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魔法 > 有妖气客栈 > 全文阅读
有妖气客栈txt下载

    不过后厨渐渐热闹起来。

    黑猫,警长兄弟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狗子和小白狐寻味而来。

    甚至砒霜也跑来了,丝毫不知这卤的它同胞的肉。

    余生深怕砒霜走上歪路,让狗子和小白狐合伙把它赶出去。

    话说,这砒霜越来越胖了,余生觉着叶子高有当猪倌的潜质。

    又练字片刻,余生彻底将临摹的帖子抛掉。

    这张帖子主要让余生学习字的变化,现在他已经烂熟于胸。

    换言之,余生现在只差传神迈入书法大道了。

    把帖子收起来,余生见清姨捏着一块猪头肉,在逗弄黑猫和警长两兄弟。

    怕她无聊,余生道:“要不然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清姨转手丢给狗子,“我才不回去,她们还在楼上闲聊,再说我至少得尝尝这个。”

    她指了指灶台上在卤的肉。

    “那得等会儿。”余生回头用筷子插了插肉块,还差些火候。

    不过听见清姨想要今晚就尝尝这个,余生转身把面盆取出来,把面粉加料揉成光滑面团,用湿布盖上。

    “这是面食?”清姨才知道。

    “对,肉夹馍。”余生坐下来同她闲聊和饮酒,不时说个冷笑话把自己给冷到。

    至于清姨,见到余生包袱不响尴尬的时候,反而很乐。

    差不多少半个时辰,面团膨胀一倍。

    余生取出来分成六个小面团,在上面放刷油后搓成长条,擀成小圆面饼。

    做完这些,余生在另一火放上一平底锅,里面不放油,直接把面饼放进去。

    用小火慢慢烙制,不时用手指轻压在饼中间部位旋转,直到两面金黄。

    “快好了没?”清姨见汤锅热气腾腾,催促道。

    在馍做好时,肉也正好,“马上好。”余生回答一句。

    他捞出一块肥瘦适中的肉块,粗粗剁碎,把馍用刀横切不切断,然后夹上肉。

    余生还浇少许卤肉汁才把手中这个递给清姨,“小心烫。”

    清姨迫不及待接过来,见馍双面松脆金黄,里面夹着卤烂的肉,冒着阵阵热气。

    她鼓起嘴小心的吹了吹,让余生一时恍惚。

    余生还是第一次见小姨妈把双颊鼓成包子,可爱极了。

    “怎么了?”清姨正要下口,见余生直直看着她,不由的问。

    “没什么,有汤汁,别溅到身上。”余生回头为自己做一个。

    清姨不理余生,小口咬下去,顿觉方才的等待是值得的。

    馍皮薄松脆,内心软绵,配上肥而不腻,糜而不烂的肉,还有浓郁醇香的卤汁,不由的满口生津。

    清姨觉着在夜晚尝到这样的美味,当真是人生的一小快乐。

    见余生又做好一个,清姨忙把手里的吃完,伸手去夺余生手里的那个。

    “不行。”余生早有防备,闪了过去。

    “乖,听小姨妈的话。”清姨见余生不从,站起来道:“你是想让小姨妈动武?”

    余生知她开玩笑,道:“晚上吃太多不好,尝个鲜就行了,明天再吃。”

    “再尝一个。”清姨绕过桌子走过来。

    “不行。”余生说,“正好六个,剩下我一个,楼上那四鬼一人一个。”

    白骨大仇已报,余生觉着她要走了,这肉夹馍就相当于送别礼了。

    清姨叹口气,“好吧。”

    她转身,余生把胳膊缩回来,不待尝一口,清姨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

    “还我。”余生手里一空忙追上去,被脚边凳子一绊,整个人由追变成了扑。

    到手的清姨见余生跌倒,伸手去捞他,然后余生就跌在清姨怀里。

    余生闻到一阵清香,还有胸前的柔软,不过只有刹那间,清姨很快就扶起他。

    刹那间就是永恒,余生觉着一个肉夹馍值了,甚至想问清姨要不要再来一个。

    小姨妈脸有些红,装腔作势的让余生看着点路,然后退回桌子对面。

    欲速则不达,余生收敛心神,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你先别吃,我做好这几个送上去,免得到时你眼馋。”

    “也对。”清姨暂且忍耐,见余生迅速做好四个,又喂给狗子和黑猫,警长兄弟各一块肉。

    关了房门,余生同清姨上楼去,一路上清姨很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上到阁楼,俩人同时一怔。

    两轮圆月挂在天上,彼此相距不远,把共同的银色光辉洒下大地,轻柔的披上银纱。

    湖水静静的,水天一色,给人清梦般的虚无和精致。

    难怪白骨久久不散场,这世界太令人留恋了。

    “小鱼儿来了。”白骨说,清姨听见了,白骨的鬼力已经到了这地步。

    “给你们带了点儿好吃的。”余生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取一个递给清姨。

    “谢了。”白骨笑着说。

    “你付了钱的,只要付钱,在这儿什么都能享受到。”余生说。

    白骨取了一个,甄子和凤儿也不落后,伥鬼取时被余生瞪一眼,心说:“主子还没吃呢。”

    不过被伥鬼瞪回来了。

    白骨尝一口,享受般的呻吟一声,竖着拇指赞道:“真好吃。”

    “你喜欢就好。”余生故作谦虚,不过脸上笑容出卖了他。

    “不过以后吃不到了。”白骨苦笑着说,顿时让忧伤在桌子上蔓延。

    唯一不受感染的是清姨,生离死别经历多了,也早看淡了。

    桌子上一时安静,清姨望了望天,忽然确认的问:“现在什么时辰?”

    正在啃肉夹馍的甄子停下来,“马上丑时。”

    清姨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感慨,她对余生说:“十六年的丑时,你才刚来到这个世界。”

    所有人停下来,“恭喜啊,小鱼儿,又活一年”,白骨和甄子说。

    余生听着虽别扭,却无话可说,还是凤儿好,直接拱了拱手。

    她已经把攒下的话用完了,为此很不好意思。

    伥鬼则直接“嘎”一声,余生听不懂说什么,反正甄子翻译的也是那意思。

    送完祝福,甄子忽然道:“小鱼儿是丑时出生的?难怪人丑。”

    “哈”,众人笑起来,清姨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说什么呢,我怎么丑了,哪里丑了。”余生说着也乐了。

    他知道甄子无恶意,只是活跃一下气氛。

    白骨道:“别取笑余掌柜了,从第一次见他到现在,余掌柜白嫩英俊许多,已不输常人。”

    “更主要的是个头也长起来了。”白骨感叹道,时间过的真快。

    昨日余生还是乡下毛头小子,现在已经气宇不凡,再过一段时间不知又是什么样子。

    “咦”,甄子突然正色道:“小鱼儿是十六年前鬼行日丑时生的?”

    “怎么了?”余生觉着甄子强调丑时一定又要拿他开涮。

    其他人也看着甄子。

    “十六年前,鬼行日,丑时。”甄子扫视众人。

    见她们没记起来,她指着天上双月,“双月合一,斗转星移。”



    大荒之上,双月有着不同的轨迹,有史一来,从未归一。

    唯独十六年前,双月合一,伴着斗转星移,惊动了整个大荒,让众生惶恐不已。

    传言杞人之城因这一天星辰变化而分为两派。

    甄子看向余生,“小鱼儿居然在那时出生,也生的太是时候了。”

    余生苦笑,“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你。”甄子说,“那一夜,那个丑时注定要在大荒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

    随着双月合一,斗转星移,灵山神巫自称得到了天帝启示,在登葆山召开群巫大会,建巫咸城。

    自那以后,巫院在大荒扩张的步法就加快了,而且巫院有如天助,实力快速提升,让许多天神也忌惮。

    不只如此,在这一天丑时,被囚禁于仙山的应龙出世,杀了流浪至北荒的夸父一族的首领后裔。

    夸父一族自此再无复兴的希望,甚至直系后人也不再有,步入了龙伯一族的后尘。

    巧合的是,两大巨人一族还颇有渊源。

    也是在这天丑时,天下河神之主冰夷,乘两龙从北冥深三百仞的从极之渊跃出。

    在十六年前丑时,更大的异象是,幽都首次出现月光,接着整个北荒地动山摇。

    要知道,在幽都,日行于此,沦于地中,阴气所聚,万向幽暗,见到月光简直是神迹。

    更让人惊讶的是,南荒之王和西荒之王西王母很快同时驾临北荒,同北荒之王彻夜长谈。

    因幽都又陷入幽暗,这场彻夜长谈不是普通的长,至于谈的什么,不被外人所知。

    还令人好奇的是,在三王聚首时,东荒之王却没出现,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而且联想是有根据的,因为应龙和河神全与东荒之王有瓜葛,甚至听命于东荒之王。

    其中的秘密不被外人所知,随着双月合一,斗转星移,成为了永远的谜。

    而且很快东荒之王在这天的影子就淡了,因为四王中最闹腾的东荒之王在那段时间着实沉寂许久。

    大荒之上的天神差点认为,东荒之王对大荒腻了,去游四溟和归墟了。

    好在几年后东荒之王就回到了仙山,重新把应龙囚禁起来。

    在十六年前,伴随着双月合一,斗转星移发生的一切大事都在北荒。

    谁也想不到,在北荒大乱时,在东荒有个余生悄悄出生了。

    甄子看着余生,“你说,在这么个注定被大书特书的日子,你生的是不时时候?”

    “或许看得见鬼魂就与此有关。”甄子又补充一句。

    “北荒之王从幽暗而生,传说能看的见轮回。”解释到这儿,清姨看余生一眼,“也看得见鬼魂。”

    余生一怔,倒是记起了妇人鬼说过的话。当时妇人鬼告诉余生,幽都的人和他有同样的本事。

    但也不尽相同,当时妇人鬼没说什么不同,现在想来这不同大概指的是看穿轮回的本事吧。

    “还真是。”余生说,心下却在疑惑自己的穿越是不是与这天异象有关。

    仔细想想却不对,因为余生知道前世时是在落水后,虽说两个余生合二为一不分你我,但穿越应该无关。

    说着话,手里肉夹馍已经吃完了,凤儿还想吃,被甄子拍掉了手。

    “已经到丑时,小鱼儿的生辰到了,现在可不是忙碌的时候。”甄子说。

    白骨道:“对,不如趁现在许个愿,听说离生辰越近越灵。”

    “是吗?”余生抬头望望天空,见两轮月交相辉映,低头看一眼清姨,默默许下一个愿。

    甄子追问道:“你许的什么愿?太难可实现不了,譬如让你高大英俊起来。”

    “去”,余生鄙视她,“我对自己的长相很自信。”

    “哦”,甄子忽然高兴起来,她瞥清姨一眼,对余生说,“我知道你许的什么愿了。”

    余生瞪甄子一眼,“我大爷活的时间长,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从来不多嘴。”

    “你大爷还没死呢。”系统适时冒出来。

    “你多嘴了。”余生在念头之中回他。

    “让我们敬余掌柜一杯酒,恭祝他的生辰。”白骨笑着举起杯。

    众人应了,一同饮尽杯中酒后,白骨又举杯,“这杯是敬余掌柜这些日子对我的帮助,小鱼儿,谢了。”

    “客气。”余生认真说。

    白骨又举起第三杯酒,对着扬州城方向,那把她尸骨埋葬的武师离去的方向,双月也在这个方向。

    “这杯是敬他的。”白骨遥敬双月,然后一饮而尽。

    “余掌柜,当初你说的书生故事是真的么?”

    此时此刻,白骨又记起了余生劝说武师时,说的那个书生因前世为女尸遮衣而被报恩的故事。

    “是真的。”余生毫不犹豫的说,有时候谎言是最好的安慰剂。

    白骨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对余生和清姨,“这杯酒敬缘分…也敬客栈。”

    这话听着是敬与客栈的缘分,至于是否有别的意思,只有她知道了。

    “这杯酒敬大家。”白骨又举起来,“就此别过了,我们来生再会。”

    “你不回家乡了?”

    “来时已泪别,再回去会打扰他们。”白骨摇摇头,“来,举起杯。”

    这次,凤儿她们举杯迟缓起来,在白骨催促下才沉重举起来。

    白骨站起身,爽快的饮尽这杯酒,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后,向众人“嘻嘻”一笑。

    在这笑声中,白骨散尽一身鬼力,整个身子渐渐化作洁白光粒。

    余生伸手去握,洁白光粒消散在空气中,只在余生手上留下一颗米粒之珠。

    不待他摊开掌心,米粒之珠就融化在他手掌,让手、胳膊和全身温暖起来,仿若徜徉于正合适的温泉之中。

    不同于前几次米粒之珠,或许是白骨实力更强的缘故,米粒之珠为身子带来舒坦更甚。

    余生差点呻吟出声,好在忍住了,因为凤儿她们在为白骨的离去而神伤。

    呆了一会儿,再无心思饮酒,凤儿她们离开阁楼,只留下余生和清姨。

    望着明月,余生道:“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嗯。”清姨不说话,对明月,对生死轮回,她经历良多,也感慨良多。

    不知多少个日月,她曾看着两轮月,想起儿时同家人赏月的欢乐时光。

    虽然过去了很长时间,在念头中却清晰如昨。

    在这个世界上,神会孤独,仙也不例外。

    余生悄悄把右胳膊从清姨背后横过去,但还是被她发现了。

    见清姨冷冷看着他,余生左手拍拍右肩膀,“我可以给借给你,让你感受一下亲人的滋味。”

    清姨笑了,在清冷月色下,渐渐靠向余生。



    扬州城外,乱葬岗。

    孟婆把自己新建的班底聚起来,刚要对明晚鬼行日做个安排,就呆起来。

    接着,她脸上浮现笑容,“居然惦记上了自己的小姨妈,小子有种。”

    她看着坟岗下聚集起来的群鬼,打算让鬼把这消息散布出去时,脑子陡然一阵刺痛。

    “嘶”,她捂着脑袋蹲下来,待头痛消失后才恨道:“你个漂亮的死三八。”

    这件事儿她是搅不黄了,不仅搅不黄,还得帮着他促成此事。

    全怪自己当初太年轻,看不穿那对夫妇背后的伪装,一不小心上了当。

    客栈的余生却半夜好觉,早上醒来时还呆在床上良久。

    他没脱衣服,肩头残留着昨夜清姨枕上去时的压力。

    狗子从门缝钻进来,在地上打着滚,然后四处转悠着等主人起床。

    楼下有了喧哗声,听声音是富难在指点俩木老头下棋,这是富难百折不挠的爱好。

    阳光透过窗子落在房间,浮尘在光束中下上下漂浮,仿若水中游动的鱼儿。

    余生呆呆看了许久,直到被敲门声打破,“掌柜的,太阳晒屁股了,该起床了。”叶子高说。

    在他持续敲门时,门被打开,狗子麻溜的钻出去,余生出现在他面前。

    望着余生,叶子高一呆,继而抬头向房内探头:“掌柜的,小鱼儿,我们掌柜的呢?”

    余生把他头推出去,“你眼睛瞎了。”

    叶子高笑着重新打量余生,阳光落在他身上蒙上一层光,让他今天格外与众不同。

    “啧啧,掌柜的,你吃灵丹妙药了?”他围着余生转一圈。

    不知不觉中,余生又长高不少,而且不只高了,身子也结实许多。

    更为关键的是,眉目长开了,面目的轮廓清晰起来,不再那么稚嫩。

    “虽然我已经很英俊了,但你这速度让我很没安全感。”叶子高说。

    “一边去。”余生踏出房门,“有个屁的安全感,最近你怎么老实许多?”

    叶子高一怔,望着楼道里的阳光,“我最近在沉淀,唯有沉淀下来的男人才最有魅力。”

    “当然,顺便梳理一下爱我的女人们。”叶子高说。

    余生停下来,“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虽说债多了不愁,女人多了……”

    叶子高被余生打断,“我说的是至于用那个‘们’?”

    叶子高怒道:“看不起人?我在君子城那也是一棵草,不知有多少人追求。”

    草儿从旁边经过,“别玷污草行不?”

    “我…”叶子高被噎住了,末了道:“迟早有一天你们会见识到我的魅力。”

    让他们下楼,余生上阁楼见清姨,为她整理头发时,见自己果然长高不少。

    清姨现在对余生个子飞长见怪不怪,但用自己做尺子就有些过分了。

    余生伸手平着清姨的额头,“肩头长到这儿就好了,任重道远,还得努力啊。”

    “长这么高作甚?”清姨把他的手拍走,又惊奇道:“咦,你今天打扮了?”

    说着用手去捏余生的脸。

    “虽说你外甥长的英俊,但你也不能这么占便宜吧?”余生说。

    “没有抹粉”,清姨收手,为避免余生骄傲,欣慰道:“白净不少,勉强是个人样了。”

    “什么叫勉强是个人样,哪有你这么夸人的。”余生说,这不是骂他不是么。

    清姨向外面走去,“我实话实说而已。”

    跟在后面的余生撇撇嘴,伸手捞起桌上夜明珠就往怀里塞,奈何敌不过小姨妈的手。

    她回头抓住余生,“做什么?”

    “这不是怕被窃了,我帮你藏起来。”余生大言不惭,但在清姨目光直视下,还是乖乖放回去。

    “要说偷也只有你。”清姨说。

    下楼时,所有见到余生的客人都很惊讶,惊讶余生今天的转变。

    正在下棋的木老头停下来,白发老叟道:“汝,余生兄?”

    余生受宠若惊,“不敢,不敢,我怎么敢跟你们称兄道弟。”

    灰发老叟解释道:“他言,汝,余生的兄?”

    余生听明白了,这是说他是不是余生的兄弟,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他走过去,见俩人面前碟子里放着两块昨晚卤制的卤肉,白发老叟正挑起一块来吃。

    见余生看他,白发老叟赞道:“早饭甚妙。”

    叶子高也嚼着一块,“掌柜的,这肉太美味了,就是多了容易腻。”

    “吃都不会。”余生走进后厨,“叮叮当当”一阵忙碌后,拿出两个肉夹馍,递给清姨一个。

    卤汁和卤肉搭配上外脆里嫩的馍,这才是绝配。

    在口里的味道也丰富起来,绝不是叶子高那吃法能比的。

    余生还是第一次尝到自己做的肉夹馍,一口下去险些把舌头咬掉。

    叶子高站起来,“掌柜的,让我尝尝。”

    “后厨还有,自己去做。”余生挥挥手。馍已经做好了,只需自己剁肉夹起来就行。

    叶子高很快进去,呆在长桌旁的怪哉领着草儿和柳柳也跟了进去。

    “嗯,嗯!”不一会儿,叶子高咬着肉夹馍出来,不时发出很夸张的惊叹声。

    这招来了客栈的客人,俩木老头停棋不下招手要,周九凤也被引下来。

    这周九凤海量,多少个也不够,余生忙道:“一个一百文。”

    周九凤不在乎的摆摆手,“先来十个。”

    “锦衣卫只管果腹,不管享受。”清姨适时补上一句。

    周九凤一听,心说这俩人绝配,心疼自己掏钱的改口道:“先来一个。”

    怪哉在里面做,叶子高放在白瓷盘为客人一一端出来。

    “嗯,不错。”周九凤一口咬下去就瞪大了眼,接着又要四个。

    余生陪清姨用罢早饭,站起身来惊讶的见刀疤脸领着人坐在大堂,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

    光头甚至挺着鼻子嗅。

    “你们不去干活?”

    “正要去用饭。”刀疤脸在叶子高为蛇精脸端上去时使劲的嗅,“我们先在这儿闻闻,待会儿好下饭。”

    这提高食欲的法子也没谁了。

    很快,食欲提着过头,刀疤脸他们捂着肚子去用饭了。

    这时街道上响起一阵马蹄声,停在客栈前面,余生问声望去,见庄子生领着一群公子哥儿来了。

    扬州城公子们分两伙,一伙以庄子生为首,一伙以楚辞为首。

    不过现在要归于一伙了,以余大掌柜为首。

    他们手里提着礼物走进门,庄子生拱手道:“小鱼儿,恭喜又长一岁,终于又活一年。”

    余生很滑稽的笑着回礼,纳了礼物,也终于明白老余为什么不过生辰了,这祝福语太膈应人了。

    寒暄完毕,留下那些公子哥同余生聊,庄子生殷勤来到周九凤面前。

    “这个好吃,你尝尝。”周九凤把咬了半截的肉夹馍给他。

    庄子生也不嫌弃,一口下去,“嗯,好吃。”他对周九凤说。

    “那你还不买几个。”周九凤把肉夹馍抢回来。

    “嗯”,庄子生向叶子高摆手,“来两个。”

    “两个,至少得十个。”周九凤瞪眼。

    “对,十个。”庄子生忙改口。

    周九凤这才把又咬一口肉夹馍喂给庄子生,这下又有人掏钱了。

    来者是客,余生虽不认识这些公子哥,也不好拂去好意,热情招呼他们坐下。

    他把礼物放长桌上,吩咐叶子高上肉夹馍招待他们,

    “放心,他们的礼物绝对值百文。”周九凤嚼着肉夹馍,“对了,我们礼物呢?”她回头问庄子生。

    庄子生招了招身后仆人,仆人把一精美盒子递过来,“小鱼儿,拆开来看看。”

    余生接过,“我真打开了?”

    见俩人点头,余生才动手拆盒子。

    盒子里面用丝绸包着一小瓷瓶,瓷瓶造型精美,让余生一眼就喜欢上了。

    现在他的柜子里,只差大荒的瓷器了,两个世界瓷器虽有高低之分,收藏却不看这些。

    见余生摩挲着瓷瓶迟迟不打开,庄子生道:“小鱼儿,打开瓶子闻闻。”

    “难道礼物不是这瓶子?”余生疑惑的拿起瓷瓶打开上面瓶塞,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好香。”余生闭上一只眼看,见瓷瓶里有五色的液体,“这是什么?”

    “五色露。”庄子生得意说,为送这东西做礼物而自豪。

    余生有身为城主的小姨妈,城内最珍贵的东西也唾手可得,为送出心意,庄子生把老爷子存货给带出来了。

    老爷子听说是送给余生的,一点儿也不吝啬,还配了精美瓷瓶。

    不过他要失望了,因为余生压根不知这五色露的妙用和珍贵。

    得意的庄子生见余生一脸茫然,忙解释给他听,“五色露出自东荒吉云城。”

    吉云城在东荒另一头,这座城池以云气占吉凶,若有吉事满城云起五色,清晨可在草木上采集五色露珠。

    五色露不只治病,还有提升功力的妙用,深受练武之人的喜爱。

    “谢谢,谢谢两位。”余生听这五色露很难得,急忙表达自己的谢意。

    这两天周九凤早看清了他们的为人,补充道:“这礼物价值百贯。”

    余生一听,手一哆嗦差点掉地上。

    他忙抓紧了,“哎呦,破费了,破费了,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们才好。”

    他招呼叶子高,“给凤姐再来十个肉夹馍。”

    “我谢谢你。”周九凤吞下最后一口肉夹馍,白余生一眼。

    “什么肉夹馍?”在大堂乱糟糟的时候,楚辞领着周九章和卜居走进来。

    “掌柜刚做的美味。”白高兴端着盘子在分给客人,闻言递给他们。

    周九章接过,一口咬下去,卤汁伴着肥而不腻的卤肉在口里炸开,伴着香喷喷的馍,顷刻间俘获他的味蕾。

    楚辞和卜居谢过白高兴,先不取,拉着周九章向迎上来的余生走去。

    “小鱼儿,又活一年,又长一岁,恭喜。”楚辞说。

    “同喜,同喜。”余生回礼,“怎么我过生日,你们全知道了,谁张扬出去的?”

    “偶然得知。”楚辞一笑,把礼物递给余生。现在整个扬州全知道余生生辰在鬼行日,谁不来谁尴尬。

    “送的什么?”庄子生看着三人,“我送的可是五色露。”

    他们见面总要争个高低,周九凤见怪不怪了,忙着吃新端上来的肉夹馍。

    “九鹭香。”楚辞说,他了解余生,直接说起了这礼物的来历。

    它来自南荒,有提神熏衣之功效。室外焚香时,因白鹭绕烟盘旋而不止,故得九鹭香之名。

    这礼物同庄子生的五色露一般珍贵,难分高低,让庄子生很郁闷。

    周九凤啃着肉夹馍说:“也在百贯以上,对你练字也大有裨益。”

    本就笑着的余生愈加合不拢嘴了,忙让叶子高给他们上十个肉夹馍。

    卜居递过来自己的,笑道:“这是我和九章一同买下的,一个小玩意,不如他们的有用。”

    “不妨,不妨,快请坐。”余生当然不计较,回头让叶子高上二十个肉夹馍。

    周九章把最后一口肉夹馍吞下去,“怕你不会玩,我告诉,这盒子里的礼物名叫观日玉。”

    观日玉有巴掌大,明澈如琉璃,附在眼睛上抬头往日,可以见到日中三足金乌。

    “十日之中,每天的三足姿态各异,观日玉看的明明白白。”周九章说。

    当时有异人在扬州城叫卖观日玉,要价甚高,但看三足金乌之外没什么大用处,所以购者寥寥。

    周九章和卜居很有兴趣,最后狠下心共同出钱买下了它。

    “真的能看见三足金乌?”余生很好奇,他对大荒之上太阳是三足乌一直半信半疑。

    周九章点点头,“嗯,整整十头,姿态曼妙,令人陶醉。”

    余生收起来,又招呼叶子高款待三人。

    “你们送的也太贵重了,这让我们的不好拿出手了。”周大富和楚生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

    “奇了,你带着什么礼物?”周九凤问他。

    他们来这儿不知代表自己,也代表着家族,所以礼物很贵重。

    这俩人只是自己送。

    “天机不可泄露。”楚生对周九凤说一句,俩人拉着余生向外走,“余掌柜,借一步说话。”

    周九凤望着他们的背影,嘀咕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拉着余生出客栈,来到旁边角落,见左右无人,周大富从袖子里掏出一卷书递给余生。

    “翻云十八手!”余生看着封面,惊喜道:“一门功夫?”

    余生现在最缺的就是让系统收录的功法。

    “差,差不多吧。”楚生看周大富一眼,见周大富坚定的点头,“不错,一门很厉害的功法。”

    “足以让你一展雄风,让人雌伏,一决雌雄。”周大富言之凿凿。

    楚生惊讶的看着周大富,谢谢造字圣人他全家,这字和词造的太他娘奇妙了。

    余生要打开,楚生见有人来,忙把他拦住,“这门功夫了不得,不能让别人看见,回去单独慢慢练。”

    “对。”周大富点头,“特别是你小姨妈。”

    余生想起了什么,看着他们,“这不会要自宫吧?”

    “说什么呢?”周大富和楚生笑起来,“别开玩笑。”

    “那就好。”余生揣怀里,请周大富和楚生进去,顺便让叶子高上十个肉夹馍。

    余生觉着,他昨天做肉夹馍真有先见之明。



    送周大富和楚生进去,余生自己站在台阶上。

    因为他看见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巫巫山,骑着马领着人从街东头赶来。

    阳光落在余生肩头,让余生记起一件事儿。

    草鬼和长发鬼今儿一大早就上路了,不知现在到扬州城没有,希望没遇见这群巫祝吧。

    草鬼要趁鬼行日群鬼上街,带着长发鬼悄悄潜入巫院。

    每年鬼行日,巫祝不仅忙着帮百姓做法事,还要忙着收鬼为己用,几乎倾巢而出。

    当然鬼行日这天,鬼也不是好欺负的,在双月加持下,鬼力呈翻一倍。

    凤儿就告诉余生,今晚她可以多说几个字,让余生陪她聊天。

    鬼才大晚上才跟她聊呢,有这时间不如陪小姨妈。

    在余生沉思时,巫山领着人来到客栈门前。

    “余掌柜。”巫山下马,拱手向余生走来,“恭喜,又长一岁。”

    “赖活着。”余生认命般的拱手回礼。

    巫山转身从仆人手上接过一长匣递给余生,“此剑名吴钩,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是巫院的一点心意。”

    余生笑容略微一僵,他处处与巫院作对,今日巫院却送上大礼,有些不对呀。

    弄不明白其中玄机,余生笑着接过,请巫山领着巫祝进去。

    他转身要进客栈,听后面有人喊,“小鱼儿,恭喜啊。”

    声音有点耳熟,余生回头一看,果真是胡老头来了,

    他戴着斗笠,背着竹篓,手里提着根翠绿竹杖,笑着跟一朵老菊花似的。

    余生笑道:“胡老头,来的正是时候。”

    胡老头探头向客栈找着什么,被余生挡住后才道:“我是专程来为余公子庆生辰的。”

    余公子,这名字听着很舒坦,余生亲切几分,“快请进,快请进,带礼物没有?”

    胡老头指了指一身的打扮,“我能有什么礼物?”

    “不妨。”余生招呼白高兴,“给胡老头来一个肉夹馍。”

    “赶了几天的路,还真有些饿了。”胡老头走上台阶,衣角被扯住了,回头一看是毛毛。

    毛毛几日一直不在客栈,今天又冒了出来,余生觉着这孙子一定是趁机回来喝酒的。

    毛毛记着胡老头,当初他在客栈时,把酒全给毛毛喝了。

    胡老头向它打一招呼,回头对余生说:“不过我们城主倒是让我给你带了礼物。”

    “你们城主?”余生疑惑,他知道这胡老头是狐妖,但城主是谁。

    “妖城之主。”胡老头指了指北方,“特意让我来恭喜余公子的。”

    “妖城之主?”余生不解,“给我送礼作甚?”

    “哈哈,听说你是扬州城主外甥,我们城主有结交之心。”胡老头说着放下竹篓从里面取礼物。

    敢情是看小姨妈的面子,不待余生的脑子深究,目光已经被胡老头取出来的一卷布料吸引住了,

    这卷布甚薄,甚白,凝白的雪也逊色三分。

    不须摸,余生看的出来,这布料很柔软,好像是某种动物的皮毛。

    想到此处,余生看向胡老头,人们常说锦衣狐裘,难道这老头把同类剥皮给他送来了?

    这也太邪恶了,幸好没让小白狐跟他走。

    胡老头没看到余生目光中的异样,抖落着布道:“这是火浣布。”

    火浣布取自南荒尽头的一座火山,这火山上有不尽之木,昼夜燃烧。

    在火中生存着一种鼠,名为火光兽,取其毛,织以作布,即为火浣布。

    这布浣洗时,投于火,以火烧之,即清洁,非常方便。

    不只如此,这火浣布做的衣服非常暖和,在冬天穿上温暖如春。

    胡老头“呵呵”笑道:“这可是我们城主珍藏多年的宝贝。”

    不用周九凤说,余生也知道这匹布的价值,忙一脚踢走毛毛,提着竹篓把胡老头拉上来。

    顺便让叶子高给他来十个肉夹馍。

    方才白高兴就在门口,听胡老头来自妖城,顺手把肉夹馍递过来,“妖城有没有凿齿?”

    胡老头放下竹篓,“凿齿?有,北方群山的一座山头有一片湖,有一头凿齿盘桓在那儿。”

    余生停下抚摸火浣布,迫不及待的帮白高兴问,“它,还活着?”

    胡老头看着余生担忧的神情,心下纳闷:“难道小鱼儿和凿齿还是朋友。”

    当下安慰道:“放心,活着好好的,在我们妖城,谁也不敢把它…”

    “这祸害还没死。”余生没听见他说,顺口说一句,胡老头机灵的停止说话。

    “那,有没有捉妖天师去捉杀它?”白高兴小心而又忐忑的问。

    “有不少捉妖天师命丧它手。”胡老头说,它在妖城负责城主府俗务,对这些略有耳闻。

    有一只手攥住了白高兴的心,让他屏住呼吸,“捉妖天师里有没有一位名叫安放的女捉妖天师。”

    “女捉妖天师?”胡老头沉吟,“应该没有吧。”

    女捉妖天师很少,敢挑凿齿的少之又少,在他记忆中不记着有这么一位捉妖天师。

    “你们朋友?我回去帮你们查查。”胡老头说。

    心松一口气的白高兴万分感谢,把盘子里的肉夹馍全塞给胡老头。

    胡老头看着这一盘肉夹馍,心说送礼才十个,这可比送礼划算多了。

    余生在旁边好奇,“在你们妖城,也有捉妖天师?”

    这不是老鼠城里养猫,东荒之王面前钓鱼,找死么?

    “嗯,好吃。”胡老头啃一口肉夹馍,含糊道:“当然有捉妖天师。”

    “妖城百姓和商人,只有被我们欺负的份儿,旁的妖兴风作浪,就得靠捉妖天师出手。”

    余生明白了,这叫只需大妖放火,不许他妖点灯。

    “在妖城当捉妖天师够憋屈的。”余生对白高兴说,捉之前还得辨认下身份。

    余生让富难和叶子高把棪木酒和炮打灯端出来招呼众人,自己提着剑,扛着布来柜台找小姨妈。

    “看这个。”余生把火浣布放柜台上。

    清姨眸子中闪过惊讶,“火浣布,一寸一金,谁送的?”

    余生赶忙让人给胡老头多上几个肉夹馍,让胡老头哭笑不得。

    这肉夹馍虽美味,但也禁不住二三十个吃吧?他悄悄放竹篓里,当回去路上的干粮。

    “妖城送的。”余生说。

    虽贵为城主,清姨也不曾拥有火浣衣。

    她不由的感叹,把妖挂墙上这招够缺德,把火浣布都吓出来了。

    “到时我给你做。”清姨把布放在柜台后面。

    “够我们俩一人两套衣服了。”余生说,日后出去就是情侣衣。



    “好,我也沾下你的光。”

    清姨不知余生在打歪主意,笑着答应了,抬头时看见了余生手里的剑匣。

    “这是什么?”清姨问。

    “一把剑,名叫吴钩,巫院送的。”余生说。

    一听名为吴钩,清姨眉头一皱,“把剑拿过来。”

    余生把剑递过去,悄声道:“巫院也来送礼,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对付他们了。”

    清姨把剑接过,顺手把手边剑匣递过来,“你用这把剑,吴钩放我这儿。”

    “为什么?”余生不解,见到手里包的精美的剑匣才明白过来,

    清姨送的也是一把剑,当然不希望余生用别的剑。

    “好。”余生迫不及待打开,“一把木剑?!”

    剑刃很厚,怕不是用来砍人,是用来敲人的。

    “我可以用两把剑。”余生伸出两只手,“你知道的,我左右全趁手。”

    “不,只能用那把剑。”清姨把吴钩放在柜子后面。

    “为什么?”余生不解。

    “吴钩是把鬼剑。”

    余生还是不懂,“什么是鬼剑?”

    “去后厨。”清姨提着剑匣领着余生来到后厨。

    让余生倒杯酒,清姨饮一口,把剑匣慢慢打开,一把形似剑而曲,青中带血沁的剑出现在面前。

    “在扬州建城百年间,聚集了不少能工巧匠。”清姨饮着酒向余生娓娓道来。

    这些人中有一位铸剑师,名为吴心。

    他有一妻两子,因城主为剑仙,城内百姓皆以佩剑为荣,因此他生意红火,生活美满。

    “直到一天,在我…城主对付来犯之敌时,他远远见到了城主如臂指使的剑与剑灵。”清姨说。

    这在他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在成为巫院信徒后生根发芽:他要打造一把有灵的剑。

    “剑有灵,源于剑在剑意下日积月累的熏陶,他一普通铸剑师,哪有这样的本领。”

    但在巫院略知鬼文一二,懂得鬼魂之妙后,吴心有了不同的想法。

    “他决定把人铸入剑中,以剑为封印封住鬼魂,以此作为剑灵。”清姨说。

    最终吴心将自己儿子推入熔炉,用巫院习得的封鬼之法将魂封印其中铸成了这把吴钩。

    然而这把吴钩虽有魂灵掌控,依旧只是一把普通的剑。

    “不具有剑灵摧枯拉朽的锋利,也没有飞剑在天的本领,更不具有变化的本事。”

    “唯一异于常剑之处是它可以短距离唤来。”清姨说着取出剑,手指在上面轻弹。

    “铮”的一声,剑身微颤,接着余生见剑身上的血沁汇成一张人脸。

    他冷冷的看着余生,张开嘴无声的说着什么。

    “这把剑不详,剑里的鬼戾气太重,嗜血嗜杀,在滴血认主后常在主人耳旁低语,时间长了不烦也傻。”

    清姨把剑放在剑匣里。见要盖上,剑身人脸有了变化,无声的向余生哀求起来。

    奈何余生做不得主,这把剑又归于黑暗。

    “后来这把剑辗转到了巫院手上,从此以后一直没再现身,想不到今日又出现了。”

    这把剑说好也好,说坏也坏,余生觉着巫院对自己的感情一定是很复杂的。

    余生道:“我倒觉着我能驾驭这把剑,毕竟客栈里的鬼已经够烦人了。”

    凤儿在旁边啃着肉夹馍走过,余生瞪她一眼,不错,说的就是你。

    “那也不行。”清姨说。

    在战斗中因为紧张之类的情绪,很容易受到耳旁絮语挑唆,从而犯下嗜血滥杀的错误。

    “用这把木剑就好,或者带上把厨刀。”清姨手一招,插在刀架上的厨刀飞到她手中。

    刀在她手中如穿花蝴蝶,舞出道道银光。

    余生的厨刀真的不错,莫说白高兴和叶子高,清姨也羡慕不已。

    ……

    镇外,竹林旁。

    光头坐在田埂上,打量着竹林,手上捏着一包子啃着。

    刀疤脸的兄弟呈一字排开,密切观察着竹林,他们现在也察觉到了竹林安静下的躁动。

    硕大竹鼠不时从里面奔出来,甚至有牛车一般大的蜘蛛现身。

    好在以他们的实力,尚能应对。

    刀疤脸领着瘦猴脸巡视过来,见光头还在吃,道:“你小子也不怕撑死?”

    光头津津有味的嚼着包子,“余掌柜做的肉夹馍实在太下饭了。”

    他又咬一口,“只要想起来,我肚子就饿的发慌,头儿,咱什么时候尝尝?”

    “做梦吧你,一个一百文呢。”刀疤脸踢他一脚,就是山寨手头阔绰时,也得犹豫一番。

    光头心里有主意,站起身道:“今儿是余掌柜生辰,咱们可以抓几只兔子去…”

    一群鸟被惊起,乌泱泱一片从远处山林飞来,打断了光头的话。

    “有情况。”刀疤脸握住腰间刀柄,“喊乡亲们回去。”

    光头刚要转身喊,有人便代劳了,“快,快回镇子,妖兽来了。”

    刀疤脸循声望去,见镇子通往西山的大道上奔来俩人一兽,俩人为和尚,一老和尚背着小和尚。

    “快,招呼人回镇子。”刀疤脸一面吩咐手下,一面对老和尚惊叹不已。

    无他,这老和尚跑得真他娘的快,装了轮子似的,抬脚时只看得见脚的影子。

    老和尚背上是小和尚,见田里的乡亲抬腿就跑,心松一口气,回头向后面的狌狌招手。

    “这小子还有心情逗妖兽。”光头把包子一口吞下,抬脚提刀上去救人。

    那妖兽跑得比老和尚还快,已经接近他们了。

    他离大道不远,老和尚又向镇子奔去,因此刚跃出田间,老和尚已迎面奔来。

    “我来救你。”光头大喝一声,待老和尚闪过后,一刀向狌狌砍去。

    “卡你大爷。”狌狌灵活躲过去后破口大骂,只是把砍说成了卡。

    “呦嗬,还敢骂人。”光头不客气的又挥一刀。

    “光头佬,我系你大爷李老秃。”狌狌又躲过去,“卡你大爷作甚?”

    光头一惊,这妖怪居然知道他大爷名字。

    “你了不得了,今儿我非砍的你我大爷认不出来。”光头举刀又要砍。

    “不是它,妖怪在后面,快跑。”小和尚在背上喊。

    刀疤脸这时也大声疾呼,“光头,快你姥姥的跑。”

    光头一怔,这才听见远处的“轰隆”声,抬头一看,一群山狼出现在不远处。

    山狼常年生活在深山中,身高体壮,以一头母狼为首领,狡诈而嗜杀。

    单个武力虽不堪一击,但成群的山狼让山大人也束手待毙。

    而眼前的这一群,莫说山大人了,就是山鬼和山精也要望而却步。

    光头这时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提着刀撒腿就跑。

    狌狌跟在后面跑,不忘问候让它落下的光头,“你姥姥是小蹄,跑不快。”

    幸有老僧提前招呼,田间劳作的百姓及时来到石桥前。

    唯有瘸着一条腿的猪肉九落在后面,那条腿上次被竹鼠咬伤的,现在还不利索。

    刀疤脸见了,招呼手下护送百姓进镇子,自己则提刀返回去。

    瘦猴脸拉住他,“不行,太危险了。”

    “盗亦有道,不对,干一行爱一行,这是咱们的责任。”刀疤脸挣脱瘦猴脸快速向猪肉九奔去。

    光头跟在最后面,狌狌比他快,早跳下河沟,游泳去对岸了。

    他见刀疤脸回来,感动道:“头儿,不用管我,我…”

    刀疤脸与他错身而过,光头这才看见猪肉九落在后面,“我来帮你。”他转身向后。

    山狼虽生在深山,奔跑却极为迅速,在光头扶住猪肉九拼命狂奔时,山狼群瞬间淹没他们。

    犹如纪律森严的军队,山狼把他们困在后,头也不回的从他们身边掠过,追向前面的人。

    它们跟着殿后的瘦猴脸同时冲上石桥,待扑向他时,瘦猴脸恰好跃过牌坊,登时剑如雨下。

    剑囊吐出的剑气在山狼中溅起一朵朵血花,哀嚎和悲鸣炸响在石桥上,顷刻间染红石板。

    桥上山狼瞬间倒下,桥下无数的山狼无畏的涌上去。

    嗷——呜——

    待又瞬间倒下后,随着一声长啸,群狼刹那间停止冲上石桥的脚步,远远退开去。

    退到剑囊恢复平淡无奇的模样,留下一群山狼静静看着石桥,另出两股山狼向上下游奔去。

    它们在尝试过河,吓的里正忙敲响槐树下的大钟,把全镇百姓召唤到牌坊附近的空地上。

    余生这时提着长剑出来了,周九凤领着的锦衣卫和庄子生带来的公子哥们也涌出来。

    “凤姐,下游水深,他们过不来,你们去看上游。”余生指了指牌坊上游的树林。

    “别进树林,剑囊只护长街周围。”余生提醒一句,这也是镇子巷子不深的原因。

    他们走到前面去,见里正焦急的站在牌坊下,“你九叔还在外面呢”,里正说。

    “我们老大被围了。”瘦猴脸在召集兄弟,他们准备冲过去把人救出来。

    余生看着桥上的惨象,差点吐出来,血从石桥留下河,把河水也染红了。

    余生站在桥栏上,见猪肉九被光头扶着,刀疤脸提刀戒备的看着群狼。

    围着他的那群狼却不屑一顾,不攻击也不后退。

    “行歌,行歌呢?”余生回头大叫。

    “来了,来了。”行歌啃着肉夹馍跑过来,嘴里还塞着一大口。

    “什么时候了,快唱歌救人。”余生说,“现在是你一展歌喉的时候了。”

    行歌努力咽下去口里的食物,张口就来,“南山何有,有水有竹,君子至止,锦衣狐裘……”

    “嘶”,歌声一响,围起来的百姓齐齐后退,把耳朵捂起来。

    城里来的公子们触不及防,骂娘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一位惊的坐在地上。

    胡老头也中招了,但让他更忿忿不平的是那句锦衣狐裘。

    “看见没,这些人总是对咱们虎视眈眈。”他对脚边的小白狐说。

    桥对岸的群狼也吓一跳,以为什么怪物来了,夹着尾巴退避三步,直到一声长啸才稳住阵脚。

    余生这才看见稻草垛上站着一头白狼,身子不算健壮硕大,但身体匀称,线条优美。

    它若生一条狗,绝对是世上最美的一条狗,有那么刹那间,余生起了让狗子勾引它的心思。

    不过也只是灵光一闪,对狗子而言,余生觉着这重任有些强狗所难了。

    “咦,狗子是公还是母来着?”余生更是忘了这件重要的事儿。

    那头白狼对行歌的歌声很不耐,一巴掌拍旁边一头大灰狼解气,然后仰天长啸。

    啊哦——呜——

    随着叫声,群狼之中站出一排山狼,冲着石桥仰天长啸。

    这排山狼长啸声音之刺耳,犹如耳膜上钉钉子,尖锐的盖住了行歌的歌声。

    处于母权时代,白狼常对后宫分门别类,这一排山狼恰是声音中最难听的。

    行歌后退一步,惊诧的睁大眼睛,眸子中闪过一丝棋逢对手的喜悦,然后彻底放飞自我引吭高歌。

    一时间,一人一群狼,比拼起了谁叫的最难听。

    余生跳下桥栏捂住耳朵,现在这石桥上充满噪音,他实在受不了。

    见行歌越挫越勇,叶子高记起了刚来时行歌的羞于启口,忍不住对余生说,“掌柜的,你太毒了。”

    “毒你妹。”余生说,“快点启动雷车,咱们狼口夺食去。”

    雷车停在空地上,不少公子哥刚才还在观看,现在见余生要出动雷车,一窝蜂涌上来想去坐坐。

    幸好有庄子生在,挑了有实力的上车,余生则到畜栏后面,找到了正在啃青菜的雷龙。

    雷龙所呆的位子临湖,是昨天余生找人临时搭建的。

    “别啃了,你也好意思叫龙。”余生说:“我要是龙,非得清理门户不可。”

    雷龙将青菜甩起,然后一口接住,对余生的鄙视充耳不闻。

    余生把它要做的吩咐了,雷龙才懒懒站起来,迈着小短腿走到湖边,展翅飞出去扇余生一头草屑。

    余生向它竖中指,走到前面上了雷车,喊道:“出发。”

    雷车“轰轰”的开动了,百姓们齐闪开,行歌趁机歇息一下。一人难敌群狼,他嗓子快干了。

    见行歌住了口,群狼以为战胜了,皆高兴的仰头长啸,在“嗷”刚出去时,又哑下来。

    它们见到了“轰隆隆”开过来的雷车,冰冷的青铜闪着骇人的光芒,吓的群狼不住后退。

    也有胆大的,一头狼长跑后往上跳,差一个身位就跳上来了,这鼓舞了其他的狼。

    “集中精神,别让狼跳上来。”余生吩咐众人,然后抽出自己的剑。

    “呃”,所有站在车边戒备的人怔住了,一把木剑,开什么玩笑。

    一公子哥对余生说:“余掌柜,我还有一把剑,借你使使?”

    “不用了。”

    余生望着群狼悠悠道:“剑乃杀人凶器,我的剑法全是杀招,出剑即死,杀戮是罪,所以我只用木剑。”

    许多人不知余生底细,但城主的外甥应当很厉害才是,因此全敬佩的看着余生的背影。

    群狼还在往上跳,偶有碰到车顶者也被人捅了下去,根本拦不住这头冷血怪兽。

    白狼见状,仰天长啸,一群狼顿时停止无畏的冲锋,全部避开雷车。

    见雷车目标是它们得手的猎物后,白狼又是一阵长啸。

    困住刀疤脸的群狼登时发难,向刀疤脸逼去,让他们或者退,或者死。



    群狼围过来,千钧系于一发,血战一触即发。

    刀疤脸握紧手中刀,四顾时道:“护好了,援兵快到了。”

    “嗯,放心,我还没吃过余掌柜的肉夹馍呢。”光头将猪肉九护在他们中间。

    一头狼终于按捺不住,伏低身子后猛然跃起,刀疤脸出刀招呼,电光石火之间落了空。

    是真的电光,劈在刀疤脸身前,有那么一瞬间,他闻到了肉烧焦的味道。

    抬头再看,方才还站在身边的狼,现在已经倒在地上,别的狼远远避开,一头,两头,抬头望着天。

    刀疤脸也抬头望天,见一条水桶粗如蟒蛇一般,长的翅膀和小短腿的怪物盘旋在头顶。

    双翅一扇,又一道闪电劈落,一头跃跃欲试的狼倒在地上,散发出肉焦味。

    身后的光头忽然道:“我饿了。”

    雷车这时也到跟前,余生招手,“快上来。”

    刀疤脸转身扶住猪肉九,跑三步后纵身一跃上到车顶。

    身后的光头起跳,一头狼同时起跳向他喉咙咬去,这让光头先怯一分,跳的也低许多。

    “抓紧了。”余生腰上缠着绳子,身子灵活的踩着车身下落,手中的剑刹那间刺出。

    在昨日吸收白骨的米粒之珠后,余生不只容貌和个头有了显著变化,身子也更为灵活有力。

    余生一剑刺出,上面要见识一番的人一愣,这不是周家《剑法九章》里的剑招吗,那里是杀招了?

    不待他们细思,余生一剑刺中那狼的胯下,惹出这头公狼仰天惨叫。

    余生出剑即收,左手扯住光头,“上去。”

    刚有落势的光头被余生甩上去,他又一剑刺中一头狼的屁股后接着被白高兴拉上去。

    周九章看着余生兔起鹘落,悠悠的道:“莫管打人还是打狼,余掌柜总能精准的找准那位置。”

    他回头看站在庄子生旁边的蔡明一眼,“不信可以问蔡公子,绝户少侠绝非浪得虚名。”

    众人见蔡明的表情便知周九章所言非虚,不由的双腿绷紧夹住要害,对余生的敬意油然而生。

    日后绝不能招惹余掌柜,绝不能。

    待余生上车后,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提示他又有二百功德值到账。

    富难操纵着雷车,在田间转一圈后迅速向镇子奔去。

    群狼紧追不舍,但对这铁疙瘩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看着他们跑回石桥。

    见众人平安归来,等着的乡亲们全松一口气,劫后余生的猪肉九下车后腿哆嗦的还有点站不稳。

    他指着光头,回头对余生说:“小,小鱼儿,给,给他们上肉夹馍,九,九叔请了。”

    下车的光头一听,顿时觉着方才的冒险值了。

    人虽救了回来,但望着石桥对面密密麻麻不退的山狼,百姓还是高兴不起来。

    上游自有河浅处,到时候镇子就是一座孤岛。

    “这群山狼从哪儿来的?”白高兴下车后问,在西山外围很少见到山狼。

    “山里面来的。”老僧站在里正身边,“昨天就有踪迹了,幸好有狌狌提醒,我们今儿才得以逃脱。”

    小和尚从老僧身后探出头,“系我呀说,这群山狼是被山膏(音欢)从深山赶出来的。”

    “山膏?”白高兴看向余生,山膏是一头类似猪的妖怪,全身通红,善人语,好骂人。

    传说封豕,即象一般高的大猪,在它面前也只有俯首帖耳的份儿。

    余生在白高兴买来的《妖兽手册》上见过这怪物,脱口而出道:“八戒要来了?”

    在《妖兽手册》中,这山膏肥头大耳,手里还提着把斧头,余生印象很深刻,当时还擅自给了它个别名。

    “对了,狌狌还说这头山膏有山神血脉。”小和尚补充说。

    “山膏本就皮糙肉厚,又有山神血脉,到时候更难对付。”白高兴说。

    余生也担忧起来,大荒之上最不缺神,而神里面最不缺的猪身人面神。

    在中山山脉,自休与之山,十六位山神全是猪身人面;自翼望之山,四十八座山头山神也是猪身人面。

    在东荒的东山山脉中有一座剡山,这座山的山神名为合窳(yǔ),它是人面猪身。

    所谓山神,在天神之下,差不多是与剑仙平起平坐,多占据山头,由山民祭祀求庇护而得名。

    猪神如此多,出一头有山神血脉的山膏也不稀奇。

    “别提山膏,现在这些山狼守在桥头,咱们也损失惨重。”余生叹口气。

    客栈做的是四面八方的生意,现在有这些山狼在,怕是不会有客人上门了。

    周九凤见暂时无事,悄悄退出人群回到客栈。

    她见大堂空无一人,只有清姨神色如常的站在柜台后算账。

    “大人,山狼已经把镇子围住了。”周九凤说。

    “嗯。”清姨点点头。

    “方才……”周九凤吞吞吐吐。

    清姨抬头道:“你是不是问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些山狼除去?”

    周九凤点头,对于城主来说,除去外面的山狼易如反掌。

    “饕餮在东进,今天来山狼,明天就可能来鬿(qi)雀。”

    清姨合上账本,“整个东进路上的妖兽全要逃出来,凭我一人杀不尽。”

    “整座城的百姓,乃至整个东荒清楚知晓现在的危险,并且站出来。”清姨说。

    胡老头这时走进来,轻声道:“大人说的不错,我们城主说了,但有需要之处,尽管言语。”

    不只因为余生的关系,现在妖城和扬州城是唇亡齿寒,一座城是满足不了饕餮胃口的。

    清姨一笑,“现在就有一件事。”

    “但说无妨。”

    “神巫关于结盟的建议你们收到没有?”城主问。

    “收到了,城主暂未答复。”胡老头说。

    城主口上说选出来的盟主肯定是人,他就不去凑热闹了。

    但胡老头觉着,这东荒盟主有些抢东荒之王的风头才是城主不凑热闹的原因。

    东荒王好斗,脾气令人琢磨不透,一旦因这东荒盟主而生气,怪罪到它头上,再挂到墙上就没地儿哭了。

    “我有一个很好的主意。”清姨走出去,“你觉着让余生做盟主怎么样?”

    胡老头一怔,惊讶之色溢于言表,他小心求证:“他,他真的是…”

    “不错,东荒王的儿子。”清姨轻轻说。

    “噗通”,周九凤本来坐在凳子上饮茶的,听到清姨的话后屁股一歪坐在地上。

    以她的吨位,地面想来是不好受的,但周九凤一点也没感觉到痛,只是呆呆的看着城主。

    现在周九凤明白,为何黑水城千里迢迢而来,硬气几分钟就送余生车和雷兽了。

    城主若不是开玩笑,莫说黑水城,在整个东荒,不,以东荒之王护短的性子,余生在整个大荒都是螃蟹。



    “啪”,一半肉夹馍掉在地上。

    音虽轻,但在寂静的大堂清晰可闻。

    清姨回头看去,虽不见隐身的鬼,但她知道这肉夹馍的主人是甄子。

    目光如剑,让甄子如芒在背,不由自主的现身在众人面前。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我眼聋了。”甄子把目光失焦,摸索着手当起盲人来。

    清姨一笑,“放心吧,不至于杀鬼灭口。”

    甄子心松一口气,又记起了昨夜在阁楼上谈起的荒王聚首三缺一。

    当时众说纷纭,倾向于三王所谈之事与神圣之战有关,所以爱凑热闹的东荒不在场。

    现在看来,真相是东荒王在忙着生儿子。

    真好奇余生是怎么生出来的,不知与常人是否一样,还是怀胎十年?

    周九凤慢慢爬上凳子,依旧有些不可思议,“大人是说,不起眼的余生是东荒王的儿子?”

    清姨对这不起眼很不满,“东荒王的性子众人皆知,若是被她听到你这么说她儿子……”

    “英俊之极的余掌柜是仙山少主?”周九凤忙改口。

    “不对,不对。”不待清姨点头,好奇余生出生的甄子猛然摇头,“东荒王怎么会有儿子?”

    大荒之上,在天道的规则下,越高的存在,繁衍子孙越难。

    这是天道挂在万物身上的一道枷锁:神以无限的生命延续种族,而弱小者以快速繁衍获得种族的延续。

    这也是许多天神、神兽后裔多以混血存在于世的原因,他们门当户对时,有孕的概率几近于无。

    四荒之王在大荒是至高的存在,与天地同寿,不应有子孙才是。

    即便余生父亲普通之极,这也是违背天道的存在。

    听了甄子的疑问,清姨道:“老余的确很普通,但也不普通,另有一番来历。”

    “不过余生出生时我就在身旁,四溟少主是是不容置疑的。”清姨说。

    甄子不再追问,天神有许多法子骗得过天道,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我的提议如何?”清姨看着胡老头。

    胡老头拍掌道:“妙,妙极了,大人放心,我们城主一定极力促成此事。”

    他知道自家城主被挂墙上挂怕了,这事有从龙之功,肯定会满口答应,这可是真的从龙之功。

    “有劳了。”清姨点点头,还要再说,听见了外面余生的说话声。

    她忙正色对在场的三人说:“余生的身世暂时不要告诉他,这小子最近刚有上进心。”

    若余生知晓自己生来坐拥仙山,又有掌管四溟,归墟,扶桑树的母亲,一定会飘起来,不知努力为何物。

    众人齐点头,甄子更是做手势缝上自己的嘴,以示死守秘密,一字不吐。

    周九凤也跟着答应,但清姨最不放心的就是她。

    清姨盯着周九凤,“你若敢把这事再闹的满城风雨,我把你关猪圈。”

    上次她同余生的关系,在周九凤回去的第二天,整个扬州城的人就全知晓了,嘴之大可见一斑。

    “不说,绝对不说。”周九凤拍着胸脯保证。

    城主把人关猪圈这一招对于周家人来说很管用,因为有前车之鉴。

    周九凤身宽体胖,胸自然异于常人,在“砰砰”的拍着保证时跟着跳动。

    余生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见她冲着小姨妈拍,路见不平出言相助,“大了不起呀,拍什么拍。”

    周九凤一时没听明白,清姨与余生相处时间长,倒是明白他说的,抬腿就给他一脚。

    “轻点儿。”余生极力躲闪,还是没躲过去。

    甄子和胡老头对视一眼,这比老虎的屁股还摸不得吧?

    见到余生惨兮兮的揉屁股后,俩人又对视一眼,这货居然是东荒之王的儿子。

    石桥上,外面的山狼进不来,里面的百姓出不去,彻底僵持下来,一时起不了风浪。

    庆祝余生生辰的客人陆续回来,余生开始着手做起午饭。

    午饭很丰盛,客人送来了贵重礼物,余生也不能吝啬不是?

    周九章他们帮着余生招呼客人,余生去菜园子采青菜,转身刚要回去时看了畜栏一眼。

    雷龙今儿立功了,应当有些奖励。

    余生于是又摘一些,走到畜栏要丢给它,却见雷龙和水牛挤在一起,互相顶着在抢仅有的青菜。

    “去。”余生踹大水牛一脚,这畜生在客栈是一霸,即便是毛毛也让它三分。

    大水牛把最后一口草嚼着,在余生脚的问候下慢悠悠走了,余生这才把手里青菜丢给雷龙。

    只是他刚离开不久,大水牛又慢悠悠的转了回来。

    余生忙碌时,周九凤在客栈备受煎熬。

    作为能让消息长腿的人,让她保守秘密简直比捉妖还要难。

    “水,再来一桶水。”周九凤把一木桶推走,示意庄子生再去给她提一桶。

    “你怎么了?”庄子生托别人去,担忧的看着周九凤。

    “渴了。”周九凤惜字如金,因为言多必失。

    “那来杯棪木酒。”庄子生把手里的酒递过去。

    周九凤推开了,酒后吐真言,她可不想被管进猪圈,那是周家最大的耻辱。

    一桶井水很快被提来,虽说甘甜,但在饮两桶的情况下,周九凤实在喝不下去了。

    肚子里的水就像那个秘密,一同漫上咽喉,迫不及待的想要吐出来。

    每当这时,清姨都会向这边看一眼,让周九凤又乖乖的咽回去。

    周九凤觉着,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见周九凤忍着难受,一头雾水的庄子生想要她高兴,尝试着道:“楚生?”

    “什么事?”不远处的楚生转过头。

    庄子生摆了摆手,“不是叫你”,待他看回周九凤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只见周九凤神色如常,压根没有笑的意思。

    这可不正常!庄子生担心的摸她额头,“你生病了?”

    周九凤摆头,于是庄子生又叫喊一句“楚生”,楚生又扭过头,“干什么?”

    “逗她笑。”庄子生担心的看着周九凤,他家凤儿现在不会笑了。

    楚生没听见周九凤大笑,也好奇的走过来,“怪哉,今儿改邪归正了?”

    怪哉正好经过,“什么?”

    楚生一怔,怪哉才记起自己在外面的名字是“虫儿”,忙解释道:“我在跟别人说话。”

    顾不上理怪哉,楚生上下端量着周九凤,尝试着拱手道:“在下,楚生。”

    “噗”,周九凤终于忍不住,一口水喷庄子生一脸,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甚至笑的更惊人,因为笑的同时在吐水。

    擦一把脸的庄子生松一口气,“还好,还好,恢复正常了。”

    楚生鄙视他们,“呸,狼狈为奸。”



    酒席摆的很大,全摆在街上和空地上,以前淘汰的桌子也搬出来,一直延伸到牌坊前。

    这是余生特意吩咐的,到时饭菜香味飘到山狼处,馋死它们。

    清姨对余生的做法嗤之以鼻。

    为感谢刀疤脸的救命之恩,顺便为余生庆生,猪肉九回去宰一头猪,直接送给了客栈。

    在后厨,怪哉同余生一起忙碌,清姨难得进来帮余生打下手。

    倒不是小姨妈体恤余生烧饭幸苦,而是她在大堂,许多人说话时捏着嗓子不敢高声语。

    小姨妈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说是打下手,其实是帮倒忙。

    在把盐当成糖后,余生委婉劝小姨妈歇息。

    “我来,我来,做饭伤手,粗手不好看。”余生夸张的作关心的样子。

    他把清姨手里的勺子取过来,把她按着坐在身后凳子上,“你试菜,这是最辛苦的工作。”

    不待清姨说话,余生转身夹一块肉喂给她,清姨尝了尝,“好了。”

    余生于是装盆喊叶子高端走,大堂里帮忙的乡亲把菜分开,放在一个大托盘里送出去。

    今天的席面余生使尽了浑身解数,把目前为止做过的饭菜全烹制出来。

    不只有粥、羹和灌汤包,甚至久不出来的烩菜也上了桌。

    好在余生厨艺不错,来自城里的客人没全尝过这些美味,倒不觉着寒酸。

    每道菜,清姨都尝过了,遇见可口时,还多尝几口,在余生收手时,肚子已经半饱。

    她把新做的一件锦衣取出来,让余生把围裙撤下后帮着他把这件衣服换上。

    这件锦衣就合身许多,余生转一圈赞道:“非常好,小姨妈的针线活见长了。”

    清姨略微一顿,继而笑道:“当然。”

    余生不知,这件锦衣来之不易。

    清姨亲手做的一件左长右短,另一件可以做短褂。

    至于这一件,是马婶儿按尺寸剪裁好后,清姨动手缝上去的。

    俩人携手出去,忙着端菜叶子高和白高兴见到余生后眼前一亮。

    平日不觉,现在穿上合身的华丽长衫,余生不断的长高和白皙终于完美呈现在眼前。

    让他们两个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余生长大不少,与他们初来客栈时见到的黑小子判若两人。

    十余张桌子上已摆满酒菜,客人不动筷子坐在位子上。

    见余生出来,众人站起身子一同拱手贺喜。客栈的客人在其中,何今夕难得出来晒太阳。

    乡亲们也在,包子有模有样的拱手,就是左右手反了,被他老子一巴掌拍下去。

    “谢谢,谢谢大家。”余生拱手致谢。

    他走下台阶,周九凤抢在白高兴之前把一杯酒递给余生,这引来庄子生侧目。

    余生端起这杯酒,“余生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庆生,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祝贺深感荣幸。”

    他站在这么多人面前成为焦点的机会不多,受宠若惊之余找不到言表的词。

    于是举杯道:“什么也不说了,感谢全在酒中。”

    众人端酒站起来,同他一饮而尽。

    余生招呼大家尽情享用,同清姨坐到白高兴,里正和楚辞他们所在的桌子。

    周九凤又站起来,帮着清姨拉开椅子,又帮余生拉开椅子,这让余生受宠若惊。

    他问庄子生,“凤姐今儿吃错东西了?”

    庄子生也在纳闷,“不知道,若真吃错了,那也是客栈做的。”

    “你才吃错东西了。”周九凤瞪庄子生一眼,然后向余生微微一笑。

    周九章惊喜的拍手,“难道我姐移情别恋了?”

    “咳”,清姨险些被噎住,同时差点被噎住的还有余生。

    “滚”,周九凤拍周九章一巴掌,“别胡说八道。”

    “那你这是…”庄子生很在意,这个问题得弄清楚。

    话又到了喉咙,周九凤看城主一眼又憋回去,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是献下殷情。”

    余生再怎么不起眼,那也是仙山少主,三座仙山的拥有者。

    仙山是什么地方?

    天下万水归一处,位于归墟之上,日月星辰之变幻,天经之地纬在此交汇。

    天神和神兽,数之不尽的天材地宝在仙山俯首皆是,堪称悟道者的圣地。

    传闻即便是常人,登上仙山也能得道成仙,而成仙者在此闭关一年有世上十年功。

    现在让余生记着好,以后走下后门,在仙山上住个几个百年,成仙不是梦,非常划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余生说,他以为周九凤是在间接讨好小姨妈。

    “我…”周九凤有口难言,只能夹住一个猪蹄堵住自己的嘴。

    十余张桌子开饭,饭菜的香气在上空随着风飘荡开去,同时散开的还有惊叹声。

    “这麻婆豆腐比麻婆做的还好吃。”一人惊讶的说。

    “废话,余掌柜可是麻婆的师父。”旁边的人说。

    这人忍着舌头上的烫意,又夹一块麻婆豆腐,含糊的说:“归一刀还不服气,说是食材取胜…”

    他努力不把舌头一起吞下去,“现在看来,真要和余掌柜比试,他输的更惨。”

    “现在他不服也得服,摘星楼现在已经是余掌柜的了。”

    俩人笑起来,却发现其他人全在埋头吃许多不曾尝过的美食,忙举起筷子加入战团。

    饭菜的香飘到了桥对岸,引的山狼蠢蠢欲动。

    一头狼忍不住踏前一步,逼近了牌坊,顿时剑气落下,又带走一条生命。

    余生把一筷子离他近,离清姨远的菜放小姨妈碗里,听见惨叫声后得意说:“看,我这法子很管用。”

    他说着站起来,准备去各桌上陪客人几杯。

    离牌坊最近位子上坐着刀疤脸一伙,光头吃着肉夹馍,一头山狼在他眼中冒出血花丝毫不减他的兴致。

    “这肉加墨,太好词了。”光头含糊不清的说。

    “好吃就多吃一点儿。”余生走过来。

    刀疤脸忙陪笑站起来,“师,师叔,你不早说,我要早知道今儿是你的生辰,肯定准备礼物。”

    “我才十六岁的生日,你别把我叫老了。”余生纠正不少次了,刀疤脸就是不改口。

    “一日是师叔,终生是师叔,我还等着师叔传我慈悲刀的绝招呢。”刀疤脸说。

    他的面子早随那晚那句“师叔”丢掉了,现在厚着脸皮,只求余生把师门失传的两招绝招传给他。

    “改日,改日。”余生忙离开。

    那两招绝招鬼也不知是什么,系统只能完善,可不会自创刀法,余生当然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