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 纯阳剑尊 > 全文阅读
纯阳剑尊txt下载

    有噬魂幡之助,镇压异种元神,凌冲阴神压力才小了些,不至被一举冲散,落得一个形神俱灭的下场。那些九幽弟子元神被魔念控制,反抗不得,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家被缓缓炼化。凌冲阴神胀至百丈高下,随又缓缓缩小。

    凌冲也未打算一鼓作气将所有异种元神全数炼化,勉强解了阴神破散之虞,阴神一动,与噬魂幡化合为一,抖了一抖,又自化为一位面色惨白的长身少年,向九幽祖师躬身施礼,说道:“后学末进,参见九幽祖师!”又将头抬起,粲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是该叫你九幽祖师,还是地府鬼判大人?”

    要炼化所有异种元神,耗时太久,九幽祖师窥伺一旁,并非明智之选,暂且镇压了异种元神便罢。九幽祖师占据了墨染之躯壳,身后却是鬼判之身,说道:“九幽祖师也好,鬼判大人也罢,不过是牛粪狗屎,寄于无名。倒是你所修功法,甚是精妙,直指玄阴大道,不知何人所传?”

    黄泉圣法走的气修之道,修聚无边黄泉真气。噬魂劫法则是魂修之法之集大成者,两种法门各有优劣,各胜擅场,以九幽祖师眼力,瞧得出凌冲不过学步他人,修行还浅,才有此一问。

    凌冲落落大方,在九幽祖师面前,绝翻不出甚么大浪,心思反而平定,异种元神还在噬魂幡中翻翻滚滚,若将之完全炼化,不难突破金丹,成就元婴,只是就算他一步修成待诏境界,又能如何?想了一想,将方有德之事和盘托出:“此法名为噬魂劫法,创始之人成名于千年之前,号为噬魂老人,噬魂劫法能炼化他人元神修为以为己用,十分阴毒,进境极快。但也因如此,有一个绝大破绽。修为越高,一旦异种元神、真气反噬,祸害便也越大。”

    “噬魂老人手创此法,也因此法反噬,玄阴元神破碎,不得已转世重修,沉沦轮回。这一世才返本归源,明了前身之事,他将此法传我,自家却转修佛法,欲从佛门之中求取正果。”

    九幽祖师眼中兴趣更浓,问道:“噬魂老人转世之身何处?”凌冲念头一转:“他是鬼判出身,元神必是被下了禁制,不能离开鬼殿半步,才要夺舍一个区区墨染,借其肉身走出地府。噬魂劫法是魂修至高法门,想来能弥补其元神之漏洞,才会如此心心念念。”说道:“噬魂老人这一世名叫方有德,如今在阳间中土大明王朝楞伽寺中参悟佛法。九幽祖师可去寻他。”

    九幽祖师玩味一笑,也不点破这点小小谎言,忽然望了殿外一眼,说道:“看来地府中要热闹一阵了,你随我来罢!”伸手一招,凌冲不由自主,根本反抗不得,化为一溜黑光,连带噬魂幡一并落入他袖中去了。滕鲲轻轻一顿足,足下九曲图蓦地分解开来,本是一卷上佳阵图,被九幽祖师一袖打灭,化为屡屡黄泉真水,融入身躯之中。至此墨染毕生苦功,连带自家庐舍,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九幽祖师周身气机幽深,最后望了鬼殿一眼,呵呵一笑,大步而去。鬼殿之外,先有一道无量血河当先而来,正是血神道人,恰见九幽祖师自鬼殿而出,手中把玩着一卷书籍,不及细思,只道是墨染自鬼殿中得手之宝,血河中探出一只血淋淋大手抓去,狂笑道:“先将宝物拿来!”

    亩许血色大手,急若电闪,当头落下。九幽祖师脑后亦有一只大手飞起,纯由黄泉真水组成,一赤一黄,两只大手在半空中狠狠碰在一处,发出震天价一声巨响。血神道人满拟手到擒来,被九幽祖师一掌震回,真气不稳,大吃一惊,叫道:“你不是墨染!究竟是谁!”

    九幽祖师收了黄泉大手,面上闪过一丝赤色,说道:“先天之躯?血河之精?好!好!好!”连道三个好字。血河、黄泉同出一源,皆是先天之水,各有玄妙。滕鲲元神方苏,舍了上一世鬼判之躯,修为急落,见了血神道人不由得食指大动,只要炼化了血河之精,不但修为尽复,还能再上层楼,彻底摆脱十殿阎罗所下禁制,那时天高海阔,天下之大,哪里皆可去得。

    血神道人给他眼神瞧得十分不爽,往昔都是自家掠夺别人的精气元神,如今那人居然露出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着实可恨,但方才一掌令他警醒,九幽祖师玄阴元神强横无匹,身周自生异象,隐隐有无穷黄泉之水垂落,势若崩天。

    血神道人毕竟老奸巨猾,见这番异象,略一思索,居然被他找出最不可能的一条解释,血河一收,化为一位身着血红道袍的道人,对九幽祖师点头道:“原来如此,我等中了赫连无敌的计谋。道友想来便是九幽黄泉门开派之祖,不知如何称呼?”

    九幽祖师颔首道:“我前世乃是地府中一名鬼判,以滕鲲为名。”血神道人满面忌惮之色,但目中却满是贪婪之意,九幽祖师要吞了他补益修为,血神道人又何尝不想炼化九幽祖师?若得了先天黄泉本源,血神道人亦能龙升九天,势不可挡。两位魔道老祖身负两大先天真水本源,皆欲炼化对方,气氛霎时凝重起来。

    血神道人不敢贸然动手,暗自观察入微,想要找寻九幽祖师的破绽所在,只知其夺舍不久,元神与庐舍并未磨合完美,气息忽高忽低,正是动手的好机会,但九幽祖师亦非易与之辈,焉知不是故意露出破绽,诱他上钩?正思忖间,耳闻潮汐之声响彻,一道通天大河如龙如蛇,飞入枉死城中,直扑九幽祖师而去!

    血神道人当即长身而起,趁机发难!那条大河分明是黄泉之水,投奔九幽祖师而来,被其收入囊中,无疑更难打杀!九幽祖师面上波澜不惊,呵呵笑道:“慢来慢来!”伸手一指,黄泉大河变化为一条土黄巨龙,鳞角宛然,张口向血神道人咬去!九幽总坛中的



    九幽总坛中的黄泉大河本是九幽祖师另一半元神所留,聚集了其毕生黄泉圣法之修为,黄泉圣法最重法力雄浑,这一道黄泉大河所含法力堪比三位寻常级数的玄阴老祖。其中更有九幽祖师之元神印记,根本不需炼化,立时便能应用自如,这一点连血神道人也自算错,被滕鲲捉住空档,狠狠算计了一手。

    但血神道人亦是看出若被九幽祖师炼化这道黄泉,修为立时暴涨,绝难匹敌,别无选择,才会暴起发难!谁知九幽祖师竟不急炼化黄泉,竟然抢先动手。黄泉真龙一颗头颅大有亩许,獠牙森森,猛地咬合下来,血神道人默不作声,手指一划,一道血色剑气凭空生出,眨眼化为千丈长短,一剑劈落!血神道人自血河而生,血河一脉道法自成一派,精微奥妙,亦是魔道巅峰之作。当年血河宗依靠血河神通,跻身魔道顶尖大派无数年头,自有其道理。

    血河道法种类繁多,诸如血影神鞭、血魄神雷、血影神遁、血灵剑法、化血魔刀等等,血神道人身为血河一脉鼻祖,又是先天神圣,自然精通所有血河道术,这一记血灵神剑剑术施展开来,诡秘莫测,一剑之出,竟有挪移虚空之妙,正是虚空大挪移之无上剑术法门,不亚于郭纯阳、惟庸道人等一代剑道宗师,若是凌冲见了,必要大声喝彩!

    但九幽祖师亦非易与之辈,黄泉真龙一声低吟,龙爪探处,利爪连弹,竟将血灵剑气一一弹飞,只是其亦不好过,龙爪之上留下数道深深剑痕。一剑一龙,剑啸龙吟,霎时之间斗在一处。原本血河之水邪祟无比,善能掠夺万物元气生机,无论玄魔两道修士,只要非是修行纯阳雷霆之术,或是降魔佛法,皆要受其克制。尤其越战越勇,正是血河一脉之特性,最是令人绝望。

    以往血神道人以血河道法动手,对手早已溃不成军,被掠夺真气修为,苦不堪言。但黄泉真水亦是先天神物,更能承载无量阴魂幽神,聚集无边戾气、三毒之意,乃是世间第一等的污秽之物,同属先天,与血河之水不分伯仲,竟是彼此皆奈何不得。九幽祖师斗法手段精奇,将黄泉神龙御使的出神入化,尤其黄泉真水凝练到了极处,血灵剑气空自抖动了半天,也没夺来丝毫黄泉之气。同样,黄泉真气善能污秽、炼化万物,却也奈何不得同出一源的血河真气。

    两位魔道祖师斗法,皆存了炼化对手的心思,出手绝不容情,一龙一剑不过是试探的手段,斗了几招,两位对对手的神通路数皆有三分认知,正要准备杀手锏,要一举毙敌,忽然虚空中有一丝涟漪生出,九幽祖师看也不看,扣指一弹,一道黄泉真水阴雷发出,震天价爆散开来,只听两声闷哼,一面小小旗幡被从虚空中逼了出来,正是长景道人的鬼祖炼魂旗。

    恶尸与毒尸两个原本藏身其中,悄无声响潜入枉死城,正要往鬼殿中盗取生死簿,却见九幽祖师大步而出,却是顶着墨染的模样。二人见其手中正是一卷生死簿,有心抢夺,血神道人忽然赶到,与“墨染”大打出手,更令二人惊奇者,“墨染”竟能与玄阴老祖血神道人拼个不上不下,有功有守,打的有声有色。恶尸道人忍不住咦了一声,就被九幽祖师发觉,一记黄泉神雷将之轰了出来。

    两位天尸教元婴真君兀自浑浑噩噩,鬼祖炼魂幡中却传来一声猛恶咆哮,一尊高有十丈,周身筋肉坟起,如钢铁浇筑一般的魔神浮现出来,此魔神头生三角,面有八目,四臂六腿,四臂上各持骨棒、弓箭、长刀与旗幡,面相狰狞,只是八目无神,似乎并无灵智。

    九幽祖师瞧了一眼,摇头道:“可惜一尊阴鬼之祖,落得如此下场!”那魔神正是在冥狱中厮混不下去,投靠天尸教,将生死簿之秘和盘托出,却又被天尸教主翻脸不认鬼,灭杀了灵智,将肉身交与长景道人使用。此鬼祖精修肉身,身躯之强横,还在伽薄鬼祖之上,被长景道人用来做了鬼祖炼魂幡的主灵,有其坐镇,才令鬼祖炼魂幡一跃成为法宝,尤其此鬼祖灵智全无,只剩一具肉身,只消以一缕元神入驻,自能如臂使指,好用到了极处。

    鬼祖现身,将恶尸毒尸两个护住,头顶鬼祖炼魂幡哗啦啦抖动,自有无量阴气垂落。此鬼一出,倒令九幽祖师与血神道人两个投鼠忌器,不再死命拼杀。八目鬼祖目中忽然露出失望之色,张口笑道:“本座只将两个晚辈带离此处,两位道友尽管打生打死,我绝不捞便宜,如何?”九幽祖师默然不语,血神道人冷笑连连,谁也不将他放在眼中。

    八目鬼祖依旧笑嘻嘻的,说道:“既然两位不想拼命,大家各有所需,各有所求,不若平心静气,谈上一谈,如何?”九幽祖师与血神道人依旧不理,连血灵剑气与黄泉真龙也自停手罢斗。

    八目鬼祖正是由长景道人元神操控,目中闪过一丝恼怒之色。血神道人忽然冷冷一笑,对九幽祖师道:“此鬼乃是天尸教长景道人所操控,天尸教之辈最善挑拨离间,搬弄是非,更能炼化僵尸晦气,以为己用,你我不过是意气之争,若被其钻了空子,岂不令人笑话:不如暂且联手,将那厮肉身打灭,那杆小幡亦是件宝物,到时你我对半分账,如何?”

    九幽祖师面无表情,只道了一句:“可!”八目鬼祖大怒,正要喝骂,一道血色剑气挪移虚空,向着鬼祖炼魂幡本体一剑劈去!黄泉巨龙利爪陡伸,一招云龙探爪,虚虚实实,抓向八目鬼祖头颅。两位玄阴祖师,配合起来竟是天衣无缝,以极其阴险之手段,同时向八目鬼祖发难!。

    八目鬼祖肉身玄阴,元神由长景道人分化,本不惧同级数敌手,但两位长生老祖同时偷袭,还是被逼得手忙脚乱,大幡竖起,幡面上泛起层层阴气,滋生无穷黑色莲花,任由血灵剑气劈中,也只掉落无数花瓣,损伤些真气,转瞬之间已然复原。



    八目鬼祖本体则是双拳轰出,一前一后,幻起无边残影,不论黄泉真龙如何变幻,简简单单一拳之下,已接连轰中龙头,将黄泉真龙打的后退数十里。但血神道人与九幽祖师两大玄阴老祖联手,威势滔天,长景道人到手八目鬼祖时日尚短,还未祭炼圆熟,硬扛了几招,看似威风赫赫,将敌手击退,实则鬼祖肉身中已是筋肉纠结,真气不畅,受了些许暗伤。

    玄阴肉身难得异常,长景道人十分宝爱,还指着借其之力,融合玄阴元神,进窥更高境界,一旦受损,不由惊怒,将手一指,鬼祖炼魂幡阴气骨朵朵喷涌不断,将八目鬼祖护持其中,至于恶尸与毒尸两个,在这等级数老祖之间根本如灰尘一般,轻轻一震便死了。本来这样废物长景道人也懒得去管,只是两位元婴真君若都折在此处,回去天尸教主必无好脸色,还要勉强救他等一救,早将二人卷入幡中。

    血神道人哈哈一笑,正要再施辣手,给长景道人一个好看,只听又有人笑道:“好热闹,好热闹!几位道友倒是好兴致,不若让本座也插一手如何?”一团黑光沉浮不定,悠悠而来,正是夜乞老祖与伽薄、鬼铃三位到了。夜乞老祖见血神道人正与一人联手,将一尊鬼神打的节节败退。

    那人面相分明是九幽门弟子,但气机灼灼,渊渟岳峙,自有一股宗师气度,举手投足就有无穷黄泉之水如枪如剑,竟似比血神道人还要来的强横。夜乞老祖略一转念,笑道:“可是九幽门祖师当面?”九幽祖师遥自驾驭黄泉真龙,显得好整以暇,回礼道:“正是。道友一身凶煞之气,竟是夜叉一族出身,我在地府当差无尽岁月,也未瞧见几个,倒是稀奇。”

    夜乞老祖心头一凛,九幽祖师气度非凡,言语中透露出竟在地府当差,来历可谓极大,其夺舍墨染,重履冥土,怕是极难对付。夜叉一族个个是天生之战士,精修肉身法,更能以肉身横渡虚空,亦名“轻捷鬼”,十分难缠,九幽祖师言下之意只有赞叹,并无忌惮,显是未将其放在心上。

    目光落在那卷生死簿上,目中魔光大放:“那才是赫连无敌攻入地府的缘由所在了!”故意笑问:“道友手中的可是生死簿么?本座久闻此宝大名,可惜未曾得见。可否让本座瞧上一眼,见识见识?”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不由聚焦在九幽祖师手中那一册小小生死簿上,连血神道人都分神了一霎,被八目鬼祖觑准时机,跳将出去,避开合围,暂时解了危机。九幽祖师若无其事将生死簿抖了一抖,发出哗啦啦声响,轻描淡写道:“此宝正是生死簿,不过其中并无生灵名讳,况且我也无有判官笔在手,勾不得魂来。道友要看,自来取走便是。”

    生死簿为冥道之宝,传说记载了周天无数生灵名讳,连何年何月何日何时,死于何处何因,皆一一载明,端的神奇异常。也有冥间鬼判受人贿赂,篡改生死簿之事,或提前将生灵勾了魂去,或私自为生灵添加阳寿。只是这一勾一增,皆须判官笔方可。九幽祖师两手空空,并无此笔,所言倒也属实。

    夜乞老祖目光灼灼,九幽祖师看似光风霁月,焉知不是故作大方,等他离得近了再猝起发难?何况生死簿神秘无比,也惧怕其以之暗算,踌躇不前,笑道:“既然如此,道友何不将生死簿略展开些,我等就瞧上一眼,却也无妨罢?”

    夜乞老祖字字诛心,九幽祖师俨然成了众矢之的,却丝毫无有慌乱之色,呵呵一笑:“我新近复生,形神未稳,还催动不得生死簿,哪一位道友真心要看,只管拿去,我绝不阻拦。”话虽如此,却将生死簿捏的死死地,并无让贤之意。

    夜乞老祖还待再言,血神道人忽道:“长景道人来了,何妨现身一见?”方才还打生打死,恨不得一剑将八目鬼祖之身劈了,如今却又换了一副笑脸,心机之诡诈,连九幽祖师都瞧了他一眼。

    八目鬼祖身形陡然一缩,立足鬼祖炼魂幡上,那大幡轻轻一抖,向后飞起,就在一人头顶上载沉载浮。那人身着道袍,满面阴笑,不是长景道人又是哪个?薛蟒亦步亦趋,望向生死簿的眼神掩饰不住的贪婪之色。长景道人阴笑连连,目中却全是怒色,其纵横天下数千年,连正一道都奈何不得,却险些折在血神道人与九幽祖师手中,如何不怒?仰天打个哈哈,说道:“生死簿乃是地府至宝,大道显化,寻常人毕生也瞧不到一眼,既然各位道友投鼠忌器,不若老道来做个急先锋,瞧上一瞧罢!”

    头顶八目鬼祖陡然一臂伸出,五指如钩,往生死簿上抓来!长景道人憋了一肚子气,元神真身到场加持之下,八目鬼祖气息暴涨,不惧九幽祖师的手段,当即抢占先机。

    九幽祖师笑道:“道友恁的心急!”黄泉真龙一声嘶吼,电射而回,落在掌中,轻轻一抖,化为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挽个剑花,一剑剁在鬼祖长臂之上。八目鬼祖肉身成圣,身躯之坚固不亚于法宝本体,但被一剑堪中,痛哼一声,忍不住缩臂而回,就见臂弯处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伽薄鬼祖瞧得一缩脖子,他也是肉身入道,但比起八目鬼祖这等大鬼祖还是不够看,连其都吃不住九幽祖师一剑,若是劈在他头上,岂不要脑浆迸裂?长景道人栖身的水尸面沉似水,八目鬼祖吃瘪在意料之中,自得这位鬼祖肉身,还未能祭炼圆满,进退之间尚有破绽,遇上九幽祖师这等上古大能,自然难以幸免,但九幽祖师瞬息之间,将黄泉真龙演化黄泉明剑,一龙一剑,顺逆由心,这一份神通手段,才是他真正忌惮之处。



    九幽祖师倒提黄泉明剑,笑呵呵道:“还有哪位道友欲观生死簿的,尽管上前来。”众魔头被方才那天外一剑所慑,一时无言。长景道人城府极深,但当着许多巨擘被狠狠落了面子,恨得咬牙切齿,鬼祖炼魂幡有八目鬼祖坐镇,离大圆满境只差一步,其实最为完美的法子是他的玄阴元神彻底炼化八目鬼祖肉身,如此一来,庐舍玄阴、元神玄阴,方是天下无敌。

    长景道人有心找回面子,又怕再度吃瘪,死鱼眼一转,对血神道人笑道:“九幽道友练就先天黄泉真水,与血河之流先天同源,道友便不动心么?”却是挑拨血神道人出手,血神道人打个哈哈道:“黄泉真水乃本座欲得之物,自然动心。”话虽如此,却不见动作。

    长景道人还待再言,九幽祖师忽的笑道:“我的后人到了!”只听赫连无敌的声音远远传来:“九幽门十三代掌教赫连无敌,拜见创派鼻祖。”每说一字,声音便大了一分,最后一个祖字出口,赫连无敌已现身枉死城中,伯齐老祖紧随其后,见了墨染模样的九幽祖师,面色大变,犹豫着该不该施礼问安。

    九幽祖师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掠而过,颔首赞道:“不错,不错!我留下的道法,倒是你修炼的最有出息。”黄泉圣法修行艰难,每一破境便是一场死劫,修成之后法力虽广,但魔难也重。能以此法修成玄阴,实属凤毛麟角,以九幽祖师的眼界,见了赫连无敌,不免也要夸赞。

    赫连无敌面上风轻云淡,丝毫无有拜见祖师的意思,反似是同辈道友之间的几句寒暄,微笑道:“祖师自鬼殿脱困,自此天高海阔,星光灿烂,弟子等不甚欣喜。”目中却殊无欣喜之意。

    九幽祖师面对自家后辈弟子,反没了先前轻松之态,面沉如水,颔首道:“若非你之算计,故意送了一位弟子前来,我也没那么容易夺舍脱困。倒要多谢你!”九幽祖师的手段在玄门正道中最令人不齿,连自家后辈弟子都能下手夺舍,如何令门人心服?但换在魔道魔教之中,却是家常便饭,一众老魔皆无异色,仿佛天生便该如此。

    赫连无敌道:“区区一个弟子,舍了便舍了,助老祖脱困方是大事。当年老祖在门中所留一道玄阴级数法力已然收回,想来法力已恢复圆满了罢?”他问的若不经意,在场老魔却纷纷支起耳朵倾听。

    九幽祖师似笑非笑,说道:“我之元神沉寂无量岁月,不得滋补,新近夺舍而出,形神磨炼未足,还差了几分火候,眼下法力不过是全盛之时的七八分而已。”他说的十分光棍,将自家底细和盘托出,越是光风霁月,老魔头们越不敢轻信。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道理,一众老魔比谁都懂得。

    赫连无敌不置可否,又问:“老祖脱困,还请移驾本门总坛,弟子等尚有许多修行疑问要向老祖叩问。”九幽祖师摆手道:“黄泉圣法虽是我手创,但一干精妙之处已然传下,绝无藏私,你之才情资质不亚于我,不必妄自菲薄。”言下之意却是不肯回归九幽门总坛。

    赫连无敌道:“然则老祖如何打算?如今轮回重光在即,阳间也大劫连连,诸位长老弟子还盼老祖回归山门,主持大局。”九幽祖师一声冷笑,将生死簿抖了一抖,说道:“还能有甚么打算?这几位道友虎视眈眈,要借这本生死簿瞧瞧,我若不肯,怕就要一哄而上了。对了,这本生死簿你可有兴趣观瞧几眼?”

    九幽祖师与赫连无敌见面,并非是一方纳头便拜,另一方老泪纵横的场面,反而各有收敛,相互试探,末了九幽祖师奇峰突出,问赫连无敌想不想看生死簿,试探之意表露无遗。

    伯齐老祖自见九幽祖师,不知怎的,心头就有几分畏惧之意。玄阴老祖,道心坚凝,绝不该如此不堪,强自镇定心神,也于事无补,只能稍稍躲在赫连无敌身后,隔绝了九幽祖师目光,这才好些。赫连无敌目中露出奇异之色,说道:“这卷生死簿上,想来弟子的名讳也在其中罢?”

    九幽祖师呵呵一笑,说道:“不错,这卷生死簿在我前身手中千万年,早已祭炼通透,才能做些手脚。我前世趁着轮回破灭,悄悄将其上原本所录凡间生灵名姓一概抹去,以偷龙转凤之法,凡我之弟子门人,修炼了黄泉一系法门,皆有名姓录于其上。”

    赫连无敌叹了口气,说道:“老祖当真深谋远虑,竟在轮回破灭之前,就已处心积虑,算计你未来的弟子。不知我等名姓上了生死簿后,若老祖一念兴起,将之勾去,我等是否也要一命呜呼?”

    九幽祖师奇道:“那怎么会!这卷生死簿虽有后世弟子名姓,不过是为了知道谁人修炼了我的道术,又怎会轻易下此毒手?但若有弟子欲行那欺师灭祖之事,倒可将其名姓一笔勾销,夺其一身修为,也不妨害性命。你等莫要误解才是。”

    众老魔个个精明似鬼,闻言纷纷露出恍然之色。怪不得赫连无敌对这位祖师不甚亲近,甚至多加提防,原来那本生死簿中记载的是九幽黄泉门一门上下弟子的名姓,若是惹得九幽祖师不喜,一笔勾下,就能毁去其一身修为,贬为凡人。这等把柄落在外人手上,就算普通弟子也要生出异心,何况赫连无敌这等超脱自在的玄阴老祖?

    长景道人掩饰不住幸灾乐祸之意:“看来赫连无敌是铁了心要欺师灭祖,将九幽祖师打杀,免除生死簿的后患。好!倒要瞧瞧他有甚么手段,不妨助他一助!”夜乞老祖与血神道人各自转动念头,各有心思。

    赫连无敌轻轻一声叹息,说道:“生死簿既然祭炼通透,弟子便斗胆请老祖高抬贵手,将我等名姓抹去,也免得门人修行时,心思不定,难入大道。”九幽祖师手抚生死簿,默然不语。



    九幽祖师摆明车马,不肯抹消生死簿上九幽门弟子名讳,当年他分出一部元神,抢先地府,就是留了一记后手。以黄泉圣法为根基,繁衍出九幽门一脉,唯恐后世弟子不肯听话,又以黄泉圣法在生死簿上炼入灵引,只要有人修炼九幽黄泉门的道法,便簿上有名,若有不轨之心,一笔勾去,法散气消,再灵验不过。

    但他失算的是,轮回竟被生生打碎,地府破灭,连十殿阎罗也要仓皇逃难,轮回盘碎去,似乎冥狱中之大道也有了许多改变,牵连到其元神分身,不久之后便即枯坐而死,虽留下无边法力,却无知无识,难堪大用。

    他的大半元神也被困在鬼判真身之中,就此沉寂,根本操控不得生死簿。原以为一番算计尽数落空,唯有等候轮回再启,十殿阎罗回归,将鬼判之身点化苏醒。偏偏赫连无敌乃是雄才大略的枭雄之辈,好容易修成玄阴,岂能容忍自家生死操于人手?恰好天地大变,轮回盘有了复苏之兆,顺势而为谋划了这一局,以墨染为饵,诱得九幽祖师上钩。

    对九幽祖师而言,明知有诈,也要搏一搏,毕竟要想脱离阴曹,舍此无他。修炼到长生境界之辈,道心之坚固,天塌地陷亦不能有所更改,九幽祖师缄默不言,赫连无敌已知全无半点回旋余地,从起始也未奢望九幽祖师会放弃生死簿之灵异,太阿倒持。

    赫连无敌又自一声轻轻叹息,唇齿开阖之间,似对血神道人轻语了几句,只是听不分明。血神道人却面色大变,失声道:“此言当真?”赫连无敌道:“自然是真。区区小事,我赫连无敌还是做得了主的!”

    血神道人吐了口气,道:“看来你是志在必得,好罢!如此丰厚的报仇,傻子才不干,本座就助你一回!”一双猩红眸子死死盯在九幽祖师面上。众人哪还不知,赫连无敌三言两语之间,已拉拢了这位先天神魔,携手对付九幽祖师,只是究竟开出甚么条件,却不得而知。

    赫连无敌又对夜乞老祖说道:“老祖为夜叉一族长老,与佛门仇怨素重,若肯出手相助,事成之后,本门只要抹去生死簿上诸长老弟子名姓,生死簿本体可交由老祖参悟百年,绝不食言,如何?”

    夜乞老祖沉吟片刻,与鬼铃、伽薄两位鬼祖交换一个眼神,说道:“好!我等愿与赫连掌教联手!”夜叉一族精修肉身,对元神之道不甚精深,若能得生死簿参悟,无疑大有裨益。鬼铃与伽薄两位鬼祖,乃阴鬼出身,生死簿正是其天生克星,若能将此宝奥妙悟透,说不定能得脱阴鬼之身,似那阴间鬼差鬼判一般,修成一个正果。

    赫连无敌目光望向长景道人,微笑道:“长景道友以人身入道,修成玄阴,倒是不需生死簿这等阴间之物。但请作壁上之观,若是忍不住要插手图那渔人之利,说不得这一尊千辛万苦寻到的水尸之体,便要陨落在此了。还请三思才是。”语气淡淡,但内中一个霸道威胁之意却表露无遗。

    长景道人面无表情,口中道:“赫连掌教合纵连横,大手补天,老道非是愚笨之人,岂会以卵击石?请放心便是!”言罢转身便走,径自出了枉死城。他这一走,薛蟒也不敢久待,急急跟去,低声叫道:“赫连无敌是要围杀九幽祖师那厮,正是浑水摸鱼的良机,师叔为何袖手旁观?”

    长景道人手中把玩着鬼祖炼魂幡,笑骂道:“你以为那九幽祖师那般好杀?其为阴府鬼判,心机深重,于无量岁月之前布局于此,九幽门何等势大?也不过是其随手创立,赫连无敌是不甘受制,不得不行险一搏,依我看来,那阴祖想来也窥视在侧,趁九幽祖师元神方苏,就便下手。两虎相争,各有后手。你只知便宜好捡,小心将小命搭进去!我等只守在奈何桥旁,静等结果,我自有分教!”

    薛蟒想了一想,确也如此,顿时心服口服,跟随长景道人往奈何桥埋伏,正行之间,只听有人笑道:“枉死城中有一场好大热闹,两位不去观瞧么?”长景道人定睛一望,叫道:“怎么是你!”

    一人身披星光,手中把玩着一柄短剑,正是星宿魔宗天市垣长老乔依依,其身材高大,竟比长景道人的水尸化身还要高出一头。但以长景道人之身份修为,见了乔依依,仍旧忍不住惊诧莫名。星宿魔宗三垣之主个个修为盖世,地位尊崇,神通修为还要比魔道各派掌教稍稍高出一线。这等巨头只会一意潜修,运转天道,怎会轻易出山,又现身于这地府之中?

    乔依依身为女子,声音却低沉的很,哂笑道:“你这老儿倒是知趣,懂得趋吉避凶,却不知自家也有劫数临头,莫以为得了一尊玄阴肉身,就能避去天劫,还差得远呢!”长景道人心头一动,顾不得计较其揶揄之言,忙问:“老道近来静坐参悟,时有心惊肉跳之感,恐有劫数临头,正自犹豫要不要飞升玄阴魔界避祸,不知乔星主何以教我?”

    玄阴魔界与九天仙阙相对立,乃是魔道修士飞升之所,亦名他化自在天。但修成玄阴的老祖却极少肯飞升前去,魔道与正道不同。玄门修士飞升九天仙阙,若愿受天帝册封,可在天庭任职,若不愿受天条拘束,大可在仙界中做一散仙,一样逍遥自在。

    但他化自在天中,多得是无上魔头,肆意行那夺人精气元神、损人利己之魔事,寻常玄阴老祖在下界作威作福,到了玄阴魔界却沦为刀俎上之鱼肉,任人宰割。大多玄阴老祖若非迫不得已,还是选择留在下界,毕竟要来得稳妥些。

    但玄阴魔界乃大道所化,其本源对玄阴老祖之流有莫大招引之力。周天万界中的玄阴老祖要想不被玄阴魔界强行摄走飞升,唯有间深居简出,韬光养晦,极少出手。轮回世界中玄阴级数魔头本就不多,历年与正道争斗,又自陨落不少,再加轮回盘碎片对玄阴魔界亦有抗衡之用,此方世界老祖所受招引之力倒是不大。



    长景道人不肯去玄阴魔界受苦,修成玄阴之后躲在天尸教总坛,借总坛中无数禁制遮掩气息,逃避玄阴魔界本源招引。随着轮回盘重光在即,散落于星河万界中的碎片渐渐产生呼应,不知怎的,玄阴魔界对轮回世界干涉之力越发壮大。长景道人感受到牵扯之力,越发不安,尤其近来静坐之时,心头警兆频现,更是焦躁,故而方有此问。

    乔依依冷冷一笑,却不就答,手中把玩着那柄短剑。长景道人暗骂一声,目光落在那短剑之上,见其通体赤红,鼻中隐隐嗅到一股腥气,联想起血河宗之事,心头电闪,脱口道:“原来如此,你与赫连无敌联手,以此物说动了血神道人?若真是那件物事,血神那厮得了,倒也不亚于炼化黄泉本源!”

    正说之间,一股惊天气机自枉死城处爆发开来!奈何桥与枉死城相隔极远,但法术碰撞、神通对决的异象却清晰可感。毕竟是数位大魔头齐齐动手,每一位皆不下于长景道人,神通法术引起的波澜几乎无边无际,长景老道见多识广,也不禁脸色大变!薛蟒遥望枉死城上五色七彩,流光溢色,瑰丽非常,但内中杀机之重,令他魔躯一颤,心头生出大恐怖之意。

    乔依依呵呵笑道:“倒是一场好大热闹!”将手中短剑一抛,那剑化为一溜血光不见。长景道人稳定了道心:“我也是鬼迷了心窍,被星宿魔宗三垣之主的名头唬住,乔依依神通再大,也不过与我相仿,岂会知道我的劫数所在?”这般一想,重又老神在在起来,众老魔存了围杀九幽祖师之心,出手皆不容情,只要耐心候着,倒可捡老大一个便宜。乔依依放走血色短剑,举步便走,浑不在意长景与薛蟒两个。

    枉死城中,赫连无敌合纵连横,不知许下甚么好处,说动了血神道人与夜乞老祖两拨老魔。血神道人自始至终单打独斗,夜乞麾下却有鬼铃与伽薄两位鬼祖,实力最是雄厚,与赫连无敌联手,对九幽祖师大是不利。

    赫连无敌张口又道:“弟子着实不愿背一个欺师灭祖的名头,祖师何不将那生死簿……”话未说完,蓦地大喝:“动手!”却是故意引动九幽祖师分心,就在一瞬之间,九幽祖师手捧生死簿,那本薄册不翻自开,露出一页页名姓,九幽祖师目光停留在第四页中段之时,目中射出两道魔光,正往书页上附去。赫连无敌一声大喝,九幽祖师理也未理,眼见魔光倾落,赫连无敌就要被打落尘埃,勾去一身道行!

    九幽祖师肉身之上,心口、双足、双臂、后心、天灵,处处要害之地忽的血花爆散,夹杂着细小的碎骨,四溅喷射。跟着这具夺自墨染的肉身竟如热蜡一般融化开来,骨肉消融,如水般淌了一地!

    肉身庐舍既毁,九幽祖师本命元神暴露与众目睽睽之下,这尊元神高有一丈,身披官袍,却作地府判官打扮,左手捧生死簿,右手执一只判官笔。生死簿乃是实物,判官笔却是其法力所化。被这么一搅,自是勾不去赫连无敌的法力,九幽祖师就似浑然不知肉身炉鼎已毁,与此同时,夜乞老祖与血神道人两拨魔头的攻击也自到了身前!

    赫连无敌算计精深,故意以墨染之身诱九幽祖师夺舍而出,暗中早已在墨染身上留下极厉害的禁制。玄阴老祖出手,墨染自然毫无所觉,稀里糊涂作了掌教的棋子,死的不明不白,非但元神不存,连全尸也保不住。赫连无敌明知九幽祖师绝不会放弃利用生死簿钳制后辈弟子,仍以言语诱其分心,伺机发动墨染肉身中的禁制。

    血神道人出手是一记血河真气凝练成的血影神鞭,腥煞之气冲天。先天神魔出手,自然威力无穷,血影神鞭幻起无穷鞭影,竟分不清要指向何处。夜乞老祖也自大喝一声,巨掌五指一抓,无尽阴气汇聚掌心,用手一抹,现出一柄狭长骨刀,通体惨白,刀刃鲜血横流,又有无穷阴魂怒吼哀嚎,似有无穷痛苦,正是一口白骨戮神刀!

    此刀当初曾用来对付大金刚寺的法性和尚,颇具效用。彼时夜乞老祖方自脱困,法力未复,算不得巅峰之作。如今夜乞老祖气机强横,几乎不弱于全盛之时多少,凝聚出的白骨戮神刀威力自然节节拔高,几乎不属于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圆满的法器!

    白骨戮神刀善能穿破虚空,连个残影也无,直指九幽祖师元神眉心!鬼铃老祖亦自将自家鬼铃祭起,化为一个三丈方圆的巨大铃铛,其一手拍去,铃铛狠狠震动不休,无穷音波如涟漪般涌向九幽祖师。伽薄鬼祖只精肉身近战,没得法宝耍子,没奈何唯有双拳翻天,一个抢步撕裂空间,一拳印向九幽祖师胸口。

    一位玄阴老祖出手,已是惊天动地,数位长生老祖交锋,威力足可毁天灭地,而兵锋所指的九幽祖师,所受压力之大可想而知。血气弥漫,刀影横空,拳煞惊世,四位老祖从未联手,但一出手,配合的却又天衣无缝,将九幽祖师上下左右前后,六合八荒腾挪之地尽数封死,只能硬抗四道神通又或是乖乖挨上四下,就算伯齐老祖见了,也要暗暗心惊!

    九幽祖师面上绝无慌乱之色,只微微蹙眉,赫连无敌在墨染身上下的禁制歹毒非常,毁去墨染庐舍不说,还化为一股绝毒之气,借着墨染肉身,侵染到了他的元神之中。

    九幽祖师无数岁月修持,元神之稳固无与伦比,自是不怕小小绝毒,但也需几息的功夫祛除毒素,偏偏赫连无敌就捉住了这一纵即逝之机,撺掇四位老祖出手,恰恰令九幽祖师不克分心。

    九幽祖师叹息一声,不知是懊悔中计还是赞叹赫连无敌心思之缜密,终于放弃祛除绝毒,黄泉明剑一指,漫天血影一收,血影神鞭就似被掐住七寸的毒蛇,软沓沓耷拉下来,浑没了方才夺命索魂的气概。



    血影神鞭走的是变化万方,招数无穷的路子,觑准对手的破绽,鞭影一圈,将对手圈入其中,一浪紧似一浪,如暴风骤雨一般,就算同为长生老祖,也绝难抵挡。九幽祖师却反其道而行之,不比招数变化,只以力取胜,一剑劈去,任你如何变化,皆要了账。

    血神道人为血河道法之祖,自不会败于区区一记以力破巧的剑术之下,长鞭一缩,蓄势而发,趁机让开缝隙,放了白骨戮神刀进来。那魔刀为夜乞老祖白骨魔气所化,端的是无孔不入,专斩元神,刀气吞吐之间,竟欲循着九幽祖师元神七窍而入,要将之死死定住。

    九幽祖师头顶黄泉真水翻涌,现出一道涡流,飚轮电转之间,将白骨戮神刀气吞吸一空。鬼铃老祖摇动拘心铃,音波阵阵,如水如澜,音波之中竟能演化出无边魔境,惑人心神。

    九幽祖师摇一摇头,屈指在黄泉明剑剑脊上狠狠一弹,一道剑鸣响起,若有实质,剑波荡漾纵横,将鬼铃之声破得干干净净,余势不绝,一发冲向拘心铃本体,将鬼铃老祖吓了一跳,那拘心铃是他费尽心力千年才炼成的法宝,一旦损毁,损失不可估量。忙伸手一指,全力催动拘心铃妙用,鬼铃招魂之音不绝,将九幽祖师剑波拦下。

    伽薄鬼祖如星丸跳掷,催动肉身,竟不比法宝神通稍慢,趁着九幽祖师抵挡三位玄阴老祖之时,拳风所向,离九幽祖师元神胸口不足三寸!这一拳若是挨实,就算滕鲲再神通广大,也要被前后穿个窟窿。九幽祖师全部在意,胸前霍然现出一本宝册,正是生死簿,对着伽薄鬼祖一照,哗啦啦书页翻开,一页之上现出伽薄二字,不等再有所动作,伽薄鬼祖已惊叫一声,退势竟比来势还快,眨眼已退到百丈开外,竟是不敢正面交手!

    自此四位老祖尽数出手围攻,却吃九幽祖师层出不穷的手段,全数拦下,竟不能占得分毫便宜!最后一位伽薄鬼祖最是憋屈,吃九幽祖师一吓,居然临场败退。但一众老祖却无一个敢笑话于他。

    生死簿神秘之极,为镇压地府气运之宝,奥妙还在诸般法宝之上,久闻其名,毕竟还未见识,伽薄鬼祖被其一照,只觉自家一缕精气神意被摄去生死簿中,魔道法术之中,只凭一缕精气就能害人性命的法子着实不少,伽薄鬼祖见机得快,未曾谋胜先虑败,反正九幽祖师就算死了,也捞不到甚么好处,何苦给人当枪使,稀里糊涂没了性命?

    九幽祖师眉头微皱,百忙之中尚有余暇查探元神中绝毒之物,说道:“居然先天乙木精气?不对!这是……”赫连无敌接口道:“好叫祖师得知,我在墨染身中种下一道先天木行之气,此本源采自一位神木道人。其亦是跨界而来,被本门一位长老暗算,不得已将自身元神与所持一株先天灵木合二为一,抗拒炼化。本门那位长老苦于此气千年,始终不得根除,想来到了祖师身上,也足够祖师受用一番。”

    墨染身中所藏自是神木道人一道元神精气,阴祖与神木道人元神精气纠缠不绝,以至自家常年浑浑噩噩,也不知究竟是谁暗算了谁。赫连无敌以通天手段,将阴祖体内一段神木精气截取出来,神不知鬼不觉打入墨染之身,九幽祖师夺舍之后,只以为是墨染修炼法门驳杂,并未放在心上,谁知发作起来,竟是堪比绝毒之物,木行之气不断吞噬黄泉真气壮大自身,以九幽祖师的手段,要炼化起来亦是极难。

    赫连无敌抽取神木道人本源之力,等若是助阴祖脱困,虽只治标,到底聊胜于无。也唯有赫连无敌之手段,方能办到此事。先天木行之气汲取水气壮大,对修炼黄泉圣法之辈而言,正是天下绝毒之物。

    赫连无敌说来轻描淡写,但其中算计之阴狠,实令几位老祖惊心。夜乞老祖暗道:“赫连无敌这厮连对自家祖师都如此狠毒,我又何苦为了一卷生死簿,为其卖命?还是明哲保身,静观待变为好!”想到此处,下手不由得轻了些。

    九幽祖师冷笑一声:“你不懂得,这先天木气乃是……”忽然住口不言,原来血神道人的血影神鞭又自杀来,要腾出精神抵御。至于那先天木气究竟是甚么,赫连无敌倒是心头一动,随机将这缕异念打杀,无论如何,都动摇不了其绝杀九幽祖师之心。九幽祖师不死,其心不安!

    九幽祖师始终面上淡淡,对四位老祖联手攻势皆是顺手化解,每一招每一道神通皆妙若天成,黄泉圣法到了其手中,威力直是无有穷尽,就算夜乞老祖几个狠狠下手,也丝毫奈何不得。

    伯齐老祖躲在一旁,见九幽祖师将黄泉道法运用的精妙之极,举手投足皆有意想不到之处,忍不住心潮澎湃:“本门的法术对敌竟还有如此妙用,我这千年修道算是白活了!”

    四位老祖围着九幽祖师走马观花一般杀个不停,血神道人倒是出尽全力,显是赫连无敌许诺的那件物事太过诱人。鬼铃与伽薄两个鬼灵鬼灵,以夜乞马首是瞻,见夜乞将白骨戮神刀耍的滴溜溜直转,刀气连天,威力却逐步缩减,九幽祖师应付起来也自从容许多,皆是心下明了,不由也收了几分神通。

    赫连无敌瞧在眼中,只作不知。五位玄阴高手激战,搅动漫天风云,法力余波直可毁天灭地,但枉死城中却一无异样,神通落在城中,竟丝毫涟漪不起,消融的一干二净。

    忽有一线血光飞来,却是一口短剑,血神道人见了,目中喷出两道赤芒,忙一伸手,将之攥在手中!略一挥动,便是层层血光向外喷涌,无数剑芒激射,大笑一声,舍了血影神鞭法不用,转而施展出一套血灵剑法!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那道赤光中短剑正是血灵剑,为血河宗镇派的几件法宝之一。荀真人率太玄剑派高手攻陷血河宗总坛时,将之击断,就此下落不明。其后落于凌冲之手,又在灵江之畔,向莫孤月换取万年温玉玉匣。随后莫孤月将此剑献于乔依依。

    不消说,此剑被乔依依修复完整,恢复昔日荣光,许诺若血神道人肯围杀九幽祖师,便以此剑相赠。血神道人还在惦记,不想居然自己送上门来。血河宗所传道法与血神道人同源同宗,若非被太玄剑派打残,还轮不到血神道人暗中入主。

    血神道人控制血河宗残部之后,曾搜罗此剑下落,可惜一无所获。就算血幽子手中那一副残缺的聚血魔旗,也未放在其眼中,可见对此剑之看中。血河不干,血神不死,倒不必过分担忧自家性命,转而寻思如何将血神神通威力发挥到极致。

    法宝之中,历来以飞剑威力最大,无坚不摧,一口上佳的法宝飞剑,要经多代修士心血祭炼,剑诀、宝材皆要上乘,方能成功。在轮回世界中飞剑法宝最为稀缺,就算太玄剑派立教多年,也不过只有一柄先天庚金神剑,连惟庸道人也选了祭炼诛魔宝鉴,而非再炼一柄飞剑,足见其中之难。

    血神道人若有血灵剑在手,杀伤力足以提升三四成之多,等闲的长生老祖皆非对手,对此宝自然垂涎欲滴。因此此剑一经到手,忍不住放声长笑,嚣张非常!无尽法力涌入剑身之中,祭炼其中禁制。魔道法器最多有七十二重地煞禁制,要炼成法宝,须将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合炼为一道玄阴禁制。玄阴禁制之多寡,决定了法宝威力大小。

    一般而言,玄阴禁制越多,意味着所能容纳法力越大,威力也就越大。血神道人何等法力,瞬息之间已知血灵剑之概况。此剑曾受重创,虽被修复,也只以极稀罕的宝材接续了剑身,内中禁制并未重新祭炼。血灵剑中最重要的元灵已然消散,没有元灵坐镇,此剑已跌落法宝品阶,原本祭炼圆满的两道玄阴禁制也崩溃了一道,散为六十几重的地煞禁制,另一道玄阴禁制也自岌岌可危。

    乔依依得手此剑后,只修复了剑身,懒得再深加祭炼,星宿魔宗的道法与血河神通路数相异,也是一大原因。血灵剑落在外道手中,算是明珠暗投,唯有在修炼血河道法之辈手中,方能显出大威力来。相较之下,血神道人反而更欢喜血灵剑中元灵崩散,他是先天神魔,化身亿万,以一缕分神入主剑中,反倒来的痛快。

    血灵剑到了血神道人手中,才现出绝大威力来,血色剑光层层交叠,又有无量剑气散发腥臭之气,狂风暴雨般攻去。

    九幽祖师临危不乱,他无法宝在手,但道术神通运用之妙,还在血神道人之上。头顶无量黄泉涌起,蓦的向四周倾泻而下,将自身护持的严严密密,纵使血灵剑气无孔不入,遇到同样邪祟污秽的黄泉真水,也没了奈何。剑气刺入黄泉真水之中,连个涟漪也不起。

    血灵道人初得血灵剑,正要试演一番此剑威力,玄阴级数法力疯狂涌入其中,对九幽祖师的应对手段毫不在意,只是拼命催动血灵剑妙用。到了后来,赤红腥臭的血灵剑气几乎凝成实质,结成一个硕大血色茧子,将他与九幽祖师包在其中。

    九幽祖师似乎放弃了进攻手段,只全力守御,黄泉之水化为一个水球,倒也不惧血灵剑气魔威。对付剑修的上佳手段,一是以阵图、阵法之类将之困住,则剑气不得逞威。二是以深厚修为慢慢消磨剑修真气,九幽祖师显是选了第二种法门。

    血神道人大出风头,夜乞老祖正巴不得退在一旁,白骨戮神刀空自运使的出神入化,却出工不出力。鬼铃与伽薄两个更是喊得热闹,不肯下真功夫。伯齐老祖瞧得分明,望了赫连无敌一眼,却见这位雄才大略的掌教师弟嘴角含笑,全不在意,似是成竹在胸。

    伯齐老祖有九曲九泉图在手,全力发动,神通不在鬼铃与伽薄两位之下,但对手是本门祖师,生死簿上必有其名姓,修成长生之辈,但有关乎自家生死性命之事,冥冥之中皆有感悟。伯齐老祖见九幽祖师第一眼,心头便生出畏惧之心,断然不敢与之对敌,不然早已冲上前去围杀。好在赫连无敌自家不动,也未命他出战,倒是狠狠松了口气。

    神通法力碰撞之中,一点灰白之色凭空飘荡,受玄阴级数法力扭曲碰撞,却怡然无损。灰白之中是一杆小小魔幡,其下是一道阴神,正是凌冲。他被九幽祖师收入袖中,“墨染”之身又被赫连无敌设计毁去,自然就被震将出去。几乎瞬息之间,便被震晕过去,人事不知。

    按理噬魂幡再灵异,绝抵挡不住数位玄阴老祖动手的余波,早就该连宝带人化为齑粉,但却有一股神秘之力将他护持,如一叶扁舟,于无尽法力狂浪之中,尽管颠簸震颤,始终安然无恙。

    凌冲缓缓醒来,骇然发觉自家处于数位老祖征战的最核心,周遭皆是破碎的神通真气,飙射回旋,稍有不慎,便是葬身之危。耳边忽有人说道:“小子,你倒是好睡,害的我老人家为了你不被人家随手一道法力灭去,心力交瘁的护持!”

    凌冲听出正是噬魂老人方有德之声,忍不住冷笑道:“方兄若是累了,不如收了法力,反正凌冲贱命一条,阴神灭去,尚有阳神在世,日后修成纯阳,再去寻这几个老魔的晦气便是!”

    方有德冷笑:“你的阳神修炼洞虚剑诀,算是郭纯阳老鬼的弟子。阴神才是我之传人,若是让你轻易死了,噬魂劫法岂不要绝传?”凌冲冷笑:“我之阴神灭去,方兄大可再寻一位佳弟子传授法门,又何来绝传之说?”

    “你那老鬼师傅曾有明言,噬魂劫法除我之外,只准传于你手,不许有第三人知晓。我寄人篱下,又打不过他,何苦去触这霉头?再说世上又去哪里寻比你更适合修炼噬魂劫法之人?九层冥狱,地府阴曹,皆是修行噬魂劫法的绝佳道场,都被你走了个遍,岂非天意?老夫这噬魂法门,活该要在你手中发扬光大!”言之凿凿,似乎认定了凌冲一般。



    九天星河之中凌冲不知,噬魂劫法在这方轮回世界中算得魔道顶尖法门,妙用无穷,不然郭纯阳也不必费尽心思,要噬魂老人出手,分裂凌冲神魂,点名要他修炼。噬魂劫法要勇猛精进,唯有更多沾染生灵元神,炼化其真气生魂。凌冲阴神与阳神相比,本无甚么道义良善之说,又有七情魔念先后分离,沾染众生倒是做得,只是后患太大,只看噬魂老人当年下场便知。

    方有德不知藏身于凌冲阴神还是噬魂幡中,似知凌冲心意,冷笑道:“你不必过虑,按着噬魂劫法正途修行,未必就比我当年慢了。你以魔念沾染众生,只观摩其情态元神,只要不动念害他,其到死也未必能察觉身上被他动了手脚。

    凌冲想了想,点头道:“这未始不是一个法子。只是眼下我被众多玄阴老祖包围,那九幽祖师摆明要得到噬魂劫法之秘,却是如何脱身?”几位玄阴老祖打来打去,随便一道神通都能令凌冲形神俱灭,要靠着方有德的庇护,方保无恙。但方有德就算恢复前世法力,也绝难抵挡四位玄阴老祖尤其还有夜乞、九幽祖师这等超脱玄阴之上的长生之辈。

    方有德嘻嘻一笑,说道:“山人自有妙计!”自从觉醒噬魂老人记忆之后,方有德的性子越来越捉摸不定,相比之下,反倒是凌冲阴神更合乎修炼噬魂劫法的路数。

    夜乞老祖忽的一指,戮神刀芒横天劈斩,险些斩到凌冲这颗微尘,将他吓了一跳,哼了一声,道:“方兄若有法子,还是快些动手,莫要迟疑!”方有德道:“慌甚么?滕鲲那厮隐忍至今,生死簿还未真正动用,赫连无敌就是忌惮那件法宝,才迟迟不肯下场动手。滕鲲身陷重围,必要逃走,奈何桥上还有长景道人埋伏,只能往地府深处逃去。”

    “滕鲲前世为地府鬼判,对地府自是熟悉之极,枉死城向里便是十殿阎罗的所在,滕鲲必会前往彼处落脚。赫连无敌几个也必会追索而去,到了十殿阎罗之处,便是老祖我的机缘到了!”

    凌冲甚是奇怪,方有德转世之后,放弃了噬魂劫法的修行,转而修炼佛法,甚至还得了楞伽寺真传,上一次见面,也只开启了佛门九识前七识,离证就佛门正果,得真如菩提差的太远,要寻机缘也该在楞伽寺或是金刚寺中去求,来此地府之中又能有甚么收获?难不成要以佛法之力,度化阴曹幽鬼?只是地府早空,却去何处寻觅鬼魂?

    凌冲忍不住问道:“方兄的机缘却在何处?”方有德传音道:“就在十殿阎罗之内!你不必多问,只等滕鲲逃走,我便会动手,将那厮权做我之投名状!你也能捞到极大好处。好了,我的本尊远在太玄九国之中发动,你只安心静候便是!”倏然无声。

    凌冲这才知晓,地府之行竟全在方有德算计之中,还要暗算九幽祖师,涉及到长生级数,其根本无有插手的资格,唯有紧守本心,将阴神藏于噬魂幡中,躲避永无止歇的法力狂流。

    阳间之内,极西之地,太玄九国一座荒山之顶,正有一团佛光,剔透晶莹,大有三丈,内敛非常,一点也未透出天外。佛光中方有德结跏趺坐,双手结印,正自闭目参修,自凌冲二次下山以来,其佛法修为又有进境,勇猛精进,一口气将佛门前八识尽数开启,距离九识圆满仅差一步。这一步却是天差地远,方有德叹了口气,睁开眼来,自语道:“若再有一百年时光参悟,证就佛门真如境界也非难事,但时不我待,距离轮回盘重光不过百年,若不能先一步修成真如,唯有陨落一局了!”

    方有德参悟佛法,于定中照见过去未来,算定百年之后便是轮回盘重光之时,此事是上古诸位大能联手推动,绝无更改可能。他这一世能明澈前身后事,已是邀天之幸,噬魂老人所造孽数并未赎清,倘若不能在百年之内悟彻真如,便有陨落之威。这一次陨落乃是十足十形神俱灭的下场,再无一丝翻身可能,事关生死,不由得他不急。

    思索良久,才勉强找出一条出路。轮回盘破灭之时,地府随之闭合,十殿阎罗早有准备,携了手下鬼判等一干鬼差阴神出走,其中详细的隐秘已然淹没无闻,方有德无从得知,但他知道地府之中九天仙阙、玄门、魔道皆留有后手,佛门自然也不例外。佛门的后手便在十殿阎罗大殿深处!

    原本这等机密之事绝非他所能得知,是楞伽寺普渡神僧对他述清前因后果,方有德在瞬息之间便知,佛门留在地府中的布置是他唯一的出路,这才有其后凌冲阴神入冥狱,以至后来各方魔祖齐聚地府,可说背后皆由他推动。不过就算其算计再深,也算不到乔依依、赫连无敌这等老祖的头上。只不过赫连无敌是真心要杀九幽祖师,抢夺生死簿,方有德不过推波助澜了一小下罢了。

    太玄峰上太象五元宫中,郭纯阳端坐掌教大殿之上,心头一动,呵呵笑道:“罢了,瞧在凌冲份上,助你一助罢!”头顶清光一闪,一道身影飞去,眨眼穿破太象五元宫,落在九国之内。此是分光幻形之法,唯有长生老祖方能施展,分光之体足有本尊三成法力,尤其遁光迅捷,本尊闭关,可遣分光幻形出去,一念之间遨游大千,再也好用不过。

    郭纯阳分光幻形之身来至方有德面前,方有德瞧了一眼,叹气道:“郭掌教果然深藏不露,明明不曾有证道之异象,举凡长生老祖神通灵异之处,又能信手拈来,着实佩服。”

    轮回世界中,但凡证就长生道果,必有万道来朝,生出无穷异象,玄门、魔道皆无例外。郭纯阳入道数百年,太玄山上从未有异象生出,玄魔两道方会笃定其并未证就长生,但不知用了甚么手段,一身战力竟丝毫不比纯阳老祖弱了。当年太玄重光之时,其亲自出手,当即震慑四方,外人无从得知其根脚底细,无有十足把握,自不会轻举妄动。

    郭纯阳分身面容与本尊一般无二,淡淡说道:“一手小小把戏罢了。倒是噬魂道友好大手笔,为了证道真如,居然敢打地府的主意。”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搜狗手机版阅读网址:



    轮回之说乃是佛门立教之根本,历来对地府也多有布置。阴曹封闭太久,佛门究竟在其中留下甚么后手,已不得而知。但以轮回之重而言,出手布置的必是大菩萨乃至佛陀。方有德要借佛门之力成道,等若将佛门后手暴露于人前,怎么看都是要拆佛陀菩萨的台,冒险之极。

    方有德苦笑道:“此事我怎会不知?好在普渡神僧事前为我之事,于定中拜谒清净归真功德佛,得佛陀旨意,可自行其事。我这才敢动手。”郭纯阳道:“你前世作孽太多太大,唯有佛法方能化解。在你看来入佛门修行,不啻枯木逢春。所谓度一魔头,功德无量。你若真能修成正果。普渡神僧所获功德,亦是不可思议。”

    佛门素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说,噬魂老人作孽太重,凡是被其噬魂魔念沾染的生灵,元神受制,几乎无有幸免。杀生一重,业力也重,足以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唯有佛法无边,方能化解。普渡神僧将其援引入佛门,待其成就真如,自可获得不可思议之功德。为此不惜请教清净归真佛,得佛法旨。

    方有德摇头道:“哪有那般容易?我前世作孽太多,虽有佛门庇护,也要受尽果报方能成就。普渡神僧是清净归真佛座下阿罗汉转世之身,唯他出手,才能救我于倾覆。倘若我靠着佛门余荫,侥幸修成真如,也要分化化身,往轮回世界各地,修聚百万功德,无边善功,方能抵消我之罪孽。”

    郭纯阳道:“不错。佛门虽然广大,却讲究因果,倘若作孽无数,晚年惧怕报应,吃斋念佛,想借此逃避果报,那是痴心妄想。你借佛法之力,不过暂缓一时,在大劫来前修成长生,有几分自保之力。等若寅吃卯粮,若不发奋用力,修积功德,到头来还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空而已。”

    方有德道:“此次众魔头齐聚地府,抢夺生死簿,甚而还觊觎轮回之密,也该给其等一个狠狠教训,免得变本加厉,做出甚么扰乱轮回之事。我欲借佛法成就,前世积修的噬魂法力无用,便赠与凌冲,也算给他一个造化。不知郭掌教意下如何?”

    郭纯阳呵呵笑道:“噬魂劫法威力无穷,只是太过狠毒,太干天和。你也罢,夺魂道人也罢,才会果报临身。你借佛法洗去一身孽障,倒要叫凌冲替你顶缸不成?”方有德大笑:“郭掌教何必故作不知?我去之后,世间得噬魂劫法真传者唯凌冲一人,又岂会害他?必是将一身精纯魔道功力相赠,万般罪孽仍归吾身!”

    郭纯阳分身面沉似水,缓缓说道:“你也瞧得出来,我对凌冲那孩子期许甚高,轮回盘重光之日,便是我太玄剑派举派迁徙之时。玄门与佛门不同,求得是逍遥长生,不愿受人拘束。玄门七派倒有大半要走,佛门也巴不得我等腾出地方。我让凌冲修行噬魂劫法,自有我的用意,想来你也参悟出几分……”

    方有德脱口道:“不是为了阴阳……”郭纯阳森然道:“道友慎言!”方有德当即住口,不知怎的,从见郭纯阳第一面起,就算他觉醒了噬魂老人之记忆,也不敢得罪这位太玄掌教。冥冥之中只觉自家绝非这位太玄掌教的对手,甚而尚有形神俱灭的可能。

    噬魂老人前世作恶多端,能在玄魔两道对头联手围剿中还活得十分滋润,自有独到之处,既觉郭纯阳能将自己举手灭杀,那便绝不会错,因此纵然他佛魔双修,也不畏惧一般的长生老祖,在郭纯阳面前依旧要伏低做小,低眉顺目。

    郭纯阳淡淡说道:“有些事自己知道便好,须知祸从口出。此刻地府之中,一共汇聚了九位玄阴老祖,连星宿魔宗的乔依依也赶了去,既然普渡神僧答允出手,老道便不蹚浑水,只保全凌冲的安危。余下就看道友自家区处了。”

    方有德道:“郭掌教放心,我早有计定。”头顶佛光一闪,现出一座小小的七层浮屠,飞檐翘角,每一层塔上皆挂着八枚金铃,无风而动,似有淡淡铃音传来,令人心尘尽去。这座浮屠非是幻象,乃是一件实打实的佛门至宝,正是楞伽寺之七宝浮屠,普渡神僧居然借了给他,镇压场面。

    郭纯阳望了七宝浮屠一眼,说道:“普渡神僧倒也舍得将此宝借你,有此物在手,震慑那群魔头倒还有几分指望。老道便辛苦些,送佛送到西!”伸出一根手指,在虚空轻轻一划,一道涡流现出,内中散发出滚滚冥狱阴气,另一头正连接着阴曹之地。

    方有德缓缓起身,向郭纯阳合十作礼,一如佛门高僧,头顶一座浮屠宝塔,身披无量佛光,昂然走入。方有德去后,虚空涡流才慢慢关闭。郭纯阳分身一闪,已然无踪。

    地府之中,九幽祖师被四位玄阴老祖围攻良久,丝毫不见疲态。伯齐老祖倒有些焦躁了,悄对赫连无敌道:“夜乞与鬼铃、伽薄三个敷衍了事,不肯出力,不若快些令乔依依出手,早些打发了事!”他忌惮九幽祖师手中生死簿克制九幽黄泉门一系高手,既请得乔依依前来,何不尽早发动,免除后患?

    赫连无敌道:“乔依依对生死簿势在必得,其境界足以压制九幽祖师,该当出手之时自然出手。师兄不必担忧。”血神道人最是起劲,血灵剑在手,略一抖动便是无穷血色剑气飞射,承担了七八分攻势。

    九幽祖师心境古井无波,身在地府无尽岁月,早已无喜无忧,但见尚有数位玄阴老祖虎视眈眈,不禁微微皱眉。他的神通运用,从头至尾皆是一板一眼,从无破绽,亦无疏漏,纵使血神道人攻势如潮,亦不能稍有撼动。但最麻烦的是赫连无敌用来暗算他的先天乙木本源之气,如跗骨之蛆,非但不曾被磨灭,反而不断吸食其自身真气,棘手之极。

    乙木本源十分顽固,九幽祖师全力炼化也要费一番手脚,何况身被重围,不得空闲?九幽祖师眉头一皱,终于发难!伸手一指,生死簿离手飞起,高悬头顶,一口真气喷在上面,登时化为一卷三丈长短的厚重书册,直立而起,哗啦啦抖开,放射出无穷玄光!

    信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