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来,这把伞上有我的心血。”余生说。
“心血?”叶子高诧异。
“从心里面流出来的血。”余生说。
新得到油纸伞,清姨心情不错,没打算用蛮力让余生屈服。
她拍拍余生头,“乖,这张纸也是宝物。”
余生抖落纸,看也不看,“这破纸是什么宝物,少忽悠我。”
“咦,掌柜的,这纸背后还有字。”叶子高说。
方才他们只关注那把奇怪的油纸伞了,不曾看到背面还有字。
余生翻过来,见纸上写着两个字:聘礼。
“你看,你看。”余生说,“我就说这伞是我娘留给我的吧,还是为我以后成亲准备的。”
清姨神色微变,料不到人走了还摆她一道。
只是念头转瞬即逝,她已经有了对策,“离你成亲尚早,这把伞我先帮你保管。”
“那你至少让我看看。”余生说。
清姨没办法推辞,只能把油纸伞递给他,“轻着点,别弄坏了。”
“放心吧,这可是我以后娶媳妇用的。”余生说着把伞打开。
伞上剑栩栩如生,仿若随时能取下来,把把不一,看着就是名剑的派头。
只是余生不懂剑,不知这些剑的来历,他只是上下翻看着。
“你轻点。”清姨深怕余生损坏了。
“放心吧,我坏了它不就是坏了我媳妇。”余生一寸一寸的摸着伞柄。
“你找什么?”清姨问。
“找这法宝使用方式啊。”余生说:“难道用它也是滴血的?”
“那还是我亲娘么,用的次数多了岂不把我榨干?”余生说。
清姨抬头,望着墙壁,“你把伞给我,我就告诉你。”
余生还没捂热呢,他继续揣摩,“难道也是要念咒语?”
他握住伞柄,“以伞之名,现!”
“你当是木剑呢。”清姨趁机抢过来,“这只是一把油纸伞。”
“不信。”余生说。
“告诉你也用不了。”清姨说,“唯有剑气方能用这把伞。”
“这样说来我只能娶个有剑气的媳妇?”余生摇摇头。
“你不愿意?”
“不是,我怕打不过她。”余生说。
他把纸要揣口袋里,清姨道:“莫糟践,这张纸真是件宝物。”
“什么宝物?”余生停住手,看着手上的纸。
“你在纸上滴一滴血。”清姨说。
“我怀疑我是捡的。”余生不情愿的挤出一滴落在纸上,血迹很快消失,纸张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见余生疑惑,清姨道:“把手在‘聘礼’二字上虚抹一下。”
余生依言而行,见纸上“聘礼”二字随着手一抹消失了。
“这……”余生失望至极,“还真是个法宝啊。”
“当然,让你练字用的。”清姨说。
“她老人家还真是神机妙算。”余生说。
见他失望,清姨道:“别得了便宜卖乖,这张纸名为‘一页书’,乃画仙梦寐以求之物。”
“那当然,画错了一抹,省纸了。”余生说。
“错,画仙想得到它是因为在这张纸上作画省仙力,纸上落下之物实力也更强。”清姨说。
叶子高善画龙,闻言艳羡道:“掌柜的,你不要给我,我可以去画龙。”
“不给。”余生收起来,“至少我以后练字省的买纸。”
一刀纸甚贵,练字又不得不损耗,这下省不少钱。
“那一起用。”叶子高说,“你用正面,我用背面,这总行了吧?”
清姨道:“别把‘剑’字抹了,那字有大用。”
“听到了吧,有大用,背面我用了,没你地儿了。”余生把纸小心放怀里。
叶子高道:“这么小气,那就别怪我不点拨你了。”
“点拨我什么?”余生看着叶子高。
“答应让我也用这张纸作画,我就告诉你。”叶子高说。
“那算了,反正以你的智商也没什么能点拨我的。”余生说。
“我可是情圣。”叶子高悄悄看清姨一眼。
“广撒网,捞不上鱼的情圣?”余生说,“免了,用不招你点拨,只要你做的我不做,一定会成功的。”
他拍了拍叶子高肩膀,“你什么也不用说,已经是我人生的导师了。”
“嘿,我可告诉你,这可是关于你……”
叶子高刚要说,被清姨打断了,“磨蹭什么呢?”
“对,别磨蹭,找找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宝贝。”余生正热衷于寻宝,“随便翻,这是我家。”
“你倒是不客气。”清姨白余生一眼,然后狠狠瞪着叶子高。
叶子高脖子一缩,指了指抿着嘴,向清姨暗中保证着什么。
见余生回头,叶子高急忙抬头望着墙,“这墙上是不是少了一东西?”
他指着书架旁的墙壁,上面有处印记,形似野兽。
“挂着一兽皮吧。”余生说,“估计后来被摘了。”
他们俩人又搜索一下,见书房再无一物,其他两个房间寻找一番,也空空如也。
上楼后的两个房间也是如此,唯有第三间闺房里有一张空床,床上有一柏木枕。
叶子高一步抢上去,打量着床板,“这也是宝物?”
“这个才是。”余生抱住柏木枕,见柏木枕后面有一道裂痕。
“的确是个宝贝。”清姨说。
“做什么用?”余生问。他说话的同时挤出一滴血。
“这不用滴血的。”清姨说。
晚了,血珠已滴落在柏木枕上。
“这枕头是用来做梦的。”清姨说,“还记不记着黄粱一梦的故事?”
“记着。”余生点头,“那不是睡仙的本事么?”
黄粱一梦的故事与前世大略相当,不同之处在于有此神通者为大荒之中的睡仙。
这位睡仙梦中能杀人,也能操纵旁人梦境,大荒之中一枕黄粱的故事便来自于他。
清姨道:“这枕头就是他的,后来被你娘抢过来了。”
“抢?”余生一惊,“这屋子会不会找错了,抢睡仙的东西,那不是我娘吧?”
“那你把东西放下?”清姨说。
“上面流着我的心血。”余生说,“这就是我的。”
“还真和你娘一个德性。”清姨说。
“这证明我不是捡的。”余生说。
顾不上仔细盘问那神秘的娘,余生问道:“这枕头枕上去就能在梦中历经富贵荣华?”
“得需要仙力。”清姨说,“唯有仙力灌注其中,才能梦到你想梦到的。”
余生递给清姨,“干什么?”清姨说,若是剑伞也有这么积极就好了。
“请城主帮帮忙。”余生说,“只有这个办法了。”
“你想梦到什么?”叶子高好奇。
余生沉吟,“陪西王母散散心,和灵山十巫唠唠嗑,顺便来个后宫佳丽三千人,再来……”
“梆”的一声,油纸伞敲在余生脑袋上,“仙力用来满足你这些东西?”
“痛,小心把伞打坏了。”余生捂着脑袋说。
清姨这才把伞收起来,“尽做白日梦,依我看不如让你做梦练字。”
余生道:“做梦也练字?不好,还是做梦练刀工吧,这个比较无聊。”
“只要不浪费你的天赋就好,要知这是有些人百世轮回也求不来的。”清姨说。
“天赋,你说的哪个?”余生问。
叶子高道:“好像你天赋很多似的。”
“本来就不少,烧菜,酿酒,写字,作诗。”余生扳着手指说,“你差我远着呢。”
“别吹嘘了,我们走吧。”清姨在屋子转一圈后说。
余生不放心,拉着叶子高又在竹楼雅舍里转了一圈,确认没有东西遗漏后才走出来。
沿路经过池塘,余生停住脚步,“把鱼带回去成不成,不能任由它们自生自灭。”
“放心吧,它们在这里死不了。”清姨说,“带回客栈才真的危险。”
“行吧,行吧。”余生有些舍不得。
走到门口,他回头看着竹楼雅舍,“突然多套房子,我觉着快成扬州城首富了。”
“一处小破楼,又不是金子做的。”叶子高说。
“你不懂我对房子的渴求。”余生说着要出去,忽然又停下来。
他推着叶子高返回竹楼,清姨在后面奇怪,“你又回去做什么?”
“这张桌子我总能搬回去吧。”余生让叶子高背上这张桌子,“这可是一套的。”
“凭什么让我背,要背你背。”叶子高说。
“昨天谁向我打听那姑娘身份来着?”余生说。
昨天鼠戏之后,伥鬼陪着女鬼上楼找新住进来的女鬼白骨联络感情了。
叶子高遍寻不到,只能向余生打听伥鬼的身份,余生故意吊着他的胃口,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我来背,我来背,怎能劳烦掌柜的。”叶子高把木桌抱起来。“不过说好了,回去介绍给我认识。”
“放心。”余生拍拍胸脯,“我绝不骗人。”
余生领着叶子高走出来,在转身关门时见大白蛇还挂在竹子上。
大竹鼠已经把竹子压倒掉在地上,但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像冷又像被电着了。
余生问清姨,“它们两个不会进去糟蹋吧?”
“它们进不去,这里有阵法。”清姨说。
“那就好。”余生向它们摆了摆手,“好好守门。”
沿着山径向下,天上雨依旧淅淅沥沥不停,打在竹叶上奏出悦耳的声响。
间或遇见破土而出的竹笋,余生会停下来采,这样一来叶子高背着木桌子反走到他们前面去了。
把竹笋外壳剥掉,放在背篓里,余生道:“敢抢睡仙柏木枕的老娘会被鱼杀死,你们骗我的吧?”
“又不是我告诉你的,有本事找你家老爷子去。”清姨说。
“我上哪儿找他去。”余生说。老余已入土作古,轮回都是他看着去的。
余生道:“我娘在哪儿?”
“被鱼带走了。”清姨说。
“还骗我?”余生说。
“准确来说是被鱼抓走了。”清姨转着清澈的眼眸说。
这人也是,临走也不编个圆整谎,让她只能顺着编下去。
“被鱼抓走了?”余生不信,“湖里有这么厉害的鱼?”
“山不及海大,水族不计其数,有鱼蛮横很奇怪?”清姨说,“莫忘了,东荒之王前身也是条鱼。”
余生被说服了,随即又不解的问:“那鱼抓我娘做什么?”
“这个,你也知道,你娘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清姨说。
“那倒是。”余生点头后恍然大悟,“不会是有鱼妖看上我娘了吧?”
“不错,是一条鱼妖,还是条有大来头的鱼妖。”清姨说,“传闻它是东荒之王的得力手下。”
“东荒之王的手下?”余生倒下一口冷气。
东荒之王,那可是和西王母同排并坐聊天的大人物,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听名头就知道了,在只有城主的大荒,能称王者有几人?
见清姨点头,余生问:“我娘怎么样了?”
清姨刚要说,叶子高在前面喊,“快点,你俩磨蹭什么呢?”
“你走自己的不就行了。”余生正听到要紧处。
“我倒想。”叶子高说,“但竹鼠围过来怎么办,不心疼我也心疼一下你的桌子。”
“那你先歇会儿。”余生向他摆了摆手,让清姨继续说。
清姨叹口气,“你娘誓死不从,在鱼妖逼迫之下香消玉殒了。”
余生狐疑的看着她,“真的?”
清姨抹起了眼泪,“当然是真的,现在老余也走了,能为你娘报仇的只有你了。”
“我现在能杀鱼了?”余生恨恨道,“此生杀尽四海鱼……”
“还是算了。”清姨停下来,“你娘在天有灵,绝不会让你违背家训。”
她叹一口气,使出浑身解数,“东荒之王又不是你能打败的,安稳长大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怎么扯上东荒之王了?”余生说。
“打狗还得看主人,杀鱼妖你不得和东荒之王说道说道?”清姨说。
“也对。”余生说,“有人打狗子,也得和我说道说道。”
“那东荒之王贵为一方之主,肯定会讲点道理吧?”余生说。
“东荒之王讲道理?”方才还抹泪清姨道:“若讲道理东荒能散?”
“东荒之王是最蛮横不讲理之人,她……”清姨一顿,“算了,不说这个。”
清姨又抹泪,“作为姐妹,不用说,我一定会把你照顾好的。”
“待你长大了,小姨妈帮你寻个好婆……”
“嗯?”余生打断她。
“寻个好媳妇。”清姨忙改正,刚才说顺嘴,把听到的戏文带出来了。
“一定要娶个漂亮的。”余生说。
“你想要多漂亮的?”清姨问他。
“像城主那样漂亮的。”余生见清姨柳眉一竖忙道:“同样漂亮的,不是城主,你别吃醋。”
清姨道:“像她那样漂亮的?那可难了,世上少有。”
“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能有我娘漂亮?”余生问。
“你娘也逊色三分。”清姨傲然道。
天上霹雳作响,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雨又要下大了。
清姨忙打起油纸伞,“我说的是事实。”
“你朝天说什么,我又没反驳。”余生说,“那就找个差点的,像你一样漂亮的。”
“啪”,清姨轻怕余生后脑勺一下,“什么叫差点?”
“不差,不差。”余生敷衍说,“对了,我们说报仇呢,你别引开话题。”
“客栈为什么不能吃鱼。”余生问。
“这个真得问你家老爷子了,我不知道。”清姨推的一干二净。
雨越下越大,雨**了鞋袜,幸好山道有青石,不至于泥泞难行。
叶子高把桌子顶在头上遮雨。
余生和清姨紧走几步,超过叶子高后下山去了。
“哎,你们等等我,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叶子高忙追上去。
他们钻出竹林时,毛毛正追着一群竹鼠来回奔跑,竹林外折腾的乱成一团。
靠近后余生才发现,原来这些竹鼠想靠近放在地上的树菇。
“走了,走了。”余生唤回毛毛,见它身上被雨洗着油光滑亮,“回去给你加坛酒。”
毛毛高兴的跳起来,把身上的雨水甩走后,让余生把竹笋和树菇挂在背上。
叶子高也想把木桌放上去偷懒,毛毛喷他一脸口水,撒欢跑回客栈去了。
这时天地晦暗,阴云低垂,大雨覆盖下,平整的田地隐藏在烟雨之中。
走了约百步,回首望去,翠绿的竹林也化作了一团黑。
余生摸了摸怀里的“一页书”,这半天过的真是梦幻。
若不是清姨领着,余生还真不知竹林里也别有洞天。
而且这一趟,他更是知道了老娘也是睡仙敌不过的人物。
他们走过石桥,见桥底河水暴涨,石桥三个拱洞,两侧多半个已在水里了。
余生抬头向上游看一眼,不由的一怔,只见狌狌和小孙子披着蓑衣,正站在河边钓鱼。
“哈,我的酒果然有用。”余生高兴的对清姨说。
他同时在念头之中问系统:“这也算做了好事,是不是该给点功德值?”
“滚粗,别惦记系统的功德值。”系统直接回他,待余生回敬时它已经装死了。
刚走到客栈门口,白高兴走出来,“掌柜的,快做饭,客人都等不及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余生把蓑衣解开。
“晌午已经过了。”白高兴接过斗笠说。
“已经过了晌午?”余生一惊。
他顾不上啰嗦,进去后见客人在大堂,拱手致歉后钻进后厨。
叶子高后面进来,“快,快,快接住,累死我了。”
白高兴接过木桌放下,“至于么,不过是一张桌子。”
“让你背着跑三个山头试试。”叶子高累的满头大汗。
“三个山头?”白高兴讶异,“你们去哪儿了?”
“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叶子高解下蓑衣,“你绝对想不到,咱们掌柜居然……”
“咳。”清姨咳嗽一声。
叶子高立刻停下来,他见四周外人多,顾老大的手下也在,于是道:“回头再告诉你,反正是个大秘密。”
说罢,叶子高上楼换衣服去了。
被吊着胃口的白高兴一头雾水,正要招呼客人,转头见大雨瓢泼之中钻进一人。
他半边脸藏在斗笠之下,身上的蓑衣淌着雨水,手里提着一把华丽长剑。
“白高兴?来坛子酒。”来人头微微一抬,冷冷的说。
“您认识我?”白高兴惊讶。
来人低着头捡位子坐下,“虽只是扬州城不入流的捉妖天师,但我认识你很奇怪?”
白高兴道:“不入流的捉妖天师,难道你不到一钱?”
“我说的是你。”来人一提胸前铜钱,“我可是三钱捉妖天师,未来的剑仙。”
“一根筋,姚卓。”白高兴不加犹豫道出对方身份。
姚卓把头上斗笠解下来,露出一张满是淤青的脸,眉角肿的非常高。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怎么这荒野小镇都有人认识我?”他说。
白高兴道:“你确实挺壮的。”
“嫉妒。”姚卓把斗笠放桌子上,他看白高兴一眼,“你怎么还是一钱捉妖天师?”
他环顾四周,“也对,整天不务正业,难怪本事不见长进。”
叶子高打白高兴身旁经过,“这你也能忍?”
白高兴道:“习以为常,不然他为什么脸这么肿。”
姚卓不理他,继续打量着客栈,“嗬,客栈捉妖天师不少,难道都是来抢我活儿的?”
“他们都是客人。”白高兴道:“听说你被狼妖捉走了,怎么逃出来的?”
“被狼妖捉走?哪个王八蛋造的谣?”姚卓道:“莫说是十个狼妖,一群狼妖都不是我对手。”
姚卓虚空手一握,“我可是城主看上的男人,终究要冠以伟大之名的捉妖天师!”
“噗”,正饮酒的清姨把酒吐出来,打湿了手背。
“怎么了?”余生出来取东西,把手里的毛巾递给她。
“呛着了。”清姨说。
“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余生摇摇头进了后厨。
叶子高在旁边问:“城主看上的男人?”
白高兴道:“他年幼学捉妖时,城主去捉妖司视察,见他学的认真夸了一句,他从此就觉着自己与众不同。”
“我本就与众不同。”姚卓说,“只是你们这些俗人有眼不识。”
整个捉妖司都知道他的坏毛病,白高兴懒的辩驳,只是问道:“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当然是追逐鬼鸟。”姚卓说,“不抓到她我誓不罢休。”
“对了。”姚卓望着四周,“你有没有见到抱孩子的姑娘来投宿?”
“别开玩笑,这里这么多捉妖天师,鬼鸟敢来?”白高兴道,“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一钱捉妖天师别说话。”姚卓不客气说,“身为三钱捉妖天师,我有自己的判断。”
他指了指自己脑子,“这不是猪脑子,这里面装的全是智慧。”
“我看你一脑袋装的全是水。”白高兴实在忍不住贬低他一句。
“嫉妒,**裸的嫉妒,但情有可原,天尚且妒英才,况且你呢。”姚卓说着摇了摇头。
白高兴正要说话,姚卓突然停下来,“咦,还真有水。”
说罢姚卓侧耳,让钻进耳朵里的雨水流出来。
他歪着脑袋道:“别只顾着嫉妒我,你仔细想想,鬼鸟真没从镇上经过?”
“没有,鬼鸟一身妖气,若经过我会不知道?”白高兴说。
“说你不及我,你还不服气。”姚卓端正脑袋,“谁说鬼鸟一身妖气了?”
“莫忘了,姑获鸟抱养孩子后有可能褪去妖气成为夏获鸟。”
姚卓敲着桌子教育白高兴,“知识点啊,我的一钱天师,你捉妖理论跟狗学的?”
“教我的是你二大爷。”白高兴说。
“哦。”姚卓终于记起为何认识白高兴了,敢情是在二大爷那儿认识的。
“那还真不如跟狗学。”他说。
雨越下越大,雨**了鞋袜,幸好山道有青石,不至于泥泞难行。
叶子高把桌子顶在头上遮雨。
余生和清姨紧走几步,超过叶子高后下山去了。
“哎,你们等等我,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叶子高忙追上去。
他们钻出竹林时,毛毛正追着一群竹鼠来回奔跑,竹林外折腾的乱成一团。
靠近后余生才发现,原来这些竹鼠想靠近放在地上的树菇。
“走了,走了。”余生唤回毛毛,见它身上被雨洗着油光滑亮,“回去给你加坛酒。”
毛毛高兴的跳起来,把身上的雨水甩走后,让余生把竹笋和树菇挂在背上。
叶子高也想把木桌放上去偷懒,毛毛喷他一脸口水,撒欢跑回客栈去了。
这时天地晦暗,阴云低垂,大雨覆盖下,平整的田地隐藏在烟雨之中。
走了约百步,回首望去,翠绿的竹林也化作了一团黑。
余生摸了摸怀里的“一页书”,这半天过的真是梦幻。
若不是清姨领着,余生还真不知竹林里也别有洞天。
而且这一趟,他更是知道了老娘也是睡仙敌不过的人物。
他们走过石桥,见桥底河水暴涨,石桥三个拱洞,两侧多半个已在水里了。
余生抬头向上游看一眼,不由的一怔,只见狌狌和小孙子披着蓑衣,正站在河边钓鱼。
“哈,我的酒果然有用。”余生高兴的对清姨说。
他同时在念头之中问系统:“这也算做了好事,是不是该给点功德值?”
“滚粗,别惦记系统的功德值。”系统直接回他,待余生回敬时它已经装死了。
刚走到客栈门口,白高兴走出来,“掌柜的,快做饭,客人都等不及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余生把蓑衣解开。
“晌午已经过了。”白高兴接过斗笠说。
“已经过了晌午?”余生一惊。
他顾不上啰嗦,进去后见客人在大堂,拱手致歉后钻进后厨。
叶子高后面进来,“快,快,快接住,累死我了。”
白高兴接过木桌放下,“至于么,不过是一张桌子。”
“让你背着跑三个山头试试。”叶子高累的满头大汗。
“三个山头?”白高兴讶异,“你们去哪儿了?”
“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叶子高解下蓑衣,“你绝对想不到,咱们掌柜居然……”
“咳。”清姨咳嗽一声。
叶子高立刻停下来,他见四周外人多,顾老大的手下也在,于是道:“回头再告诉你,反正是个大秘密。”
说罢,叶子高上楼换衣服去了。
被吊着胃口的白高兴一头雾水,正要招呼客人,转头见大雨瓢泼之中钻进一人。
他半边脸藏在斗笠之下,身上的蓑衣淌着雨水,手里提着一把华丽长剑。
“白高兴?来坛子酒。”来人头微微一抬,冷冷的说。
“您认识我?”白高兴惊讶。
来人低着头捡位子坐下,“虽只是扬州城不入流的捉妖天师,但我认识你很奇怪?”
白高兴道:“不入流的捉妖天师,难道你不到一钱?”
“我说的是你。”来人一提胸前铜钱,“我可是三钱捉妖天师,未来的剑仙。”
“一根筋,姚卓。”白高兴不加犹豫道出对方身份。
姚卓把头上斗笠解下来,露出一张满是淤青的脸,眉角肿的非常高。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怎么这荒野小镇都有人认识我?”他说。
白高兴道:“你确实挺壮的。”
“嫉妒。”姚卓把斗笠放桌子上,他看白高兴一眼,“你怎么还是一钱捉妖天师?”
他环顾四周,“也对,整天不务正业,难怪本事不见长进。”
叶子高打白高兴身旁经过,“这你也能忍?”
白高兴道:“习以为常,不然他为什么脸这么肿。”
姚卓不理他,继续打量着客栈,“嗬,客栈捉妖天师不少,难道都是来抢我活儿的?”
“他们都是客人。”白高兴道:“听说你被狼妖捉走了,怎么逃出来的?”
“被狼妖捉走?哪个王八蛋造的谣?”姚卓道:“莫说是十个狼妖,一群狼妖都不是我对手。”
姚卓虚空手一握,“我可是城主看上的男人,终究要冠以伟大之名的捉妖天师!”
“噗”,正饮酒的清姨把酒吐出来,打湿了手背。
“怎么了?”余生出来取东西,把手里的毛巾递给她。
“呛着了。”清姨说。
“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余生摇摇头进了后厨。
叶子高在旁边问:“城主看上的男人?”
白高兴道:“他年幼学捉妖时,城主去捉妖司视察,见他学的认真夸了一句,他从此就觉着自己与众不同。”
“我本就与众不同。”姚卓说,“只是你们这些俗人有眼不识。”
整个捉妖司都知道他的坏毛病,白高兴懒的辩驳,只是问道:“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当然是追逐鬼鸟。”姚卓说,“不抓到她我誓不罢休。”
“对了。”姚卓望着四周,“你有没有见到抱孩子的姑娘来投宿?”
“别开玩笑,这里这么多捉妖天师,鬼鸟敢来?”白高兴道,“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一钱捉妖天师别说话。”姚卓不客气说,“身为三钱捉妖天师,我有自己的判断。”
他指了指自己脑子,“这不是猪脑子,这里面装的全是智慧。”
“我看你一脑袋装的全是水。”白高兴实在忍不住贬低他一句。
“嫉妒,**裸的嫉妒,但情有可原,天尚且妒英才,况且你呢。”姚卓说着摇了摇头。
白高兴正要说话,姚卓突然停下来,“咦,还真有水。”
说罢姚卓侧耳,让钻进耳朵里的雨水流出来。
他歪着脑袋道:“别只顾着嫉妒我,你仔细想想,鬼鸟真没从镇上经过?”
“没有,鬼鸟一身妖气,若经过我会不知道?”白高兴说。
“说你不及我,你还不服气。”姚卓端正脑袋,“谁说鬼鸟一身妖气了?”
“莫忘了,姑获鸟抱养孩子后有可能褪去妖气成为夏获鸟。”
姚卓敲着桌子教育白高兴,“知识点啊,我的一钱天师,你捉妖理论跟狗学的?”
“教我的是你二大爷。”白高兴说。
“哦。”姚卓终于记起为何认识白高兴了,敢情是在二大爷那儿认识的。
“那还真不如跟狗学。”他说。
狗子从后院钻出来,“汪汪”,朝着白高兴叫。
“你看,真有狗来教你了。”姚卓说着回头,手瞬间抓住长剑,“妖怪!”
“妖怪你大爷。”白高兴回他一句,对叶子高说:“你去给后面一壶酒,炮打灯。”
“后面有客人?”正四处闲逛寻找伥鬼的叶子高说。
他见白高兴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哦,哦,我这就去。”
他取一壶酒跟着狗子出去,钻进储藏室后果见那只黄鼠狼又在。
“兄弟,你来了。”黄鼠狼微醺,“你看我像人不?”
“不像。”叶子高不及思索。
“小心我让侄女缠着你。”黄鼠狼说。
叶子高一听头大,“像,像,你千万别让你侄女来找我。”
“这还差不多。”黄鼠狼举杯邀狗子,“来,兄弟,喝酒。”
叶子高摇摇头,他着实料不到狗子也有招待客人的一天。
大堂里,姚卓目送狗子出门,才把长剑放在桌子上,“吁,这狗若成妖怪,前途不可限量。”
“为什么?”白高兴把酒给他取来。
“相由心生,这相貌一看恶的很,他日若成妖,吓也吓死一批人。”姚卓为自己倒上一碗酒。
他喝了一口,“客栈真没带孩子的妇人投宿?”
白高兴刚要说话,余生走出来。
他端给清姨一碗蛋羹,又喊白高兴,“上去把蛋羹端给客人。”
那姑娘虽只要余生送饭,不过现在他忙的脱不开身,只能让白高兴代劳了。
和姚卓对视一眼后,白高兴答应一声站起来,端着蛋羹上了楼。
姚卓又饮一口酒后,趁着大家不注意,提着剑悄悄跟了上去。
“蛋羹下酒,真是怪口味。”余生说,“不如我下次给你做酒酿蛋羹。”
“不要。”清姨说,“这才是绝配,做在一起反而乱糟糟的难以下咽。”
余生回去把米饭蒸上,抽空出来幸灾乐祸的问顾老大手下,“你们得手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说了。”汉子摆摆手,“狌狌没等来,顾老大先喝醉了。”
趁着雨小,他们在西山下山路上放上了备好的酒和草鞋,把酒封打开,以把狌狌引过来。
怎料狌狌还没来,顾老大酒瘾先被勾了起来,等的不耐后不顾众人劝阻先把就给喝了。
酒饮罢,顾老大醉着摇摇晃晃,狌狌也抓不了,他们九个只能护着顾老大回来。
余生大失所望,本以为是自己对酒坛的叮嘱起效了呢。
他回到后厨,拉着叶子高把做好的饭菜端给客人。
“怎么不见草儿,周大富他们?”余生问。
“在药圃呢,帮草儿去采药去了。”叶子高说,“对了,小和尚也在。”
“这么大的雨,老和尚居然放心他下山。”余生摇了摇头。
“或许是小和尚自己思凡偷跑下来的。”叶子高说。
“去,编排出家人,小心佛祖敲打你窗。”余生把青菜和几份菜肴装在食盒里。
“这怎么叫编排,你是没看到小和尚跟在草儿身后高兴的样子。”叶子高说。
“那是找到了玩伴。”余生说罢提着食盒上楼去了。
这些饭菜有些是白骨的,剩下的青菜是伥鬼的。
余生敲门进去时,伥鬼和女鬼果然在白骨房间,“小老头呢,又让你偷懒?”
再次吓唬人失败的女鬼用手写着,“饿了,练不动。”
“若是能饿着你,那真就是见鬼了。”余生说,“客栈但凡有口吃的,没你找不到的。”
这本领是女鬼悄悄藏在客栈时练就的。
“我难道不是鬼?”女鬼比划着。
“你见有吓不住人的鬼?”余生不客气说。
“天下哪个鬼能吓住你?”白骨笑着说。
“有啊,你面前就有一个。”余生指着伥鬼,“还差点把我勒死。”
“嘎~”伥鬼向余生不服气的叫着。
余生把食盒放桌子上,把麻婆豆腐,小葱拌豆腐,炖猪蹄摆出来。
伥鬼取筷子伸手去夹,被余生打落了,“这才是你的。”余生端出一盘青菜。
伥鬼的脸立刻耷拉下来。
白骨道:“没关系,这些我们一起吃。”
这余生管不了,但还是对伥鬼道:“这盘青菜你必须吃下去。”
伥鬼知道这是底线躲不过,当下一闭眼一狠心,端起那盘青菜就吞咽下去。
这气吞山河之势吓到了余生,“你别噎着了。”
女鬼在旁边比划,“放心,反正噎不死。”
这倒是,余生见她这么一写立刻不担心了。
伥鬼不待青菜彻底吞下去就抓住一猪蹄,刚要向余生炫耀一番,就听楼上传来“咣当”一声。
“怎么回事?”余生和白骨被吓一跳。
“嗯,嗯。”伥鬼敲着胸脯引起他们注意,原来一惊之下,伥鬼真被噎住了。
“乌鸦嘴。”余生站起来对女鬼说,“你们帮她,我上去看看。”
女鬼莫名其妙,见伥鬼楚楚可怜看她,写字道:“明明他说的,我都不会说话好不好?”
这就是写字麻烦之处,待她表达出来,嫁祸的人已经跑没影了。
“先帮她。”白骨忙让伥鬼喝酒。
余生出门上到三楼,见抱孩子姑娘的房门大开,里面传来“噼里啪啦”声响。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见一穿蓑衣的男子正挥剑向抱孩子的女子刺去。
“住手!”余生上前一推桌子,试图挡住男子的脚步。
男子行动甚为迅速,脚在桌子上一踢,桌子又原路打在余生胳膊上。
剑略一停滞,为给女子争取了喘息之机,让她躲过了那一刺。
“让开,别碍着捉妖天师捉妖。”男子道。
“妖怪?”余生一怔,他回头打量这女子,见她浑身上下泛着母爱,哪里像妖怪了。
男子急着捉妖,不待余生回神,上前一步大力推开余生向女子袭去。
这力道非常大,被推倒的余生绝对好受不了。
余生绝不是吃亏的主二,他身子失衡的仓促之余抬脚向男子的大屁股踹去。
男子有武功傍身,一个抬腿转身要回击余生。
不过他低估了余生的速度。
余生被“米粒之珠”滋润后的身子骨不是吃素的,在男子刚抬腿时,脚已袭去。
只不过余生的是被推倒的,所以余生这一脚犹如倒挂金钩,恰好男子又因抬腿而叉开,于是一脚尖踢在了汉子屁股上最要紧部位。
“啊~”男子痛呼。
随着余生的倒地,脚尖不由上抬,让男子更加痛苦。
“噗通”,余生跌倒在地上,他下意识用胳膊肘撑住身子,闪过一念头,“菊花残了。”
男子抬腿踢人,被余生脚尖踢中要害后失去了平衡,惯性带着他转身向余生扑来。
“啊,我的胳膊。”余生也痛呼。
跌倒在地时,余生用胳膊撑住身子,然而不待起身,男子便压下来。
胳膊顿时不堪重负,余生甚至听到“咔嗒”一声,一阵痛钻进心里。
令余生恼火的还在后面,男子压在他身上时,下巴正磕在胸口,让他一阵闷痛。
空气一时安静,抱着孩子的女子惊讶的看着两个男人叠在一起。
这姿势太暧昧了,让余生很不舒服。
但更气愤的是姚卓,他本在降妖除害,现在不仅被余生拦住,更让他菊花火辣辣的疼。
自诩不同于常人,心比天高的姚卓觉着这是莫大的耻辱。
趴在余生胸口来不及起身,姚卓便恶狠狠的道:“臭小子,敢辱我,找死!”
他举起拳头砸向余生的脸。
脸作为全身上下第二珍贵的地方,余生当然不能遂他心意。
他见拳头砸来,下意识的屈膝想把姚卓顶着推着下去。
怎料姚卓的下体正在膝盖处,余生顶个正着。
“嘶~”姚卓倒吸一口冷气。
这下不是火辣辣的疼了,而是钻心的疼,疼得他拳头也砸歪了,只扫到余生眉角。
余生还要挣扎,姚卓忍着痛换个姿势,用一条腿死死压住余生,咬牙切齿道:“看我不打死你。”
余生趁他没缓过劲儿来,匆忙在心中念道:“快,快召唤伥鬼。”
系统很无奈道:“伥鬼被噎住了,正自顾不暇。”
余生顾不上问候谁家大爷,见姚卓举起拳头砸来,闭上眼大呼:“小姨妈,救命!”
拳头迟迟落不下来,余生这才小心睁开眼,见姚卓举着拳头停在原地,一把剑挡在他身前。
这把剑朴实无华,剑身如墨,无刃无锋,雕刻者龙在九天的图案。
余生顺着剑看去,见木剑剑柄宛若伞柄,被清姨握在手中。
清姨手一抖,木剑化作油纸伞,将姚卓推离余生身子,“怎么回事?”她问。
“他在客栈行凶。”余生目指姚卓。
姚卓忍着痛站起身,“哼,我还没质问你们为何在客栈藏妖呢。”
白高兴这时从门口跑进来,见屋内一片狼藉,对姚卓道:“我让你先观察,从长计议,你怎么……”
“一钱天师别说话。”姚卓道:“捉妖讲究快准狠,容不下一丝耽误。”
“嘶~”,姚卓直起腰时忍不住捂屁股。
白高兴奇怪:“你怎么了?”
“这,这不重要。”姚卓指着女子说,“现在我已确认,她就是盗走孩子的鬼鸟。”
白高兴看着女子,“你怎么确认的?”
“襁褓里的孩子少了一截小手指。”姚卓说,“方才我在门缝里看的很清楚。”
“你确定?”余生躺在地上问他。
姚卓看着余生,唇角挂着一丝嘲讽,“缺的那截小手指是狼妖咬的,我很确定。”
“被狼妖咬的?”白高兴惊讶。
“狼妖那夜入侵邻水镇,正遇见她盗取婴儿,双方起冲突时不小心让狼妖咬下孩子一截手指。”姚卓说。
女子见他言之凿凿,抱紧孩子道:“若不是我出现,他们一镇子的人早被狼妖吃了。”
“不错,所以我才没痛下杀手。只要你把孩子放下,我马上放你走。”姚卓说。
他一指白高兴,“他也是捉妖天师,他知道我姚卓出道以来从不失手,现在放你走已是我最大的仁慈。”
鬼鸟道:“一镇子的人都是我救的,要他们一个孩子不过分。”
方才被姚卓追杀中时,女子长发被打乱,这时她的前额被长发遮住,不露真容。
她低头温柔抚摸着襁褓中的孩子,“我会把她养大,让她成为远近闻名的大美人,看她成亲生子,看她……”
她絮絮叨叨说着,语气由温柔转向阴森,直到她抬头怒吼:“但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
长发乍起,余生见长发下的女子变了模样,双眼流出鲜血,凶狠的瞪着姚卓。
“我已不是妖,为何还逼我成妖。我只想要一个孩子,这有什么错!”
风不请自来,吹动屋子珠帘,“哇~”被鬼鸟一惊,在她怀里入睡的孩子大哭起来。
余生这才发现,方才被追杀时,虽然狼狈,但鬼鸟一直没惊醒孩子。
“宝宝乖,宝宝不哭。”鬼鸟似哭似笑的安慰着孩子。
“你唯一的错,就是这孩子不是你的。”白高兴说。
他话一出口,姚卓便皱起了眉头,“一钱天师别说话。”
但已经晚了,鬼鸟接过话茬,“我的孩子?呵呵呵。”鬼鸟笑如哭,让余生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如泣如诉:“苍天容不下我的孩子,不曾见不到世界一丝光,他已经去了。”
余生默然,相传鬼鸟是难产而死的妇女化作的妖怪,显然这位鬼鸟的孩子随她一起去了。
她死而为鬼,又因对孩子的痴念而成妖,白高兴提起她的孩子彻底唤醒了她的妖性。
“我恨这苍天,我恨这世界,我很你们。”鬼鸟怒道,“谁都别想抢走我的孩子,谁都不行!”
姑获鸟回来了。
姚卓叹一口气,狠狠剜了白高兴一眼,心说他的捉妖理论还真不如跟狗学。
白高兴也知做了错事。
余生依旧躺在地上,他两个胳膊痛,胸口也不舒服,面对眼前场景也不知所措。
恰在这时,系统冰冷声音在余生耳旁响起:
【住客任务:姑获鸟之夏】
夏获鸟身为良妖进入客栈,客栈绝不许放出一姑获鸟。
宾至如归一直是客栈服务宗旨,请宿主妥善解决眼前客人困境。
【任务奖励】水井水质提升一级,奖励两百点功德值。
【失败惩罚】扣除所有功德值。
总有刁民惦记本掌柜的功德值,余生吐槽一句,望着场上僵局苦思对策。
让鬼鸟放弃孩子,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但让她把孩子抱走,那更是不可能的。
莫管她有多可怜,抱走别人的孩子终究是不对的。
这就像余生前世遇见的人贩子,虽不曾把他带走,但在心上造成创伤至今难以愈合。
见姑获鸟说的坚决,姚卓握紧剑柄,“那就莫怪我剑下不留情了,我可是将冠以伟大之名的捉妖天师!”
“噗哧”,鬼鸟上衣裂开,赤裸着上身,露出洁白双胸,但所有人都看不出一**念来。
只因她身上沁出鲜血,裙下也在流,缓缓滴落在楼板上。
大战一触激发,余生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清姨脚踝,让她低头看他。
“你怎么还躺在地上?”清姨奇怪的说。
“胳膊,胸都疼。”余生顾不上多做解释,“快让他们住手,我有办法给她一个孩子,一个她自己的孩子。”
余生话刚出口,满室俱惊。
长发乍起,随时出手的鬼鸟也停下来,诧异的望着他。
清姨脚踢他一下,“说什么胡话呢,你怎么给?”
“你当你叶子高呢。”白高兴也说。
“不是我给,是你给。”余生对清姨说。
“我怎么给?”清姨更是不解,她又不能让鬼鸟生孩子。
“枕头,那柏木枕。”余生说。
黄粱一梦二十年,睡仙的柏木枕让人在睡梦之中经历结婚,生子不是难事。
清姨一听恍然大悟,心下也松一口气,她一度以为余生这小子起什么歪心思了呢。
“什么柏木枕?”姚卓握着剑戒备的看着鬼鸟,口中问道。
“宝物。”余生对鬼鸟说,“听说过黄粱一梦?”
鬼鸟呆呆的点点头,她当然听过黄粱一梦。
“同黄粱一梦一样,柏木枕能让你在梦中成亲生子,看着他长大。”余生说。
“真的?”鬼鸟急切道。哪怕在梦里,一解痴念也让她欣喜万分。
余生抬头望清姨,清姨看她一眼,无奈道:“入夜之前,我让她注入仙力后送来。”
“她,仙力?”姚卓听着奇怪。
“怕了吧?”余生躺在地上说,“告诉你,我和城主……哎呦”
清姨收回脚,“快起来,趴在地上很好玩?”
余生道:“我浑身都散架了。”
他勉强用方才被桌子磕了一下的左胳膊起身,刚起半截手一软身子就要掉下去。
清姨急忙俯身一捞把他扶住,见他右胳膊弯曲很怪,皱眉道:“胳膊怎么回事?”
“被他压的。”余生说。
方才倒地时,余生胳膊仓促撑住了身子,角度本就不对,被姚卓一压,立刻受了大罪。
清姨用手轻碰那条胳膊,“嘶,疼,疼。”余生忍不住了。
“骨折了,让草儿过来。”清姨对白高兴。她又低头拍余生脑袋,“伤成这样了还不早点说。”
余生道:“我也没吃亏,我可是绝户少侠。”
白高兴看姚卓一眼,明白姚卓行走时为何有些不正常了。
草儿很快被白高兴从后院叫回来,她见屋内一片狼藉,道:“到旁边屋子去吧。”
清姨于是扶余生去旁边屋子,离开时余生不忘吩咐白高兴,“你留在这儿看着点儿,别让他们打起来。”
“放心吧。”白高兴说。
走出门,周大富和楚生他们在旁边,周大富笑道:“行啊余掌柜,绝户少侠重出江湖。”
“去去。”余生问旁边小老头,“你手里那本《九尾龟》上写着什么来着。”
小老头还没回答,周大富已经拱手告饶,“我一边去,我滚着去一边。”
楚生一头雾水,“你这是抓住他什么把柄了?”
他目光落在小老头手上,作为风月老手,对这本青楼指南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难道周家人被写进这本书里了?
“走,走。”周大富见楚生不动,深怕他知道什么,回来拉着楚生下楼。
余生进了旁边的房间,叶子高这时刚上来,“掌柜的又打架了?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瞎凑什么热闹,下面伺候客人去。”白高兴推开他,里面的场景千万不能让他看见。
“你这人也忒不讲义气了,掌柜和人打架呢,我能袖手旁观。”叶子高说着探头向里面看。
里面鬼鸟正和姚卓对峙,虽抱着孩子,但上身的赤裸和血迹一目了然。
“我的个老天爷,掌柜这架打的有点狠啊。”叶子高收回头,“掌柜的也太禽兽了吧?”
恰在这时,草儿让清姨摁着余生,然后帮着他接骨,“啊。”余生惨呼。
“活该,有这好事让你不叫我,打翻醋坛子了吧。”叶子高兴幸灾乐祸。
“什么乱七八糟的?”白高兴推着叶子高下楼去,“别在这儿添乱。”
“别啊,我还要为掌柜报仇呢。”叶子高拼命不从,想挤进房子里去。
“你真的要为掌柜报仇?”白高兴看着他。
“当然了,你让开,我一定为掌柜报仇。”叶子高推搡白高兴。
“好啊。”白高兴附耳向叶子高说了几句。
“啥,掌柜的好这口?”叶子高惊讶。
“疼,轻点。”叶子高听余生惨叫,道:“难怪教训的有点狠。”
“下去吧,下去吧,别在这儿添乱。”白高兴推叶子高。
叶子高这才恋恋不舍下楼去。
白高兴回头见小老头站在原地好奇望着屋内,“你怎么还在这儿?”白高兴说。
“我一直没走,你们别老忽视我。”小老头说着回头,“这是鬼鸟啊。”
见白高兴点头,小老头道:“你们准备怎么处置她?”
“听掌柜的。”白高兴说。
小老头摇了摇头,倒背着下楼去,“我先去休息休息。”
“注意着点身子骨,这书不能一直看,营养跟不上的。”白高兴提醒他。
“说什么呢。”小老头抖落书,“这书为青楼指南,才不是那些污秽不堪的东西。”
他得意道:“待日后去扬州烟花之地,你们估计还得靠我领路呢。”
在旁边屋子里,余生满头大汗,看着草儿涂抹一种黑色药汁,不住道:“轻点,轻点。”
清姨抱着他半截身子,“刚才还躺在地下侃侃而谈,现在知道疼了?”
“总不能抱着胳膊满地打滚吧。”余生说,“那我还是不是男子汉了。”
“牙刚长齐,装什么男子汉。”清姨给他擦了擦汗,“还挡在他俩中间逞能,他们哪个打不过你。”
“那也不能让他在我的客栈行凶,伤了客人不付钱怎办?”余生说。
“说得对。”草儿说,“不去逞能,我上哪儿赚钱去。”
她抬头对余生道:“诊费两贯,记着点儿。”
“两贯?”余生道:“你抢钱呢。”
“这可是上等的好药,用有灵力的酒浇灌出来的。”草儿说。
“还不是我的棪木酒。”余生说。
“我有付钱呀。”草儿高兴道:“现在是时候连本带利讨回来了。”
闭合复位后,草儿固定余生胳膊,“看你是掌柜的面子上,我这已经是童叟无欺良心价了。”
余生道:“我一不童,二不叟,看来你还是骗我了。”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草儿说。
“那当然,从我手上抢钱的人,至今还没出……”余生话说半截被清姨打断了。
草儿用布把固定好的胳膊绑起来,“反正就两贯,要不然就不治了。”
“别,治,治,两贯就两贯,你个子小听你的。”余生忙说。
草儿手上毫不留情,让余生又是一阵痛呼。
“再说我个子低,小心让你一条胳膊长,一条胳膊短。”草儿神气的说。
余生果然不敢再多说一句,直到草儿把胳膊固定好才松一口气。
“古人诚不我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余生远离草儿后说,“尤其小人儿和女子结合在一起的时候。”
草儿一听上去追他,被余生躲在清姨后面机灵的躲过去了。
“好了,好了,该下去用饭了。”清姨拉住余生,让草儿踢他一脚解气后才说。
这草药不愧由棪木酒浇灌出来的,涂上后的凉凉的,痛意缓解许多。
他们下楼用饭时,许多客人已经用罢午饭了。
道士坐在大堂饮酒,自从在客栈表演鼠戏之后,他手头富裕起来。
见余生的模样,道士诧异道:“呦,余掌柜,你这是做什么缺德事了?”
余生胳膊挂在脖子上,没好气的说:“摔的。”
余生经过他去用饭,很快又返回去看着道士手里的筷子,“这双银筷子不是富难的么?”
虫儿坐在长桌上等着用饭,富难正坐在虫儿旁边,在他对面坐着周大富,俩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
周大富闻言道:“某些人为了装阔,把吃饭家伙抵给别人了。”
富难道:“那也是自立根深,总比用着家里的钱出来装阔要好。”
“胡闹呢。”余生说,“要押也押在客栈,怎么押给道士了,这不是糟践东西么。”
道士道:“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糟践东西了。”
余生道:“我没说你糟践东西,我说的是银筷子。”
道士仔细一咀嚼:“那我是什么东西?”
“行了,总比不是东西强。”叶子高从后厨出来,把余生方才做好的饭菜摆下。
小和尚坐在在草儿旁边,见余生坐下来,小和尚道:“生哥儿,我又听到井下有动静了。”
余生一顿道:“这井下究竟是个啥东西?”
他回头对叶子高说:“要不你下去看看?指不定是个妖艳美丽的女妖。”
“少来。”叶子高说,“早上许下的诺言你还没实现呢。”
余生这才记起要把伥鬼介绍给他认识,“这不是忙忘了么,用完饭让你们俩认识。”
小老头欲言,余生看着他道:“要不你下去找找?”
小老头马上低下头。也罢,叶子高小子阳气盛,整天跟他争抢《九尾龟》,跟着女鬼平和一下也是好的。
清姨坐下道:“不用下去找,井下只是一头三足龟。”
现在余生已经知道他母亲有很大能耐,清姨觉着说出井里有头三足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足龟?”余生一惊,“井里这么有头这东西?”
“三足龟食者无大疾,而且可以消肿,”
清姨说着递给余生一双筷子,“你娘觉着活着的三足龟也有这功效,是以捉一头丢在了井里。”
余生和叶子高对视一眼,他们都想起了那夜天降神龟之人。
他的三足龟进客栈后一直在井沿旁边找它的祖宗。
“井里的三足龟辈分很高吧?”余生问。
清姨摇了摇头,“你娘捉的,谁知道。”
道士正在饮酒,听闻井里投了三足龟,忙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余掌柜,来碗水,要井里的。”
余生道:“酿酒的水就是井里的,喝你的吧。”
道士道:“倒过几次手,又煮又酿的,谁知药效还在不在,快,快上水。”
他说着拍出几个铜板来。
有钱啥都好说,余生让叶子高打一桶水去。
余生还记着天将神龟之人离开时,他许下的诺言,于是道:“小姨妈,你认不认识一骑三足龟的人?”
清姨看他,“认识,怎么,你也见过他?”
“见过。”余生说,“喝我一坛酒,一顿饭,就给我一颗狪珠。”
他一面说一面观察小姨妈,“看我做什么?”清姨奇怪看他一眼。
“他当时说是我小姨夫。”余生说。
“什么!”清姨手上动作一停,怒道:“真是他说的?”
余生点头,“清姨,你可千万不能喜欢他。”
清姨怒气陡然一消。
她看着余生道:“你倒管起我来了,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这人贼小气,我当时许下诺言,我若有个姨,绝不让这厮靠近。”余生说。
看着余生认真的样子,清姨笑起来,“我们只是朋友。”然后招呼大家用饭。
余生左手用筷子,去夹一猪蹄时不稳当,刚夹起来就有掉在了盘子里。
他又要夹时,那块猪蹄被周大富夹走了。
余生本以为他是帮自己的,谁料周大富居然放在虫儿碗中。
“虫儿姑娘,多吃这个,听说吃猪蹄对皮肤好。”周大富说。
虫儿客气的低声谢过,周大富得意的向富难眨眨眼,丝毫不顾余生瞪他的凶光。
“有你哭的时候。”余生心说,还有对皮肤好?你马屁拍错地方了。
余生又要夹一块,富难半路杀出来抢走了,“虫儿姑娘,多吃,对皮肤好。”富难说。
他怜悯的看着富难,这小子也太耿直了,拾人牙慧是追不上姑娘的。
前世作为老娘口中拱白菜的猪,余生自觉在追姑娘方面很有一套。
余生再伸筷子时,猪蹄又被抢走一块,这下余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猪蹄被小和尚夹着送到草儿碗中。
小和尚换双筷子后向草儿微微一笑,然后继续吃斋。
你二大爷,你个毛都长不齐的小子凑什么热闹,余生瞪着小和尚。
在余生看来,小和尚压根不懂男女情事,只是稚童与同龄人亲近的天性罢了。
眼看猪蹄要被啃完,余生回头求助清姨,只是不说话。
清姨本不想理他的,被他盯着无奈之下才夹一猪蹄给他。
“还有豆腐。”余生指着桌上的菜,直到清姨为他堆积了一碗才罢休。
余生碗不能端,左手用筷子又不利索,只能低头贴着桌面用饭,再抬头咀嚼时在座的全笑了。
小和尚刮着嘴角,“生哥这是为自己留干粮?”
“什么干粮?”余生莫名奇妙。
清姨帮他把嘴角米粒去掉,余生尴尬的转移话题:“狗子呢?”
“还在后面呢。”叶子高忍住笑说。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草儿说。
“那当然,从我手上抢钱的人,至今还没出……”余生话说半截被清姨打断了。
草儿用布把固定好的胳膊绑起来,“反正就两贯,要不然就不治了。”
“别,治,治,两贯就两贯,你个子小听你的。”余生忙说。
草儿手上毫不留情,让余生又是一阵痛呼。
“再说我个子低,小心让你一条胳膊长,一条胳膊短。”草儿神气的说。
余生果然不敢再多说一句,直到草儿把胳膊固定好才松一口气。
“古人诚不我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余生远离草儿后说,“尤其小人儿和女子结合在一起的时候。”
草儿一听上去追他,被余生躲在清姨后面机灵的躲过去了。
“好了,好了,该下去用饭了。”清姨拉住余生,让草儿踢他一脚解气后才说。
这草药不愧由棪木酒浇灌出来的,涂上后的凉凉的,痛意缓解许多。
他们下楼用饭时,许多客人已经用罢午饭了。
道士坐在大堂饮酒,自从在客栈表演鼠戏之后,他手头富裕起来。
见余生的模样,道士诧异道:“呦,余掌柜,你这是做什么缺德事了?”
余生胳膊挂在脖子上,没好气的说:“摔的。”
余生经过他去用饭,很快又返回去看着道士手里的筷子,“这双银筷子不是富难的么?”
虫儿坐在长桌上等着用饭,富难正坐在虫儿旁边,在他对面坐着周大富,俩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
周大富闻言道:“某些人为了装阔,把吃饭家伙抵给别人了。”
富难道:“那也是自立根深,总比用着家里的钱出来装阔要好。”
“胡闹呢。”余生说,“要押也押在客栈,怎么押给道士了,这不是糟践东西么。”
道士道:“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糟践东西了。”
余生道:“我没说你糟践东西,我说的是银筷子。”
道士仔细一咀嚼:“那我是什么东西?”
“行了,总比不是东西强。”叶子高从后厨出来,把余生方才做好的饭菜摆下。
小和尚坐在在草儿旁边,见余生坐下来,小和尚道:“生哥儿,我又听到井下有动静了。”
余生一顿道:“这井下究竟是个啥东西?”
他回头对叶子高说:“要不你下去看看?指不定是个妖艳美丽的女妖。”
“少来。”叶子高说,“早上许下的诺言你还没实现呢。”
余生这才记起要把伥鬼介绍给他认识,“这不是忙忘了么,用完饭让你们俩认识。”
小老头欲言,余生看着他道:“要不你下去找找?”
小老头马上低下头。也罢,叶子高小子阳气盛,整天跟他争抢《九尾龟》,跟着女鬼平和一下也是好的。
清姨坐下道:“不用下去找,井下只是一头三足龟。”
现在余生已经知道他母亲有很大能耐,清姨觉着说出井里有头三足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足龟?”余生一惊,“井里这么有头这东西?”
“三足龟食者无大疾,而且可以消肿,”
清姨说着递给余生一双筷子,“你娘觉着活着的三足龟也有这功效,是以捉一头丢在了井里。”
余生和叶子高对视一眼,他们都想起了那夜天降神龟之人。
他的三足龟进客栈后一直在井沿旁边找它的祖宗。
“井里的三足龟辈分很高吧?”余生问。
清姨摇了摇头,“你娘捉的,谁知道。”
道士正在饮酒,听闻井里投了三足龟,忙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余掌柜,来碗水,要井里的。”
余生道:“酿酒的水就是井里的,喝你的吧。”
道士道:“倒过几次手,又煮又酿的,谁知药效还在不在,快,快上水。”
他说着拍出几个铜板来。
有钱啥都好说,余生让叶子高打一桶水去。
余生还记着天将神龟之人离开时,他许下的诺言,于是道:“小姨妈,你认不认识一骑三足龟的人?”
清姨看他,“认识,怎么,你也见过他?”
“见过。”余生说,“喝我一坛酒,一顿饭,就给我一颗狪珠。”
他一面说一面观察小姨妈,“看我做什么?”清姨奇怪看他一眼。
“他当时说是我小姨夫。”余生说。
“什么!”清姨手上动作一停,怒道:“真是他说的?”
余生点头,“清姨,你可千万不能喜欢他。”
清姨怒气陡然一消。
她看着余生道:“你倒管起我来了,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这人贼小气,我当时许下诺言,我若有个姨,绝不让这厮靠近。”余生说。
看着余生认真的样子,清姨笑起来,“我们只是朋友。”然后招呼大家用饭。
余生左手用筷子,去夹一猪蹄时不稳当,刚夹起来就有掉在了盘子里。
他又要夹时,那块猪蹄被周大富夹走了。
余生本以为他是帮自己的,谁料周大富居然放在虫儿碗中。
“虫儿姑娘,多吃这个,听说吃猪蹄对皮肤好。”周大富说。
虫儿客气的低声谢过,周大富得意的向富难眨眨眼,丝毫不顾余生瞪他的凶光。
“有你哭的时候。”余生心说,还有对皮肤好?你马屁拍错地方了。
余生又要夹一块,富难半路杀出来抢走了,“虫儿姑娘,多吃,对皮肤好。”富难说。
他怜悯的看着富难,这小子也太耿直了,拾人牙慧是追不上姑娘的。
前世作为老娘口中拱白菜的猪,余生自觉在追姑娘方面很有一套。
余生再伸筷子时,猪蹄又被抢走一块,这下余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猪蹄被小和尚夹着送到草儿碗中。
小和尚换双筷子后向草儿微微一笑,然后继续吃斋。
你二大爷,你个毛都长不齐的小子凑什么热闹,余生瞪着小和尚。
在余生看来,小和尚压根不懂男女情事,只是稚童与同龄人亲近的天性罢了。
眼看猪蹄要被啃完,余生回头求助清姨,只是不说话。
清姨本不想理他的,被他盯着无奈之下才夹一猪蹄给他。
“还有豆腐。”余生指着桌上的菜,直到清姨为他堆积了一碗才罢休。
余生碗不能端,左手用筷子又不利索,只能低头贴着桌面用饭,再抬头咀嚼时在座的全笑了。
小和尚刮着嘴角,“生哥这是为自己留干粮?”
“什么干粮?”余生莫名奇妙。
清姨帮他把嘴角米粒去掉,余生尴尬的转移话题:“狗子呢?”
“还在后面呢。”叶子高忍住笑说。
众人用罢饭散去许久,余生才迟迟把碗舔干净。
客栈外的屋檐下坐着镇上的乡亲,他们没听书,在看着雨天闲聊。
狗子从后院跑进来,叼着酒碗,碗里放着几枚铜板。
“不错,狗子现在也能挣钱了。”余生随手赏狗子一块骨头,“比那黑猫警长强。”
黑猫警长正在大堂打闹,闻言“喵喵”的缠在余生脚下,嗓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咦,黄鼠狼。”坐在门口的里正指着桥头。
“这黄鼠狼头上还顶片树叶。”石大爷稀罕的说,“莫不是成精了。”
“走路怎么晃晃悠悠的。”李老三说。
“估计是喝醉了。”里正回头问余生,“小鱼儿,你家的酒是不是被偷了。”
余生道:“有狗子在,谁也不敢偷酒。”
包子也在外面,看黄鼠狼四脚着地走路似画天书,玩性大起的冒雨向黄鼠狼追去。
黄鼠狼听到身后脚步声,转身看向来人。
“你大爷,追我干什么?”黄鼠狼打着酒嗝儿说。
“妖怪!”跑动中的包子转身就向客栈跑。
黄鼠狼在身后破口大骂:“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等我找兄弟偷光你们家的鸡。”
里正脸色一紧,“黄大仙不是好惹的,真作祟怎办?”
余生走出去摆手,“去去去,吓唬孩子很好玩?”
狗子也搭腔向黄鼠狼狂吠。
黄鼠狼这才住口,“看在狗子面子上,饶你们一次。”
黄鼠狼转身又摇摇晃晃走了,四条腿也不稳当,甚至差点掉泥潭里。
“狗子的面子这么大?”里正回头看狗子,逗了逗它。
留狗子在外面摇着尾巴被人夸,余生回到大堂钻研字帖《天书》。
观摩时间长了,忍不住要写上几笔,余生于是一只手把一页书取出来,用镇纸压住。
他刚要去取笔,清姨已经把笔墨砚放在案头,甚至墨也磨好了。
余生蘸墨写了一个“永”字,清姨对比字帖后道:“不错,临摹的挺像。”
“那当然。”余生得意的说,“这个字我可是下大功夫了。”
清姨指着门口摇尾巴的狗子,“看见狗子没?”
“看见了。”
“你的尾巴和它一样都翘到天上了。”清姨说。
她算是明白了,余生这小子夸不得,得时时刻刻鞭策着,不然很容易骄傲自满和满于现状。
“果然不是亲的。”余生嘀咕一句,低头钻心练起字来。
不知过了多久,余生正兴致勃勃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快看,快看,天上掉人了。”
余生初时不在意,依旧沉浸在临摹之中,直到众人大喊:“城主,是城主来了。”
余生这才回神扭头向门外看去,见众人仰望之下,缓缓落下一打着油纸伞的女子。
她穿着一件淡黄绸衫,头发被金带束着,神态潇然。
余生曾在画像和石像上见过城主真容,是以一眼就认出来。
但相比画像之上,眼前城主更加令人惊艳,十分美丽之中,更带三分英气,三分豪态,三分雍容华贵。
落在地上后,城主的目光向牌坊看了一眼,嘴唇微微翘起,然后才转向客栈。
清姨见余生眼睛都瞪直了,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余生眨了眨眼,回头看清姨,又扭头看了看门外城主,“不对啊。”他小声嘀咕。
“有什么不对?”清姨唇角噙笑,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余生。
余生摇头:“没什么,城主很漂亮,就是眼睛没小姨妈的好看。”
他恭维一句后,在清姨耳旁低声道:“我待会儿叫她小姨妈还是小姨夫。”
“什么也别说。”清姨道:“多说一个字,小心我打断你另一条胳膊。”
门外城主向客栈外拘谨起身的众人拱手,“请问这是不是叫有妖气客栈?”
“对,对。”镇上乡亲激动着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应是。
“劳驾让一下,我找人。”城主嫣然一笑。
门口的乡亲瞬间把门让出来,露出了翘着尾巴的狗子。
“这就是狗子吧?”城主俯身拍了拍狗子的狗头,“真不错。”
狗子的尾巴又翘上天了,终于有人不是“嗬,这狗真丑”了。
余生又悄声问清姨:“这城主的眼光没问题吧?”
清姨踩余生脚,“让你闭嘴!”
余生抿住嘴唇,“嗯,嗯。”他向小姨妈点头保证。
身后的乡亲跟着城主踏进门来,见到站起身的清姨后,城主高兴道:“主……”
她刚吐出一个字,清姨又踩在余生脚上,“哦。”余生跳脚痛呼。
“我没说话。”他对清姨说。
“你现在不是说了?”清姨说。
“不是,我。”余生委屈的看着清姨,“你钓鱼执法。”
城主却知这是在警告她呢。
她忙换了语气,笑着对清姨说:“这是余生吧,真不错,除了矮点儿,没什么大毛病。”
余生要开口,见清姨抬起了脚,“嗯,嗯。”他闭着嘴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这是怎么了?”城主促狭一笑,“难道是个小哑巴,不会啊,以前还说我是‘妖怪在人间’呢。”
余生目光瞪圆了,猛烈的摇头,天杀的,这话她怎么知道的。
“噔噔噔”,楼上传来脚步声,周大富,楚生和金刚全下楼了,后面还跟着叶子高。
见城主站在大堂,作为城主的忠实拥泵,周大富很激动的拱手:“晚,晚辈见过城主。”
逢年过节时,四大家的人都会去拜会城主,偶尔会被城主接见。
城主向他们摆了摆手,问余生:“毛毛上次带回去的酒不错,你这儿还有没?”
“有萝卜你要不要?”清姨瞪她一眼,向楼上走去,“跟我来。”
城主吐下舌头,乖乖跟在清姨身后。
留下周大富和楚生等人目瞪口呆,城主真乖乖跟着去了,这也太霸气了。
待她们身影消失在楼梯处,楚生道:“余掌柜,你小姨妈什么来头?”
“恕难相告。”余生说:“你们只需知道城主听我小姨妈的,我小姨妈听……”
“嗯?”众人看她。
“小姨妈最疼我。”余生改口说,“不过咱们要低调,低调,不许向外传啊。”
楚生看余生乐的像朵花似的,还真没低调的意思。
不过现在他不敢小觑余生了。
“什么扬州四公子,改日咱们仨来个扬州三剑客,压一压他们的威风。”楚生拍着周大富肩膀说。
这时他才看见周大富眉头紧缩。
客栈之上,鬼鸟门外,姚卓由窗口收回目光。
“你们掌柜真和城主有交情?”姚卓问白高兴。
“我们掌柜小姨妈和城主交情匪浅。”白高兴说,“现在怕了吧?”
“怕什么,我是为了捉妖。”姚卓说。
“再说了,得便宜的又不是我,我现在还疼呢。”姚卓说着身子微蹲,手去安抚一下痛处。
“当着我的面,你也太猥琐了吧。”白高兴嫌弃的说。
“一钱天师别说话。”姚卓说,“猥琐的是你们掌柜的。”
“我们掌柜人送绝户少侠,没让你绝户已经轻饶你了。”白高兴站在楼梯口向下张望。
他摸了摸肚子,扭头道:“你说你惹的这叫什么事儿?”
“捉妖的事儿。”姚卓死守着房门,时刻提防着里面鬼鸟,“身为捉妖天师,捉妖为天职。”
“好歹给客栈主人说一声。”白高兴说,“搞的现在我也受牵连。”
“你受什么牵连了?”姚卓说着“哎呦”一句,摸了摸屁股后面。
“我现在还饿着肚子呢。”白高兴说。
“为了追踪她,我都饿一天了。”姚卓说。
白高兴忽然转身,“别说话,城主上来了。”
姚卓急忙整理身上衣服,“今天这身打扮不损我在城主心中形象吧?”
“拉倒吧,城主早把你忘了。”白高兴说。
“你先看看。”姚卓打理长发后站直了身子让白高兴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裤子,裤子。”白高兴说。
方才姚卓安抚胯下伤处时,把裤子提着很低,腰带也松许多。
姚卓急忙提裤子,但已经来不及,清姨领着城主上到了三楼。
城主见姚卓提裤子,又看了看白高兴,“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没有。”白高兴和姚卓激动的说。
“那就好,你们继续。”城主说着跟清姨上阁楼。
“继续?”白高兴和姚卓面面相觑。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时,走到木梯尽头的城主回头,“放心,我很开明的。”
“我一直以为,同性才是真爱,异性只是为了繁衍……”城主话没说完,被清姨一把拉回去。
“完了,完了,全怪你,在城主面前坏了我的名声。”姚卓说。
“别侮人清白,我怎么就坏了你的名声?”白高兴说。
阁楼上,“别整天打着我的幌子招摇撞骗。”清姨揪着城主耳朵把她拉进阁楼。
“疼,疼。”剑奴侧着耳朵,“谁招摇撞骗了。”
剑奴揉着耳朵,“奴又没说奴是城主,他们这样认为的,怪不得奴。”
剑奴绕清姨转一圈,“主人,你这么乔装成这丑模样了。”
清姨坐下,“哪里丑了?”
剑奴坐在梳妆台前,“和奴一比就丑多了。”
“那是你模样么?”清姨说,“你的模样就是把丑剑。”
“一见面就揭奴伤疤。”剑奴嘟着嘴,“又不是奴要成那模样的,还不怪你,也不知打把好剑。”
清姨把油纸伞取出来,“我也引以为憾,不过现在我有更趁手的了。”
“这是什么?”剑奴回头眨着眼打量。
“伞剑。”清姨把油纸伞打开,“余生他娘把抢来的名剑集于一伞打造而成。”
她抬头一看,见剑奴泪汪汪看着她。“主人,你不要奴了?”剑奴说。
“我暂时保管,以后是余生娶亲的聘礼。”清姨说。
“那不还是你的。”剑奴脱口而出,接着伞剑就打在她额头上。
“再胡说八道,我用你切萝卜去。”清姨说。
剑奴委屈的摸着额头,但很快又高兴起来,“哎,主人你这发髻不错,谁帮主人盘的?”
“我自己弄的,漂亮吧?”清姨说。
“才怪,主人若会盘发,太阳得从北面出来。”剑奴站到她后面钻研着盘发。
“坐下,不是让你过来捣乱的。”清姨拨开她鼓捣发髻的手。
“哦。”剑奴坐在清姨面前,“待奴回去,让王姨也帮奴盘一个。”
清姨道:“这些日子在府里无法无天了吧?”
剑奴点头,“嗯,那懒驴胆大包天,又悄悄出去赊酒喝,奴怎么也管不住它。”
“然后你就跟着它一起喝?”清姨说。
剑奴尴尬一笑,急忙转移话题:“对了主人,北面妖城把逃走的狼妖全送回来了。”
见清姨一点也不意外,剑奴继续道:“南湖上的蛟龙近来有异动,估摸着要化龙了。”
……
城主大驾光临客栈,登时让整个镇子的人都聚在客栈。
乡亲等在大堂,来晚的打着伞呆在外面,都想近距离接近城主。
客栈一时喧嚣四起。
末了是里正怕惊扰城主见客,起身赶大家各回各家,客栈这才安静下来。
饶是如此,不时有乡亲来借油借盐买豆腐,甚至下雨天来提水洗衣服的。
他们只求这时城主能下来,让他们多看上几眼,若能说上几句话就更好了。
余生和叶子高忙着应付乡亲,楚生问周大富:“你皱眉头做什么,怪城主不理你?”
周大富坚决道,“那人绝不是城主。”
“什,什么?”楚生和金刚同时看他。
这时的金刚一脸红肿。在晌午的时候,他又吃了半分麻婆豆腐,以让顾老大的人认不出他。
“城主绝不会吐舌头。”周大富看着楚生,“我对城主一举一动很留意。”
“那她是……”楚生睁大了眼,在扬州城内,酷似城主而不是城主的人只有一位。
“剑灵!”周大富和楚生同时说。
周大富道:“这样一来,方才的城主对余掌柜小姨妈恭敬也就说得过去了。”
“那余掌柜小姨妈岂不是……”楚生话说半截,见余生左手提一坛酒出来递给渔夫。
金刚也领悟到了,待余生回后院后,“不香啊。”他吐着大舌头说。
“城主容貌谁人不知,当然要乔装来了。”周大富说。
“我的天,敢情余掌柜才是扬州城内最大的纨绔。”楚生说,“余掌柜真是太低调了。”
“得了吧,我看他是根本就不知道。”周大富说。
这时木梯上响起脚步声,迟迟不走的渔夫根叔和猪肉九顿时转过身来,等在外面的乡亲也把头探进来。
在众人期待之中,下来的却是白高兴。
“嘁”,众人空欢喜一场。
白高兴莫名其妙,“怎么了?”
余生道:“你怎么下来了?”
白高兴道:“我用饭啊,饿死我了快。”
“活了个该,谁让你把那姚卓引上面去的。”余生说。
“冤枉,他自己跟上去的,还骗我说只是看看。”白高兴说罢钻后厨找吃的去了。
渔夫根叔大失所望,拉着猪肉九刚要出去,木梯上又响起脚步声。
这次下来的是清姨,余生向她身后探头,“找什么呢?”清姨把他拉回来。
“城主呢?”余生问。
“回去了。”清姨说着把柏木枕递给余生,“你要的。”
“城主飞走的?”
“嗯。”清姨点头。
余生略有些失望,他还准备借清姨的关系和城主套近乎呢。
他上楼把柏木枕交给鬼鸟,鬼鸟谢过后迫不及待要抱着孩子入睡。
余生想把襁褓中的孩子抱出来的,话刚起个头就见鬼鸟双眼又在泣血。
“得得得,当我没说。”余生赶忙转身逃出去,一不小心把受伤胳膊磕在门上。
余生龇牙咧嘴的痛着下楼时,清姨忙让草儿帮他看看。
“无大碍。”草儿看后拍一下胳膊说。
“哎呦。”余生痛呼,“没大碍你拍什么拍。”
“给你点教训,别受伤了还到处乱跑,若移位长歪了,别怪我医术不精。”草儿说。
话虽如此说,余生却觉着草儿是为报饭前贬低之仇。
叶子高抱着砒霜,企图让狗子追它,闻言搭腔道:“胳膊长反也不怕,再打折就好了。”
“一边去,别把砒霜带大堂。”余生说。
“砒霜?”正饮酒的楚生停下来,知晓乳猪名为砒霜后才放下心。
因这伤,清姨不许余生再四处乱跑,取了笔墨纸砚让他在阁楼练字。
正好有新书来,清姨坐旁边饮酒读书,听着屋檐上雏鸟“叽叽喳喳”吵闹。
不一会儿黑猫警长兄弟也跑上来,卧在美人靠上,眼馋的盯着屋檐鸟窝。
白高兴在楼上守着姚卓,大堂里只剩下了小老头和叶子高。
伥鬼被噎住现在还没缓过来,幸好她已死过一回,不怕再被噎死一回。
她一直呆在白骨房间里,余生决定晚上带她出来见人,叶子高倒不急在这一时。
现在急的是喂养砒霜,“多吃点。”叶子高手里捧着沾雨水的青菜放砒霜嘴边。
这青菜里灵力最足,叶子高觉着对砒霜很有好处。
平时余生不让他用青菜喂猪,现在余生在楼上下不来,叶子高这才悄悄去菜田里采了一大把。
砒霜很喜欢吃这些,哼哼唧唧的吃着。
毛毛也呆在大堂内,在它旁边放着一大坛酒,这酒是叶子高帮它打的。
叶子高也是无奈,若不打,毛毛就要“昂昂”叫着向余生告他状了。
天色向晚,小老头捧着《九尾龟》坐在客栈门口,借着天光看书。
这时客栈前停下一辆马车,从马车上走下一人,在仆人打着油纸伞遮雨下踏进客栈。
“让让,别挡光。”小老头把来人推开。
来人避开小老头的推搡后低头一看,见小老头书页上一女子酥胸半露,春情溢满脸庞。
“有这么招待客人的吗?”来人不悦的说,又拍了拍被小老头碰到的地方。
叶子高抬起头来,见这人脑袋大,脖子粗,身着绸缎,一脸的傲气。
“小老头,干嘛呢,赶紧招呼客人。”叶子高说。
小老头头也不抬,“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来人一整衣服,清了清嗓子道:“不住店,也不打尖,我是……”
“那你凑什么热闹。”低头看书的小老头不客气的打断他。
叶子高也没搭理,他正往砒霜嘴里塞青菜呢。
他有信心,在灵力催肥下,砒霜将远超他上头猪。
“不懂礼数。”来人说一句后高声道:“在下‘十把刀’归一刀。”
“卖刀的?”小老头用手摸着图,“去一边卖去,我们客栈不缺刀。”
归一刀又被小老头打断后,只觉胸口有股火气向上冒。
他努力压住后沉声道:“我是归一刀!归一刀。”
“不要,不要,旁边卖去,我们掌柜的刀多的是。”小老头不耐烦的挥手。
穷乡僻壤,没听过自己的名字也是自然。
归一刀安慰自己后又道:“在下是寻味斋大厨归一刀。”
“寻味斋?”小老头猛的抬头,双眼迸射出火光。
归一刀见他终于露出了该有的反应,得意的点头:“不错,在下寻味斋归一刀。”
只是随之而来的不是恭维。“你们刘掌柜生日时,作祝寿诗后找姑娘真的可以半价?”
小老头举起书,指着书中一页眉批,“上面这人说他已经试过了。”
归一刀怒了,“不知道。”
“不知道还自称是寻味斋的?”小老头不屑一声,继续低头看书。
归一刀忍不住了,“我是寻味斋归一刀,找你们客栈掌勺的。”
“归一刀?”叶子高抬起头,“哦,原来是寻味斋的大厨。”
归一刀松一口气,终于有个正常人交流了。
他拱手道:“不错,在下此番前来是来和你们客栈掌勺切磋厨艺的。”
“哦,那你来的不是时候。”叶子高对小老头说,“你和他说。”
叶子高说罢去了后院,冒雨抬头看着阁楼,见余生不曾靠在栏杆上后抬脚要再去挖青菜。
只是刚走一步,叶子高又被拉了回去,回头一看毛毛从门帘后探出头咬着他衣服。
“好好好,我再给你打一坛。”叶子高说罢,毛毛才放他离开。
小老头在叶子高离开后抬头说:“不是时候就是不是时候,你们别挡我光,关键部位看不清了。”
归一刀忍着怒气道:“怎么就不是时候了,怕是不敢比吧?”
“笑话,不敢比?以我们掌柜的厚脸皮,……”小老头抬头说,“对了,你们比什么?”
敢情他什么也没听到。
“厨艺。”归一刀恨不得解下仆人背着的刀,把小老头大卸八块。
“哦,那确实比不了。”小老头说,“我们掌柜胳膊伤了。”
“胳膊伤了,怎么伤的?”归一刀轻蔑说,“不会是避战找的借口吧?”
在扬州城里,为避免被归一刀击败后封刀洗手,许多有名的厨子在他上门切磋时都找借口。
“不信拉倒。”小老头懒得解释,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
“这……”小老头懒得解释,让讥讽人的归一刀反而不自在起来。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光明正大比试一番,省的堕了自己的名声。”仆人见状在后面搭腔。
“你们俩烦死了,我打折你一条胳膊,你还能去跟人拼厨艺?”看书的兴头被人打断,让小老头很烦躁。
“还寻味斋大厨呢,乘人之危。”小老头说。
“不是,我……”归一刀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