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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冲一面催动太阴魅剑,说道:“程师姐有所不知,此是洞虚剑诀中一种变化,本门如今唯有我将这套剑诀修炼到了法相境界,极少在外展露,师姐因此不识。”洞虚剑诀历代皆无专修的高手出世,十分神秘,这一番话亦是滴水不漏。

    程素衣轻轻一笑,转过话头道:“夺魂道人的噬魂魔念十分难缠,连我师傅也自束手无策,不知师弟有何克制之法?”凌冲笑道:“说来也无甚稀奇,不过是家师传授了一件法宝,能隔绝内外,对噬魂魔念又有克制之功,靠了这件法宝才敢夸下海口。”

    程素衣道:“可是那件能发黑白之气的法宝?”凌冲点头:“正是!”法宝之物,事关门户根本,又是郭纯阳所传,程素衣倒不好再深问下去。

    凌冲却道:“小弟愚钝,法相初成,欲向师姐请教脱劫境界所要面对的种种劫数,还请师姐教我。”法相之上便要脱去劫数,凌冲身兼两大顶尖法门,渡劫之法在道诀中虽有明言,到底比不得有人亲身说法来的通透,毕竟玄女宫亦是玄门正宗,历代积累的经验亦极宝贵,听之有益无害。

    冒然打探别派渡劫法门,乃是大忌,凌冲深知郭纯阳与姬冰花关系非同一般,如今玄女宫又有求于他,自不会放过良机。果然程素衣沉吟道:“渡劫之道各家皆有秘传心法,本不容我置喙,但你我两家同气连枝,师弟既然问起,我便姑妄说之罢!”

    凌冲道:“师姐客气了,小弟洗耳恭听。”程素衣道:“脱劫乃是脱去劫数。这劫数玄门称为三灾九难,三灾者乃是刀兵、饥馑、瘟疫之灾,此是练气士入道之时所必经的劫数。”

    “修道乃逆天而行,入道即有灾劫,并非到了脱劫境才会面对劫数。相比之下,三灾倒也好说,九难则更为诡异,亦是脱劫境界所要渡脱的劫数。”

    程素衣顿了一顿,续道:“九难是说劫数共分九重,一重重过一重。依据练气士修炼的道法神通不同,会生出不同劫数专克其人。因此每一位练气士所面对的劫数皆有不同,抵挡起来自然极为艰难。”

    凌冲恍然道:“原来如此,每人劫数不同,前人渡劫的经验对后人无用。天劫临身之时,唯有靠自家修行去抗、去渡,怪不得脱劫之境人人说来色变!”

    他修行至今,已是大宗师级数的眼光见识,一点便透。程素衣微笑道:“那倒也不见得,比如同门之间修炼同一种道法,九重劫数自也有迹可循,但师弟修炼的洞虚剑诀独树一帜,怕是无前人经验可以借鉴了。”

    凌冲洒然一笑,洞虚剑诀从无人修炼至他今日境界,连剑诀都是用太乙飞星符阵一重一重推衍出来,自无甚么经验流传下来。程素衣道:“比如我将《太阴玄冥神章》与《天一玉微真经》合练,修成玉微真水与还幽寒水两大后天真水,心有所感,接下来面对的劫数中大半是土行劫数。”

    她将身一抖,两条清流如龙现出,摇首摇尾,灵动非常。一条散发亘古幽寒之气,另一条则似能化纳万物。两种后天真水皆有无穷妙用,不在太玄剑诀之下。

    五行之中土克水,程素衣兼修两大真水,劫数自以土行真气为主。凌冲赞叹道:“玄女宫道法真是玄妙!”那还幽寒水他曾得了到手,不过送给了天星界的宿苍子,见了故物,心下不免隐隐作痛。

    程素衣收了真水神通,叹息道:“修行到了你我境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势不能裹足不前,但劫数来时无影无形,绝无征兆,恰如天魔,往往心神一动,便已临身,防不胜防。因此脱劫之辈若无大事,轻易不会离开洞府门户,大多坐关静修,毕竟有师门之人看顾,要来的妥当。”

    洞虚真界中,晦明童子连连点头,也道:“九重劫数说到底乃是练气士功行道行精进,真气不调,与一方天地契合不一,才生出的异变。若是自家四处乱跑,又或与人斗法之时,天劫降临,啧啧,那可真是烧了高香,漫天神佛都保佑不住了!”

    程素衣道:“师弟的劫数究竟为何,谁也不知。唯有元神宁澈,屏息外缘,才偶有一点灵光浮现。不过郭掌教神通广大,未必算不出来,只要多向其请教便是了。还有,脱劫境界也可针对劫数祭炼几件脱劫的法宝,禁制不必祭炼过多,够用即可。比如我这几年便祭炼了几件专御土劫的木行宝物,师弟也可祭炼几件渡劫之宝,以备不时之需。”

    凌冲有些犯难,太乙飞星符法、洞虚剑诀、噬魂劫法,三种道诀等如渡三次九重天劫,每一重皆有陨落之忧。太乙飞星符法与噬魂劫法道诀齐备,自有秘传的渡劫之法,连渡劫所用法宝的祭炼之法也自不缺。

    唯独洞虚剑诀连修行的法门都未补全,更不知劫数为何,让他十分困扰。“罢了,我还是先自压制洞虚剑诀的修为,先将太乙飞星符阵的劫数渡过,再反来推算洞虚真界的劫数罢!大不了我再去求师傅助我推算一番!”

    凌冲打定主意,心思宁定下来,谢道:“多谢师姐为我解惑!”程素衣笑道:“我说的不过是最为浅显之事,就算你不问我,郭掌教也定会为你分说明白,不必谢我。”

    凌冲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师姐为我解惑,可为我师矣!”二人交互御剑赶路,凌冲的噬魂劫法运转之间,在噬魂幡中引而不发,将太阴魅剑催动到了极致。他在这门剑术上用的苦功最多,已修炼到无影无形、念动随心的地步,连程素衣都瞧不破其根底竟是一门魔道剑诀。

    程素衣心头疑窦越来越大,凌冲所用剑诀绝非太玄路数,但他不说,也不好多问,只好做个闷嘴葫芦。剑光迅快,数十日后已然飞临北冥之地,凌冲见北冥之中恶浪滔天,又有无数冰山冰峰浮于其上,缓缓移动,相互撞击之间往往便是惊天价一声巨响。

    北冥的海水浑浊之极,望去竟是漆黑一片,若无修炼神眼之类的神通,绝难看破海中虚实。凌冲心头一动,眼中无数符文生出,纠缠组合,加持在神目之上,正是神宵天眼符,借符文之力,目光如炬,只在海底之中扫射。

    程素衣见他目中放出神光,说道:“北冥之地险恶,却亦有生灵栖息,甚至也有长生级数的老祖在此逍遥,那些老祖神通广大,不在几位玄门掌教之下,只不过不常出世罢了。”

    凌冲借神眼之力将海中物事尽收眼底,收去神通,颔首道:“原来如此!”海中自然盛产海妖之物,彼等得天独厚,寿元悠长,倘若开启智慧,懂得修炼,无尽岁月之下,自然修积出无边法力。北冥之大,无有几个长生老祖坐镇,才是怪事。

    程素衣道:“那几位只管自家逍遥,轻易不理外事,与本门倒也相安无事。”说话之间,面前一座冰峰峭拔孤耸,凌冲一见,大起感叹。那冰峰正是当年的炼罡之地,冰峰之上九天之中,郭纯阳以大法力盗取九天仙罡,助他修行,旧地重临自生无限感慨。

    越过冰峰,又飞了不久,一座道宫兀然现出,正是玄女宫,程素衣引领凌冲入宫。有程素衣引领,一路畅通无阻,直达中宫大殿,其间遇上几位宫中弟子,俱都向程素衣施礼问安,又悄悄去瞧凌冲。凌冲再入玄女宫,袍袖一振,意态昂然,颇有得道之意。

    中宫大殿之中,凌冲向一位美艳妇人躬身施礼,那妇人正是玄女宫之主姬冰花,笑道:“师侄不必多礼,本宫有求于你,你这一拜我可不好意思受!”

    凌冲见她说的坦白,笑道:“前辈何出此言,你我两家同气连枝,看在家师的面上,前辈但有吩咐,晚辈岂敢不从?”郭纯阳与姬冰花的关系十分微妙,凌冲也不敢多嘴,但玄女宫之事郭纯阳亲自授意,自然要办的妥妥当当。

    果然姬冰花哼了一声,说道:“姓郭的不是东西,教出来的徒弟倒是不差。”这话凌冲可不敢接了,只好来个默然以对。姬冰花又道:“我师姐宁冰被夺魂道人魔念侵入,破开苦寒界封禁去了,我门下数十位弟子也被魔念侵入灵台,危在旦夕。如今被我用玄冰封裹,要请你祛除魔念,还她们一个本来。夺魂道人的法力诡异,我也束手无策,你施法之时要我玄女宫如何助你,尽管明言。只要你能令我门下弟子无损无伤,摆脱魔念操控,我就许你一件旷世难寻的秘宝!”



    凌冲也不客气,当下道:“晚辈奉了家师之命前来,本不敢居功。但若前辈赐下甚么旷世之宝,长辈赐不敢辞,唯有腆颜收下。”姬冰花气笑道:“叶向天那个闷嘴葫芦怕是得不到你师傅的衣钵真传,你这幅样子活脱便是郭纯阳年少时的嘴脸!”

    凌冲面皮抽动一下,说道:“弟子要祛除噬魂魔念,要请前辈出手护法,隔绝内外,以防惊动了夺魂道人本尊,横加阻挠,再生枝节。”

    姬冰花道:“这是自然,但夺魂道人神通远在我之上,我只能隔绝他魂念一柱香的功夫。”凌冲想了想道:“晚辈尽力而为!”噬魂魔念入体,与生灵元神纠缠,密不可分,除非施术之人召回魔念,若是强行炼化,只会连生灵元神一并毁去,投鼠忌器,唯有凌冲这等亦精修噬魂劫法之辈,方敢一试,还要防备夺魂道人偷袭。

    姬冰花甚是干脆,当即吩咐程素衣道:“吩咐宫中弟子谨守本位,不得走动。你与凌冲随我来。”凌冲自始至终也未问过高玉莲之事,二人有仇无恩,却也不必再踩上一脚。

    玄女宫如临大敌,将宫中种种禁制开启,封闭宫门,以防有魔头妖邪趁机侵入。姬冰花伸手一指,凌冲只觉霎时间天地转易,头脚颠倒,已来至一处偏殿,眼前白蒙蒙冷气翻滚,一座硕大冰丘突兀而起,内中冰封了十几位女子,透过冰层可见其等面上或惊惶、或愤恨、或狂笑,不一而足。

    姬冰花道:“夺魂道人操控了宁冰师姐,这些弟子不过是顺手为之,却已令我十分头疼。我用玄冰将弟子们封裹,只能暂息魔念之患,还要看你的手段了!”

    凌冲闭目良久,细细感受冰丘之中诸弟子元神之态,颔首道:“前辈说的不错,夺魂道人寄托在几位师姐身上的魔念不深,或还有救!”

    姬冰花目中射出淡淡喜色,这些弟子追随她多年,感情深厚,若能救了回来,真是天大喜事,说道:“你还需甚么外物辅佐?若要动手,只知会我一声。”

    凌冲摇头道:“不需甚么了,现下便可动手!”姬冰花掌心现出一柄三寸小剑,五光七彩,耀目生辉,一口真气喷出,那小剑之上荡起层层剑光,交织如网,眨眼间将此处空间布满。再伸手一指,那座冰丘立时化散开来,成了涓涓寒流,被其收入掌中。

    凌冲心知那小剑定是玄女宫世代相传之宝冰魄寒光剑,不免多看了一眼,随即宁定心神,指尖放出七道彩丝,凌空激射,在十几位女弟子身上一穿而过,竟是有形无质。

    程素衣心头凛然,只觉那七彩细丝妖邪之极,非是甚么好物事,见乃师视而不见,也就默然不语。七道彩丝是凌冲的噬魂劫法所化,他不欲在姬冰花面前显露阴神底细,借用噬魂幡威能,将噬魂法力凝练到极致。

    这般取巧之法自然瞒不过姬冰花的法眼,但其选择视而不见,凌冲也不会傻到自揭自丑。这些时日他也未闲着,催动噬魂幡炼化祭灵柱残骸,渐有收获,噬魂幡威能暴涨,已祭炼到四十三重禁制,在法相级数法器中堪为上品。

    凌冲的计划也极简单,有姬冰花出手隔绝夺魂道人元神勘察,噬魂魔念便是无主之物,虽仍极狡诈凶暴,却敌不过吞噬异种真气、元神壮大自身的本能。凌冲以自身噬魂真气为引,比其他真气更要来的好用,夺魂道人的魔念几乎毫无犹疑便舍却了那些女弟子元神,如蝇逐血,攀附于七道彩丝之上,奋力开始吞噬炼化彩丝中的法力。

    夺魂道人功行远在凌冲之上,但附着在玄女宫弟子身上的魔念不过是沧海一粟,还无夺魂道人本体指挥,只懂得吞噬炼化,全无章法,凌冲方有机会将之慑服。

    炼化了夺魂魔念,说不定能得到其几分记忆或是别的,寻出甚么破绽。夺魂道人抢了噬魂老人的噬魂幡去,迟早从中推算出正本的噬魂劫法,弥补道行破绽,彼时再想降伏可就千难万难。

    凌冲有一柱香的功夫炼化魔念,超出时限夺魂道人便会察觉,隔空出手。七彩丝线陡然一收,缩入掌中不见,实则暗中送入了噬魂幡中炼化。

    夺魂魔念一入噬魂幡,当即造起反来,化为十几条龙蛇,嘶吼不绝,就要冲入核心禁制之中。两道噬魂劫法一体同源,却参商俩不见,誓不能同存,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凌冲早有后手,招灵旗一展,令龙蛇魔念晕头转向。拘魂索略一分化,十几条虚影飞出,将魔念死死捆缚,又有绝情环飞起,大有数十丈,狠狠一套,将魔念中种种念头化去,最后将龙蛇魔念投入化灵池中,借池中禁制洗练夺魂魔念。

    夺魂魔念虽则顽固,遇上同源的噬魂幡正是天生的克星,几经折腾,被层层化去,存于魔念中的念头也被凌冲得知。虽只十几道魔念,所蕴法力竟等若数位法相高手毕生修为,不知夺魂道人害了多少生灵修士,才将魔念练到这等境界。

    凌冲不及翻看念头中记忆,全力运转噬魂幡。冰魄寒光剑剑光多彩森寒,牢牢封死偏殿,姬冰花瞧了一眼凌冲,见其盘坐在地,面上似有隐忧,暗忖:“郭纯阳真是胡闹,这等佳弟子居然敢让他玄魔双修!不过夺魂魔念也唯有噬魂劫法方能化去,他若真能解救我的弟子,便指点他去取那件宝物也无妨!”

    一柱香功夫转瞬即逝,凌冲仍未将魔念炼化净尽,程素衣忽觉身外一寒,脑中微晕,元神陷入一片阴暗之中,忽听一声呵斥,脑中一清,见乃师柳眉倒竖,冰魄寒光剑光已然充斥整座洞府,喝道:“夺魂,你还敢现身!”

    千万个声音同时响起,又汇聚一处,怪笑道:“我又如何不敢?这小子便是噬魂那东西的传人么?正好一并炼化了!”程素衣听在耳中,几乎又要被音中魔意引动了心魔,夺魂道人委实神通广大,仅凭声音便令她招架不得。

    。搜狗



    程素衣修为深厚,被姬冰花寄予厚望,道心千锤百炼,几无破绽,但在夺魂道人几句话语之下,立时败下阵来,若非乃师挡住了夺魂道人大半魔威,几乎就要心魔丛生,迷失了本性。

    姬冰花黛眉轻皱,冰魄寒光剑分出绵密剑光,将程素衣裹成了一团光球,收入袖中,又将昏迷在地的十几位弟子亦如法炮制。

    噬魂劫法肆虐天下千年,玄门各派早有应对之道,姬冰花冷笑道:“夺魂,装神弄鬼算甚么本事?有能耐的真身降临,尝一尝本门冰魄寒光剑的滋味!”

    噬魂劫法虽则诡秘,也要有施法的媒介,不会无中生有。程素衣与一干弟子被她护住,令魔念不得侵入,夺魂道人便没了咒念,但姬冰花转念一想:“不好!凌冲将魔念归于己身,还未炼化净尽,若是被夺魂侵染了神魂……”

    凌冲的噬魂幡中已是翻天覆地,夺魂道人的无上神识跨界而来,瞬时之间已接掌了残余魔念。其种于玄女宫弟子元神的魔念不多,又被凌冲炼化去七八成,但得了本尊无上神识隔空灌注,仍旧为不可挡。

    夺魂道人念头在噬魂幡中逡巡了片刻,发出隆隆魔音:“噬魂那老东西对你真是不薄,非但传你正本的噬魂劫法,连大云祭炼的噬魂幡也便宜了你!好!我就将你的元神炼化,两相合一,自能冲破噬魂劫法藩篱,再去寻找噬魂的转世之身报仇!”

    残余魔念一转,化为一蓬幽暗阴影,如浊水逆流,就要向噬魂幡中侵入。凌冲阴神用魔光将面目遮盖,身化千丈魔相,背后又有七情魔念种种异象翻滚如潮,魔气沸腾,竟比夺魂道人还要来的魔性,更似一位盖世魔头,誓要毁灭一切有情众生!

    他冷冷一笑,“夺魂前辈,若是你本尊亲至,晚辈自然有多远躲多远,如今你不过是一道残念,外有玄女宫禁制封挡,倒要瞧瞧你能发挥出几成神通?”

    七情魔念当先出手,春风化雨、魔镜、阴雷种种异象团团而上,将魔影阴潮抵住,运用噬魂劫法法门,轰然炼化其夺魂魔念。

    夺魂道人亦自不惧,反过来也要将凌冲元神炼化,侵占这杆噬魂幡。幡中空间内,一团黑潮、七彩光华,交相对垒,此消彼长,一时也分不出谁强谁弱。

    夺魂道人成道既久,运使噬魂劫法自如大日行天,圆熟潇洒,寓守于攻,往往信手拈来一招,便令凌冲难以招架。但凌冲胜在此处乃是他的道场,颇有万法随身之妙,所修又是正本噬魂劫法,毕竟正胜于残,夺魂道人的法门在他眼中自有许多许多破绽。

    “趁夺魂还未从噬魂幡中悟出真正的噬魂法门,此战我必能胜出,但要速战速决,免得被他窥破了我的隐秘。”阴神正念当即参战,魔相往前一扑,七情魔念齐齐一转,围绕正念魔相飞舞,转眼化为一道化神曼荼罗神通,将夺魂魔念圈入其中。

    化神曼荼罗是噬魂劫法中一大神通变化,能镇定元神,抗拒心魔,此时将夺魂道人的魔念当作了外魔心魔烧炼,别有一番妙用。

    曼荼罗中漫天魔火涌动,又有阴雷劈击不断,每有夺魂魔念被烧动劈落,就被曼荼罗收走炼化,看似水磨功夫,在凌冲全力施展之下,炼化夺魂魔念竟是十分迅快。

    夺魂道人自也通晓噬魂劫法诸般变化,魔念当即龟缩一团,更为凝练,抗拒凌冲炼化。如此一来,不啻落入下风,若无强援,早晚被灭。凌冲得理不让,噬魂幡法力全数催动,压力如山,将夺魂魔念炼的越发缩水。

    姬冰花元神中响起一声嘶吼,似有无数生灵痛苦哭号,一道磅礴法力自虚空而来,就要穿透玄女宫禁制,透入偏殿中来。心知必是凌冲得手在即,逼的夺魂道人恼羞成怒,不得不加大法力灌注,怒喝道:“玄女宫可非是你这魔头撒野之地!”

    殿中五色十光的剑光激卷如海,如天绅倒流排空之上,透出偏殿,直达玄女宫之外,与守御大阵的法力合为一处。冰魄寒光剑是采千万年冰雪菁英,经历代祖师祭炼,本体只若一根短短冰锥,却是可分可合,变化无穷。

    有此剑在手,玄女宫就能立足北冥之地,不畏海中异族妖兽搅扰。尤其到了姬冰花手中,与其所修的玄冥神水契合无比,威力更是大至无边。

    姬冰花使得是剑光分化之术,剑光如海,光影斑驳,无数剑光攒作一处,根本无从分辨哪一道是真、哪一道是假。姬冰花含怒之下,全力施为,夺魂道人的法力由虚空跨界而来,无形无相,吃冰魄寒光剑光暴雨打梨花一般的劈斩削斫,竟是从中折断!

    夺魂道人的法力无形无质,冰魄剑光却有形无质,也不分甚么高下,只是夺魂法力跨空远来,其力已衰,吃姬冰花以逸待劳,一剑斩元魔!

    夺魂道人的本尊还在九层冥土之中,苦苦祭炼噬魂幡,不克分身,等到察觉姬冰花的手段,暴怒之下还要再分出法力遥空一击时,忽觉自家种在玄女宫弟子身上的魔念与本尊联系霍然断去,不问可知必是凌冲炼化了他的魔念得手,不由得怒发冲霄!

    第四层冥土之中,一处险绝奇地,忽而黄土龟裂,一团庞然魔影自地下冲出,浑厚之极的魔念法力演化为无数黑雾诡影,四下乱扫乱射,声震万万里。幸好夺魂道人事先已将方圆百万里的阴魂厉鬼吞噬一空,才不会再有倒霉鬼遭了池鱼之殃。

    夺魂道人倾力发泄了良久,怒气渐息,他修炼噬魂劫法,虽能证道玄阴,却深受此法反噬之苦,尤其近百年以来神智时而昏沉,做出许多丑事,非出自自家本心,长此以往,不免元神涣散,各自为政,成了一个玄阴级数的疯子,起了惊惧之意,幸好噬魂幡见劫数难逃,主动投靠,才有了几分指望。



    夺魂道人这些时日自噬魂幡上已将正本噬魂劫法参悟出三四分奥妙,心头却越发焦躁起来。噬魂老人自身也未能弥补噬魂劫法的破绽,不然也不会放低身段,去求大菩萨庇护,以佛法化解冤孽。

    就算夺魂到手真本噬魂劫法,一样的要受异种元神反噬之苦,难道学噬魂老人那般去向佛门摇尾乞怜?夺魂道人心比天高,当年不惜暗算噬魂夺权,就为扬眉吐气,成为一尊魔道巨擘老祖,事到如今,唯有一条路走到黑!

    夺魂发泄完毕,正要潜回地下,只听一个魔音响起:“夺魂道友有甚烦心之事,可否说来听听?”正是夜乞老祖到了,身后自是鬼铃与伽薄两尊跟班。

    夺魂魔影哼了一声,似千万人嘶声呐喊:“夜乞老祖不必急躁,等我参悟出完整的噬魂劫法,就助你杀上大金刚寺,眼下还非其时!”

    夜乞老祖骷髅似的面上瞧不出表情,点头道:“既然道友答允出手,夜乞怎敢催促?道友大可静心参悟,我来为道友护法!”夺魂道人哼了一声,魔影缓缓沉入地底,再无声息。

    玄女宫中,夺魂道人魔念退去,姬冰花暗送一口气,挥手之间程素衣与一干女弟子现身,吩咐道:“你将师妹们送去歇息,取些大补真元的丹丸与她们服下。”夺魂魔念被凌冲吸去,断了病根,再无后患,那些女弟子不过真气损耗剧烈,神气虚弱,调理几日便可。

    程素衣望了兀自端坐的凌冲一眼,躬身领命,施法将昏迷的师妹们挪移出去。姬冰花等程素衣离去,皱了眉头去看凌冲,却见其双目紧闭,似乎还在与夺魂魔念争斗。

    叹息一声,恨恨想道:“郭纯阳那厮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让弟子玄魔双修,还是魔道中号称诡秘第一的噬魂劫法!这孩子分明于剑道天分极佳,若在本门必要倾力培养,我可舍不得让他冒险练甚么劳什子的噬魂劫法!咦,话说玄魔不两立,郭纯阳用了手段让凌冲能兼修玄魔之道?”

    噬魂幡中,夺魂道人魔意退却,余下的魔念就似强弩之末,被炼化只在旦夕之间,吃噬魂幡中禁制连扫,夺魂魔念缩成一团小小黑光,凝练到了极处,虽能负隅顽抗,但灭亡只在迟早之间。

    凌冲阴神主持噬魂幡变化,与夺魂道人这等对手交锋,那团魔念是七情中恐意变化,当初夺魂道人似是随意染化了几个玄女宫弟子,所留法力不多,饶是如此,也令凌冲有心力交瘁之感。

    剩余魔念黑光如有灵性,似是察觉灭亡在即,忽地飞蛾扑火一般,往噬魂幡深处遁去,凌冲一时不察,竟被其闯入化灵池中,一头扎入!

    凌冲暗道不好,从冥狱归来还未来得及染化生灵,夺取元神,化灵池中空空如也,却封禁了一样物事,正是万民劫火!阴神将万民劫火禁锢于化灵池中镇压,不料被夺魂魔念嗅出蹊跷,一路寻觅而来。

    万民劫火本是一丛丛透明至无色的火焰波纹,在化灵池中受禁制镇压,只偶尔抖动几丝,被夺魂魔念一头撞入,竟是生出不可测度之变化!

    无色之火猝然大盛,万民之音也如潮涌般升起,无远弗届,霎时之间整个噬魂幡空间之中皆是万民唾骂背弃之声!噬魂魔念本质是生灵元神魂魄,辅以意念念力炼成,遇上万民劫火等若火上浇油,一发不可收拾。

    姬冰花正有些不耐,晃眼间凌冲七窍中竟有无色之火静静烧起,眨眼烧透重楼,连天庭也自一片血红。这股无色之火来历诡异,姬冰花大惊,忍不住脱口叫道:“这小子是甚么运道?怎么在此时天劫降临!”

    不错,正是凌冲阴神的第一重天劫降临了!

    脱劫境的劫数最为诡异,依据所修道法、神通、境遇,各有不同,如天魔随影,来不知其所来,去不知其所去。姬冰花一眼瞧出凌冲的劫数到了,却不敢出手相助,渡劫从来只靠自家道力,他人贸然出手,反惹事端。

    何况凌冲修炼的噬魂劫法,号为魔道诡秘第一,姬冰花修的玄门正宗,门户不对,更不敢掺和,只能让他自求多福,挥手之间,整座大殿寒气绵延喷射,不知多少法力禁制开启,倒非是为助凌冲,而是防备他渡劫不成,自爆伤人,毁坏了玄女宫胜景。

    姬冰花封禁偏殿,便饶有兴致的旁观凌冲渡劫,毕竟一位精修噬魂劫法的大宗师渡劫,十分难得,连纯阳老祖都要动心。

    凌冲自然意识到那无色之火就是他的第一重劫数,暗暗叫苦,只好勉力抵挡,苦苦思索渡劫之法。《噬魂真解》中自有所面劫数的种种描绘与抗衡之法,寻到劫火一章,其曰:“劫火自泥丸宫起,直透形骸,五脏成灰,唯以先天神水解之。”

    阴神无有肉身,噬魂幡便是庐舍,那无色真火自化灵池烧起,直透祭灵柱之外,转瞬之间噬魂幡之内全是无色真火。此火无声无息,却又歹毒异常,先是祭炼噬魂幡的宝材开始溃散熔化,继而连其中苦心祭炼的禁制也自开始崩散!

    阴神暗暗叫苦,先天神水姬冰花便有,却苦于劫火焚身,连神识也运转不得,心下叫道:“难不成真要望水渴死不成!”好在先前曾传出意念,阳神之身亦自赶来,尤其阴神之苦阳神亦感同身受,只要在劫火焚神之前赶到,便可无事。

    姬冰花见凌冲“肉身”被无色劫火炙烤,噼里啪啦之间陡然化为一杆大幡,幡面无风抖动,色呈混沌,威风之极,但未几之间却被无色之火烧的千疮百孔,破烂非常,只瞧得目眩神驰,忖道:“难道这便是噬魂道排名第一的法器噬魂幡么?今日可真是长见识也!”浑未想到以自身真水相助。

    劫火肆虐之间,无物不燃,阴神无法,先要保住正念之神,只得令七情魔念先行送死,春风化雨、魔雷、鬼雾,种种异象齐飞之间,却奈何不得一朵朵小小劫火,被烧的滋啦作响,如架上烤猪,内外金黄,痛快之极。



    姬冰花见凌冲化身的噬魂幡被无色之火裹住炙烤,破烂幡面上不住有条条黑气逸散,皆是精纯之极的魔气,暗暗心惊:“这凌冲竟将噬魂劫法修炼的如此精纯!”点点魔气自然难不倒她,素手挥动,丝丝水气发散,将噬魂幡魔气全数吸走,只数息之间就将魔气化合的一干二净,正是天一真水的妙用。

    姬冰花正自收取魔气,忽然心头一动,身形挪移之间,已在玄女宫外。正有一道赤芒自九天飞堕,光华散去,一位面容严峻的道人现身出来,稽首道:“姬道友有礼!”姬冰花一见,惊道:“竟是百炼师兄?你不是在闭关之中么?”那老道竟是太玄派二长老百炼道人!其在太玄重光之时,强行冲击纯阳境界,还引来仙门垂顾,但由于道基不稳,之后便闭关不出,谁想竟会现身于此。

    百炼道人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贫道出关不久,今日是奉了掌教之命而来,取那一件宝贝。”姬冰花面色一变,哼道:“郭纯阳真是滴水不漏,我已许下诺言,只要将我的弟子医好,那件东西便舍给你们太玄派,难道还怕我反悔不成!”

    百炼道人深知这位玄女宫宫主与五师弟之间一段过往,剪不断理还乱,还是莫要多言的好。姬冰花骂了一句,又道:“百炼师兄来的正好,你们太玄的弟子凌冲如今劫数临身,快来瞧一瞧!”

    百炼道人当即道:“速带我去!”临来之时,郭纯阳已将凌冲之事与他分说明白,不由得不着紧。姬冰花二话不说,心念一动,二人已转入玄女宫中,面前正是一杆妖幡。

    百炼道人一见噬魂幡,眉头便是一皱。他的性子方正,最看不得魔道邪物,尤其噬魂劫法这等非要害人才能精进的法门,叹息道:“郭师弟不知是甚么打算,竟敢让弟子修炼这等魔功!此分明是劫火焚心之兆,就算我出手,玄魔相克,也未必能成,说不定还会火上浇油。”

    姬冰花冷笑道:“郭纯阳此举无异于火中取栗,早晚玩火自焚!只是可惜了这个佳弟子。”百炼思索道:“劫火焚身,当以真水化解,正是非姬道友出手不可!”姬冰花目中一亮,又道:“不妥,这劫火分明是噬魂劫法真气躁动所生,其中又有丝丝缕缕的念力之物,七大先天真水不知哪一种才对症,若是弄得不好……”

    两位纯阳老祖相顾无言,面对凌冲的劫数竟有几分束手无策之感。姬冰花叹息一声,正要出言,又是咦了一声,笑道:“今日我这玄女宫倒是热闹!”却是察觉到万里之外又有一道剑光飞来,剑光路数正而不邪,当是正道中人。

    百炼道人微微瞑目片刻,奇道:“怪哉!竟是本门的御剑之法!待我将他摄来,还请道友大开方便之门。”待姬冰花点头,伸出一只手掌,往前一抓,直入虚空之中!再缩回时,已捉住一道剑光!

    姬冰花喝了一声:“来者何人!”那剑光落地化为一位气宇轩昂的少年,竟又是一个凌冲!他见了姬冰花正要说话,瞥见百炼道人在侧,忙躬身施礼:“原来是二师伯出手!”

    那人正是凌冲阳神之身,被百炼道人自万里之外摄来,只道有人偷袭,正要出手。姬冰花见又是一个凌冲,惊道:“怎么又是你!”

    凌冲阳神见了那噬魂幡,面色大变,急急道:“晚辈斗胆请姬前辈赐下一缕玄冥真水!”姬冰花眼珠一转,笑道:“原来噬魂劫法的劫数要以玄冥真水化解么?罢了,给你便是!”屈指一弹,一滴小小水珠落入凌冲掌心,刺骨冰寒,正是先天玄冥真水。

    纯阳老祖出手,岂是等闲,这滴玄冥真水已是先天之物,妙用无穷。凌冲阳神与阴神相通,自知如何化解劫数,好在不曾晚来,当即撮口一吹,那玄冥水滴散出滚滚寒气,在他法力运使之下,如清风细雾吹拂,顷刻间将噬魂幡裹了进去。

    玄冥真水至阴至寒,正是劫火克星,水雾润物无声,侵入噬魂幡中,幡面上无色劫火如冰雪消融,转眼已灭去大半!

    姬冰花见新来的“凌冲”一身正气,道意盎然,竟是难得的修道种子,再看那杆妖幡,实在想不出二者竟是同出一源,饶是她博闻强识,也想不透有何妙术能如此行事,难道噬魂劫法当真这般神妙不成?

    百炼道人乃是修道的大行家,一眼看出后来的凌冲修炼的正是洞虚剑诀,修为十分纯正,只是其中夹杂了别的法力,显非太玄门户,而清灵高妙之处,似又不在太玄剑诀之下,暗暗苦笑:“看来郭师弟对凌冲的传授与叶向天不同,非但玄魔兼修,还修炼了别的道法。”

    郭纯阳行事往往出人意表,谁也猜测不透,既敢令凌冲如此,总有其打算,百炼道人纵然不以为然,但事已至此,也不会去管。

    劫火吃玄冥真水一浇,节节溃败,渐渐缩入幡中,凌冲催运真水,不敢贸然贪多,仍旧细细挥洒,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幡中劫火已然灭去九成,余下不足为患,暗送一口气,伸手一指,那噬魂幡化为一道幽光,钻入他眉心之中,将剩余的玄冥真水双手捧起,送至姬冰花面前,说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余下真水奉还前辈。”

    此等先天妙物就算纯阳老祖运炼,也要耗费许多心力,姬冰花却不接手,点头道:“好,能善知善用,却不贪多纵欲,你比你那老鬼师傅要强上太多。我姬冰花也非小气之人,此物虽然难得,在我眼中也算不上甚么宝贝,你还是收着罢!”

    凌冲再拜谢道:“多谢前辈!”至于编排郭纯阳的说辞只作不闻。阴神第一重劫数已过,还要收场,毕竟是魔道分身,不欲当着两位纯阳老祖之面摆弄阴神,还是收起妥当。

    姬冰花倒是十分好奇,碍于纯阳老祖的身份,只能强行按捺,又道:“你解了我门下弟子之危,我曾许诺赠你一件旷世难寻的宝贝,你不必着急推辞,此事也在你师傅算计之中,你百炼师伯来此,便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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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冲道:“既然如此,弟子从命便是。”他已有多时不曾回归山门,连百炼道人出关也不知,这位二师伯修炼的玄机百炼元命剑匣之法,兼顾杀伐、养炼之道,这一出关,太玄又多一位纯阳老祖坐镇,乃是天大的喜事。

    百炼道人咳嗽一声,说道:“那件物事凌冲一无所知,就烦劳道友代为解说一二罢!”姬冰花哼道:“郭纯阳命弟子来取东西,却连来龙去脉也不告诉?这师傅做的真是到家!”这位女老祖似要抓住一切机会,将郭纯阳贬损一番才甘心,顿了一顿道:“前几年你与郭纯阳来此时,见过敖震那条孽龙罢?”

    凌冲点头:“彼时是前辈师姐宁冰勾结那条寒龙作乱,其以元神化身赶来,被我师傅重创而去。”

    姬冰花道:“我许你的那件法宝便是那条孽龙的肉身!”见凌冲愕然以对,又道:“敖震是太古寒龙之身,肉身坚固,甚至比一般法宝还要坚凝。此事还要从我玄女宫的来历说起。”

    “玄女宫的创派祖师乃是一位女仙,拜入上界一位老祖门下,因犯了教规,被打入此界,奉命看守那条孽龙。敖震是太古天龙之属,神通广大,不服天条,与天兵天将厮杀,被击成重伤,那为首天将亦是那位老祖门下,动了私念,特意以将敖震送入此间,欲借其肉身元神,祭炼一件强力法宝。”

    “祖师奉命看守祭炼孽龙的阵法,等到孽龙化为法宝,方是孽满灾消之时,可重返天界。祖师与那天将首领虽属同门,素来不睦,奈何师命难违,只好看守起孽龙,传下玄女宫道统。不想此界魔道猖獗,祖师与魔教高手激战之时,伤了元神,不得已兵解转世,临去时留下遗命,玄女宫弟子三代看守孽龙,之后便可便宜行事,不必管师门之命。”

    “如今到我这一代已是第七代,天地大变在即,不得不为满门弟子谋划,决意随你太玄派搬场离开此方世界。你师傅说此事要着落在你身上,我也非小气之人,索性将孽龙肉身赠你,权作答谢!”

    凌冲嘴唇动了动,只觉此事诡异无比,疑点重重,但涉及了上界老祖大佬,也懒得索解,问道:“前辈如何将孽龙肉身赠我?”前几年所见,敖震分明活蹦乱跳,自家去取其肉身,还不被一口寒气喷死?

    姬冰花道:“本门七代驻守北冥,看守孽龙,未敢懈怠。那孽龙被一座大阵囚禁,阵法每时每刻都在抽取其元神法力,只等元神被完全炼化,大阵再与孽龙肉身相合,便算大功告成。祖师曾留下一卷阵图,记述阵法之妙。我能助你从阵法之中将孽龙肉身取走,之后如何祭炼我便不管了。”

    凌冲又问:“取走孽龙肉身,余下的阵法和孽龙元神如何处置?”姬冰花皱眉道:“祖师有命,三代看守即可,如今已过七代,本门已算仁至义尽,管他之后如何?你这小子做事怎得婆婆妈妈?到底要不要孽龙肉身!”

    凌冲当即道:“要!”太古天龙,浑身是宝,光肉身绝不下于普通法宝,若能到手,真是赚大。晦明童子也自两眼放光,叫道:“太清门里有的是将异种肉身炼成符箓的法门。乖乖,太古天龙的肉身若是炼成符宝,出世便是法宝级数,嘿嘿!”孽龙肉身炼成符宝,再化入生死符中,他的法力不知一跃要增强多少,不禁嘿嘿傻笑起来。

    凌冲喜道:“晚辈正缺一口趁手的飞剑,孽龙肉身正合所用!”晦明童子一听,气的跳脚大骂,只是被洞虚真界隔断,根本传递不出来。

    姬冰花道:“随你是炼成寒龙剑还是寒龙棍,都与我无干!”心下忖道:“郭纯阳不知怎么打算,竟将那等重宝托付给这个弟子,罢了,我只兑现诺言,其余管他作甚!”

    百炼道人道:“事不宜迟,烦请道友带路罢。”姬冰花道:“待我稍作布置。”唤来程素衣,吩咐道:“为师出宫办事,你将护宫大阵开启,须要仔细防备那些个海中妖圣偷袭。”

    程素衣领命,问道:“恩师何时回转?”姬冰花道:“快则十日,多则半月。你高师妹处要好生看顾,免得其真气走火。”瞧了凌冲一眼,说道:“高玉莲已然闭关参悟元婴境界,以她三生积累,这一关过去不难。我听闻你与她尚有仇怨?”

    凌冲淡淡说道:“高玉莲前世灵光未醒之时,曾与星宿魔宗天市星主乔依依之徒萧厉勾搭,之后高玉莲被许配家兄,萧厉因此迁怒凌家,欲将晚辈一门上下斩尽杀绝。”

    姬冰花叹了口气道:“她与萧厉乃是冤孽纠缠,前世堕劫便是为了那个孽障。如今返本归源,重回我门下,到底是师徒一场,我自会约束管教,还望你能不计前嫌。”

    凌冲道:“往事如云烟,晚辈自然不会计较。但她若再来寻衅,晚辈定然杀之!”姬冰花一愣,哈哈一笑,说道:“好!我还以为你是个婆婆妈妈的角色,原来亦是快意恩仇之辈!好,若是高玉莲再敢招惹于你,尽管杀了,玄女宫绝无二话!”

    姬冰花吩咐妥当,当即动身。三人飞出玄女宫,掉头向北。凌冲见玄女宫上空升起团团五色云朵,将宫殿遮蔽。云朵之中杀机隐含,不知有多少剑气法力游弋,含而不发。百炼道人若有所思道:“北冥的几位妖圣近来不甚安分么?”

    姬冰花苦笑道:“那些大妖不知得了甚么失心疯,以往数十年不见踪影,这几年却频频露面,本门纯阳境界的长老不多,若是一个不察,被其等联起手来,当真有被攻破之虞,不可不防。”

    百炼道:“那我等速去速回,若是道友自觉独力难支,可先将门下迁徙至太玄峰上,本门自可照顾。”姬冰花道:“若非大劫将至,我也不肯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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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女宫在此界经营数千年,根深蒂固,尤其创派祖师来自上界一处大势力,虽有遗言只需看守孽龙三代,便可便宜行事,但舍却上界的大靠山,冒着被追杀清算的风险,转而另起炉灶,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如此。

    姬冰花以大决断定下投靠太玄派,逃出此界,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苦楚,以凌冲现下的修为、地位,尚不能参与到这等机密之事中来,眼下他满心想的是孽龙之躯到手后,如何祭炼之事。

    “太清门的确有许多祭炼异种化为符宝的手段,比如三昧心炉便是将一只域外天魔生生祭炼,但我现下最缺的还是一口上好的飞剑,太古寒龙之躯总不亚于种种先天妙物,若能将之炼成飞剑,足可使我的战力飙升数倍!”

    洞虚烛明剑诀只合用来斗法,并非用来祭炼飞剑的上乘法门,洞虚真界中都是剑气之形,要温养飞剑总是差强人意,还需一门上好的炼剑法诀才好。晦明童子又来出馊主意,叫道:“我太清门中也有祭炼飞剑的口诀,十分玄妙,要不要我传授给你?”

    凌冲冷冷道:“要祭炼飞剑,我只求越锋锐、越精纯越好,太清门的炼剑之法,无非如斩妖符剑那般,剑符双炼,失之纯粹,非是我想要的。”晦明童子兜售不利,小脸一垮,蹲在洞虚真界中生闷气。

    凌冲也懒得理他,兀自思索合用的炼剑法门。一旁百炼忽然传音道:“我受掌教之托,将玄机百炼剑匣之法传你,你用此法铸成剑匣,再去祭炼孽龙之躯,当可事半功倍。”随即传了一道玄奥意念过来。

    凌冲只觉无数图录文字纷至沓来,粗粗翻阅,乃是讲述如何以真气铸就一只剑匣,与其中孕养飞剑。此飞剑可为剑气、亦可为五金之类,正是太玄六大真传之一的玄机百炼剑匣之法,亦是百炼道人成道之法,忙即躬身谢过。

    百炼道人微微颔首,传音道:“此是掌教之命,不必谢我,若有甚么疑问,尽可来问。”凌冲再拜谢过,立时沉浸于玄机剑匣之法中。

    百炼道人目光沉静,暗忖:“郭师弟将玄机剑匣法也传了给他,真就如此看好这孩子?难道本门的道统存续,就要着落在凌冲身上么?”

    自玄女宫向北飞驰,两位纯阳老祖遁光快到极致,浮光掠影一般,周遭冰丘冰峰愈来愈多,到后来索性连成一片,大片大片的玄冰冰原现于眼前,皆是亘古以来留存至今。

    百炼道人的遁光如一溜火光,姬冰花却是一道水色,二人功行已至炉火纯青之境,遁光过处,毫无声息,不带丝毫烟火气。

    北冥冰盖被覆亿万里,不知大小,飞了半日,总有十万里之遥,面前现出一条长大裂谷,有万里长短,裂谷左近满是寒霜冰雪。

    姬冰花停住遁光,说道:“镇压孽龙的大阵所在,就在冰缝之下,此阵每隔一甲子,须有本门精修玄冥真水之人前来,将自身本源之气注入其中,维持阵法运转。想来我师姐便是趁此机会,与孽龙暗中勾结上的。”

    百炼道人问道:“孽龙肉身被锁,但元神还在,该当如何降伏?”姬冰花道:“此事易耳,孽龙被大阵镇压,元神肉身分离,元神受玄冥之气冰封坐僵,每日只有午时阳气最烈之时,方能挣脱几分束缚,以元神遨游出行,先前被郭纯阳斩了一剑,元气大损,还在埋头苦修,不足为患。”

    百炼道人点头,凌冲在他身后遁光之中参悟玄机剑匣法,此时方才回神出来,抽空大量四周。姬冰花当先飞起,投入冰缝之中。

    那冰缝宽有里许,内中寒风如潮,层层涌将上来,中人欲僵,若无纯阳之宝护身,必然僵死无疑,但在纯阳老祖看来,却无足轻重。百炼道人清叱一声,喝道:“你紧随我身后,莫要分心!”一道火光飞起,将凌冲裹挟着亦投入冰缝之中去了。

    三人去后未久,虚空蓦然荡漾,一点火光腾起,转眼化为一座烈焰门户,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文士跨将出来,手中把玩着一柄小小短剑。

    那人生的十分白净,气度雍容,便似乡下私塾中的教书先生,那柄短剑中传来烈火老祖之声:“杨逊!姬冰花已然引百炼那厮去取孽龙肉身了,你怎得还不着急?”

    那中年文士正是少阳剑派掌教杨逊,轻笑一声,悠然道:“着急作甚?百炼纵然补全道基,也非是我的敌手,须要防备郭纯阳另有算计。此处封禁本是上界玄冥老祖一脉布下,玄女宫掌握的阵图残缺不全,要夺取孽龙肉身,还要费一番周折。”

    将手一挥,现出两道人影,身裹玄冰,神气羸弱,正是易靖与乔淮清两个。他二人被万民劫火日夜灼烧,元气大损,幸好被杨逊以玄冰寒气暂时抑制,不然早就神气枯竭而亡。

    杨逊咦了一声,自语道:“怪哉!万民劫火居然弱势了不少,难道那位始作俑者寻到了克制劫火的法子?”易靖两个糟了无妄之灾,被人以诡异手段引动劫火临身,杨逊自是一眼瞧出是噬魂劫法的路数,但魔念入体,与元神相合,就算纯阳老祖也要投鼠忌器。

    但此时万民劫火不知怎得忽然衰落下来,二人元神已然虚弱之极,所中魔念与元神一体,同气连枝之下,自然也虚弱到了极点。杨逊目中蓦地放出两道神芒,掌中烈火金光剑剑芒吞吐,又有丝丝缕缕金色流火滚动,蓦地两道剑光挥洒,如丝如针,一举钉穿二人眉心!

    这一剑贯通虚实、裁剪形神,剑光晃动之间,已从二人元神之上一掠而过,似有两声惊怒交集的惨叫响过,易靖两个已然睁开眼来!

    杨逊将手再挥,玄冰散去,二人跪伏于地,同声道:“多谢恩师!”杨逊不愧为少阳剑派掌教,剑术通神,竟趁劫火衰弱的一瞬,以无上将盘踞于二人元神中的噬魂魔念一举斩杀!

    魔念与二人元神化合为一,连同一小部分元神也自湮灭了去。元神之物乃是先天灵光,不比其他,损毁了便是损毁了,要恢复旧观,不知要费多少功夫。

    杨逊淡淡说道:“你们两个行事不甚,被人暗算,为师将魔念斩杀,再传你们一道修补元神的法门,且好生修炼!”二人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杨逊又是一笑,说道:“百炼道友已然察觉,还是去见上一见罢!”大袖一拂,将两位弟子收去,翻身也入了冰缝之中。

    冰缝之下寒气愈重,数千丈下滚滚寒潮涌动,直是冻僵骨髓,但在纯阳老祖面前,却如清风拂面,纯阳级数法力展开,将寒风冷潮隔绝在外。冰缝之下阳光不得透出,漆黑幽深,除却寒风呜咽,再无别声,飞的良久,眼前依旧漆黑如墨,寒气反倒更加深重。

    凌冲只觉寒风中夹杂丝丝阴气,正是冥狱之中所独有,不由咦了一声,忖道:“难道这冰缝之下,竟是通往九层冥狱不成?”阳神返照寄居眉心中的阴神之身,劫数过去,噬魂幡破破烂烂,阴神也被劫火烧的缩水了三分。

    渡过一重劫数,已算是脱劫之辈,但细细品来,阴神法力并未增长,所得的好处是法力经过劫火灼烧,更加精炼了些,阴神念头一转之间,如电光火石,比法相级数时运转快上了数倍不止。

    元神运转之速加快,无论参悟道法还是对敌动手,自然大有好处,看来脱劫之辈抬手之间能碾压法相之下的对手,并非靠的神通惊世,而是元神之上的超脱。

    法相之辈一念之间能操控两道神通,脱劫之辈却早已有十几道神通备好,试问谁人可敌?据说有的天劫若能渡过,还可炼化一丝劫数之力,对元神念头增长更是好处无穷。

    如此一来,阴神的魔道修为又将阳神落下一头,忽然阴神闷哼一声,头痛欲裂,连带阳神也感不适,却是杨逊出手斩杀魔念,心机相连之下,受了反噬。

    百炼道人问道:“怎么?”凌冲摇头道:“弟子无事,只是先前埋伏的两道魔念被人斩杀,受了些许反噬。”也不隐瞒,将暗算易靖两个,分担万民劫火反噬之事说了。

    百炼沉吟道:“噬魂劫法的确诡异,竟还有这般妙用,你也真是胆大妄为!能将你的魔念斩杀,必是杨逊亲自出手了!不过他斩杀魔念,而非留下炼化,便是并未查清你的底细,今后行事可要小心些!”凌冲道:“是,多谢师伯教诲!”

    冰缝深渊之下,一处隐秘之地,一座硕大法阵横亘,周遭足有百丈方圆,法阵之中有四个庞然文字岿然镇压,乃是上古道家云文,正是“玄冥敕令”四字。

    法阵之无数金光寒气游走不定,汲取深渊冰缝中无尽霜寒之气炼入阵中,大阵中央霍然有一条狰狞巨龙尸身匍匐,长有数十丈,龙首之上两根龙角,尖锐之极,似要刺破苍穹。

    那恶龙遍体龙鳞,片片皆有面盆大小,幽然无光,却又有无尽光华内敛其中,龙须披拂,颔下一颗滚圆龙珠,一双赤红龙睛光华闪动,竟似复生了一般。

    大阵之外陡然一道玄光闪过,一座门户悄然开启,步出一男一女二人,迎头见了这条硕大狰狞的真龙之身,俱都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良久那男子才叹息一声,略带兴奋的说道:“这便是太古寒龙真身了!当真是好宝贝!能见识此物,也不枉我从上界而来了!”那女子嗫嚅道:“寒剑师兄,听说这孽龙元神尚在,不会突然窜出来罢?”

    那叫应寒剑的男子鄙夷道:“寒蕊师妹,你未听师傅吩咐么?孽龙元神受阵法克制,每日只有午时方能透出一丝念头,余下时间只是浑浑噩噩。何况我等有祖师所赐玄冥壬癸旗在手,足可操控大阵,还怕它何来?”

    那叫寒蕊的女子这才胆子壮了些,远远打量了恶龙肉身几眼,说道:“寒剑师兄,事不宜迟,还是快些去寻师傅所说的本门遗留此间的道统罢!”

    应寒剑道:“那处道统是二师叔所留,她犯了祖师教规,被贬至此处,也不必叫甚么二师叔了。只有我等前去,未必会给好脸色。不过我有玄冥壬癸旗在手,此宝乃是祖师随身之物,见之如见祖师,纵是法力滔天,见了祖师金面,也要乖乖听命!”

    又瞧了寒龙尸身一眼,眼中掠过一丝贪意,自语道:“可惜师傅还要留着这条孽龙之身炼成宝贝,不然现下便可将之收取,只要炼化了此宝,我证道纯阳也有几分指望……”

    姬冰花与百炼两道遁光又飞了许久,眼前忽有一丝光亮现出,说道:“道兄,前方便是镇压恶龙的阵法所在了!”跨步之间,已来至大阵之处,忽地惊咦一声,一眼瞧见应寒剑与寒蕊二人。

    姬冰花面色大变,喝道:“你们是谁?如何来至此间的?”话落动手,一掌推去,无尽寒风涌动,条条霜气争先,化为无数冰霜剑气,一发涌去!

    应寒剑与寒蕊两个一个是脱劫、一个是法相,吃纯阳老祖一击,只能乖乖就缚。姬冰花一掌之下,存了生擒之心,玄女宫看守此处数千年,从未有失,今日忽有来客闯入,除非宫中出了叛逆,将孽龙之事泄露,但又不对,心头隐隐有所猜测,还是先将二人活捉,再来拷问。

    应寒剑于间不容发之际,头顶忽有一面大旗冲出,高有三丈,旗面之上两条真水如龙交缠,轻轻一抖,猎猎作响,此宝一出,镇压天地,霎时之间冰缝深渊之中,寒气蛰伏,风轻水淡,姬冰花的凌厉掌力还未击实,已化作春风细雨,洒然无踪!

    姬冰花大惊失色,此宝与玄女宫历代口口相传的一件至宝十分相肖,几乎片刻之间便猜出此二人必是来自上界,与玄女祖师一门而出!

    应寒剑祭起玄冥壬癸旗,果收奇效,心头暂定,冷笑道:“瞧你这一手玄冥神掌的功夫,当是那罪人留下的一脉道统所传了?此宝乃玄冥祖师随身之物,见之如见祖师,还未跪下谢罪!”

    。搜狗



    姬冰花沉吟不语,创派祖师对上界师门曾留下只言片语,其中提到一面大旗乃是其师玄冥祖师所炼至宝,内有无上符印,先天克制玄冥一脉弟子,方才一记玄冥神掌被其轻描淡写化去,唯有玄冥一脉至宝方能如此。

    应寒剑见姬冰花不语,勃然大怒,喝道:“见祖师不跪,难道你要叛门出教不成!”姬冰花面上一派淡然,说道:“本门创派祖师已然坐化多年,留下的记载不多,只言片语之间也难确信这面大旗便是玄冥祖师随身之宝,何况创派祖师对其出身来历讳莫如深,我等后辈弟子也难分辨。”

    应寒剑怒极反笑,咬牙道:“你分明修炼的玄冥祖师一脉水行道法,仗着成就纯阳,就敢不尊师长,想要破门出教么?实对你说,莫以为躲在轮回世界便高枕无忧,等轮回盘重聚,我看你们去往何处存身!你们修炼的我玄冥派的道法,便是玄冥派弟子,胆敢欺师灭祖,必会将尔等斩尽杀绝,灵光贬入轮回!”

    姬冰花面上无喜无悲,全不言语。百炼道人咳嗽一声,接口道:“两位上界道友此来,可是为了这座大阵与那孽龙么?”凌冲对上界来人十分好奇,不免瞧了几眼,见其绝非纯阳之辈,不知为何底气十足,言语之间颇多恶毒之意。

    晦明童子鄙夷道:“这厮扯虎皮咧!轮回世界自成一界,就算九天真仙降临,也要吃足苦头,闹不好还要被轮回之力削去道行,得不偿失。不然尹济早就下凡,亲手将清虚道宗一干小鸡小鸭挨个捏死!”

    凌冲问道:“怪不得那水仙也只能分出一缕元神,附于云昭道人之身方能行动自如。这二人绝非纯阳之辈,只凭了那杆大旗护身而已。晦明可知玄冥派的来历么?”

    晦明童子道:“法宝之体本就比修士法体坚固,倒还能带几件下来。那杆大旗威能无穷,不在我之下。玄冥派的祖师玄冥老祖,相传乃是先天一位精灵得道,但究竟是何跟脚无人知道。此人精擅先天水行道法,号为水祖,十分的难缠。但其中究竟还要到上界才知。”

    应寒剑见那道人气度不凡,竟又是一位纯阳级数,暗暗心惊:“不是说下界灵气贫瘠,纯阳境界极少么?怎么眨眼便遇上两个?”正要开口,忽听有人拍掌笑道:“好热闹!好热闹!上界来人,本座也要瞧瞧如何?”一位白净书生穿破虚空而来,正是杨逊。

    百炼道人与姬冰花齐齐稽首,说道:“杨掌教有礼!”杨逊连忙回礼道:“两位道友有礼!”三位纯阳老祖目光齐齐落在应寒剑面上,应寒剑面皮一抖,头皮发麻,勉强说道:“我乃玄冥祖师嫡系后人,奉了师命前来查探孽龙祭炼的如何。此处大阵乃是家师布下,孽龙亦是家师擒获,三位联袂而来,可是要劫宝杀人么?”

    姬冰花摇头道:“本门与玄冥派渊源甚深,岂敢造次?”退后一步,示意绝不插手。百炼道人却道:“贫道此来,正是为孽龙尸身!”杨逊轻笑道:“巧了,本座也为孽龙尸身而来!”两位老祖对视一眼,俱都别过头去。

    杨逊瞧见凌冲立在百炼身后,眼中一亮,暗叹:“好!可惜!”应寒剑哼了一声,一指头顶玄冥壬癸旗,无穷水气垂落,将自家二人与大阵护持其中,喝道:“我不管你们出身何派,上界有何关联,胆敢觊觎本派宝物,纵然不敌,也要周旋到底!”

    杨逊摇头道:“这是何苦来哉?玄冥老祖虽然霸道,也管不到此界,何况孽龙之事不过是你师傅一意孤行,天地之宝,有缘者居之。本座只取孽龙肉身,元神依旧留了给你,也可交差,还不速速退下!”

    末了一句已用上无上神通,应寒剑身在大旗之中,面色也是一白,叫道:“宁死不屈!”寒蕊躲在应寒剑身后,一双妙目中满是惊惧之色,纵是法相级数,也经不起纯阳老祖随手一击。

    杨逊不去管他们,对百炼道:“百炼道友,你我志在一处,不知如何分教?”百炼道人淡淡道:“各凭手段便是。”既是各凭手段,便是看谁的胳膊粗壮了。

    杨逊朗笑一声,喝道:“好!正要试试道友的纯阳神通!”掌中烈火剑光剑一展,无穷金光真火分出,化为一条真火金光圈,就要将百炼道人罩将进去!

    百炼道人大袖一拂,凌冲身不由主飞去,正落在大阵边缘,就见二师伯身形一转,整个人化为一口狭长剑匣,色泽幽沉,不退反进,往真火圈中冲去,剑匣开阖之间,无数炽烈剑气冲天而起,声势煊赫,向杨逊斩去!

    玄机百炼剑匣法是以真气炼就一只剑匣,温养剑气,剑匣介乎法宝与神通之间,动起手来万剑齐发,令敌手顾此失彼,可谓是太玄派最为气魄堂皇的法门,但也有一桩短处,便是所需真气太多,往往万剑齐发一轮,便即真气告罄。

    百炼道人证道纯阳,呼吸之间天地元气滚滚而来,本身剑术又以臻至神而明之的境界,才将短处弥补,一经出手,剑气满空,火光烛目,将杨逊的神通剑术也压了下去。

    杨逊眼中一亮,自郭纯阳封山以来,外人已难窥太玄剑术之妙,今日邀斗百炼,也为一探二百年来太玄派究竟有何建树,纯阳之辈极难杀死,两位老祖不过小试手段,点到为止,但个中凶险,却仍令人挢舌难下。

    烈火金光剑在少阳掌教手中发挥出十二分威力,无边真火中夹杂丝丝大日金光,游走不定,四下攒射,与百炼剑气实齿实牙的硬碰起来,竟是毫不相让!

    百炼道人成就纯阳,抛却肉身,只留元神,那剑匣便是元神玄功变化,莫测来历,但终究不过是一人而已,杨逊却是手持一柄飞剑法宝,先天占据上风,却也不会抛却烈火金光剑,自曝其短,斗法动手,谁人给你公平?好在百炼剑匣法爆发之力强横,百炼道人一时还不露败象。



    应寒剑见两位纯阳老祖竟先动起手来,不禁呆了一呆,随即大喜,他们自家内讧,总比携手抢夺孽龙要好,暗暗吩咐寒蕊:“你将法力注入玄冥旗中,助我一助!”寒蕊不敢不从,忙将法力注入头顶大旗之上。

    凌冲身在大旗寒光之外,瞥见应寒剑鬼鬼祟祟从怀中取了一面符诏出来,暗暗用真气一喷,那符诏化为一点灵光,泄入囚龙大阵阵法之中,问晦明童子道:“你能瞧出那符诏的来历用处么?”

    晦明童子乃是符箓之道的大行家,懒洋洋道:“那符诏是一点枢机所化,必是催动囚龙大阵的密钥,便于那贼小子操控这座大阵!”

    凌冲暗生一计,肉身一抖,洞虚真界化为一点灵光钻了出来,阴神之身亦自起身走出眉心,噬魂幡抖动,将肉身收入,大摇大摆往大旗寒气之内望去。

    应寒剑非是有勇无谋之辈,那符诏是乃师所赐,能激引大阵威力以为己用,先前作出色厉内荏的模样,不过为了拖延一番。这座大阵汲取孽龙法力多年,早已功行圆满,只差一点激发,便可化龙飞去!

    百炼与杨逊两个兀自斗法不休,法力含而不吐,偶有余波扫过,震得四维,冰缝之下的空间摇荡不休,亘古不化的坚冰受两股法力来回摩荡,变得软绵如粉,簌簌而落。

    应寒剑目中透出冰冷之色:“下界危机四伏,怪不得师傅向老祖求来玄冥旗给我护身,这些土著不知本门神通,等我将孽龙元神炼成法宝,再来发落你们!”

    足下重重一点,囚龙大阵登时发动,无数道细如雨丝的丝线发散开来,争先恐后缠绕在孽龙肉身之上,虚空之中立时有道道龙吼之声传来,隐含愤怒肃杀之意!

    龙吼之中一个声音突兀传来:“应啸!我与不共戴天!”孽龙颔下龙珠光华大放,一条赤条条元神驾驭风雪冲将出来,龙首狰狞,龙目死死盯着应寒剑两个,露出切齿刻骨的仇恨之意!

    敖震元神寄居龙珠之中,受阵法禁制,不得回归肉身,吃应寒剑催动大阵,被生生拘禁出来,见是玄冥一脉正是分外眼红,张开满是利齿的龙吻,就欲一口寒气喷射出去!

    应寒剑哈哈一笑,手指敖震喝道:“孽障!事到如今,还要顽抗?还不速速死来!”向玄冥壬癸旗一指,大旗之上分落一条水流,如天绅倒悬,正压在孽龙元神之上,势如巨岳,将敖震元神压得一沉,再不能张牙舞爪逞凶。

    囚龙大阵毫光闪烁不定,发出无量吸力,敖震一惊之下,元神龙尾竟被大阵吸入,立时融为一体,敖震发出震天价大吼,满是惊惧之意!

    应寒剑哈哈大笑,玄冥旗又有数条真水垂落,将敖震元神一点一点逼入大阵之中,只要元神入内,便大功告成,天王老子来了,也自回天乏术。

    当此生死之时。敖震龙头一摆,大喝道:“九头!平海!你们两个还要看热闹不成?真要毁了老子,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应寒剑听闻,心下一突,更加加紧炼化孽龙元神。冷不防一条长大黑影自虚空蹿出,狠狠拍在玄冥旗所发寒气之上!那黑影有数十丈长短,隐见是一条巨尾模样,满生倒刺。

    玄冥旗寒气吃了这一拍,当即摇动,有了破裂之兆。应寒剑叫道:“何方妖孽暗算!”阴暗之中飞出两位妖圣,当先一位身披黑袍,将全身罩住,只露出一张满是鳞甲的面庞,身后一团阴影之中,隐约一条长大巨尾摇摆不定。

    另一位却是作人族富贾打扮,遍身的珠光宝气,背后亦有九条阴影伸缩不定。两位妖族齐齐一笑,黑袍的平海大圣对孽龙元神道:“早劝你舍了肉身,我等自会搭救你元神出来,如今劫数临头才肯伏低,却是何苦来哉!”另一位九头妖圣声如蛇嘶,冷笑道:“这厮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姬冰花一见二人,心头雪亮:“孽龙经营多年,果然与北冥中的妖圣勾搭上了!”来的九头妖圣与平海大圣乃是北冥中有数的妖圣,道行精深。姬冰花执掌玄女宫,也没少与他们打交道。

    九头妖圣元身乃是一条九头海蛇,平海大圣则是一头上古鳄神,二者俱都嗜好血食,没少祸害北冥生灵。敖震必是将自家肉身作饵,引诱他两个前来助拳,不过两位妖圣亦非省油的灯,非等到敖震受大阵祭炼,惊惧不已时,才肯出手。

    九头妖圣见了姬冰花,笑嘻嘻施礼道:“原来姬掌教也在此,却是久违了!”抬头见百炼与杨逊之间剑气横流、金火四溢的景象,一双狭长阴冷的蛇目中透出几分忌惮之色。

    平海大圣性子粗莽,不管其他,嗡声道:“敖震!咱们可说好了,我们弟兄助你脱困,你将肉身拿来酬谢我等!”说话之间,敖震元神后段已然被化入囚龙阵中,急忙点头道:“不敢反悔!速速动手!”

    九头妖圣拦住就要动手的平海大圣,阴声道:“敖震,你且对大道发个毒誓来!”敖震元神面色大变,强忍囚龙阵吸力,只得张口道:“大道造化在上,若九头与平海两个将我元神救出,我愿以元身为酬,绝无反悔!”

    九头妖圣满意点头,这才道:“动手!”到了长生级数,绝不轻易立誓,所发誓言烙印虚空大道之中,敖震对大道起誓,也不必说甚么若违誓如何如何,真敢违誓,最后下场定然惨之又惨,因此九头妖圣才放下心来。

    平海大圣早就不耐烦,背后虚影中巨尾又自抽出,此是他元身的鳄尾,坚固无伦,堪比法宝,夹带无穷劲风,又是狠狠一拍!

    玄冥旗寒气连吃两击,终于被破开一条缝隙,敖震一见大喜叫道:“快来救我!”两位妖圣正要动手,原本正在酣斗的两位玄门老祖忽地齐齐罢手,落将下来。杨逊呵呵一笑,说道:“巧了,我等也瞧上了那条孽龙之身,两位道友也要讲个先来后到罢?”

    百炼道人板着脸道:“此宝与我有缘!”四位长生老祖相互对峙起来,敖震暗暗叫苦,应寒剑见机不可失,向玄冥壬癸旗躬身一拜,叫道:“请老祖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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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冥旗上登时寒流滚滚,龙蛇乱舞一般狠狠压落,敖震惨哼一声,大半元神登时给压得挤进囚龙阵中,只剩一颗硕大龙首在外,龙须摇摆,状甚惶急!

    九头与平海两位妖圣乃是玄阴级数,四位老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卯足气势,周遭风云激荡,谁也不肯先行出手。敖震再也忍耐不得,正要大叫催促,就见应寒剑又取了一面小旗出来,高只三寸,玲珑可爱。

    应寒剑一口真气喷在旗上,躬身叫道:“万事已备,请恩师出手!”那小旗迎风一涨,化为三丈高下,内中走出一道人影,着冰蓝道袍,头戴纯阳冠,一双眸子精芒四射。

    敖震见了那人,登时鼓勇而起,目中如欲喷火,叫道:“应啸!”满是怨毒之意。那人正是玄冥老祖首徒、应寒剑之师应啸,但只是一缕虚影藏于小旗之中,冷冷瞧了敖震一眼,一只手掌当头按落!

    这一掌大可及天,一声闷响,竟生生将敖震龙首按入囚龙阵之中!整条孽龙元神入阵,囚龙阵登时圆满,无数法力汇聚,向内坍缩,演化为一点流光,被应啸虚影捉在手中。

    灵光中不时传来敖震又是惊恐又是绝望的怒吼,但渐渐微不可闻,应啸虚影绝不迟疑,将灵光往旗上一推,虚影也自跨入旗中。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四位老祖还未反应,已然完事。以囚龙阵炼化敖震元神,再融入大旗之中,作为法力中枢,三丈大旗登时光华大放,宝光瑞氛层层荡起,无数天蓝色法力在旗面之上游走不定,数息之间终于归于平凡,成了一杆宝蓝色大旗。

    应啸真身下界艰难,将一缕元神藏于所炼小旗中,安然潜入轮回世界。他在敖震身上布局多年,终于到了收获之日,可怜敖震本是太古天龙之属,当年也曾与诸天神兵大战,终究虎落平阳,遭此大劫。

    应啸仿效乃师玄冥老祖,也炼了一杆大旗,有敖震的纯阳元神坐镇,此宝一跃而成法宝级数,按着他的谋划,下一步该当将此旗与孽龙肉身合炼为一,自可再进一步,威能不在乃师的玄冥旗之下!

    应寒剑见乃师的天龙旗终于炼成,因有天龙元神坐镇,就算不与肉身祭炼合一,威力也远在一般法宝之上,大喜过望。那天龙旗光华褪去,落入他掌中,似乎应啸的一缕分神只是为了祭炼此宝而来,宝旗成就,分神法力亦已垂尽。

    应寒剑是脱劫级数,能勉力操御此宝,将大旗一展,就要将孽龙肉身收取,任由旗中法力慢慢渗透祭炼。冷不防数条阴影化为长鞭,阴狠抽来,迅捷无伦。

    应寒剑大骇,忙用天龙旗护身,顾不得收取孽龙肉身。阴影长鞭正是九头妖圣所发,两位妖圣都将自家元身当作法宝运用,别有一番威力。

    平海妖圣将身一摇,背后现出一张阔然巨口,往寒龙肉身吞去!不防一圈火光金芒飞起,将巨口周遭阴气尽数焚去,露出半截长大的鳄神元身,獠牙豁口,狰狞凶恶。

    杨逊将剑光一圈,好整以暇道:“想抢龙尸,问过本座了么?”平海大圣大怒,鳄神之身自虚空中蹿出大半身,妖风劲急,向杨逊狠狠咬去。

    另一旁百炼道人元神化身显化剑匣,搅动无边赤红剑气,也将九头妖圣拦住。九头妖圣亦非好脾气的,将元身显化,却是一条九头妖蛇,九颗头颅蛇颈交缠,进退如电,化为条条虚影,与百炼剑气都在一处。

    四位长生老祖放对,非是方才百炼与杨逊那般点到为止,而是全力尽出,神通肆意挥洒,法力浩瀚如潮,冰缝之下虚空抖动,几乎要被生生打裂开来!

    应寒剑见势不妙,将天龙旗一抖,加紧收取孽龙尸身,就见一位面容阴鸷的修士蓦地跳将出来,将手中一杆小小妖幡一摇,顿觉天旋地转,道心浮动,不由大惊失色。

    他在上界从未见过世上还有噬魂劫法这般诡异狠毒的魔道法门,但曾与魔道修士作战,心知中了魔法暗算,心神被制,忙用天龙旗守护自身,这才好了些。

    便这般耽误片刻,再回头时,惊觉孽龙肉身竟已踪影全无!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应寒剑后背寒气直冒,孽龙肉身有失,应啸必要大发雷霆,说不定小命不保!

    叫道:“好盗宝贼!”一口本命精气喷出,催动天龙旗,旗中慢吞吞游出一条长大黑龙,正是敖震元神,双目呆滞,已是受了旗中禁制炼化。

    应寒剑一直敖震喝道:“速速寻觅你的肉身下落,找出盗宝的贼人!”敖震双目中略有挣扎之色浮现,终于还是屈从于禁制之力,张口一声低吟。龙吟之声四下浮荡出去,掠过重重虚空。

    孽龙元神与肉身同源而生,互有感应,若是肉身还在左近,必有异象。谁知龙吟半天,全无动静。应寒剑没了法子,只好一指那魔道妖人:“与我将那妖人拿下!”

    那阴鸷道人正是凌冲阴神,用噬魂劫法晃了应寒剑一下,阳神却趁机暗用洞虚真界将孽龙之身收了进去。洞虚真界广大,收取一条数十丈的天龙也不在话下。

    四位老祖动手,花团锦簇之间,最大的好处却被凌冲得在手中。一点灵光落在阴神脑后,敖震元神蒙昧受制,只得听从应寒剑之命,一声低吟,张口吐出一挂冰寒霜气,冻结万物,凌空激射而来。

    阴神将噬魂幡抖了一抖,晃得应寒剑又是昏沉无匹,连带天龙旗也操控不灵,趁机将身一转,眨眼不见。正在激战的四位老祖见龙尸无踪,皆是一愣,不由自主停手罢斗。

    两位妖族气急败坏,图谋龙尸非是一年两年,好容易挨到敖震元神沉沦,龙尸无主,转眼被人摘了桃子去,是可忍孰不可忍!九头妖圣九条蛇颈来回往复,只在虚空之中嗅探,只要发现蛛丝马迹,平海大圣便会一口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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