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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呢?”清姨站在余生面前问。

    “被我推到楼下了。”余生站起来拍拍双手,这是才来得及打量小姨妈。

    她穿着一袭华丽毛皮做成的长袍,赤着双脚,头发披着,留着沐浴后的芳香。

    楼下很快有了动静,“交给你了。”吩咐余生一句后,清姨回去换衣服了。

    余生这才来得及去找那胆大妄为的家伙算账。

    他走下楼时,见叶子高和白高兴围着被冻成冰块的汉子,不时的戳一戳他身上冰块,铁一样硬。

    那汉子苦苦挣扎着,身子却纹丝不动,只要双眼能眨动。

    见余生下来,叶子高指着问道:“掌柜的,这是?”

    “刚抓的贼人,把草儿叫过来,我找到人给她试药了。”余生说。

    他蹲下身子,见这人正是白天同他与二百五纠缠的汉子。

    “你个二百五。”余生踢他一脚,倒踢在了冰上,痛的他捂住脚踝,“嘶”。

    倒在地上的汉子桀骜不驯,双眼瞪着余生,射出凶狠的目光。

    “嗬,还挺傲。”余生放下脚,打一个响指,双腿之间的冰马上融化了。

    “告诉你,在扬州,本掌柜人送外号‘绝户小王子’。”余生把脚放上去,“现在求饶还有机会。”

    汉子双腿挣扎起来,目里的凶光不见收敛,余生刚要气愤的踩下去,忽然停住了,“等一下!”

    他放下脚,招呼叶子高,“你去下面把周九凤白天留下的画像取过来。”

    叶子高不解,“白天凤姐不是已经照他比对过了?”

    “那是被胡子挡住了。”余生仔细端量着脚下的人,“现在胡子被冰挡住就有些像了。”

    他不忘双指指着自己的眼,对脚下的汉子说,“告诉你,没有钱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叶子高转身奔下去,在柜台取了画像后,见火盆里的冬薯烤熟了,也不怕烫的取出来,“噔噔”上楼了。

    美美的看着火盆,只等冬薯到最好吃火候,取出来享用的凤儿望着叶子高的背影,大喊一声:“你大爷!”

    叶子高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转身什么也没看到,又匆匆上楼去了。

    凤儿把火盆里面尚前差些火候的冬薯翻动一下后气鼓鼓的向木梯上走去。

    待走到三层时,见余生用画像对照着脚下被冻住的人,口里说道:“是他,就是这孙子。”

    余生回头,见凤儿在叶子高后面张牙舞爪,问道:“你怎么招惹凤儿了?”

    啃着冬薯的叶子高接过画像,闻言一怔,“没有啊,我看都看不见她。”

    “你那冬薯是她的。”余生说,又对叶子高身后道:“行了,行了,攒了几个月的词儿,你准备一下说完?”

    凤儿这才发觉,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草儿揉着惺忪的双眼走出来,看着脚下的人,“这是怎么了?”

    “记不记着白天凤姐要找的作恶多端的人?就是他!”余生脚一推,把汉子推到草儿脚下。

    “你许多药不是一直找不到人试药人么?交给你了,整死了来找我,我帮你复活。”余生说。

    草儿看一下脚下的汉子,方才带些睡意的双眼陡然清醒过来,“真的,弄死也不怪我?”

    “不怪你。”余生摆摆手。

    那汉子浑然不知自己陷入了何等人手中,见面前站着一小人儿,还试图挣扎。

    “不怪我就好。”草儿俯下身子,兴冲冲的拖着汉子的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球球在后面推着汉子的后脑勺,因为身上裹着冰,倒也容易。

    白高兴不忘关心一句,“冰不会融化吧,听凤姐说这孙子是两结的武师。”

    “两结!”余生一怔。

    在白高兴以为冰待会儿困不住他时,余生追了上去,“两结不少钱呢。”

    “也就是多了两个绳结。”叶子高在后面说。

    “那我戴上也显得高强。”余生已经拦下了草儿,把汉子脖子上挂着的铜钱取下来。

    趁着冰被解开,汉子蓦地出手还想袭击余生,只是他的手打在了幻影上。

    余生“啪嗒”让他一条胳膊脱臼,把四肢牢牢冻住后交给草儿,“悠着点儿来,别上手就是致命毒药。”

    “我办事,你放心。”草儿拍拍胸,顺手拖进了房间。

    余生把玩着铜钱,刚走到白高兴身边,草儿屋子里传来笑声,“哈哈,痒,痒,痒死了。”

    “啧啧啧”,叶子高说,“这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想想被他杀害的那一家,还有怀着孩子的孕妇。”白高兴在旁边说。

    叶子高记起来了,探头朝草儿大喊,“再狠点儿,别舍不得下手,像个娘们。”

    白高兴提醒他,“她就是…”

    “砰”,白高兴的话被开门声打断了。

    黑妞的房间门被打开,“大半夜的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只见幽暗灯光下的黑妞,身上披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张脸来。

    “痒,痒,哈哈呜呜…”草儿的房间里,汉子惨叫声不断的传来。

    黑妞裹着被子,撞进草儿的房间,接着传来“咔嚓”一声,然后走出来。

    “什么叫像个娘们。”她不屑的瞥三人一眼,回屋,关门,继续睡觉。

    草儿这才探出头,“那个,掌柜的,药试不成了,你进来复活一下。”

    “黑妞比你男人多了。”余生回叶子高一句,取来镜子向草儿房间走去。

    白高兴拍了拍叶子高的肩膀,“我挺为你以后担忧的。”

    “去”,叶子高拍掉他的手,“还是想想你以后吧,现在还惦记着安放,安姑娘呢?”

    不待白高兴过回答,叶子高又道:“说起来,安放,安放,这名字配掌柜的才合适。”

    “咳咳”,换了衣服的清姨从游廊走下来,让叶子高身子陡然一僵。

    “不睡觉就去忙,在这里杵着干什么?”清姨面无表情的说。

    “是,是。”叶子高向白高兴做个鬼脸,捏着画像下去了。

    白高兴也跟了下去,因为叶子高方才提到安放,让他睡不着觉了。

    “下去喝几杯。”他对奇怪的叶子高说。

    在他们身后的凤儿也跟了下去,她刚记起来还有两个烤冬薯留着呢,不能再让叶子高得手了。

    然而让凤儿欲哭无泪的事情发生了。

    在火盆旁边坐着一人影,手里捏着一个冬薯,不时喂狗子一口。

    听到脚步声,那人回过头,“你们掌柜的回来没有?”说着把烤焦的皮丢在地上。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皮影挂在墙上的影城城主燕亭。



    “回来了,在上面呢。”叶子高指了指楼上,顺手从柜台上取一坛酒。

    “给我来一杯。”燕亭招呼。

    叶子高多取一个杯子,“那疯神又有消息了?”

    “嗯,很不好的消息。”燕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至于有什么不好他也没说,想来是不想在余生来时再说一遍。

    刚要再讨一杯酒,燕亭忽然觉着面前有东西在指着他鼻子骂。

    “有鬼!”燕亭双手一捏,刚要有动作又放下了。

    他记起了这是在客栈,真要有恶鬼,早被扬州城主和东荒盟主给收拾了。

    叶子高适时提醒道:“那是凤儿,你把她烤的冬薯给吃了。”

    “哎呦,对不住,对不住。”燕亭略有些不好意思,手把剩下的半截冬薯往前面递,“要不这半截给你?”

    身为一个淑女,凤儿才不吃别人啃过的东西,嘟着嘴到旁边生闷气去了。

    “对了”,见无人接,又取出来继续享用冬薯的燕亭道,“吉云城主托我把吉云草送过来了。”

    他饮口酒继续道:“她说了,既然是酿酒,她可以与你们掌柜的合作,到时酒便宜点儿。”

    “嗯”,正饮酒的白高兴招呼一下,吞下酒后才说:“千万别说便宜,我们掌柜听不得这个。”

    “那说什么?”燕亭向余生的两个伙计讨教。

    “想便宜多少直接说成吉云草的价格,让掌柜的付账,他自己就便宜了。”白高兴说。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燕亭不懂。

    “占掌柜的便宜和让他少賺钱,这区别可大了。”叶子高插嘴。

    他们的掌柜就和朝三暮四的猴一样,这方法很灵,他们的月钱就是这样实现飞涨的。

    随着绍兴酒的供不应求,他们的月钱还在飞涨中。

    把汉子复活的余生跟着小姨妈走下木梯,见到燕亭后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燕亭说,随即问起了他们此次西行的收获。

    围坐在火盆边,听罢俩人西行的见闻,特别是风息谷的存在后,燕亭双眼放起光芒。

    “既然已经证明这条商路可行,那咱们得赶快安排商队西行蹚蹚路。”燕亭激动地说。

    这个冬天正好可以好好的准备一下。

    待开春后启程,商队若顺利通过,别的商队自然会接踵而来。

    清姨沉吟,“横穿东山要遭遇不少妖兽,商队因此不仅要大,还得有实力的武师保护。”

    现在扬州城的人手有些捉襟见肘,毕竟这一去就是一两年。

    “这个不必担心,咱们可以请周围城池的城主,组个大商队。”

    燕亭说着把目光落在余生的身上,“就以东荒王的名义。”

    这样一来也就没多少妖兽敢打劫了。

    “那你得交保护费。”余生马上说,这招牌可抵百万雄兵呢。

    不理余生,燕亭继续道:“至于武师,咱们可以请武盟帮忙。”

    “武盟?”小姨妈一怔,这是什么组织。

    “哦,你去了东山不知道,武盟是武师自己成立的组织,前几个月刚进入东荒。”燕亭说。

    不同于捉鬼天师和捉妖天师,武师这个古老行当是爹不疼,娘不爱。

    升个级还得到各城池的捉妖司或捉鬼司代办,自然没个规矩和章程。

    这导致武师的队伍良莠不齐,有时候会几招庄稼把式的都敢自称武师。

    据燕亭说,有鉴于此,中原的武师们自己建立了一个有严密组织和规矩的组织,就是武盟。

    “加入其中的武师必须经过考核,实力和纪律绝对信得过。”燕亭说。

    事实上这也是武盟快速发展的原因。

    不是没有武师闹幺蛾子,不过武盟有一堂,将这些武师制的服服帖帖。

    不止如此,武盟还肩负着服务武师,各位城主,以及与商家沟通的重任。

    找到他们,只要价格合适,他们就会推荐最可靠的适合相应任务的武师。

    “别说武师,现在很多捉妖天师也在武盟挂名。”燕亭说。

    东山这条商路的价值是不言而喻的,相信武盟不会放过这个合作的机会。

    听了燕亭的介绍,清姨有些意外,毕竟把一盘散沙的武师聚起来是很不容易的。

    “盟主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清姨问。

    “不知道,中原你也知道,一片混乱,头一天还名声在外,第二天就有可能横死街头。”

    更新换代如此之快,冒出一些陌生的面孔也是必然的,

    “不过这位姑娘也有点本事,居然还把武盟发展到了东荒。”燕亭说。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在中原发展壮大,还能来到东荒,着实有一把刷子。

    “姑娘?”这下余生也好奇了,武盟盟主居然是位姑娘。

    “对,一位剑仙,对了,指不定祖上还和余掌柜是一家呢。”

    燕亭看着余生说,“她也姓余,名叫余时雨。”

    “什么!”小姨妈一惊,姓余不奇怪,叫时雨也不奇怪,但合在一起就奇怪了。

    “怎么,你认识?”燕亭看着清姨。

    清姨摇了摇头,心说这或许是个巧合吧。

    既然武师也有了,那组织商队东行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当下两位城主敲定下来。

    这才又说回吉云草。

    燕亭刚说要把吉云草卖给余生,又说想要草酿的酒,余生爽快的给他便宜到酒钱上了。

    “草呢?”余生打量燕亭,现在只差这一味灵草了。

    “这是皮影,我带不过来。”燕亭说,草还在路上呢。

    “那你来干什么?”余生看一眼凤儿,“抢别人的冬薯吃?”

    “我这不是不知道有主么。”燕亭打个哈哈,见余生丢火盆里两个冬薯。

    他这次主要为那位远古疯神而来,说到这个时,燕亭的脸凝重起来。

    “猫魈玩过火了。”燕亭说。

    猫魈现形,大摇大摆的带着那位疯神兜圈子,顺便敲诈诸位城主。

    “还真是狐假虎威啊。”叶子高插嘴,惊讶的看了余生一眼,“掌柜的难得聪明一回。”

    “那是。”余生得意洋洋,随即回过神来,“扣钱,扣半个月的酒。”

    “开个玩笑,燕城主快继续。”叶子高谄媚地说。

    猫魈托大,以为疯神逮不到他,却想不到疯神很快找上门去了。

    “幸好猫魈有乔装变幻的本事,才捡了一条命。”燕亭说。

    经过这一次,猫魈再不敢托大,开始找办法想甩掉这位疯神。

    “现在他正朝扬州城而来。”燕亭说。

    余生一怔,“这是为什么?”

    “因为有东荒王儿子呀。”燕亭说。

    这必定能摆脱的了,因为东荒王绝不会对她儿子见死不救。



    余生本打算看个热闹的,现在猫魈居然奔他来了,这让余生大为恼火。

    不只因为被人当枪使,也因为余生现在还不想见到他娘。

    老余一去,余生本来还是很忧伤的,后来知道他没死后,余生心里就开始埋怨老余不早点走了。

    现在余生刚体会到自由的滋味,正无拘无束的当东荒的盟主呢,才不希望被人管束。

    “敢打我的主意,这猫魈怕疯神就不怕东荒王?”余生不高兴的说。

    “他现在也是走投无路了,听说被疯神给伤到了,然后再也摆脱不了疯神。”

    燕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那猫魈不知被疯神咬到了还是怎么的,反正现在疯神闻着他的气味在追,任他如何变化也难摆脱了。

    “那群神巫不会给猰貐装了一个狗鼻子吧?”余生说。

    现在这疯神不仅跑得快,还有一身狗鼻子的本事,到时候还真不好应对。

    燕亭正要附和一句,楼上忽然传来“砰,砰”的声音,响动很大,以至于燕亭转而问道:“这是…”

    他看着余生,不待话说完,楼上又响起黑妞的叫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很快,“砰,砰”的声音传下来,耳朵灵敏的余生还听到一“咔嚓”的声音。

    燕亭也听到了,不由的扫视四周,心说余盟主不会开了一家黑店吧?

    “咳咳,上面刚抓到一淫贼,正收拾着呢。”余生说,人还没站起来,草儿已经下楼来请了。

    余生把烤好的冬薯丢给凤儿,问道:“在楼上干什么呢,又把那条龙给吵醒了。”

    “不知道龙最容不得被人打搅睡觉了。”余生站起来。

    “不知道,我又不是龙,你应该更清楚。”草儿回一句,因为黑妞屡次扭断汉子的脖子,她正气愤呢。

    余生回头招呼叶子高,“明早在后院收拾一间房,让草儿去那儿试药去。”

    让草儿在客房里试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吵醒了黑妞事小,吵醒客人就罪过了。

    “有听我的话,把他先治哑吧?怎么又闹出动静来了。”余生领着草儿上去时问。

    “哑了,这次是你冰的不牢固,让他动来动去。”草儿说。

    “不能啊。”余生停下来看着她,“这次你试的什么药?”

    草儿环顾后面的诸人,低着头不好意思说。

    这让叶子高有了兴趣,在后面不住追问,让草儿不得不开了口,“嗯,没什么,就是一点儿春药……”

    众人恍然,以奇怪的眼神看着草儿,心说大晚上的在房间里喂一汉子春药,这算什么。

    不过草儿的话还没说完呢,“我想试一下,在割去那玩意,吃了春药会有什么效果。”

    “嘶”,这下清姨之外,所有人的眼神换成了可怕,就连正在啃冬薯的凤儿的眼神也是如此。

    燕亭看着草儿,心说这姑娘个子不高,也忒狠了吧。

    余生上楼去了,清姨已经洗去了一路的风尘,饮了一杯酒也上去了。

    燕亭饮了几杯后也很快离开,只留下叶子高和富难喝闷酒,还有凤儿在大快朵颐。

    “要不然,我去一趟妖城?”白高兴忽然说。

    自那天在阳光下遇见安放后,她的身影在白高兴的脑海就再也挥之不去了。

    “别,千万别。”叶子高说,“她为她丈夫报仇,成功了这篇就翻过去了,才能开始新的人生,那时才是你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

    “真的?”不曾有过经验的白高兴狐疑的看着叶子高。

    “真的,你别忘了我是谁。”叶子高拍拍胸脯,“情圣。”

    白高兴点点头,“那我得去问问掌柜的,他比你靠谱多了。”

    至少掌柜的已经和城主眉目传情了。

    不过白高兴还是小看余生了,这会儿的余生正抱着照姑娘细嗅沐浴后的芳香呢。

    翌日,余生睡到很晚才起床,不过小姨妈比他还迟,一番纠缠后晌午就到了。

    牵手下了木梯,看见人时小姨妈才记起把余生的手甩掉,庆幸别人没看到。

    两位木老头又在对弈,见到余生后亲切的打招呼,“后生,汝归矣。”白发老叟说。

    “对,回来了。”余生说,同时见灰发老叟在悄悄地往棋盘上放棋子。

    这俩臭棋篓子,越下越臭,罪魁祸首就是富难。

    草儿见到余生后热切地招手,“小鱼儿快快快。”

    “又死了?”余生叹口气。

    “昨晚半夜就死了。”草儿说,迫不及待地让余生把那汉子救活。

    叶子高和富难对视一眼,果然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郎中,置人于死地的法子太多了。

    午饭是余生做的,清姨太久没吃过面了,指定余生去做了西红柿鸡蛋面。

    冬天里,整个镇子的百姓都闲下来了,家里太冷,因此午饭后就聚到客栈大堂听说书。

    现在说书男女已经在镇子定居了,镇子重建时有他们一间房,现在主要在客栈卖艺为生。

    刚歇息的余生又被小姨妈监督练字,不过这次余生积极了很多。

    因为练字意味着独处,因天寒而在阁楼里练习时,余生善解人衣的本事也见长。

    奈何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楚辞几个人得知余生回来后,下午就奔了过来,同时还带着一些工匠。

    现在扩大客栈的事不得不提上日程了。

    “余掌柜,我可想死你了。”在见到余生后,周九章迫不及待的扑上去。

    就像狗见到了肉包子。

    余生身份被揭晓后,就忙着杀饕餮,去西山了,楚辞几个一直没找到亲近的机会。

    现在总算被逮到了,怎么也得忽悠个去仙山的机会。

    见周九章扑上来,余生急忙后退一步,“别动手动脚的,我不好男色。”

    “真巧,我也不好这个。”周九章继续扑过来,“冲这缘分,你是不是得带我上仙山。”

    “少来,仙山不是谁想上就上的。”余生义正严辞的说。

    见套近乎和攀交情不成,周九章用出了杀手锏,“我给你钱。”

    “那没问题,谁让咱俩交情深呢。”余生热情的上前一步握住周九章的手。

    见这一招有效,庄子生急忙道:“余掌柜,咱们交情也深…”

    “只要不伤钱,咱们交情都深。”余生笑得合不拢嘴,扩建客栈正需要钱呢。

    他刚才还打主意让鲛人哭一场呢,岂料那群姑娘怕了,闭门不出。

    “我呢,我呢。”周大富凑上来,”我也不伤钱。”



    周大富因为体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登上仙山估摸着也是找乐子去的。

    余生叹息一声,拍了拍周大富的肩膀,“你也知道,我拒绝赚钱的机会是很不容易的。”

    “嗯啊。”周大富依旧在等着余生的答案。

    “所以你暂时就算了,不然到时候你连楼都上不去。”余生说,仙山的楼全是没有梯子的。

    “别啊,你不能只把我丢下,那多丢人。”周大富不依不饶,恨不得把自己挂在余生身上。

    余生赶忙躲到小姨妈身后,周大富这才收敛一些。

    “你等着,我迟早学会上楼梯。”他下定决心。

    楚辞意外的看着余生,料不到在钱面前他还有底线。

    寒暄片刻后,余生与周九章他们带来的工匠忙碌起来,以设计未来的客栈。

    在余生的预想中,客栈要依着西山竹林修建,一直到他娘留下的竹楼为止。

    期间点缀上亭台楼阁,布置上别致优雅的院子,开拓宽敞而又不破坏景致的道路。

    不止如此,余生还打算把湖也利用上,建造水榭,临湖的木屋以及画舫。

    正好将镇子包住,形成了一个前世度假村之类的庄园,力图打造成为最有格调的客栈。

    只是这样一来,耗费甚巨,余生又力图最好,以至于钱到了让黑妞吓坏的地步。

    “大,大人,花这么多钱就为了雇人盖个房子?”黑妞忽然觉着王上是不是把胎盘养大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余生不解的望着黑妞。

    “呵”,叶子高道,“这厮当年的房子是逼着人和妖帮她盖的,一分钱没掏。”

    “就是盖的太好了,最后被另一头龙给抢了,只能找个水潭栖身。”叶子高揭黑妞的短。

    余生料不到甚为爷们的黑妞还有这样的黑历史。

    “那是姑奶奶年纪小,好女不跟男斗。”黑妞辩解着。

    见叶子高不信的表情,黑妞索性与他互相伤害,“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年叶子高在君子城骑着一头猪浪荡,被别人看不起。

    这厮为找回面子,见到黑妞真身飞过后,从此自称是龙的爱好者,反倒看不起别人骑虎了。

    后来他为了彰显自己的不同,衣带勾,酒器,房梁上全画着龙,自诩高人一等。

    还因为画龙在君子城名噪一时。

    “当然不是以画技著称,这厮画龙一点水平也没有…”

    “别说了,别说了。”叶子高在旁边拦着,黑妞才不放过这个机会。

    叶子高画技不高,却故弄玄虚的不画眼睛,说什么点上就飞走了。

    这让他在君子城出了名,连城外的黑妞也知道了。

    见有人这么喜欢龙,黑妞自然乔装一番后进了城去看他。

    起初,一龙一人相谈甚欢,听着叶子高吹嘘自己,黑妞简直是心花怒放。

    有这么一位听众,叶子高也是口若悬河,对骑虎之辈充满鄙夷,好像他已经骑上龙了。

    呆的时间长了,见叶子高这么喜欢自己的真身,黑妞当然要满足一下他。

    于是……

    “他就昏倒了,还是姑奶奶吹气把他救过来的。”黑妞得意的看着叶子高。

    后来,叶子高画眼睛的本事就见长了。

    “那你就不能变回人吹。”叶子高埋怨,说起这事他就来气,是真气,差点把肺给吹炸了。

    黑妞做个鬼脸,“怪我咯,要不然你能有点睛的本事?”

    “行了,行了,说远了。”余生摆摆手,现在正说他客栈扩张的事呢。

    半年内发了些横财,余生钱钱计较时还自觉有些过火了,现在看来远远不够。

    鲛珠和夜明珠属于收藏,特别是鲛珠,随着东荒王收紧,价格还要涨,暂时都不能卖。

    “要不从城主府取些钱?”清姨说。

    余生还没回话,楚辞几个却浑身一激灵,悄悄的打量着余生和城主。

    城主的小金库向来只有进没有出的道理,现在看来俩人关系很不一般了。

    “不用,钱难不倒我。”余生向小姨妈神秘一笑,“我还有个身份一直没告诉你。”

    小姨妈脸色一僵,忽然有不好的预感,“什,什么。”

    “我乃一国接班人。”余生得意的说,浑然没注意到小姨妈的脸变了色。

    旁边的周九章几个人倒是看到了,心里打鼓,心说城主很少这样大惊失色的。

    “区区社会主义接班人,会被这个难倒?”余生终于揭开了谜底。

    不待他继续说,人已经被大松一口气的小姨妈踹走了。

    “干什么,这又什么好嫉妒的。”踉跄几步的余生转过身不解的看着小姨妈。

    接班人烂大街了都。

    “嫉妒你娘,你那什么什么接班人是什么鬼?”清姨遮掩着自己的惊慌。

    “注意一下措辞,我们不是鬼。”余生手托腮,准备让她见识下接班人的厉害。

    穿越后生财有道乃必备技能。“香皂?”余生在心里嘀咕。

    不行,对这玩意,余生脑子一片空白。

    “香水儿!这个好。”余生心说不少前辈都靠它发家致富娶小老婆的。

    只是这主意刚对小姨妈说,清姨就否决了。

    “花仙城池里这东西是特产。”草儿也说。

    “对对,扬州城就好几家呢。”周大富对这些熟门熟路。

    “那炼钢?”余生说,想想就很美,历史上必留他余生一笔。

    旁人不懂炼钢,听余生解释后,黑妞道:“嗨,我当什么呢,那你还不如去捉只噬铁兽。”

    这东西把铁和碳吃进去,拉出来就是余生要的,方便又快捷。

    那余生没辙了,只能求助于系统,“系统,系统…“

    系统一声不吭。

    “系统你大爷。”

    “叫你大爷干嘛。”系统毫不客气的说。

    为了钱,余生忍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弄到钱的法子。”

    “那你是问对人了。”系统冰冷的声音里略带骄傲,“炒菜做饭,经营客栈,老挣钱了。”

    ”那得到猴年马月把钱挣到。”余生说。

    “不多,也就一百年吧。”系统不待余生反驳,继续道:“对你而言很短的,也就眨眼之间。”

    “换一个,换一个。”余生摆手,这来钱太慢。

    “那就没办法了,我是客栈系统,又不是银行系统。”系统冰冷的说。

    “对呀,我可以抢钱。”余生一拍手。

    系统愣住了,“我说什么了?”

    “抢钱啊。”余生说,“天下还有比这来钱快的买卖,系统不愧是系统。”

    系统愣住了,他难道教坏这小子了?

    余生回头对小姨妈说:“咱们抢钱庄的钱去。”

    清姨被吓一跳,这毛病也遗传?



    余生话音落下后,不止小姨妈,白高兴和周大富等人也直直的看着他。

    坐在火盆旁,缩成一团球的黑妞站起身,“我的龙宫或许还能抢回来,我现在回去试试。”

    “我陪你。”叶子高一本正经的说。

    富难敬佩的看着余生,不愧是东荒王的儿子,不仅敢抢南荒王的钱,还说的这么光明正大和理直气壮。

    就好像南荒王的钱庄是为他们母子开的。

    “要去你去,别拉着我。”小姨妈后台一步,也与余生划清界限。

    大荒之上,莫说人,就是神,妖,敢抢钱庄的也很少,动手抢过钱庄的更是屈指可数。

    这些动过手的,除了余生他娘之外,只有一个逃脱了,别的全生不如死,永不能轮回。

    对于视财如命的南荒王而言,敢动她的钱,那就是要她的命。

    东荒王尚且不得不以鱼抵债,小姨妈可不觉着余生有什么东西向南荒王抵债。

    余生环顾一周,笑道:“你们想到哪儿去了,你当我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直接上门去抢的人?”

    “嘿嘿,稍微注意点儿,上门去抢的是你娘。”清姨时刻不忘提醒余生自己的身份。

    “好,好。”余生继续说,“我说的抢是文抢,并非没有技术含量的武抢。”

    “这还要分个文武?”众人不解的看着他。

    “另外,我觉着东荒王的抢劫挺有技术含量的。”黑妞说。

    毕竟打劫的是南荒王的钱库,若无两把刷子谁杀的进去。

    “是,是”,余生懒得与他们争辩,“我说的文抢是借,不是抢。”

    “那直接说借不就行了,还说什么抢。”众人松一口气,刚才还真以为余生为了钱真要抢呢。

    以东荒王这前车之鉴,余生动手抢也不是不可能。

    “那借了不还呢。”余生说。

    众人一怔,“那这还真是抢。”清姨眼前一亮。

    以余生的身份,向扬州的钱庄借点钱不是难事,然后百般推脱不还也还真可以。

    南荒王总不至于亲自上门讨债吧。

    “行啊,余掌柜,这办法你都想的出来。”周九章佩服的竖起大拇指,“我低估了你的厚脸…”

    楚辞踹他一脚,城主还在旁边一脸赞同呢,想去喂猪不如直接说。

    “聪明才智。”周九章及时把话收回来。

    在余生想着打钱庄主意的时候,殊不知有人在打他的主意,而且不是一般的人,是高人。

    在小妖怪眼中,更是高高在上的人。

    小妖怪在山谷之间的河边抓鱼,撞见这群巨人时,吓的他带着呱呱钻到了冰洞里。

    不过这是小妖怪多虑了,在余生面前他尚且显小,遑论在这些巨人面前了。

    他在他们的脚下,就像一只蚂蚁,若不多加注意,绝不会察觉到他,尤其在入夜之后。

    小妖怪带着呱呱在冰洞再次结冰前悄悄冒出来,钻到河边的石头后面打量这群驻扎的巨人。

    这些巨人比树还高,外形与人无疑,唯有耳垂拖得长长的,割下来下酒味道估计不错。

    他们身上穿着铠甲,遮住了要害部位,别的全裸露在空气中,丝毫不惧冬天的寒冷。

    他们拔起整棵整棵的松树,在河边燃起了篝火,然后把牛犊大小的妖兽架在上面烤。

    小妖怪在他们忙碌时,探出头数了数,“一,二,四,五,七……”

    两个指头用了一遍后,小妖怪数出了三十多个巨人,大多数巨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砰,砰”作响。

    唯有两个巨人在收拾柴火,烤制篝火上的妖兽。

    在这些巨人身上还背着酒囊,不时取下来后畅饮着,一股子果香味传出来,让小妖怪舔了舔舌头。

    若是往常,小妖怪定然上去与他们交朋友了,不过有了余生的警告,他小心谨慎起来。

    只是整天翻山越岭,好不容遇见几个活物,小妖怪也不准备离开,好歹能做个伴不是。

    小妖怪在余生离开的傍晚跟了上去。

    不过余生是用飞的,轻易地可以越过高山和沟壑。

    小妖怪就不成了,上上下下颇费一番周折,更不用说在寻找余生说的捷径时还迷了路,找了很久才找到。

    这让小妖怪刚出山洞不久,就撞见了这群巨人。

    “明天就走出遗迹,踏入东荒了。”一戴帽子的巨人站起来,举着手里牛皮大小的酒囊讲话。

    “在东荒,东荒王耳目众多,不能多言,因此借今晚这个机会我再强调一遍。”

    他环顾众人,见大家全安静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来回奔走操持篝火和食物的两个巨人让他不满。

    照着他们的屁股,戴帽子的巨人头领一个人给他们一脚,“听老子讲话。”

    “你有病啊,踢你老子作甚,不你说生火的。”正钻心对付篝火的巨人猝不及防后,愤怒的说。

    操持食物的巨人胆子略小,弱弱的道:“小心烤焦了。”

    “都住口,现在听我的。”戴帽的巨人呵斥他们一句,“好像不打断你,你就烤不焦似的。”

    这下胆子小的巨人不说话了,倒是篝火巨人依旧不满,“生火的是你,停下的也是你,你他娘怎么就那么难伺候呢。”

    “他娘是你姐姐。”旁边的巨人笑着提醒他,众人也哄笑起来。

    “哦,那你娘是挺难伺候的。”篝火巨人不依不饶的说。

    “住你娘的口。”戴帽巨人试图拉回到正轨。

    “我娘不是你姥姥?有本事当面说去。”篝火巨人嘀咕着,不过被戴帽巨人忽略了。

    “我…”戴帽巨人起了个头,又停住了,“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住你娘的口。”篝火巨人提醒他,这下诸位巨人又是哄然大笑。

    “滚,现在可是正月,你小心老子剃头。”戴帽巨人威胁篝火巨人一句,吓的篝火巨人赶忙住嘴。

    头在他头上,篝火巨人不得不屈服。

    戴帽巨人这才满意,回忆了一下道:“这次任务事关刑天一族的复兴,在走出遗迹前我再强调一遍。”

    “进入东荒以后,谁也不许透漏任务目标半个字,以免走漏风声,惹来东荒王或她的手下戒备。”

    “那打听到目标了怎么说?”手下的人问。

    “让我想想。”戴帽巨人托着下巴,沉思片刻道:“咱们既然假扮大秦人,那就说……”

    “什么!假扮大秦人?就那又傻又蠢还贪吃,被小人奴役的大秦人?”篝火巨人不乐意了。

    “我才不假扮他们呢,回去让别人笑话。”篝火巨人说。

    “不是,要不假扮大秦人,我叫你们俩蠢货跟来做啥?”戴帽巨人指着篝火巨人和操持食物的巨人说。

    “蠢货?骂谁呢。”篝火巨人不乐意了。



    “骂你呢。”戴帽巨人不客气的说。

    在座的诸位巨人又大笑起来。

    占到便宜的篝火巨人不满的看着他们,“笑什么笑,一群蠢货。”

    “这次带对人了,以你的智商,当个大秦人绰绰有余。”一巨人也不反驳,只是苦笑着摇头。

    篝火巨人还要反驳,见戴帽巨人摸了摸头,不敢再说。

    但还是嘀咕道:“别高兴太早,你就是蠢货他外甥。”

    不理他,戴帽巨人继续道:“大秦人用驮兽运粮,咱们就以驮兽肥牛为代称。”

    “就说咱们驮兽丢了,在找它。”

    “肥牛?”诸位巨人相互看一眼,这代称好,隐蔽而且合理。

    “还有更重要的是,东荒王的儿子只抓活的,咱们还得用他换勇士的头呢。”戴帽巨人说。

    众人点头,除了俩蠢货外,他们全是刑天一族的精英,此次到东荒是为了找回勇士的头。

    当年神圣之战中,圣人之子砍下了刑天勇士的头。

    岂料刑天勇士无头后依然悍勇,同诸神击败了圣人之子。

    只是战罢,刑天勇士的头不见了,刑天一族和别的巨人为此寻找了上千年。

    上次龙伯之战前,他们才从北荒王那儿得到消息,勇士的头被东荒王养的那丑东西叼走了。

    仙山远在海上,东荒王又非他们能敌,所以头一直没抢回来。

    现在好了,东荒王的儿子在大荒,只要逮住他,不愁东荒王不换。

    而有了头的刑天勇士,将是连诸神都颤抖的存在。

    “取勇士头,视死如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戴帽巨人举起手里的酒囊,环顾众人。

    诸位巨人站起来,举着酒囊呼应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们的嗓门扯得很大,震得小妖怪忍不住双手捂住耳朵,这让呱呱挣脱了他的手。

    在小妖怪发现时,呱呱一跳一跳的到了巨人中间。

    好歹这是黑夜,呱呱又小的可怜,巨人们压根没看到,只是举着酒囊各自仰头痛饮起来。

    篝火巨人和食物巨人也不例外,酒水半入喉半流到怀里,沾湿了胸膛,又流到地上。

    放下双手的小妖怪正羡慕,忽然见呱呱从一巨人脚背上跳过,去到了篝火前。

    “呱呱,呱呱。”小妖怪急忙小声喊。

    呱呱听到了,回头看了一眼小妖怪,一张口,霎时间把一头公牛大小的食物给吞下去了。

    巨人这时才放下酒囊,打了个饱嗝道:“此番虽凶险,但办成了贵不可言,莫说刑天一族,整个巨人一族的美人随大家挑。”

    一说到美女,诸位巨人高兴起来,又“砰砰”坐在地上畅谈起来。

    篝火巨人也嚷道:“我要娶翠花。”

    诸位巨人安静下来,翠花是刑天一族最丑的姑娘,唯一的优点是忒有力气。

    唯有戴帽巨人嘀咕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你全家都是朽木。”篝火巨人毫不犹豫地反驳,“翠花恁好的姑娘,我娶定了。”

    “行行行,没人跟你抢。”戴帽巨人不耐烦的挥手,“咱们…”

    “肉呢,肉呢。”操持食物的巨人大叫一声,发现烤着的食物不见了。

    别的巨人低头,篝火上的食物果然不见了。

    “这么快就烤没了?”篝火巨人摸摸脑袋,难道他的篝火有点大了?

    别的巨人也摸不到头脑,“难道有贼?”一巨人说,让别的巨人四处寻找起来。

    然而罪魁祸首呱呱,早不声不响的从他们身下又钻回到小妖怪身边。

    遍寻不到食物的诸位巨人,在纳闷中重新烤上食物,只是绝口不提他们的任务了。

    小妖怪悄悄离开他们,在不远的一个隐蔽处,让呱呱把食物吐出来。

    小妖怪尝了一口,“呸,一点也没有我朋友做的好吃,我不与他们做朋友了。”

    “呱呱。”呱呱叫了两句表示赞同。

    不过小妖怪觉着倒可以搭个顺风车,这巨人长得这么高,比他双腿赶路快多了。

    于是翌日早上,巨人收拾行囊准备上路时,呱呱趁人不注意时来到一个巨大竹篓前。

    这竹篓很大但呱呱一跳就跃了上去,藏身其中。

    篝火巨人不知,直接背上就上路了。

    他们穿过一座山洞,又经过一条悠长的峡谷和山门后出现在一道山涧中。

    这时天色已晚,寒冷的风带着雪山的冷空气不断吹来。

    “有人。”有巨人提醒,他们看见远处的山腰有火光。

    戴帽巨人道:“别理他们,以免暴露踪迹,咱们还得快点儿赶到风谷呢。”

    若被人发现他们从这遗迹中出来,大秦人就装不下去了。

    于是一群巨人趁着天黑,小心出了山涧,折向西北去了。

    小妖怪在竹篓里悠哉悠哉的,里面还有干粮,虽不怎么好吃,但充饥绰绰有余了。

    不知走了多久,巨人们来到一座峡谷前,在许多粗铁链中寻找着什么。

    一直到了傍晚才找到,然后在旁边安营扎寨,为明天的远行养精蓄锐。

    这让小妖怪有些奇怪,这不已经在远行了?

    “明天一飞就到了东山山脉边缘,大家切记,一定要装疯卖傻,扮成走失的大秦人。”

    “放心”,篝火巨人拍拍胸脯,“我绝对不会掉链子的。”

    “我对你最放心了。”戴帽巨人说。

    篝火巨人没有听出话外音,还以为大外甥在夸他呢。

    “另外,明天切记,面对疾风时不要慌乱,以防没吹到一起去。”

    戴帽巨人停一下道:“万一走散了,咱们在妖城相聚。”

    “为什么不是扬州城?”篝火巨人问,东荒王儿子听说在扬州。

    “笨死了,当然是以免打草惊蛇。”戴帽巨人没好气地说。

    篝火巨人刚要跟他吵,见戴帽巨人拍拍手,指着他说,“抓紧时间,大家快向他学习学习。”

    这让篝火巨人得意起来。

    白天小妖怪被巨人背着到了峡谷中,他从呱呱嘴里出来,在竹篓见巨人在峡谷站成一排。

    他正奇怪时,忽然听到一阵狂风呼啸而至。

    这吓坏了小妖怪,本能的带着呱呱跳下竹篓,撒腿就往旁边跑。

    峡谷地面光秃秃的,篝火巨人正低头等风来呢,见一小小的妖怪从身前跑过,抬脚就踩。

    “有老鼠,有老鼠。”篝火巨人一脚不成,另外一只脚急忙补上。

    这让他失去了平衡,幸好旁边胆小的烧烤巨人扶住了他,同时伸脚帮着踩。

    “别管他,站好了。”戴帽巨人大声喊,只是已经晚了。

    两头巨人的脚很大,小妖怪一时逃不出去,见脚压顶,急忙抛出呱呱。

    “哇唔”一口,呱呱把两个巨人吞进口中。

    不待戴帽巨人弄明白,狂风已至,把所有人吹了起来,小妖怪也不例外。

    幸好呱呱机灵,在起飞时的瞬间把小妖怪也吞了进去。



    风撕扯着,戴帽巨人看着黄蛙带着俩巨人消失在视野内。

    出师不利,戴帽巨人的愤怒和忐忑可想而知。

    奈何人在风中身不由己,戴帽巨人只能徒劳的,扯着嗓子大声的喊。

    他们身高体壮,站在风息谷深处,风很大,刹那之间人已远去,声音传的远远的。

    正在打瞌睡的树妖帝休又清醒过来,下意识的往嘴里塞了一颗不怒果。

    咬了一口后才意识到,回来时又打扰他一次,骗走一果子的东荒王的儿子早回去了。

    它抬头,见一群巨人被风刮着远去后,睡意再次被打断的怒气不再隐忍。

    帝休抓住咬了一口的果子,气愤的向巨人砸去,“我去你大爷!”

    不怒果当然没砸中巨人,不过随风一起去了。

    “哎,刚才飞过去一堆巨人?”待风停声息后,帝休才醒悟过来。

    自从巨人神话夸父逐日或者海民神话日逐夸父开始,东荒王和巨人就势不两立。

    在龙伯之战中,更是把巨人驱逐出了东荒。

    现在这群巨人居然奔着东荒去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睡什么睡,起来看热闹。”帝休决定挪动下位子,好借鸟儿看热闹。

    ……

    剑囊镇,客栈,五天后,上午。

    余生刚下楼,就见周九凤领着三四个差人走进来。

    这四个差人的打扮不同于扬州锦衣卫,胸前画着一条青龙。

    见到余生,周九凤劈头就问:“余掌柜,你怎么刺激我二弟了,让他回去就闹着练武?”

    这话说得很有歧义,幸好凤姐是女的,让余生不至于想歪。

    “我答应他,只要他飞得上楼,就带他去仙山。”余生说。

    “那我待会儿回去就操练他。”凤姐顿时变了主意,这才来得及向身后的差人引荐。

    “这位是东荒盟主,也是逮住你们悬赏要犯的客栈掌柜。”

    “他们是姑苏城的差人。”凤姐对余生说。

    这点余生看他们胸前的青龙就已经猜到了,听说这是姑苏城主的真身。

    不过余生怎么看,他们胸前的龙都像是青蛇。

    一听眼前的这位是东荒盟主,几位差人有些慌乱。

    他们本为悬赏一事来的,没想到遇见了这位近日在东荒声名鹊起的盟主。

    好在居首的差人机灵,赶忙拱手道:“小人见过盟主。”

    居首的差人道:“我们城主上次登门拜访时,盟主外出了,一直说改日再亲自来呢。”

    “这次来小的们也没带什么礼物,还请大人见谅。”差人说。

    余生不是那么看重礼数的人,“无妨。”他摆了摆手,“赏金带来就成。”

    “带了,带了。”

    差人顾不上查看犯人,伸手从怀里取出两张钱庄凭证,“大人,这是两百贯,您收好。”

    余生一怔,手上动作却不慢,“不是说百贯嘛,怎么多了?”

    “哦”,差人恭敬的解释道,“我们城主说了,捉拿归案是百贯,让他生不如死是两百贯。”

    他不卑不亢的一笑,“栽在大人手里,他当然生不如死了。”

    “算你识相,他还真生不如死了。”余生心安理得的把钱收起来。

    “那就好。”四个差人欣慰的点点头,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

    见余生奇怪,居首的差人咬牙切齿的叙述一番。

    原来这汉子在制服那一家三十余口后,不是先杀害的,而是哄骗女眷,称若把他服侍舒服了就放过所有人,即便是未成年的女孩也不放过。

    然而,得偿所愿后,这汉子还是把所有人都杀害了,女眷的身子更是惨不忍睹。

    “畜生。”余生怒道。

    系统冰冷的声音恰在这时响起:恭喜宿主触发任务《除邪惩恶》。

    任务目标:罪不可恕之人。

    任务期限:无限期。

    任务奖励:每击杀一次奖励功德值五十点。

    “才五十点儿?”好久不做任务的余生刚要大展身手,一听功德值才这么点儿就急了。

    不过他很快醒悟过来,“哦,杀一次,明白了,明白了。”

    镜子在手,一个汉子他都能杀上千百遍。

    “大人,大人?”差人把余生的思绪喊回来,“我们能不能见见犯人?”

    若搞错就不妙了。

    ”哦,可以。”余生转身踢富难一脚,“去,把那孙子拎出来让差人验验货。”

    富难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指着棋局对白叟老者道:“下那儿,黑子绝对输了。”

    “汝妹,吾为黑子。”白叟老者骂一句。

    “哎,你平常不执白的吗?”富难诧异,“再说你头都白了,还想返老还童……”

    他还要再说,被余生一脚踹到了后院。

    “他脑子不好使。”余生对外来的差人的解释,话音刚落,传来富难的惊叫声。

    “把刀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惊叫之后,富难说。

    余生他们刚要赶过去,见富难后推到大堂来。

    “我没有话要对你们这群妖魔好好说!”犯下滔天大案的汉子声音传来,“退后,退后!”

    “好好好,我退,我退。”富难向后退。

    余生见那汉子用匕首指着草儿的头,一步一步的走进来。

    “就是他。”居首的差人道,只是他怎么安然无恙啊,哪里生不如死了。

    “草儿,这样看来你身高还是有优势的。”余生比划一下,“很难被抹喉。”

    “你大爷。”草儿跳脚要骂,不过想到头上的匕首还是忍住了。

    余生向前几步,还没说话,汉子已经惊慌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

    余生浑不在意,他问草儿,“人死多了,脑子就不正常了?”

    草儿认同,“有可能。”她喊柳柳帮她记下来。

    “我真动手了!”汉子喝道。

    “你动手吧。”余生说,“反正我一会儿就把她复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汉子像是被大石锤敲了后脑勺一下,“我,你,我…”整个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见余生继续抬脚逼近,汉子崩溃了,遇见这样的人,挟持十个人质也没用。

    “我求求你,杀了我,别救我了行不行?”汉子涕泪横流。

    这让差人大吃一惊,他看着也没受什么大苦啊。

    “那不行。”余生说,若是遇见差人之前,他或许就答应了。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汉子放开了匕首,止不住地哀求。

    “姑苏城的那一家子也是这么求你的吧?”余生轻声问。

    草儿这时已经施施然的离开了汉子,已经在琢磨待会儿试什么药了。

    “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汉子拜倒在地上。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一死了之去往轮回太便宜你了。”余生蹲下,直直的盯着他。

    这世上既然无阴曹地府,那不如由我余生来建。



    在寒冷中蛰伏多日的余生,终于在一日晴朗时钻出了客栈。

    套上驴车,让难得回客栈一次,还盗酒的毛毛拉上车,余生和小姨妈向扬州城赶去。

    白高兴等人全被留在了客栈,草儿更是肩负起了为余生赚取功德值的重任。

    短短几日,草儿已经把汉子折磨死不下十回了。

    但他的牺牲是值得的,草儿不仅知道了春药的后遗症,还认识到了春药的另一个作用:

    在自宫后,服用春药将大幅度的提高武师的潜力和爆发力。

    当初汉子之所以能挣脱余生冰的束缚,疏忽是一方面,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难得无风,余生呆在车厢里,让毛毛自己驱车赶路。

    起初余生还向外张望,见沿路许多景色发生了变化,不止是四季更替带来的。

    更多的是前些时候被饕餮赶出山林的妖兽闯下的祸事。

    现在虽然许多妖兽已经回归,但不少妖兽也盘踞下来。

    这让本已经安定的扬州城,有约束的官道,再次危机四伏。

    不少树木折断,也有不少妖兽横尸荒野,其中有余生熟悉的,如山狼的尸首。

    甚至有河流改道,在道路上肆意的流淌,让毛毛不得不改道。

    余生很快收回了目光,低头望着车里在处理离开数月后攒下俗务的清姨。

    故技重施,余生枕在小姨妈的双膝上。

    照姑娘习以为常,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埋首在一堆纸张中。

    这些宿务不止有被妖兽袭击村庄百姓的安置,也有商队的组建,丝毫马虎不得。

    直到余生的右手从她的衣襟下探入怀中,略有些冷的手让照姑娘清醒过来。

    “别乱。”清姨拍余生的手,责怪一句后继续处理手头的事情。

    余生着实老实了一会儿,手动也不动,人还闭上了双眼,一度以为他睡着了。

    然而错觉刚生时,余生的手又不老实了,贴着柔嫩的肌肤缓缓上移。

    快到山峦的边缘时,手又被阻挡住了,亵衣如同一头拦路虎,寸步不让。

    照姑娘这时也羞怒的拍落了他的手。

    但余生不是半途而废的人,若不然也不会在帐篷内用一夜不睡的代价登顶了。

    片刻后,余生继续攀登,而且在遭遇拦路虎时,小拇指绕道一勾一挑就扫除了障碍。

    这次遭到了照姑娘的横眉冷对,不过余生右手很快登顶成功,得意的向她挑了挑眉。

    “这会儿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旁人。”余生还理直气壮的说。

    这可是当初约定好的,余生这些天为了她城主的威严,已经忍很久了。

    外面的毛毛一路向前,余生在车厢里轻轻的左右把玩着,直到寺庙色钟声远远传来。

    这意味着扬州城快到了,余生只能依依不舍的用拇指帮照姑娘系上,然后整了整衣衫。

    毛毛在城门前略作停留,余生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见墙上密密麻麻的贴着各种悬赏。

    有城主府的,多是些缉拿要犯,擒拿厉害妖兽的悬赏。

    也有镇子和乡民的悬赏,主要捉拿一些不是很厉害,或者不断袭扰村庄的妖兽。

    这让余生看到了钱景,下车想要记住最值钱的要犯,不过被小姨妈拉了回来。

    “现在有要紧事儿做。”小姨妈拉着余生。

    饶是如此,凭着直觉,余生一扫而过后还是找到了最贵的那个。

    那不是城主府的悬赏,而是一富户的悬赏,赏金三百贯。

    “悬赏什么的?”听到赏金三百贯后,小姨妈有些惊讶。

    余生摇头,“仓促之下,我哪能看清楚。”

    “呵”,清姨白余生一眼,赏金倒是看的明明白白。

    进入扬州城后,毛毛载着俩人一直向东,经过四大家族的府邸后,来到一朴素建筑群前。

    余生在车上张望,见不起眼的门上挂着“钱庄”二字,这才确认毛毛没把他们带到别处。

    “这钱庄也太低调了。”余生说,若不是有匾额在,余生才不信这是扬州最有钱所在。

    “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被你娘抢过后,大荒钱庄就这样了。”小姨妈跳下车说。

    同时不忘整理一下衣角。

    “这是为什么?”余生不解。

    “因为你娘仇富。”清姨说。

    这不是她故意编排。

    当初被南荒王质问时,东荒王答:“抢钱就抢最有钱的,你把钱庄盖的这么有钱,不抢你抢谁?”

    “嗯,有道理。”听罢小姨妈解释后,余生赞同的点点头。

    小姨妈翻个白眼,正要抬脚靠近,见余生一惊,“我去,这还真是钱庄。”

    “什么?”清姨不解的看着他,同时注意到街上行人全停下来。

    这时的清姨没有乔装打扮,而广场就有她的石像,想不被认出来也难。

    余生指了指钱庄门前略有些小的石像。

    这两尊石像颇似狮子,不同的是它们蹲着,同时举着前爪,很像前世招财猫的动作。

    这两尊石像摆在这里,十分的应景,让余生忍不住打量。

    前世他最喜欢招财猫了,直到发现它们不顶用。

    人越聚越多,恭敬而无言的向城主行礼,整条街在安静下来。

    余生这才注意到,受宠若惊的笑着招手道:“大家客气,客气。”

    众人无视了他,齐声道:“拜见城主。”

    “呃”,余生稍微一尴尬。

    他见众人恭敬而虔诚的看着小姨妈,忙又道:“我是城主外甥,我叫余生,这是我…”

    出风头的时候绝不许没有他余生,现在小姨妈这么威风,他得沾点光。

    “免礼了。”清姨摆了摆手,然后推了余生一把,让他别再招摇。

    这时,钱庄庄主苗世仁殷勤的迎了出来。

    “城主和盟主大驾光临,苗某有失远迎,请恕罪。”他拱手道。

    余生还在装大尾巴狼,“没关系,我饶恕你了。”

    苗世仁一怔,很快回过神来,“谢谢盟主,两位大人,里面请。”

    余生向众人拱了拱手,领着小姨妈进钱庄去了。

    路过招财狮时不忘摸摸它的头,在大荒万一有用呢。

    钱庄外面低调,里面装饰却不然,豪华的很,甚至可以听见商人存取钱时叮当作响的声音。

    这声音撩拨着余生的心弦,一想到把这些钱骗走,他就忍不住想笑。

    “口水流出来了。”小姨妈提醒他。



    “口水?”余生下意识抹了抹嘴唇,还真有,忙擦了擦收敛一些。

    见前面领路的鸟人苗世仁回头正看见这一幕,一脸的怀疑。

    余生一本正经道:“不好意思,刚从山里面回来,许久不吃鸡了,看见你后没忍住。”

    他指了指苗世仁的鸟翅膀,舔了舔嘴唇,吓得苗世仁急忙把头扭过去。

    不过走了几步,苗世仁又斜着头悄悄打量余生,双眼全是狐疑。

    小姨妈以为余生赤裸裸的目光引起了怀疑,上前一步拉住他。

    在落后鸟人几步后,她悄声道:“再收敛一点儿,别让他看出猫腻。”

    “我已经很收敛了。”余生说,以他堪比小鲜肉的演技,应当看不出他打的主意来。

    “再收敛一点,你就想这钱他不借给你。”清姨说。

    余生一听,立刻代入角色,把脸上的肉挤在一起,努力装作凶狠的模样。

    苗世仁又一次回头,见到余生这样子后一哆嗦,目光中的怀疑更甚了,几乎快要成了肯定。

    清姨立时察觉,低声道:“有些过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一想他不借钱,那就只有抢了。”余生说,这还是小姨妈刚才指点他的。

    “那你就想,钱借给你了,但你必须得还。”

    清姨话音刚落,见余生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苗世仁回头一看,眼神中的肯定退却几分,又充满了迷惑。

    至于清姨,她一猜就知道,余生现在想的肯定是“让我还,呵呵,你这个贱人”的之类的话。

    终于来到了会客厅,这是一座小巧而精致的宅院,有天井,天井中种着奇花异草。

    请俩人坐下,让胸口有大洞的贯胸城的下人看茶后,苗世仁末座相陪。

    他吹了吹茶水,目光却在悄悄打量俩人,依旧在想的那种可能性。

    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苗世仁觉着余生不是做不出抢劫钱庄钱的事来。

    浅酌一口后,苗世仁才开口寒暄,“盟主,城主大人,一番东行不知有什么收获?”

    “收获不小。”余生依旧在装神秘莫测。

    他把玩着茶盏,微微一笑,“我们找到了一条快速横穿东山的大道。”

    ”啪啦”,苗世仁手里的茶盏跌落在桌子上。

    “当真?”苗世仁直直的盯着余生,作为钱庄庄主,他可太知道这条商路所蕴含的价值了。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甚。”余生放下茶盏,“说起来,我也是因这事来找你帮忙的。”

    上次苗世仁为结交余生,主动上门借钱给他,不过余生没收。

    本以为苗世仁这次会痛快些,岂料他犹豫起来,“不知盟主遇到了什么难处?”

    余生觉着有些不妙了,但还是道:“商路起点是客栈,我准备扩建一番,不过手头有些紧。”

    “另外开拓商路,组建商队也需要一笔钱。”余生说。

    他指了指苗世仁,“你是扬州的大财主,当然来找你了。”

    苗世仁让手下把茶盏碎片收走,趁机暗中观察余生,猜测着一些事。

    直到下人重新上茶,苗世仁才笑道:“别说看在吾王与东荒王的交情上,单单大人需要,我们钱庄也应当鼎力相助才是。”

    余生的心沉下来,随后果然听到了那个但是。

    “但是不巧…”苗世仁仔细的观察着余生,不让自己放过他接下来一丝一毫的表情。

    “前些日子由东荒宝库调往东山各城的钱被劫走了。”苗世仁阴着脸说。

    “啪啦”这下轮到小姨妈跌落茶盏了,“什么,钱被劫了?”清姨目瞪口呆。

    苗世仁不言不语,仔细观察着余生,见他脸上居然闪过欣喜的笑容。

    正在苗世仁怀疑时,余生豁然站起,“东荒王,不,我娘干的?”他双眼放出光华。

    正心惊的小姨妈随手就推余生。

    她正担心这笔账算到东荒王或余生头上呢,岂料他自己往他娘头上揽。

    “你可真是亲儿子。”清姨忍不住说。

    说起来这钱被劫还与余生有关。

    当初他在钱庄兑换万贯,导致钱庄铜钱不足,让苗世仁临时从周围城池调来。

    诸城铜钱不足,又考虑到东荒王儿子在扬州,以后少不了用钱,所以宝库提前往这边调了一大笔。

    就是这一笔,在一个月前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劫走了,押运钱的高手无一生还。

    现在这个消息还处于保密中,不过已经向南荒王上报了。

    考虑到东荒无人,甚至东荒王外无神敢劫南荒王的钱。

    东荒钱庄总庄主和诸位长老认为,这很可能是东荒王或者东荒王的儿子犯下的案。

    这也是苗世仁怀疑余生的原因。

    不过余生的问话让他疑惑了,苗世仁也不敢胡乱往东荒王头上栽。

    他于是歉意的道:“现在还没查出来,只是钱庄着实没钱了。”

    话语中同时不失恭敬,虽说十有八九是母或子抢的钱,南荒王却也要不了他们的命。

    最多用鱼来抵债。

    说起这个,苗世仁就有些反胃,当初南荒王数年不发饷,全用咸鱼抵得工钱。

    这让苗世仁现在看见咸鱼就恶心。

    “不是我娘啊。”余生大失所望,他还以为快多个富二代身份了。

    这让苗世仁觉着,下次有人抢钱,肯定有他的份。

    既然钱庄没钱,余生也不打算在这儿耗着了,不过站起来刚要告辞,又被苗世仁拦下了。

    “大人请留步。”苗世仁谄媚笑着,“客栈我们钱庄帮不上忙,不过商队我们还是有余力的。”

    余生看小姨妈一眼,见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余生这才装腔作势的答应。

    “也行,不过说好了,到时候你们赚的钱得付我点儿专利费。”余生计上心来。

    “专利费?”苗世仁没听过。

    “废话,路是我发现的,你们不意思意思?”余生搓着手指。

    “那是当然。”苗世仁应了,心里却在嘀咕这雁过拔毛的德行绝对遗传东荒王。

    俩人这才离开钱庄,临出门时余生不忘鄙视门前的招财狮。

    同前世招财猫一样,中看不中用。

    不少百姓依旧等在外面,见到俩人出来后又恭敬相迎。

    余生何时被这般仰视过,厚着脸皮招着手,就差贴着耳朵告诉所有人“城主是我小姨妈”了。

    把他推上车,清姨不悦,“看你那样,深怕别人不认识你。”

    “对啊。”余生不忘向外招手,“要是都认识我了,以后在扬州吃吃喝喝就不用付钱了。”

    这是百姓队城主的敬重。

    “你给我适可而止!”小姨妈拉回余生,“你觉着是谁抢了那笔钱?”

    “不知道,可惜不是我。”别人不敢沾的,余生却在遗憾不是自己。



    “或许还真是东荒王干的。”余生随后对小姨妈说。

    作为视财如命,名声在外的一位王,钱如同“丑”这个字对东荒王,乃是南荒王绝对的逆鳞。

    世上敢抢南荒王钱的人不多,思来想去,余生觉着他娘东荒王最有可能。

    “不会。”清姨一口否定。

    望着余生疑惑的目光,小姨妈道:“你娘要出手,被抢的将是东荒宝库,而不是那点儿钱。”

    宝库乃南荒王在大荒各地为方便钱庄运营建立的储存铜钱和宝物的地方。

    这些宝库自成一城,有南荒王的手下高手镇守,也算是中立的一方势力了。

    余生一想也是,“那就更奇怪了,真想知道是谁居然敢抢南荒王的钱。”

    他们在车上闲聊时,毛毛拉着车从东街出来,穿越熙熙攘攘的广场,向城主府驶去。

    “冬笋,新鲜的冬笋。”诸多摊贩的叫卖声中,余生被一人的叫卖声吸引了。

    这是刀疤脸兄弟们的声音,自从饕餮尸骨放在镇子前,不需人守护后,他们就失业了。

    余生客栈又未扩建,为了生存,刀疤脸就领着弟兄在帮忙之余卖起了冬笋。

    客栈有不少的冬笋,归来后一直是怪哉在操持,余生还没做过呢。

    他喊停毛毛,掀开帘子,见刀疤脸领着瘦猴站在一辆满是冬笋的车前。

    余生跳下车,挤到跟前,“捡好的冬笋,给我来点儿。”

    刀疤脸抬头见是余生,喜道:“师叔?!”他忙招呼手下光头捡好的冬笋装起来。

    “不告诉你实情了,怎么还喊师叔。”余生说。

    “一日是师叔,终生是师叔。”刀疤脸的目光中透着机灵。

    光头那边捡了许多,双手都放不下了,正要转身,一个小乞丐与他撞了满怀。

    顿时,篮子里的竹笋掉在地上。

    “嘿”,光头还没反应过来,见小乞丐娴熟的揽了满怀的冬笋,迅速钻到人群中。

    “你笨死了,这已经是第三回了。”刀疤脸不悦地说。

    “这又不怪我。”光头据理力争,把冬笋重新在车上捡了一篮递给余生。

    “这小乞丐天天来抢你们的?”余生接过时问。

    “不是,这已经是今天抢的第三回…”耿直的光头话说半截,被刀疤脸踢了回去。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们以后还要在客栈混呢,这不是让余掌柜怀疑他们的能力么?

    余生一时倒没想到那儿去,只是惊讶道:“被乞丐一天抢三回?”

    这才晌午不到。

    “嘿嘿”,光头摸摸亮丽的脑门,“其实我们还挺希望被乞丐抢的,因为足够好才被抢。”

    刀疤脸觉着这是一个好借口,忙附和道:“是是是,在这集市上有个不成文规定,但凡被乞丐抢过的,生意肯定差不了。”

    余生奇怪的看着刀疤脸,这糊弄鬼的吧?

    然而事实确实如此,旁边不知哪位大娘喊了一句“乞丐抢的这家”,顿时一群大娘一拥而上。

    余生提着篮子,很艰难的退出来,向驴车走时不忘感慨大妈的战斗力。

    至于钱,余生当然没付,刀疤脸一群人在客栈吃喝欠他的更多。

    回到车上,把篮子放在车里,让毛毛继续赶路,同时余生说了集市上那奇怪的规矩。

    帮余生整理一下被挤着的衣衫,小姨妈道:“这规矩我知道,不少摊贩都希望被乞丐抢。

    “为什么?”余生奇怪。

    “因为一丐。”

    一丐?余生知道他,扬州四大厨之一,擅长做乞丐饭。

    只是这又与摊贩们的生意有什么关系?

    小姨妈明显不想谈一丐,把话题引了开去,“冬笋还没见你做过呢,准备做什么菜?”

    余生扫了篮子一眼,“两道下酒菜吧,陪老酒正合适。”

    这时驴车刚要走出集市,一摊主忽然大声喊道:“我被抢了,我被抢了。”

    他欣喜若狂,喊声震天响。

    余生掀帘看去,见摊主在车前,毛毛正从摊子上叼一根白萝卜,摊主则高兴的面红耳赤。

    这让余生很疑惑,他是应该对毛毛的行为表示歉意还是恭喜?

    锦衣卫这时也钻了出来,还是老熟人,田十握住刀柄,“谁,谁被抢了?”

    见到余生,毛毛,白萝卜和摊主,田十默默松开刀柄,“抢就被抢了吧。”

    “不是,不是毛毛。”摊主激动的挥手,指着远处,“我被小乞丐抢了。”

    “那恭喜啊。”田十拱了拱手,打了个呵欠懒懒的向余生走过来。

    “余掌柜,你怎么进城了?”

    他中间停顿一下,像是为了积攒再次开口的力气,“我还说抽空去看看你呢。”

    “看你懒散的样子,猴年马月有空。”余生见他骨头快撑不住身子了,站着东倒西歪的。

    “还真是。”田十有气无力的哈哈一笑。

    “最近天寒难起,旷早会被逮住几次,下月休息时间都被罚没了。”

    他屈指算了一下,“有空去看你得初夏了。”

    余生一怔,“不是下个月没了吗,怎么是初夏?”

    田十挑眉,“总得为再被罚留点时间吧。”

    在余生以为他说完,刚要开口时,田十继续道:“唯美人与懒觉不可辜负,你懂的。”

    这道理余生懂,但你这得意又享受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我懂。”在车厢里一直不说话的小姨妈开口了。

    余生见田十一哆嗦,整个人仿佛有了脊梁骨,精神抖擞起来。

    他双眼看着余生,目光不言而喻:你怎么不早说!

    余生给了他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幸灾乐祸起来。

    清姨掀开车帘,田十恭敬道:“见过城主大人。”

    “姓名?”清姨冷冷地问。

    “田十。”回答铿锵有力,不复方才的慵懒。

    “明天早起守城门去,治一治你的懒病。”小姨妈板着脸,余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城主的威严。

    “是。”田十恭敬拱手应了,心却在流血,守城门起早贪黑,懒觉是睡不成了。

    守城门?余生忽然笑了,“小姨妈,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

    田十惊讶的抬头,怎么个意思,还让他爹跟着守城门?

    “手下懒散,统领也脱不了干系。”余生不看田十。

    “我觉着周九凤也得罚,就罚她跟着他也去守城门十天,算了,五天吧。”余生说。

    知道余生要耍周九凤,不过小姨妈觉着有理,治下不严,是该让周九凤守城门长长记性。

    于是清姨点了点头,“也对。”

    至于余生为田十求情,清姨权当作不知道,顺了的心意。

    谁让外甥难得聪明一回呢。

    田十也为余生的聪明而折服,那个“也”字用的太妙了。

    本来他被罚守城门或许永远回不来了,现在“也去守城门十天”,让他只去十天就可以了。

    俩人全领会了,唯有说这话的主人,还沉浸在捉弄周九凤的喜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