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 无限制神话 > 全文阅读
无限制神话txt下载

    云浪看着性猛,忽然恍然大悟的一拍桌子。

    “你说的莫不是···。”

    性猛和尚大大点头:“就是、就是!”

    云浪脑袋摇的飞快,和磕、了药似的:“不行!不行!要是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定会出关追杀我们的。我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本来就已经很不安全的。再来这么一出,我想我下辈子都见不到佛祖了。”

    哐!

    戒鲁将南明离火剑摆在了桌子上,斜眼看着打哑谜的两人。

    想他戒鲁,还有本体楚河,一贯只给别人打哑谜,让别人难受。

    如今竟然有人敢班门弄斧,简直不知死活。

    云浪变脸飞快,似乎自从短枪短了一截后,他的节操也跟着短了,急忙笑着对楚河说道:“大师且听我细细道来,我金刚门有一位小师妹,乃是家师在俗家时儿子的转世。或许是有些前世记忆残留,咳咳···那个在某些取向方面,稍微有点模糊。”

    “不过···不过我那小师妹可是正经姑娘,也并未真的对哪些姑娘下手,只是碰到那些长的颇为靓丽的姑娘,嘴里总是免不了喜欢花几句···。”

    此时戒鲁也有些无语了,忽然觉得那原本在他的概念里,应该是一门刚烈的金刚门,似乎画风严重不对劲。

    花和尚、基佬、嘲讽怪,眼下还蹦出一个修百合大法的小师妹。

    “如果不是金刚门是佛门出了名的肉盾门派,只怕是早就被那些佛门大佬当邪魔外道铲除了吧!”楚河忽然有些怀疑的想到。

    “既然如此,那就先想办法将令师妹招来,让大伙先看看吧!”介于云浪和性猛的画风清奇,楚河对于他们小师妹的画风,还是有些抱有怀疑态度的。

    李炎也不是饥不择食的老囚犯,虽然戒鲁设定的人设,确实应该对他有大的吸引力。

    但是这一切的先决条件必须是,故事的女主角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否则的话一切休谈。

    话题到此基本就结束。

    众人又隐藏行踪,等了三天。

    三天之后,云浪和性猛的小师妹抵达。

    才一见面,戒鲁便不得不感叹,好一个清丽脱俗可人的小姑娘。

    个子不高,却生的骨骼纤细,身材的比例很完美,即使没有一米七的大高个,却依旧给人一种大长腿的感觉。

    面容白皙,杏眼迷蒙,一双眉毛却颇为浓郁,显得格外英气笔挺。

    看到云浪和性猛的时候,一个飞扑便冲了过来。

    小小的脚丫子,直接就印在了两张大脸上。

    被踩在脚下的云浪无辜道:“小师妹!你踢性猛就罢了,毕竟他的那张脸,天然吸引人攻击,怎么连最疼你的云师兄也···。”

    少女冷哼道:“我爹都被你气的差点吐血,你觉得我不该踢你?要不是你以前对我不错的份上,老娘我觉得,就该直接阉了你。”

    接着妙目一转,看到了一旁的绝种师太。

    秀气的鼻子皱了皱,眼中暴露出一道贪婪的视线,硬是看的绝种师太这样的人,都觉得浑身难受,仿佛有上万只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这位姐姐!小妹羽幽萌见过姐姐,请问姐姐可曾结亲?可曾许了人家?”说罢十分主动的迈步上去,一把就抓住了绝种师太的手,然后放在自己手心摩擦着。

    如果这么做的是一条猛男,绝种师太一定会很高兴。

    但是当做这的唤作一个明丽的小姑娘是,作为直女中的直女,绝种师太十分难受,浑身都觉得不舒服,极力想要将手抽出来,却发现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手劲极为惊人。她用力挣扎,却几乎不起作用。

    “小师妹别闹了!这位师太就是大名鼎鼎的绝种师太,别这么不客气。”云浪想起自己还有把柄在绝种师太手上,不好令对方太过难看,便急忙救场道。

    “她是绝种师太?”羽幽萌尖叫一声道。

    话音未落,便直接冲到水缸便,使劲的将手伸进水缸中冲洗。

    绝种师太的脸上原本的尴尬,迅速变得极为不愉快,眼神也阴翳下来。

    虽然背后骂她的人,堆起来可以变成一座山,但是自从她狠辣的名声传出去后,便再也无多少人,敢当着她的面,这样羞辱她。

    云浪继续给羽幽萌擦屁股:“师太别介意,我这师妹自小就不喜欢男人,我们这些师兄,要不是和她有几十年的交情,只怕连她一丈范围内都靠近不了。”

    “师太···那个经历丰富,小师妹应该是觉得间接与那些经历接触,觉得有些抵触吧!并非是讨厌师太,或是觉得师太···那啥···我有点不太会说。”

    经过云浪的一番越描越黑的解释之后,绝种师太反而稍微面色好看了一些,却依旧不见得有多客气。

    “既然如此,她怎么能胜任那个要任?”

    戒鲁此时,却对绝种师太的质疑置若罔闻,摸着下巴,神情中多少夹杂着几许兴奋。

    “不错!不错!身形娇小,性格却强势、怪异,很容易给人一种反差萌,还有强烈的征服感。只要再加上我的设定,那她就一定会引起李炎的注意。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借用她,将李炎引入圈套便可,并不用她真的和李炎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戒鲁和楚河是一体的。

    有些事情,楚河做不到,戒鲁自然也做不到。

    他可以用美人计,引李炎上钩,却不代表他真的可以去牺牲一个女孩的清白,来达到目的。

    如果是绝种师太这种你情我愿的便罢了,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戒鲁还没有这么禽兽。

    “云浪!给我过来,快点告诉老娘,长安城里最出名的大家闺秀是哪家的姑娘?老娘今晚就要去踏月采花···桀桀桀桀···!”洗手完毕,羽幽萌回过身来冲着云浪喊道,说完之后还双手叉腰,耸着肩膀怪笑起来,满脸的猥亵,简直就是老司机的既视感。

    “总觉得,用清清白白这个词来形容她,有点对不起字典。”戒鲁心中嘀咕一句。

    “看来还需要改造一下,眼前这个只能说是女司机,而不是女情郎。真的想要引起轰动,还必须有那种颠倒众生,模糊性别的魅力。这方面,就需要用到许导了,毕竟他很擅长。”戒鲁终于想到了久未出场的许导。

    许导当年一手调教出了一个颠倒众生,模糊性别的东方不败,希望这回也能将羽幽萌调教成一个类似的角色。

    (求推荐、月票、订阅,谢谢!谢谢!谢谢!)



    长安一处稍显僻静的宅院中。

    书房内,许导的小讲堂,一干人等齐聚,羽幽萌被围在中间,许导似模似样的,头上还带着一顶导演专用小绿帽,敲了敲桌子。

    “好了好了!开讲了!开讲了!现在我先给你们讲一点基本的概念。”

    “首先,你这身衣服就要换掉,换成男装胡服或者儒袍都行···。”许导指着羽幽萌说道。

    绝种师太嗤笑一声:“这小丫头个头不高,但是身材却也不差,穿上男装,也不像个男人,一眼就能看穿了,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羽幽萌有些不忿,正要开口反驳,许导却道:“当然有意义。”

    “打个比方,一群陌生人在一起的时候,无论男女,人们总是会自发的向长得好看的那几个人集中,对美的向往,是人们的天性。但是我们的自我保护意识,又会让我们在与漂亮、好看的同性相处时,自发的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让她换装,不是为了让她变得像个男人,而是以这一身的男装,放下那些女子的心防,给那些本就被她的外貌吸引的女子,一个自我说服的心理暗示。”

    许导这话引人遐思,云浪就有些不确定道:“难不成,我喜欢的不是女人,而是好看的人?”

    许导呵呵一笑:“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什么时候去找个好看的女装男子,试一试就知道了。你自己直不直,心里自然就有点数了。”

    接着许导道:“而且女扮男装,即使是一眼就看穿的女扮男装,依旧会给人一种挑战禁欲的感觉。”因为听众不止是戒鲁、疯人余,所以许导的话中有意犹未尽之意。

    其实许多电视剧、电影里都有女扮男装的桥段,看起来狗血,但是毫无疑问,这样一个老桥段,却总是能勾起观众,特别是男性关注的‘兴趣’,这其中涉及到的心理内涵,只怕就用不着多说了。

    大家扪心自问,每次看电视时,见到女角色女扮男装,是不是都会被莫名的戳中某些点,即便是烂片,都莫名的对剧情有所期待起来。

    羽幽萌却像是突然得到了某种启发似的,开心的大喊:“原来是这样,我还奇怪,为什么那么多姐姐妹妹愿意和我一起玩,但是每次要登堂入室,她们就不从了。原来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需要我帮忙推一把!”

    许导点点头道:“要将直男、直女掰弯,就需要先模糊自己的性别界限。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这样才能一步步的诱导。如果一开始就针尖对麦芒的硬刚,只怕多少人都是宁折不弯的。”

    “我们这一次的任务重点虽然不是掰弯多少人。但是做戏做全套,要想打开局面,首要目标就要选好。”许导敲了敲桌子。

    疯人余已经将一幅画卷拿过来,在众人面前展开。

    画卷中,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看的云浪双眼凸出,表情‘狰狞’。

    疯人余暂时取代了许导主讲人的位置,介绍说道:“经过我的打探和挑选,羽幽萌的首战扬名目标,就是她···花月楼的当家花魁‘初照人’。”

    “是那个‘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初照人么?”云浪一脸向往,迷弟表情道。

    这句诗本出自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但是放在此时,指的却是名满长安的两大花魁。

    江畔楼的娄见月,还有花月楼的初照人。

    二者齐名,风靡长安,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用在她们身上,却是恰到好处。

    “这会不会难度太高了?”戒鲁有些不太确信道。

    许导却道:“恰恰相反,我和疯人余分析之后,之所以将目标锁定在初照人身上,那是有原因的。”

    说罢将视线转向疯人余,示意疯人余接着往下讲。

    疯人余道:“初照人虽然和娄见月齐名,但是年纪却比娄见月大了两岁,眼看着花魁的架子已经端不住了,那些被她和花月楼暂且哄住的达官贵人们,也都渐渐失去了耐心。就在前不久,这位花魁终于暗中相中了一个南方来的考生,且以私房钱,资助考生买通了主考官,在大试中获得了不错的名次。”

    “以为考生中第之后为官,便会想办法将她赎出花月楼,然后安安心心的跟书生回家,做一个官家夫人。”

    “谁料那考生中榜之后,立刻便翻脸不认人,反而娶了户部侍郎的嫡女为妻,且与初照人一刀两断。”

    疯人余的背景介绍到此为止,许导接着说道:“现在的初照人显然已经伤透了心,并且每天都在惶恐中度日,毕竟她年纪不小,一旦正式梳拢,被那些达官贵人们得手,她受到的追捧就会在一阵井喷之后,迅速滑落。直到渐渐的变得和一般青楼女子,没什么区别,至此再难有翻身之日。”

    “钱财我们不缺,并且在初照人对男人心生恐惧和绝望之时,如果羽幽萌出面,将她拉出火海,那么就一定可以获得她的芳心。”

    “当然,要将感激,变成明目张胆的爱慕,那还需要一些比较细节的手段。”

    毕竟天生的弯人不多,绝大多数都是在生命行驶的过程中,遭受了某些难以承受的打击,这才走上了与众不同的道路。

    至于男女通吃的那种···那属于另外一个概念,暂且不提。

    “可恶!当真是可恶至极,究竟是何等人渣,竟然敢辜负初照人这样的美人?”云浪使劲的将桌子拍烂,豁然起身。

    “告诉我是谁,我要去弄死他!不将他身上扎上一百个窟窿眼,我云浪咽不下这口气。”云浪态度不像是作假,自诩护花僧人的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情节。

    疯人余看热闹不嫌事大:“听说叫张南,是户部的一个小官,要杀他的话也不难。”

    戒鲁揉了揉眉心,拉住暴躁的云浪:“给我坐下,别节外生枝,我们现在在做正事。”

    接着又瞪了一眼疯人余。

    疯人余毫不在乎,眼神涣散,好奇的打量着三寸和尚乙苦,很感兴趣的摸样。

    “既然已经有目标了,那我们就赶紧开始吧!老娘已经等不及了!”羽幽萌兴致勃勃的大喊道。也不知是真的想要执行计划,还是想要借机亲近初照人···。



    今夜的花月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其最大的原因就在于,花月楼的台柱子,当家花魁初照人,终于要‘出阁’了。

    当然‘出阁’是用于良家女子出嫁时的说法,用在青楼烟花之地,还是‘梳拢’更为恰当。

    不仅仅是京城长安的达官贵人,一些南北豪客,也都携带巨款,进入了花月楼。

    花月楼占地不小,说是楼,但更像是一间中等大小的庄园。

    即便如此,这不小的花月楼,今夜也格外的拥挤。

    倘若不是今天的特别规矩是入门就需先缴纳三十两银子,只怕人还会更多。

    虽然大多数人心中有自知之明,无法在今夜拥有那位名满长安的花魁,但是出于某种阴暗的心理,依旧有许多的人,想要亲眼目睹,那位曾经只可远观的花魁,在今夜如何像货物一般被拍卖,然后将自己的全部,交付给一个陌生人。

    有些有点门路的,甚至花大价钱,找道门的道士买来了扩音符,就等着花魁被送入洞房之后,偷听洞房之内的动静,来满足阴暗的好奇心。

    美好让人向往,而玷污、破坏、践踏美好,就是人们心中最阴暗且不可直视的**。

    初照人已经坐在房中两天没有进食了,虽然在烟花之地困顿多年,也早就知道,表面上的吹捧和尊重,不过是虚假的繁华,迟早都会散去。但是当这直击现实的一幕即将到来之时,初照人依旧接受不了。

    虽然初照人有心绝食,拖延出阁的时间。

    但是花月楼的老鸨显然也早已下定了决心,就在方才强行给她灌下了一粒百花丹。

    百花丹是花月楼的幕后老板,从皇宫大内找来的秘密配方,请丹火道士秘炼而成。这种丹药本是宫中的妃子,用来吞服之用,不仅可以光滑皮肤,让身体自携芬芳,并且拥有取代食物饱腹的作用。唯一的缺陷就是吃多了会折损寿命。

    只是对于青楼女子而言,长寿未必是福。

    反而能在最美好的年华逝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花鼓已经敲响。

    老鸨请来的吹乐队伍,也开始奏鸣喜庆的声音。

    这一切都像极了大家闺秀出嫁时的排场,但是假的就是假的,无论有多真。

    只要过了今晚,以前的追捧和风靡,都将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渐渐的凋零,直到最后变得和寻常的青楼女子别无二致,甚至更糟。

    花月楼在长安立足多年。

    初照人甚至清楚的知道,现在每日负责清扫茅厕的那个老妇人,也是当年的花魁,排场最盛时,甚至比她还要强盛几分,据说还为李太白奉过酒。只可惜李太白太耀眼,也太骄傲,根本看不上当时的那位花魁,眼里只有艳压天下,名动古今的杨贵妃。

    否则若是李太白为这位花魁留诗一首,或许这位花魁的命运都将大不相同。

    悠悠的叹了口气。

    初照人终于拿起桌上的眉笔,开始轻轻描眉,然后轻轻的涂抹胭脂,将原本没有多少血色的苍白面容,点缀上一些红润。

    今夜是她最后的机会,无论是谁最后夺得头筹,只要她能好好侍奉,博得欢喜,或许还有几分可能,被直接赎出带回府中,当一个金丝雀。

    这或许,也是她如今,能拥有的最佳出路了吧!

    一声鸣锣,叫价正式开始。

    那些表面的功夫做的再逼真,当叫价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时,一切都被赤果果的扒开,将初照人的骄傲冲击的七零八落。

    从几千两到几万两,再到十几万两,叫价越高,初照人的心便越低沉。

    虽然从未有过入幕之宾,但是初照人身处烟花之地,有些该懂的道理,自然也是懂的。

    她也不过是个女人,再漂亮、名气再大,又哪里真的值得这么多银子?

    眼下这些豪客们都只是一时眼红脑热而已,无论是谁最后获胜,只要将心头的那股炙热发泄出来之后,对大笔银子流失的痛惜,就都会化为自责和怨愤,最终都转嫁到她的身上。

    这样的怨恨和不甘,是再好的服侍和委曲求全,都难以抵消的。

    如此一来,想要在今夜之后,脱身青楼的可能性,也无限降低。

    “一百万两!”一个清丽嘹亮的声音,骤然在大堂中响起。

    原本嘈杂的大堂,一时间安静无比。

    听着这声音,房间里的初照人,也是一愣。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听,这都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果然大堂中,稍稍沉默之后,顷刻后便又嘈杂起来。

    “一个女人也来抢花魁?抢来做什么?拿去绣花吗?”有声音大声嘲笑道。

    “刘兄!这就是你的孤陋寡闻了,也不一定没用,不是传闻中,有一种方式,叫磨豆腐么?”另一个声音,带着猥亵,肆意的说道。

    大堂中的嬉闹之声,又上了一个档次。

    不过叫价的虽然是一个女人,但是敢开口直接调戏这个竞价者的,却几乎没有。

    大唐的女人地位可不低,大唐的公主、贵女们,更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

    天子脚下,一国之都,敢深夜到青楼烟花之地来一赠百万买花魁的女人,指不定是什么来历。说错了话,可是要丢性命的。

    调侃声音、嘲笑的声音,在一箱箱的真金白银被抬进来的时候,渐渐的便低了下去。

    没有人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一个女人,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花费百万之巨。

    这么多的银两,足够做太多的事了,即便是加上了花魁这个名头,百万两银子也远远超出了其价值。

    “疯子!真是个疯女人!”不少原本胜券在握,以为可以一品花魁之娇羞、美艳的豪客,此时却都泄了气,只能在肚子里暗骂。

    他们虽然不少人家资丰厚,却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将大部分的家产给压上去。

    鸣锣声再响,花魁初照人正式‘出嫁’。

    等老鸨用红绸绳,将初照人带出来的时候,透过红色的薄纱,初照人终于看到了那个拍下她的女子摸样。

    一身黑色的胡服,头上戴着玉冠,手持着一杆玉质的烟杆,小巧的嘴唇上,画着两撇小胡子。

    眼神中带着浓烈的侵略味道,看的初照人一阵心乱跳。

    却见那胡服女子大步走上楼来,用手直接握住初照人的手,然后用烟杆挑起她脸上的薄纱,仔细的端详着初照人的摸样。

    嘴角微微翘起,笑容中带着如火般的肆意,还有一种如同男子欣赏美女时的动容。

    “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

    轻轻的抵到初照人的耳边,胡服女子的声音清亮中带着一股英气,完全没有一般女子的娇柔,这声音落入初照人的心底,不知为何竟然让她心起了一阵阵莫名的涟漪。



    一抹嫣红,迅速的在初照人的脸上熨开,那一刻的娇羞,美不胜收。

    台下的观众们,听着胡衣少女的半截残诗,看着初照人脸上的羞涩,顿时觉得一瞬间,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心头各有一百句素质三连想要说。

    虽然总有一些败犬,会豪言只想得到美女的身体,并不在意灵魂。

    但是只有真正的老师父才知道,得到了灵魂后,那床榻之上的风韵,是何等的诱人。与单纯的金钱交易时的敷衍、客套、表面,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服了!服气了!老杨我纵横青楼十几年,第一次服气。没想到竟然是输给了一个女人。”一个秃顶中年危机的胖子,用手扶着自己的老腰,啧啧有声道。

    旁边一个同样经常出入风月场所的老镖(piao)师,却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道:“老杨!这未必不是好事。这姑娘虽然赢了,但是姑娘就是姑娘,有些事情,她代替不了。这初照人的梳拢大典,被她给搅和了,之后吃第二口的,说不准才是头盘。到时候,花少量的钱,却办了一次大事,岂不妙哉?”

    说道此处,二人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既然如此,就看你我谁的脚程快了!”两人暗地里做了君子协议,却不知此刻抱有同样心思的人,可绝不在少数。

    好女不二嫁,自然青楼也有青楼的规矩,花魁也没有第二次梳拢的道理。

    否则就是砸了花月楼的招牌。

    即便是明知有大把的银两,可以再赚一笔。那老鸨也不能乱收费,只能按照标准价格定价。

    到时候可不正是看谁下手快么?

    只是随着胡衣女子牵着初照人步入洞房,未过多久,通过扩音符,还留在大堂中的不少人,就都听到了一阵阵酥麻入骨的声音。

    这声音渐渐高亢,甚至有连绵不尽之势。

    在场的豪客,纵横南北,见多识广者不少,却从未听过如此深入骨髓的声音,简直连人的身子骨都要酥化了。

    “一个女人,有这么厉害的吗?”不知为何,在场那些原本还动着小心思的豪客,此时却都已经垂头丧气起来。粗鲁的抱着身边的姑娘,一人闯入一间房间,然后再短短数息之后,各自玩完,之后便陷入了一股无止境的自卑和懊恼中,似乎要参悟出人生的至高哲学道理。

    直到第二天响午时分,人们才看到原本高傲的花魁初照人,小鸟依人的伏在那胡衣女子的怀里,一起上了她的软轿,然后被带入了一栋大宅院中。

    从花月楼传来的消息则是,那位唤作羽幽萌的胡衣女子,再度一掷千金,为初照人赎身,并且当着初照人的面,将卖身契焚毁。

    而留在原本二人一响贪欢的房间内,除了凌乱的床榻之外,便还有几首情诗,以及诗余。

    诗词传扬出去后,即便明知写出这些缠绵情诗的是一位女子,依旧有不少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异常珍惜的抄撰着这些诗词,然后捧在怀里,似乎畅想着什么。

    也就在一夜之间,羽幽萌的名号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这位多情的女公子,也就自然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唾骂其伤风败俗的自然大有其人,但是隐隐向往、推崇其风的,也并不是没有。

    这毕竟是自由而又浪漫的唐朝,程朱理学那一套,在这个时代,最多也只有一点微末的萌芽,距离占据主流,还有很漫长的一段距离。

    无论是骂名还是别的什么名声。

    这都证明,羽幽萌完成了戒鲁等人计划中的第一步。

    紧接着便是扩大战果了。

    随着初照人的沦陷,紧接着又有好几位名满长安的青楼女子被这位多情女公子得手。

    与她异常的取向同样齐名的,便是其惊爆人眼球的财富。

    没有人知道,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金钱,以供她挥霍。

    无论是名声,其本身的姿色,还是其财富,都撩动了不少人的心弦。

    明里暗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打羽幽萌的主意。

    不过有戒鲁等人的保驾护航,再加上云浪按照戒鲁的计划,以传授房中术的名义,与李德裕搭上了线,一时间倒也无人真的能奈何这位多情女公子。

    反而通过这种方式,让她的名头更加响亮。

    几乎征服了青楼界之后,这位女公子的魔抓,又伸向了那些深宅大院中的大家闺秀。

    借助着女性的优势,她往往能轻易出入闺阁,同时与那些少女们亲密相处。

    相处时间长了,加上日渐纯熟的手段,玩一些虚凰假凤的游戏,那也是情理之中。

    羽幽萌乐不思蜀,云浪羡慕嫉妒,整个长安城中,讨论这位女公子的热度高居不下。

    就在这样的流程中,羽幽萌的名号终于传到了李炎的耳中。

    “哦?多情女公子?”

    “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奇女子。”放下奏折,李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随着国事日益繁重,那些原本打发度日,觉得挺有意思的某些事情,近来也开始觉得乏味起来。

    后宫虽然佳丽三千,个个都是天姿绝色,但是看久了,也难免厌烦。

    骤然听说有这样一位奇女子,李炎确实稍稍起了好奇之心。

    最近因为努力拍马屁,努力迎合,并且主动交权,渐渐稍微挽回帝心的仇士良,就杵在一旁,将原本抱在怀里的画卷打开。

    “陛下且看!这是妙春阁的天香姑娘,为那位女公子画的画像。”

    李炎淡淡笑道:“天香的画笔确实不错,只可惜匠气太重,说起来朕也有许久没有化名沐阳,去找天香姑娘叙旧了。”

    说罢懒洋洋的转过头,当看到画中的女子时,顿时眉头一挑,双眼微微瞪大,鼻翼也微微扩张。

    仇士良低头露出一抹笑意。

    虽然天子日渐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作为内侍,通过观察天子一些微小细微的动作,还是能把握到一些天子的心绪变化的。

    “好画!想不到天香的画艺,竟然已然精进到如此地步,这一幅画中,就连朕都仿佛能看到她对这个画中人物的依恋···。”话虽如此,但是李炎要表达,要说的分明不是那位天香姑娘,而是画中跨马而行,却手持梅花的胡服女子。



    看着画中的少女,李炎十分确定,自己干枯已久的兴趣,被再度激发了出来。

    “很不错!有点意思。”李炎好似轻描淡写的说道。

    说罢还特意更着重的看了仇士良一眼。

    显然这么明显的暗示,仇士良必须是读懂了。

    接下来的几天,仇士良想尽了法子,却还是没能将羽幽萌掳掠到手,送入宫去,反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越来越出名。

    同时长安城中,与李炎有着同样兴趣爱好的权贵人士可不少,纷纷出手,同样都铩羽而归。

    不过这些人联合起来,隐隐形成的压力,已经令李德裕开始注意,即使是云浪在其中调合,李德裕似乎也开始打主意,将羽幽萌打包送入宫去。

    作为一个可以送皇帝玉雕美人的宰相,再给皇上送一两个美人,来博得皇上的信任,对于李德裕来说一点压力也无。

    就在整个长安城,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多情女公子搅的乱七八糟的时候,这位女公子的父亲却终于出现了,并且放言,将于七夕之际,以抛绣球的方式为女儿择婿,势要将这个令他蒙羞、头疼的女儿嫁出去。

    坦白说,一个以多情且喜欢女人出名的女人,无论嫁妆多丰厚,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是不会娶这样的女人为发妻的。

    但是抛绣球不同,这种方式似乎随机性很强,并不针对门第。

    更关键的是,那些对羽幽萌有觊觎之心的权贵,便有了暗中施展的空间,只需要收买一只绿毛龟,接了绣球,帮忙背锅便可。

    名义上与这位女公子结为夫妻,暗地里洞房花烛的,却另有其人,简直再妙不过。

    当消息传回了皇宫,李炎不仅恼怒仇士良办事不利,同时心中也有了一丝丝的危机感。

    如此令他心动的美人,若是被别人夺了头筹,那岂不是大大不妙?

    “准备出宫!”换好了以前出宫的行头,做好了伪装,李炎招来护卫,吩咐说道。

    此时的皇宫中,早已密布暗探,虽然无法入侵李炎的贴身之处,但是却也对李炎的动向相当了解,李炎前脚出宫,后脚消息便已经传到了各方人士的手中。

    此时朱雀大街尾处的一座阁楼前,已经妆点的通红。

    大量的人群正围拢在阁楼之下。

    而阁楼上一个身穿嫁衣,头盖红锦的女子,正被捆着双手,按在胡凳上,不安分的挣扎着。

    许导一身员外郎打扮,脸上也完全不像是办喜事的摸样,反而显得有些沉重。

    “诸位!诸位!小女自幼缺乏管教,颇为顽劣,故而才闯出了祸事。老夫也是颜面不堪,如今只能将小女下嫁,以求有夫家管教,能让她重回正道。”

    “等到吉时,老夫便会代替小女抛出绣球,无论谁能接住绣球,无论贫富贵贱,都能迎娶小女,且奉送黄金十万两为嫁妆。”

    话音一落,即便是早就听到了传闻,依旧有着极强的轰动效果。

    十万两黄金,这样的财富,即便是皇帝听了也会心动,那些寻常百姓,莫说是十万两黄金,即便是十两也多数不曾见过。

    哐哐哐!

    一口口的箱子就在许导身后打开,黄灿灿的一大片,耀眼非常,显示许导所言不虚。

    许导身边,被捆在凳子上的女子,更加焦躁的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显然极为不满,想要挣扎。

    时间一息息的过去。

    无论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是已经年过半旬的老者,只要是家中没有发妻者,都摩拳擦掌,满眼的意欲。

    虽然这名满长安的多情女公子,有点小小的瑕疵。

    但是如果往好处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不准还能娶一个,连带的赠送一大堆的绝色美人,到时候人财兼得,岂不美哉?

    至于老婆取向不正常的问题···反正肉烂在锅里,也就用不着那么在意了。

    此时站在云端高处俯视全场的戒鲁小和尚,悄悄的捏动了一个讯号。

    等待已久的大鱼已经渐渐入网了。

    不过···不着急。

    大鱼虽然来了,但是牙齿还很锋利,身边还环绕着爪牙,需要有人先帮忙拔除一些,即便不成,也能让对方的锋芒暴露出来。

    果不其然,就听见大街上忽然一声暴喝,未等到抛绣球的大戏开锣,就已经有人等不及出手了。

    “昏君!不尊我佛,下地狱去吧!”

    一个大光头掀开头上的假发,手持着一杆禅杖,夹杂着金光便朝着李炎扑来。

    不过是金丹期的修为,却敢来做刺杀天子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说还是有些胆气的。

    李炎冷冽一笑。

    作为大唐的中兴之主,做事岂是那般冲动之辈?

    虽然为羽幽萌这个多情女公子所吸引,但是却也做了万全的准备才出宫。

    此地他早已布下了层层杀机,既为了美人而来,也为了引蛇出洞。

    甚至不用李炎的护卫出手,那些潜入在四周屋顶上的弓箭手,便射出了天工坊特制的符咒法箭,将那大光头射成了刺猬。

    同时一个古怪的光球落入人群中。

    化作一股白光扫过整个人群,只要是修了佛门正宗法门的修士,几乎都难逃这白光的扫描,瞬间就会在身上披上一层白色的光衣。

    那如蝗般的箭雨落下,躲在人群里的佛门修士,大多来不及躲闪,被直接命中死伤一片。

    白光同样扫过了阁楼上的新娘和许导,没有任何的反应。

    李炎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似乎也稍稍松懈了一丝。

    一群将士迅速冲来,将满地的尸体拖走,那鲜红的地面,如同染红的地毯一般,就铺在阁楼之下。

    原本还为一瞬间的变化所惊吓的百姓,此时方才回过神来,纷纷惊慌失措的四散逃走。

    直到阁楼之下,只剩下李炎还有他的护卫,以及乌压压的一群将士。

    “吉时已经到了,还不抛绣球吗?”李炎看着似乎已经吓的有点哆嗦的许导说道。

    啪嗒!

    许导手里的绣球从手里滚落下来,然后顺着楼梯弹落到地面,滑到李炎的脚边。

    李炎身边一个护卫正要去捡,李炎却一摆手,亲自弯腰将绣球捏在手里,然后掂量了两下。

    “这么说来,我拿到了绣球,羽姑娘就该跟着朕回宫了!”李炎满脸自信的笑容说道。

    咔嚓···!

    一声异响传来。

    李炎面色一变,手里的绣球下意识的抛出,只是却还是有些迟了。



    砰!

    绣球爆炸开来!

    一阵红色的烟雾扩散开来,同时弥漫出辛辣之味。

    那些不小心被红色烟雾笼罩的将士,顿时又是咳嗽又是流泪,好不狼狈,原本挺拔的身姿,此刻也显得格外的佝偻,全都趴在地上,用拳头砸着地面,用以表达他们此刻的痛苦和难受。

    “怎么回事?他们是中毒了吗?”被护卫牢牢护住的李炎冷声质问。

    一道道闪烁寒芒的利箭都指向许导。

    许导哆嗦着腿,恶狠狠的盯了一眼身边被捆绑起来的新娘,然后急忙解释说道:“陛下!陛下草民不敢啊!这并非毒药,而是草民从西域带回来的一种特殊植物磨成的粉末,拥有辛辣之味,可以用来开胃调味。”

    “想来···想来是小女顽劣,不愿这抛绣球之事办成,故而在绣球内塞了这些粉末,草民一时不察···竟然···!”说到这里,许导嘴角抽搐,似乎说话太快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而李炎视线向身旁略转。

    身披道袍的护卫看了几眼‘中毒’的将士,伸手一指,一道青光掠过,便见这些将士纷纷吐出一口略带鲜红的口水,然后便又都生龙活虎起来,只是脸上还夹杂着尚未抹掉的鼻涕和眼泪,显得依旧狼狈。

    果然无毒!

    李炎心中顿时安定下来。

    如果眼前这对父女,与佛门有瓜葛,也是来刺杀他的,那多少都会有些失望。

    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动过心了,难得遇见心动的女子,他不想直接送到天牢里去,折磨而死。

    而此时高高飞上云端,躲到更高处的戒鲁,脸上的表情更加玩味。

    绣球中藏毒药或是别的什么歹毒恶咒,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几率,可能令李炎命中。

    但是几率太小,并且还有可能被救治,根本不划算,反而让前期的准备和铺垫,全都作废,还搭上一个许导。投资和回报,完全不对等。

    反之利用这个机会,看似暗藏毒药,实则只是一个恶作剧,就会起到一个反向的作用。

    不知不觉间,就卸掉了李炎对许导和‘羽幽萌’的心理防御,让他产生一种,这二人对他无害的错觉。

    果然却见那李炎撇开护卫两步路,先行朝着阁楼上行去。

    看着一脸惶恐的许导,李炎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忽然微微躬身道:“老丈人这厢有礼了!”

    就真的像是一个普通被绣球砸中的百姓一般。

    而许导却张了张嘴,露出一个好像想要回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答话的摸样。

    其实对于这段表演,许导是不满意的。

    在他看来,他现在的身份,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功的大商人,应该是见过世面的,面对皇帝随便略为惶恐,但是也不该像这样,紧张的咬到舌头,还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这方面,显然楚河更有经验。

    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现代的一些常理,放在这个时代是不适用的。

    别说是什么富可敌国的大商人,即便是灭国屠城的大将军,权倾朝野的宰相,在面对帝王威严时,也都时常会有一些失态之举,史书上也曾不计其数次的记录,可见多少有些真。

    所以许导的表演,放在现代人的欣赏角度,是不合时宜也过于夸张的。但是放在当下,却再合适不过。

    所谓艺术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

    眼下许导想要追求艺术,戒鲁却要压着他,必须实事求是,尽量别露出明显的破绽。

    看着许导手足无措的表情,李炎又笑了。

    心中的警惕更加松懈。

    同时却又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向那还被捆绑着的新娘子。

    “老丈人何以如此对待朕的爱妃?难道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么?”李炎玩笑着对许导说道。

    许导闻言,却当了真,膝盖一软就要跪下磕头。

    李炎急忙搀扶住,虽然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即便是睡了别人女儿,做爹的见了皇帝还得磕头。但是眼下,还没睡,就先赚了别人老爹的便宜,也多少有些不太好。

    若是床榻之上不太配合,闹得天翻地覆,那也败坏情绪。

    “草民···惶恐···惶恐!”许导哆哆嗦嗦的说道。

    李炎见许导这幅摸样,虽然心中更加放松,脸上却露出不快之色:“还自称草民么?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老丈人了!怎么也当得‘国丈’二字。”

    许导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多谢陛下!草···臣谢恩!”

    接着就像是慌不择言道:“陛下臣已经安排好了酒宴和洞房,不知陛下···!”

    这原本是抛绣球选女婿准备的,眼下李炎得了绣球,再走这样的程序,似乎不太对。

    不过李炎难得出宫,见还在扭捏挣扎的新娘,顿时忽然来了兴致,也不着急将美人带回宫去,而是说道:“既然如此,那边继续吧!民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朕统统配合!”

    闻讯已经赶来的李德裕,远远的听到李炎这么说,顿时心中一跳,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

    但是君无戏言,既然李炎已经这么说了,那么作为臣子,就绝不能大庭广众之下,驳斥了其颜面。

    即使是号称千古一帝的李世民,也难免推倒了魏征的坟墓,对其鞭尸以泄愤,便足以证明,这当皇帝的就没有几个不是小心眼。

    表面上配合,不过是为了表演一出君臣相合,盛世江山。

    骨子里对那些敢于不给他面子的家伙,说不准就是恨之入骨的。

    李德裕老奸巨猾,即便平时对李炎的决定有异议,也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来,而是等到只有君臣二人之时,才隐晦点出。

    酒宴表面热闹,实则尴尬莫名。

    阁楼前的血案,短短时间已经传开,那些赴宴的宾客,此时都胆战心惊,生怕再有什么不测。

    他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因为就在婚礼进行到最高潮处时,李炎突发奇想,将手中的酒杯递给许导,言曰‘女婿敬岳父,应有之意’,许导兴奋不已,一口饮尽。

    岂料这杯酒中,竟然有剧毒,许导一口下肚,剧毒发作,整张脸都绿了,仰头栽倒直接一命呜呼。

    好好的喜事,变成了丧事。

    李炎看着许导的尸体,一面吩咐将士,将其尸体带下去好生料理,一面愤怒的指挥着护卫,务必要找出真凶。

    同时,快步赶往庄园深处的秀楼,想要好好安慰美人,同时也担心美人也遭遇什么不测。



    几个将士用草席裹着许导的‘尸体’正准备处理。

    突然身后一道影子掠过,下一刻这几个将士只觉得后腰一阵刺痛,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云浪直接扒开草席,将一枚解药放在许导嘴里。

    没过一会,许导便喘了口气,坐了起来。

    “你个娘的!这回老子可算是下了大本钱了,连死人戏都演了,还不给老子包个大红包!”许导说的话,云浪都懂,但是这所有的意思连贯起来,却又不明白了。

    不过云浪也没多在意,而是接着话茬道:“还是戒鲁大师计算精准,您老这算是借死先遁了。接下来就看秀楼那边的动静了。”

    许导闻言赶忙站起身来,催促道:“这回我算是冒险足了,快走!快走!要不然就我这三脚猫的修为,一旦事情败露,怕是跑不掉。”

    云浪笑道:“早就给您准备好了。”说着将一道符贴在许导背上,扬鞭一抽。

    就见那道符化作一匹金色的天马,飞速的驮着许导,穿过层层阻隔,直朝着城外而去。

    庄园秀楼附近。

    来往的家丁、婢女们都慌慌张张的跑着。

    一幅‘热闹’的景象。

    这般的嘈杂,反而会令人有异样的安心。

    李炎带着两个女性护卫,直入秀楼之中。

    就听见了嘤嘤的哭泣之声。

    心头略微的闪过一丝疑惑。

    却在看到一个玲珑的佳人身姿正伏在床榻之上后,心头便火热起来。

    直接推门而入。

    他的‘新婚妻子’似乎躲在被子里哭泣。

    一个看起来烟视媚行却又成熟可人的美人,正在细声安慰。

    李炎听到哭声,心中微微有些酸涩,却又迅速散去,大步走上前去,嘴里安慰的话已经脱口而出:“娘子莫哭,待为夫擒下那凶手,将他千刀万剐,以泄娘子心头之愤。”

    这话李炎说的斩钉截铁,当然不是假话。

    只是究竟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羽幽萌,就有待商榷了。

    被窝里还一阵阵的颤抖着,哭泣之声渐变,此刻更像是某种特殊状态下的喘息。

    李炎一愣,再看那被窝,明显大小有些不符合正常女子独自在被窝中的大小。

    “难不成···?”李炎脑袋一昏。

    再听到一声男声闷哼之后,那种不妙的感觉,便彻底的成型。

    一口郁气,从胸膛直冲上脑门。

    李炎再也不顾与护卫保持应有的安全距离,三步并做两步跨上前去,一把推开那挡在面前的风韵女子,顺手将被窝掀开。

    被窝内,却是两个男人躺在那里。

    而其中一个大光头的胸口,还坐着一个三寸高,病恹恹的小家伙,在看到李炎的一瞬间,忽然双眼之中精光暴涨,散发出一股无比凶恶、歹毒、恐怖的气势。

    “遭了!”李炎心知不妙。

    身后两个护卫也同时发现了埋伏,齐齐出手。

    床上的两个男人正是性猛和尚和疯人余。

    其实从阁楼处开始,被捆在那里的就不是羽幽萌,而是疯人余。

    真正的羽幽萌,早就被送出了城,此刻说不准已经带着她的后宫团,回到了金刚门。

    毕竟羽幽萌身上纯正的佛门气息浓郁,真的完全以她为诱饵,怕是通不过检测。

    三寸小和尚乙苦一瞬间爆发。

    小小的身体悬浮起来,化作一把短小的黑色匕首,直接朝着李炎的胸口撞去。

    这一击带着一种恐怖无比的力道,仿佛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一切,都会被直接碾碎。

    而就在李炎的胸口,一块龙形玉佩悬浮起来,与长安城的龙气相连,形成了一个坚固的护罩,将这一击挡在距离身体的两寸之外。

    这玉佩是赵归真带领一干道门修士,耗费时日、修为和大量灵材所炼,并非寻常护身法宝,而是以龙气激发,与气运相连。

    如此即便是天子,也能使用。

    此刻正是这玉佩,抵御住了乙苦的这原本必杀的一击。

    只是乙苦的这门神通,也无愧为真仙之下,无不可杀。

    这与长安龙脉相连的玉佩,化作龙形护在李炎身前,却依旧在乙苦的攻击下,一寸寸的破碎。

    而乙苦的消耗更大。

    原本三寸的身躯,继续迅速缩水,变得只有一寸大小,整个人身上缠绕着的死气,更已经浓郁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钟,他就会先李炎一步魂归地府。

    哐!

    性猛扑了上来,挡住了两个护卫的攻击。

    那两个女修强横的术法攻击,硬生生的砸在了性猛的脸上。

    性猛的脸顿时变得如磨盘般大小,即便如此,他还是硬抗了下来,没有让这两个护卫,打搅乙苦的进攻。而绝种师太也抽身而起,帮助性猛牵制那两个护卫,同时施展妙法,隔绝空间,让秀楼里发生的动静,暂时传扬不出去。

    乙苦的身形越来越小。

    渐渐的变得如头发丝般纤细,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袖珍人。

    而在众人的眼中,乙苦的存在感变得更加薄弱。

    除了疯人余还依旧十分专注的看着他以外,即便是正在被乙苦刺杀的李炎,似乎都开始有些恍惚。

    只是知道有人在刺杀自己,是谁在杀他,他却似乎印象变得模糊起来。

    乙苦的这门神通,是以消耗自身的存在为代价发动的。

    当他本身的存在耗尽,那么就会彻底消散。

    这种消散比魂飞魄散还要残酷。

    即便是魂飞魄散,也只是代表一个人彻底的消亡,但是在有些人的记忆里,依旧存在痕迹。

    但是存在上的消亡,代表不仅仅是魂飞魄散,更是让所有曾经知道他、见过他的人,都遗忘他的存在。

    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在这世上不曾存在过的人。

    哗···!

    李炎身前的护罩终于彻底破碎开来,那金色的龙影发出一声凄惨的悲鸣。

    只是随之的便是乙苦化作一缕黑烟,在虚空中飘荡着,最后仅剩的存在,缠绕在了疯人余的手腕上,化作了一道黑线。

    疯人余看了看手足无措,毫无防备的李炎。

    咧嘴笑了笑。

    李炎一愣,眼前这人,莫不是傻子?

    这么好的机会,不杀他,反而冲着他傻笑?

    岂料疯人余却开口道:“看什么看?你是不是傻?还不快跑,等着送命吗?”

    李炎听闻,尽管怀疑有诈,但是情况危急,不容多想,直接朝着一旁的窗户跑去,想要撞开窗户逃走。

    即便这里是二楼。

    但只要逃离了房间,外面就应该有人接应。

    此时李炎异常果断,没有半点的迟疑和胆怯。

    啪!

    窗户破开了!

    他很快就能逃过此劫。

    李炎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稍稍轻松的表情。



    “咦?”

    “我被接住了吗?那些家伙反应这么快?”李炎有些发愣。

    因为他现在的状态,并不是下坠,而像是被一股力道拉着,正在水平挪移。

    只是很快他又看到那几个刺客还有他的两个护卫,都一同从他撞破的窗户里跳了出来。

    再细看四周,哪里是庄园秀楼的外景摸样,而是一条迅速穿梭的通道。

    啪!啪!啪!

    数道人影同时从一个漆黑的洞口中跌落出来。

    两个护卫还未站稳,便有佛门大阵凝结佛影虚光,将她们同时镇压,根本无法动弹。

    李炎四下扫视一圈,所见的便是上百个大大小小的光头,脸上都挂着兴奋至极的表情。

    “戒鲁大师!戒鲁大师!没想到真的成了,我们抓住了李炎,将他掳出了长安。”和尚群中,好些个和尚正冲着围拢在中央的一个小和尚兴奋的说道。

    小和尚一身青色僧袍,脸上挂着镇定自若的笑容。

    “捆了!带回大林寺,交由佛门的诸位长老处置。”戒鲁一挥手,意气风发。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对即将到来的赏赐,充满了期待。

    在戒鲁大师的带领下,他们超出预期的完成了任务。

    竟然将大唐江山的主宰,灭佛之战的幕后‘黑手’,唐武宗李炎直接给俘虏了。

    众多和尚一拥而上,将李炎和他的两个护卫结结实实的捆起来。

    而长安城中,躲在庄园暗处的楚河,悄悄的收起了昊天宝镜,同时小心的抹掉了任何他曾经来过,出手过的痕迹。

    在刺杀唐武宗的计划,执行到一半的时候,楚河便已经想到,就这么杀死李炎,只为了让戒鲁深入佛门核心,那实在是太浪费了。

    既然如此,不如改杀为掳。

    等到佛门将该颁发给戒鲁的奖励都发放了,再以戒鲁为内应,反向操作一波,试试看能不能再以仙半凡的身份,将唐武宗李炎给救回来。

    如此一来,戒鲁通过唐武宗李炎,在佛门捞到了大好处,而楚河本身,则是通过唐武宗李炎,在道门捞到了好处。

    一张牌打两次,才真真叫做不浪费。

    故而在唐武宗被昊天宝镜传送出去的时候,楚河已经偷偷在他身上打上了标记,降低之后营救他的难度。

    佛门那边如何欢呼庆幸,俘虏了唐武宗李炎,并且嘉奖戒鲁暂且不提。

    长安却表面平静,实则暗涛汹涌。

    李炎失踪一事,虽然暂且由李德裕压下。

    但是知道消息的人不少,加上佛门本就是幕后黑手,不可能不泄露这个讯息。

    以李德裕的宰相权柄,最多也只能维持现在的表面稳定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如果半个月后,还无法将李炎救回来,那么就必须扶太子登基,否则的话大唐江山就会不稳,四方节度使也会借机生事,好不容易控制的兵权,将被各方饿狼瓜分。但是太子明摆了是佛门中人,一旦太子登基,曾经大肆推行灭佛的一干人等,都会遭到清算。

    李德裕虽然手段高明,但是他的权利,都得于李炎的鼎力支持。

    没有了李炎在背后为他撑腰,许多事情他指挥起来,便名不正,言不顺。如若是太子登基,那么他这个当朝宰相,也只能下野,接着便是一撸再撸,最后客死异乡都算是一个好结局。

    太尉府中,楚河、赵归真、邓元起、刘玄靖等道门高人都焦急的聚集起来。原本道家高人清净无为,镇定自若的风骨,在这些道人的身上基本上都荡然无存。

    “形势危急,老夫也不废话了。如今局势已然危如累卵,陛下如有好歹,我们在场之人,全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以老夫在朝中的威望,最多只能支撑不到二十天。这二十天里,诸位必须通力合作,将陛下安安全全的带回来。”李德裕面色严肃,眼神中夹杂着焦虑道。

    他的命运和李炎牢牢的捆绑在一起,如果李炎有个三长两短,那不仅仅是他的政治生涯结束,也是他整个家族的灾难。

    赵归真道:“陛下是被佛门那些和尚掳走无疑,但是关键在于,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将陛下带到了什么地方去。”

    “陛下被掳走之后不到一个时辰,贫道便知会白道长进行推演,只是那些和尚显然已经先蒙蔽了天机,即便是白道长之能,也推算不出来。”

    大厅内顿时一阵叹息之声,各自神色黯淡。

    楚河暗骂一句:“都是废物。”

    却不得不提醒道:“不需要推演,佛门既然掳走了陛下,就不可能就这么平淡处理,势必会召开大会,进行公审,以张扬声势。”

    “中土佛门四大圣地,五台、峨眉、九华、普陀,为要紧之处,不过五台山已经被大军所破,可能性不高。其余者如大林寺、寒山寺等等尚未捣毁的佛门名寺,也有可能。我等不妨兵分几路,同时去往不同之处,探寻陛下下落,多方面进行营救。”

    虽然这样一来力量会分散,但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

    赵归真便抢先道;“五台山就由贫道率领一队人马前往。”

    他倒是打得好算盘,五台山是四大圣地中,唯一被打破的佛门圣地,如果要公审李炎,那么五台山其实才是最佳之处,楚河的分析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自以为得,却不知道根本就是中了楚河的误导。

    其余如邓元起、刘玄靖等人,也都选了剩余的佛门圣地。

    “既然如此,就拜托给诸位道兄了!贫道便率领一队人马,先去大林寺探查一番吧。”楚河好似有些无奈的选择道。

    分配完目标,众人便纷纷召集人手,准备启程。

    楚河孤家寡人,其实没什么好召集的。

    不过倒是小徒弟沉香可以带上,相比起成群结队的废物,打手原本有一个散仙境界的沉香便足矣。

    何况还有戒鲁为内应。

    只是,就在楚河启程之前,仇士良却寻上门来。

    “道长可有办法,拖延此次行动?”李炎失踪,通过原本的部下,迅速重新掌握神策军大权的仇士良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显然之前被李炎和李德裕压制而暂时熄灭的野心,再度膨胀起来。

    看着这口‘好刀’,楚河很为他的智商着急。

    虽然他和李炎、李德裕不是一条心,但是已经出手当急先锋,参与了灭佛之事,他难不成以为李炎玩完了,他还能有什么好下场么?

    李炎还在,虽然权利有损,但是毕竟活的滋润,若是李炎死了,他才真的是过街老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楚国公何以如此短视···!”楚河叹息一声,还是对仇士良解释了其中的因果瓜葛。

    毕竟手上缺人,仇士良自己送上门,白用的炮灰打手,不用岂不浪费?

    (求订阅、求推荐、求月票!谢谢!谢谢!谢谢|!)



    经过楚河的言语相劝,仇士良终于想明白,眼下李炎死了,对他不仅毫无好处,且极为不利。

    为今之要,是先将李炎救出,立下护龙之功,如此不仅能稳固眼下手中的权利,更能重新挽回圣心。

    一行十骑,除了楚河师徒,其余者尽是仇士良找来的高手。

    三个皇宫大内原本隐世不出的老太监,连李炎都未必知道他们的存在,却不知仇士良是怎么说动他们,将他们唤出来的。

    这三个老家伙,气息阴冷,周身死气沉沉,显然是曾经手上有数不清的人命,表情僵硬,就像三个老僵尸。

    剩下还有四人,则是邪派高手,平日里听到佛门正派高僧的名号,都是闻风八百里便逃,却不晓得仇士良给他们许下了什么好处,竟然也敢跟着一起冒险。

    十骑之中,仇士良一马当先居中,以此行的领头自居,事事调度。

    楚河也不与他计较。

    到了快到嵩山脚下的时候,仇士良却突然收到一封飞剑传书,面色微变,扭头对楚河道:“看来这些和尚没有在大林集会,而是去了五台山。我等立刻转向,赶赴五台山,以免被赵归真之流抢了功劳。”

    显然他在佛门中也安插了暗探,只是不入核心。

    江湖上公传的佛门高僧五台山公审李炎,不过是佛门用的障眼法,为的就是将道门的反扑和朝廷的大军分散开来。

    此中究竟,楚河心知肚明。

    当然不值得为了说服仇士良便暴露戒鲁,闻言便说道:“楚国公莫慌,这消息是真是假暂且不知。即便是真,那此刻大林寺中,也一定是人员空乏,都去参加五台公审。”

    “我们此时再赶往五台山,只怕也迟了一步,抢不到什么功劳。与其如此,还不如破了这大林寺的山门,盗走太宗留书,也算是办了一桩大事,为陛下出了口恶气。日后陛下脱劫,也少不了为你我论功行赏。”楚河想了想,只能如此劝说道。

    仇士良心中明显不甘,只是还算没有愚笨到家,知道楚河说的也有道理。

    南方道门的大部分力量都聚集在五台山附近,就等着查明唐武宗李炎的下落之后,将他给救出来。

    这等情况下,他们这一行十人即便是奔赴过去,那也只是相当于杯水车薪,根本影响不了什么局面。

    “何况,五台山若是佛道之士大规模聚集,只怕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的争斗。楚国公虽然有万夫不敌之勇,纵贯古今之神通,却也难保那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会出现什么差错。求功···不如求稳。”楚河见仇士良表情挣扎,明显还有些不甘心,便又补充了一句道。

    这句话确实打到了仇士良的心坎里,便点点头道:“道长所言不错!那我等这便先上嵩山吧!”

    楚河点点头道:“贫道擅长炼丹治疗之术,攻伐却非所长。不如就与小徒弟留在山脚下接应楚国公,楚国公看如何?”

    仇士良眼中掠过一丝鄙夷,却也不耐烦的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你便留在山脚下,布置阵法,摆出手段。吾等若是有功而归,还需你接应帮忙斩断追兵。”

    说罢便领着三个老太监和四个邪派高手,化作八道黑影,顺着山道悄悄往嵩山上的大林寺摸去。

    等到八人走远了,沉香才不解道:“师父!我知道你是想让这八个家伙去探路,但他们这么笨,难道不怕他们打草惊蛇吗?”

    楚河遥遥头道:“公审李炎是大事,无论如何佛门的防备都必然十分严谨,所以根本没有打草惊蛇一说。让他们八个先上去,反而算是投石问路。”

    “毕竟他们八个手段都不低,如果拼命起来,佛门的那些高僧要将他们拿下,还需要费点功夫。”

    “只要他们引起骚乱,佛门在嵩山大林寺中的防备就会出现破绽,到那时才是你我出手的机会。”

    “原来如此!”沉香一脸又学到了新知识的摸样。

    果然过了中午,嵩山深处,便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灵气波动,普通人或许察觉不到,但是修成了元神的修士,却能敏锐的感觉到。

    “看来开始动手了!我们走!”楚河招呼一声,按照戒鲁传过来的路线,领着沉香一路深入山林。

    在成功的绕过了几座大阵和一些巡逻防卫之后,顺着一座大阵的破绽,进入了一个僻静的山谷。

    此时大林寺中还在举行公审。

    ‘李炎’被拘禁跪倒在佛前,接受着审判,宣读着罪状。

    但是经过戒鲁的天眼探查,传来消息,那佛前跪着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李炎,而是一位佛门高手以变化之术伪装而成。

    真正的李炎,其实是被囚禁在这个山谷里,一间僻静的禅房中。

    禅房中李炎并未受到任何的折磨和虐待,只是由一个老僧和十几个佛门精英弟子看守着。

    李炎与老僧对坐着,似乎是正在下棋。

    棋盘上,李炎的白子已经惨淡一片,被切割的四分五裂,眼看着已经要输。

    老僧手持黑子,只需再落一子,李炎便彻底再无翻盘的机会。

    “李施主!不知考虑的如何?只要李施主答应条件,老僧便会放施主离开。”老和尚手指凌空虚放在棋盘之上,捏着棋子,隐隐有威胁之意。

    李炎端坐在对面,面色苍白,却还算镇定。

    “于天下人面前出家剃度,再由宰相出面,开库放银将朕赎回去。至此朕的头上,始终都要挂着一个法号,做一个为天下笑柄的和尚皇帝?老和尚好算计,如此一来,不仅朕之前的一番作为尽付东流,更失信于天下,失信于群臣,失信于自己。而佛门则能在朝廷的帮扶之下,更加昌盛,如同浴火重生。”

    “占地千顷的寺庙,重新修建就该有万顷了吧!”李炎冷笑着说道。

    老和尚手往下压了压,棋子随时落下。

    “即便如此,李施主还有别的选择吗?”

    “自古以来,君王离社稷神器,有三日天下便动荡不安,有十日便狼烟四起,二十日后这天下究竟姓甚名谁,犹未可知。如今李施主已经离宫五日,若是再拖延几日,一旦社稷离身,龙气不再,我等可也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李炎手一抖,霍然起身,将整个棋盘全部扫乱。

    棋子噼里啪啦的掉落一地。

    “朕是天子,受命于天。尔等不尊王化,便是逆天,难道就不怕受天而诛么?”李炎白着脸,朗声质问,看似气势十足,实则是心生恐惧,已经到了动摇崩溃的前夕。

    恐惧到了极致,便是愤怒。

    老僧淡然自若的坐在那里,不动不摇,如同嵩山深林里的老松,扎根山岩深处,任由东西南北风。

    李炎粗重的喘息着,将禅房里看得见、搬得动的都砸倒在地。

    然后就像野兽一般,通红着眼珠子,死死的盯着老僧。

    老僧笑了。

    恐惧、愤怒然后便是失落和心虚,最后总归会屈服。

    天下有圣人,绝不是天子。

    即便是会被耻笑,即便是做和尚皇帝,李炎也绝不想失去至高无上的权利,更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和尚庙里,埋骨荒山。

    山谷外潜伏的楚河对沉香使了个眼色。

    沉香点点头,施展七十二变神通中的定身术,隔空连点。

    那些佛门的精英和尚,便全都如同泥雕木塑一般,立在原地,动也不动,看不见也听不见,连五感都被剥夺封闭。

    散仙虽然不是真仙,连天庭都没资格去,但是在凡间,仙佛不出的时候,确实高出那寻常的元神修士许多,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除非是受仙佛眷顾的元神巅峰强者,否则都别想与散仙争锋。

    沉香的七十二变神通,都是吃仙桃得来的,无法进步,永固在只能算会用的层次。

    但是以散仙修为催动的神通,威力也万万不可小觑。

    楚河和沉香长驱直入,推开了禅房的门。

    “陛下恕罪!贫道救驾来迟了!”楚河的声音不高不低,传到李炎的耳中,却无异于天籁之音。

    李炎急忙回头,生怕是幻听。

    当看到楚河的时候,眼泪都快飙处来了。

    绝境之时,能看到楚河这个大救星,他简直感动的无以复加。

    “道长!道长你终于来救朕了!朕就知道朕就知道!快救朕离开这里,朕要封你为国师!”激动之下,李炎头脑自然没有往日那般清晰,竟然许下了封楚河为国师这样的承诺。

    要知道自古以来,也只有昏君才爱封国师。

    因为国师、国师,一国之师,即使有名无权的国师,那也风光无限,不仅能分润王朝气运,更有教化天下之权、德。皇帝若是封了国师,就等于将神器递给了别人,非明君所取。

    无论李炎人品如何,好色不好色,但是毫无疑问,都可以划到明君一列中去。

    因为他在位不过三四年,大唐便有中兴之像,四分五裂的格局,也有了极大的改善。

    楚河刚进门,才说了一句话,就得到了李炎这样的承诺,当真是意外之喜。

    大巫之道,天人共敕。

    如果他被封为国师,再有救回李炎之功,未尝不能借助道门之力,活动一下,让天庭给他封一个小小神位。

    如此一来,说不准就能重现上古大巫的几分风采。

    毕竟眼下虽然将天下佛道搅的天翻地覆,但其实不过是一些序幕。

    真正的重点,还是在沉香劈山救母上。

    那关系着天庭、佛门各自的算计,关系着佛门谋划神之墓葬。

    如若能拥有上古大巫之力,即便不能最后取胜,至少也能自保。

    一瞬间楚河的脑子里就转了许多念头,却又都迅速的压了下去。

    而那老和尚也看着楚河和沉香,特别是看到沉香的时候,明显是惊了一下,紧接着却又平静下来。

    “施主擅闯佛门清净之地,所为何来?”老和尚起身询问,只是声音传来时,每一个字却都如同一座无形大山一般,朝着楚河和沉香同时压了下来。

    以楚河的修为和肉身强劲,一瞬间竟然都被砸倒在地。

    沉香身形却是稍微晃了晃,稳定下来。

    看了一眼楚河,正要施展七十二变中的解厄神通,将压在楚河身上的无形之山搬开。

    楚河却艰难的抬起头道:“先不要管我,解决这老和尚。”

    老和尚修为高深莫测,只怕已经修到了距离真佛只有一步之遥的程度。

    如果此刻沉香分神救他,就会被老和尚抓住机会,即便不是带着李炎溜走,也会先击杀了李炎,达到最基本的目的。

    至于强行击杀还有龙气缠身的皇帝,会有什么样的恶果,此刻却已然先顾不到了。

    沉香闻言,迅速反应过来,抽身一击朝着那老和尚拍去。

    这一掌看似平淡,五指运转之间,却有五种神通,循环而出。

    呼风唤雨、召云取月四种神通分布四指,布陈神通运转于手心。

    随着沉香这一掌拍出,风雨齐动,手持日月,颠倒乾坤,那老和尚便再无任何其他多余的行为,只能拿出十分力道抵挡,否则会被沉香这一掌直接拍碎。

    虽然沉香的神通无法进步,但是在楚河的提醒下,他却自己研究了几招搭配,将不同的神通搭配起来,复数使用,达到威力相互叠置的效果。

    而被无形大山压着的楚河,也没有认命当狗,一直趴着当伏地魔。

    毕竟都是要做大唐国师的人了,这点脸面还是要的。

    此刻原本昊天宝镜最好用。

    不过为免李炎见了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楚河唯有再寻他法。

    “七十二变中有一门神通是担山,之前沉香能轻易抗住老和尚的攻击,就是这门神通起了作用。《坚瓠集》云:一曰【避戏】。形似龟。好负重。今石碑下龟趺是也。在上古时代的传说中,霸下常背起三山五岳来兴风作浪。后被夏禹收服,为夏禹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如果我所猜测的没有错,这门神通,应该是源于霸下。我之前正巧见过一篇霸下吞山经,其中有些手段与霸下有关。故而自行结合担山神通,做了一些推演,如今看来却要先试一试了。”

    想罢了,楚河暗运真元,按照自行推演的口诀而行。

    真元扭转,隐约间楚河周身气息混沌,虚幻之中一头龙首龟身,背负着巨碑的巨兽虚影,在楚河的身形之外凝聚。

    只是若隐若现,好像随时都会破碎。

    幸而有翠竹镇压灵台,让楚河迅速调转真元,修改几处冲突之处,将原本的不流畅感疏通。

    嗡!

    巨兽虚影凝聚,化作一道细小的符金光,飞入楚河的灵台,在灵台之中熠熠生辉。

    楚河发动神通,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觉得浑身轻松,那原本压在他身上的无形大山,顷刻没有了丝毫压力。比起之前沉香的表现来,还要自然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