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 纯阳剑尊 > 全文阅读
纯阳剑尊txt下载

    魔念反噬,可谓修习噬魂劫法的第一大魔障,只因这些七情魔念本是由正念分化而来,承载修士元神中种种阴暗负面之情绪,与正念之神一体两面,看似凶恶难当,其实亦是修士自身心念意识所化。对待噬魂魔念不能简单的一灭了之,不然等若将自身一部分神魂也打杀了,非是正途。依着噬魂老人当初创设此法的本心,唯有以正心正念战胜魔念,以自身定力压服之,如此一来,正念受了魔念洗礼,如火炼真金,愈炼愈纯。

    其实这等以自身定力慑服心魔的手段,已然近似佛家法门,显然噬魂老人当初创设此法时,就曾参照过佛门的手段。只不过噬魂劫法中的正心正念,归根结底亦是一道纯粹通透的魔念,与佛门慈悲之旨南辕北辙。

    方有德临去之时,曾郑重交代,让凌冲莫要再贪功冒进,须按着噬魂劫法的正途,打磨一颗魔心,摒弃沾染众生心灵的凶恶手段,免得造孽过甚,落得和他一般下场。

    忿怒魔念是七情魔念中修为最高的一道,毕竟怒意怒气凡人皆有,就算成道的佛陀,亦有作狮子吼时。忿怒魔念摇身一晃,化为一尊三头八臂,通体筋肉如铁的魔相,三张面孔俱作忿怒之相,似乎汇聚了世间上所有的忿怒之意,恨不得演化一场无边大火,将世间烧个一干二净,来发泄愤怒!

    忿怒魔相所喷烈火便是怒火,据《噬魂真解》所载,若能将忿怒魔相修炼到极致,所喷怒火便能演化为灭世真焱,威力在佛门明王的灭世真火之下。这尊魔相修为最高,几乎等若三四位金丹级数修士联手,再加其他六道魔念,群起而攻之下,凌冲所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

    凌冲却是智珠在握,自修习噬魂劫法以来,已有数次降伏魔念,也算有了几分心得,还有闲暇细细观瞧忿怒魔相,甚至想到:“看这尊忿怒魔相,可知噬魂劫法未能脱离佛门神通藩篱,噬魂老人转劫归来,依旧皈依佛门,也算是因果早种。只是不知其中是否有佛门高手暗中布局,经过这许多岁月,才将之度化。此事倒是该问问掌教老师,免得我修炼到了最后,也披了袈裟做和尚去也。”

    他倒不怎么担忧噬魂劫法中有佛法的影子,大不了再去问问掌教郭纯阳便是,以那位的深不可测,想来亦会有应对之法。面对七情魔念反噬,凌冲阴神正念只冷冷一笑,满是不屑之意,身躯一抖,居然化为一只擎天巨手,有半亩大小,就算漫天怒火灼烧而来,烧得这只大手吱吱作响,也丝毫不能阻挡其狠狠进逼之势。狠狠一抓!忿怒魔相首当其冲,被握在掌中!

    那魔相还待挣扎,被大手恶狠狠一捏,只疼的七孔九窍中都喷出无穷烈火,却怎么也挣脱不得,叫道:“我便是你,你便是我,你敢杀我?”大手之中凌冲声音冷冷传来:“我自是不敢杀你的,只是将你捏爆,却也不费甚么手脚!”忿怒魔相大骇,刚要求饶,吃大手五指攥紧,一声闷响过后,再摊开来时,已是被捏的只剩一团团念头,有气无力的飞来飞去。

    凌冲正念演化手段,一把捏爆忿怒魔相,其余魔相登时噤若寒蝉,不约而同向后挪动,混没了方才挥斥方遒的气概。哀意魔念修为不高,还未能到演化如实魔相的地步,一股股灵识波动散发:“咱们和本念干耗甚么?不如各自逃命,寻个生灵夺舍,凭我们所知的那些无上法门,就不信不能修出个名堂,那时天高海阔,何苦与本念打生打死?”

    此念一出,余下魔念纷纷附和,立时就有几道魔念化为幽光,凭空就要遁走。凌冲正念哈哈一笑,阴恻恻道:“尔等与我本是一体,没了尔等,我拿甚么修行?还要妄想逃出我的手心?还是都留下来罢!”大手一转,嗤嗤嗤嗤连珠声响,掌心之中射出无数幽魂锁链,此是噬魂劫法魂念的一种变化,专来擒拿元神念头,百试不爽。

    幽魂锁链穿破虚空,余下魔念魔相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层层穿过,死死钉住!原本这些幽魂锁链凌冲运使开来还未能出神入化,只是他先前在奈何桥上见识到黑白无常手中的拘魂锁,两厢启发之下,悟出了几分妙用,以此驾驭幽魂锁链果然收了奇功。

    大手一转,又自变回凌冲正念本体,手持一根粗大锁链,狠狠一拉,魔念分身不由自主,被拉向正念身边。魔念之相好容易有机会逃脱,哪肯就范?一个个奋力挣扎,无奈幽魂锁链正能克制它们,无论如何通灵变化,都被锁得死死的。

    阴神正念嘿嘿冷笑,蓦地张开大口,獠牙毕露,恰似血盆,一口将剩下的六道噬魂魔念尽数吞下!打了一个饱嗝,哈哈一笑,黄泉劫法每突破一层,就要全力镇压突然暴涨的法力,免得被撑爆了肉身元神。而噬魂劫法每突破一层,就要压服七情魔念的反噬,一旦正念占据上风,道行境界就算稳固了下来。

    凌冲的噬魂劫法悍然破入元婴境界,阴神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噬魂劫法破入元婴境界,固然道行大涨,七情魔念也自魔威更盛,更能分化出去,沾染众生。到了这般境界,不必拘泥于神通形式,何不按着太阴魅剑的剑诀,将七情魔念炼成剑气?对敌之时,分分合合,也是一种高明手段!”

    修道练气,无论玄魔,归根结底,是要冥合天地间的种种大道,方为根本,也就是所称的道行。至于神通、法术,乃是葆养形神的手段。太阴魅剑是噬魂老人创出,专用以与噬魂劫法配合,当年他未成道时,曾见吃过一位玄门剑修的大亏,因此痛定思痛,特意采撷宇内周天各派剑法之精髓,创出一门太阴魅剑,雄心满满要再与那位剑修争锋,其后果然将那剑修斩于剑下。太阴魅剑不在剑气锋锐之处下功夫,反而是在铸剑的宝材上做文章,凌冲若能将七情魔念都炼成太阴魅剑剑气,阴神的剑术自会更上层楼。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以七情魔念之力铸炼剑气,并非凌冲突发奇想,而是早有腹案,甚至他在金丹境界,就曾如此修炼,以噬魂劫法为本,以太阴魅剑为枝叶,事实上对敌之时倒也十分好用。如今他巩固元婴境界,要再勇猛精进,突破法相,仓促之间绝不能够,还要不断积累资粮。以噬魂魔念重炼太阴魅剑便算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凌冲以元婴之力降伏了七情魔念,正是恰当之时,想到便做,将七情魔念调转出来,横置于身前。七情魔念经过一番捶打炼化,已非是法相模样,而是返本归源,成了一团团五光七色的念头,飘忽不定,若无实质。

    凌冲按着太阴魅剑的法门,耐心将七情魔念一一祭炼。这一番功夫乃是水磨之事,七情魔念已经任由处置,捏圆捏扁都不打紧。反正那些老魔被大菩萨施法的声势吓得狼狈逃窜,犬奔豚逐,大菩萨所发佛光直直冲到奈何桥前才缓缓散去,乔依依等魔头自然撕裂虚空,离开了冥狱,纵使再大胆子,敢回来查探,也要经过一番时日了。

    凌冲便是觑准了这个机会,加之方有德有言在先,命他就在冥府中修行,不到法相不要出关,也就安安稳稳的在枉死城中修炼太阴魅剑之术。若是哪个老魔头胆敢回来,大不了再躲到阴山之上去,谅他们也不敢惊扰大菩萨的道场。

    凌冲由易而难,先从七情魔念中哀乐两念入手,这两道魔念修为不高,最易摆布,果然按着太阴魅剑剑诀所载祭炼剑气的手段,没用上七八日,就将两道魔念由两团无形的念头炼成了两道太阴剑气。剑气之物本就是以剑意凝聚真气,坚凝非常。以魔念这等无形无质之物铸剑,等若将之锤炼敲打了一回,更见精凝。

    凌冲有了这番经验,再修炼其余五道魔念,自然驾轻就熟,但剩下的魔念一道比一道难炼,到了最后一道忿怒魔念,更是耗费了百日光阴,才将之炼成剑气。

    百日之后,凌冲阴神盘坐,心念一动,七道剑气骤然飞起,绕身飞腾,七道剑气分别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炫彩耀目,华丽非常,但绚烂外表之下,却是吸人精气、夺人元神的魔道神通。

    凌冲将手一指,先有三道剑气飞起,正是喜怒哀三色剑气,呈品字形疾飞而出,劲风卷起,三道剑气或戳或劈,一瞬之间施展出三种剑法招数,分明将面前之敌进路退路尽数锁死,其后又有四道剑气分自不同角度杀来,竟是神出鬼没,七道剑气合璧一处,正是太阴魅剑中一记绝招“七星祸殃”。

    凌冲如今的手段已是十分惊人,元神念头运转之下,假想面前有一位金丹级数的高手,在这一招“七星祸殃”之下,立时难以招架,被洞穿紫府、丹田,最后被枭首而亡,死得不能再死。要有假想之敌,首先要眼界宽阔,回想起来,生平所遇的修道高手,竟是以长生老祖级数为多,连金丹真人或是元婴真君都见的极少。

    他此时是以所见的金丹鬼物与九幽门的金丹弟子为蓝本,毕竟这许多时日瞧见他们出手的机会倒还多些,并且自家精通黄泉圣法,更易寻觅功法之中的破绽。黄泉圣法经历代九幽门长老推演,已然臻至尽善尽美之境,但各人悟性有差,凌冲将所见的九幽门弟子代入假想之中,竟无人一人能在这招“七星祸殃”坚持一息时间。

    凌冲眉头微皱,虽说印象中的九幽门弟子如此不济,恰能凸显这套太阴魅剑的威力,却也起不到磨练剑锋之用。他的念头一变,思及先前所见九幽祖师出世以来,与乔依依等辈放对,所用的一招一式。面前九幽门金丹弟子的身影一概消去,却有一道通天魔影升起,周身黄泉大河缭绕,戊土之气蒸腾。

    这尊九幽祖师法相虽是凌冲观想而来,也颇有几分神韵,将其超脱玄阴级数的威猛霸气之意描摹出一二分,纵使如此,已然魔威滔天,凌冲却怡然不惧,催动了七情剑气悍然杀上!

    观想之中,九幽祖师伸出一只大手,五指之间各有一滴黄泉真水,七情魔念剑气第一招便合璧一处,毫无犹疑施展出“七星祸殃”一招!却是凌冲临机应变,眼见九幽祖师魔威凛凛,瞬息之间选择了最为正确的一条道路,明知打不过,便只有硬拼。

    九幽祖师大手一挥,掌指间四粒黄泉真水陡然飞旋而出,化为四条土黄恶龙,却是戊土精气与黄泉真水交相而生的变化。四条恶龙首尾相衔,组成了一座奇妙阵势,“七星祸殃”的招式落入其中,竟是半点浪花也未起。

    一剑劈空,未及却有一股悍然大力反击了回来,凌冲闷哼一声,阴神正念已受了不小的内伤。阴神是以念头组成,九幽祖师魔影是观想而来,受了剑气反噬等若是自家全力劈了自家一剑,这一剑全力施为之下,万幸凌冲已是元婴境界,玄功变化,能分能合,才能勉强维持阴神正念不至散碎。

    他闷哼一声,勉强压制住伤势,忖道:“看来以我的剑术功力,还不能挑战九幽祖师这等老祖,就算是观想的魔影也战胜不得。但这未始不是一条磨练自身剑术的路子,要修成法相境界,只能走噬魂劫法正统之路,参悟红尘百态、人心中的种种精微魔念,我修炼之余,倒可用此法锤炼太阴魅剑的修为。”

    想到便做,他将伤势调理了数日,渐次痊愈,之后又观想九幽祖师的魔影,以太阴魅剑全力攻之,每一次皆是重伤而止,但每一剑纵然吃力,却也小有收获,到了第五次出剑时,剑意运转之间,已能初步探明四条戊土恶龙组成阵势的一点奥妙之意。

    他知九幽祖师魔影是观想而来,施展的种种神通自然亦是以自家心念照彻为基,必然有迹可循。果然遍寻黄泉圣法妙诀之后,寻到了四条恶龙所成阵势的记载,乃是黄泉之水的一大变化,善能抵御诸般剑气、剑意侵袭,乃是力战剑修的不二法门。

    九幽门以练气为尊,门中自然也有对付剑修的法门,载于黄泉圣法之中。九幽祖师显是亦精通剑道,这座阵势取得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意境,恰能将剑气之力化纳吸收,横牵竖引之间泯于无形。凌冲寻到这道法门,了然于胸之后,已有几分把握破去九幽祖师魔影的手段。



    能破去四条恶龙阵势,还要得益于凌冲通晓所有的黄泉圣法的法门,知己知彼,算不上自出机杼。他又入定观想了数次,最后一次才勉强用“七星祸殃”一招,将恶龙之阵一剑破去,但那一剑倾尽全力,后继乏力,吃九幽祖师魔影轻描淡写一击,又自功败垂成。

    这等观想劲敌,身临其境磨练道法的法门,为噬魂劫法独有,但也危险异常,观想的环境中无论敌我皆是本我意识念头所化,一损俱损,凌冲就算在幻境中破去恶龙之阵,也要大受反噬,而且这等反噬还会随着噬魂劫法功力渐深,逐渐加强,正所谓道高魔亦高。

    凌冲试过十数次观想法门,便果断收手,被九幽祖师魔影反震的伤势渐趋加重,不敢再练,还要将养一番。再者这等法门有所取巧,终究只是小道,还是借枉死城之地,参悟噬魂法相境界来的紧要。

    就在凌冲僵坐枉死城之时,阴曹地府边缘、奈何桥之旁,一道沛然血河陡然自虚空伸出,一人立于血河之上,手中把玩着一柄血色短剑,正是血神道人。他一双猩红色的眸子遥望地府深处,眼眸之中血光流转,过了半晌,嘿了一声,侧头向虚空之中哂笑了一声,道:“夜乞老祖也要杀个回马枪么?”

    虚空一转,夜乞老祖遍体黑光缭绕,身后跟着鬼铃与伽薄两位鬼祖,他望了地府一眼,暗自心惊。地府之中还残留着佛门法力的痕迹,精纯深湛,正是那位大菩萨所留。佛门法力的痕迹起自阴山之上,流贯四方,至奈何桥而止,显是那位大菩萨不愿一干魔头再搅扰冥府,特意留此以示警告。

    夜乞老祖号为夜叉一族长老,智计超群,精于谋算,未被佛门镇压时,常率本部精兵在星河之中与佛门、九天仙阙的势力鏖战,也曾与佛门菩萨、罗汉、尊者大战无数场,皆能全身而退。但要招惹冥府中那位菩萨,却是不敢。

    那位菩萨在佛门中号为“悲愿第一”,发下无边宏愿,在地府之中救度众生,虽不出冥狱,但神通无边,只在佛陀之下,给夜乞老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轻易招惹。惹得菩萨大发嗔怒,将他捉去度化,那就惨不可言。夜叉一族的高手多有被佛门捉去度化,大多充作护法,再有干脆抹去神智,炼成身外化身。无论哪一种,在夜乞老祖看来,皆是生不如死。

    夜乞老祖冷冷望了血神道人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血神道友乃是先天神圣,比本座这后天生灵的起点不知高出多少。不如道友前去打探一番,本座在后压阵,如何?”

    血神道人阴笑一声,手中血灵剑一扬,说道:“夜乞老祖却是说笑了,那位菩萨虽然号称‘悲愿第一’,但对我等魔道之辈却绝不会手软,我可不敢去触那个霉头。若是道友功力恢复鼎盛之时,再加上赫连无敌与乔依依几个联手,或敢探上一探,如今么?还是瞧瞧热闹,各忙各的罢!”

    夜乞老祖哼了一声,他与血神道人一般,起初被菩萨佛光所惊,慌不择路,等到逃出地府才回过味来,再转回时,果见佛光消退,但余威犹在,不敢轻易涉险。血神道人得了血灵剑,如虎添翼,夜乞老祖功力还未尽复,没有把握将之压服,也就熄了强逼其出头探路的心思。

    两位魔道老祖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几乎同时霍然扭头往一处看去,彼处一条九曲大河悄然飞起,正有一尊元灵升腾,看向两位魔祖目中满是戒惧之色。

    血神道人冷哼一声:“这法宝却是个怂货,主子新死不久,便投靠了赫连无敌了!”依常理而言,主人一死,法宝便要飞走,就算为人擒获,也会宁死不从。谁知那条九曲九泉图受了赫连无敌蛊惑,居然投入其麾下效力,看那一副忠犬的模样,还替赫连无敌看守地府入口,难怪血神道人满是不屑之意。

    夜乞老祖微微一笑,讥讽他道:“道友怕是瞧上了这件法宝合用,却不敢下手强夺,得罪了赫连无敌与阴祖罢?”血神道人呵呵一笑,全无尴尬之意,“那九曲九泉图是伯齐用九幽门道法祭炼,不合我血河一脉的路数,舍了便舍了。倒是夜乞老祖忙活一场,那生死簿连瞧都没瞧上一眼,啧啧,我若是道友,早就气的跳脚了。”

    两位老魔相互拆台,唇枪舌剑,鬼铃与伽薄两位押在身后,不言不动。血神道人忽道:“地府进不得,不若移步九幽门,赫连无敌必会倒履相迎,夜乞道友意下如何?”夜乞老祖微笑道:“道友是欲借九幽门之力,对付阳间的太玄剑派么?”

    血神道人给他一语道破心思,也自笑道:“道友又何尝不想倒反金刚寺,以报当年镇压之仇?你我的心思彼此清楚,赫连无敌亦洞若观火。你要倾覆金刚寺,便须借助九幽门之力,想来赫连无敌亦有此心,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何不坐下来,好生谋划一番?”

    血神道人对太玄剑派镇压血河之仇念念不忘,也由不得他忘却,先天血河之源一日不能摆脱太玄剑派镇压,他便一日不能恢复巅峰级数法力,但太玄剑派势大,又有诸正道门户以为臂助,才不惜以言语打动夜乞老祖,想要招揽一位强援。

    夜乞老祖思索了片刻,说道:“血神道友若能从中代为说项,自是最好。本座也有合力之心,只是九幽门大半根基在冥狱之中,大举攻入阳间力有未逮,还是等阴祖沉疴尽去,再来商议罢!”将手一摆,一道乌光卷去,连带鬼铃、伽薄两位鬼祖俱都不见。这一次却是真的走了。

    血神道人冷冷一笑,又在地府之外逡巡了几回,终究不敢冒险闯入地府,皱眉而去。打定主意,先去寻赫连无敌,商议联手结盟之事。至于地府,既有九曲九泉图看守,若有动静,赫连无敌必然知晓,再来也不迟。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血神道人对九曲九泉图垂涎十分,毕竟血河与黄泉同源而生,若能将此宝到手,以血河道法催动,却也能发挥出七八分威力,但他忌惮赫连无敌的手段,不好悍然夺取。他自脱困以来,境遇窘迫之极,手中除了千叶血焰莲花与新到手的血灵剑,再无镇压场面的手段,急需夺取几件合用的法宝,镇压自身气运,也好有资本去寻太玄派报仇。他却不知血河宗三宝之一的聚血魔旗残片落入凌冲之手,又被方有德施展了通天手段,将之炼入了噬魂幡中,不然便是拼着触怒菩萨,也一定会再度冲入地府,寻凌冲杀人夺宝。

    九曲九泉图元灵见几大魔头先后离去,终于松了口气。他是法宝元灵,思维意识与修士天然不同,但也感知的到血神道人与夜乞老祖对自家皆有些贪婪之意,不敢出头。幸好两位魔祖忌惮赫连无敌的手段,不曾出手抢掠。那元灵怔仲了片刻,又自隐没虚空之中。

    凌冲身在枉死城中,早已止住观想练剑之道,而是全副心思用来揣摩噬魂劫法中法相境界的奥秘。按着噬魂劫法正途修炼的路子,凌冲须当分化无穷魔念,潜伏于众生灵台之中,以其等七情六欲为滋养,逐步壮大。但枉死城中连个鬼影都无,哪来的生灵给他沾染?

    凌冲心知方有德必不会骗他,既然指引他来枉死城修炼,其中必有玄机。耐着性子苦苦思索,先将《噬魂真解》中关于法相境界的记述梳理几回,说的只是如何分化魔念、如何自人心之中提炼有益资粮,喂养噬魂元神正念,并未提及如何在这冥狱之中还能提升境界。

    “方有德也是魔道巨擘,绝不会诓骗于我,他说在冥狱之中自有际遇,便一定如此,只是我还未寻到合用的法门,不能得其门而入。”凌冲道心坚定,想了想,将身一摇,阴神出了噬魂幡,其后有七道剑气飞腾,望去霞瑞千重,宝光涟漪,耀目生缬。

    凌冲皱了眉头,新练成的噬魂剑气太过招摇,就似生怕对手不知太阴魅剑的诡异一般,心思一转,七道剑气上七色光华登时敛去,无色无光,略一抖动,便远去百里,还不闻其声,隐秘到了极处。凌冲这才满意:“这等剑气施展开来,才能收先声夺人之效,比玄门剑术又是另一番妙用。”

    他祭起噬魂剑气可不是为了试演剑法,而是要修炼根本道诀,阴神正念一转,与七情魔念合一,化为一卷化神曼荼罗,就见一卷图画徐徐展开,内中光怪陆离,似孕有无穷奥妙。七情魔念被炼成剑气之后,少了几分诡异邪祟,多了几分凌厉杀机,连带化神曼荼罗之中也自杀机弥漫。

    化神曼荼罗是噬魂劫法中一门独特手段,以阴神正念为主,驱使七情魔念统合为一,圜灵台之魔念,系方寸之元神,精微奥妙。凌冲已是元婴真君的修为,依据《噬魂真解》所载,化神曼荼罗亦可再做突破。

    果然凌冲全部法力灌注之下,化神曼荼罗终于生出异变,如垂天之幕般展布开来,有亩许大小,幽幽转动不休。曼荼罗在佛门之中乃是“坛城”之意,噬魂老人窃取此意,挪移到了自家的噬魂劫法之中。

    这卷曼荼罗若是自下而上望去,只觉其薄如纸,若云雾若轻纱,柔滑如丝绸,舒卷不定。但经由噬魂法力重炼之后,曼荼罗上不时有乌金色的符篆纹路显现,往往一闪而逝。曼荼罗之内空间无限宽阔,几乎自成一界,此界全赖凌冲心念之力维系,等若只要阴神法力念力足够,曼荼罗便可无限扩张延伸下去。

    曼荼罗中阴神正念端坐中央,似古佛入座,轰隆隆声响之中,身前又有七道巨大剑气缓缓升腾而起,七道剑气皆是粗如壁柱。此界之中一切物事皆是凌冲心念演化,连带着七柄噬魂剑气也变得堂皇硕大起来,凌冲以剑道中的手段,将剑气重新练过,因此七道剑气中除却自生的邪祟之意以外,尚有或刚或柔、或直或曲,种种不同的剑意手段,“原来如此,这化神曼荼罗并非我先前所想,仅是用以慑服心魔杂念的手段,而是一门精妙道法,等若是以一己之力开辟心相世界,演化无穷。我曾见碧霞和尚脑后佛光之中演化佛国,果然精妙之极,这化神曼荼罗的手段想来也参考了佛门的功夫在内,我若是修为日高,这处心相世界便日趋真实,到最后由虚转实,亦有佛门开辟虚空佛国,我自不朽的永恒真谛。”

    能于虚空开辟世界,自生界域的法门,放在玄魔两道,皆是无上道法。佛门之中有掌中佛国、砂中世界之术。玄门有三十三天仙宫开辟之法,魔教之中亦有灵台世界、方寸魔国之道,三种法门各有所长。化神曼荼罗显是脱胎自魔教方寸魔国之法,但精微之处又有不同。

    凌冲无意之中,悟出曼荼罗妙用,当下精神一振,细细体悟这门法诀的妙处所在。便在此时,异变突生!曼荼罗世界中原本除去凌冲的正念之体与七道剑气之外,别无一物,但忽然就传来声声杂音,似起自高远之地,又似起自幽微之处,虚无缥缈,令人无从捉摸。

    凌冲心神不由被吸引过去,曼荼罗世界之中,本无六合八极之别,阴神正念所在之处便如天极一般,定住四维八荒,但身下依旧是一片漆黑虚无。就在虚无之间,陡闻一声铁链声响,接着又有一声痛呼,几名鬼差骂骂咧咧,押解着一队鬼魂倏忽之间自虚无生出,那些鬼魂一个个生的十分凶恶,但在鬼差锁链皮鞭的拷打之下,一个个遍体鳞伤,敢怒不敢言,只能垂首认命。鬼差押解着鬼魂一路行去,不多时竟又钻入虚无之中不见了踪影,只剩铁链抽打之声响荡不绝。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凌冲正念阴神面色阴沉,这部化神曼荼罗经他重炼,妙用无穷,算是自家的根基所在,但无缘无故被一群鬼差冤魂钻了进来,还纵横来去,如入无人之境,任谁也不会十分开怀的。

    但他随即便觉不对,前一波鬼差阴魂离去,又有一群鬼差阴魂凭空出现,数目还多了一大截,足有上百个,咒骂之声、呻吟之声不绝,闹哄哄的好不热闹。

    凌冲察觉不对,不由分出一缕念头飞扑而下,想要将鬼差阴魂沾染。噬魂魔念妙用无穷,更是黄泉生灵与地府鬼差的克星,一经沾染,根本无法自拔。但那缕念头一扑却扑了个空,眼前鬼差阴魂就似浑然无物,无形无质,但分明能闻其声、见其形。

    凌冲微一愣神之间,只觉一道怨念之意透过魔念冲入自家方寸魔心之中,细细感悟之下,不由面色古怪之极。那道怨念之中竟是其中一位阴魂毕生的记忆、遭遇,此人前生落生富贵之家,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又是一副软糯的性子,成年之后接掌家主之位,本来也可和和美美过此一生。无奈富贵遭人觊觎,被左近的一些亲戚邻里引诱,抹不过面子,先是向外放借了些银钱,之后那些亲戚邻里所图更大,贪得无厌,又勾结他府上家丁管家,暗中将家产变卖夺去。

    等到其察觉之时,已是为时已晚,大树中空,回天乏术,好好一个积善的富贵之家,被虫蛀的千疮百孔,家中连一件值钱的物事也未剩下来,那人气不过,去寻一位欠钱最多的亲戚理论,谁知那亲戚正是幕后主使,想要将其家产一口吞下,恶向胆边生,纠集了几个恶奴,将那人一通好打。

    虽说那亲戚忌惮王法,不敢闹出人命,但也将苦主打得皮开肉绽,起不来床。那人被抬回家中,望着家徒四壁的惨景,悲从中来,趁人不备,挣扎起身,就在房中上吊自尽。死后一口怨气不灭,被阴差捉拿,来至枉死城中。

    这股怨气之重,冲的凌冲正念险些不稳,但要动摇他的道基却还差了许多,略一运转玄功,立时稳如磐石。正念坐定虚空,心头一动,将这股怨愤之意渡给一旁的忿怒剑气。忿怒剑气融入这股无名怨念之后,道行境界立时暴涨了一大截。这股怨念也不知酝酿了多久岁月,等若是一记大补,忿怒剑气所化剑柱轰隆隆拔地而起,足足上升了百丈高度,才止住势头。

    凌冲精神一振,忿怒剑气境界暴涨,反哺阴神本念,足以将他本体道行境界推升一大截。此是意外之喜,凌冲惊奇之下,微一愣神,那些阴差又自赶着冤魂呼啦啦走的无形无踪。他沉吟了片刻,收了化神曼荼罗变化,静心消化忿怒剑气凭空得来的好处。

    约莫三日之后,忿怒剑气又自恢复了原状,凌冲再次展开化神曼荼罗神通,他静思了三日,对那队鬼差与阴魂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今日便是验证之时。阴神正念依旧端坐虚空,身下是无尽黑暗之渊,仔细望去似有甚么东西在其中孕育,仿佛随时可能冲出。

    果然凌冲入座未久,又有阴差鬼魂呼啸而来,旁若无人一般的打骂呻吟。凌冲自高出俯视下去,屈指一弹,一道魔念飞出,这一次换了七情中的哀意魔念。果然这道魔念又是扑了一空,但随即自其中一位冤魂身上传来了一股哀怨之意。

    凌冲当即将哀意魔念收回,细细品味这股哀怨之意。果然又是那位冤魂一生所历之景象泛现于灵台之上。这冤魂却是一位女子,毕生坎坷,所遇非人,唯有膝下一子,颇为孝顺,又有出息,算是一点欣慰。谁知颠沛半生,刚要有所安定,自家却不幸染病身亡,正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不由得愁肠百转,哀意盈胸。

    凌冲有了炼化先前忿怒之意的遭遇,自是成竹在胸,匆匆观摩过了那冤魂一生所历,只将一股哀怨之意存思于心,果然这股哀意汇入哀意魔念之中,又是一记大补,哀意剑气的境界又自提高了一层,虽比不上忿怒剑意,但也甚为可观。

    凌冲心下笃定,已是明白了七八分:“原来如此!怪不得方有德千叮万嘱,要我在枉死城中修炼,却是为此!虽说地府之中已无冤魂阴鬼,但无尽岁月之下,轮回运转之间,有无穷冤魂厉鬼就在冥狱之中轮回不休,永无休止。其等的念头意念早已烙印在地府阴曹之中,无论奈何桥、三生石还是枉死城,这等意念萦绕亿万年不散,正是修炼魔道功法的最佳去处!”

    “尤其是这枉死城中,来的皆是冤死、往死之辈,生前一口怨念怨气不散,连带七情六欲之意也如浊流横灌,充斥整座城池之中!我以化神曼荼罗之法,展布心相世界,以方寸灵台之变化,自能引动冥冥之中无尽岁月累积的七情之念,我所见之阴差冤鬼,想来便是那些念头受我心相世界吸引,投射而成,来不知其所来,去不知其所去,才会如此诡异。但看穿来,却又不值一提。我若能将每个厉鬼冤魂的一生所历也经历一遍,岂不就是等于以魔念沾染众生,以红尘百态、七情之欲锤炼我之道心?此处真乃修炼噬魂劫法的圣地也!”

    噬魂劫法的修炼正途乃是以众生七情六欲为炉,以自身魔念为炭,以正念本心为铜铁,入于炉中反复捶打、淬火,使正念心神精纯,其实此法在玄门之中亦有流传,只不过是锤炼阳神,呵护一股纯阳之气。而噬魂劫法则是精炼一股魔意,到了最高境界,正是天魔之属,阅尽众生百态,于虚空开辟无上魔国,他化自在。与玄门或是佛门的修行之法殊途同归,但所求大道却大相径庭、南辕北辙。

    枉死城中本就是容纳横死、往死之人的生魂前来,先由鬼差判官以生死簿所载,判定生前善恶,再由鬼帝帝君朱笔御批,赏善罚恶,投入轮回六道,周流不休。但能如枉死城者,大多过大于功,其下场堪虞,甚至不乏大奸大恶之辈,被投入地狱之中,受苦无尽岁月,求出不得。



    因此枉死城中十之八九的鬼魂最终的下场都非善终,就算被投入畜生道、饿鬼道,也要比在地狱之中受苦好上不少。那些鬼魂怨愤之意、贪婪之念,亿万载岁月沉淀之下,恰如春雨霏霏,将整座枉死城浸润的极其彻底。这等意念不断重叠加和,已然化为纯粹之极的魔念,为玄门正道所唾弃。就算是魔道修士要炼化这些魔念以为己用,也有诸多困扰,一不小心被魔念侵蚀元神,下场比走火入魔还要凄惨。世上怕是唯有噬魂劫法,能够收拢冥狱中的无尽魔念,但也要小心翼翼,唯恐反被其沾染堕落。

    凌冲明了了这一层关隘,才知为何方有德要他留在枉死城中修炼,原来是要借其中魔念,打磨自家一颗魔心,尤其枉死城中魔念可说无穷无尽,取之不竭。但也要如履薄冰,与那些魔念相比,凌冲的这点修为真若萤火之比皓月,稍有不甚,尚有败道辱身之祸。

    既知枉死城中奥妙所在,凌冲自有办法,牵引魔念而来。他将化神曼荼罗心向世界渐次收拢,使之由亩许渐渐化为十丈方圆,范围缩小,法力反而更为凝练。果然心相世界一经缩小,投影于其中的枉死城魔念越发多了起来,一群群鬼差此来彼去,押解着一群群厉鬼,鬼哭神嚎不停。

    凌冲依着前例,依旧放出噬魂魔念,以旁观之身份,体悟每个冤魂之一生。这些冤魂既称枉死,自然各有其际遇,各有其业力因果所在,凌冲所要做的,便是经历其在阳间中的一生,借其阅历砥砺魔心修为。

    但其中极为凶险,有好几次凌冲放出的魔念险些迷失在冤魂的记忆之中。这些冤魂本体早已不复存在,或魂飞魄散,或早已轮回,又或尚在地狱中受苦。凌冲所知所感,只是烙印在枉死城中魔念的一缕缕记忆而已,一旦他心神所系的噬魂魔念迷失其中,等若由实入虚,再也寻不回来,凭空消散了一般。噬魂魔念消散,等若他的元神消散,其中凶险不言自明。

    好在凌冲元神稳固,虽以魔道之法修行,如走钢丝,时刻皆有凶险,总算练出一副坚凝道心,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生生将魔念抽回。这等凶险之极的修炼之法运转之下,凌冲的收获也是极大,他的方寸魔心、道行修为几乎是水涨船高,操控起噬魂魔念来,越发得心应手。但道行境界高企,并非等于法力神通也自精深,如今算是空有一身境界,却为能炼化与之匹配的噬魂真气,以至法力神通不曾有分毫进步。

    这也不及,只要道行境界足够,神通法力不过是旁枝末节,唾手可得。就算地府中并无合用的噬魂真气,只消出了地府,冥狱之中自有大把的阴井煞气供他炼化,自能在最短时日,修成与道行相匹配的法力神通。

    凌冲反而不急于提升神通威力,这等锤炼魔心,打磨灵台之机,正是万载难逢,乃是天大的机缘,错过今日,不知何时能有如何遇合。只顾一门心思体悟冤魂之念,提升噬魂劫法的道行修为,忽忽之间,不知过去多久。

    枉死城中,凌冲阴神显化,端坐虚空,身下是一杆噬魂魔幡招摇不定。这尊阴神乃是凌冲本来面目,只不过面目模糊,分为五色七彩,在其泥丸宫中有一团黑气上下飘荡不休。这团黑气便是化神曼荼罗本体显化。

    枉死城中建筑大多以石质铸成,亦有铁汁铜水浇灌者,这些房舍宫殿造型古拙,风格粗犷,传承自上古,应是自有轮回之事,便伫立在地府之中。凌冲催动噬魂心法,拓印亿万年沉淀之鬼魂之记忆魂念,自然引动了冥冥之中枉死城之气数汇聚。无穷建筑房舍宫殿外墙之上,渐有幽沉光芒闪现不定,如萤火之虫,飘飘摇摇,点点滴滴漂浮于虚空之中,接着向凌冲的阴神汇聚,最后融入那一团黑气之中。随着凌冲阴神参悟,入于甚深微妙不可知之境界之中,枉死城中点点光芒越发多了起来,如飞蛾扑火,皆以凌冲阴神为最终归宿。

    这些点点荧光便是无数鬼魂所留之魂念印记,被凌冲的阴神炼化,融入自家心相世界之中。凌冲此时境界于佛家而言,称为甚深微妙定中,此定甚为玄妙,乃是一念轻灵,上游九天,下临黄泉,照见过去未来一切种种之状。但凌冲的法力境界,自还差得远,但也非同小可,非得佛门高僧大德不能为之,就算碧霞和尚在此,也要大为惊叹,叹息他精修魔道,并非入得慈悲法门。

    枉死城沉寂了无穷岁月,被凌冲修炼搅动,到了后来,几乎一念之间,便有无穷荧光飞腾,状如流萤飞蛾,乱舞乱飞。这等异象惊天动地,地府之外九曲九泉图元灵悄然现身,大河滔滔之间,一双魔眼望向地府深处,却只见一团魔光魔云摇荡不休,瞧不分明。九曲图元灵不敢怠慢,忙以心声传递之法,联络身在九幽门总坛的赫连无敌,谁知赫连无敌正在闭关之中,全无回应。

    法宝之物,若有主人操控,自是毁天灭地,但若论自家区处事态,则要差了一些。九曲九泉图元灵只思索了三个呼吸的功夫,便决定不去理会地府中的异状,静等赫连无敌回复,其又深深望了地府一眼,跟着隐去虚空不见。

    凌冲引动枉死城中异状时,夜乞老祖正与鬼铃、伽薄两位鬼祖穿破第九层冥狱,到达第七层冥土。鬼铃老祖说道:“这第七层冥土之中修成鬼祖之辈共有四尊,皆是以玄阴元神成道,彼此之间各有仇怨,常年征伐不休,只不过被九幽门与赫连无敌连施诡计,接连打压,怕是也剩不下几位了。老祖若要收拢冥土鬼祖,可从这一层下手。”

    夜乞鬼祖打定主意,先不与九幽门硬碰,转而杀入其他层冥土,收服其他鬼祖,组建一个庞大势力。



    夜乞鬼祖打定主意,先不与九幽门硬碰,转而杀入其他层冥土,收服其他鬼祖,组建一个庞大势力。要知九层冥狱广大无边,无尽岁月以来不知有多少玄阴鬼祖栖息其中,聚拢势力,就算九幽门强横霸道,也不能一统九层冥土,便是这个原因。

    夜乞老祖自恃是夜叉一族大长老,有鬼铃伽薄两位之助,只需寻到其他野生的鬼祖,各个击破,顺服的收归麾下,不顺眼的炼化吞噬,不出十年,必能建起一支大军,那时一举降临阳间,攻破大金刚寺,将阖寺上下杀的鸡犬不留,方能消他心头之恨!

    凌冲在枉死城中悟到心相世界摄取魔念之法时,夜乞老祖心有所感,霍然转向地府方位,目中喷出一丈多长的神光。鬼铃老祖亦心有所感,纳罕道:“地府之中分明无有生灵,又是谁能引动地府中残存的冤鬼之力?倒是怪哉!”

    伽薄老祖甚是粗鄙,叫道:“管他是谁,回去瞧瞧不就得了?”鬼铃老祖冷笑不语。夜乞老祖思索了片刻,断然道:“那位大菩萨既然在地府中显圣,我等不可再回去挑衅,地府之事等我等收服了几尊鬼祖,实力大增之后,再去查探不迟。”

    开玩笑,那尊大菩萨亲身显圣,不惜暴露了佛门在地府之中所留后手,必是所图甚大。能从地府逃出已是侥幸,给夜乞老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回去触霉头,就算凌冲将地府颠倒个个儿,他也不会再去瞧上一眼,毕竟千重万重,可没有自家性命来的重。

    鬼铃老祖沉吟道:“菩萨显化佛门净土之力,将九幽祖师与那甚么噬魂老人的一并收入其中,不知那个神木道人下场如何?”那位神木道人神秘之极,众魔头只听赫连无敌只言片语,根本未见其人真形,既然赫连无敌说到神木道人被他用计将大半元神转嫁到了九幽祖师元神之中,自然也随着九幽祖师落入菩萨净土之内,至于下场么,便不得而知了。三位老祖思量了一阵,对地府之事坐视不理,联手在八层冥狱之中逡巡,寻找落单的野生鬼祖去也。

    按下凌冲阴神在地府之中参悟噬魂劫法不表,单说凌冲阳神之身,要为门中至亲寻访延寿之丹药,又奉了四长老贺百川之命,拿了三柄铸炼好的飞剑,去东海坊市换些财货回来,遂与沙通商议,一同赶路。狄谦之侄孙狄泽性子孤傲,数次冒犯凌冲,也被贺百川责罚,令其往东海坊市之中,接管一应俗物,若不能修成金丹,终身不许再回太玄。

    因此凌冲赶路之时,顺道带上了狄泽这个拖油瓶,由沙通施展神通遁法,一路御水而行。沙通生性惫懒,不肯用功修行,才被其祖沙泷寻个由头,交由叶向天捉去太玄。果然沙通换个地方,修行甚是勤勉,居然突破金丹,修成婴儿,此刻施展水遁之法,只见一条淡淡烟水之意,如灵蛇扭转,一带一动之间,已远去百里之外,不见丝毫烟火之气。

    烟水气息之中,沙通以自身真气构建一方小小天地,一面分心施法,一面瞪大一双圆眼,盯在狄泽面上。狄泽见他凶神恶煞的模样,早知其在太玄峰上吃鱼吃鸟,几乎将一座大湖吃的方圆百里鸟兽绝迹,心下惴惴,不敢与沙通对视,余光悄然扫了在一旁盘膝静坐的凌冲一眼,又垂下眼睑去。

    沙通是个粗鲁的性子,这次能借凌冲的光,跑到东海坊市之中游乐一番,倒是意外之喜。他在神木岛时,仗着祖父乃是纯阳老祖,连岛主木清风都要给几分面子,有恃无恐之间,着实称得上是独霸一方,甚至还在东海坊市之中建了个自家的店铺,专一贩卖龙鲸一族的货物。

    龙鲸一族乃是上古大妖血脉,天生强横,但对炼器、炼剑的手段自然比不上人族修士,但有一点,龙鲸元身上生长的物事,比如牙齿、龙涎等物,大有用处,因此价格高企,沙通凭了这门生意,倒也不无小赚。

    他在太玄山上十几年,不曾与乃祖通信,想来东海坊市的生意早已交由别的族人打理,不过凌冲要去东海坊市,由他带路,正是最为合用。沙通懒得理会狄泽这小子,瞪了他几眼,将头扭在一边,倒是饶有兴致望向凌冲。

    狄泽感觉沙通挪去目光,如蒙大赦,暗送一口气,他也是心高气傲之辈,但在凌冲两人面前却抖不起来,瞧瞧凌冲、又望望沙通,顿时垂头丧气,一赌气干脆打坐运功,谁也不理了。

    沙通这座小小天地以元婴真君的手段构建,甚是牢固,足有几丈方圆,有些形似当年叶向天携凌冲与张亦如前往东海,所用的剑气手段,也不虞有失。

    沙通瞧得出来,凌冲静坐之间,已是着手修行,只是他的道行法力全在丹田中一点小小精光之内,看不通透。沙通瞄了几眼,失了兴致,也就专心运使神通赶路。

    凌冲静坐思维,元神却遁入洞虚真界之中,他得了郭纯阳面授机宜,知晓要在十年之内修成元婴,唯有掌握五种先天精气,对应五行,以此了悟造化之功,方有几分指望。如今手中有先天庚金之气、先天乙木之气,五行之中还差了水、火、土三行。这三样先天精气如何到手,凌冲已有腹案,眼下他所做的,乃是参悟练剑成丝的无上剑术之道。

    剑气雷音、练剑成丝、大挪移剑术,每一种皆是练气层级所求的无上剑术,凌冲有志于剑道,自然也想将三门剑术一一修成,剑气雷音不必说了,练剑成丝是唯有金丹级数方能下手修炼,凌冲为了此道,特意求郭纯阳赐了先天庚金剑诀中专修练剑成丝的法门给他,就是要一鼓作气,修成这门剑术。

    练剑成丝等三种剑术,并非哪一家剑派所独有,而是依据所修剑诀不同,真气变化而有所差异,若论修成之后剑丝的威力,先天庚金剑诀自是此界第一,攻伐超群,远在其他门派剑诀之上。尤其剑诀中还附录了历代太玄高手修炼时的感悟,更是无价之宝。



    要修炼炼剑成丝之法,先要对庚金剑诀有所精通,因此凌冲先从这部剑诀学起。庚金剑诀为太玄剑派六大真传剑诀之一,精深奥妙,但通篇也不过万余字,自胎动、凝真、炼罡,乃至脱劫、待诏、纯阳,每一重境界皆有不同论述,由浅至深。凌冲不过浏览了一遍,已将通篇成诵,又精读了数十遍,这才开始静静思索。

    “庚金剑诀不愧为本门六大真传法门之一,修炼先天庚金之气,锋锐无匹,杀力巨大,修行的法门别树一帜,练到最高境界,以先天庚金之气铸就纯阳元神,举手投足有无穷剑气随身,刚猛莫垓,果然是第一流的剑诀。只是我修炼洞虚烛明剑诀,讲求自生世界,容纳无极,得剑道之中的一个‘博’字,庚金剑诀则从一个‘精’字下手,二者殊途同归,但精微之处不同。如今看来,洞虚剑诀更合我之本心,当年老师传我这门剑诀,果有道理。我只取庚金剑诀之中有用之处,以工他山之玉便是。”

    庚金剑诀虽然精妙,但根本宗旨与洞虚剑诀稍有歧路,甚至微妙之处南辕北辙,根本不合凌冲之用。他在明晰这门剑诀根本之后,便着手修改其中关于炼剑成丝的法门,将之纳入洞虚真界体系之中。

    炼剑成丝的精要是先将自身真气修炼的凝练无匹,激发剑气,再以法门锤炼压缩,将剑气炼成剑丝。剑丝既成,威力自然倍增,远超普通剑气。

    洞虚真界之中已容纳了许多异种剑意,这些剑意虽然不同,但经洞虚真界演化,与完美契合进入这一方小小天地,再由凌冲的洞虚真气催动,自然生出种种不同剑气、不同剑法。比如玄武星神剑气,本质便是周天玄武星神之力,根本法门的星斗元神剑,来自星宿魔宗的一部《周天星辰法》。又比如一道九天应元普化剑气,其根本乃是来自太清门的一部“九天应元普化雷符大篆法”,经由洞虚真界演化,既能化为一团雷霆之气,又可化为一道雷意盎然之剑气,两相转化,甚是顺手。

    除此之外,洞虚真界中还有甚么承天剑意、周天星斗剑意等等,之前倒还勉强敷用,随着凌冲修为日高,如今已不大用得到。洞虚剑诀是以剑光剑术千变万化著称,但凌冲对敌基本只用到玄武星神剑气与九天应元普化剑气,略显单一,正要借修炼炼剑成丝的机会,重新梳理自家的剑术根基,免得剑招过于单调,失了洞虚剑诀的精义所在。

    凌冲揣摩了半日,自觉已将炼剑成丝的手段摸索的精熟,这才下手演练,洞虚真界之中剑光一闪,一道剑气生成,既无九天神雷之性、亦非玄武神兽之姿,而是通天庚金之气,凛然生威。

    既然炼剑成丝的法门是由庚金剑诀中演化而来,自是以庚金剑气演练为佳,凌冲阳神一动,闪现于洞虚真界之中,伸手一指,那道庚金剑气陡然缩小,片刻功夫便由一丈化为三尺长短。这也算不得甚么,炼剑成丝最重要的是个丝字,将剑气炼成剑丝,才算成功。凌冲又是一指,剑气又自由粗转细,逐渐缩为一根筷子粗细,剑气转细,剑意却更为逼人,凌冲心下一喜,就这一放松之间,筷子粗细剑气蓦地爆散开来!

    凌冲阳神皱眉,手掌一抚,平息了躁动的洞虚真气,又是一指,另有一道剑气生成,依旧以心念之意将之缓缓炼小。炼剑成丝除要有上乘法门之外,对真气之操控、剑修道心之修为,亦有极高要求,好在凌冲这两关皆无破绽,得了庚金剑诀之后,虽猝然下手修习,但精熟之度已胜过太玄门中无数弟子。

    晦明童子也在洞虚真界之中,百无聊赖瞧着凌冲苦修,张开小口打了个哈欠,等到凌冲接连炼废了数十道剑气,洞虚真界中洞虚真气乱窜躁动时,才懒懒说道:“你虽明其道,未得其意,就算再练上百年,也不能化剑气为丝的。”

    凌冲立刻住手修炼,虚心求教道:“还请晦明教我。”他与晦明童子相识良久,早已摸清了这小娃娃的脾气,喜为人师,若能虚心诚意求教,那是最好。

    果然晦明童子大喜,笑道:“还记得我要传你一门符法,用来推衍洞虚剑诀下一层境界么?”洞虚剑诀不全,创始祖师未曾将法门推衍完全,凌冲修行到婴儿之后,苦无后续法诀,唯有靠自家推衍。只是太玄剑派并不擅长推衍推算的法门,只能外求。太清门祈禳部符法中恰有高深的推算法门,晦明童子正愁凌冲醉心剑道,不肯修炼太清符法,则太清门何时能在此界再兴?

    凌冲要学太清符法推衍法门,正是求之不得,晦明童子笑道:“推算法门在太清门中属祈禳部所辖,我早就为你想好修炼的符法,便是太乙飞星清微之术!这门符法乃是祈禳部最高传承,放在先前,非各部首座不能修炼的!”

    凌冲迟疑道:“既是祈禳部最高法门,修炼起来必定耗费精力时日,不会耽搁我的洞虚剑诀的进境罢?”一句话惹恼了晦明童子,一窜身立在凌冲阳神头顶,破口骂道:“你小子好不晓事!这太乙飞星符法若是出世,不知多少人打破头来抢?就算是那个甚么狗屁的乌老,也要倾家荡产的来央求我!凭甚么你小子便弃如敝履?你修成三十六道天罡之气,真气任意变换,自能驾驭剑术与符法之用,担心个屁?再者你又有虚空种子、洞虚真界,海纳百川,修炼符法非但不会空耗精力,凡能丰富这洞虚真界,增厚你的资粮。你小子只重剑术,这份心思早该改改了!”

    一通大骂,凌冲苦笑不已,不敢回嘴,只好点头认错。晦明童子骂了一阵,颇是解气,一指洞虚真界之上的满天星斗,鄙夷道:“你们太玄剑派净做些偷鸡摸狗之事,抢了人家的根本法门,自家一通乱改,弄得面目全非,还要藏着掖着,不给人看。你瞧瞧你修炼的甚么星斗元神剑?这周天星斗似是而非,像甚么样子!”

    凌冲顾不得计较他数落太清祖师的行径,立刻打折随棍上,笑道:“晦明如此说,想来那飞星符法之中定有全套的星辰法门了?”晦明童子傲然道:“那是自然!这套太乙飞星符法乃以周天群星星轨为经纬,纵横来去,贯通古今未来,无所不算。与世间所传道家甚么紫微斗数、六壬神算,相去不可以道里计。那可是当年尹济特意用了打算,打杀一位星宿魔宗太上长老,抢了……”蓦地住口不言,咳嗽一声,续道:“总之这套符法你若学的精熟,用来推算甚么洞虚剑诀根本不在话下,就算推衍你日后成就纯阳之机,也是好无妨碍!”

    凌冲憋笑不已,闹了半天,这套太乙飞星符法也是当年尹济祖师强抢而来,不好细究,免得晦明童子恼羞成怒,忙道:“既然如此,就请晦明传授此法罢!”



    晦明童子这才转嗔为喜,小手一抚,便有三百六十五道精光飞出,直扑洞虚真界穹顶之上。洞虚真界之上本有周天星辰,大多还是当年惟庸老道传授凌冲星斗元神剑时,将随手练就的周天之数的剑光种子相赠。凌冲以虚空种子演化洞虚真界时,这些剑光种子也自高悬真界,化为颗颗星辰,权作光景。

    三百六十五道精芒化虹而飞,各循其星轨而动,在穹顶之上寻到所对应的剑光种子,只狠狠一撞,将之撞得粉碎,自家却好整以暇的鸠占鹊巢,成了新的周天星辰。

    剑光种子接连破碎,残存法力被洞虚真界吸纳,凌冲倒未感甚么不适,这些剑光种子大多未曾经他元神祭炼,也算不得是本命剑光,毁去也就毁去了,没半分可惜。他瞧得分明,精芒之中乃是一道道十分细小的符箓,符线勾连之间,繁复到了极处,似有无穷道妙。这些符箓精芒替换了剑光种子,发动之间隐隐与周天星辰生出了极微妙的感应,未几便有一丝一毫的星力自虚空落下。且符箓精芒之间亦有精妙感应,隐隐组成一座具体而微的阵势。

    晦明童子面有得色,说道:“先前那些剑光种子练得不伦不类,不如舍去。此是我闲来无事,特意为你祭炼的周天符箓,专以修炼太乙飞星清微符法之用。这道法门既是祈禳部最高符术,修行起来自是极难,不过有我这位传道大宗师在,自然保你练成此道。太乙飞星符法以周天之数为基,先修二十八星宿、再练四灵之阵,最后突破三垣,成就星斗帝君之位,此是星宿魔宗修炼之正宗,被尹济挪移过来,亦是太乙飞星符法之正途。那些根本符箓我只祭炼了一重禁制,为的是令你熟悉太乙飞星符祭炼的手段,之后还要你自行祭炼。等三百六十五道灵符祭炼完毕,便可组成周天神符大阵,推算过去现在未来之事,无往而不利。”

    凌冲闻言,阳神腾身而起,直飞天外,随手寻了一道灵符,一点真气注入,果然符中只有一重禁制,甚是粗浅,他的真气在符中转了一圈,想要将之祭炼,却被符箓推了回来。

    晦明童子道:“蠢材,你用的太玄真气,如何祭炼的了我这太清符箓?还不改为太清玄始之气?”凌冲讪讪一笑,他运用太玄真气已如吃饭喝水般自然,全然忘却还有太清玄始之气,也几乎将这门太清门根本真气荒废了。

    好在他炼罡之时,将三十六路天罡攒炼完全,真气之性百变,凡是玄门正道根本真气,只要有修炼法诀,皆能修炼了出来,凌冲当即变易真气,将太玄真气换为太清玄始之气。这一股真气至轻至灵,冲虚中正,与锋锐桀骜的太玄真气大不相同。

    果然玄始之气一经注入,那道符箓立时绽放灵光,内中一重禁制法力也自然深厚起来。凌冲练得兴起,索性一股脑将一股雄厚之极的玄始之气灌注其中。耳边似有一声轻轻的裂帛之响,那灵符轻轻一抖,内中已然又生出一重禁制。

    凌冲心念之中对这道灵符略生感应,喝了一声:“起!”那灵符果随念动,狠狠一颤,演化出一头参天巨狼的身影,只是十分模糊,坚持了不过盏茶功夫,便告消散。凌冲也不可惜,已知这道灵符当属白虎星宿中的奎木狼星宿,那道巨狼虚影便是奎木狼星神变化,可惜功力未足,不能完全演化出来。

    晦明童子得意道:“我与你说过,太清门符术乃是由浅入深,可分可合。最高秘奥便是祭炼我之本体的根本符诀生死晦明阴阳神符,之下分是祈禳、炼神、炼魔三部,各有一部最高法门。太乙飞星符法以星辰道法为基,恰可将你先前星斗元神剑修为整合归一,等你炼成之后,我再传你炼魔、炼神两部秘诀,那时三部合一,便是生死晦明阴阳符法了。我本想直接传你生死符法,如今机缘巧合,不必高屋建瓴,而要各个击破,倒也不错。眼下我先为你讲解太乙飞星符法之秘奥罢!”

    不等凌冲回答,便开始滔滔不绝传授起太乙飞星符法的具体法门。这一番传道足足用去半日光阴,才堪堪讲完。晦明童子用的是心念传神之法,将所知所见直接烙印在凌冲阳神之中,不虞有失。好在凌冲已算是一位大修士,道行精深,才能将这篇符法妙诀记得一字不差。洞虚真界中,晦明童子百无聊赖,就在周天星辰、真符灵光之间飞来飞去,权作游戏。凌冲阳神则盘坐虚空,皱眉思索。他早已从晦明童子修习斩妖符剑之术,对太清门符法略有心得,两相对照之下,对太乙飞星符法也自悟出几分妙用,但此法毕竟为祈禳部最高秘诀,玄奥艰深,非是一蹴而就之事,还要下尽苦功才是。

    沙通见凌冲皱眉不语,丹田中那一团光芒时涨时缩,变化不定,显是修炼到了紧要之处,暗忖:“这小子也真是向道种子,就算赶路飞驰,也苦修不辍,相比之下,我倒是太过懈怠,怪不得这些年道行进境不高。”起了争胜之心,头顶现了一团水云,内中一条龙首鲸身,腹下生有五爪的怪物,正自吞吐云霞,正是沙通的元婴法身。

    沙通受了凌冲刺激,分出元婴法身修炼,又有一部分心神操控水遁之术。狄泽偷眼观望,见二人面沉似水,尽皆入定修持,心头一股傲气涌起,“听闻这凌冲拜入本门,也不过十几年时间,便结成金丹,我向来自负资质不弱于人,他能十几年修成真人,凭甚么我不能?此次东海坊市之行,看似责罚,却是我的一桩机缘,正可借此淬炼道心修为,等我修成金丹,看看门中还有哪个敢小瞧于我?”

    狄泽今年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入道既短,便有了炼罡修成,资质之佳是不必说了,不然狄谦也不会加意宠溺。凌冲虽比他高上两个辈分,年岁却大不了多少,狄泽也存了比较之意,等修成金丹之后,再来压服凌冲,以雪前耻。



    凌冲却懒得理会狄泽这些小小心思,太乙飞星清微符法一上手,便全神沉溺了进去。太乙飞星符法仿效周天星斗之行,蕴含无数奥妙。他将洞虚剑诀暂且放下,全力修行太清玄始之气,再以之修炼星斗符法。

    晦明童子事先为他祭炼了三百六十五道根本符箓,权作指路明灯,只要凌冲依着这套周天灵符大阵依次修炼过去,自然就能练成这门符法。但太乙飞星法太过驳杂繁复,要修至绝顶,总要几百年苦功,凌冲可等不得,询问晦明童子之后,得知要推衍元婴至法相境界的法门,至少须将太乙飞星符修至元婴境界。凌冲怅然半晌,也唯有狠命苦修。

    修道讲求缘法,他试演之时,第一个触到的奎木狼星君符箓,便从此星宿下手起修。奎宿属西方白虎七宿,这道奎木狼灵符仿周天之形,共有十六道细小符箓组成,每一道细小符箓又有若干符线、符窍。凌冲熟识太乙飞星符法,也不禁暗赞一声:“尹济祖师果是天纵之才,竟能想出如此巧思!”他有修行斩妖符剑的经验,修行祭炼起奎宿符箓来,自是得心应手。

    洞虚真界中太清玄始之气不断生出,灌注于一道细小符文之中。那道符文在真气祭炼之下,微芒闪动,忽然一震,第二重禁制已然生出。玄门法诀,皆是由浅至深,愈来愈难,前几重禁制好练,越到后来越是棘手。

    凌冲一鼓作气,将第一道细小符箓练就了八重禁制,太清玄始之气便无以为继,只能住了手不练。静坐运气,恢复太清玄始真气的修为。忽然心头一动:“太乙飞星符法既是仿了星宿魔宗法门创立,自然也能用星力祭炼,我何不试上一试?”

    真身手掌一翻,一块巴掌大小、黑黝黝的圆盘飞出,真身一口真气喷在其上,那圆盘化为丈许方圆,落在真身身下。其上有二十八星宿之形、又有四灵四象之光,交替闪烁。沙通见了那圆盘,就有几分眼熟,待见圆盘一经发动,便有滚滚星力牵引而来,俱被凌冲吸收炼化,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叫道:“你这是伏斗定星盘!星宿魔宗不传之宝,你却是从何而来!”

    伏斗定星盘乃是星宿魔宗独有之宝,最能牵引周天星力,以为己用。此宝炼制倒还不难,但需高手长老在其中注入各个星辰之力精粹精华,再以特别法诀催动,方能引动星力降临。每一块伏斗定星盘炼制,皆要消耗星宿魔宗历年积攒的星力本源,极为难得。因此星宿魔宗对定星盘控制极严,非是上佳弟子不得传授。若是落在外人手中,无论相隔多远,谁人撑腰,就算灭尽其满门,也要将定星盘收回。由此世间流传的定星盘数量极少。就算有修士无意中到手,也不敢公然拿出来献宝,唯恐被星宿魔宗得知,惹祸上身。

    凌冲的伏斗定星盘还是惟庸老道所赠,言道是斩杀了一位星宿魔宗高手所得,加上星斗元神剑的法门,以及太乙飞星符之术,星宿魔宗号称魔道第一大派,威风不可一世,门中长老竟然接连被人打杀,充作了散财童子的角色,仔细想来倒也十分有趣。但有胆子打星宿魔宗主意的,也唯有尹济、惟庸这等纯阳老祖,别人是万万不能邯郸学步的。

    沙通不知其中关窍,见星力滚滚而来,面色一变,先将遁光升起,直入九重天中的第一重天,同时大片大片的水雾腾起,俱是他本命法力所化,将遁光包裹了起来,远远望去恰似一块硕大无比的云团。在九重天中汲取星力,倒没那么惊世骇俗。沙通松了口气,见凌冲依旧没心没肺的静坐修炼,不由得气不得已出来,险些破口大骂,你小子修炼倒爽,却要老子担惊受怕!

    狄泽本来修炼的好好的,及感遁光猛烈上升,睁开眼又见凌冲周身星光闪烁,简直成了星辰一般,还闹不清状况。一旁沙通说道:“你不必管他,自家修炼便是!”狄泽对这位凶神恶煞的大妖还有几分忌惮,忙又闭眼修炼,不问其他。

    凌冲对外事浑然不觉,那伏斗定星盘从太玄峰上带了出来,果然派上用场,有此宝相助,聚拢周天星力的速度何止暴增十倍?周身上下被种种星力星芒灌注,恰似洗了个滚沸的热澡,舒服的几乎要叫出声来。那些星力被洞虚真界牵引入体,团团转转,经由太乙飞星符法法门祭炼,果然星力经太乙飞星法门一转,成了精纯之极的太清玄始之气,凌冲精神一振,又复开始祭炼奎宿灵符。

    凌冲少年时性子飞扬跳脱,及至入道修行,道心磨练之下,已有几分沉潜,尤其修炼之时,自有一股狠劲,不畏天地,大道独行,不然也不会靠了这股劲气,年纪轻轻便已结成金丹。这一次有周天星力支撑,再无法力匮乏之虑,凌冲一鼓作气,将第一道细小符箓祭炼到了十六重禁制圆满,已是金丹境界所能祭炼的巅峰。其后又着手祭炼第二枚灵符,忽然灵光一闪:“我怎么这么笨,不必每一道符箓都要祭炼的尽善尽美,只学晦明那般,祭炼个七八重,足够敷用便可。当务之急,先要将太乙飞星周天灵符大阵统统祭炼一遍,哪怕浅尝辄止,不然等我将周天大阵祭炼精熟,已然数百年过去,洞虚剑诀也不必修炼了!”

    凌冲想到此处,登时云开雾散,阴霾尽去,耗费三日光阴,将第二枚符箓祭炼了八重禁制,便即罢手,又去祭炼第三道符箓。自太玄极西之地到东海坊市,相去数十万里,以沙通的遁光之速,也要走上几十日功夫。凌冲不管不顾,整个人沉浸在修行之中。沙通也知其到了修炼的紧要关头,只将遁光落在第一重天中飞行,一来避人耳目,二来离天既高,凌冲要牵引星力,自也容易些。忽忽一月过去,洞虚真界之中,奎宿中一十六枚细小符箓熠熠生光,除却第一道之外,每一道皆有七八重禁制。勾连一处,真气流转之间,自有一股隐晦波动,徐徐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