连拍了好几下,树枝还是只在表面歪歪扭扭,湛九江手拍红了,脸也气红了。梁季文靠着他拍下去的那个树枝,闲闲地看他在那里折腾。

    “梁季文,你还有闲工夫在那里看我笑话,赶紧过来帮忙!”湛九江对梁季文推卸责任耍赖胡搅的功夫是一流的,明明是他不想让人给他帮忙,但他能把所有错全扔给梁季文,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梁季文也没指望这人哪天能够良心发现。他过去特意拍了两下才把树枝拍下去。湛九江扬起下巴矜持又得意地说:“不错,看来我给打下的基础太好了!”

    “”梁季文。

    两根木桩之间缠上绳子,然后用细藤蔓穿过肉块绑上去,密密麻麻挂了三大圈,小孩们看着这么多的肉,笑得十分畅快,眼睛里是对生活的期盼。

    收麦没用多久,第二天下午,所有的麦子都已经收割完毕,只剩下装袋的工作了。一切弄好了后太阳才准备要落山,梁季文把装好带的麦子提着送上了山壁上的山洞,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在来这里取。

    夕阳西下,梁季文站在山壁上向下望去,河谷两把的小草原多了一些□□的泥土,麦茬还留在地里,等冬季过后,春天再次来到,麦茬会消失,□□的土地又会重新长出顽强的野草和坚韧的野花。夕阳在对面的山壁上渐渐消失,被照得金黄的土地重新变得黑沉沉,沉稳的,大方的,等待着明日太阳再次来临。

    梁季文看得出神,余晖斜射下来,将他的半个脸庞照得发光,湛九江仰着头看他,梁季文朝下望去,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两人相视而笑。

    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在这里又睡了一晚上,经过一晚上的烟熏和一整天的曝晒,蛇肉还是又一点湿湿的。梁町和梁丝丝把它们都包好在每人的背篓里都放了一点。

    大自然的物产很丰富,第二天大家一早就迫不及待地起来了。各自将自己收拾好,梁季文让他们把掠儿(一种割麦工具)都随身带好,深山里什么危险都有可能出现,梁季文武功虽高但不能保证时刻照看好他们。

    为了避免出现贪玩而跟丢的情况,梁季文还在每个人的腰上绑了一个绳子,梁季文握着一头,后面跟着六个小鬼和一个没心没肺的麻烦精。

    “梁季文,我不要绑麻绳!”湛九江很气愤,梁丝丝和梁町就算了,为什么他也要在腰上绑上这个?

    梁季文充耳不闻,湛九江气得想冲过去在梁季文的脖子上来一口,但后边六个麻烦脱了他后腿,虽然两个人之间有一段绳子的间隔,但耐不住后面六个麻烦这里停停,那里看看,他不是被梁季文拖着走的,是被后面的小鬼们扯着往后退的。

    湛九江扯着绳子,要一点一点把梁季文扯到他这边来,这死人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麻绳明明绑得松松垮垮的,但就是解不开。

    湛九江的力气绝对比普通成年人要大上很多,但耐不住和梁季文比啊,湛九江脸都憋红了,也没办法缩短哪怕是一厘米的距离。梁季文看他快要恼羞成怒了,才松了力度,顺从地被他拉过去。

    他伸手把湛九江的头发撩上去,湛九江生气地打掉了他的手,语气不善:“别瞎动!”他这是受伤了,和着在梁季文的心里他还是只有和梁丝丝他们一样的地位,根本没把他当当什么看待呢?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别生气。”湛九江爱出汗,才这么一会儿,额头上就有好多汗珠,被打掉手,梁季文也不生气,他双手摊开,对他说,“你帮我也系上呗!”

    湛九江火气大,但去得也快,开开心心地接过绳子,伸手帮梁季文系绳子。

    “松不松?”

    “不松。”

    “啥?还太松啊,那我再帮你系紧点儿。”

    “还松吗?”

    “很紧了。”

    “你要再紧一点啊,那我再用点力气。”

    湛九江矮下身,脑袋就在梁季文的肚子前,被湛九江恶作剧了,梁季文也不生气,笑吟吟地看着湛九江好像捡了钱的窃喜表情。湛九江虽然将绳子紧了又紧,但还是舍不得让梁季文难受,在绑结的时候松了松,又松了松。

    “九江。”

    “嗯?”湛九江抬头看他,他还矮着身体,闷头打绳结,一抬头就不小心撞上了梁季文的胸膛。

    梁季文握着他的手,轻声说:“你看,这个绳子伸到这里,绕个圈,再”

    梁季文握着他的手,手心不管冬天还是夏天,永远都是那么温温热热的,不冷更不热,很舒服,湛九江好像能很清晰的听到梁季文的心跳,从心脏顺着血管,再顺着皮肤传到他的心脏里。

    “梁季文”湛九江刚要说话,梁玥那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声,正好梁季文这里把绳结打好了。湛九江推了梁季文一下,说,“快点过去!”(83中文网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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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丝丝他们在打闹中发现了一棵枣树,可能是气候温度的关系,这里的枣子大多已经半红了,孩子们兴奋得不行,但被绳子阻碍了行动,他们只能在缝隙中去窥看那一大树的枣子。

    梁季文带着他们过去,拆开身上绑着的绳子,男娃子通通上了树,梁町也三两下的爬上去,双胞胎在下面吵嚷着也要上去,但下面捡果子的人太少了,没让。

    未熟透的枣子不好用棍子打,也亏得这树大,能容得下这么多人。大家都是挑着红的枣子摘,剩下的留着下次摘。

    发现了一棵枣树后,又在附近发现了一棵,不过那棵的树比较小,没多少可摘的。梁町拿出特意画的十分抽象的地图,认认真真地把这两颗枣树的位置用五角星标上。

    梁季宇嘴里塞着几粒大枣子,地上一散着一堆的枣核,那都是边摘边吃吃掉的。

    下了枣树,他们收获一堆,每人个的背篓里有装了三分之一还多,梁季文把双胞胎的枣子都倒到自己背篓里,双胞胎鼓着脸颊瞪梁季文,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保留点体力。”梁季文她们嘴里一人给塞了一颗红彤彤的枣子。双胞胎立刻就不气了,笑出了一对月牙。

    六月份的森林还没有很多的出产,枣子也是那种野枣,没有自己种的那么脆甜,涩涩的,但对于生活在贫瘠年代年代的孩子们来说已经是不易的美食了。

    接下来大伙又发现了一棵无花果树,六月已经是成熟的季节了,上边有许多来找食的鸟儿。双胞胎看着围绕在果树周围的鸟雀,兴奋地跑上去,鸟儿们被动静吓到,哗啦啦地就飞走了。双胞胎有些失落,村里的鸟雀被祸害了许多,她们很少能看到这么多这么漂亮的鸟群。

    不过看到满树的无花果,心情又好起来了。

    这棵无花果树长得虽然茂盛但很矮,果实也不是很多,梁季文和湛九江一个人就差不多摘完了,几个孩子一分,还要再给鸟雀们留一下,剩下都也没多少了。无花果绵软易烂,梁町把剩下的果实包好,这是要带回去给长辈们甜甜嘴的。

    探索了一些前几年没来过的地方,早上大伙的嘴巴一直都没怎么停过,吃了不少东西,中午大伙就象征性了吃了一些,湛九江也没胃口,吃了半个馒头,就塞梁季文嘴里了,梁季文中午吃得最多,哪个没吃完的都给他,再加上他自己吃的,一共吃了十个大馒头,一个馒头差不多有两个常年男人的拳头那么大。

    也因为这样,梁家人常常担心梁季文是不是逞强,不然那么大的胃口,哪能就和他们吃差不多的粮食呢。虽然梁季文表示,他是把食物都用来补充内力了,只要没大消耗都没关系。所以没次梁季文带着小弟们来大青山,回去后梁奶奶总会蒸很多很多的馒头,炒菜炖肉下的料都特别狠,生怕梁季文亏着身子。

    这几年家里粮食肉类都有了额外的来源,但梁家人手都比较松,这个送一点,那个送一些,再给偷偷给一些家里比较困难的一点,本来粮食就缺,孩子们的食量又越来越大,再多的粮食拿来也只有将将够。不过好在梁季文的建议挺好的,这几年家里自留地的土是越来越肥,出来的产量也是越来越高。

    本来大家都有午睡的习惯,但今天都有些兴奋,梁季文也不强求,但着他们继续往里走。

    可惜现在不是秋天,不然能有很多东西可以采摘,松子核桃蓝莓树莓好多东西呢。

    梁季文在高处向下看的时候,看到了瀑布的身影,梁季文就是带着他们往那边去的。小姑娘们戴着梁季文给她们编的花环,背着背篓,蹦蹦跳跳地手拉手向前走。梁季宇和梁季恒可怜兮兮地背着满满当当的背篓,都是被姐姐们奴隶的孩子。梁季文虽然不被妹妹们奴役但他被湛九江奴役啊!

    湛九江对吃的兴趣缺缺,他就是图和人一起劳动玩闹的乐趣,让他找的话就没动力了,但他使唤梁季文那是十分有兴趣的。

    梁季文年年被他奴役,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只要是湛九江点名要的药材他绝对不会落下一根,他的动作也是十分熟练的,要枝叶绝不会碰到根茎,年份小的他也不会去动。湛九江的要求也高,他要求的都是质量较好的药材,虽然这样,但青山没什么人来,被几人搜刮一番,也是大有收获,各式各样的药材装了满满一背篓。

    湛九江这会儿是真开心,他是真心喜欢医学的,也是真心高兴梁季文为他劳累的,所以接下来一路上湛九江的笑容都是止不住的,烧烤的时候带主动包揽了梁季文的活儿,把他赶到一边去。

    梁季文倒是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人什么这么勤快了?都不以折腾他为乐了,该不会有什么大招在后头吧。

    几人吃饭的地方就选在小瀑布旁边,流水哗啦啦,时不时有溅起的水花飞到了这边,双胞胎和梁季宇已经就着石头,瀑布中间的大石头上去了,梁季恒垫底,等哥哥姐姐们都上去了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借助的东西了,当下就傻眼了。

    湛九江看见他懵比的表情,笑得乐不可支,梁季文也被他弟弟蠢哭了,梁季恒性子虽然闹腾,但得看是和谁比。要是和村里的小孩们一起玩,只有他欺负人的份,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折腾他。但和梁季宇几个在一起的话,妥妥的就是小软蛋,每次被欺负得两眼泪汪汪还不忘拉着哥哥姐姐的手。

    梁玥带着大石头上边,隔了大概有三四米高度的样子,她爬在上面往下看,水流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孩而避开她,依旧执着而汹涌地冲击而来,她的头发被水花打湿,贴在脸上和脖子上,水花的声音很大,梁玥声嘶力竭地冲梁季恒喊:“上面好好玩啊,你快上来!”说着她还把手往下使劲儿伸了伸,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就梁玥手臂的长度,把她整个人拿来当绳子还不错!

    虽然长度显而易见地不够,但梁季恒没有放弃,他踮着脚尖伸手要抓着梁玥,但两个都是小矮子,咋弄都没用。湛九江看他那笨拙的样子,在一边笑得脸都要抽筋了,梁丝丝和梁町更夸张,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他们仨就知道在一边笑,一点也没有想要去帮帮忙的意思。最后还是梁季文过去大发慈悲地把梁季恒往上一丢,梁季恒耍帅地在空中转了个半圈,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在石头上。

    梁季宇看得眼热,俩和男孩子没啥区别的双胞胎也双眼放光,然后齐齐趴在石头边缘喊梁季文。梁季文就当没听到,往水潭里一跳,清凉澄澈的水一下就把他淹没了。仨小急得不行,梁季恒得意洋洋。仨孩子也是胆子肥得很,这潭水虽然清,但很深,扑通扑通地就往下跳,顺着水流一起被冲了下去。

    四人水性都很好,一入水就开始你追我赶,梁季文特意放慢了速度,随三孩子围堵,然后在他们马上就要抓住他的时候,一个猛冲就逃开了,三小也不气馁,展开新一轮的攻势。四人在水流你追我赶,水很清,把没下水的人看得十分眼热,梁季恒也不喜欢大石头了,纵身一跃也入了水。

    梁季恒一加入战场,梁季文的形势就更加危急了,四个小孩都是从小玩到大的,默契好得很,有经常联合起来挤兑人,配合战力自然也是不错。但梁季文是多狡猾的人啊,各种战术丛出不穷,把在准备烧烤的三人也勾得心痒痒的,湛九江被梁季宇懊恼得拍水的声音勾得不行,也不管手里的东西了,脱掉鞋子也往里面扑,自然还是和双胞胎一个队伍。

    湛九江跳了,梁丝丝和梁町也有点忍不住,她们俩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很少去河边玩,看她们玩得畅快,她们也很心动。

    有了湛九江的加入,双胞胎战队的实力更上一层楼,梁季文会用战术,湛九江难得不会吗?即使是梁季文,这会儿也不得不拿出点本事来了。正巧他逃过了一场梁季恒和梁季宇的追捕,伸出头喘口气,看着还在那里收拾却明显心不在焉的梁丝丝和梁町,对她们喊:“下来和我们一起,待会儿给你们用树叶做身衣服呗!”

    喊完,梁季文赶紧跑了,双胞胎的围堵又来了!

    听了梁季文的话,梁丝丝和梁町犹豫了一会就下水了,这里也没外人,湛九江也是她们一起长大的,待会儿上岸的时候注意点就是了。

    湛九江是憋足劲儿地要抓着梁季文,他指挥着六个人,梁季文那边就他自己,几次围堵下来,大家都有些累了,湛九江干脆一鼓作气使了个狠招,以身犯险,梁季文明知道那是假的也过去了。老赢也没啥意思,而且要是他没内力作弊的话,这次他真得栽!他也不把输赢太放在心上,主要还是过程好玩就行了。

    梁季宇和梁丝丝从正面追赶,梁季文连忙绕过了一个石头,双胞胎和梁町马上石头两边去抓他,梁季文就往水面上跑,但水面也有梁季恒守着,梁季文趁着双胞胎来抓他,瞅准时机,在两人的缝隙中冲出去。梁季文七拐八绕地逃过了一丛水草,然后脚马上就被人抓住了,他朝后面看去,就看到了湛九江得意地朝他笑。

    湛九江扯着梁季文的脚脖子,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扯着梁季文的胳膊不放手,得意地挑眉,梁季文连忙做了个认输的表情,湛九江可不就这样轻轻放过,凑上去在梁季文的耳朵上使劲咬了一口,结果他忘记这是在水下了,加上刚才在水底埋伏了好一会儿,一下就被呛到了。

    梁季文吓得连忙带着他浮上来,给他拍着背顺气。

    “咳、咳咳!”湛九江咳得肺都要出来了。

    梁町她们看到有情况,也跟着浮上来,见湛九江咳得撕心裂肺,着急地对湛九江说,“先止住咳嗽,忍一下!”

    湛九江试着憋气,但没过几秒总是忍不住咳嗽,梁季文看得着急,也不拍他背了,深吸一口气就把湛九江的嘴堵上了,也是用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