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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医馆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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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堂。

    张邦立满脸苦涩的跪在地上,他在这间皇宫里来来往往数十载,而这一次,却是待罪之身而来。

    心中的复杂无疑言喻。

    上方定武帝面色还算和煦的看着他,轻声道:“起来吧!”

    “罪臣不敢!”张邦立低着头,声音低沉。

    定武帝看着他那失落的模样,缓缓从座位上起身,亲自上前为他扶手:“朕还不知你吗?你又可知朕?”

    张邦立刹那之间双眸闪烁泪光,抬起头来看着陛下那毫不怪罪的眼神,终于起身,但又躬下:“陛下,罪臣险些酿成大错,百死难赎罪责,罪臣……罪臣实在无脸再面见天颜!”

    “唉!”定武帝轻声一叹,缓缓转身,看向窗外漆黑:“张丹师已经拿下了!”

    张邦立那颤抖的身子陡然一顿,但随即又自平息,更是失落低沉:“罪臣想了一路,殿下不喜罪臣,罪臣心中明白,但却不止罪臣,甚至提及到了张丹师…罪臣便明白了,恐怕是罪臣自作聪明,殿下对一切早已心思通明,可是陛下,罪臣始终难以想通,殿下为何要做到这般?”

    他的确想不通,明王既然有这般本事,何须要故作病态,以至于事情发展到如此程度。

    难道就是为了置他于死地吗?

    他自问自己对皇家忠诚不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明王为何要这般做?

    定武沉默不言,他也想不通,但却缓缓出声道:“皇后之前对朕说,皇儿可能并不喜宫中,故而藏拙……”

    藏拙?

    张邦立脑海混沌,他无法认可这两个字,却又不能不认。

    只是不懂,谁能藏拙到如此地步,张邦立低头道:“陛下,若真是如此,那之前他与王妃之事,又为何会去做?”

    王妃之事。

    定武帝心中再是一抽,不错,那件事也是他安排的,说实话,到了此时此刻,他心中的疑惑一点点在加深,真的从未看出明王有异样,而此时此刻,却只觉得脸上发烧,儿子亲眼看着老子在他身上下功夫,就仿佛看戏一般……

    作为帝者,定武难以接受这难堪,甚至心中有愤怒,但没办法,他不得不压下心思,回头看向张邦立:“皇儿如何,朕亦不知,但不知其走之时,你可观察出些什么?”

    张邦立抬头,看着定武那深沉的眸光,他听明白了,定武是在问,明王临走之时,可曾表露对他这个父皇的意见?

    张邦立回味整件事情,最后却不得不沉声道:“陛下,恐明王心志早决,其最后走时,应明知其只要不是必死之身,我定不会再起事端,甚至回到国朝,定可得陛下您荣宠,但其确决绝而走,不让一个侍卫跟随,足可见……”

    “唉!”定武帝沉默了,他其实如何不知,恐怕明王一直就在看着他,之前要求换丹师为其诊治,自己拒绝了,恐怕那时他便心中有了决绝……

    但定武帝,并不自责,甚至心有愤怒,身为子辈,竟敢不对皇父明言,甚至还欺君罔上,以至于事端到如此地步。

    若早知一切,他岂能不做出妥善安排,说不得如今局面会好很多。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缓缓抬步,来到张邦立面前,嘴里真挚道:“爱卿,恐怕你要委屈了!”

    经他这番依然信任,毫不怀疑的姿态,张邦立当即跪下:“罪臣罪有应得,愿承担一切后果,请陛下切勿维护,以大局为重!”

    “爱卿放心,朕定会护你周全,国朝中兴,还有赖爱卿辅助,切勿失了心志!”定武承诺道。

    很明显,这件事还没完,明王一句话,将张邦立彻底钉死了,无论如何,他的责任是少不了了。

    无需说,国朝自有人会对他下死手攻击,毕竟政敌从来不少。

    “唉!”定武踏出门去,前往金銮宝殿。

    张邦立跪下三叩首,随即含泪被侍卫擒拿,下了大狱!

    ……

    金銮宝殿。

    “砰!”

    一声脆响,让这静若寒颤的大殿,气氛骤然凝固。

    所有人的眼角均望向定武帝高坐龙椅之上,却面色毫不掩饰的寒光毕露。

    又目光一挑,望向那本被他砸向林华耀脚下的奏章,所有人心中都在狂跳。

    意思太明显不过了,没有人认为定武帝这一砸是无意的。

    林华耀低头站在班列前方,望着脚下那本奏章,脸色却并未大变,反而一步出班,对着定武深躬而下,语气悲戚道:“陛下,明王此番遇袭,令老臣心神俱颤,深恐殿下安危有个差错,所幸殿下有皇天护佑,得以安平,但此番刺杀之举,实乃惊天地的骇人之事,必是有人心怀不轨,欲要行那大不敬之事,老臣恳请陛下严查,将乱国之辈绳之以法,为国朝正典邢,为明王殿下洗冤,为明王妃平怨……”

    现场所有人默默听着这老东西,义正言辞的扯到王妃身上。

    心中无不鄙视:“你这老家伙,以前怎么没听你把明王妃三个字叫的如此响亮?老奸巨猾,无耻之忧……”

    其实啊,意思很明了,老夫也是受害者啊!

    上方定武帝眸光在他身上打转,脸色没有丝毫缓和,但很明显,到底是明王岳丈,在明面上,他也不可能发怒,只是声音依旧冷到吓人:“林卿所言甚是,此案朕亦惊怒非常,不查个水落石出,朕决不罢休,着刑部、法部各抽立精干,从此刻起,由林大人统领,限期一个月内,查出凶手,若不能给朕个交代,朕必严惩!”

    林华耀低着的头陡然面色一愣,二话不说当即便是再次拱手,语气更显哀泣:“陛下,臣此次受惊之下,早已六神无主……”

    “无需多言,林卿乃明王岳父,又乃两朝元老,此事交给你,最让朕放心,朕相信你定会对此案上心,不会让朕失望。”定武帝站起身来,一甩袖子,大声道。

    林华耀咬着牙,他就知道,定武帝是绝不会放过他的,心中发狠,索性一抬头:“陛下,既如此,老臣定当鞠躬尽瘁,只是明王殿下曾有言,乃张邦立张总长暗害其性命,老臣也略有听闻,明王殿下确曾与张总长结怨……”

    殿中再无半点声响,所有人心中大惊,这老儿当真是活腻了不成,谁不知张邦立乃陛下进臣,如今陛下已经下令将其下狱,便是再冷静。

    而如今这林华耀,居然就要当场给出答案,判了这张邦立的罪!

    定武帝的脚步微微一顿,但却没有停留,竟直直退朝而去。

    林华耀立在当场,目光望着那背影,默默无声。

    他身边众多大臣,目光望他一眼,转身而去,再无人和他招呼一声。

    而他目光一眺,居然走向了那站起来的冲玄道师,朗声道:“冲玄道师,陛下令我查明王一案,恐还需道师稍留脚步……”

    这句话一出,几乎所有外出的人,全部身形一顿:“这老儿真真是活腻了?他为陛下所不喜,竟还要找上清山麻烦,这是自绝于天地吗?难道刺激受大了。”

    但没有人停步,反而脚步更快离开。

    而冲玄却是面色和煦,看着林华耀那张笑脸,眼中却是精光毕露,想要看个分明,但从林华耀脸上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林大人,老道不明白,明王遇袭与老道有何关联?”

    “这可说不准,连我这明王岳丈都有可能,您说还有谁是没有可能的呢……”林华耀笑眯眯道。

    冲玄面色陡然一紧:“林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讲,我上清山一项奉公守法,岂会做这谋逆之事?”

    “道师切勿着急,只要有怀疑,那就肯定得调查一番嘛,道师您说呢?”林华耀依然笑眯眯。

    怀疑!

    但眼中却是闪动着光泽,冲玄眼中明显光芒闪烁,目光望了一眼定武离去的方向,深深吸口气,对林华耀点头道:“好,我上清山光明磊落,便随林大人走一趟!”

    皇室,林家,上清山,张邦立……

    一连串的风波,就随着此案,终于惊起了涟漪。

    史称,国朝之乱,乱于明王遇袭!

    然而,此刻的明王,却对此一无所知,正徘徊在生命线上,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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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天色漆黑。

    北河省的一间宅院之中,却突然之间一声愤怒的低吼传来:“陈师弟,你……”

    “师兄,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今日我非杀了他不可!”又是一人怒喝道。

    “你敢……砰!”

    随即,这宅院之中,一阵拳掌交接,最后,一人飞起,撞到墙壁之上,“砰!”的一声落地,有人声音悲愤:“师兄,你竟然为了他对我动手?”

    有人压抑着怒气低喝:“陈师弟,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才疯了,为了一个必死之人,你和我拼命?”回应的声音更是愤怒。

    两人再次斗成一团,拳掌交接之间,风声喝喝,可见下手不轻。

    “放肆,都给我住手!”又是一声沉喝传来,随即接着又道:“把他们分开!”

    有人加入,很快,没了声响。

    ……………………

    ……

    一个火堆,摆在院子中。

    随着秋风微浮,火影闪闪烁烁。

    就在这闪烁的光火之中,有两个男子席地而坐。

    好长时间都没人说话,场面很僵硬。

    其中一人看起来已年至中年,面色深沉,紧紧皱着眉头的望着那堆火光,良久,才缓缓开口道:“陈师弟虽脾性暴烈,但你知道,他之所以要杀明王,并非是冲动,而是为了你好。”

    杀明王?

    此人是谁,竟敢如此大胆。

    而另一边的男子闻言,却是面色沉骏,同样眉头紧皱,眸光中一片沉重。

    只见他身形魁梧,看起来相比中年人要年轻许多。

    此刻却并没有马上开口回应。而是望着那已经慢慢有些微弱的火光,沉默着伸手从脚边拿起一块早已劈好的木材,探手扔进火堆之中。

    又拿起火叉,轻轻挑动了两下,便只见火光一阵升腾。

    耀眼之间,也正好将他们两人的面容映照的清晰。

    原来,这沉默着生火之人,正是那当日带着明王远去的铁雄,而刚才开口之人,则是其大师兄刘先明!

    见铁雄没有开口,刘先明眉头更深了,语气也更重:“这么多年来,咱们师兄弟风里来雨里去,肝胆相照,哪一个不是赤诚汉子,陈师弟的为人如何,你能不知?如今,你竟然不顾兄弟之情,要与陈师弟生死相搏,你是真要为一个垂死的明王断了我们兄弟之情吗?”

    “大师兄!”铁雄终于开口了,目光抬起,望向刘先明,有几分复杂,但却声音清晰的开口道:“这么多年来,各位师兄弟是如何待我兄妹,铁雄岂能不知?若是陈师弟有难,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师兄,得明王信任,最后生死之际将性命交托于我,如今,陈师弟要当我面杀了明王,大丈夫立于世间,岂能言而不信,若我任由陈师弟动手,视若不见,那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刘先明顿时眉头一挑,直直盯着他:“师弟,陈师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宁儿如今是什么下场?你难道忘了?”

    铁雄眼中顿时痛苦一闪,脸上更是一阵红润惊起,拳头也陡然握紧。逃出来之后,陈志奇已经将具体情况跟他们师兄弟说了。

    宁儿的惨状,也让他们每个人都怒发冲冠,一瞬间便对皇家仇深似海,他们在这里为了明王的性命而不要命的奔波,结果宁儿却被明王妃如此对待……

    哪条英雄好汉能够咽下这口怨气?

    陈志奇之所以重伤垂死,也要不听吩咐赶到明王遇袭之地,追上铁雄师兄弟,便是胸中一口恶气冲天,岂能看着是兄弟们为那狗屁明王拼命,甚至热血上涌,恨不得一刀斩了他的狗头。

    他们都如此,更何况是铁雄这做亲大哥的,他心中的怒和痛,岂会比任何一个人少,听到消息之后,他不顾浑身伤势,当场惊怒之下,一巴掌拍折了一张桌子……

    但是,铁雄却不得不强压心头愤怒,深深吐出一口气,沉声道:“师兄,我如何能忘?宁儿的仇,若不报之,我誓不为人!”

    说到这儿,他又微微一顿,陡然眼神抬起,极其认真,容不得半死质疑的看着刘先云:“但我敢保证,事情绝非陈师弟所理解那样,不提我之前亲眼所见明王对宁儿如何,单说从明王大婚到今日,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昨夜明王才让接回宁儿,他自己都是生死危机,有求于我来帮忙,又怎会要动我妹妹宁儿?所以,陈师弟说,这件事明王知情,甚至指使,这绝不可能,很明显,这件事是有问题的,而且师兄,你别忘了,跟着陈师弟而来的那些人,他们根本不是要杀陈师弟,而是一路跟随,来陷害我,十有八九,陈师弟定是中计了!冤有头,债有主,明王对我和宁儿有恩,并非仇人,我就在当场,陈师弟却挥刀斩他,我若视而不见,岂不是恩将仇报?”

    “好,好,就算你说的对,宁儿之事,不是他指使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那明王妃是不是他的王妃,是不是他们皇家人?”大师兄仿佛也怒了起来,脸上越发严肃,盯着铁雄,声声沉重:“师弟,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师兄弟数人,这些年被官家害的有多苦,逼的我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又有几位兄弟因他们而遭劫。之前,你说他对我们有恩,我们没有否认,也不皱眉头便来了,万险之中,我们也已经做好准备,不惜性命也定要报了这份恩德。但如今,宁儿却是真正差点死在他皇家手上,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这哪里还是恩情,这根本就是深仇大恨。你说你恩怨分明,你要找明王妃报仇,这明王如果真活过来了,难道他还会帮你去杀了自己的王妃不成?他只会是你的敌人。而且这明王还根本就已经活不过来了,一个必死之人,你如今就为了他,竟然对陈师弟下重手,你难道就一点不觉得自己过分?”

    很明显,这话已经诛心了。

    所谓情有多深,心就有多痛,大师兄此刻便是如此,他对明王并没有那么深的理解。

    然而铁雄不同,他微微闭了闭眼,感觉胸口很是沉重,满是负担。

    “师兄,你是不是也赞成杀了明王?”良久铁雄睁开眼,却没有再反驳,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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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先明微微一顿,望着铁雄嘴唇颤抖了两下,但最终却没有正面应对,而是又缓和气氛,苦口婆心道:“其实陈师弟也并不是要杀了明王,他刚才只是冲动了。但是师弟,你想想,咱们已经在这儿待了七天了,如今国朝派了多少追兵正在严密打探我们的行踪,虽然咱们虚晃一枪,将他们引到了津海,但这就万无一失吗?就这两日这北河境内,增兵就明显的狠,若不是那明王最后那句话,现在你已经上了通缉榜单,张贴画像捉拿了。咱们不能再继续待在这儿了,否则迟早会露出行迹来。这明王只差最后一口气没有咽下,现在摆明了就是神仙下凡也难救。全天下都已经知道是你带走了明王,如果一旦被发现了,冥王如今的情况一暴露,你还有活路吗?不止你要死,我们师兄弟会死,包括宁儿也同样会死。所以,咱们可以不是要杀明王,而是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马上离开。”

    铁雄沉沉的吐出一口气,他当然知道师兄弟们说的事实。

    就在刚才,大家又为走或不走而讨论。

    明王如今就剩最后一口生机,如何能走的动?

    铁雄没办法,他做不到丢下明王就此不管,所以他让大家先走,他独自留下。

    但谁能做到,将他一人丢下。

    再次僵持之下,陈志奇当场一怒,就要挥刀斩了明王,要彻底断去铁雄念想。

    铁雄当然不准,故而这才和陈志奇冲突了起来,并且铁雄下手还不轻。

    并非要故意如此,而是他已经明白了,若这次不动手,彻底表明态度,他们定还会对明王下手。

    除了自己,师兄弟因为宁儿此次遭难,早就是怒火难平,没有人愿再管明王。

    “我知道师兄弟们都是为我好,但师兄,不是我不识好歹,而是你们没有亲眼所见,这两年宁儿在明王府是如何得他照顾,从我们颠沛流离以来,宁儿才多大,就跟着我们受苦受难,是他给了宁儿安定的生活,我是在不能视而不见,如果就这样抛下他不管,我面对不了宁儿,我也面对不了自己。”铁雄眼神又望着火光,表情慢慢平静下来。

    抬头,他看向师兄那张严肃的脸,深吸口气再次道:“师兄,你们走吧,帮我带着宁儿一起走,之前明王府中的财物都已经妥善处置,你们去明珠,那边现在各国势力纠缠其中,国朝在那边无法一手遮天,想必凭各位的本事,定能安身度日。”

    “师弟!”大师兄听他这么说,一把从地下站起来,一声低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然而铁雄却是一抬手,继续说道:“师兄,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无论如何,六爷一日没断气,我不能就这样丢下他不管,但是守在这里,根本无需这么多人一起。若是当真出了事,就算我们人再多,也不是国朝对手,唯死而已,而且全军覆没,何必如此?更何况,人多了,也更容易露出行迹,我一人在这,反而还更安全一些。”

    “要走一起走,我们如何能丢下你一个人?”大师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师弟,师兄弟绝对没有一人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杀明王,也并非只是想要摆脱负担,而是他本来就必死无疑,我们怎能因他一个必死之人,拖累了你的性命?你还有家仇未报,如何能因一个官家仇人,而丧命?”

    “师兄,我都懂,也正因为如此,你们才必须走。我知道,今日你们不走,大家迟早还是会找机会对明王下手。但师兄,不提恩仇,就只说当日那些人一来便陷害我,让我成为叛徒,被兵士围杀。但我并未解释一句,六爷最后选择了信任我。师兄,你说这种种,我如何能够漠视?今日我伤了陈师弟,已是心中自责不堪……你们走吧,正如你说,六爷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如果当真六爷一口气上不来,我了了这份恩报,今生也得以良心安宁。若我平安,便去明珠寻你等,若当真有事,宁儿交给诸位,我也得以放心。”

    ……

    天还未亮。

    这间宅院中,气氛沉重到了极点。

    怒骂,呵斥,悲愤……

    种种情绪交加,但最终慢慢无声。

    最后,在天色将明之时,一众是兄弟们,还是红着眼眶,打包了行礼。

    气氛太过凝重,陈志奇望着铁雄独自站在院中的身影,最后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留下英雄泪,转头狂奔而去,留下一句:“师兄,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定看好宁儿!”

    其实,这些人全是热血男儿,没有一个贪生怕死,只是纠缠在这情仇之间,无法自处。

    没有人愿意丢下铁雄一个人,就此离去,但正如铁雄所说的那般,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不走,也许下午,也许今晚,也许明天,只要明王不断气,就一定会忍不住有人再次朝着明王下手。

    而到了那时,或许便真的兄弟难做了,都是江湖儿女,皆知情义深重,命可不要,却必然顶天立地为人!

    铁雄默默转身,脚步略显沉重的走进一间房。

    一盏油灯点亮在床头,光线暗淡。

    铁雄来到近前,看着床上那一动不动,呼吸微弱的身影,他默默坐下。

    明王的脸色很苍白,铁雄探手摸了摸他的脉息,依然微弱到仿若不见,气若游丝。

    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又浮现那一日,明王长身一起,便尽斩诸敌的风采。

    其实,说实话,明王那一日展露的惊天本领,真正受惊最大的便是他。

    两年来,他跟在明王身边,其实算是靠的最近的人,他知道这明王脾性骄纵,但本质却也未必如传闻中那么坏,只是为人冲动鲁莽而已。

    但无论如何,却也绝对没有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气象,更别提那一日那份不惧一切世间敌的伟岸气魄……

    良久,铁雄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望着明王,心头震撼而又无奈,更有一丝自责。

    到了现在,他才明白当日明王的一些安排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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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珠吃力转动,似乎一间老宅,他眼神里有思绪一闪,随即安定下来:“逃出来了!”

    嘴角轻轻扯动,很缓慢,似乎想露出一个苦笑。

    他没有力气去检查自己的身体,实际上,也没有那个实力了,没有张丹师的医道真气,他什么也做不了了。

    不过其实也不用,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有心理准备。

    他望着头顶的梁柱,却想看看那外面的天空,想问一句:“我是不是真的命犯煞星,一生就注定不能如愿?”

    他所设想的最坏场景,便是自己动手。

    但结果,却当真是如此,还迎战了一位道师……

    这世间,想必再无人有他这份本事,重伤之躯,却凭借一粒丹药,迎战道师而胜之,斩诸敌于脚下!

    但这世间,也绝不会有人希望有他这份本事,因为恐怕除了他,再无人能够挺过这一劫。

    “唉!”似有无声轻叹,他依然平静而乐观。

    但却不得苦笑当日之情景。

    一切,从那日醒来,听到张邦立与张丹师的谈话开始。

    他便肯定自己有危险,开始筹谋。

    试探了一切活下来的办法,警告张丹师,无用!

    祈求定武帝换医者,无用!

    最后他知道,身处巨大漩涡中的自己,实在算不得什么,根本搅不动风云,只能任由别人摆布。

    不得不面临一切,但他依然于一无所有之间,却凭空而起,有了诸多准备。

    出发之前,他就判断到自己肯定不会被人当场斩杀,否则不符合定武帝用他来坑害林家的目的。

    所以他吩咐铁雄,若事起,只管任由兵丁被杀绝,因为,兵丁不止是刺客的阻碍,也是他的阻碍。

    任由自己被擒走,或者突然被高人“救下”。

    他知道不管是被人擒走,或者被人“救下”,一定会有摆脱追兵的那一刻,因为不管是谁带自己走,都一定需要处理了自己,毁尸灭迹是必要的手段,以免留下后患。

    而这肯定需要背着所有人的眼睛,而他则要铁雄将计就计,皇家必定想不到他会有心自救,派人死死盯住了这伙人。

    然后有心算无心之下,便可在他们处理自己的时候,突然出手救下自己,这样便可以来个真正的彻底失踪,为自己赢得时间,只要给自己时间,身体总能康复的。

    他清楚定武帝要杀自己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是必死之身,只要撑过一段时间,自己没死,便是再暴露世间,也不会再有危险。

    他甚至连路线都已经计划好,假意进入津海,然后回马一枪,回北河省。

    津海环境复杂,定武帝发现出了错,要在津海查,也会相当麻烦,不是一两天能够结束,而时间只要一长,自己没有被外人缉拿的消息传来,定武帝至少就不会那么急迫的再追查他。

    随后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隐藏一段日子,其实并不是做不到。

    但一切计划的很好,可最后,却偏偏出了意外,有时候墨白不得不想,这或许便真的是命运。

    他最后还是面对了最糟糕的局面,亲自出手。

    他有这份本事吗?

    当然没有,否则他若真有,又何须这百般算计,直接把那枚归元丹吞服之后,在定武帝面前大展一番神威,表露宗师之境的实力,定武帝难道还会杀他?

    很明显这肯定不会,甚至,直接砍了张丹师的头都没问题,那真是王霸之气一放,四方臣服,从此在京城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多么美妙啊……

    但……这是做梦!

    归元丹!

    不是仙丹,对他而言的确有大用,但,这用途,却不是用来施展秘法杀敌。

    那是在像张丹师那一碗药汤一般,摧残自己最后的生机!

    一旦强行释放归元丹之药效,就是他有惊天之医术,也救不回自寻死路的人,这就是在寻死,别看他现在醒了,但他已废,不知多少岁月能否如常人,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所以,他怎么敢在定武帝面前,如此做,那是寻死!

    但最后,他却还是走了这一步,因为不出手,他已经是必死无疑,连赌的机会都没有……

    一阵药香突然弥漫口鼻,墨白回神,本能的分析了一下药香,随即心中再次安心。

    他知道,如果不出错,是铁雄。

    这份信任,没有被辜负!

    “嗯?”铁雄愣愣的看着那双已经睁开的眼,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这是?

    醒了?

    可……刚刚才为了绝对醒不过来的他和师兄弟们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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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我带着您出来之后……”房间里,铁雄的声音在慢慢回荡。

    墨白早已服下汤药,此刻依然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听着铁雄讲述着从那日逃出来之后的故事。

    其实单单说从那遇袭现场到这里的过程,并不算复杂。

    当日,铁雄其实从来没有出现在津海过,真正在那日雨夜之下进入津海的乃是其两位师兄弟所扮。

    若是平时,恐怕难以成功,但刚好当日明王遇袭,引起惊天波澜,近在咫尺的津海城关,又怎会不知情,所以在“明王”入关之前,别说阻拦,就连查探都不敢,深怕引火烧身,这种敏感时候,一个不好别落得个意图刺杀明王的罪名。

    故而,雨夜之下,其两位师兄弟,头戴斗笠纵马狂奔至城门,还未靠近,便是一声狂吼:“明王进城,尔等谁敢阻拦?”

    这一声之下,当真是犹如风雷电扫,无一人敢吱声匆忙退开,任其长驱直入,从始至终都从未怀疑过这狂飙而过的战马之上,会不是明王当面?

    ……

    其实这一切,也是借助墨白最后临走前的威慑,才让铁雄等人能够有一个暂时摆脱追兵的空白期,也借助这短短时间,完成了惊险的移花接木。

    当国朝反应过来,人马入津海寻找明王之时,铁雄却早已带着墨白向着北河省而去。

    路上自不需说又是几经掩饰,周折,好在其师兄弟数人,均是逃亡路上的好手,最终成功进入北河。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六爷您已伤至如此地步,只以为您是与那道师一战还是受了内伤,所以导致昏迷。原本我们只是在这里稍作休整,因为明王您身份尊贵,进入津海之后,必然是无法隐藏行踪的,而国朝一旦找不到您的情况下,定会察觉有诈,待在北河,绝非长久之计。但岂料,您的情况却是骤然急转而下,这一昏迷就再未醒来,眼看着随时都可能……故而,我们只得暂时在这里落脚,小心隐藏,等待您想来,如今距离当日,已经整整过了八日之久!”铁雄一点点将事情经过讲完。

    其中自然还是隐瞒了一些东西,比如他们师兄弟之间曾经发生的事。

    甚至到此刻为止,他依然没有言明,那些人其实乃是其师兄弟,江湖走马,能谨慎一份,便绝不会放松。

    “人……呢?”墨白静静听完这一切,眼神在铁雄脸上定了定,嘴角艰难开口,微弱至极的吐出两个字。

    铁雄却能听懂墨白的意思,知道他是在问其他人。

    “因为您也不知何时能醒来,如果时间一长,人太多了反而容易暴露行藏,所以我便干脆让其他人便先行一步,前往明珠等我们。”铁雄眸光微微垂下,轻声道。

    墨白眼皮眨了眨,表示明白,此时他倒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之处,毕竟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即便到了此时,也不敢保证就活下来了。

    铁雄那些朋友参与了这场大事件,一路做到这个地步,自然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又如何能待在这里冒着天大风险,一等八日?

    当然,要说他心中对铁雄口中的这些朋友有没有什么想法,当然还是有的。

    不过,他并不打算现在开口问,事实上,既然铁雄能够至今日还护着他周全,那当日那些马背上的人,自然也就不必再提了,不管他们和铁雄什么关系,至少,铁雄并没有背叛他。

    可是他不问,铁雄却主动开口了:“六爷,当日那马背上的人,我并不认识他们。”

    他声音诚恳,并不迫切,这倒是让墨白心中微微一怔,不过见他主动开口,嘴角还是艰难的微微翘起,仿佛是想要露出笑容,又微弱的吐出一个字:“陈……”

    “陈师弟?”铁雄反应极快,实际上他也不是个傻子,这些日子时常回忆当天,自然记得当日自己那一声冲着马背上那些人悲愤大吼一声,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

    墨白眼皮眨了眨,表示肯定,然后静静看着他,目光纯净,并不含杂质。

    很明显,这是告诉铁雄,他信他,所以并不隐藏心中的疑惑。

    “正要向殿下说起这件事!”铁雄脸色微沉,声音明显沉寂了几分:“当日,您吩咐王妃那边送回宁儿……”

    其实铁雄此刻有些冒失了,墨白如今的身体情况,如何能够告诉他这些?

    这定会引起他心绪不宁,不利于修养,但铁雄到底是个血性汉子,这件事在师兄弟面前他得压着,但此刻在明王面前,他却实在忍不住。

    “宁儿…偷盗…折磨…陈志奇踹断皇家马车…被追杀…跟踪…杀明王……”

    这一连串故事在铁雄口中,语气明显与先前的平静不同,即便未表露凶性,但话语里不时咬牙的姿态,自然让墨白明白其心中之怒。

    不过,很明显他的情绪却要清明许多。

    虽然已经在记忆中知道了宁儿是谁,但毕竟他是站在局外,即便心中有着丝丝不忍,但却还能保持理智。

    不过,他却总算是明白了一切,其实铁雄都已经明白了,这一番话说完,一个局已经轻而易举的摆在了他面前。

    “这皇朝真要倒下了!”墨白沉默了半响,心中哀叹了一句。

    如此隐秘之事,他若不是因那日“昏迷”恰巧听到那番谈话,绝不可能得知。

    可此时,哪能还不明白,还有另外一方人马,早已知道了情况,故而另外设局,想要破坏皇家谋划,借刀杀人。

    而此事关键人物,只可能是定武帝,张邦立,以及张丹师。

    定武帝自己,自然是绝不会泄露分毫,就连自己要换医者,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甚至连皇后都不知情,可见他保密程度。

    那么出问题的,就必然是张邦立与张丹师这两人之一了,可想而知,他们能够参与,便必定是定武帝最信任,可依靠之近臣。

    结果却依然走漏了消息,墨白不能不感叹,堂堂国朝至尊大帝,竟然在这件如此隐秘,稍有不慎就会让他背上“毒杀儿子”,私德有亏的大罪,甚至可能因此走下帝位的大石上,居然都会出了问题,何其令人惊悚。

    如此这般,定武帝到底还能成什么事,这点掌控之力都没有,他这国朝又如何能够不倒?

    “我…知…道…了,放…心!”墨白缓缓张嘴,艰难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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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雄目光怔怔的看着他,却沉默着并没有出声。

    他不傻,师兄说过的话有没有道理,他当然知道,明王妃,明王妃,乃是明王的原配夫人。

    墨白没有再解释,其实他也确实太过虚弱,说不了话。

    “六爷,您的身体……”铁雄并不再提报仇之事,他忍不住向明王讲述事情经过,却并不是依赖明王去报仇,只是心中压抑太甚,他需要发泄。

    墨白对着他咋了眨眼,似乎想要摇摇头,表示不好说,但又做不到,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疲惫,需要休息。

    铁雄嘴角微微开阖,却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明王的身体确实生机暗淡,已是油尽灯枯之象,能醒过来,就很惊奇了。

    但要说能够康复,他不信。

    但又怎好对明王说“你好像就不活了!”

    “您这几日一直昏迷,只能帮您喂服汤药,我去给您弄点肉食煮汤,补一补身子!”铁雄站起身来,轻声道。

    墨白并没睁眼,他缓缓退出屋子。

    站在院子里,他这才反应过来,明王这种状态醒过来,其实未必是好事啊。

    接下来该怎么办,看明王要说会端起,此时却醒来了,但要说能好?

    铁雄摇了摇头,最后只能沉默着什么也不去想,取下一顶斗笠,戴在头上,又从怀里摸出一些粉末状的东西,在脸上稍作调整之后,出门而去。

    此时此刻,他也并不担心明王一人在院子中,会不会出事。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尽力,若当真逃不过一劫,不过报恩效死罢了,也没有其他选择。

    而在他出门之后,闭目的墨白,嘴角又轻轻动了动,没有声音,但看口型似乎是两个字:“林家……”

    没错,站在他的角度,纵观全局,其实一切已经清清楚楚,都并非多么高深的谋略。

    从宁儿那里开始弯弯转转,其实最终目的,只要知道其中内情,那么便一切都清晰可见,最终目的只有一个,要让自己死在明处。

    而唯一会这么做的只有两家,上清山与林家,只有他们会得利,自己死了,林家和上清山才有联姻之机。

    而如果是其他人想对皇家不利的话,无需这么麻烦,只需要透露出去事实真相,就足以让定武帝被动之至。

    唯有林家和上清山不敢透露真相,害怕事情捅破之后,皇家没了退路之下,一把平了他们。

    宁儿是在王妃身边,上清山和林家都和王妃牵连极深,也只有他们双方能够从宁儿身上开始着手,还安排的如此周全。

    墨白无法确定,到底是他们两家谁干的,又或者双方联合,但他可以肯定,至少林家是必然参与其中的,因为从宁儿身上出手,想要瞒过林家绝不可能。

    其实墨白心性本来很淡然,之前,他面对生死,其实并没有什么恨与不恨。

    并非是豁达,只是他很清楚自己本身其实并没有恩仇,所有的一切,都是针对“明王”而来。

    然而,他却不是那人们心中的明王。

    所以他唯有苦笑一下,然后乐观面对,不计恩仇,只求活命罢了。

    但,此时此刻,他内心里却无法再如之前那般淡然而豁达。

    因为他知道,不再单单只是明王,而是自己已经牵涉其中了。

    他们不该这般伤害宁儿,让一个无辜的孩子遭受了如此灾难,墨白承了此身,自然要承其因果,宁儿不是陌生人,她对自己有感情,那么墨白便不能漠视这份感情。

    更何况,他也无法漠视,毕竟铁雄救他虽然在铁雄看来是在报恩。

    但墨白却心知,他是向明王报恩,可实际上救的却是自己墨白,他得承铁雄这份人情。

    很明显,经宁儿一事,铁雄和林家已经走到了对立面,仇深似海。

    对立已经形成了,墨白不能再如先前那般淡然,他牵涉其中,所以,他有了敌人——林家。

    ……

    闭目的墨白又睁开了眼睛,眼里依然那么纯净,他其实并不喜争斗。

    但这却并不代表他畏惧争斗,错了!

    他为医者,曾悬壶济世,为众生纳福,心性至慈悲。

    但也别忘了,他还是武人,气血从来不虚,心念从来通达,有恩报之,有仇亦当报之。

    该做的事,他从不逃避,一定会去做。

    正如他对铁雄说的那句“放心!”

    再次闭上眸子,他闭上眸子,抛开一切心思,他并不浮夸,并不空想,他知道,万丈高楼从地气,如今,他最需要的是活下来。

    ……

    或许真的是逃过了灾难,时来运转。

    墨白这段养伤的日子,还算太平,并未再出什么事。

    时间一转眼,便是半个月一晃而过。

    而墨白的伤势,在他亲自为自己开方的情况下,半个月的时间里,也总算是度过了危险期。

    虽然还远远不如常人那般可以随意活动,但却至少不再随时面临生机断绝。

    实际上,就这个结果,便已经让铁雄完全无法置信,看着墨白的眼神,也越发古怪起来。

    墨白自然还是拿那套曾跟随民间高人学得医道来说事,同样对于那一日自己大展凶威杀敌的事,也用此说辞来回应。

    其实,这很苍白,因为铁雄本就是武人,他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仅仅凭借一粒丹药,便能杀敌,他更愿意相信墨白本就已经武道巅峰,只是借丹药之力,强行进入宗师境界。

    他如此认为,墨白也就任由他去,反正也没有什么意义。

    就如医道一样,他如今显露的本事,铁雄同样是不信仅仅凭借幼时所学便能有这份成就。

    墨白也同样任由他去古怪,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自己伤重,总不能为了解释不了,便不为自己开方。

    不过任由铁雄去想,他也绝不会想到那天方夜谭,墨白乃换了一个人之事。

    任何惊疑,都会随着时间而习惯,就如这一早。

    朝阳才刚刚升起。

    院子中,便有两个人影,正在迎着朝阳打拳。

    拳法缓慢,无力。

    有一个声音随着拳法挥动之间,淡然响起:“用意不用力,以意运气,以气运身……是为太极!”

    太极?

    不错,此时说话的人自然是墨白。

    而另一人,便只能是铁雄了。

    自从三日前,墨白可以下地之后,便在清晨打起了太极拳,调养元气。

    而铁雄初见之,却是疑惑不已,这也才让墨白知道,如今的道家,居然没有太极拳!

    这让他意外,因为毕竟有文字,有中医,有修道,他本以为这太极拳应当也不会少。

    却不想竟然没有,倒也没有深究,反而铁雄那一天曾见识墨白拳毙道师的那一幕,其实至今都没有忘记。

    身为武人,见识那般拳法,岂能心中不痒。

    但也不敢轻易开口问,而且墨白身体不好,很明显打不得那般刚硬的拳法,所以,他也只能时时脑海中回忆一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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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见墨白打起这套拳法,虽然慢吞吞的,但到底曾见过墨白威势,便不由起了心。

    在一边观看,也不敢问细节,毕竟门户之见这时代大着呢,谁能随意问人家秘技?

    那是不懂规矩。

    他想学,墨白当然不会拒绝,故而,这三日间,便让他跟着学。

    铁雄很惊讶,一再推辞,待确认墨白是真心的,他才终于抑制不住,跟着练了起来。

    只是很明显,这两日下来,他并不适应,应该说他并不喜欢。

    “你根基本来便伤过,这几年里你又横练外家,其实身上暗伤极多,这太极最是养元,可为道家当家拳法,对你现在的情况,极为合适。”朝阳下,墨白影子很长,身形一动一静之间,虽然无力,却圆润自然。

    他自然看出来铁雄并不喜欢这种拳法,所以开口声音清淡而又略显严厉。

    他很少有这种时候,一般他都温文尔雅,然而,在武道,医道之上,他传人则不敢轻忽。

    前世,他有遗憾,医道替师父传了下去,而武道,他最终没有能力,如今带铁雄练拳,虽未必将之视为传人,但他也极为认真。

    铁雄闻言自然心神一紧,这时候的墨白,他突然感觉到仿若有了那一日,挥手将自己抛起,独自迎敌的气势。

    不算厚重,但却令人不得不听进心里。

    “根基受创,并非无药可救,但没有任何一种药石能够起死回生,当即令你恢复完全,还是重在调养!当日我所打之拳法,名为八极!”墨白停下身形,背着双手,站在阳光下,看着还拳法生疏的铁雄,轻声道。

    “八极!”铁雄几乎在他话音刚落,便骤然收手,目光望了过来,满是光芒。

    “咳咳……”墨白微微摇头,轻轻咳嗽了两声。

    铁雄见状,连忙上前来扶他在院子里,就着阳光坐下,然后,又取过一块毛巾递给他擦汗。

    自己则也在他身边坐下,还是放不下拳法:“六爷,那日我见您搏击道师,那拳法一招一式,迅捷无比,刚猛至极,那是八极拳?”

    听他问起,此时墨白倒是心中一动,是时候该了解一下这个世界了。

    墨白先前由于一直处在危难之中,很多东西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关注

    他有的那些记忆也并帮不了太大忙,明王毕竟是民间出身,虽然后来,来到皇家之后,但想一想他连字都认不全……

    而如今,总算是活了过来,也该了解一下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时代。

    “是,八极拳实际也是道家拳法,当今道家可有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的说法?”墨白不经意间问道。

    铁雄微微一愣,随即便点头:“易经中所著,如今道家均研易道!”

    易经?

    墨白眼中微微沉浮,要说吃惊也不至于,只是觉得古怪,有的有,有的没有。

    “嗯,八极拳,和太极拳,其实皆乃是研究道理而专研成型的拳法,只是分派出来的这两门拳法,却截然走了两个不同的方向,八极乃是运用身体八个部位发力,实战之中,如猛虎下山,一发不可收拾,招招杀敌。而太极则刚好相反,只重意,不重招,力道含而不放,放而不尽……”墨白解释了一下两派拳法后,见铁雄已听懂,便微微一笑道:“你走刚猛路线,练八极的确不错,但在你伤势未愈之前,却是不合适,否则你功夫越深,命越短!”

    “六爷,这八极您能够……外传?”铁雄却是不关注后面的话,反而面色陡然一红,眼中满含希冀。

    这种时候的铁雄,墨白很少见,心中微微一顿:“待你根基恢复,若想学,自然传你,我一身所学没有什么不可外传之说,只要不是为非作歹之人,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我这一身所学,无论医道,武道,都尽管学去!”

    铁雄陡然一把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对着墨白便是跪下,三个响头扣下。

    “你这是做什么?”墨白并未有太大表情,但却也皱起了眉头,轻声问道。

    他没有阻拦,因为他也没有力气去阻拦。

    铁雄抬起头来,眼眶都是红的:“六爷,铁雄身负如海深仇,然而对方势大,凶人众多,又本事高绝,我只能苟活于世,却无力报之,六爷,若传我八极拳,若今生能有所成,若能报的家仇,我……”

    “好了,起来!”墨白打断了他的话,轻声道。

    铁雄一顿,还是缓缓起身,但却不再坐下,而是站在墨白一侧。

    “我说了,你可以学,但现在不行,待你恢复根基,我自会教你!”墨白望向头顶阳光,声音还是那么清淡。

    “六爷,我的根基……已被废了!”铁雄却是眼里一抹沉痛,嘴角不知是苦笑还是惨笑。

    “有我废的狠吗?”墨白表情却半点没有动容,声音越发轻了。

    这一次铁雄真的愣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六爷!”

    “不碍事,待我身体恢复一些,我会助你复原,你丹田被破,并非修补不得,其实主要是你经脉被之伤更难修养,我需为你行针,但如今我做不到。”墨白微微偏头,看向铁雄,声音认真了些许。

    他那双眼睛,每当谈起医道,总是会绽放最自信的光芒,让人安心。

    此刻铁雄便是如此,他呼吸一点点的急促起来,二话不说,竟又要下跪。

    “罢了,坐下吧!”墨白却是摆摆手,示意不要再来。

    他表情清淡,但却让铁雄看得出认真。

    只得又坐在他身旁,经过这么一来,两人之间仿佛再次拉近了许多。

    “这些年里,浑浑噩噩,如今,不醒来时不行了,跟我说一说,当今国朝的形势吧!”墨白似随口轻声道。

    铁雄倒是并未觉得奇怪,反而觉得墨白是经受这一次事故的打击,当然他到现在都并不明白,这一次遇袭,究竟原因。

    “六爷问的是?”铁雄道。

    “随便说说吧,对了,这宅院里怎么没有电?”墨白随口道。

    铁雄当即便是一愣,随即嘴角一抹苦笑升起:“六爷,这里哪能比得平京城,就是平京城里也不是家家用得起电的。”

    “哦,电还没有普及?”墨白似真似假疑惑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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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却正如同上一世的清末时期一样,由于大夏皇朝延续的太长,在其他列强已经开始大踏步的时候,大夏却还在栽培着封建权威的大树,不与外界那早已风起云涌的世界接轨。

    毫无疑问,落后就要挨打,而当战争来临,国朝无力抗衡之际,才终于在屈辱之下,不得不睁眼看看外面的世界。

    电、电报、电话、汽车…这些曾经被当权者用种种理由来视为毫无礼法存在的器物,终于还是不得不走上了大夏的历史舞台。

    然而,即便是饱经屈辱,国朝却因为要维持封建统治,让然不太愿意接受太快脚步的开放,所以别提普及,就连平京城这国朝中心,都发展极慢。

    那日张邦立,不让墨白坐车,便可见封建礼法仍然根深蒂固。

    “火车?有,十年前就有了,就在明珠省那边,听说是外国人偷偷修的铁轨,听说本来还要修到平京城来,但是好像是因为朝廷不同意,说铁路会破了平京城的王气风水,而且从此京城将无险可阻,民间则还有说是因为烟尘过大,宫里贵人们不喜……”

    当墨白问到国朝如今铁轨通了哪些地区的时候,铁雄如是说到。

    墨白闻言硬是半响都没能发声,这历史真的太熟悉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沉沉吐出一口气,问到了一个早就在心中的问题:“我观兵士们依然用的弓箭刀兵,为何不见火器,”

    “有!”铁雄闻言,几乎没有犹豫便直接点头:“自从十年前开始,国朝在战事上屡屡不利之后……”

    很快,墨白便从铁雄口中知道了,这世界的确还是有些许不同之处的。

    枪,炮,的确都早已经有了,甚至炮在三百年前,就已经用于战争之中,而火枪则是这十几年才开始大规模的换装。

    根源便是十三年前,海上来敌一战,炮战失利,国朝大败,却不想敌人登陆之后,竟然人人手持洋枪,各个可远程攻击。

    自然无需说,手持刀兵的兵士们难以取胜,竟被对方以少克多杀的打败。

    从那一天起,国朝才第一次意识到武器不利乃失败之根源,国朝自然也有弓箭,但一个好的弓箭手得培养多久?

    怎么可能全部兵马都能持弓,少量的弓箭手,在铺天盖地而来的弹药之下,根本无法取得优势,所以面对这种情况,国朝才开始大规模换装。

    其实火枪营,国朝很早就有成立,但一直以来并未用于主流,主要是这火枪并无大用,不但装填弹药缓慢,而且便是对自身也有炸膛危险,更别说一下雨,便只能用作烧火棍,射程还短,总之相比弓箭,这东西真的鸡肋的狠,在国朝之中多少年也未被重视起来。

    所以,在自身跟不上脚步的情况下,便只能购买他国武器,然而由于国势衰弱,又几经战争,便是买些落后的枪支都捉襟见肘,直到今日国朝火枪营虽然已经全面扩大,但实际上对全军来说却仍然有限的狠。

    听闻这些,墨白还是不免深深皱起了眉头,他很清楚,落后必然挨打,而如今已是乱象纷飞,说不得前世历史中那最灾难的时期便要到来。

    墨白虽然心性淡然,但他却是医者,对于生命,他从来不敢轻忽,他的慈悲之心,从来不少。

    更别提每一个华夏子孙,都注定无法漠视那无法想象的灾难年代,国家尊严被踩在脚底下的惨状,墨白也是个男儿,前世还曾出自将军名门!

    “连那日护卫我的皇家禁卫都装备不得,还何谈换装,这不是笑话吗?”墨白声音低沉。

    “嗯?“铁雄却是一愣,随即却是反应过来,脸上一笑道:“殿下误会了,那日护卫您的都乃是皇家禁卫,最精锐之士,又岂会持那火枪?他们自然是持弓射箭的,毕竟那火枪的威力其实并不大,说起来根本就无法与弓箭相比,无论是射速还是射程,都比不了,若是武道有成之辈,别提六爷您宗师之境,我若不是根基已废,但凭那烧火棍,休想触碰我衣角……”

    很明显,铁雄并不太瞧得起洋枪,这令得墨白有些发愣。

    不过,也是从这里开始,话题终于谈到了如今的道家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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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法万千,医道、武道、丹道、器道……

    但归根结底,却有一点是万变不离其宗的,无论所修何种,最终目的都在长生逍遥。

    所以打破自身枷锁,内练一口气,是每一个修行众人必经的功课。

    所以只要入了门,那么成就或许有高低,但毫无疑问的是,每一个以道人自居之辈,都必然是有武道修为在身的。

    所以听到这里,墨白倒是已经明白过来了,是自己想差了。

    既然当世道法宏昌,武道盛行。

    那么京中这些皇家禁卫,必然也定是百里挑一的强者,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对于他们来说,现阶段的火枪可能还真的不行,弓箭于他们来说,反而威力更大。

    毕竟弓箭是实力越强大之人用,效果就越大,不管是从射速,还是射程,甚至威力,都因人而异,不可同日而语。

    就单说他自己吧,别说是那一日宗师修为,元气可透体于外,便只说是他能够恢复前世的修为,那么面对数人手持枪支弹药,只要保持足够警惕了,倒还真不惧,不提杀敌,光是想要闪避开,却是能够做到的。

    但,若是碰到了高手使用弓箭,无需数人,便可对他造成足够威胁。

    心念凝聚之下,数箭齐发,角度更可随心控制,封锁对手一切腾挪闪避范围,那当真就可怕了。

    更别提宗师之辈,元气赋于箭矢之上,真可千米之外,瞬即而至,穿透一切阻碍,取人性命,现阶段的火枪,如何能够与弓箭相提并论?

    想通了这点,墨白心中算是少了一个疑惑,为何自己所见的兵士不持火枪,反而要弯弓持剑,的确,对他们来说,护卫的都是重要人物,来敌也必然不是泛泛之辈,火枪在他们手上,哪有弓箭那么有威慑?

    “常听道门显赫,当世之中的武道强者难道真的很多?”墨白面对着阳光轻声问道。

    这一次铁雄倒是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墨白,似很意外。

    墨白虽未看他,但却能够明白他心中所想,嘴角一抹笑意盎然道:“我没有踏足江湖,不过还是幼小之时,在民间偶遇一名师,跟着其学了一些医道武道而已,当时倒也并未去探究过其中究竟。”

    说到这里,目光微微一转,看向铁雄:“后来回到了皇家,你也就知道情况了,反正也就是个太平王爷,倒也无心在追求这些东西,这两年来你何曾见过我用功?功夫都差不多快荒废了,就是道门这个说法,我也只是知道而已,但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一次上清山竟然敢来人当众伤我性命,我还真不知道他们竟然已经威势显赫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这当世之中武道强者真的已经强大到可以对抗国朝了吗?”

    这一番话说完,铁雄只是满脸尴尬的看着他,然后低下头去,嘴角暗自抽搐。

    若是以前,不用他烁,铁雄也相信他的确不醒世事,别说道门,连民间到底是吃肉还是吃糠,他都不知。

    但此时此刻,这番话再说出来,他铁雄就是头猪,他也没办法去信啊。

    “就您那一怒而起,便可斩道师的修为,还只是年幼之时随意练了几手?”铁雄心中苦笑,而又无语。

    要知道,数百年来就没有听说过,能够有十六岁就达到宗师之境,而且还不是其他辅助道法的伪宗师,而是真正在武道上,打破了自身极限,登堂入室的武道宗师。

    并且这也就罢了,他还是独力斩了一道师而证道的存在。

    就是当世的数位真人,也从没听说过在年轻时能有如此惊艳的,宗师难,难于上青天。

    就是梅真人之女,梅云清,梅道师,那可是在道门之中惊艳绝伦的存在,但即便是她,那也是在梅真人亲自教导,上清山更是倾力培养之下,才在年近四十而入道师境的。

    不过,铁雄当然不会去反驳墨白,到了今天,墨白早已不是当日在他眼中的模样,说实话,在他看来,墨白身上已满是神秘。

    他暗下心头的古怪,既然墨白要听,他还是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开口沉声道:“当世道门的确显赫,光我大夏一国,开山立派,在国朝明证法籍的道门,便有一百零八门,若是算上如我……”

    “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说!”墨白正在细细倾听,突然见铁雄一顿,他回过头来看向铁雄,眼中波光一闪,轻声开口道。

    实际上如果是之前,他会装作没有听到铁雄这异样,但如今,接触这么久,他也算是知道铁雄的秉性,也不再是陌生人,可以适当了解一些了。

    毫无疑问,铁雄在道门之事上如此知之甚详,又岂会是普通人?而且他那些此次参与救助他的朋友,如果当真只是一般关系,谁敢参与这么危险的事情,这不止需要情谊,更需要胆量和魄力,一般人谁敢跟国朝作对,在墨白如今看来,恐怕也只有那显赫的道家,才能有这般胆量。

    铁雄稍稍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了,语气并没有那么波动,仿佛只是平常叙述:“如果算上如我的家族,铁家这样还不够资格开门立派,却实乃道武家族的传承,那么这道门势力也可以说是数不胜数,遍布整个天下了。”

    墨白微微蹙眉:“何谓开门立派的资格,那一百零八山门和你们又有何区别,是以实力区分的?”

    “从圣祖爷横刀立马,扫天下群雄平定乱世,立国朝大夏以来,便亲定道门一百零八数,占据大夏一百零八山,不增不减!”提到圣祖爷,铁雄还是下意识的便站起身来,拱手向北方,说完之后还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晒着太阳的墨白。

    见他姿态,墨白不由微微一愣,随即眼中一抹尴尬闪过,也慢吞吞的站起身来,对着北方弯腰而下,以示敬仰。

    心中却是微微一动,从铁雄这般下意识的动作来看,国朝其实在民心之中还是根深蒂固的,尤其是曾经的国朝荣耀,提到圣祖爷,铁雄明显敬仰有加,已经成为习惯性的尊敬。

    再次坐下,铁雄倒并未多想刚才墨白似乎有些不尊圣祖爷的表现,只当他是身体不适,毕竟那是他亲祖宗,在当世谁敢不敬祖宗。

    “这一百零八门,便是当时圣祖爷定下的那一百零八门,一直延续至今?那其他道门岂不是再没有机会显耀门楣?”墨白自己却是有些尴尬,又出口继续追问。

    铁雄摇头一笑,继续道:“六爷误会了,这一百零八山,的确尊圣祖恒定,不增不减。但这一百零八门却当然不可能永世不动!”

    墨白点头,这才应当,人立世间,总有兴衰,怎能永世定下荣耀与贫贱:“定是要有一个规则可容人奋斗的!”

    见墨白是当真啥也不懂,铁雄不得不从头说起:“六爷,其实当今道门形势要说起来,还得从前朝说起……”

    “你说!”墨白点头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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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朝崩乱之后,约有三十年时间里,天下群龙无,诸侯国遍布世间,群雄争锋而立,均欲君临天下。.ㄟM当时人间百姓疾苦,圣祖爷一家也因战火而家破人亡,圣祖祖爷放眼四望,世间处处横尸,故而一怒而起,持手中刀,骑胯下马,仰天大吼,就此横空出世……开国之战,谁人能置身事外,天下道门也必然卷入其中,辅佐各方圣祖……而圣祖爷从无到有,凭借盖世英姿,短短十余年间,战无不胜,不知多少豪雄最终为之俯称臣,身后也自有道门之人辅佐……当圣祖爷挥马而入平京,自此天下太平,大封天下之际,选定在其身边建有大功的道门一百零八数,赐赏一百零八山供其香火延绵……但是当时,天下道门又何止一百零八数,还有很多后来眼见圣祖爷已威压天下才跟随过来的,又或者之前隐世不出的,眼下太平了,他们又如何能落寞,眼下资源被一百零八山所掌控,虽然受于圣祖爷之威,无人敢放肆,但暗地里,却自是无法心服……而事实上,在当时太多山门连连征战之下,实力已空虚,更有一些本来就不强大,只是在圣祖爷征战早起便归于其下,圣祖爷念其功绩才配予名山……道门并不比国朝,要展,便要收徒延续门楣,但很明显,若师父无能,弟子又如何会选择拜入其门下……更有道门之中,并不限制比拼本事,故而,那些未有名山之辈,便时常登山挑战……很多山门根本无力应战,这座名山反而成了麻烦之源头,无奈之下,只得像圣祖爷请辞功绩,愿归隐山林……圣祖爷英雄盖世,言出必行,眼见这般乱象,自然不愿功臣受辱,但道门自古以来如此,总不能限定不准道门切磋,故而,凭借惶惶之威,圣祖爷再下旨意于天下道门,大夏一百零八山,十年一盛会,名山配属,有能者居之……自此,道门一百零八山,每二十年便交流一次,能者上,庸者下的格局便就此定下……”铁雄的声音在慢慢回荡。

    墨白凝眸细听,这并不难以理解,很快就分辨清楚了,这一百零八山的历史。

    但他却还是有疑惑,目光瞅了一眼铁雄,微顿,却还是开口道:“感念有功之辈,封赏群雄,可以理解。但既然有些道门并非立功之辈,很明显在当时他们并不心向国朝,圣祖爷为何还要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可以占据天下名山展,这岂不是寒了当时建功之辈的心?”

    墨白确实疑惑,毕竟这规矩一下,这些打下名山的道门,可就不是承皇家恩典了,他们未必会有多么心向皇家,凭借当时圣祖爷的威严,想要真正定下一百零八山名额,只听铁雄口中的语气,便知道这开国之君在当时有多么强悍,他若真正有心,何须向道门妥协?

    而且天下平定了,又何须这些道门之辈有如此显赫的能为?开国之君,应该想办法削弱他们才是。

    最好的做法,应该是力保这并不强大的有功之辈,名正言顺的去压制那些强大却无功之人,这才符合开国之君为后世打算的规律。

    铁雄闻言,却摇头道:“六爷,您听说过天下论道吗?”

    墨白摇头。

    铁雄这时才算相信墨白或许真的对道门不熟,继续道:“不会寒心,圣祖爷已经是极为恩典了,天下并不止我们大夏崇尚修行,诸国之内,均有求长生之辈。很早之前,我国与他国修行中人便争斗不休,尤其是国战之时,更是双方龙争虎斗,修行中人能为很大,真人境若不顾性命,当真可乱军之中斩落敌方元帅,宗师境亦可弯弓射箭,千米之外,斩敌将。如果没有制衡,这对我们是不利的。而当时圣祖爷初定大夏太平,周边国家蠢蠢欲动,若我国没有相应的实力应对一些特殊战争,说不得在战争之中,统帅的安全都会受到威胁。而且,就算没有国战,天下修行界人士,也有着天下论道盛会,也是每十年便有一届,各方修行界人士会汇聚我国交流切磋,我国必须显露实力,用以震慑他国修行中人,令他们不敢踏足我国境犯乱。而我一百零八山,乃国朝正宗,总不能尽是些无能之辈。所以,道门之中能者上,庸者下,是必要的。圣祖爷能够给当时建功之人,一代人的时间展,已经是极为恩典了。”

    铁雄对道门明显了解的极深,这令墨白都意外,没想到他连这些与政治有关的都懂。

    不过经他一说,墨白倒总算是明白了,这道门究竟怎么回事。

    的确在冷兵器时代,个人武力的作用极为不小,事实上,就是在后世,哪位大员出行,身边又没有几个能人护卫?

    墨白明白了,圣祖爷搞出这十年一盛会,实际上便是恩也给了,威也给了。

    毕竟十年供给你资源展,你若还是不行,那也怪不得皇家了。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即便你没有为我建功,我还是给你机会,你应该感恩。

    果然圣祖爷一代雄主,不可能做没有道理的事情。

    但是听到这里,墨白也算是完全明白了道门在这世间的地位。

    其实说白了,这社会还是凡人的社会,道门其实也只不过就是前世江湖门派的放大版而已。

    对于铁雄说的,能够改变一场战争走势,墨白是明白的,事实上并没有这么夸张,国朝争锋,不是靠阴谋诡计,也不是靠暗杀某个人,就能定下大势的,甚至战争都只是一方面,一场国战的输赢,关系到方方面面,岂是几个武人所决定的?

    只不过,他已经明白,须有的防范却还是要有的,这么说来,道门中人的确于国朝还是必须配备的。墨白继续问道:“当今道门之中,实力又是如何?”

    铁雄继续道:“一百零八道门,以三大名山,四大名门,七家为!其中三大名山,上清太清玉清最为显赫,有真人境坐镇,四大名门虽无真人,但却皆有着距离真人只差一步之遥的道师坐镇,其余各大名山,也最少都有道师坐镇……”

    墨白眼中闪烁,并不算意外,真人之境,已可称活神仙了。

    别之中,他师父达到了这一境界,然而实际上,遍数当世,那时也只有他师父一人而已。

    可见这一境界有多么难以跨足。

    不过至此,他总算是知道了,当世的人力极限,依然是真人!并没有可能靠个人武力,便能够翻天覆地。

    这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案,国朝并非是因为武力才不敢对上清山下手,那么便无需多问了,定是其他制衡。

    事实上,听墨白讲到圣祖爷开国,又听他讲到这些道门的作用,他也有了明悟,这些道门之辈可在战争之中为助力,定武帝在这乱世之中投鼠忌器,倒也符合他隐忍性格。

    “这么说来,如今道门之中真人五位,宗师之境光是武道宗师也有近两百位,入门法士更是数千人之多,力量倒也真真不凡了,可既然如此,那在津海为何还会任由旗国欺辱我百姓?毕竟他们非大兵犯境,在津海如果道门真正显威力,如何不能建功,反而被赶的东躲西藏?”墨白凝眉沉声问道。

    “什么?”铁雄一愣:“津海,怎么会有道门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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