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 纯阳剑尊 > 全文阅读
纯阳剑尊txt下载

    叶向天伸手一招,自有一位小道童走来伺候,对张亦如道:“徒儿可随道童往洞府休息,为师领你师叔拜见掌教仙颜。”张亦如点头应命,那道童笑道:“小老爷请随小道来。”当先引路,张亦如向自家师傅与凌冲拜了一拜,随那道童去了。

    叶向天道:“师弟,方才玉台之上皆是诸位真人以法力分光幻影,并非真身。师尊有命,为兄领你前去觐见,你要好生表现才是。”凌冲笑道:“小弟省的,请师兄放心。”如今他正式拜入郭纯阳门下,与叶向天同师学道,感情又复增进一层。

    叶向天携了凌冲之手,只一迈步,面前清光微闪,已来至一方玉室。不过十丈方圆,一方云床之上正是郭纯阳高座。叶向天躬身施礼,凌冲又自跪倒在地。郭纯阳笑道:“才入师门,便不听师傅的话了?为师方才所言,最是痛恨磕头虫,速速起身!”

    凌冲不敢怠慢,忙即起身,侍立一旁。见这位掌教师尊笑容满面,虽然依旧眼小身小,却比方才大殿之中多了几分人气,不似方才那般如天外谪仙,左降凡尘。郭纯阳对这位小徒弟亦是十分满意,笑道:“你很好!舍得以血灵剑换取万载温玉玉匣,乃是本门第一奇功!尤其练剑一道,更有天赋。为师的眼光绝不会做,你日后必有一番作为,只是须得戒骄戒躁,戮力修行才是。”

    郭纯阳顿了顿,又道:“你叶师兄下山之时,为师曾静心推算,算出你与我有缘,这才命他相机行事,将你度上山来。星宿魔宗之事,我已尽知,你一家老小自有人看顾,你不必挂念,且静心修行。待你修为足够,还准你回家省亲。”

    凌冲登时大喜,他得罪了不少高手,如萧厉、封寒之流,最是担心家中安危,虽说临行之时请碧霞和尚与清元子二人看顾,只怕百密一疏。郭纯阳何等身份?既说不必挂念,便当真是万无一失。如此一来,也可在太玄山上安心修道了。

    郭纯阳见他喜上眉梢,点了点头,又道:“方才你二师伯所言也在理,为师虽然收你入门,到底不可坏了规矩,你需往那入门三关之中走上一遭,方可堵住悠悠众口。”目光在凌冲丹田之上一转,笑道:“你屡有奇遇,乃是天授,莫说那后天阴阳之气,便是那一道太玄母剑灵光世界,为师也定必收你为徒,谁敢阻拦,便一剑杀了!”

    凌冲早对自家丹田中那一道灵光世界疑虑甚深,当着郭纯阳这尊大佛之面,哪能把持得住?便将自家无意中修成这一道灵光世界,其中蕴含万千剑术之事说了。叶向天尚是初闻此事,竟不知世上还有这等奇妙之极之物,满面讶。

    郭纯阳笑道:“太玄母剑灵光之事乃是本门秘传,便历代掌教也只耳闻其事,修成这等灵光之辈,已有前年不曾现世,比楞伽寺那甚么佛门心剑传人还要来的稀罕。你能修成此道,乃是天授奇缘。向天也在,我就略说其中故事罢!”

    “本门二代祖师得了太玄老祖法统,其中有半卷道书,记载的便是那太玄三十六剑。二代祖师见那剑术虽则变化精妙,但也只是法之极,而非道之极,并不足以修炼至更高境界,便不曾在意。直到四代掌教入门,四代祖师与凌冲一般,亦是剑心通灵之辈,无意中见到这半卷道书,见猎心喜,便修习其上剑术。谁知误打误撞,居然练成一道灵光,将毕生所学剑法尽数囊括其中,更能推陈出新,依据对手法力神通,生出特异招式,见招破招。”

    郭纯阳说到此处,叶向天面微变,却未出声。郭纯阳续道:“四代祖师修成此法,当即大喜,离山远游,凭着这一道灵光,打遍天下,半世无敌。晚年修成纯阳,回转山门,接掌大位。四代祖师将毕生剑术,连带一道灵光,化为一道剑诀。向天,你想必知道这道剑诀是哪一道了?”

    叶向天涩声道:“想必便是本门六大真传之一洞虚烛明剑诀?”郭纯阳颔首道:“不错,正是这道剑诀。自四代祖师创出这门剑诀以来,历代弟子长老贪图其斗法之利,修习者众多,只是俱都蹉跎时光,不曾练出个名堂。其中关隘便是他们并非天生剑心通灵,这门剑诀欲要修炼大成,天授之姿是万万不可或缺的!”

    叶向天一瞬之间,思虑良多。太玄剑派六大无上传承之中,先天庚金剑诀号称杀伐第一,最是剑气凌厉。连《太玄一炁清经》那等神秘,历代掌教亦有修习,门中所藏道书多有记载其招数威力如何。但唯独这一门洞虚烛明剑诀,自创出以来,修习者如过江之鲫,却从无一人修得大成,更遑论凭此证道纯阳真仙。便连创始者那位四代掌教,也不过是修成纯阳级数的法力,才将这道剑诀反推出来。

    太玄剑派历来对外宣称,门中六大无上道法,皆指纯阳,实则不过是太玄门自夸之语,至少修习洞虚烛明剑诀之辈严格来说来并无一人凭此证道纯阳。但这一门洞虚烛明剑诀能位列六大真传,足见其威力。这套剑诀之要旨便在于一个破字!破剑术、破道法、破真气、破婴儿、破纯阳、破玄阴!

    历代长老据此剑术推算,若能修炼到极致,连大道亦随手可破!但此不过为虚言,是一种极致之境,只可遥想,几乎不可能实现。譬如修道之辈,最常也最爱将逆天二字挂在嘴边,实则天何曾阻拦过谁?又逆的甚么天?

    叶向天问道:“师尊既是知晓其中奥妙,为何不……”郭纯阳接口道:“为何不提醒那群蠢蛋?莫要修炼这门剑诀,否则便是白费功夫?我为何要说?这门洞虚剑诀欲要修得几分火候,先从太玄守山三十六式下手,务要熟极而***强之极方可。那群蠢货个个恨不得三岁便开始修炼无上剑诀,五岁打遍天下无敌手,三十六式入门剑法不过刚刚熟悉,便迫不及待转修更高层次的法诀,哪有人肯定下心来好生研究其中奥妙?叫他们白费功夫,也是活该!”

    历代钻研洞虚剑诀之辈极多,但一来这路剑诀须有剑心通灵这等天授禀赋,二来要从入门三十六式剑法下手,久而久之,参研之人修习数十百年,无有进境,大多便转了法门,修行别的剑诀去了。也有抱定人定胜天之旨,桀骜不驯之辈,非要撞倒南墙,却也没甚机会回头了。

    叶向天曾经也欲修行这路剑诀,但郭纯阳不允,命他修炼了正反五行混元灭道真法,方才有他今日成就。陡闻这等秘辛,难怪以他之定力,也不由失神失态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郭纯阳望着凌冲,如同见了甚么珍宝一般,笑道:“凌冲徒儿,你现下当知,这一门洞虚烛明剑诀简直非你莫属,量体裁衣而来了。只是你也莫要自傲,须知剑术之道,亦是修行,讲求行云流水,一任自然。行乎其不得不行,止乎其不得不止。方能与道合真,这等境界你现下还体悟不出。”

    凌冲陡闻这等秘辛,亦有些心惊手乱,说不出话来。郭纯阳又道:“这门洞虚剑诀虽然威力巨大,若以纯阳法力催动,足可一击斩杀数位同境高手,但毕竟只是剑术应用之道,只能用来防身祛魔,并不能直指长生大道。连四代祖师那等惊才绝艳,也是凭了其他法门证道长生,再来推演这道剑诀。”

    凌冲大急,他千辛万苦拜入太玄剑派,便是为了学得最上乘道法,问鼎纯阳大道,成就长生位业,谁知这门洞虚烛明剑诀虽唯他能修炼成就,却无法证道真仙,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郭纯阳笑骂道:“为师今日再教你一个乖,修道之辈,法力如何倒不重要,一颗道心必要淬炼的如琉璃净无瑕秽,胸有雷霆而面若平湖方可。我话还未说完,你就急急忙忙要问,太没城府!”

    叶向天道:“师尊,凌师弟毕竟初入道门,还未淬炼道心,师尊不可要求太过。”郭纯阳哼了一声,说道:“我郭纯阳的徒弟,便是要做人中之龙,就算不曾淬炼道心,也要时刻惕醒。圣人有云,吾日三省吾身。此是金玉之言。儒教与玄门本是相通,你要记住了!”

    凌冲凛然受教。郭纯阳续道:“为师方才言道,洞虚剑诀不能证道纯阳,只因并无一人凭此成就长生。但你怎知自家便不能以此为凭,闯出一条路来?祖宗之法不足法,若无这等心境,还是莫要在本门中餐霞饮露,受那苦楚,不如及早下山,还有数十载团圆岁月好过!”

    “祖宗之法不足法!”凌冲脑中如惊雷炸响,胸口一股热气直窜上来,暗叫:“不错!万般法门,千种剑诀,亦是人创,既然别人创得出直指纯阳之妙法,为何我凌冲便创不出?何况还有本门许多剑诀法门可供参考,我便不信,凭我之智慧,还会囿于窠臼不成!”他心头所思,面上便有飞扬之。

    郭纯阳瞧在眼中,微笑道:“好,你有此大志,先立其大义便好。修道之路,法侣财地缺一不可,为师也不会白做你师傅,自会为你好生打算一番。”凌冲不知郭纯阳为他可谓殚精竭虑,筹思许久。

    方才乃是下手培育他一股无敌之气、坚锐道心。所谓无敌之心念,绝非一个人枯坐家中便能养成,而是自尸山血海之中杀将出来,看着一个个强敌倒在自己面前,渐次培养起的一股气质。凌冲不过初入道途,还谈不上甚么无敌心念,坚凝道心,但郭纯阳身为人师,传业授道解惑,做的十分称职。这般看来,凌冲拜在他门下,确是寻到了名师。

    郭纯阳道:“今日我也不传甚么高深法门,你自家这几日且将毕生所学好生思索一番,若能融会贯通,那入门三关便是坦途。之后为师再传你修持之法。你也不必乱走,就在偏殿住下,饮食自有人伺候。向天,三日之后,山门大开,你送凌冲下山闯关!”

    凌冲独自于一处偏殿之中打坐,静思自家迄今所学一切道法剑术。郭纯阳并未传他甚么高深法门,只命他将过去所学融会贯通,便足以应对入门三关大考。凌冲偶遇叶向天之前,修习了十五载太玄三十六剑前十三招,之后叶向天为他补全了这门传承,又与杨天琪斗剑,偷学了不少少阳剑派剑招,所学还算不得驳杂。

    凌冲静坐之中,各路剑势纷至沓来,无有终止。丹田中一道太玄灵剑玄光世界剑鸣铮铮,如雷如轰。郭纯阳已然说得明白,能将这一道洞虚烛明剑诀修至最高境界者,天下舍凌冲再无他人。只是究竟如何下手修行,却未指点。凌冲也不多想,只全力体悟毕生所学。

    这一处偏殿在郭纯阳所居太元殿后侧,旁人若无掌教允准,断不敢来打扰。凌冲在此闭关参悟,自有道童按时送来首乌、黄精之类与他充饥,渴了便饮泉水,称心的很。他也无暇顾及其他,专心修行。

    三日之后,偏殿大门开启,叶向天负手而入,身后跟着一个小道童,手捧一叠衣物。凌冲连忙起身,叶向天说道:“师弟,今日乃是山门重光之日,三关大比,我特来送你前去。掌教师尊既收你入门,也无需顾及。此是二代弟子簪服,你换上罢!”

    太玄剑派为玄门大派,剑宗门庭,门规森严。门中弟子服剑衣饰皆有严规,依五行之序,取五德而衣,用五行之。郭纯阳那一辈乃是金行,衣黄。凌冲叶向天乃是水行,服黑,因此周身上下皆为玄。

    凌冲自道童手中接过衣物,见是道装式样,径自换上。又有一根玉簪别发,挽了一个道髻。眨眼变成一位风姿出尘的少年道士。叶向天点头道:“师弟这一身,方为玄门弟子,须知非是道弘人,而是人弘道。善守善视,莫及莫离。”凌冲凛然受教,瞥眼见那小道童,笑道:“这几日劳烦你照料,多谢了!”那小道童慌忙摆手道:“此是弟子应尽本分,凌师叔祖切勿致谢,折煞弟子了!”

    凌冲见他不过十几岁,十分天真可爱,不由笑问:“你道号叫甚么?”小道童道:“回凌师叔祖,弟子道号还玉,在掌教祖师面前听调。”凌冲道:“还玉?有个还清的弟子你可知晓?”

    还玉十分兴奋,忙道:“我与还清师兄最是交好,只是他随师傅下山去了,好几载不曾相见,不知凌师叔祖是在何处见到他的?”凌冲笑道:“还清与他师傅清元子就在金陵城外玄天观中修行,若你想见他,尽可下山去寻便是。”

    还玉大喜,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叶向天待他们说完,插言道:“师弟,事不宜迟,动身罢!”凌冲应道:“是!”双手将那柄寒铁剑奉上,说道:“如今已拜入郭师门下,这柄寒铁剑便原物奉还师兄。”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叶向天伸手一抹,寒铁剑消失不见,点头道:“本门弟子入门,只需修为到了,自有座师赐下飞剑之物,或是炼剑的宝材,自行锻冶。这柄寒铁剑为兄便收回了,恰好上次斩破八门锁神阵,得了些寒铁,一并熔炼了,给你亦如师侄锻造一柄飞剑。”

    张亦如天资亦是绝顶,不然也不会得叶向天青眼,传授先天庚金剑诀,千年寒铁本是铸炼飞剑最佳材料之一,虽比不得先天之物,却也十分难得,更与庚金剑诀契合,大增剑招威力。凌冲既拜了郭纯阳为师,必不会缺少炼剑的宝材,叶向天也不矫情,将寒铁剑收回。

    还玉见了那柄寒铁剑,不由双目放光,他虽在郭纯阳面前听调,到底不过是个小小道童,并无资格祭炼法器,一穷二白,见凌冲比自家大不了几岁,居然能直入祖师门下,道途无量,不由十分艳羡。

    叶向天当先迈步,凌冲紧随其后。太象五元宫中禁制重重,危机处处,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之祸,也唯有叶向天这等识途老马方能如履平地。二人三转两转,出了太象宫。叶向天将臂一摇,剑光起处,已裹定凌冲,直下太玄山!

    这座太玄山乃是郭纯阳带领四位师兄长老,采取天外陨石菁英祭炼,并非天成。传说太玄山地下幽深之处,便是当年血河宗总坛的所在。太玄剑派封山百年,五大长老门下弟子寥寥,再传弟子亦不过数十人,这些人有的不合修行路数,勉强修成金丹,便再无存进,只能生等老死。修道门户若要发扬光大,必要收纳资质超群的弟子,加以培养,太玄剑派若是再封山百年,也不必魔教来攻,自家弟子皆要老死精光,因此郭纯阳才决定再开山门,广收弟子。

    太玄山以南,草木丰茂,乃是一片极大的林地,足有万亩方圆,轻灵青元之气无尽。一条大河自太玄山下发源,蜿蜒流动,将这一片广袤之林分割为二。太玄山之旁,亦有许多山峦,层峰叠翠,高有千百丈,各有一番秀姿风韵,只是皆无太玄本山那般气吞乾坤之气。

    此次太玄山门重光,便将入门三关选在太玄山以北一座鹰嘴峰之中。此峰峰顶形似鹰喙,山体若巨象蹲伏,十分雄阔。叶向天一道剑光闪烁,已落在鹰嘴峰脚下。凌冲非是初次御剑凌空,也无甚么不适,只是心头纳罕:“数次见叶师兄出手,皆是凝气成剑,也不知他究竟有无炼就一柄飞剑法器?”此事涉及修道人的隐秘,他也不好多问。

    叶向天望着那鹰嘴峰,说道:“师弟,往前不远便是入门三关的所在。四位长老师伯皆派出弟子镇守,乃是你的师兄,务要持礼恭谨,不可怠慢。为兄只在太象宫中等候佳音。”凌冲点头,叶向天依旧化剑光而走。

    凌冲信步而前,正值艳阳喷薄,辰牌时分。面前不远耳听人声鼎沸,黑压压居然不下数百人,挤在一处。便如世俗赶考一般,俱都伸长了脖子等待。凌冲暗暗失笑,见那些人穿着各已,有的乃是中土装扮,头戴纶巾,一副风流模样,周围还有家丁老妈子伺候。有的却是面彪悍,手脚粗大,更有的赤着双足,头缠白巾,一望便知是西域蛮荒人士。

    太玄重光法,非同小可。郭纯阳派弟子四散请帖,广邀正道各派前来观礼。七日之前,便陆续有正道门户派遣使者而来,凌冲这几日待在偏殿,并无所知。如玄门其余五派平日貌合神离,今日也各遣门中长老,前来恭贺。那等人物自是留在太象宫中款待,鹰嘴峰下之辈,皆是要争夺太玄剑派入门资格,还不放在各派长老眼中。

    鹰嘴峰下,高搭法台,法台之上结一芦棚,自有两位相对端坐,身旁各有三数人侍立。此二人皆服玄道袍,簪别道髻,各自拿眼去望法台之下芸芸个人。其中一个白面道人冷笑一声,说道:“我太玄剑派乃是剑道正宗,非是甚么阿猫阿狗皆能入门的,任师兄,你看看,居然还有域外蛮族来此,若非今日山门重光,不得见那血腥,我早将他们一并打杀了!”

    另一中年道人咳嗽一声,缓缓道:“赵师弟不可如此,今日重开山门,甄选弟子,乃是掌教师叔定下的规矩,由陈紫宗大师兄一力主持,你我只司掌其职便是。”先前那白面道人唤作赵乘风,乃是周其道人弟子。中年道人名唤任青,乃是百炼道人弟子。太玄剑派嫡传弟子皆服道装,但姓名依旧沿袭俗家,少有改换道号的。

    赵乘风眼角忽见凌冲身披玄道袍,迤逦而来,目光一凝,冷笑道:“任师兄,你我的祖宗来了!”任青循他目光一望,颔首道:“此必是掌教师叔新收的弟子凌冲,与你我一同班辈,且随我下去迎接。”

    赵乘风动也不动,说道:“师兄谬矣!那位凌师弟寻回本门至宝,立下盖世奇功,又是剑心通灵,这才拜入掌教师叔门下。只是门规难违,掌教至尊才派他往那三关之中走上一遭,只要他能安然度过,不论名次,别人也难说甚么。你我若是下了芦棚迎接,岂非挑明了他的身份?若是被人说起太玄剑派徇私相护,岂不冤枉?”

    赵乘风之师周其道人曾想招揽凌冲入己门下,谁知凌冲机灵,先一步拜了郭纯阳为师,不得已就此作罢。赵乘风听闻此事,心头暗怒,他自小被周其一手养大,视其如父,对郭纯阳把持掌教大位心有不满,掌教之位本该是乃师担当,如今又有凌冲拜师郭纯阳,令周其面上难堪,自然不会对这位小师弟有甚好脸。

    任青追随百炼道人日久,学得乃师一身端方之气,方正之间又有些迂腐,闻言想了想,说道:“也罢,赵师弟所言也不无道理。你我便当他是普通弟子,不必有甚多余举动。”

    郭纯阳命陈紫宗一手主持甄选大殿,他与贺百川弟子狄谦在鹰嘴峰峰顶总领其事,命任青与赵乘风在山脚迎候来参与大试的弟子。陈紫宗乃是惟庸道人首徒,亦是叶向天这一辈中入道最早者,又有郭纯阳之命,任青等人自是凛然遵从。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赵乘风冷笑道:“管他甚么身份,只要过不去入门三关,便是掌教师叔亲口承诺收他为徒,我也要将其撵下山去,不得入我太玄山门!”任青苦笑道:“只怕这位小师弟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传言他自小修习本门守山剑三十六式,又与少阳剑派杨天琪斗剑一场,居然侥幸胜出。这等剑术修为,你我在他这般年岁,可是望尘莫及的。”

    赵乘风摇头道:“任师兄,你岂能偏听偏信,不加斟酌?那守山剑你我非是不曾修习,乃是本门剑术之根基,但就算练得首尾如一,又能练出甚么花来?至于斗剑胜过了杨天琪?那杨天琪修成金丹,与我等修为一般无二,凌冲便剑术惊鬼泣神,也不过是刚入道门,周身**窍打通与否还未可知,杨天琪一根指头也将他捻死了。依我看来,必是叶师弟隐身一旁,暗中出手,又不欲表功,这才托辞凌冲以剑术胜了一场!”

    任青默然不语,其实他对凌冲那些战绩亦极怀疑,赵乘风这般一说,令他更加笃定。只是掌教郭纯阳既已金口玉言收为弟子,他们这些小辈自是无话可说。“若是凌冲过得入门三关倒也好说,若是过不去……”

    凌冲身披玄道袍,大袖飘飘,摇摇摆摆而来。好一个俊秀少年道士,飘飘然而有出尘之慨。他满脑子推演剑术变化,浑不知有两位同门师兄正自议论他。芦棚之上,任青转口道:“赵师弟,此次甄选弟子,有那上好根苗,你可曾留心?”赵乘风点头道:“任师兄放心,此事我早已打探清楚。归附于本门的九个小国之中,共计挑选种子七十二人,皆为中土苗裔。祖上七代之前便已迁来此处居住,身家清白。”

    修道之辈只要不成纯阳,不能自化其道,便须外物供养,连郭纯阳这等掌教大宗师也不例外。修道大派虽仅有寥寥数人,但背后却可能有数十万、上百万凡人百姓,辛勤劳作,以供养这些仙师之辈。太玄剑派也不例外,不然门中弟子吃喝甚么?拿甚么矿产炼剑炼宝?

    太玄剑派位于极西之地,周遭共有九大小国,每一国皆有十余万人口,加在一处不足百万,乃是历来门**养出产所在,亦是选拔弟子最好的地域之一。这些小国之民,生于太玄剑派周遭,久沐灵机,最易生出适宜修道的体质。太玄剑派自二代祖师创派之时,便定下规矩,只收中土汉民苗裔入门,不得收录其他。经门中千载挑选,九个小国之中,尽为汉人骨血,此次山门重光,赵乘风特地遣人谕命九国国君,在本国之中选派根骨灵秀的少年少女,以供挑选。

    此事三载之前便已定下,那九位国君亦知此是千载难逢之良机,若能被太玄剑派仙师选中,便可修习仙法,有百利而无一害,自家江山亦能千秋万代,永不有虑。因此极是卖命,挑选了根骨最好的少年男女,一并送至太玄门中。凌冲方才所见数百人,便是九国选送的上佳种子。

    这些人大多出身显贵,自小服食灵药,又有上乘功法修行,因此真气充盈,根骨灵秀,一个个卯足了劲,要投入仙师门下,修行仙法。寒门难出贵子,若是寒门出身,便先天根骨极佳,自小没了灵药滋补,又耽搁了修行的上佳时光,自是泯然众人。因此这七十二人之中,皇天贵胄倒占了七成以上。这些少年权贵大多第一次离家远行,自是不免多带了些家丁从仆,浩荡荡,乱哄哄,吵个不停。

    任青眉头大皱,赵乘风也觉面上挂不住,对一旁弟子怒道:“还不滚下去,叫他们清净些!不然打了出去,永不招录!”那弟子亦有四五十岁,习惯了自家师傅呼来喝去,急冲冲奔下芦棚,大叫道:“尔等听真,莫要喧哗,且聚在一处,排好方位,等候仙师传叫,再要扰闹,一概打了出去!”

    此言一出,人群忽然一静,一人惊道:“咦,那不是镇国公候家的三少爷侯景么?传闻他三十年前拜入仙门,居然一点也不显老,果然是得了仙法了!”居然还有人涎着脸叫道:“三少爷!我是宁国府的老丁啊,三少爷不认识我了么?你少时我还陪你练过剑嘞!”

    那弟子果然叫做侯景,出身一处小国的镇国公府,如今已然五十几岁,只是修道有成,驻颜不老,闻听此言,想到自家师傅火爆脾气,心下焦躁,蓦地伸手一拍,先前那人大叫一声,不知怎的,面上已挨了重重一下,只打的眼冒金星。

    侯景森然四顾,冷冷道:“今日并无镇国公三少爷,有的只是太玄三代弟子侯景,尔等快些排好队伍,我不说第二遍,如有违令,定然不饶!”先前那人挨了一巴掌,果然不敢再说。余下一干少爷小姐听闻,急忙召唤家丁管事,乱哄哄排列队伍。

    凌冲晃荡而来,也不多言,排在最后一位,只眨巴着眼睛,望那芦棚,面上现出十分好奇之。赵乘风一眼瞧见,笑道:“当真还是个孩子,任师兄,我等好说亦是修道百年之辈,冷不防多了一位十几岁的师弟,不知师兄如何作想,小弟却是不愿的。”任青苦笑道:“此是掌教师叔金令,谁人敢违?莫说只是师弟,便是掌教令他做你我的祖宗,不也要纳头便拜么!”

    赵乘风面一青,赌气不言,见下面兀自闹闹吵吵,没个结局,心头大怒,喝道:“侯景!十息之内,你若再打理不妥,老子派你去守阴风洞!”侯景一个激灵,那阴风洞乃是一处绝地,勾连地肺,常年阴风不断,传说时常有那地底妖魔钻了出来,门中每隔十年便要派遣弟子前去镇守。那阴风刮骨如刀,在其中镇守,非但修为不得存进,闹个不好,被阴风入体,还要大病一场,销毁道基。门中弟子莫不将其畏为末路。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侯景深知自家师傅素来说一不二,说将自己拎到阴风洞,便绝不会派他去奈何桥,登时急了眼,身形展动,切入人群之中。他修道三十载,虽然资质不成,勉强修成凝真境界法力,但拿捏这些个凡人却是轻而易举。有那几大世家之间,素有仇怨,不肯想让,喝骂动手者。甚而还有受了本家大人指使,意欲入门之前,暗害几个自家少爷小姐的对手,想要暗中出手,心怀叵测的。

    侯景一概不理,只要不肯乖乖站好,便是一个大巴掌甩过去,有那家丁自恃身手,还欲还击的,更被他一拳半掌,打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经此一来,人群果然静肃许多,颇有些井然的味道。

    凌冲站在队伍最后,脑中恰好想到一记剑招,乃是自杨天琪处偷学,只是一招散手,不成体系,忍不住用手比划。侯景打红了眼,十数息之间,已打到凌冲面前,见他居然还敢还手,想也未想,又是一掌掴去!

    凌冲这三日练剑成魔,意在招先,骈指作剑,一剑点向侯景肋下,这一招攻敌之所必救,乃是极上乘之剑法。侯景却是微微冷笑:“这一招围魏救赵,倒也有几分看头,可惜终究是人间剑术,岂是仙家法术的对手?”五指微合,五道凌厉剑气发出,嗤嗤连响,将凌冲这一记指剑去路尽数封死。

    凌冲方体悟到剑招连环之妙,剑诀划了一个圆弧,剑意森森,居然将侯景五道剑气尽数化解干净,剑诀微挑,一招“大日炎炎”,剑招之中一股炽热之意散发开来,居然招招抢攻。这一招正是偷学自杨天琪,本是少阳剑派一套剑术中的一招,被凌冲学来,只觉恰能破解侯景攻势,便顺手施展。

    这一招流炎如火,侵略肆意,侯景眼皮一跳,忍不住便要施展周其道人一脉秘传剑术。赵乘风在芦棚之上早已瞧见,叫道:“侯景!还不退下,那是你凌冲师叔!”侯景心头一跳,忙即后跃,却晚了一步。这一招取象大日,剑意之中便带了炙炎之气,居然将侯景一对眉毛燎了。

    侯景大是尴尬,进退不得。他看清凌冲身上所披正是太玄二代弟子的玄道衣,与自家师傅一般无二,万万做不得假。一来外派绝无这等太玄内门中的弟子服,二来本门中人也绝不敢冒充辈分,否则便是欺师灭祖,历来是先杀后问。又有自家师傅出言点明了这位师叔的身份,但他一个偌大汉子,叫十来岁的小孩作师叔,委实有些进退维谷。

    凌冲收了剑诀,这才有了几分惊醒,忙道:“那个,师侄,实在对不住,一时收手不及,不曾伤到你罢?”侯景险些吐血,凌冲那一招虽然凌厉,但他好歹也是修成本命剑光的人物,有数十种招法举手之间便能破去,还可趁隙反击,将凌冲击杀,但此话却万万说不出口了。只能狠狠一点头,扭头便走。

    周围那些少年男女原本袖手瞧热闹,眼见凌冲与侯景换了两招,侯景居然还略吃了小亏,赵乘风又喊了一嗓子,大家皆知这位黑袍少年居然是太玄二代弟子,辈分犹在侯景之上,登时群情耸动,只是惧于方才侯景所言,一时不敢扑上来套近乎。

    赵乘风大摇其头,忽然面一动,抬眼望天,只见天边一抹金光略闪,耳听剑鸣厉啸之音,一道宏大剑光,有千丈长短,犹如铺就一条金光大道,自天边疾飞而来。任青亦自起身,吐出一口浊气,说道:“烈火金光剑?少阳剑派的人来了!”

    烈火金光剑是少阳剑派中最为著名的一件飞剑法宝,以大日真火炼成,催动之时,可放出千丈大日宝光灵炎,威名赫赫,专克一切魔门功法。法宝祭炼难得,要么是一派至尊亲自执掌,要么交由门中最为天才之弟子使用。这柄烈火金光剑便是落在少阳剑派一个叫陆长风之人手中。

    那陆长风乃是少阳掌教杨逊嫡徒,天资高妙,比杨天琪不知强了多少,区区百岁便已修成元婴,如今正自哺育婴儿,使之圆满,再冲击法相之境。此人剑术之高,声望之厚,远在叶向天之上。太玄重光,杨逊不便亲来,遣出嫡传高第道贺却也应当。只是叶向天为了凌冲,一剑削去杨天琪臂膀,断其大道之途,杨逊定必深自忌恨,陆长风也不会有甚好脸。

    任青与赵乘风不约而同往凌冲面上瞧去,却见这位始作俑者一脸兴致盎然,正观瞧高台芦棚。二人对望一眼,俱都摇了摇头。但见金剑光直落太玄峰顶,金光敛处,一位长身道人迈步而来,望去不过四十几岁年纪,满面肃容。

    今日太象五元宫前乃是周其道人担任司仪,叶向天身为掌教大弟子,亦是作陪在旁,二人招呼一干来访同道,吩咐道童弟子,将各派来人、散修一一引入正殿招呼。

    周其道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人脉最广,正与一位道姑相谈甚欢,见陆长风走来,眼角微微一跳,向那道姑告了个罪,迎了上去,口中笑道:“长风师侄远道而来,快请入正殿歇息。”

    陆长风虽只一人,却气势浩荡,加之他少阳掌教嫡传的身份,来道贺的散修真人倒有大半将目光落在他面上。陆长风尚未答言,身后金光一闪,凭空现出一位老者,身着金道袍,连须发亦是金,张嘴露出一口金牙,笑道:“周其小儿,想不到百年过去,你居然还不曾炼就纯阳,年纪当真活在了狗身上!”

    周其面上羞怒之一闪而过,强笑道:“原来是金光老祖大驾光临!”这金装老者自是烈火金光剑的元灵。法宝炼成,灵识自生,与生人无疑,又拥有真仙级数的法力,极是难斗。这位金光老祖在法宝界中更是出名,乃是有名的碎嘴、臭嘴,招人厌烦。传闻杨逊所以将这件飞剑法宝交由弟子掌管,亦是受不了金光老祖的一张烂嘴,躲个清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那金光老祖仗着自家乃是法宝元灵,神通广大,说话不留情面,正要再挖苦周其几句,只听太象宫中一声锵然剑鸣,亦有一道粗大金光飞出,投注宫前玉台之上,一位形容苍白的少年负手而来,冷笑道:“我倒是谁,原来是你金光老狗,你一张烂嘴臭不可闻,当心总有一日被人撕了!”

    周其道人见这少年现身,暗松一口气,躬身施礼道:“弟子周其,拜见庚金老祖!”叶向天一语不发,亦自躬身。那少年正是太玄剑派飞剑法宝先天庚金剑的元灵所化,辈分极尊,乃是五代祖师祭炼而成,连郭纯阳的师傅荀真人见了,亦要称呼一声祖师。庚金老祖对太玄剑派忠心耿耿,追随历代掌教身侧,因此郭纯阳虽非纯阳修为,却尽能指使得动。

    庚金与金光两个皆是法宝元灵,辈分相若,自也不必给对方狗屁面子,上来便是针锋相对。金光老祖冷笑道:“庚金小儿,你跟在郭纯阳身边,那老小子连纯阳也不是,白起了个好名字,想必也祭炼你不得完全,不如我与本派掌教说项,你投入本门,好歹还有些施展的余地。”

    唯有纯阳真仙方能将一件法宝祭炼完全,发挥全部威力,郭纯阳并非成就真仙,也就不能将先天庚金剑祭炼完全,这件飞剑法宝跟在他身边,实可谓明珠暗投。庚金老祖亦不甘示弱,揶揄道:“金光老儿,不知你被那日月五行轮打伤的那活儿祭炼回来了没有?这许多年也不曾听闻你杀伤星宿魔宫报仇,不若我禀明郭掌教,替你往星宿魔宫之中走一遭,也好圆圆你的面皮?

    日月五行轮乃是星宿魔宫一件至宝,亦是修成元灵的法宝,数百年前与烈火金光剑一场鏖战,将其击伤,险些损毁本源,经少阳两代掌教悉心祭炼,方得复原。只是金光老祖忌惮星宿魔宫势大,也不敢杀上魔宫报仇雪恨,此是他心头一大心病,被庚金老祖一语揭穿,老脸立时挂不住了。

    陆长风冷冷道:“金光老祖不必争那口头之利,且按掌教法谕行事。”望了叶向天一眼,续道:“鄙师弟杨天琪承蒙叶兄青眼,此恩此德鄙门上下永不敢或忘。陆某此来便是奉了家师之命,寻郭掌教问一声,究竟要如何区处此事。”

    叶向天双目紧闭,微微一哂道:“剑修之辈,无非是比剑斗法,若陆兄胜得过叶某,自可将叶某一条性命拿去,家师也不会有二话!”陆长风冷冷一笑,径往太象宫中行去。

    周其道人心下焦躁,陆长风携了烈火金光剑显是问罪而来,若是在太象宫中大打出手,太玄派虽不至吃亏,到底重光大典上失了体面,若叶向天惜败,更要颜面扫地。庚金道人瞧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周其你可继续在此迎宾,我带叶向天面见掌教,自有定夺,不必挂心。”领了叶向天而去。

    周其道人也知事已至此,绝非自家能力所能解决,也不去多想,只专心迎宾见礼。此时来太玄峰观礼者,大多是小门小户修道之辈,亦有不少散修,正道六宗唯有少阳剑派先到,周其道人还要迎候其余来使,一时脱身不得。

    那些散修与小户之辈见陆长风气势汹汹,问罪而来,皆感大有热闹可瞧,与周其道人寒暄几句,急冲冲往太象宫中边跑,周其道人暗恨却又无可奈何,忽然心头一动,抬眼望去,一道纯白寒气飘然而来,落在玉台之上,一位女冠腰悬短剑,身姿窈窕,向周其道人施礼道:“玄女宫程素衣,见过周真人,奉家师之命,特来恭贺贵派重光大典。”

    周其见这女冠虽是轻纱遮面,却仙姿非凡,如明露垂珠,秋蕙披霜,尤其身畔宝光隐隐,显是有异宝在身,还礼道:“程仙子客气了,敝派掌教正在正殿恭候,恕老道责任在身,不能亲陪入宫。”招来门下弟子,引程素衣入正殿见礼。

    程素衣与高玉莲取了癞仙遗宝,护送师妹回转玄女宫,将所得宝物献上,姬冰花大喜,此宝到手,便有许多施展之处,着实好言夸赞了几句,连带高玉莲前生罪过也一并赦免,留在宫中参修道法。又将她遣了出来,来太玄山观礼。

    周其道人见程素衣莲步轻移,入得太象宫中,方松了口气,却听几个散修大叫:“快瞧那是什么法器?”周其抬眼一望,面皮一抽,冷笑一声:“嘿嘿,飞阙云宫!清虚道宗却是好大的排场!”一座庞大之极的飞宫正自慢悠悠挤破虚空,虚悬于太玄峰畔,与之齐高,显是内中之人不愿伏低。

    周其道人也有几分火气,被金光老祖与陆长风撩拨却不得发作,见清虚道宗将一座飞阙云宫挪来,显有炫耀之意,赌气就在原地等候,也不飞上迎接。那座云阙飞宫正是上官云珠带出清虚三山的那一座,只是其中之人既非上官云珠,亦非拂意老道。

    上官云珠自癞仙金船中取回前世遗宝,心满意足,本欲借此机会畅游凡间,谁知与杨天琪邂逅,更好死不死,对凌冲的万载玉匣起了贪念,眼见叶向天飞扬跋扈,胆敢断去杨天琪臂膀,连自家依仗无比的拂意师叔亦不是对手,吓得惊慌而走,着实担惊受怕了一回,连夜赶回清虚道宗,说甚么也不敢下山。

    其师拂真老道知晓其中原委,暗叹一声,又见拂意师弟欲坐生死之关,以求纯阳道果,其意甚绝,不好拂逆,只得开了生死绝关,引其入内。但清虚道宗身为玄门第一大派,太玄剑派重光大典必要遣人观礼,否则太也失礼,不得已命另一位师弟秦拂宗,代他下山,往太玄而来。

    这位秦拂宗亦是修为了得,与拂真道人一般,修理镇宗宝典《三清妙化经》,已然脱去几重劫数,眼见道果圆满。此人乃是由儒入道,年轻之时饱读儒教典籍,中年看破世情,出家修道,被绝尘老道接引上山,亦是一位不世出的奇才。根基打的牢固之极,传言他乃是近一甲子以来,清虚道宗最有望修成纯阳之人。

    以秦拂宗的辈分地位,加上这一座云阙飞宫,的确足以撑住清虚道宗之颜面。他在云阙飞宫之中,望见程素衣入太象宫,微微摇头,说道:“玄女宫也真是没甚么出传人了,姬冰花的弟子居然只得元婴修为,还要靠姬冰花这一辈来镇住场面,当真可叹。左右童儿,随我下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云阙金门大开,秦拂宗缓步而出,降落玉台,身后四位清秀道童,捧剑提炉,侍候一旁。他见了周其道人稽首一礼道:“清虚道宗秦拂宗,奉掌教老祖之命,前来观礼,特贺贵派重光盛事!”他所言掌教老祖,自然是绝尘道人。如今清虚道宗一干俗务皆交由拂真道人掌管,但绝尘老道并未传位与他,还挂着掌教之衔。

    周其道人笑道:“秦道友远来辛苦,贫道有礼了!请往正殿叙话!”秦拂宗也不多言,昂然而去。那一座云阙飞宫便悬停极天之上,任由各派人士、散修指指点点。周其道人仰头望望那座云阙,暗啐一声:“这厮当真不是东西,拿这么个破宫来抢风头,不当人子!”

    玄门六宗之中,已有清虚道宗、玄女宫、少阳剑派遣人来贺,尚有神木岛与七玄剑派之人未至。神木岛倒也罢了,周其如今最怕见着七玄剑派之人,原本说得妥妥,七玄剑派大长老的一位玄孙后人拜郭纯阳为师,修习太玄派最上乘剑诀,以厚礼相赠。谁知半路杀出个凌冲,郭纯阳一时高兴,亲口允诺收徒,以他掌教身份,收一位弟子已是天大之事,绝不可能再收一个。

    周其思及七玄剑派那位大长老的霸道之处,忍不住心底寒气直冒,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分说。却闻剑气轰鸣之声自天外而来,如春雨润物,细而薄音,一道细密剑光,分五彩,绚烂非常,先是落入鹰嘴峰下,略停一停,便又直上云霄,落在太玄峰顶。

    周其心头凛然,这道剑光正是以七玄剑派最著名的一道无形剑诀练成。这道剑诀发动之时隐现无形,音声无相,最是难挡难防。方才剑鸣、五彩,还是御剑之人有意放出一点动静,好令他知晓,若是针锋相对,斗起剑来,绝不会有这般破绽,待周其察觉,无形剑光早已将他身首两断了。

    无形剑诀威力极大,乃是一等一的传承,七玄剑派之中修炼这道法门之辈甚多,历代亦不乏以此成就长生者。这道剑光气势恢宏,来人定必是长老之流。待剑光敛去,周其道人瞧见其人尊容,心头登时咯噔一声,暗叫:“怎么是他!”

    那人道士装扮,顾盼自威,气度沉凝。周其道人当然识得,乃是七玄剑派大长老郑闻首徒段克邪,亦是一位纯阳老祖!郑闻、段克邪二人,师徒双纯阳,当年亦是传为佳话。只是纯阳老祖轻易不会走动,平日只在门中修行,镇压门户。段克邪来此,周其道人着实未曾料到,急忙上前见礼,笑道:“段师兄法驾亲临,敝派不胜之喜!请往内殿叙话!”

    段克邪看他一眼,也自微笑道:“今日奉了家师之命,护送郑玄枢那小东西前来贵派,方才我已将他放在鹰嘴峰下,闯那入门三关。请周师弟引路,我要拜见郭师兄。”段克邪与周其、郭纯阳乃是一辈,又是纯阳老祖的身份,自是非同小可。周其只能亲自引路,太象宫前许多散修见竟是七玄剑派纯阳老祖亲临,俱都惊诧非常,不敢出声,一时落针可闻。

    周其引领段克邪入了正殿,但见郭纯阳依旧高坐法台,却换过一身掌教法袍,上绣周天星辰、龙虎异兽,又有水火风雷诸般天象,着实气吞山河,法相庄严,浑不似前几日凌冲所见矮小平凡的模样。

    今日乃是太玄山门重光大典,郭纯阳身为掌教,自是不敢怠慢,将自身法相现了,一条清气粗有一抱,横亘虚空,清气之中剑音清鸣,似含无穷玄妙。这尊法相载于《太玄一炁清经》,郭纯阳已有两百年不曾出手,究竟有何玄机,连百炼道人几位长老亦不知晓。

    大殿之上,诸位来贺的散修、真人次第落座,共有数十位。殿中站立二人,正是金光老祖与陆长风,只听金光老祖粗哑嗓子大声叫道:“郭纯阳!你那徒弟忒也不是东西,居然就敢断了杨天琪那小子的道途。本来那小子资质不成,脱去天劫都还勉强,杨逊也不甚看重,但如此一来,岂不是狠狠打了我少阳剑派一个耳光?杨逊也不能装聋作哑,总要做做样子,请了老祖我出山,你太玄剑派总要给老祖一个交代才是!”

    陆长风面阴沉,不言不语,他是小辈,修为又不成,本无发话的余地。杨逊派了他来,还要靠金光老祖这个腌臜泼才,胡搅蛮缠,倒要瞧瞧郭纯阳如何应对。杨天琪身受重伤,被拂意老道送回少阳剑派,杨逊见了自然大怒,问清缘由。拂意道人将自家与上官云珠摘的干干净净,其余之事倒是不曾隐瞒。

    杨逊知道自家儿子贪图那一方万载温玉,结果用计不成,反被叶向天所伤,还断了大道之途。于共,那一方万载温玉着实为旷世之宝,不可不夺。于私,自家儿子被伤成这样,做老子的若是不出头,少阳剑派便要沦为天下笑柄。

    杨逊谢过拂意老道,亲送他与上官云珠回山,立时召集门中长老商讨此事。杨天琪之师乃是杨逊师兄,亦是少阳长老,沉吟道:“那万载玉匣不可不取,若能到手,不出百年,便可培养出数位元婴弟子,脱去天劫也不在话下。再者天琪为叶向天所毁,须得讨个公道!”

    诸位长老吵吵嚷嚷,最后定下方略,派陆长风携了烈火金光剑去,试探郭纯阳的反应,料他当着天下群雄之面,又是本门重光之时,总须要些脸面,那时再来讨价还价。杨天琪虽断了一条胳膊,世上尽有灵药救治,还能复原如初,如神木岛先天乙木精气之流,更是上上之选。

    修道之士,修成元婴之前,法体万万损伤不得,但世事难料,难免意外,便有天才之士创出种种灵药炼制之法,固体修骨,逆转先天。以少阳剑派的势力人脉,求来这等灵药并不费事,最多花费些代价。杨逊毫不在意杨天琪之伤,反可趁此良机,大大敲上太玄剑派一笔,何乐而不为?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萧拂宗自是知晓杨天琪之事前后经过,只在一旁冷笑,乐得作壁上观。金光老祖说话粗俗无礼,百炼道人与贺百川皆是面不愉。至于大师兄惟庸道人,仍在天巽宫中修行,不曾露面。郭纯阳望着金光老祖,面上似笑非笑,说道:“哦?不知金光道友要郭某如何给你少阳剑派一个交代?”金光老祖嘴欠一笑,说道:“那也好办的紧,杨逊那老小子腹黑心狠,一肚子坏水,不肯出头,却让老子做这恶人。共有两条路好走,一是拿些宝物赔罪,我少阳剑派便拿了宝物去换接驳断骨的灵药,就此两不相欠。二是将叶向天也断去一臂,此仇此怨,一笔勾销!”

    那数十位长老散修闻听此言,皆是心头一震,这两条路无论郭纯阳选了哪个,太玄剑派就算伏低一头,日后再也难在正道六宗之中抬起头来,这一场重光大典也自成了笑话。程素衣轻纱覆面,秀眉微蹙,暗忖:“这位郭掌教虽非纯阳修为,但各派掌教对其皆忌惮非常,杨逊派了金光老祖前来,怕也是试探居多,看郭纯阳是委曲求全还是悍然撕破面皮。”

    郭纯阳哈哈一笑,淡然道:“依郭某看来,却还有第三条路可走。我等皆是练剑之辈,以手中利剑,斩破心中执念、妄心,求得解脱自在。有甚事,只管一剑砍过去,管他劳什子东西!向天是我之弟子,他的生死我自可做主,便在此时此地,命他与陆师侄生死相斗,若是他败了,杀剐任君,若是他侥幸胜了,甚么杨天琪的狗屁闲事就莫要再提,免得污了老道的耳朵。金光道友,你意下如何?”

    金光老祖与陆长风对望一眼,叶向天踏前一步,双目紧闭,沉声道:“陆道友,太玄、少阳、七玄三派,人人练剑,号为剑修之宗。有甚争端,只管以手中之剑讨问,不必哭哭啼啼,做那世俗之举。叶某愿与陆道友定下生死之约,此战之后,无论胜败,杨天琪之事就此揭过,不知陆道友敢也不敢?”

    陆长风面微沉,他修成婴儿时日尚短,还未哺育完全,功候未满。叶向天神木岛一行,求来先天乙木精气,补足自身道基,五行圆满,不日便可结丹报婴,法力大进。此刻看似他的境界稳压其一头,但剑修之士,战力不可只论法力境界。剑器、功法亦可左右战局。与叶向天放对,并无必胜把握,但叶向天公然搦战,推拒不得,不然少阳剑派清誉便要毁于一旦。

    陆长风正要答允,忽有一人笑道:“今日太玄剑派重光大喜,何必动刀赌剑,伤了和气。我来做个和事佬如何?”一人昂然而入,周其道人跟随其后,满面赔笑,正是段克邪。

    正殿诸人见居然是他亲身到来,俱都起身见礼。陆长风也吃了一惊:“郭纯阳好大的面子,段克邪居然也来道贺!”纯阳老祖不遇大事轻易不会出动,段克邪一派之尊,亲身到场,七玄剑派难道要与太玄剑派会盟不成?真要如此,少阳剑派必受两派打压。

    陆长风心念电转,反倒息了与叶向天赌斗之心。金光老祖大咧咧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段小子。”他得道极早,算来比段克邪之师郑闻辈分还要老些。段克邪笑道:“金光前辈在此,段某有礼。”法宝元灵法力虽可比肩纯阳老祖,但若无人催动,便是一件死物,变化呆板滞涩,绝非纯阳老祖的对手,最后必是被镇压炼化的下场,陆长风虽将烈火金光剑祭炼,但元婴修为只能讲此剑威力发挥四五成,不足为虑。段克邪言语之中也就无有多少客套之意。

    他来至玉台之前,稽首道:“段克邪奉家师之命,特来恭贺贵门重光大喜,祝郭掌教收得佳徒,光大太玄门户!”一语双关,身后周其道人听了,满面皆是苦。郭纯阳依旧端坐玉台,丝毫无有起身之意,只淡淡说道:“郑长老有心,段真人有劳,周师兄,且为段真人设座!”

    周其忙道:“段师兄请随我入座。”段克邪本拿话去点郭纯阳,令他莫要忘却自家恩师后人拜入太玄剑派之事,见郭纯阳毫无接话之意,心下纳罕,不好明言,只得先随周其道人落座。

    段克邪一来,陆长风与叶向天之战便打不成。陆长风沉声道:“天琪师弟之事,本门必要讨一个说法。待贵派重光大典之后,陆某再向叶兄讨教!”金光老祖咧嘴一笑,说道:“听闻你所修乃是太玄六大秘传之一的正反五行混元灭道真法,这门功法可了不起啊,老夫也有些手痒,寻你切磋切磋,你放宽心,老祖我将法力压制与你同一境界,绝不会以大欺小,如何?”

    先天庚金剑所化庚金道人一直沉默寡语,此时忽道:“金光老儿,本座瞧那陆长风资质倒也不错,有意指点几招,只将他手脚打断,绝不伤他性命,如何?”金光老祖瞪眼道:“庚金小儿,你还要不要面皮?以大欺小,好不知羞耻!”庚金道人冷笑连连。

    忽听唱礼弟子叫道:“正一道掌教弟子沈朝阳真人、神木岛岛主嫡孙木千山真君,恭贺本门重光之喜!”话音方落,两位道人并肩入殿,一位英挺不凡,另一位却是风姿翩翩,正是沈朝阳与木千山。二人在殿外相遇,一同入内。至此玄门五大宗门皆有长老或是掌教嫡传弟子前来道贺。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沈朝阳携三位师弟护送小师弟秦钧取了癞仙金船中一件宝物,回山之后自有长老高手将之祭炼一番,三载之后便可应用。得此宝之助,可将他真气打磨圆满,点化混元龙虎剑符金丹,可参悟元婴境界,有了证道之姿。

    沈朝阳雄心勃勃,一心证道纯阳,选了最难的一条路走,同修正一道剑、符两大真传。他的资质悟性本不足以打通两大真传之间的关隘,正一道掌教张随真指点他带秦钧去取癞仙遗宝,借外物之用,磨炼根基。

    沈朝阳在金丹境中蹉跎太久,道心已微有急躁,原本打算再将道基打磨的圆融无暇,方始破入元婴境界。其师却道:“修道便是修心,你道心不稳,欲求速进,此时反当从心而动,破关入境,顺应真性道心,不然必生事端。”沈朝阳深以为然,只等宝物炼好,便要尝试碎丹孕婴了。

    他入了正殿,见气氛尴尬,颇有剑拔弩张之意,全不在意,拜过郭纯阳与百炼道人、贺百川三位老祖,对叶向天笑道:“叶兄,灵江一别多日,沈某遥思已久,特向恩师讨了这份差事,前来恭贺,顺道再与叶兄把酒言欢,研习道法,还望叶兄不吝赐教!”

    沈朝阳意态豪迈,叶向天也不做作,说道:“待重光大典之后,沈兄可在本门小住几日。”木千山上前笑道:“东海一别,区区几日,又得相见。咦,那位凌师弟却在何处?”叶向天淡淡道:“凌师弟在鹰嘴峰下,参加入门三关之试。”

    木千山当日见凌冲跟在叶向天身边,出手又是用的太玄嫡传剑术,俨然太玄传人的模样,居然还要参加入门大试,大是不解,不便多问。沈朝阳此来,亦是要瞧一瞧凌冲现下如何,当日灵江之畔,他一人将程素衣、叶向天与自家所发真气吸尽,补益自身后天阴阳之气。后天阴阳之气太过难得,这一界中鲜有修炼法诀,凌冲能修成此气,可谓福缘滔天。

    沈朝阳曾以此事问过张随真,其师言道:“后天阴阳之气虽然难得,但也有大机缘之辈偶尔练成,不过凭此法绝难修成纯阳,逆转先天。那少年当是机缘凑巧,融汇玄魔两家法力,误打误撞练成此气,只是绝不可久,终究要散于天地之间。”

    沈朝阳当时又问,可有法门道诀,能将后天阴阳之气转化为先天阴阳之气,借此长生不朽?张随真苦笑一声:“难!难!难!后天阴阳之气修炼已是千难万难,何况先天?根本非是为后天生灵修炼的功法,你也莫要心切此事。那少年既然拜入太玄剑派,郭纯阳见识不在为师之下,必会为那少年详加解释,只看他少年资质,适合转修太玄几大真传中的哪一门罢了。”

    后天阴阳之气即使不能修成先天境界,纯阳以下斗法也极为犀利,凌冲只要不中途夭折,必是一位脱劫境界之上的宗师。沈朝阳如此对他示好,也并无不妥。木千山游目四顾,殿上陆长风与金光老祖兀自怒气不息,百炼道人与贺百川满面冷笑。

    玄门六宗并不和睦,明争暗斗经年,木清风也曾想趁着太玄剑派与少阳剑派交恶,以先天乙木灵气接驳杨天琪断臂,示好杨逊,还派了一位长老前去,暗中达成了许多交易。陆长风见木千山以目示意,微微颔首回应。

    百炼道人轻咳一声,起身朗声道:“诸位同道,今日乃是我太玄剑派封山百年以来山门重光之日,凡有志修道后进,不曾堕入魔道,只需经过三关拔擢,皆可入我山门,得传上乘道法。稍时便在鹰嘴峰下,开启入门大比,待定下新入弟子,便要祭拜历代祖师,还请诸位同道一同观礼。”言罢躬身谢礼。

    郭纯阳与贺百川亦自起身施礼,大殿之上正道诸位修士、长老连道不敢,亦自还礼。百炼道人喝一声:“童儿何在?”还玉小道童慌忙捧了一座小巧玉钟上来,恭声道:“启禀祖师,法钟在此。”百炼道人点头,向郭纯阳一拜,说道:“启禀掌教真人,今法统道传,弟子翔集,请掌教真人法旨!”

    郭纯阳法衣展动,虽是身姿矮小,其势却可撼动诸天,比肩真仙,与金光、段克邪这等纯阳老祖相比,竟是丝毫不落下落,尤其执掌一派兴衰,玄门权柄,更是万法随身,金口玉言。段克邪心头一凛,暗忖道:“这郭纯阳一身修为虽非纯阳,但气魄却是极大,连恩师也瞧不出他的底细,果真深不可测!”

    他此来一是贺喜,而是护送郑闻一位后人参与入门大比,拜入郭纯阳门下,修炼太玄真传,只要郭纯阳收了那孩子入门,太玄与七玄便算结成剑盟,在玄门六宗之中,攻守进退,皆有余地。郭纯阳大袖一抖,一道灵光飞出,撞在法钟之上,钟鸣清越,却不刺耳,颤响低鸣之间,道道音波飞散,冲入太象五元宫,直向四下绿野传去。

    鹰嘴峰下,各路欲拜师之辈已陆续到来,眼见日上三竿。芦棚之上,赵乘风向任青笑道:“师兄,大比将开,我等下去罢!”任青点头,二人携了弟子步下芦棚。数百弟子已排成长龙,规矩得很,浑不似方才那般杂乱无章。侯景方才与凌冲交手一招,险些落了脸皮,面上阴沉,只顾喝骂那些晚来的弟子。

    忽听一声长笑,一个昂藏大汉大步而来,步伐不大,但双足一错,便是数丈长短,尤其他身扛一座大鼎,足有一丈大小,鼎中热气蒸腾,浓香四溢,居然烹煮美食。那大汉生的十分雄壮,眨眼而来,将大鼎一抛。周遭之人无不惊慌大叫,乱走闪避。

    那汉子哈哈大笑,显得豪迈之极,伸手在鼎足一托,那大鼎登时稳稳落地,连一丝声音都不现。他叫了一声:“火候刚好,正可享用!”也不怕烫,伸手在鼎中捞摸,捞出块块大肉,张开嘴大饱口福。顺手在腰间摸出一个大葫芦,拔去塞子,狠命灌酒。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那汉子大口吃肉,大口饮酒,旁若无人,怡然自得,显得粗豪之极。周遭之人离他远远的,空出一大片地方。任青与赵乘风瞧了他一眼,心下皆是微有不喜。以他们眼力,自然瞧出那大汉内功修为精深之极,以内力发热,烧煮鼎中肉块,这等修为放在凡间实是惊世骇俗,但在修道人眼中却不值一哂,还落得个恃技炫耀之嫌。

    凌冲本是双手笼在袖中,四下张望,忽闻肉香逼人,腹中咕咕叫了几声,想起这几日在太象宫中闭关,只吃了些黄精首乌,虽说饱腹无忧,到底少了几分肉味,忍不住往那鼎中瞧了一瞧,上前两步,笑道:“兄台,你这鼎中之肉分润我些可好?”

    那大汉望他一眼,笑道:“这是我方才在山中打了一头野猪、两只雪鸡,炖了一锅,小兄弟要吃,尽管动手,不必客气!”凌冲见他十分豪放,先存了几分好感,伸手在鼎中一捞,取了一块猪腿肉,大嚼起来。

    大汉见凌冲伸手捞肉,浑若无事,眼中神光闪了一闪,笑问:“小兄弟怎么称呼,来自何处啊?”凌冲两口吞下一大块肉,只觉腹中暖烘烘的十分舒服,也笑道:“我名凌冲,乃是大明金陵府人,兄台如何称呼?”大汉笑道:“金陵府?大明?离此可足有数万里呢!难得小兄弟能来到这太玄山!我叫方有德,先父母年过五旬才有的我,感激祖上有德,因此得了这个名字!”

    凌冲见方有德名字有趣,人也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二人你抓我拿,皆是大肚汉,不多时鼎中肉块见底,方有德索性双手抓住鼎耳,仰头将鼎中肉汤喝的涓滴不剩,伸手一甩,那足有数千斤的大鼎带动风声,给他甩到了百丈开外,引得无数人大声惊呼喝骂。

    方有德哈哈大笑,仰头将葫芦中美酒饮尽,拍了拍肚皮,打了个饱嗝,十分惬意。方有德数次让酒,凌冲只吃肉块,却不接那葫芦,方有德也不勉强。二人一顿酒肉享用完毕,顿瞧对方十分顺眼。

    众人之中,一个少年忍不住大皱眉头,啐了一声:“真是莽夫!”这少年生的唇红齿白,衣着华贵,身旁还有十几个下人仆厮伺候。一个捧剑的老奴笑道:“小王爷明鉴,那两个泼货衣着褴褛,绝非我九国之民,未受教化,自然粗俗了些。小王爷剑术超群,内功深湛,此次定能拔得头筹,拜入仙门,为我大夏国放一异彩,何必与那两个粗货一般见识。”

    那少年乃是九国之中夏国宁王之子,国主亲侄,大富大贵。难得生来根骨灵秀,国主大喜,倾力培育,以国库中秘藏仙草灵药,为其伐毛洗髓,又重金请来国士剑师调教,果然练就一副高妙身手,此次奉了国主之命,趁太玄山门大开,拜入其中,若能寻一位二代弟子拜师,身价自然水涨船高,只要修炼有成,夏国有他之助,定能吞并其余八国,不费吹灰之力。

    那少年名叫李元庆,自小说一不二,孤傲非常,他对国主伯父那点小心思十分鄙夷,“我只要能拜入太玄仙门,定能修成无边法力,那时天下万物,岂不任我予取予求?还在乎区区小国之位么!”凌冲与方有德旁若无人,看似潇洒不羁,在他瞧来,却是最瞧不起的一对泥腿子。若是在夏国之中,这两人便是驾前失仪,立时腰斩的货。

    李元庆哼了一声,不去瞧凌冲两个。忽听有人大叫:“好冷!”“冷死了!”“离那家伙远些!”李元庆转头望去,但见一个全身白衣,消瘦之极的身影缓缓走来,那人周身寒气四溢,旁人离得稍近些,莫不觉如堕冰窖,忙不迭离他远远地。

    李元庆眼睛微缩,看得出那人是修炼了一种特意冰寒功法,且火候圆满,故而有此异象。此人竟能修成这等功夫,足可成为自己闯过剑关一大阻力。李元庆嘴上不言,心下却暗自盘算如何方能胜过那人。

    白衣人缓步而来,余者莫不如避蛇蝎,经过凌冲与方有德身旁时,凌冲眉头微蹙,太玄真气涌动,将那寒气驱逐在外,不得存进。方有德嘿了一声,肌肤之上略有黄光腾起,抗拒寒气侵入,显是一门秘法。那白衣人目光在二人面上一扫,慢慢踱开。凌冲只觉那人目光之中亦有无穷寒意,绝无半分人气,面上一丝肌肉也无,便如一个骷髅铺了一层人皮,十分骇人。方有德冷笑一声,显对那人甚是不爽。

    赵乘风与任青步下芦棚,将这数百人言语情态一一收入眼中,太玄山门重开,广纳弟子,乃是天大之事,郭纯阳以下,为这一日耗费无穷功夫。这些来拜山之辈,只要九国出身之人,连祖上数辈人物生平,亦被打探明白。赵乘风与其师一般,精明之极,才被陈紫宗派来,把守入门第一关,挑选合意弟子。若是被魔教探子眼线混了进去,太玄剑派便是沦为正道笑柄,因此要慎之又慎。

    赵乘风见那白衣人面相骇人,周身寒气几如实质,多瞧了几眼。便闻一声清越钟鸣,响自太玄峰顶。任青与赵乘风对望一眼,点了点头。赵乘风提声喝道:“诸人听清了!掌教真人有命,太玄重光大典正式开启,尔等欲拜入本门,须当闯过三大剑关,方可得诸位真人青眼,传授上乘法门。一入太玄,百死不悔!尔等且排好队伍,到这面照魔镜下走一遭!”

    众人抬眼望去,一座法台高搭,一座森然门户之上悬着一面宝镜,光华灿灿,正是那照魔镜。赵乘风续道:“这照魔镜乃是本门一件异宝,但凡有修炼魔门功法之辈,无论修为如何,皆可映照而出,绝不会错。尔等若有修炼魔功便是魔教细作,被此镜照出,立时杀无赦!左右,命他们入门鉴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