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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如楚河所料,当《离骚》迅速的在新田蔓延开来,人们皆为其中的诗句所感染,彻底的将楚河的名声引爆。

    如果说,由赵肇等人刻意引导出来的名望是虚浮的,是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的话。楚河这一篇《离骚》一出,便迅速的将这些原本吹捧出来的虚假名望稳固。

    在短时间内,完成了偶像派到实力派的转变。

    一时间,竟然是新田城中,人人唱离骚。虽然其中那对于楚国的眷恋情感,是晋国人民所无法彻底领会的,但是美好的东西,总是会得到人们的认同,古今皆通。

    老狐狸赵肇已经发现事情有些脱离掌控。

    但是还不等他做出反应,通过那位韩家女的关系,楚河已经贿赂了几位韩家的官员,让他们找机会将自己之事捅到了姬夷面前。

    于是姬夷一封诏书下来,楚河便要入宫面见晋公。

    曲水院外,赵肇正好堵住了坐上车架,即将前往宫中的楚河,显然是掐准了时机。

    “颏公子好手段!连老夫都被蒙蔽了。能从楚王手中逃出楚国,果然有几分能耐,却是老夫小觑了你。”赵肇脸上还是挂着与之前几乎同款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背后,隐藏的一张脸,只怕表情已经决然不同。

    楚河并未因为暂时占据上风,而显得骄傲跋扈,而是说道:“颏入新田以来,一直承蒙赵大人关照,心中自然是感激。你我虽然各有所求,但是并不冲突,何妨合作?”

    楚河没打算和赵肇闹翻,从对方短时间内就将他捧出诺大的名声上来看,对于新田的舆论掌控力度非同一般。

    赵肇气势汹汹而来,前来问罪,其实也代表着他还不想和楚河闹翻。这何尝不又是一种试探。

    听了楚河的话,赵肇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锐利的盯着楚河道:“颏公子可要记住此时所言!若有违背,有何后果,日后自有分晓。”

    说罢吩咐车夫,驾车转向直接返回赵府,并无与楚河一同前往晋宫的想法。

    一车直往晋宫,经过繁琐的检查,穿过层层宫门。

    每深入一层,楚河便感觉到空气中那种几乎凝聚成型的沉重凝实几分。

    晋宫好像拥有某种强大的力量,将所有人都压制住,不得不臣服在它的宏伟和霸道之下。

    步入正殿大门,左右朝臣站立。

    楚河入殿而来,便受到众多视线汇集。

    晋昭公姬夷的略显苍老的声音从高处落下来,传到楚河耳边之时,已经仿佛如雷声嗡鸣。

    “来者可是楚国公子熊颏?”

    楚河尚未回话,便见有一人站出来,替他说道:“正是楚国公子熊颏。”

    这替楚河说话的,便是此时韩家之主韩起史称韩宣子,楚河拱过的那位韩家美人,说起来还是韩起的孙女,只是庶出之子所生的庶出之女,地位并不高。

    当然这一次由于成功的‘勾搭’到了楚河这位楚国来的逃亡公子,地位有所上升。

    “既然如此,为何不跪?”姬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在这宫殿的加持下,他的威严获得了非凡的提升。而楚河的力量却被压在在了身体之中,根本发挥不去来。

    面对如此压迫之感,比拼的便只是纯粹的气魄。

    楚河面色如常的抬起头,看着姬夷说道:“我曾经听闻过一句话,叫做‘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我虽然不如您的地位高,但是我却也不是您的臣子,楚国也不是晋国的下属,您又有什么权利,让我向您下跪呢?”

    姬夷闻言,冷漠说道:“好一个鼓唇弄舌的楚国公子!你确实不是寡人的臣子,但是你站在寡人的领土上、宫殿中。你若不跪拜寡人,那么寡人就只好割下你的头颅,挂在城墙上背向楚国的方向,让你的灵魂,也无法回归故里。”

    楚河并未被吓到,而是不慌不忙道:“以杀戮来驯服人,是只有最昏聩的君主才会做的事情。晋国虽然强大,但若是长此以往,人心流失,天下的有能之士,都再也不来晋国。那么要不了多久,晋国的强大就会消失,新的霸主会踩着晋国的脊梁,举起最大的王鼎。”

    “这么说来,你是自比有能之士了?”姬夷抓住了楚河的话柄,直接反攻,至于楚河之前的威胁之言,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楚河挺胸傲然道:“如同天下的才学共有十分,那么我熊颏便一人独占了三分。如何称不得有能之士?”

    哈哈哈···!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哄笑一片。

    就连之前一直冷漠脸的姬夷也笑了起来。

    当今天下,能人遍地,陈国有老子、鲁国有孔子、齐国有晏婴、晋国也有韩起、羊舌肸一流。

    楚河竟然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独占了天下三分的才气,这难道不可笑?

    “那你有何等才能,且说说看!”姬夷的语气反而放松下来。在他看来,楚河不过是一个妄人,最多被有心之人利用,本身没有太大的威胁性,不值得看重。

    楚河道:“我之才能在于,我能治病。”

    “治病?”

    “那你且瞧瞧,寡人可有疾?”姬夷笑问楚河道。

    楚河点点头道:“公有疾在心,已病入膏肓,不日将恐深,若不能除,此后数百年不得安。”

    姬夷听了之后笑的更厉害了,指着楚河道:“数百年!寡人莫非还有数百年好活么?”

    楚河笑而不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匣子道:“颏来晋国,承蒙庇佑,未有长物。唯有将祖上所留之方士不死灵药,敬献给您,以作报答。”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嘲笑楚河的大殿众人,纷纷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楚河手中的木匣子。

    这年月,有点权力的,谁不在家族中豢养几个方士?

    都是为了延寿长生,享受更长久的富贵。

    只是这些人只贪图享乐,而不苦心修炼,将希望寄托于方士身上,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时光和资源,最终大多数人也没落得好下场。

    但是一万个方士之中,总会有那么几个出类拔萃的,虽然未能解决长生的问题。但是一定程度上的延年益寿,还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当楚河说要敬献祖上所得的方士不死灵药,众人都开始半信半疑。

    心中也都各自开始打起主意来。

    韩起也皱着眉头看着楚河,楚河入殿之后的行为,分明与他之前所言不同,这让韩起觉得或许楚河还能给他带来某些‘惊喜’!

    是的,无论楚河做什么,对于韩起而言,都只是一点小乐子。他从未将楚河当做是一个同等对待的对手。

    故而他才会接受楚河的贿赂。

    未等内侍前来取走木匣子,楚河却先一步将木匣子打开来。

    木匣之内,放着一块略带绯红色的宝玉,而这宝玉之中,却流动着粘稠的液体。

    一股浓郁的生命精气,从木匣之中散发出来,满大殿的朝臣们,都嗅到了这股生命精气散发出来的芬芳,顿时觉得全身舒坦,一瞬间就精神抖擞起来。

    韩起屏住呼吸,将一道生命精气缠绕于指尖,用手指轻轻揉碎,感受着这气息的本质。

    “咦···!”他没有想到,这竟然真的是纯粹的,对人体有益的生命精气。而不是大部分方士,用来糊弄人的虎狼之药,看似让人精神振奋,实则是在消耗人体的潜能。

    大殿中,和韩起有同样行为的人,也不在少数。

    简单的鉴别过后,看向楚河木匣之中宝玉的眼神,便都纷纷灼热起来。

    姬夷身边,一个白发的内侍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姬夷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喜色。

    他年事已高,已经逐渐接近于油尽灯枯。

    尽管坐拥着万里河山,却已经没几天好享受,心中的恐惧和不甘,日夜蚕食着心灵,夜夜难寐。然而修行是一件十分私人的事情,在后世主流的修行体系中,筑基之后便无法假于人手,即便是服食丹药,或是修行一些采补之术,那其实也是自身对修行的一种感悟。

    春秋时期,虽然修行体系混乱,但是大抵上也都是如此。

    姬夷年轻时争权夺利,疏忽于修炼,等到上了年纪,即便是有高人给他日夜传授修行之妙,进步也堪称缓慢,延寿都几乎不可多得,长生更是奢求。

    如今他能求的,便唯有这方士们所炼制的长生之药。

    没有门槛,用之生效。

    “此物名为赤烟霞,长生之药,唯恐月圆之时,不可受寒水之惊。”楚河捧着木匣子说道。

    此言一出,原本有些揣测的朝臣,纷纷眼泛贪婪,呼吸急促。恨不得冲上去,夺了楚河手里的木匣便走。

    ‘赤烟霞’乃是方士们多年研究,最接近于长生药的一种。

    此药使用之后,身体会充满了生命精气,一直保持在鼎盛状态不变,唯有在月圆之夜,不可被凉水触碰到身体,否则寒气入体,就会刺破体内的长生烟霞之气,寄宿烟霞之气者,也会瞬间化为枯骨。

    这种药,距离方士们追求的长生不死药,自然还有很长一段差距。即便如此,却依旧值得无数的诸侯贵人追逐。

    毕竟和走向未知的死亡相比,区区月圆之夜不能碰到凉水的缺陷,还是可以忍受的。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楚河手捧之物,真的是传说中的方士灵药‘赤烟霞’么?

    当然不是了!

    这不过是他用了四根被米米姐‘超度’过的鱼骨,以周王神车之中交换来的烈阳花融化混合而成。

    外表与‘赤烟霞’相似,但是本质上却决然不同。

    此物虽然遍布生命精气,粗略接触也是无碍,反而会觉得周身舒泰,有延年益寿之效果。

    但若是全部使用,那始终祛除不掉的先天之怨毒,就会沉淀入灵魂深处,使得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偏激、暴戾,最后终将疯狂而死。

    只是相比起那种很快就透支人体的虎狼之药,楚河假造的‘赤烟霞’,是真的在帮人修补身体亏空,时刻让人保持在巅峰状态。所以短时间内,根本察觉不到此物的异常。

    至于赤烟霞的明显缺陷···想来姬夷只要证明过此物真的有效,使用过后,就绝对不会作死的去在月圆之夜,找一盆凉水来自寻死路。

    “快!快给寡人呈上来!”姬夷的声音中充满了一种渴望和急促。

    之前的高傲、淡定以及那刻意的对楚河的打压、羞辱,此刻都在长生的幻想面前,烟消云散。

    历史证明,多少曾经名传千古,智慧和手段都超乎寻常的帝王,在长生面前,却都仿佛像丧家犬一般摇尾乞怜,像傻子一样被愚弄。

    楚河手里的木匣子很快就被内侍接过去,然后送到了姬夷的面前。

    姬夷无视了身边白发内侍的提醒,双目痴迷的望着木匣子内的‘赤烟霞’宝玉,伸手进去将它握住。

    呼···!

    大殿之上仿佛刮起了无形的旋风。

    高高在上的姬夷,那苍老的面容,忽然恢复了许多红润,脸上的皱纹也都淡了许多,眼神也变得清晰而又锐利起来。

    只是用手握住那‘赤烟霞’宝玉,就有如此功效,看起来此物似乎不是作假了。

    “哈哈哈!好!楚公子熊颏!寡人要重重赏你,你若有求,寡人无不应允。”姬夷的声音都洪亮了许多,仿佛真的在逆着时光,朝着壮年的自己迈进。

    楚河便躬身一礼,取出周王诏书道:“受周王之诏,封我为楚国新王。还请公借我三万晋国精兵,返回楚国,夺回王位。”

    姬夷闻言,顿时便愣住了,有些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的‘赤烟霞’宝玉。

    尽管松开了这宝玉,他的脸色却依旧红润,健康的姿态并没有消退。

    站在大殿之上的众多朝臣,眼神更加坚定,看向楚河的神情中,也多了许多探究和贪婪。

    “此事···容寡人先与诸位朝臣商议一番。”看在长生灵药的面子上,姬夷没有一口拒绝,只是敷衍的态度犹在。

    收礼不办事这种事情,只要脸皮够厚,自古有之。

    楚河却从袖子里抖出一卷绢帛,双手奉上道:“我还有治病良方献上,还望公且阅之。”

    还是看在长生灵药的面子上,姬夷让内侍接下了楚河的绢帛。

    楚河说他有病,他是不信的。即便是真有病···现在有了‘长生灵药’,又有何惧之?

    只是等到姬夷打开绢帛,稍稍阅读之后,表情就几番变化,最后将这绢帛上的文字全部阅读完后,便直接交给身边的白发内侍。

    白发内侍手指用力一抖,绢帛便彻底化为粉尘落下,谁也无法还原,知道上面原本都写了些什么。

    “公子所求,寡人定当仔细思量,三日之后便会给你答复。”这一次姬夷的回答要郑重的多。

    楚河拱手一礼,不再多言。

    先是送礼,然后再指明了借兵于他,对于晋国公室的好处,最后三万精兵这个数字,也是经过反复斟酌的。

    恰好卡在他所能控制,姬夷所能允许,六卿家族所能容忍的极限数值上。哪怕再多一千,变数都会呈几何倍数上升。

    在无数人火热和贪婪的目光下,楚河离开了晋宫。

    坐在马车上,平头哥驾着车,却不是返回曲水院,而是直往六卿世家中的智家而去。

    春秋中期,晋国鼎盛时代,六卿家族中最强大的当属智家。

    但是智家的局限就在于,他们与晋国公室的关系太过紧密了,几乎是一衣带水,难分彼此。

    故而当其余的五家分别坐大之后,虽然同属六卿家族,智家却难免遭到了针对和排挤,虽然名义上说是六卿第一,实际上则早已有日薄西山之势,在晋国内的影响力,一日不如一日。

    楚河之所以去智家,不仅仅是为了获得智家的支持,在借兵一事上助推一把力,更是因为智家同样也是农家灵农一脉在晋国的领袖。

    农家源于神农氏,历史悠久,正因为如此,传承极多,派系也繁杂,力量极为散乱,难以整合。

    单单在晋国范围内,大型的农家传承就有三处之多。

    而新田正是灵农一脉的主场,智家便是灵农在晋国的代表。

    楚河想要学习农家的手段,智家就绝对绕不过去。

    智家的封地在智邑,不过和其它贵族一样,真正的家族中心,依旧是在新田。

    只是与其它家族又有不同的是,智家在新田城内的府邸只能算是一个小驻地。真正的一大家子,则是居住在城西的山林之中,放牧灵兽,栽种灵花异草,贩卖给天下豪族。

    故而智家积累的财富也极为惊人,更是常常以上贡的名义,‘救济’晋公。

    在楚河看来,晋家最后为韩赵魏三家设计所灭,而几乎没有得到来自于晋公的支持,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人们通常会错觉的以为,付出比索取,更有福报。

    其实事实正好相反。

    你付出很多的那一方,往往是最先背弃你,甚至想要你死的一方,因为恩大成仇。他们无法报答你的恩情,为免心中备受折磨,便只能送你去死。

    而对你一直付出的那一方,才是始终对你不离不弃的存在,因为他们为你付出了心血,不想血本无归。

    这种概念,缩小了放在人与人之间,可用。放大了,放在家族、国家之间,也一样有道理。

    坐在车上,楚河浮想联翩,等到车停下来的时候,智家便已经到了。

    山脚下是两株无比巨大的古榕树,长长的树藤却被编制成了巨大的拱门,两棵古榕树就像两个巨人一般,守护着古老的家族。

    拱门之后,便是一条长长的青石阶梯,通向半山腰处的亭台楼阁。

    就在楚河下车没多久,一只足足有两匹马加起来大小,通体乌黑,背上套着坐垫的兔子从半山腰蹦跳下来,然后鼓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楚河,表情很萌。

    “是要我坐上去的意思吗?”楚河对黑兔子问道。

    兔子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楚河快点,表情很是拟人,显然智慧不低。

    楚河坐到兔子背上,发现位置还很宽敞,便招呼平头哥也一起坐上来。

    待到两人坐稳之后,兔子便调转身子,后脚用力,在漫长蜿蜒的台阶上,迅速的蹦跳,急速上升。

    不过两三分钟,便落到了一个大大的平台上。

    平台一侧是滚滚的山涧浓雾,举目望去,只见绵延的青山,山中灵气翻腾,瑞彩成团,偶尔有一阵阵的兽鸣之声从山中传出来,悠扬而又平和。

    而平台之上,五颜六色的兔子坐骑们并排列着,有身穿短衫的智家子弟,正在用软毛刷,不断的刷着它们的身体。

    兔子们眯着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摸样。

    就在平台的另外一端,则是停歇着十几只身形巨大的山鹰,它们的背上也放着座鞍,只是眼神高傲、孤僻,由一些智家子弟在喂食羊肉。

    它们一边进食,一边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楚河和平头哥,态度不是很友好。

    顺着平台往里看,就能看到盘山而建的许多建筑物,隐约在灵山浓雾里,看不十分真切,却已然宛如世外仙境。

    “好一个新田智家,闹中取静,富贵闲居,当真是羡煞旁人!”楚河轻声感叹道。

    “公子颏客气了!公子莅临我智家,未曾远迎,还请不要见怪。”浓雾中,走出一个身穿青袍,发色暗青,气度高雅,只是长相平凡的青年。

    青年的长发仅仅以与发色同色的布带系在脑后,身上的衣物,也极为简谱,并不繁琐、奢华,不着太多烟火气。

    “未请教?”楚河拱手问道。

    青年道:“在下荀瑶!倒是忘了向公子自我介绍,着实疏忽。”

    “我擦!这也是个大牛人啊!”荀瑶又称智瑶、知瑶、知伯瑶,谥号“襄子”,又称智襄子。所谓‘智伯灭而三晋之势成,三晋分而七国之形立’,某种意义上,此人正是象征了春秋到战国的过度。

    “见过荀公子!”楚河收住心中的吃惊,面上表情温和道。

    荀瑶笑着伸手一引,在前带路道:“公子还请随我来,祖父已经在归农殿等候多时了。”

    这话楚河相信,他现在在新田,也算是众目汇集,只怕时刻盯着他,监视他的人,有数百人之多。他出城直往智家而来的消息,只怕老早就已经传到了智家众人耳中。

    现在智家的家主乃是荀跞,不仅仅是晋国的六卿之一,同时也是中将军。

    只是他在军中的权利,却几乎被赵家架空,实则影响力不如副手中军佐赵简子。

    由此已经可见,智家在晋国的形势,很是不妙。

    飘渺云深,灵山青翠,行走于云烟缭绕之中,随处可见奇花,嗅到异草的芬芳,听到鸟兽的合鸣。

    待到走了大约十分钟左右,方才抵达山峦深处。

    一片矮小、厚实的灵木树冠之上,却纠缠生长出了一间别致而又奇迹般的大殿。

    这座大殿由活着的灵木和灵植组成,充斥着一种生机勃勃,磅礴的灵气自然在其中汇聚,楚河甚至可以感觉到,修为在这里明显的增进。

    “这是我们智家培育出来的三代智灵木,与筑屋草结合,方才成此‘归农’大殿,殿中修行一日,当可比得上在外界修行十几日了。”荀瑶看到了楚河脸上的惊叹之色,便自行为楚河解说道。

    这一解说,让楚河加入农家,学习农家之术的心思变得更加强烈。

    脚踩着宽大形状好似手掌一般的树叶上,任由树叶将人托起,然后送入大殿之中。

    大殿之上,正中摆放着的是神农的雕像。

    而神农像下,站着一个身材宽大,脸圆唇厚,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单单凭借外表,很难判断具体的年龄。

    “祖父!公子颏已经到了。”荀瑶冲着中年躬身一礼道。

    楚河也抱拳微礼道:“见过荀大人!”

    荀跞一早就发现了楚河,却好似这才发现一般,回礼之后,便开口问道:“我听闻你拿到过药珠?”

    虽然是询问的话,却用着肯定的语气。

    楚河皱了皱眉道:“确实拿到过,不过章华台祭天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荀跞摆摆手道:“你用不着紧张,我并不会向你索要药珠。此乃天妒之物,吾等无福据为己有,若是执迷,后果只怕要与那楚灵王无异。”

    “我想要问的是···你有没有药珠之上的丹煞。”

    还别说,这玩意楚河还真有。

    若不是此时荀跞提起,楚河几乎都将这茬给忘了。没办法,到手的宝物太多,药珠丹煞虽然也算不凡,却依旧被楚河束之高阁,忘在了脑后。

    “或许有些冒昧,但是还是请问,荀大人要药珠丹煞为何?”楚河其实已经打算拿出药珠丹煞,作为说服荀跞助自己一臂之力的筹码。

    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没有任何的代价,荀跞就看他长得帅,便无条件的助他一臂之力。

    楚河原以为荀跞会敷衍一番,岂料对方却直接道:“药珠丹煞乃是万药之毒,同时也蕴含了万药之理,或许透过它,我能找到昔日神农留下的部分烙印,故而此物对于旁人而言,只是一份强大的毒,而对我而言却是前行之道。”

    这份坦诚,反而有些令楚河吃惊。

    当然虽然欣赏荀跞的坦诚,生意还是要谈。

    楚河直接道:“药珠丹煞,我可以给你,但是借兵一事,还请荀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荀跞略为斟酌之后,便点点头道:“此事,可!不过,是否能成,全看主公如何决断。”

    楚河道:“这是自然。”

    “再有便是,在下一向仰慕农家之术,有心学习,还望荀大人收录。”楚河接着又道。

    这倒是令荀跞一愣。

    当今学派中,以法家、儒家、道家和兵家最为抢眼,楚河既然有心成为楚王,那么法家和兵家,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荀跞猜到楚河此行而来,是为了请他帮忙,说服姬夷,借兵入楚。

    所以他直接了当的向楚河索要丹煞,就是在提出自己的要求。

    但是楚河还要求入农家,这就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当然春秋时期,整体学术氛围是自由的,改换门庭兼修数家的事情,并不罕见。荀跞很快就将楚河理解为对农家之术好奇,便自然道:“既然如此,就让荀瑶带你在这山中四处转转,对什么感兴趣,只要是基础部分都可以学习。‘名天下’级的秘术,也可以供你挑选三样。”

    荀跞这话不可谓不大方了。

    虽然诸子百家都在摸索中前进,导致力量体系混乱,各成一派。但是就秘术来说,大抵各家都分为‘基础’‘传国’‘名天下’三个阶段。

    其中基础部分,是只要有心想学,只要被收入门中,都可以传授。当然虽然是基础,却也是根基,并不能小觑。

    而‘传国’部分,就只有正式入门的弟子方能学习,是属于一个学说流派的中坚力量核心。

    最后的‘名天下’,就相当于最高的机密,往往只有核心弟子,通过层层考验之后,才有资格学习。

    荀跞之所以这么大方,却是因为,农家流传范围广泛,秘术的保密程度是最低的。而且大多数秘术,只能用来种植灵花异草,驯养奇异兽类,在攻伐之上并不强力。

    果断的取出丹煞交给荀跞,楚河也不怕他赖账。毕竟···担心也没用,当实力不对等的时候,信任往往只能是唯一的出路。

    当然,之所以这么果断,也有原因是,丹煞对于楚河而言,真的不是太过重要。

    交易成功,楚河在荀瑶的带领下,开始在智山之上转悠起来。

    在荀瑶的介绍下,楚河对于农家以及灵农一脉,也有了一个比较透彻的了解。

    当今天下,农家分支极多,而主流一些的,大体上就可区分为隐农、药农、灵农以及霭农四类。而嫡传的神农一脉,随着周王室的没落,早已不知下落。

    诸侯多次派人前往周国寻找,并且试探周王,都没有打探到他们的下落。

    灵农擅长调动山川大河之灵气,对灵药、灵物、灵兽进行催生。

    培育出更加优良品种的灵植和灵兽。

    所以灵农对于灵气和环境的需求都比较苛刻。

    像智家现在占据的这座智山,就是智家先祖苦心孤诣,搬动大山,调动江河在原有的基础上改造而来,有八山伏低拱卫,四水环绕送气,锁雾困龙,常年便有灵云灵于不断,不说天下独有,那也是罕见非常。

    这都是大的改变。

    小的细节上来说,灵农一脉,有七十九种基础口诀和变化灵气频率的手段,这就是根基。

    一切的灵植培育,乃至促使变异。灵兽的驯养,以及血脉促进,都靠着七十九种基础口诀和变化灵气频率的手段。

    所谓秘术,就是不同口诀和灵气频率变化的组合。

    在荀瑶的陪同下,大致逛了一圈智山之后,便由荀瑶传授了楚河七十九种基础口诀和变化灵气频率的手段,唯有等楚河将它们熟悉之后,才会带他再去灵农法殿,挑选三种‘名天下’的秘术。

    口诀好记,但是灵气频率的细微变化,则不是那么好掌握。

    楚河在智山修炼了三天,却只掌握了八种。

    即便如此,荀瑶依旧大为震惊,言楚河乃是难得一见的农家天才。

    其实这只是因为楚河血脉强大,加上服用过化朽丹,灵魂强度远超寻常人罢了。

    三天之后,晋宫之中传来消息,晋昭公姬夷答应借兵三万,然而却不是晋国精兵,而是让楚河从六卿家族之中,招募其私兵。

    姬夷给了楚河到六家招募的权利,但是能招到多少,则全看楚河自己的本事。

    晋昭公显然打的好算盘,想要让楚河来松动六卿世家,从根基上动摇他们的力量。成了,姬夷削弱了六卿世家,再想办法收回军中大权,到那时六卿家族没有余力反抗,只能服从。

    不成,那也不怪他姬夷食言而肥,更不会因为一个‘外人’,动摇国本。

    “不讲究!这姬夷实在是太不讲究了!”江小白在树屋内打转,气的想要摔东西。自从楚河拜入农家之后,整队人就搬出了赵家的曲水院。

    当然赵肇也没有任何的挽留,只是最后看楚河等人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赵家与智家不合,是整个新田都早已人尽皆知的事情。楚河拜在农家,就等于投靠了智家,自然也就相当于与赵家分道扬镳。

    姬夷会给楚河出这么一道难题,很显然就是有赵家在其中从中作梗。

    看着比自己似乎还要生气的江小白,楚河内心反而十分平静。

    借兵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无论他选择去哪一国借兵,难度都不会比在晋国借兵更低。如今能得到姬夷的首肯,在六卿家族征兵,已经算是收获了。

    不错!在楚河看来,这就是收获。

    他担心的从来都是铁板一块,死不松口。一旦口子拉开,如何扩大,那就是看手段,凭本事了。

    “薳启疆!速速去新田四个城门口都贴上告示,然后找人白天不间断宣读。就说我楚国公子熊颏,要在智山脚下征兵,若能入选,每人每月有五十钱的军饷,同时若能在战场上立功,一旦事成,论功行赏,封地封爵,都不在话下。”楚河敲着桌子,然后说道。

    如今春秋时代,虽然各国都有常备军,但是军饷都不高,至于那些贵族奴隶组成的私军,这压根就没有军饷一说。

    楚河每月五十钱的军饷,就已经是一大串炮仗,势必会将新田炸响。

    而最狠的却是后一项,封地封爵,按照军功论功行赏。

    这一招可是往后的秦国才率先实行,同时也是秦国日后横扫六合的基础之一。要知道自夏朝开始,公天下变成了家天下,贵族阶层都十分看重血统来历。

    基本上不是和三皇相关,那便是与五帝相连。

    平民百姓是几乎没有资格和能力成为贵族的。

    简单的说,就是贵族的儿子,不一定永远是贵族。但是平民的儿子,就一定是平民。

    楚河破天荒的这么一开例,只怕多少晋国的百姓会闻风而动。那些从属于六卿的奴隶私兵们,也会偷偷潜逃到楚河这里报名。

    而楚河有姬夷的令喻在身,只要那些奴隶私兵通过审核,备录在案,那么即便是他们原本的主人,也没有权利将他们索回。

    因为姬夷能下这道命令,就不是他一人所决,而是由六卿家族的族长,都签下名号,经过他们同意的行为。

    在他们原本看来,自己手下的奴隶私兵看管的十分严格,断然不会出现舍弃眼下安稳的生活,随同楚河一同征战楚国,冒死疆场的行为。

    这倒不是那些六卿家族的人不够聪明,而是他们的思维被固定的模式局限化了。

    果然当楚河的告示贴出,并且大肆的宣扬开来后,六卿家族每夜都有私兵逃走。

    即便是六卿家族都纷纷采取了极为残酷的手段,进行震慑,依旧没有起到有效的作用。他们低估了那些奴隶们,对于自由的渴望,对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的渴望。这份渴望,让他们忘却了生死。

    六家高层几乎都人人震怒,时刻都有下面的人汇报,今天又跑了几人,处死了几人。

    一时之间整个新田,竟然被楚河搅的一团乱。

    不出三日,六家中的赵家便串联魏家和范家找上了姬夷,请求姬夷收回成命。

    经过多位方士的验证后,姬夷已经使用了楚河献上的长生灵药,彻底的恢复到了壮年。

    原本消散殆尽的野心,也再度如野火一般燃烧起来。

    从楚河的一番手段中,燃烧的野心促使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楚河召集六家私军而攻楚,那么六家势必会衰弱。他若是一举收回权利,然后乘着楚国大乱之机,假借助战的名义,攻入楚国,然后召回楚河手下的晋军将士。便可拿下楚国,一旦兼并了楚国,晋国将毫无疑问的成为天下第一大国,到时候再回身攻齐,覆灭吴越秦,一统天下,改朝换代。

    当然姬夷这是在做梦。

    天下万般事,岂能如此尽如人意?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身体虽然恢复了年轻,但是思想却已经开始进入了某些偏激的状态。

    正因为一些不该有的妄念,姬夷一口拒绝了三家请其收回成命的要求。

    更派遣数百人的兵将,帮助楚河等人维持招兵秩序。一旦那些六家奴军逃到距离招兵处附近千米,六家之人便不可再进行追捕、杀害。

    对于姬夷的帮助,楚河并不觉得感激,反而有些遗憾。

    因为唯有那些能逃到他面前的奴兵,才是最强的,他们往往不是身体素质过人,便是拥有一技之长。

    而且楚河又发现了一个奴兵的优点,那就是他们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的人才会用命去拼搏,而这些奴兵生活在晋国的最底层。跟着他去了楚国后,只要在楚国的生活比在晋国好上三分,他们都决然不会再愿意回到晋国。

    更何况···眼下这些六家之人的追杀,压根就是逼着那些逃到楚河这里的奴兵做出选择。

    即便是楚河日后没有兑现承诺的土地和爵位,他们只怕为了保住性命,也不会返回晋国。

    毫无疑问,晋国一众高层针对楚河耍的小花招,不仅仅被楚河化解,反而更成全了他。

    若真是那些晋国的常备军队,楚河带到楚国后,想要消化吸收,纳为己用还真要花更多手段不可。

    就在晋国新田被楚河搅的乱七八糟中,时间跨过了四个月。

    四个月前两个月,六家对逃走的私兵围追堵截,最终帮助楚河筛选出了最优秀的战士。接下来一个月,他们索性便放任自流,而到了第四个月,六家反而主动配合起来。

    将一堆老弱病残,强行塞给了楚河,帮助楚河将三万的名额凑满。

    所以现在,楚河的手上大约有一万的精兵,一万五千人的寻常士兵,以及五千的老弱。

    当然还要加上几千原本就属于楚河的楚兵。

    现在这些楚兵都被打散在三万人的晋兵中,充当临时的小将领。而统兵的大将自然是薳启疆,平头哥则是副将。

    召集齐了军队人手,楚河在收到吴建伟的传书后,便率领众多三万多兵将开拔,准备离开新田,借道周国反攻回楚。

    阳城之外,楚河的军队与吴建伟的商队汇合。

    看着吴建伟麾下蜿蜒的,如同一个中型移动部落般的商队,楚河也不得不感叹,短短时间内对方竟然能够做出如此成绩,当真是令人侧目。

    那庞大的商队中,还有八头小山似的雷牛,雷牛的背上搭载着庞大而又沉重的物质,也唯有雷牛这种天生体型庞大,且力大非凡的异兽,才能承载运输。

    “好家伙,果然没让人失望。”楚河用拳头锤了一下吴建伟的胸口道。

    或许是经过了真正的独当一面,不依靠任何靠山的历练,吴建伟的身上少了一些原本的痞气和玩世不恭,多了许多沉稳。

    面对楚河的赞许,吴建伟却摇摇头道:“我这还不算什么,前有管仲,弦高,如高山重压在上,我现在的这点成就远远不及。而且范蠡也已经开始崛起,在楚越之间行商,声势不弱于我。”

    “这一次我也和他打了交道,他虽然受时代局限,眼光没有我看的远。但是毫无疑问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有些事情我只要稍微露出一点口风,他便能推断出许多来,商业天赋之强,简直骇人听闻。”

    楚河诧异道:“你还和范蠡打过交道?”

    吴建伟笑着点点头,领着楚河走到一头巨大的雷牛兽前,从雷牛兽身上卸下一口箱子。

    “打开看看!”

    楚河依言开箱,只见箱内剑气直冲而起,令楚河满头的长发都飞扬起来。

    箱子内摆放着十几柄青铜剑,每一柄都闪烁着寒光,乃是杀人的利器。

    “这是···越国剑?”楚河问道。

    吴建伟道:“当然是越国剑,不止这一箱,我总共采购了上千把越国剑,足够让你麾下的小将领人手一把。也算是让你在初期,多一些笼络人心的手段。”

    楚河虽然许下了封地和封贵族的承诺,但是那都是空画大饼。

    至于赏赐珠宝玉器,战场之上,这些奢侈品的价值,远远不如一柄宝剑来的要高。

    当然会有人问,既然如此,楚河为什么不在现代时,便采购一批钢剑放在储物戒指中。

    那是因为楚河一早就知道,真正的春秋宝剑,是比钢铁铸剑更加锋利、强大许多的。

    不仅仅因为现代工艺上,虽然铸剑材料提升了许多,但是铸剑的诚意几乎为零,更因为在这个时代,铸剑本身就也是一种修行。

    它更加接近于修真体系中的炼器,或许后世的炼器宗门,本身源头就有一些源自于春秋战国时期的铸剑流派。

    仔细去看,就会发现,每一柄越国宝剑,都几乎快要达到法宝的品质,只是在妙用上少了许多。但是在坚硬和锋利上,不弱于寻常的剑类法宝。

    当然也可以说,让楚河在这个时代冶炼钢铁,或是从现代带一批钢铁过去,然后以春秋时期的铸剑手法铸造武器和战甲。

    先说前者,冶炼钢铁本身就是一整套的技术,需要整体生产力的提升,楚河自己单独来搞,不是搞不成,而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实验,默默种田。

    虽然这个副本没有明显征兆,什么时候会关闭,但是楚河用屁股都能想到,副本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在这里停留几十年的时间。

    而携带钢块到春秋时代来,如何熔炼锻造是一个问题,楚河的储物空间虽然大,但是也并非无限大,已经装了很多假珠宝玉石,根本没有更多的空间来放钢铁。

    最后以青铜炼器铸剑,有长达上千年的历史,其中自有一套成熟的体系。如何将一些超乎寻常的力量融入剑中,也是各家铸剑流派的不传之秘。

    而适合于青铜剑的手段,未必也适合于刚铁剑,要摸索出一套与钢铁匹配的铸剑秘术,这又需要漫长的时间去积累。

    所以总结下来,吴建伟采购越国宝剑,是很有必要,而且算是应了一些楚河的燃眉之急。

    晋国虽然几番扭捏,终于借兵给了楚河,却几乎没有派发给楚河借走的奴兵多少军械和甲胄。

    楚河现在手上虽然有三万多人,但是也只有一万人左右装备了铜制武器。剩下的士兵手持的不是石器,便是木器,杀伤力都很有限。

    “只有一千把剑吗?”楚河拿了好处,却还不知足,有些遗憾的看着吴建伟。

    吴建伟指着剩下的几头雷牛道:“当然不止这些,青铜的戟尖、箭头,刷了桐油的盾牌、木甲,我都已经准备好了,除了箭头之外,戟尖、盾牌和木甲,都分别准备了一万套。”

    “这是我能够收集到的最大份额了,虽然各国都有军械交易,但是对于军械的流出,还是把控的十分严格。主要是···我的生意在楚国受阻,而且还没有蔓延到齐、燕之地。”

    楚河闻言笑着说道:“一万套装备,已经很好了!已经足够我装备出一只比较精良的队伍。真正重要的是,马匹···。”

    是的!马匹!

    马匹才是楚河接下来,夺楚之战的真正重头戏。

    虽然楚河有了三万多的兵马,但是想要攻下楚国,依旧显得单薄。

    那么以战养战,就是唯一的出路。而以战养战的核心之一,那就是绝对的机动性。

    古代战争中,机动性最高的,自然是骑兵。至于那些骑虎豹,骑飞禽,骑异兽的特殊兵种···就不去计较了。这都是属于古代版的特种部队,是不可能普及开来的。就像晋国智家,能够作为坐骑的巨型山鹰,总共加起来也不足五十。

    当然了攻略楚国,水战肯定也少不了。这方面就需要薳启疆去训练,着急不得。

    楚河的打算一早就知会了吴建伟。

    采购一批战马,然后配合马鞍和马掌,组建大量的骑兵。如此就能保证良好的机动性和作战能力。

    这样的军队一旦行动起来,就像是战场的黑旋风,来去自如,能够轻松的凿穿对手。

    “军马我已经尽力了,但是现在为止,只采购到了三千匹,而且其中有一半还是因为伤了马蹄,被归为农用,这才被我收集到。”说到这里,吴建伟也有些无奈。

    如果说军械还能想想办法,东拼西凑。那么战马就真的是稀缺资源了。

    战马不是一般的的马,那是需要自幼经过训练,不害怕战场,不会轻易被战场的血腥、残酷所震慑,以及碰撞、轰鸣的声音所惊吓。

    加上身体素质上,也有极高的要求,能够承受足够的重量,拥有过硬的耐力以及冲击力。

    零零总总加起来,导致战马的数量一直稀少。

    “三千匹么?也行!不过还是不够!你可以将商队路线拉长,去义渠,去林胡,那里的战马多一些。你可以准备足够的茶叶,直接开启茶马互市。”

    茶叶的历史源头究竟可以追溯到哪里,即便是楚河现在身处春秋,也照样没能搞明白。

    灵农一脉的传承中,便有培育灵茶树的手段。

    而茶马互市,却要在唐朝时期才会彻底成型,对于生活在物质丰富的中原地带之人而言,茶叶只是一种调剂品。

    当然灵茶这种辅助修炼的一类,另当别论。

    但是对于经常缺少蔬菜的游牧民族而言,茶叶却是救命的宝贝。

    楚河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吴建伟。

    他的生意大多数是站在一个高端经济学的角度,用各种金融智慧暴力碾压这些春秋时期的土鳖。却压根没有将视线投放到原始的以物易物上。

    但是现实是,生产力本身,决定了金融的发展水平。

    就像义渠、林胡这些地方,无论你拿哪一国的钱币过去交换货物,他们都是不认的。更多时候,粮食、瓷器、青铜器以及武器,才是他们需要的东西。

    “好了!商业上的事情我不懂。你既然准备了这么多东西,那么你应该不会忘了最重要的一件装备吧!”楚河对吴建伟说道。

    吴建伟闻言却真的苦笑起来。

    “你这还真难为我了,费劲心思,我也才贿赂了徐国的上将军,给你找来了十架战车。再多···我也没有了,这玩意简直比特么核武器还难弄。”吴建伟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吐槽道。

    战车乃是春秋战国时期大战,必不可少的一种装备。

    每乘,拥有四匹马拉的兵车一辆,车上甲士三人,车下步卒七十二人,后勤人员二十五人,共计百人。

    所谓千乘之国,便是颇有实力诸侯国,强大的诸侯国则往往有数千乘。而一统天下的君主,则是万乘之君,有镇压八荒的威仪。

    楚河准备打闪电战,本不需要战车这种正面平地交锋的东西。

    当然这玩意,晋国也没有借给他。

    不过后来楚河倒是通过智家的关系,见到了一些真正的战车,这才知道战车确实是战场上必不可少的配置。

    战车经过一些秘法手段加持后,拥有极强的防护能力,更能装载许多战争物质。不仅仅是运输的重要工具,也能很好的起到保护远程攻击射手和统帅的作用。

    楚河虽然打算用闪电战的方式,迅速在楚国境内打开局面,抢占一些地盘。但是归根结底,到了最后还是要和楚平王熊居展开正面决战。

    到了那个时候,战车的作用和重要性就尤为明显了。

    “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我们就招募墨家弟子,自己打造战车。虽然有点紧张,但是时间上应该还勉强来得及。”楚河想了想说道。

    这件事楚河没有再交给吴建伟,而是交给了孙藐去办。

    墨家弟子大多游走于底层民众之间,混迹于江湖。要招募墨家弟子,还必须要靠孙藐这种跑江湖的才行。

    当然了,由于楚河现在要做的事情,严重与墨家弟子遵守的道义不符,故而楚河交给了孙藐一定的兵力和财物。

    能够用金钱腐蚀,那是最好不过。倘若不能,不排斥使用暴力。

    楚河敢这么做,自然是因为墨家虽强,但是现在还处于天下墨者无巨子的状态。也就是说,墨家和农家一样,虽然源于周朝,在天下遍地开花,却并没有拧成一股绳,迎来属于它们的圣人,发展到巅峰状态。

    即便是绑架了几个墨家弟子,强压着他们为自己效力,楚河也不担心招惹来一大批墨者,来找自己算账。

    “诸子百家都隐隐萌芽,真正有圣人坐镇,发展到巅峰的,却寥寥无几。看来是因为大幕还未拉开。也不知道,我的行为,会不会对整个格局带来改变。引得一些幕后的大能提前下场。”楚河忽然产生了一些联想。

    接收了吴建伟送来的物质,大军继续前进,进入了周国境内后依旧急速行军,压根就没有再多做停留,和周景王打个招呼,客气客气的意思。

    兵贵神速,楚河的大军已经进入了周国,那就离楚国不远。

    即便是消息传递缓慢,要不了两个月,楚平王也该知道他挥军夺楚之事。

    也就是说,留给楚河安稳壮大,获得优势的时间,也只有区区最多两个月。

    如果不能在这两个月内打开一定的局面,那么接下来的形势将会十分不利。

    进入周国之后,平头哥便率领着楚河新组建起来的三千骑兵,直接快速杀进了楚国。

    势必要一举夺下宛城,炸开桥头堡,为楚河的大军先提供一个稳定的后方。

    平头哥的任务不可谓不艰巨。

    这段时间,平头哥获得了薳启疆的精心指导,不仅掌握了许多古老的兵家秘术,修为也上涨的飞快,已经到了筑基七层,从境界上来看,确实是楚河这一只副本小队中,最强的。

    当大军步入楚国境内,回望中原大地,江小白忽然有些迷茫道:“我们这么做,究竟是对的吗?不去见一见道祖,不去见一见孔圣人···,来这副本一趟,不会觉得可惜?”

    他这么一说,米米姐也有些感触。确实,这些圣人的诱惑力太大了,也太令人神往了。

    楚河闻言却哈哈笑道:“夺取楚国,和见各家圣人,冲突吗?”

    “不冲突吗?”江小白挑眉反问。

    楚河纵马前行,指着辽阔的楚天大地,奔驰在茫茫蒿草之间,扭头大声说道:“我若是楚王,那便要在这片大地上,建筑起最宏伟的百家学宫。邀请百家诸子来此讲学论道。到那时,不是我去见圣人,而是圣人来见我。”

    江小白和米米姐闻言,又是浑身一僵。

    米米姐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以往决然不会出现的崇拜之色。

    而江小白则是看着楚河,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服气了!我是真的服气了!从本质上来说,你和我们就不是同一类人。”

    “真的是无法想象啊!现代的和平社会,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人来。”

    “哈哈哈···!”楚河闻言,一扬手中的马鞭。

    “诸位将士!建功立业,裂土封侯,荫庇后世,就在此刻,但有一颅热血,可敢随我一同踏破山河?”楚河运转真元,声音如龙吟虎啸一般,在大军头顶的上空中传响。

    三万大军先是整齐而又安静,紧接着强烈的呼喝声,夹杂着渴望与激动,从每一个人的胸腔里咆哮而出。

    “吾等愿往!”

    大军挺进,抵达宛城之时,已然是黄昏时分。

    作为楚国边境的重镇,此时的宛城在残阳下,弥漫着一股血色。

    城门大开着,城墙上还有尚未沥干的血渍,成堆的尸体,在城外焚烧散发着浓烈的肉香味,却惹人反胃。而城中的百姓,则是偷偷摸摸在破开的城门口张望,当看到楚河的大军高举着旗帜而来,便都狼狈慌忙的跑回家去。

    此情此景,自然能够说明平头哥的闪电战成功了。

    按照计划,以小股部队引诱出城中的守兵,再以骑兵快速将出城的守兵切割、绞杀。然后用火药炸开城门,突入城内,将顽抗抵御者直接杀死。

    最后除了留下一小队受伤的战士守着‘空城’和一堆俘虏,等待大部队的到来,剩下的骑兵,在平头哥的带领下,继续朝着楚地深入,直扑下一站邓城。至于以重镇为中心,辐射的一些小城池,就靠楚河的大部队去攻破收服。

    楚河占领了宛城之后,也没什么好说的,除了照例派人在城中安抚城中百姓以外,便是收刮城内的粮草物质以及军械。

    至于那些被平头哥俘虏,捆起来锁在城头上的楚国士兵,也交给手下去‘感化’。

    晋国来的奴兵负责正面‘感化’,而原本的楚国士兵,则负责侧‘说服’,等到这些楚国士兵投诚之后,楚河就会将他们打散,然后编入大军之中。

    在宛城修整了一夜,留下一千五百士兵和三千老弱病残给米米姐,大军继续深入。

    没办法,宛城是楚河打下的第一个城池,也相当于大后方。吴建伟日后运送来的资源,也会直接送到宛城,故而宛城十分关键。

    别的人楚河也信任不过,只能让米米姐在宛城坐镇。

    一路攻城拔寨,不过区区三十五天,宛城、邓城、唐城、随城便纷纷被以平头哥为尖刀,楚河的大军为后盾攻破。周边的一些小城镇,自然也同时落入楚河的手中。

    一切都太过于顺利,顺利的仿佛有些不真实。

    而不计算那些蛮荒之地,楚国真实有效的国土,已经被楚河的军队攻占四分之一。

    当然楚河能如此顺利的拿下诸城,并且没有引起当地豪族的反弹,正是因为,他也是楚国贵族,并且是有王室血统的贵族。

    这场战役,从一开始就被定性为了楚国内战。

    倘若是外敌入侵,那就是破国之祸。那些楚国的贵族豪门,就不会再选择明哲保身,而是会率领各自家族中的私兵奋起反抗。

    那种情况下,若想攻破一城,难度就会往上提升十倍。

    有了四分之一的楚国国土作为领地,楚河召回了平头哥,收拢军力,不再往前攻打竟陵,一鼓作气打破上郢的最后一道屏障。

    反而是横向发展,开始率兵攻打西阳、柏举等城池,意图形成包围之势。

    通过俘虏、吸收以及高待遇征兵,短短三十五天,楚河的军队就已经扩大到了八万人。

    当然这八万人中,真正可以倚重的精兵并不多。

    直到此时,楚平王终于回过神来。

    熊居的反应如此之慢,虽然大大出乎了楚河的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为了巩固自身的权利,熊居任用的百官皆是昏庸无能之辈。

    固然这些人不会给熊居造成麻烦,但是同样当事到临头,也无法提供太多的帮助。

    熊居的局限性,在此刻展露无遗。

    他对内时野心勃勃,权利控制欲望强烈。但是他缺乏足够的大局观,只能算是一个土鳖山大王。

    不过现在这位土鳖山大王手握重兵,且有楚国积蓄多年的资源为用,想要打败他,并没有那么简单。

    更麻烦的是,醒悟过来的楚平王拜了伍奢为上将,统帅十万楚兵,已经朝着随城而来。

    而黄城、寿春、六城、舒城等地也开始集结兵力向后包夹。

    至此不过十日,不仅楚河的锐势被阻,且大好局面,有被扭转的趋势。

    伍奢用兵,极为稳妥,并不贪功冒进,而是以兵多将广且粮草丰足,军械充沛为为根本,不断往前推进,先用兵包围了随城,然后直接再派大股军队,夺回了唐城,斩断了宛城与随城之间的直接联系通道。

    这就等于掐断了楚河大军的后勤补给。

    楚河确实可以在随城直接征收粮草。

    但是他现在没有彻底占据大义名分,虽然有周王诏书在身,但是只是一个说辞,并不能令人信服。一旦征收粮草刮地皮,就势必与当地豪强们交恶。

    原本大部分坐着看好戏,两不相帮的贵族豪强,很有可能因此倒向楚平王。而楚河若是动用强硬手段,杀一儆百。

    起到的效果就只能是,原本都只是在观望的各地贵族们,一定会纷纷自危。

    到那时,楚河要面对的就不是楚平王,而是整个楚国的力量。

    随城外的战场上,传来一阵阵天摇地动的轰鸣声。

    那是薳启疆和项拔在交手。

    项拔正是当今项家最强者,一身的武力之强横,可以排进明面上楚国前三。

    薳启疆为楚国老牌上将,实力自然也不容小觑,加上楚河送他的战甲和青铜古矛,此时与项拔正打的难解难分。

    “平头哥!左路率军的是公子晏,精通兵阴阳家的手段,你可有把握胜他?”楚河看着地图,指了指地图。

    别的地方都可以暂时不管。

    但是西阳城必须拿下。

    因为西阳城可以直通阳城。

    只要能与阳城联系,不通过宛城,楚河也能获得来自吴建伟的资源支持。

    现在人吃马嚼的,每天单单只是粮草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那些随城的贵族豪强,正是看透了楚河的弱点,粮价是一日三翻,即便是楚河原本手握海量珠宝玉石,这样消耗下去去填无底洞,也顶不住。

    僵持下去,得不到补给,楚河的军队自己就会将自己拖垮,根本用不着伍奢率兵正面强攻。

    伍奢或许也是看穿了这一点,这才不直接开启全面的正面较量,而是先断楚河的粮道,然后再行围困之计。

    平头哥之前率领三千骑兵,一路攻克数十城寨,更是拿下了好几个重镇。手上染血,怕也有数百甚至上千人,此时一身彪悍之气,便扑面而来。

    修为已经上涨到了筑基九层,随时都有可能从宝塔之中跳出一点灵光,然后于天地之间孕育出金丹。

    兵家修士,本就是战场修行。

    现代战争,大多数也都只剩下一些局域性的博弈,根本无法满足兵家修士的对战场煞气的需求。修炼起来,自然精进不快。

    听闻楚河问话,平头哥十分淡定且果断道:“给我三千铁骑,誓下西阳城!”

    平头哥很自信,但是楚河却并不这么认为。

    虽然公子晏看起来是过于狂妄自大了些,屡次在他手上吃亏,但是楚河却并不会因此小看这个人。一个对自己都那么狠的人,那么对别人一定更狠。

    平头哥虽然勇猛,也并不算愚钝,但是却终归不是那种喜欢耍心眼的人,若是与公子晏撞上,只怕会吃亏。

    但是眼下,楚河却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虽然声势浩大,但是手上可用之人却不多。

    敲了敲桌子,楚河沉吟片刻,正要下命令。

    忽然听见有士兵在门外禀报道:“主上!城外有一人,自称是主上军师,恳请主上接见。”

    从士兵的语气中,还能听到一丝丝疑惑。

    军师一职,一般来说,都觉得是源于汉末。当然也有记载,“军师”一职的出现,起码应上溯至战国时代。《史记·孙子吴起列传》记曰:于是忌进孙子于威王。威王问兵法,遂以为师。其后魏伐赵,赵急,求救于齐,齐威王欲将孙膑,膑辞谢曰:‘刑余之人,不可。’于是乃以田忌为将,而孙子为师。居辎车中,坐为计谋。

    不过现在是春秋,或许有与军师职能类似的存在,但是绝对没有这样一个职位。

    楚河听闻此言后,先是一惑,紧接着便是一喜。

    “快请!”

    士兵传令走后没多久,就有人推门而入。

    此人一身的灰布麻衣,披头散发,形容邋遢。唯独一对眸子,虽然有些散光,却又炯炯有神。

    不正是疯人余是谁?

    “都说了!要玩战争play记得叫我,看看吧!少了我,你们现在玩不转了吧!”疯人余大大咧咧的走进来,一把抓起桌上的地图,随手抛开,然后一屁股坐上去说道。

    楚河未曾说话,平头哥已经神情不善的盯着疯人余,就像是一把蓄势待发的战刀。

    “那你就说说,你能有什么好办法?”楚河知道疯人余的性格,也不动怒而是问道。

    疯人余冷笑道:“只会攻城略地,而不懂得积累真正的优势,拿一座座的死城,有什么意思?又不是过家家!”

    “我若是你,最初攻入宛城之后,就该许下重诺,甚至不惜直接以裂土许之,拉拢地方豪强,获得他们的帮助,将这些人拉到你的战车上来。这样优势就像是滚雪球一样,不断的扩大。等到到了随城,就已经获得了半楚之地的豪强帮助,到那时携带大势,一举攻破竟陵和上郢,简直轻而易举。”

    平头哥冷笑道:“把打下的土地都分封出去···如此我们为何要争夺这楚国江山?没有了土地,又与那憋屈的周王有什么区别?”

    疯人余啧啧有声道:“所以说你们都是死脑筋。以楚国国库积蓄之厚,供养十万常规军十年不成问题。没有土地又如何?你这个楚王还真想当一辈子不成?你走之后,哪管洪水滔天?我们不过是来下副本,以最快的速度,达到目的,岂不是更好?提前消耗潜力,本来就是我们的常规手段,有什么错?”

    疯人余的说法没有错,如果楚河一早按照他的方法来做,现在大半个楚国都会落入楚河手掌之中。甚至不用楚河动员,剩下的一半江山,也会自动送上门来。

    利益动人心,当楚河许诺的利益太重,太厚。那么天下的贵族,都会反对楚平王。楚平王的江山,自然也就无法继续安稳的坐下去。

    “只是现在,这一手段却是不能用了。你们大军颓势已成,本来就是乌合之众,没有一鼓作气横推到上郢,就是失败。再发出这样的命令,只会让人怀疑你们黔驴技穷。不仅不会响应,反而会痛打落水狗,纷纷站出来,咬上一口。”疯人余继续说道。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平头哥气息变得急促起来,双眼像是要喷火。

    反而是楚河,表情依旧平静,镇定的说道:“但是你既然来了,就说明,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不是么?”

    疯人余得意笑道:“那是自然!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那伍奢虽然稳打稳扎,用兵极其老练,但是有两处死穴,只要点中死穴,其军自败。”

    “只要除了伍奢,大军便可长驱直入,跨过竟陵,直取上郢。”

    楚河闻言,眼睛一亮,询问道:“计将安出?”

    疯人余道:“楚平王疑心深重,伍奢掌管十万大军在外,他不会不防。我们只需要派鸡鸣狗盗之辈,在上郢谣传伍奢乃是为了拥兵自重,故而久久不战,只是观望。再收买几个官员,将这谣言捅到楚平王面前,自然就能应得楚平王猜忌伍奢。”

    “单单只是如此,怕是无法让楚平王撤了伍奢吧!”楚河淡淡说道。

    他对熊居还是有些了解的,此人虽然心胸狭隘且猜忌心强,但是并不是没脑子,临阵换帅这种事情,他还是不会轻易去做的。

    如果只是一些谣言,还不能将伍奢拉下马。

    疯人余道:“那就要说说第二个死穴了。伍奢有一宿敌,便是那费无极。我们只需要在上郢宣扬费无极极有手段和能耐,有十日破敌之手段。然后让那些买通的官员,鼎力支持费无极取代伍奢,成为上将军。”

    “到那时,费无极一定会找准机会,给伍奢上眼药,将他死命拉下马,好自己上位。”

    “我们不用将费无极也买通吗?”楚河问道。

    疯人余翻了个白眼道:“用不着多此一举。早就说过了,楚平王疑心很重。他要是要用费无极,就一定会查清楚费无极的底,我们若是贿赂费无极,被发现了,反而坏事。只需要敲敲边鼓,将费无极往上推便可。以此人钻营的手段,如果不懂得趁机往上爬,那就真白瞎了他居然史书留名。”

    楚河哈哈笑道:“果然是好计!毒计!只是此计需要彻底实行,还需当有一人,在上郢之中,总揽全局。此人不仅需要有胆色,更需要心有七窍,玲珑无双。军师看我军中,何人可担当此等重任?”

    疯人余一愣,紧接着跳起来,指着楚河脱口大骂道:“你特么算计我!这一计!你只怕也早想到了,只是无人可用,正等着老子我上钩对吧!”

    疯人余虽然没有害怕的情绪,但是他终归也是个人,懂得什么叫生气和愤怒。

    尽管知道中了楚河的算计,但是疯人余是个聪明人,所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与楚河翻脸。

    当然他也不会再总是以一种智慧高人一等的态度来看待楚河,或许有些事情上,楚河的思路没有他‘广’,但是有时候他又未必比楚河看的深。

    还是那句话,智商不等于情商。

    疯人余的智商无疑很高,楚河认识的人中,他首屈一指。但是从他那差到了极点的人际关系上来看,疯人余的情商堪忧。

    “我可以去上郢,但是你要让他作为助手,协助我。”疯人余指着平头哥说道。

    楚河摇摇头道:“不行!平头哥我另有重用,不能跟你去。”

    疯人余砸吧砸吧嘴道:“你是想让他故技重施,拉着一队骑兵,将西阳城附近的敌军撕裂,打开粮道吧!”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公子晏精通兵阴阳家的手段,只怕现在已经在战场上布置好了兵煞阵。骑兵冲进去,很快就会闯入迷阵之中,不仅仅失去灵活机动的能力,还会变成活靶子。”

    这一层楚河也考虑到了,平头哥也出身兵家,还是有三分的可能性,反向利用兵煞,将迷雾劈开,冲破阻碍。

    只是那需要随机应变,找到兵煞阵的节点,这也正是楚河所担心的。

    平头哥怕是没有这股机灵劲,临场应变不来。

    倘若是江小白,楚河反而放心了,只是江小白却并无兵家手段,除非将江小白和平头哥二合一···。

    “你就让他随我入上郢,供我调遣。左路开粮道的事情,怕是你要你亲自去才好。”疯人余说道。

    楚河知道疯人余不会无的放矢,便问道:“怎么说?”

    疯人余道:“兵阴阳家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地利和天时,制造于自己有利的战场环境。公子晏已经在西阳城布置了那么久,我想你现在除非能有数百战车同趋而行,直接暴力的将对方的布置碾碎,否则怎么也讨不了好。唯一的指望,就是将公子晏从早已布置好的战场中引出来。”

    楚河沉吟道:“你是让我去做诱饵?”

    虽然不知道公子晏到底从哪里来那么大的怨气,针对自己简直已经到了不依不饶的地步。但是楚河也明白,只要他现身,却是有一定的概率,将公子晏钓出来。

    “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你必须要尽快打穿粮道,获得补给。否则整个局面,会朝着更加不利的方向滑落。往唐城方向就不用想了,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伍奢已经在这条路上,布置了重重障碍,骨头硬的把你满嘴牙都磕掉,也吸不到半点骨髓。”

    “而我们给对方换‘帅’的计划,毕竟也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实行,这段时间最快也要一个月以上,时间拖的越久,楚平王对伍奢的猜忌也就越重,越有利于我们的计划。而你现在的粮草···还能撑二十天么?”疯人余质问道。

    楚河苦笑道:“哪里有二十天的粮草,再有五天,就该吃光粮库了。”

    疯人余诧异道:“怎么会这么少?”

    楚河道:“两个原因,其一是为了抢时间,我们一直都在急行军,而且缺少战车的情况下,我们携带的粮草一直不多。其二便是,打到后来,往往城破之前,那些城中的贵族、豪强,就会先搬运空城中的粮库。我们再前去索要,那就是一场扯皮,我现在还没工夫,也没能耐收拾他们···。”

    说到这里,楚河咬了咬牙齿,那些贪婪的贵族,确实都太过可恶,但是说要惩治他们,楚河一时又拿不出好办法。

    甚至可以说,楚河之前的势如破竹,未必没有他们的‘贡献’。

    他们指望的就是发一笔国难财,等到楚平王将楚河剿灭,一切的罪状黑锅,就能统统扣到楚河头上。

    贵族还是贵族,豪强还是豪强,闷声发大财。

    “既然如此,这个风险,你就更应该冒了!”疯人余说道。

    既然已经分析的透彻,楚河也知道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便点点头道:“那好!等到将士们吃过午饭,我便亲帅一军,突袭西阳城,引公子晏出战。”

    “平头哥!你带领三十个好手,和二十个擅长口舌之士,与疯人余一起潜入上郢,此战能否胜利,就全看你们了。”

    商量妥当,没有时间给他们再过多的犹豫,待到午饭过后,便纷纷行动。

    平头哥和疯人余带领着五十人,化整为零,借助一定量的甲马符,迅速绕开了敌军的大部队,朝着上郢进发。在进入副本前,楚河制作了上百张甲马符放在储物戒指里,只是这也已经是极限了。

    用以小股部队赶路还好,无法应用于大军作战之上。

    同时楚河也将如何联系他以往手下的方法交给了疯人余。

    虽然那些鸡鸣狗盗之徒,说不准若不是被楚平王绞杀,便是已经背叛。但是难保还有一些残留,交给疯人余楚河相信他会妥当的处理。

    随后,楚河让薳启疆坐镇随城,继续牵制伍奢麾下的主力。

    而楚河自己则是已经带着一万精兵和三千骑兵,驾着一共十架战车,赶往西阳城。

    西阳城外,本该是一片开阔。

    但是通过望远镜,楚河却能看到浓浓的阴霾将整个西阳城都笼罩起来,滚滚的煞气就在那里翻腾,同时也封锁住了通往四方的交通要道。

    楚河他们确实可以绕过阴霾,直入山林蛮荒,通过未曾开发的野蛮区域,去往阳城。

    但是这样做毫无意义。

    没有一条通畅、完好的大路,大量的物质根本无法运达楚河的大军处。

    单单靠人力来负重运输粮食,耗费时间精力不说,还只是杯水车薪。

    即便是楚河将储物戒指清空,全部装上粮食,也不够近十万人的大军三两天嚼的。

    看着那深深的阴霾,楚河将一卷帛书缠绕在长箭之上,手挽长弓一箭飞射。

    长剑带着尖锐的哨音,破风而出,直入西阳城。

    没过多久,就听见浓雾之中的西阳城城墙上,传来了公子晏的声音。

    “熊颏!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恭候你多时了!有胆量的话,可敢到我十方兵煞阵中走一遭?”声音中充满了得意和骄傲,以及浓郁到极致的挑衅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