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觉的天师更厉害?”余生说。
他手心里握着一张卡,黑色银边,质感很棒。
不等周九章反驳,余生又道:“不服气的话,你们比比,让我长长见识。”
周九章看他,一脸警惕,“长见识?你耍猴呢,不比。”
“下次再来,我请你吃更可口的美味。”余生诱惑他。
周九章犹豫一下,摇摇头:“不成,谁知道你做合不合我口味。”
“那你喜欢吃什么?”余生说。
周九章得意道:“即使告诉你,你也做不出来。”
“笑话,这世上还没我不会做的。”余生狂妄道,“你告诉我,它叫什么?”
周九章为难道:“我也不知道,听谷主说是用菽做的。”
“菽?”余生暗念,若有所思。
周九章又道:“我只在城主府尝到过,是城主从大荒之西带回来的。”
稻、黍、稷、麦、菽,菽乃五谷之一,听着陌生,其实很熟悉,正是前世黄豆。
在异世几百年前,前四谷尚研磨不细时,菽是最好主食。
在那时,放屁也是一种炫富。
或许是觉放屁之事不雅,后来研磨技术迅速发展,到余生所处年代,菽种植已不多。
现在种菽,主要做喂养宝马或偶尔尝个新鲜。
至于豆浆,豆腐这些豆制品,至少扬州城的人没摸索出来。
在余生沉思时,周九章又坐下,兴致勃勃道:“对了,城主那次还带回一只鸟来。”
他比划着,“长的像猫头鹰,有青色羽毛和红色嘴,最神奇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草儿和天师摇头,八斗嘿嘿一笑。
周九章道:“它会说人话,把城主怒极时常说的那句话学的惟妙惟肖。”
“什么话?”余生好奇。
天师和周九章异口同声道:“你们这群废物!”
“这只鸟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周九章挠挠头。
“鹦鹉。”余生说。
“对对,就是鹦鹉,可惜三天就被城主养死了,听说是撑……”
周九章突然停住,望着余生,“你知道?”
余生笑道:“你尝到的美味是不是白嫩,爽滑,入口香?”
“对,对。”周九章点头。
“行了,耍猴吧,十天后再来,保准让你吃到。”余生坐在凳子上,自信道。
周九章将信将疑,“当真?”
余生点头,“当真。”
他们来到后院,天师落后一步,低声问余生:“你打的什么主意?”
余生笑道:“长长见识。”
俩人各取一根木棍,在后院摆开架势,小白狐悄悄守住窝棚,深怕他们殃及鸡鸭。
刚要动手,余生又道:“我不小心学会你的剑法怎办?”
余生得问清楚,模拟卡虽是一次性消耗物品,但被误会偷学了功法,伤彼此和气就不妙了。
“你?”周九章上下打量余生,“别开玩笑。”
余生道:“我是认真的。”
“莫说你无内力,即使有也学不会,我的《剑法九章》必须与内功‘悲回风’搭配才成。”
“假如,假如学会呢?”
“会就会呗。”周九章不以为意,“扬州城无门户之见,城内一大半功法传自城主府。”
“真的?”城主在余生心中地位陡然拔高一节。
“当真。”周九章告诉余生,城内能人辈出才好,若敝帚自珍,单靠城主一人,扬州城早不复存在了。
因为这世上凶险太多了,莫说妖,魔,鬼,怪,凶兽,神兽时刻惦记城池。
就是道士,和尚,巫祝也随时准备入住城池,改变治下之民的信仰。
还有奴隶主,时刻惦记着把百姓当做奴隶卖掉。
说到这儿,周九章叹道:“现在扬州城也有奴隶了。”
“城主不管?”
周九章摇头,“百姓自己卖儿鬻女,或把自己卖掉,城主府也不好说什么。”
周九章告诉余生,城主府现在只能约束奴隶主,禁止将扬州百姓卖往他乡。
“扬州城真是一方乐土了。”草儿也道。
她由龙城出发南行时,遇见许多城池,见过不少怪诞或民不聊生的城池。
有一座小城,由一恶道士统领。
他练采阴补阳的功法,规定所有女子成年时由他取初夜,美其名曰为祝福。
城里颇有姿色女子,更是被收入道观供他淫辱。
有一座水城,水中有神名河伯。
他每年必娶一貌美新娘,不然必发大水,水淹城池,让百姓苦不堪。
在扬州城北方群山之中,还有一妖城,妖王让百姓定期献祭童男童女。
“妖城南大路直达扬州城,已被那妖王派人封住,就是怕百姓逃来扬州。”草儿说。
余生越听越心惊,心说:“我的妈妈呦,原来魂穿也是个技术活儿。”
顾虑已消,余生告诉摆姿势半天的两人可以动手了。
天师脸色凝重起来,他势弱,唯有先下手为强,只见他踏前一步,棍指周九章胸口。
余生见状,拇指在卡上轻轻一抹,系统立刻声音响起。
复制目标:周九章
目标力量:一星,二阶。
目标技能:《剑法九章》
技能完善度:待定。
“滴”的一声,技能复制开始。
周九章棍子一挑,踏前一步,一脚迅捷踹向天师下阴,在快中招时稳稳停住。
“这阴招名为‘猴子偷桃’”周九章说,“妖兽不使,人却常使,你莫大意。”
天师点头,他们重新比过,天师一棒蒙头劈来。
周九章举起棍子一挡,又向身右一撩,身子一扭,棍沿棒子打在天师胸口。
“这招名为涉江,乃《剑法九章》……”周九章忽然停住了。
“咦。”他疑惑,左右打量自己的身体,“我内力见长了?”
余生诧异,“你刚发现?”
周九章道:“微乎其微,若非点到为止时需内力稳住,我还真察觉不出来。”
天师说:“一钱与二钱虽咫尺之隔,但内力相差略大,所以很难察觉。”
一缸才二十点功德值,虽不知一点功德值涨多少内力,但一碗酒对周九章而言的确可以忽略不计。
“他的棪木酒中有灵力。”草儿在一旁说,“只是我还没查出原因来。”
“当真?”周九章惊讶。
提升内力的天材地宝之中皆有灵力,但酿的酒中有灵力,他还是初见。
余生点头,催促道:“你快把剑法耍完,待会儿我让你提一坛回去。”
周九章有了动力,《剑法九章》的九招“刷刷刷”使完。
天师与他相比,不仅力量不足,招式也不足,全是一招落败。
但与高手较量的机会难得,天师也受益匪浅。
待他们收手后,系统在余生耳边“滴”一声:技能复制完毕。
余生忙查看模拟卡,见卡上信息随他念头浮现在眼前。
复制目标:周九章
目标力量:一星,二阶。
目标技能:《剑法九章》
技能完成度:一成
技能使用:一百点功德值。
余生扫一眼,刚要吐槽周九章招式完成度才一成,系统声音又响起:
技能《剑法九章》已存入技能库,开启后将提供技能改善等服务,请宿主尽快升级。
余生不由的问候系统他大爷,升级条件不说,他怎么升级?
周九章走过来,问余生:“招式记住几成?”
“一成。”余生诚实说,只不过是《剑法九章》一成,周九章的十成。
周九章哈哈大笑,让他比划几招。
余生鄙视他一眼,“我才不当猴呢。”
周九章一怔,“小子,你果然把我们当猴耍,揍他。”
他挥起拳头,天师不落人后,操起棒子向余生打来。
“打他,打他。”草儿抱着球球,在旁边唯恐天下不乱。
“敢打掌柜,你月钱扣光。”余生抱头鼠窜时,威胁天师。
天师顿了一顿,草儿在一旁道:“今天已经是月末了,不怕。”
“对,月末。”天师醒悟,继续向余生打来。
余生钻到八斗魁梧的身后,八斗“嘿嘿”笑着闪开。
“八斗,你真不是兄弟。”
余生又钻到打盹儿的驴旁,“挡住他们,那缸酒我既往不咎。”
毛驴回头喷余生一口水,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你是驴,不是羊驼。“余生猝不及防中招后,恼怒道。
他见两人又打来,“一缸,再酿酒时有你一缸。”
“噗。”被收买的毛毛回头一口喷天师,周九章一脸。
三人休战,全去洗脸去了,出来后,周九章天色不早,伸手向余生告辞。
“前门给你。”余生回大堂取了酒,交给牵马的周九章,目送他身影消失在街东。
余生他们也不闲着,菜园子又得除一遍草,幸好八斗在,省力很多。
至于草儿,她坐枣树下,“小草才刚长出来,你们就把它们除掉,太狠心了。”
“它们多坚强啊……”
被她念叨烦了,余生无奈道:“我们也是为了种草,青菜也是草。”
“青菜才不是草咧,它们是草的叛徒。”草伸长脖子道。
幸好里正来客栈,让草儿去六大爷家,才让余生耳根子清静下来。
日头西斜,映红天边晚霞,将湖边芦苇也染红了。
一阵风吹来,芦苇哗哗作响,枣树也跟着一起吟唱。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除草,松土全忙完的三人坐在缓坡上,望着眼前景色,动也不想动。
天空掠过一只飞鸟,在湖中同时留下痕迹,不知它是不是精卫,那只余生在湖边遇见的鸟儿。
当然,精卫是余生起的名字。
小白狐转出来,尾巴一扫,坐在了余生身旁,它身后跟着狗子,紧凑的脸在斜阳下很深沉。
斜阳渐沉西山,“哞”,老水牛在后面催促着。
“做饭。”余生站起来说。
“掌柜的,青菜可口,但你那夹生饭实在难以下咽。”天师提意见。
余生点头,“好,那就灌汤包就青菜。”
天师悲叹一声。
余生道:“莫急,等明日豆腐做出来,让你好好享用一番。”
“豆腐?”天师不解。
余生告诉他,豆腐正是周九章所提到的食物。
“你还真会?”天师诧异,“我以为只是说说而已。”
“请不要怀疑我的诚实,我不是食言而肥之人。”
天师从不怀疑,他是压根不信余生有诚信。他至今记着余生放走小白狐后的精彩表演。
三个人优哉游哉回家,余生做饭,天师点灯,八斗将牛喂了。
煮米饭时,余生停下来。
“夹生饭只是夹生之处难吃,但煮熟之处还是很可口的。”余生摇摇头,系统都不曾扣功德值以示惩罚,真不知他们抱怨什么。
但作为未来天下第一客栈的掌柜,余生决定从善如流,当然,主要是功德值富裕,尚有一百多点。
余生请出系统页面,还真在菜谱一栏找到了【白米饭】的名字。
“这算菜?”余生吐槽系统不科学,但在看到价格后,他双眼睁大了。
竟然只需五点功德值!
“系统你大爷,为什么不早点说。”余生兑换了菜谱,又向系统抱怨。
夹生饭真不好吃,尤其在给客人盛熟的,自己吃夹生之处时。
系统冰冷声音响起:
宿主终于有进取之心,二十点功德值以兹鼓励奖励。
“这也行?”余生看着涨起的功德值傻眼了,这让他怎好意思日后再问候系统他大爷。
他念头刚起,系统声音又响起:
宿主米饭有辱“有妖气”客栈招牌,鉴于客人略少,酌情扣除四十五点功德值以示惩罚。
备注:以为你能吃到天荒地老,大失所望,特收取五点功德值以慰心灵。
“心灵个鬼。”余生收回方才的念头,他扳着手指算,一米饭耗费他三十点功德值。
这样想来,夹生饭还是不错的。
煮饭,炒菜,青菜刚烧出来,小毛驴就从后门探进头来,直直盯着那锅青菜。
“昂,昂。”毛驴示意余生端过来。
“待会儿。”余生话音刚落,小毛驴二话不说就往后厨钻。
“好好好,你有后台,你厉害。”余生忙把一锅菜,端出去倒进它专用盆里。
待余生又烧一份儿端上桌时,草儿才抱着球球回来。
“怎么样了?”余生关心问。
草儿摇了摇头,余生叹口气,棪木酒内功德值虽是灵丹妙药,却不能起死回生。
坐下用饭,天师,草儿两人唉声叹气的拿起筷子,刚扒拉一口米饭,忽然怔住了。
天师看着白米饭,颗粒分明,饭色洁白,虽煮似蒸,但干湿适宜。
“这是你做的?”天师又尝一口,入口软糯,已至食材极致,搭配青菜更是口齿留香。
“当然。”余生得意。
“有灵力,很强!”草儿双目睁大,仿若柯南附体,在米饭里寻找线索。
余生撇嘴,三十点功德值全在这顿白米饭里,灵力不强才怪。
稻米不曾换过,草儿快把米粒数清了,也找不到什么名草异果,只能问余生:“你怎么做到的?”
余生微微一笑,手摸下巴,“吾乃厨神是也。”
天师嗤之以鼻,八斗“嘿嘿”傻笑,草儿却道:“畜牲还差不多。”
夜已深,他们都去睡了,留余生一人独坐柜台后看店。
灯如豆,黑猫警长趴在盆沿,不知疲倦的打量着金鲤。
狗子在余生脚边,转着圈儿咬自己尾巴。
余生把玩着那张模拟卡,念头之中问系统:“这张卡怎么用?”
系统:双手合十,默念“系统,我爱你大爷”即可。
余生:……
得,平日问候太多,遭报应了。
“尾巴本来短,再咬就更丑了。”余生将狗子抱起来,对系统商量道:“豆浆机也算厨具吧?”
听系统不否认,余生心中一喜,明白能省下不少功德值了。
他乐滋滋的问:“那我兑换的厨具中应该有豆浆机吧?”
系统:豆浆机已在后厨。
“真的?”余生有些疑惑,他不曾理会厨房有这东西,“我去看看。”
他刚站起身,就见农神踏进客栈,不等他打招呼,农神背后阴影之中又走出一人来。
“六爷?你……”余生惊讶极了,他有种不祥预感,目光瞥向灯影下,果然不见影子。
六爷幽幽一叹,道:“我马上要走了。”
语气之中有说不出的味道,留恋,孤独,不舍或其它。
余生在柜台上为他们倒一杯酒,在豆大的灯光中坐下来。
六爷在弥留之际想感谢余生,不知不觉魂儿就随念头飘到了大街上,正遇见夜行的农神。
六爷年纪大,祭拜过农神,但若非今日遇见,他一直以为神像是虚设。
灯下影只,三人饮酒不语,在历经生命寂灭之后,谁都会有些恍惚。
“料不到你还有沟通鬼魂的本事。”六大爷很快洒然一笑道。
他在镇子上年纪最大,年逾八十,算得上喜丧,现在儿媳又脱樊笼,了无遗憾。
余生一笑,“老爷子也是去世后才知道的,当时在屋子里停留许久,一直在我耳边唠叨。”
两鬼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余生为他们斟酒,道:“六爷有要交待的事没?”
“阿黄,我唯一牵挂的就是它。”六爷说。在过去只影孤灯的寂寥中,一直是阿黄陪着他。
他指着狗子,“这狗有点丑,不如把阿黄抱过来。”
余生心疼狗子,虽然六爷是唯一委婉的。
“再养,我这儿成动物园了。”余生说,“放心吧,六叔会照顾好它的。”
“说到你六叔。”六爷道:“让你他安心呆在镇子上,别出去了,城里不是咱能混的。”
余生点头,“以后让他们来咱这儿混。”
六爷又道:“你救他们,六爷也没什么能报答的,心里十分对不住……”
余生打断他,“六爷,见外了,您就当做我儿时打你枣儿的报酬了。”
六爷门前有一枣树,又大又甜,这具身体记忆中一直偷吃,有次还被阿黄追着跑。
又吃了几杯酒,六爷道:“我该走了。”
余生一顿,又斟三杯酒,敬六爷。
待他们仰头一饮而尽时,衣衫不整的里正跑进来,“快,快,你六爷不行了。”他喘息着。
“六爷就在这儿。”余生一转头,见六爷已化作点点洁白光粒,消失在空气之中。
余生忍不住伸手去握,摊开手掌时,手心有一米粒大小的珠子,洁白晶莹,宛若眼泪。
系统冰冷声音响起:
【米粒之珠】众生平等,米粒之珠,亦放光华。
恭喜宿主获得珍贵道具‘米粒之珠’,奖励功德值一百点。
余生一愣,见米粒之珠在掌心慢慢融化,他的心随之暖起来,宛若幸福时的悸动。
暖意很快由心散至四肢百骸,把全身疲累驱除,让身体充满不知名的力量,宛若新生的幼儿。
描述长,时间短,“他走了。”余生回头对里正说。
里正虽看不见,却知道余生的本事。
他将农神酒盏取走,为自己斟上一杯,“六爷走的安心不?”
余生点点头,里正不再问,在异世界生死之别是很平常的事。
里正又饮一杯,才看见余生身旁的狗子,“嗬,这狗真够丑的。”
余生郁闷,狗子也停下咬尾巴。
“走吧。”将气喘匀了,里正招呼余生。
三魂已走,七魄尚在,怠慢不得,得为六爷擦洗干净,穿上寿衣。
六叔病重,这事儿唯有他们做了。
他们同时也得布置灵堂,镇子上的规矩,老喜丧得停灵五日。
忙完这些时已是晨曦时分。
也许是“米粒之珠”融化在体内的不之名力量起作用,余生回到客栈后依然精神抖擞。
他钻到后厨将早饭做了,又喂了率先醒来的驴,狐狸,才爬到床上蒙头大睡。
“小鱼儿,小鱼儿。”余生正徜徉在甜美睡梦中,不知被谁推着,不情愿的醒过来。
见余生睁眼,天师急道:“快,快把胖巫祝的东西藏起来,因他一直不回,他家里人报官了。”
“报官?”余生依旧在迷糊之中,“报官!”这才清醒。
“锦衣卫正在盘问里正,估摸一会儿就来客栈。”天师说。
余生披上衣服,顾不上整理,一把抓起桌上油纸伞,却见家具简陋,不知应藏在什么地方。
“后院,湖里。”天师提醒他。
“对。”余生噔噔噔下楼,又噔噔噔跑上来。
“怎么了?”天师问。
“他的鬼面具。”余生抓起鬼面具,行囊,又飞奔下楼。
天师在一旁有些傻眼,方才这小子动作利索,拧腰,转身一气呵成,真像个练家子。
余生刚进后院,就听客栈内有了动静。
“有人吗,掌柜的,掌柜的?”说话人中气十足,自带一股威严,想来是锦衣卫的人。
“来不及了!”余生环顾四周,见毛毛正躺在柔软的龙须草上晒太阳。
龙须草一般铺床用,又柔软又舒适又暖和。
余生顾不上追究这些龙须草哪儿来的,他上前一步,将所有东西往龙须草下一塞。
“毛毛啊。”余生努力平息心跳,“若帮我躲过这一劫,日后好酒好菜少不了你。”
毛毛回头看他,一点表示也没有,让余生心里很忐忑。
“你在干什么?”他刚站起来,听身后有人喝道。
余生回头,见一衣着锦衣,上绣飞鱼类纹饰,提狭窄长刀的大汉在门口盯着他。
大汉缓缓走近后,余生才看仔细,原来锦衣上绣着是头飞翔的驴。
“这是飞驴服?我的好城主,您真有品味。”余生尚有心思编排城主。
锦衣卫的人由大堂走出来,见余生衣衫不整的站在驴旁,觉得他非常可疑。
方才喝他的大汉又问:“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余生故作镇定,“我梦见驴飞走了,差点吓醒,赶忙下来看看。”
“驴飞走,差点吓醒。”
这话听在锦衣卫耳朵里,不仅意有所指,而且胡说八道。
大汉脸色一寒,向余生走近,道:“让开。”
余生暗暗祈祷着,乖乖让开,大汉这才看清后面龙须草上卧着一头驴。
龙须草下鼓鼓的,大汉刚蹲下身子查看,毛驴一口水就喷在他脸上。
“呸。”大汉擦脸后退一步,握住刀柄怒道:“这畜牲……”
“你才是畜牲。”后面跟上的锦衣卫统领一脚把他踹走,
“扬州城谁家毛驴敢口水喷人,也只有城主家毛毛了。”
统领教训完手下,蹲下身子对毛毛和蔼笑道:“毛毛,你怎跑这儿来蹭吃蹭喝了。”
毛毛不理他,把头枕在余生藏东西的草堆上。
“行了,去别处找找。”统领见毛毛不理他,站起来对手下道。
大汉锦衣卫指着草堆,道:“统领,这小子或许在下面藏东西了。”
统领一瞥他,“那你让毛毛好好给你洗洗脸。”
“我……”大汉锦衣卫一顿,看眼毛驴,又看眼余生,低眉顺眼的出去了。
统领又向余生问几句话,关于胖巫祝的,余生回答不变,对里正怎么说,对他怎么说。
统领也没刁难他,问完话后就出去了。
余生松一口气,向毛毛竖起大拇指。
“掌柜的,来客了。”草儿在前面喊,余生答应一声,走出去一看愣住了。
只见大堂内站着十几个人,他们手里提刀,风尘仆仆,长发因久未洗而板结。
客栈门外的凳子上也坐着十几个,打扮如出一辙。
更让余生吃惊的是,门外站着四五头巨兽,约有一楼十尺高,背上驮满了货物。
这是驮兽,身子虽高,却甚为温顺,以草为食,乃商队主要的运输工具。
它的名字也很有意思,老爷子曾对余生说起过,叫肥牛,当时着实让余生馋了一番。
自恶龙肆虐镇子后,镇子已经许久不见驮兽了,余生也是第一次见。
这时,他脑海之中唯有一个念头:若把这肥牛放火锅里,得需要多大一口锅,也不知道味道可口不。
“掌柜的,掌柜的。”领头的是一晒黑的黑脸壮汉,“快给我们准备吃的。”
“哦,好。”余生收回目光,道:“只有炒青菜,白米饭,荤的只有灌汤包。”
“都来点儿。”壮汉不耐烦的说。
离开上个小镇后,他们已在荒野之中北行三天了,整天啃的干粮,又整夜的提心吊胆。
现在好不容易遇见人烟,也顾不上荤素了,他们只想来点热的。
“好嘞。”余生答应一声。
不等转身,壮汉手下道:“老大,酒,来点儿酒,反正今晚也不赶路,这里又安全,就来一点儿吧”
“对,来一点儿吧。”手下纷纷赞成。他们虽有些时日不来扬州城了,但也知道这里很安全。
小镇牌坊上尚挂着剑仙剑囊,不似在荒野之中那般,需提心吊胆,滴酒不能沾。
壮汉答应,“掌柜的,那就再来几坛酒。
余生道:“不好意思,这酒一贯一坛,你看……”
“啥,一贯一坛,你这里面是龙尿啊。”行路人纷纷起哄。
“吵什么,吵什么?”锦衣卫统领领着人从楼上下来,板着脸喝停他们的吵闹。
锦衣卫统领对突兀冒出的一群人也很意外,他按住刀柄,“姓甚名谁,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行路人面面相觑,黑脸壮汉道:“统领,我们由盐长城而来,北上中原贩盐。”
“去中原应是出姑苏城,沿大道由西,绕过东山后再直往北行。”
统领疑惑的看他们,“你们怎绕远路,跑东山东面的扬州来了?”
“哎。”黑脸壮汉叹一口气,道:“统领有所不知,东山之西的路已经走不通了。”
锦衣卫统领不解,“那可是条大道,路怎会不通?”
黑脸壮汉道:“半年前,那条大道上不知怎的冒出一只凶兽饕餮来,将一队奴隶带奴隶主全吞下去了。”
“嘶。”扬州人惊骇,“饕餮?!”
壮汉点头,庆幸道:“幸好奴隶队伍人多,让饕餮吃了个饱,不然后面商队也带不回消息来。”
余生小心问统领,“统领,那饕餮不会跑我们这儿来吧。”
统领挥挥手,“放心吧,东山绵延一万八千八百六十里,它不会跑这儿来的。”
“日后商队怕都要走这条路了。”黑脸大汉说,“掌柜的,你要发财了。”
镇子向南的大道左右为荒野,湖泽,离镇子最近的城镇也在三天行程之外。
镇子向北的大道也是延伸向荒野,唯有镇子的客栈是个称心如意的歇脚处。
壮汉才见余生还在,不由的埋怨道:“掌柜的,快做饭啊。”
“酒……”
黑脸壮汉道:“来一坛,让我看看你的酒凭啥值一贯,不值不付钱啊。”
余生有信心,让刚下楼的天师取酒待客,自己钻回了后厨。
他刚到准备做饭,毛毛驴头就由后门钻进来,它自恃有功,“昂,昂”叫着讨酒喝。
“等着。”毛毛今天帮大忙了,余生也不吝啬。
他请出系统面板,搜索“让驴饮的酒”,捡最低六十功德值的兑换一坛。
余生端着酒站在门口,正准备塞给毛毛,忽见锦衣大汉向龙须草摸去。
“毛毛。”余生指着它身后,大惊失色。
毛毛一回头,余生只见灰影一闪,“砰”的一声撞在锦衣大汉身上,将他撞向了窝棚。
窝棚内鸡鸭受到惊吓,鸡毛乱飞,卧在窝棚处的小白狐也站起来向他龇牙咧嘴。
大汉捂着腰,一时站不起来。毛毛这才折回来,咬住酒坛,趾高气扬的坐回龙须草垫。
锦衣卫统领循声而来,见锦衣卫大汉这副模样,又见毛毛护着酒坛,自己猜测出了经过。
他将大汉扶起来,踢了一脚,低声道:“你小子敢抢它的酒,想吃瓜落啊。”
“不是,我……”
“什么不是。”统领又是一脚。
他回头对余生笑道:“掌柜的,你的酒真不错,不仅滋味儿美,居然还有灵力,怪不得把毛毛也招来了。”
“酒,不是……”锦衣卫大汉辩解,被统领推了一把,“一贯是真的不贵。”
他走近一步,低声问余生:“掌柜的,有没有更纯的,那酒灵力有点儿稀了,我饮不大有用”
余生指了指毛毛的酒坛子,“只有一坛了,在那儿呢。”
六十点功德值一坛,灵力绝对浓郁。
统领见毛毛饮的痛快,喉结动了一动,小声道:“日后再有了,千万给我留着。”
余生点头,反正承诺不值钱。
统领这才拉着锦衣大汉向外走,“你小子挺机灵的啊,怎么知道那坛酒好的?”
“不是,统领,我……”
“不过你小子胆儿也忒大了,敢抢它的,信不信他娘敢把咱锦衣卫衙门踩塌了。”
余生走出后厨时,这些由盐长城而来的行路人已经撑的走不动道了。
黑脸壮汉向余生竖起拇指,打一饱嗝后道:“掌柜的,厨艺真不错。”
余生一笑,道:“酒钱值不?”
壮汉道:“值,太值了,所有疲劳一扫而去,我恨不得让他们现在就赶路。”
他左右四顾后又压低声音,“掌柜的,秘方卖不,我可以出大价钱。”
“不卖。”余生摇摇头,也懒得解释妙用来处不在秘方上。
壮汉也料到了,他轻轻一笑,将话题错开,“掌柜的,有大房通铺没?”
“有,一晚上三十钱。”
这价钱还算公道,壮汉点头答应。
余生领他们到后院,推开一间房,里面是一排土炕,躺下五十个人也不成问题。
炕上铺着龙须草,余生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毛驴的龙须草哪儿来的了。
三天三夜提心吊胆的赶路,行路人早乏了。他们也不管铺盖上的灰尘,爬上去倒头就睡。
“干什么也不容易。”余生摇摇头回到大堂,见锦衣卫正坐在长桌上用饭。
“我终于知道毛毛为啥赖你这儿了。”锦衣卫统领吃一嘴油,在付账时赞不绝口。
锦衣卫大汉凑过来,盯着余生,道:“统领,咱不追查巫祝失踪的案子了?”
“有什么好查的。”统领道,“他若死了,魂儿早回巫远那群阴魂不散的家伙召去了。”
“对,指不定丫在哪儿逍遥呢。”余生附和。
锦衣卫大汉狐疑的看着余生,坚决认为余生饭前的鬼鬼祟祟有蹊跷。
“他们巫院不是特厉害,特嚣张么?让他们自己查去。”锦衣卫统领没好气的说。
天师告诉过余生,巫院在扬州城内不断壮大,压过了驱魔人和天师,唯有锦衣卫能相抗衡。
但巫院作为信奉鬼神的外来者,时刻诱惑百姓改换信仰,隐有替代城主之意,让锦衣卫很忌惮。
这锦衣卫大汉也不知为何,有些不情愿。
统领见状,道:“这样吧,留你在这里追查,怎么样?”
锦衣卫大汉望了余生一眼,认真道:“统领,你放心,我一定追查到底。”
“别,别。”见这小子杠上余生了,锦衣卫统领急忙摆手。
他指着外面大路,“你主要任务是保护镇民安全,日后经过镇子的人将越来越多,难保不会有寻衅滋事的。”
锦衣卫大汉又认真道:“统领放心,我一定保护镇民安全。”
“哎,这就对了。”锦衣卫统领欣慰的点点头。
“同时追查巫祝下落。”
统领被噎住了,他向余生暗指大汉脑袋,摇了摇食指,又一脚踹在大汉屁股上,“他娘的,你咋就恁不知好歹。”
余生自不会留锦衣卫,最后是里正安排他住在了客栈对面,正好守着牌坊和石桥。
余生知晓,这孙子是盯上他了,但余生也有招。
他找一布袋将胖巫祝所有东西装进去,在签下诸多不平等条约后,换得毛毛不离身的许诺。
下午留天师看店,余生扛着农具出门,正遇见蹲在门口的锦衣卫大汉。
他见余生出来,故作随意的问:“掌柜的,你去做什么?”
余生坏主意上来,随口道:“挖坑。”
“哦,挖坑啊,要埋什么?”锦衣卫大汉看看太阳,不经意的问。
“埋…任何…”余生赶紧停住,望着太阳,道:“那啥,今儿太阳不错啊。”
有问题!
锦衣卫大汉霍然起身,抢过余生农具道:“掌柜的,我帮你。”
“不用,不用。”余生脸色慌张,连连摆手。
“客气啥,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你也是应该的。”锦衣卫大汉说。
正好见里正领人过来,余生一转身,道:“好,那走吧。”
锦衣卫跟在余生身后,他们走过石桥,越过田埂后向南走,直见到坟茔座座时才停下来。
锦衣卫左右打量,准备记住位置,以便人赃,不对人尸俱获。
余生回头,问走过来的里正,“挖哪儿?”
“嚯。”锦衣卫这才看到后面,暗道:“团伙作案?”
镇子的坟地也是论资排辈儿的,但余生家老爷子坟茔不在这儿,在路对面的湖岸上。
余生当时怕老爷子坟茔进水,半夜托梦喊凉吓到他,提议换个地方。
但那是老爷子魂灵尚在,一听余生的建议,当时就火冒三丈,痛骂余生不孝。
老爷子甚至口不择言,问候了余生八辈祖宗,他的七辈祖宗,最后不得不逼余生为祖宗烧纸谢罪。
里正以步丈量,左右各走几步后,在一处停下来,将铁锹一插,道:“这儿。”
余生推锦衣卫,“快干活。”
锦衣卫大汉做戏做全套,二话不说挥起胳膊干起活儿来。
莫说,有内力的人就是不一样,挖起土来比日日刨土的农民都快。
里正趁机偷懒,对一直偷懒的余生道:“行啊小鱼儿,找了个能干的。”
在余生他们聊天时,锦衣卫大汉趁机小声问旁边的四哥,“挖坑做什么?”
“埋人啊。”四哥疑惑,在坟地里挖坑还为什么?这人傻吧。
锦衣卫确认无误,这些人果然是同党。
里正闲了一会儿,道:“我去看看你家老爷子。”
里正农田不在这儿,不逢年过节一般不来,既然来了正好去叙叙旧。
里正过去不久,忽然大叫,“快来,出事儿了,小鱼儿快来。”
镇民一听,扛起农具向路对面狂奔。
余生冲在最前头,身轻体健,不似常人,让锦衣卫大汉更加怀疑他了。
“怎么了,怎么了?”余生快速赶到,呼吸均匀,粗气不喘一口。
里正指着树下的坟茔,“你看。”
余生转过去一看,破口大骂:“哪个畜牲干的,敢刨老子祖坟。”
刨祖坟!这可是大忌讳。
落在后面镇民一听,三步并作两步,抡着锄头赶过来,
等到了一看,众人面面相觑后,齐齐松一口气。
“我以为怎么了呢。”四哥道,“不就被野兽划拉两道爪印么。”
旁边镇民道:“不过这爪印也太大了,李老三,你来看看是什么野兽。”
李老三是猎户,他凑上前,上下打量后道:“这爪子印像竹鼠……”
“不对吧。”四哥说,“前些日子我们拖回去的竹鼠够大了,爪子还不及这一半的一半呢。”
“对啊,难道竹鼠祖宗下山了?”众人也说。
“或许是水里什么东西爬出来时踩了一脚?”又有人说。
里正不同意,道:“这爪印一看就是在挖土。”
众人争执不休,有说是山上下来的,有说是水里爬上来的。
“跑题了,跑题了。”余生试图将他们拉回来。
锦衣卫大汉一直蹲在外面,在离湖不远处摸索着,这时抬头道:“共有两头怪兽。”
“什么?”众人目光齐齐向他。
锦衣卫大汉指着被压倒的草,道:“山上下来的怪兽用爪子刨土,然后被水上爬出来的怪兽袭击了。”
他用脚尖点了点暗红的血迹,若非他提醒,当真是看不清。
锦衣卫大汉又指着断草,道:“它们在这里搏斗,山上下来的怪兽敌不过,从这里跑路对面去了。”
“这么笃定。”余生走过去,“好像你看见了似的。”
“运用你的智慧,一切谜底都尽在眼前。”锦衣卫大汉得意道:“我乃扬州城大名鼎鼎的捕快鬼算子……”
“你?”余生不信。
“的传人。”锦衣卫大汉顿了一顿,道:“一定假不了,你看这儿。”
他指着被压倒的草,血迹,向余生还原着当时的打斗场景。
余生一听,别说,有板有眼,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你也不傻啊。”待还原到怪兽刨土时,余生赞道。
锦衣卫大汉眉头一竖,“谁说我傻的,谁说我傻的,有这么聪明的傻子吗?”
“就是,世上怎会有你这么聪明的傻子。”余生附和。
锦衣卫大汉没听出不对,正继续再说,被余生止住了。
“等等。”余生忽然想到:“这怪物刨老子祖坟干什么?”
他转身问叔伯,“我记着老爷子陪葬没啥好东西吧?”
里正点头,他当时装殓的。
锦衣卫大汉谨慎的离余生一步,道:“山上下来的应该是一头食腐兽。“
“食腐兽?”余生略一呆愣后,跳脚怒道:“我靠,这畜牲要吃老爷子?“
“婶可忍,叔不能忍。”余生挽起袖子,“别让我逮到它,逮到了先阉,后凌迟,再做下酒菜。”
大汉道,“幸好水里面有怪兽爬出来及时阻止了它。”
里正他们庆幸,“幸好,幸好,一定是小鱼儿他娘显灵了。”里正说。
余生道:“张叔,您这话说的,好像我娘葬身鱼腹成鱼怪了似的。”
里正打个哈哈,将话题错开:“李老三,你快回去,弄个陷阱去。”
“其他人,快去其它坟上看看。”里正招呼众人。
众人分头行动,留下了锦衣卫大汉一人,余生招呼他:“走走走,别闲着,我们挖坑去。”
锦衣卫大汉已找到位置,只等人尸俱获了,不情愿道:“我再排查排查周围。”
“还排查什么,快走,快走,你帮我们也是应该的。”余生说。
“我帮你为什么是应该的?”锦衣卫大汉道。
“这话可是你说的,锦衣卫难道要出尔反尔?”
……
在仔细探查后,里正松一口气。
只有一座墓地被刨出来曝尸荒野,好在主人已死去多时,尸首没被糟践。
锦衣卫大汉认为,应该是余生老爷子新鲜,怪兽先去的湖边,受伤仓惶逃走后就没敢再来。
余生对里正道:“怪不得老爷子坚持葬湖边,他还未卜先知的本事,怎么不传给我?”
里正一笑,道:“老余的本事大了去了,你也得学会。”
猎户李老三平时也就在镇子后的桃花林打兔子,现在是终于有一展身手的机会了。
他在坟茔周围把夹子,陷进布置的密密麻麻,又在坟岗上布置了不少。
余生在一旁看着,用夹子在爪印上比划,“李叔,你这不是夹畜牲的,你是夹我的吧。”
李老三左右打量,见夹子不及爪子大,尴尬道:“夹一下算一下,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大夹子不是。”
余生不放心,回去找草儿,“有能毒死一头大怪兽的药没?”
草儿抱着球球,“怪兽有多大?”
余生左右四顾,见到后院的驮兽后,道:“他的脚印和肥牛脚差不多大。”
正好一行路人出来,见余生指肥牛,又听草儿道:“毒死这么大的有点难。”
这人立刻悄悄退回后院。
草儿略一沉吟,道:“让它拉肚子什么的倒是可以。”
“那也成,让它泻的走不动道。”余生点头。
余生去猪肉九处拉一些内脏回来,浇上草儿的药汁后放在坟地里,自以为这法子行之有效。
劳作一天,打墓人披着斜阳扛着农具回到了镇子上。
锦衣卫壮汉本想回去休息的,却被里正二话不说拉着向六大爷家走去,“你今天出力最大,怎么也得吃一顿饭。”
“那也应该在客栈吃。”锦衣卫大汉心中疑惑。
他随里正一直走到六叔门前,在见到枣树上挂着引魂幡后才恍然大悟。
他回头看余生,见余生在不远处得意的笑。
“我真傻,真的。”锦衣卫大汉对里正说。
余生转回客栈为客人准备饭菜,见草儿和天师百无聊赖的坐在长桌上。
“你姊妹今天来过了?”余生忽然想起今日不见柳柳。
“嗯,晌午人多,你没注意。”草儿说。
或许吧,余生摇摇头,又问天师,“驮兽喂了?”
天师笑道:“不劳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喂,说是肥牛吃不惯我们扬州的草。”
草儿对肥牛很厌恶,皱眉道:“还挑草?果然是畜牲,不知好歹。”
余生回后厨将饭菜准备齐,行路人陆续用过后又回去歇着了。
听黑脸壮汉说他们一大早就要赶路,余生得将早饭提前备好后,见农神迟迟不来,将客栈关门熄灯后也去睡了。
“睡了,睡了。”黑暗之中,有人小声道。
黑脸壮汉冷笑,“我还没把主意打他头上,他倒先打起我们的主意了。”
他向后面挥手,“兄弟们,腿脚利索点,只要找到酿酒的秘方,我们就发财了,再也不用四处奔波了。”
几个黑色身影分开,有向酿酒屋子钻去的,有向柜台后面摸索的。
壮汉仗着脸黑,悄悄摸上楼。
正在楼梯上,他忽然见眼角有红影一闪。
壮汉忙扭头过去,漆黑一团谁也不见。
他握紧了刀柄,行走荒野的经验让他很谨慎。
视野余光内又有红影闪过,壮汉刹那转身长刀虚空劈去,只觉劈中了红影,却宛若无物。
“鬼!”壮汉一惊,忽觉胸前生风,一直白影向他扑来。
敢行走于荒野,壮汉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白影来时,回刀不及,壮汉在楼梯上只微一侧身,便让白影贴着胸膛扑了个空。
待挥刀招架时,壮汉见白影向楼梯下跑去了。
“那只小白狐。”壮汉松口气,但又想到那红色鬼影,不由的去摸胸前护身符。
行路人行走于荒野时,不怕遇见异兽,也不怕遇见妖魔,只怕鬼和魅。
鬼无形,让人捉摸不透;魅惑人,让人防不胜防,所以他身上戴着一枚辟邪之物。
只是他的手在胸口一摸,心中咯噔一下,坏了,玉佩不见了。
“一定是那只小白狐!”壮汉正气恼时,“啪”,身后有人拍他后脑勺一下。
汉子回身,依旧只见一团黑。
一时汗如雨下,但壮汉也是胆大的,强迫自己稳住呼吸,一步一步向楼上走。
木梯“吱呀吱呀”不断,伴着大堂里手下窸窸窣窣的寻摸声,让壮汉不能心安。
他若有余生那双眼睛,或许会看到,在他身后飘着一位凤冠霞帔的女鬼。
她这些日子在客栈里得到不少好处,鬼力激增,在有形无形之间变换自如。
她轻轻的一吹,阴森森的凉意送到壮汉脖子里。
壮汉左右四顾,头伸出二楼地板,忽见天窗月光流泻之下,有一张很丑的脸,站那儿直直的看他。
“娘呀。”壮汉一惊,脚脖子一软,骨碌碌的滚下了楼梯。
“嘻嘻。”恍惚之中,壮汉听见了女子清脆悦耳的笑。
“谁?”天师的屋子离木梯近,又耳目聪明,立刻被惊醒了。
他提木匣剑出了房间,见狗子在月光下安静的呆着,在他推门出来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狗子,什么声儿?”天师问着狗子,提剑缓缓下楼,点灯四顾后不见有人。
他疑惑的摇摇头,上楼后训斥狗子,“大晚上都睡觉呢,别捣乱。”
待又安静下来后,黑脸壮汉才被手下从柜台后面扶出来。
“这客栈有鬼。”壮汉说,“青面獠牙,凸着眼,歪着嘴,流口水,五官挤在一起,吓死我了。”
手下半信半疑,道:“老大,我们还找不?”
“找个屁。”壮汉道,“这客栈养这么一个凶东西,一定不简单,早走为妙。”
鸡鸣五更,余生起身将酒菜端上桌时,行路人已经醒了。
余生打正呵欠,见黑脸壮汉鼻青眼肿的出现,立刻止住了,“呦,您怎么了这是?”
黑脸壮汉一笑,露出缺一颗大门牙的嘴,“起夜时不小心跌了一跤。”
他说话漏风,让余生只想笑,也没细问。
他们匆匆用罢早饭付了帐,在天微明时就启程上路了。
余生掂量着手上的三贯三十钱,笑道“这钱也忒好赚了。”
他转身上楼,在拐角处停下来,“这是什么?”他捡起一玉坠。
玉坠上刻着一怪,人身鸟首,提着一把油纸伞,她衣带飘飘,在灯光下一晃,仿若风吹动。
“谁掉的?”余生疑惑,暂且收起来,爬上楼梯捞起狗子,回房间补觉去了。
这一天,客栈一个客人也没有。
余生一天都在六叔家帮忙,乡亲在尝过他的米饭后,交口称赞余生煮的软硬适中,香糯可口。
至于那刨祖坟的畜牲,余生拖着锦衣卫在打墓之余追踪几日,始终不见踪迹,或许是真不敢来了。
喜丧不至于太过悲伤,余生一连忙碌四日,在第五日出殡,更是忙上加忙,早把答应周九章的事抛在脑后了。
周九章却记着,扳着手指头数日子。
“还剩五天。”周九章出楚府时,回头对楚辞说。
卜居笑道:“这已经是第三遍了,搞得我也想尝尝让你念念不忘的美味了。”
周九章得意道:“当初是城主特意款待我们父子的,你无福消受。这次呢,兄弟够意思,带你去尝尝。”
“那多谢了。”卜居玩笑般的拱手。
这时,一青衣仆人向他们走来,作揖道:“楚公子,卜公子,周公子,奴是庄府上的。”
周九章皱眉,正要阴阳怪气的说话,被楚辞拦住了。他笑问道:“什么事儿?”
仆人递过去一请柬,道:“我家公子近日得了一宝贝,特请三位公子三日后在寻味斋鉴赏一二。”
“鉴宝?”三人对视一眼,楚辞将请柬接过,道,“知道了。”
仆人这才直起身,后退三步后转身缓缓离去。
卜居道:“鉴宝,莫非是上次在客栈见到的那瓷瓶?”
“一定是。”周九章乐的合不拢嘴,“蔡家那小子得了宝贝,肯定捂不热就献给庄子生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卜居笑道。
纸钱在空中飞舞,棺椁缓缓下降,伴着一捧土覆在上面,又一曾鲜活的生命离开了世界。
阿黄被六叔紧紧的拉住,呜咽不已,让空气愈加萧索与凄凉。
余生有些伤感,他目光四移,见到牌坊上的剑囊后,心中兀的一定,才觉长生不远。
待回去时,阿黄趴在坟前,死活不回去,最后是众人把它强拉回去的。
丧事毕,镇子安静下来。
余生帮六叔收拾东西,归还各家借来的桌椅时,听包子他们趴在枣树上抱怨无聊。
他们摘青涩的枣子啃着,被余生一吓唬,猴儿似的跳下树跑走了。
晚上,余生,天师,草儿三人,摆一坛酒,一份儿青菜,坐在客栈外的桌子旁闲聊纳凉。
锦衣卫大汉一会儿也坐了过来,他的名字叫富难。
“富难,富难,富起来难,嘿,这名字,真有水平。”余生调侃锦衣卫大汉。
富难嗤之以鼻,“余生,余生,鱼生的,你的名字也不咋地。”
他们俩目光齐刷刷看向天师。
余生道:“对了,整天天师天师的叫着,你名字还没告诉我呢?”
天师道:“我以我是天师而骄傲,是故你们叫我天师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余生道,“客人一进客栈喊小二,再问名字叫天师,这不是玷污‘天师’的招牌么?”
“对,对。”富难难得的附和余生。
草儿狐疑的看着天师,“你名字不会也说不出口吧?”
“怎么会。”天师有些激动,见实在推托不过去,才道:“我叫高兴。”
余生追问到底,“姓什么?”
“姓白。”
“姓白,名高兴。”锦衣卫大汉琢磨一番道:“名字不错啊,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噗”,余生和草儿终于憋不住了。
“你故意的吧。”天师咬着压,狠狠的看他。
富难挠挠后脑勺,又嘀咕:“白,高兴,白高兴?白高兴!
“哈哈,白高兴。”富难笑的前俯后仰,让天师也忍不住摇头笑起来。
这么聪明的傻子真是不多了。
“扑簌簌”。
在白高兴将客栈灯笼挂在牌坊上时,惊起三两只栖息在牌坊的鹊儿。
“这就对了。”里正站着饮一杯酒,“这样赶路人夜里远远就能看见客栈招牌。”
天师白高兴坐回来,让里正也坐一会儿。
里正摇摇头,又饮一杯酒后道:“老了,熬不了夜,你们聊,我回去睡觉了。”
待里正走后,他们四个又闲聊片刻,聊着聊着话已尽,安静下来。
天上少星辰,唯有寂寥的月各挂东西两边,落下清幽的月光,
凉风徐徐吹拂,伴着蝉鸣,蛙声,送来了河对面的稻花香。
旧时茅店牌坊边,路转溪桥忽见。
“朝生暮落,世间沧桑,如何得求长生?”余生忽然打破门前安静。
三人目光看他,白高兴道:“长生是需要悟的,城主沙洲悟道十年,终得长生。”
“悟?不是修。”余生看他们。
白高兴道:“内力,妖力,鬼力,魔力,世间万般力,在悟道之前皆是皮毛。”
“唯有悟道之后,方知世间之根本,发挥力量真正的威力来。”
“当然也有不需悟道就可以寿与天齐,比肩剑仙的。”草儿说,“神即是。”
“神?”余生立刻想到了农神。
白高兴知他想什么,道:“神有两种,一者天生为神,拥有绝对的神力,被称为神。”
“一者借信仰为神,被称为伪神。”
白高兴对余生道:“鬼神是伪神之中最弱的,他们只有三魂,而无七魄,天生残缺。”
余生一镇上寻常人家小子,见识少,听的津津有味,不由的问道:“神又有哪些,我怎没听过。”
“昆仑丘城主西王母即为神。”草儿告诉余生,行走于人世间的神已不多,他们或沉睡或隐居。
神的后人倒是不少,但凡天生有神通的人、兽,或多或少都有神的血脉,当年作乱镇子的恶龙也是天神之后。
“悟道。”余生琢磨着,大道虽三千,悟到的又有几人?
夜已深,蝉鸣也歇了,余生他们站起身回去,蓦然听见犬吠由苍茫的狂野中传来。
“是阿黄。”余生望着犬吠传来的方向,正是镇子坟岗所在的位置。
阿黄狂吠不止,声音凄厉,仿佛有凶神恶煞向它逼近。
余生他们对视一眼,锦衣卫大汉富难道:“食腐兽又来了?”
话音刚落,天师白高兴提起木匣剑,富难拔出薄窄长刀。
他们路过牌坊时提着灯笼向墓地跑去。
“这畜牲还敢来!”余生大骂一句。
他不甘落后,只是他手中缺少武器,于是回后厨,取出一把刀身细长,轻薄的剔骨刀来。
他刚走出后厨,想到天师与锦衣卫已经走远,于是回到后院,向毛毛商量一下。
毛毛自得了那一坛酒后,一直舍不得喝,现在尚有多半坛,只有在嘴馋时才舔几口。
现在一听余生又有用到自己的地方,预示着后面又有讨酒的机会。
当下驴话不说,让余生上背,向坟地狂奔而去。
“怎么回事?”闻声出来,披着衣服的里正问草儿话时,忽见一影子在眼前倏忽而去。
驴背上风大,余生不敢抬头,只觉刹那间毛驴停了下来,阿黄狂吠近在耳旁。
他翻身下驴,“噔噔噔”的跑上高岗,循声望去,借着月光见坟茔座座之间,站一庞然大物。
那大物,双眼有车灯大,身似小卡车,有门板似的大门牙,呼吸之间吹着草倒伏。
双月齐天,照的清楚,在那板牙上缝上挂着一截烂肠子,应是余生前些天抛下的。
或许正是这些烂肠子阻了一阻,才让六爷的坟茔安然无恙。
余生站在高处,正被那怪物看个正着,吓的余生忙找同伴。
只是他生左顾右盼,又向后面田野一望,方知自己来早了。
“打扰了,打扰了。”余生“嘿嘿”一笑,举着刀缓缓向后退去。
不过这庞然大物显然不只喜欢腐肉,也喜欢小鲜肉。
它见余生后退,身子“嗖”的一动,若离弦之箭奔向余生。
余生与它相差略远,又有树木阻隔,但这怪兽却丝毫不避,“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树被它撞断了。
怪兽奔势不停,继续向余生撞来。
“我问候你八辈祖宗。”余生撒丫子狂奔,“敢追我,一会儿拉死你。”
这时怪兽已奔上方才余生所站之处,拉近他们的距离。
幸好余生的身体因“米粒之珠”有所改善,不至于被拉近的太快。
月光将高岗照的明亮,富难、白高兴他们在远处,见追赶余生的怪物竟是一头大竹鼠。
“嗬,这竹鼠吃了什么,长这么大?”两人对视一眼,迎面向余生奔去。
两军将会师,余生心中一定。
他正准备回头嘲讽那怪物一句,忽觉脖后一股腥臭气吹过来。
“小心。”白高兴一扑,将余生往左一拉,一带,滚在了稻田里。
富难接着一刀砍在怪物脸上,然后向右一闪。
“梆”,刀砍在门牙上,溅起火星,怪物安然无恙,只是忽然消失的猎物,让它稳下来,将头缓缓转向站着的富难。
“它至少是三钱捉妖天师才能对付的。”白高兴拉起余生道。
“别怕,它吃了浇有泻药的药汁儿,一会儿就会来肚子。”余生说。
白高兴白眼一翻,道:”掌柜的,它整天吃腐肉,岂会在意区区泻药?“
余生一呆,尴尬一笑:“失策了,失策了。”
富难握着刀与怪物对峙,说道:“不怕,我二文,你一钱,加起来也够收拾它了。”
“大哥,不是这么算的。”白高兴苦笑,俩同伴一个不靠谱,一个有点傻,他很无奈。
余生握着剔骨用的菜刀:“还有我呢。”
“那更不够了。”白高兴推开余生,“你躲远点儿。”
余生退后五六步,暗自撇嘴。
他有自知之明,知若站二人身旁,不免会拖累他们,阻碍他们施展所学。
但余生也有主意。
他悄悄站在怪兽背后,意欲在酣战时给予怪兽致命一击。
余生身上有两张卡,一张封印卡,一张模拟卡,皆有二钱以上实力,是以全然不惧。
白高兴,富难站在怪物头前左右,成掎角之势,怪兽很快做出选择,大门牙一张,向富难咬去。
白高兴趁机上前,身子一跃向怪兽的左眼扎去。
富难身子在稻田里上一跃,一滚,躲开怪兽这一咬。
怪兽一落空后也不追,左眼一闭,一摆头,把白高兴撞了出去。
富难忙起身,一砍怪兽的腮帮子上,只觉刀好像落在了又坚有韧的木头上,根本砍不进去。
他急忙后跃,把怪兽注意力拉过来,道:“得手没有?”
白高兴捂着胸口,艰难站起身,喘着粗气道:“眼皮和毛皮一样,太坚韧了,刺不进去。”
这时,怪兽车灯大目光落在白高兴身上。
它后脚蓄力,待要把胆敢刺它眼珠子的人撞翻时,尾巴上突然钻心的疼。
“吱~”
怪兽大门牙后传出刺耳之声,让白高兴忍不住捂耳朵。
他余光瞥见怪兽尾巴一甩,将一人抛高,甩在稻田里。
余生的仇恨值拉的有点大,将他甩走后怪物依然不罢休,掉转头要撞向他。
白高兴急忙纵身一跃,在怪兽脸上一划,将它引了开去,为余生挣得了喘息之机。
富难在另一边喊道:“你没事吧?”
“咳咳。”
余生捂着胸口和屁股狼狈站起来,也幸好是稻田,不然他非被摔死不可。
“我没事儿。”余生虽这样说,但觉脏腑都快乱套了。
他方才在怪兽后面找机会时,瞥见一条长尾巴,约有大腿粗,手中剔骨刀忍不住一刀刺下去。
怪兽惨叫时,他察觉不对,转身就跑,奈何依旧迟了。
怪物一尾巴打在他屁股上,让他体验了一把平沙落雁的痛楚。
“呸。”
余生将口里的沙土吐掉,见富难一刀砍个实在,却奈何不了怪物,被它撞了出去。
“畜牲,今天让你见识一下爷的厉害。”余生大喝,将怪兽目光引来。
“啪!”
余生双手合十,夹着封印卡,“以妖气之名,唤汝归来。”
他双手之间的卡片刹那间发出柔和白光,在余生身后浮现一道光影。
富难对光影之中浮现的人影陌生,刚落地的白高兴却熟悉的很,正是被余生封印的伥鬼。
余生右手夹住卡片,向怪兽一抛。
“启!”
在怪兽迷茫之中,卡片在空中立时变作伥鬼,“唰唰唰”,数道水草缠向怪兽。
“原来封印后还能召唤。”见伥鬼出现,白高兴知道自己看低那件封印法宝了。
而且现在的伥鬼较封印前又有不同,她浮肿与腐烂的面容已恢复如初,全身上下有一股正气。
她的鬼力更上一台阶,水草应用自如,再不是寥寥一两根了。
“别磨蹭了,怪动手。”锦衣卫大汉富难喊醒他。
白高兴这才见水草将怪兽的四肢,尾巴,肚子缠住了。
怪兽实力虽在伥鬼之上,但水草也是到刀砍不断的坚韧,根本挣脱不开,让它行动大受阻碍。
又一刀砍上去,富难不由的叫苦不迭,“砍不进去!”
余生这时强忍着屁股上的痛,奔过来报刨祖坟之仇。
“怎么会砍不进去?”他说着,一刀刺下去
“就是砍不……”富难不说话了,他见余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轻松写意。
“吱~”
怪兽吃痛,又是一声刺耳尖叫,惊的余生急忙后退一步,正好躲过怪兽的回头一撞。
“让你刨祖坟,让你摔……”余生又是一刀后,见俩人呆呆的看他,诧异道:“动手啊。”
怪兽力大,伥鬼力小,只能迟缓怪兽的行动。
白高兴一把拉过余生,帮他躲过怪兽一击后,抢过剔骨刀,“借我一用。”
他欺身上前,身子一跃,“噗噗”两刀,扎在怪兽眼皮上。
“吱~”“吱~”
怪兽叫声更凄厉了,宛若杀猪,它双眼挂血,向前迅速一撞,欲报瞎眼之仇。
怎料捉妖天师早有预料,身子落下后迅速一滚,躲进了稻田里。
富难将余生往后拉,看着捉妖天师矫健的身姿,赞道:“果然是专业的,若是我一定躲不了。”
他又问余生,“你那宝刀哪儿来的?”
“什么宝刀?”余生不解,“哦,那是我剔骨头用的菜刀,当时在街上随便买的。”
富难无语,他望着手里长刀,心说有没有搞错,街上随便买的会比锦衣卫的刀还锋利?
“吱~”
双眼刹那失明的怪兽依旧挣扎着,水草拉着伥鬼到甩,让她不得不暂时收回束缚。
捉妖天师逗弄着怪兽,让它徒劳的左冲又撞,消耗它的力气。
怪兽要逃走时,余生才让伥鬼再出手,合力将怪兽留下。
半个时辰后,被天师刺中要害的怪兽哀鸣一声,倒在地上不再挣扎。
系统冰冷声音响起:消灭尸鼠一头,奖励功德值一百点。
“才一百点,这买卖亏大了。”余生心中嘀咕,他召唤伥鬼可是消耗了二百点功德值。
伥鬼落在余生身旁。
余生上下打量,恢复如初的伥鬼眉清目秀,再也寻不到昔日的邪恶。
伥鬼轻轻的点头,白光一闪又化作封印卡,缓缓落在余生掌心。
天师瘫坐在地上,“伥鬼被封印后,实力还能提升?”
余生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当时被剑囊压制了,现在才是她真正的实力。”
天师接受了这个答案,余生却在念头之中问系统。
系统:封印卡内伥鬼修炼照常,宿主亦可提供灵力供养加速修炼。
他们休息一会儿,回头见镇子上百姓举灯往过赶,这才转身回去。
小毛驴依旧站在原地,余生犯懒想上驴背上,只是刚一动,屁股伊藤,不由的“哎呦”一声痛呼。
方才不觉,现在大战一过,平沙落雁对屁股造成的伤害才真正疼起来。
天师看他,“受伤了?”
余生忙摇头,这可不是光彩事。
却有一个煞风景的,富难笑道:“肯定是屁股痛,方才那一下,指不定被拍成两瓣了。”
“本来就是两瓣,你的屁股难道是三瓣的?”余生与他斗嘴,一瘸一拐的走着。
镇上的乡亲举着锄头之类农具迎面走上来,他们见到余生后齐齐松了一口气。
见他们狼狈模样,里正问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儿?”
余生将怪兽形容了,听的镇上的百姓倒吸冷气。
里正皱眉道:“现在这么大的怪兽都来稻田里转悠了?”
包子他爹道:“幸好有城主护佑,它们不敢到镇子上来。”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里正说,“回去都把孩子约束好了,别让他们到这边玩儿。”
“尤其是你家包子。”里正特别对四哥说,四哥点头示意记住了。
天快明,回到牌坊下后大家都散了,整个镇子又安静下来。
唯有余生睡不着,屁股火辣辣的痛,让配药的草儿着实嘲笑一番。
待他们上完药去睡后,余生一狠心,在系统客房一栏之中,兑换了一柔软的床垫,以减轻屁股的痛苦。
大早上,太阳刚刚升起,镇上的百姓就聚在了坟岗上,他们果然见到了那只怪兽。
四哥道:“还真是竹鼠。”
猎户李老三得意道:“我就说吧。”
“得了吧,猜对一次,你还上天了。”四哥指着毛上的夹子,“这就是你放的陷阱?”
李老三不说话了,这陷阱确实有些丢人。
“哎,你们说这肉好吃不?”围观人中,八斗父亲,铁匠高四忽然道。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啪!”一巴掌拍在高四后脑勺上。
里正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这家伙啃过你祖先尸骨。”
“啥,就是这家伙?”高四眉头一竖,上去狠狠踹了两脚。
“让开,让开,西山庙里的主持来了。”人群外有人嚷嚷,镇民纷纷让开一条路。
西山寺庙的老僧双手合十,向左右躬身后走上前来,小和尚在他后面小心打量怪兽尸体。
里正走过去,道:“大师来了。”
老僧道:“正要去镇子上,见大家聚在这里,我们也过来看看。”
他指着怪兽尸首问道:“它……”
“哦,这怪兽昨夜盗尸,被捉妖天师与锦衣卫打死了。”里正说。
老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也算罪有应得了,它正是盘踞寺庙里,前些天被书生赶走的妖兽。”
“啊。”众人一惊,“这些年在庙里点灯诱人的怪物就是它?”
老僧点头道:“它原是寺庙主持养的长生鼠,因盗饮佛像前灯油,又听主持念经,渐渐有了法力。”
后来主持一死,长生鼠失去约束,又被和尚慢待,不由的发兽性逞起凶来。
这竹鼠成精,身子自然失去了原本的约束,变的这般大。
讲完它的来历后,老僧双手合十道:“不知大家怎么处置它?”
“肯定不能吃。”铁匠高四急忙道。
“也就你想着吃。”四哥笑话他一句。
里正道:“快些埋了吧,以免再招来什么妖兽。”
老僧道:“这畜牲有些法力,又以腐尸为食,就地掩埋恐有不妥,不如由老僧做场法事烧掉吧。”
众人一听觉的有理,当下在里正安排下去拾柴,搭架子去了。
至于老僧师徒,被里正恭敬请到了镇子的客栈里。
余生这时才刚刚睡醒,虽然有柔软的床垫,但疼痛的屁股依旧折磨着他一夜没睡好。
里正他们来时,余生双眼惺忪,正站在客栈外发呆。
“小鱼儿,屁股还疼?”里正远远地就乐呵呵道。
余生不想理他,经他一传播,整个镇子都知道了。
刚才包子还撅着屁股在他面前搞怪呢,被他踹了一脚,现在真捂着屁股去找他娘了。
里正也不在意,他请老僧坐在客栈外的凳子上,“快给大师倒碗水。”
余生回头喊:“小白,倒水。”
白高兴提着一精致的茶壶,出来倒了三碗水。
“他怎么了?’里正指着余生问白高兴。
“嗨,还不是屁股闹的,觉的没脸见人了。”白高兴说。
“屁股是因为杀妖兽受的伤,有啥丢面子的。”里正不解。
余生听他们又在说屁股,自顾自的转回后厨去了。
白高兴望着他的背影,道:“昨天和早上,都是草儿姑娘给他上的药。”
不理他们在外面的笑,余生刚记起来,他答应周九章的豆腐尚无着落呢。
只是余生将翻箱倒柜,将所有豆浆机可能出现的地方都翻遍后,也不见它的影子。
“我的豆浆机呢?”余生质问系统。
系统被问的不耐烦了,道:“在门后边。”
“门后怎会有?”余生不解的走过去,在看到门后面的东西后顿时傻眼了。
一木制短柄,一小爿磨盘,一爿石沟,它们正组合在一起,被放在门后面。
“系统,替我问候你大爷。”余生指着门后,愤怒道,“这是豆浆机?”
这东西前世他见过,名为豆腐磨,正是机器出现之前磨豆子的工具。
系统:伪装的最高境界是不伪装,请宿主理解系统的良苦用心。
余生:……
豆子作为坐骑的上好饲料,客栈存有不少,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他把豆子泡上,又向后院外面转去。
原本在小白狐身边玩闹的狗子见了,屁颠屁颠跟过来。
出后院门,转过篱笆,余生见草儿抱着球球正蹲在菜园旁。
青菜种子是余生忙时抽空洒下的,现在不到五天,菜园子已见绿。
异界就是如此,所有植物都像有人催似的拼命长,三天不见大变样。
余生走过去,见草儿摘下一根菜苗喂球球,“它还吃草?”
草儿没好气道:“这不叫吃草,球球是在品药。”
“品药?”余生诧异的走近一步,惊起一地虫子,“哪来这么多虫子?”
球球将菜苗咽下去后,双眼闪过一丝精光,向草儿短促的“吱”一声。
草儿诧异,道:“这青菜苗里有灵力,这些虫子全是灵力引来的。”
她狐疑的看着余生,“青菜种子你哪儿弄来的?”
“画仙给的。”余生又推到了画仙身上,反正以画仙的路痴属性,再找到客栈有点儿难。
前些天有一画仙路过镇子,草儿是知晓的,但棪木酒中的秘密让草儿知道余生没说实话。
她也不便细问,只是道:“你再不想办法,青菜怕是长不成了。”
余生脚在菜苗上一扇,又惊起一地虫子。
让鸡鸭来试试?怕是把青菜一起糟蹋了。
他苦恼摇摇头,道:“我能有什么法子,你呢?”
“我倒是有。”草儿说。
余生忙催她赶紧说出来,草儿道:“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余生问。
草儿在菜园子旁边一划,“这儿给我开辟成一药圃。”
“成。”余生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我需要棪木酒浇灌。”草儿又道。
余生咋舌,“这就有些奢侈了吧?”
草儿深怕余生不答应,用手指捏着一小缝,“只要一丢丢,有一两株草药需灵力滋养。”
余生无奈点头,“行。”
“好,成交。”草儿得意道,“你快去取两坛子酒来。”
余生一跺脚,惊起一片虫子,“你先把它们解决了。”
草儿左手一翻,手掌里有五六颗花生大小的种子,种子五彩斑斓,余生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种子。
“这是什么,不会有毒吧?”余生问。
“这是帝王草,又名天罗地网草,以虫子为食。”
草儿告诉余生,帝王草种子唯有灵力滋养下才发芽,之后会迅速生长将虫子拒之于菜园之外。
“这些草籽得来不易,或许只有我有。”草儿说。
余生这才回去取了一坛棪木酒。
棪木酒消耗很快,上次灌装的酒坛子已经空了,现在这些是余生将剩下的棪木果子悄悄兑换的。
唯一瞒不过的是毛驴,只是毛毛这些天有那坛六十功德值的美酒,顾不上打棪木酒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