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十目送中,毛毛叼着根白萝卜离开了市集。
余生坐在清姨旁边,想着周九凤得知这无妄之灾时的表情,情不自禁的笑出声。
埋首纸堆的小姨妈看他一眼,无奈摇了摇头。
得意过后,余生捡起一个颜色偏黄,形态饱满的冬笋。
他把系统打开,寻找着合适的菜谱,忽然从车帘被风吹起的一角看到一熟悉身影。
苗世仁!刚从钱庄出来的余生肯定是他。
在苗世仁面前站着一位拎着竹笋,白萝卜一篮菜的小乞丐。
驴车不停,幸好有萝卜在嚼着,让毛毛走路很慢。
余生贴着车帘,见苗世仁丢给小乞丐几文钱,说几句话后,小乞丐收起来示意苗世仁跟上。
苗世仁也没观察四周,径直跟着小乞丐拐进一条小巷。
“你在看什么?”余生要跟清姨说,刚回头见她已在旁边了,脸颊贴着很近。
余生顺势亲一口,“我看见苗世仁被一个小乞丐领走了。”
“小心被人看见。”照姑娘嫌弃的擦了擦脸,“苗世仁,小乞丐?”
一位最有钱,一位最穷,两种身份的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我去看看。”余生隐隐觉着与钱庄被抢的钱有关,自告奋勇的站起身。
但凡有钱的地方都不能少了他余生,万一捡个仨瓜俩枣那也是赚了。
余生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于是小姨妈挥了挥手任由他去了。
不过在余生离开之前,清姨不忘提醒他,“记着回去吃饭。”
“放心,我不会饿死的。”余生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我是怕我饿着了。”清姨头也不抬的说,她还准备尝尝余生做的新鲜冬笋呢。
余生手中蝉翳叶在初秋时就已泛黄失去了法力,这让他不能肆无忌惮的跟在苗世仁身后。
不过对于现在的余生而言,跟随区区一苗世仁,有的是办法不让他发现。
别看余生平时大大咧咧,不显山漏水,然而现在扬州无论怎么排,余生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悄无声息的跟在苗世仁身后,穿过巷子,又拐进一幽深巷子走到尽头后来到一繁华市集上。
这座市集余生只闻其名,今天才得见,原因无他,由东面来的海产全在此售卖。
不过鱼市上人不太多,余生清楚看见小乞丐领着苗世仁到了一高墙处。
在那个墙角,许多乞丐蹲在那儿晒太阳,为首的是个老乞丐,在他前面还支着一口大破锅。
见小乞丐领着苗世仁过来了,老乞丐缓缓抬起眼睑看了一眼又合上了。
苗世仁不卑不亢的拱了拱手,向老乞丐说着什么。
余生有心过去偷听,不过乞丐聚集处无论行人和摊贩都躲远远的,他靠近很容易被发现。
他见苗世仁向老乞丐伸一根手指,老乞丐顿时睁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是在做交易呢,余生着急起来,正手足无措时见道士背着鼠箱走过来。
余生上前拦住他,一把把他推进旁边的茶馆。
“住,住手,告诉你,东荒王儿子是我拜把子……”道士猝不及防,挣扎着喊。
待看清余生后,道士果断住了嘴。
“谁跟你拜把子了。”余生瞪着他。
“哈哈”,道士左顾而又言他,“今天天气真好啊。”
“少来。”余生探头见苗世仁和老乞丐的交易已经谈妥了。
他忙对道士说,“帮我个忙,不然把你的老鼠喂猫。”
“帮,帮,掌柜有什么需要的确尽管说。”道士一个哆嗦后,拍着胸脯说。
余生指了指苗世仁和老乞丐,“帮我听听他们在谈什么。”
道士探头看了看,被余生推了回去,差点就被老乞丐发现了。
“这有何难。”道士自信满满,伸手从鼠箱里取出两只灰老鼠,“吱吱”一番后放它们走了。
在乞丐晒太阳的墙角不远处有一堆放鱼杂之类的地方。
两只灰老鼠穿过街道,钻到那群鱼杂中间,与已经存在的老鼠混在一起。
“现在放心了吧。”。
“他们听得懂人话?”余生问。
“那当然,这两只是我最通人性的鼠儿了,鼠戏的当家花旦。”道士自得地说。
余生这才放下心。
俩人刚收回目光,回头见店小二顺着他们的目光在看。
“你们,在放老鼠?”小二奇怪的问。
他见过放羊,放牛的,但放老鼠的还没见过。
“呃”,道士正不知如何解释时,余生举起一块牌子,“锦衣卫办案。”
小二一惊,嗓子压住,“我懂,大人,是不是鱼市混入妖怪了?”
“对,一条大鱼。”余生挥了挥手,要了一壶茶把他打发走了。
或许也知道站在乞丐面前有些突兀,苗世仁与老乞丐稍微谈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至于老乞丐则呆在远处继续晒太阳,几个小乞丐倒是把柴火塞在破锅下点燃烧上了水。
见没什么事可窃听了,道士出去“吱吱”喊了几句,把两只老鼠叫回来。
从始至终店小二看在眼里,不时还热心的帮着遮挡别人的耳目。
把两只鼠放在桌子上,道士与他们“吱吱”一番,嘀咕了很久还不停。
余生不解,“还没完?他们谈话都没有你们嘀咕的时间长。”
“快了,快了,你不知道,鼠语不同,一大串发音才相当于咱们说的两个字。”
道士说罢又和两只老鼠嘀咕去了,然后脸色浮现出震惊。
把老鼠放回去,道士咽口唾沫,扫了周围一圈后悄声道:“余掌柜,有人抢南荒王宝贝了?”
余生一喜,果然与钱庄被抢一事有关,急忙让道士一字不落的给他复述下。
道士震惊不消,咳嗽一声后说起来。
“被抢的不止是钱,还有聚宝盆。呵呵,我说的对吧?”老鼠听到的第一句是老乞丐说的。
“现在你相信我们乞丐消息灵通了吧?”老乞丐又说。
“丐帮果然有一把刷子。”苗世仁点了点头,“那你们知不知道谁抢去了?”
“不是东荒王所为。”老乞丐继续,“东荒王现在仙山忙于炫耀她儿子呢,无暇抢钱。”
仙山的消息也打听的出来,苗世仁对丐帮消息灵通的认识更进一步。
“那你们查不查的出来究竟是谁所为?”苗世仁追问。
见老乞丐只是看着他,苗世仁承诺,“钱绝对少不了你们的。”
“三万贯。”老乞丐吐出三个字,借道士之口让余生听到后,吓了余生一大跳。
这消息也忒贵了。
岂料苗世仁毫不犹疑的答应下来。
不过现在老乞丐也拿不走这些钱,“上面正在打探,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后面又说几句话,苗世仁就离开了。
一路跟随,探听来的消息不多。
唯一的收获是得知了丐帮消息的灵通和钱庄被抢的还有一个聚宝盆。
不过这有限的消息还是引起了余生的兴趣。
“聚宝盆。”余生端着茶杯嘀咕,“这是什么宝贝?”
道士摇了摇头,他对聚宝盆所知不多,“或许盆如其名,是招来宝贝的?”
“有可能。”余生点了点头,决心把这聚宝盆弄过来。
抢南荒王不成,那抢那位劫南荒王财物的人总可以吧。
到时候南荒王可就不能怪在他余生身上了。
又饮一杯茶,余生替道士把账付了,刚站起来,鼻子忍不住挺着嗅了嗅,“什么味儿?”
道士也察觉到了,“还挺香。”
他鼻子灵,顺着香味探头看去,见老乞丐正在大破锅前搅拌呢。
“香味儿就从那儿冒出来的。”道士指着。
余生探头,见老道士拎着把刀,把冬笋利索的剥去笋衣后,“刷刷”切成滚刀块丢入锅中。
白萝卜也是如此,还有小乞丐抢来的各类蔬菜和肉。
大破锅里的汤“咕嘟咕嘟”的滚着,不见任何调味,香味却弥漫了整条街。
这让余生佩服不已,“这老乞丐还真有两把刷子。”
这时,乞丐前面的空地上围了不少人,全在看老乞丐熬这锅汤。
不少摊贩也在这时开始用午饭了,仅闻着这香味,就为眼前的饭菜增添了不少滋味。
一人拎着一桶收拾鱼后的下水走过来,刚要倒在垃圾堆中,被老乞丐喊住了。
他把那桶鱼下水接过来,捡着一些鱼肠,鱼籽和鱼油丢到破锅里。
若是别的,这乱七八糟的一大锅煮,余生是绝对没胃口的,但现在馋虫被香味勾起来了。
不只余生,道士也咽了一口口水,“四大厨果然…”
被余生瞪一眼,道士急忙改口道:“不不不,五大厨果然名不虚传。”
他喉咙又吞咽一下,“早听说一丐的叫花饭一绝,现在终于领教了。”
余生也点了点头,朱屠夫的杀猪宴已经让他惊艳了,想不到一丐丝毫不逊色于他。
“哎,可惜吃不着。”道士吞一杯茶,压一压被勾起的饥火。
见老乞丐已经在撒粗盐了,正准备去讨一碗的余生闻言,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你不知道?”道士见余生一脸茫然,解释道:“乞丐饭,顾名思义,只给乞丐吃的饭。”
只要不是乞丐,是没有资格品尝这碗汤的,若不然,老乞丐现在早不是乞丐了。
余生扫了一圈果然如此,许多人垂涎三尺的看着那锅汤,却没有人上去掏一碗的意思。
只有那些方才还窝在墙角晒太阳的乞丐,这会儿全端着破碗围了上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还一脸骄傲。
或许这是为数不多他们可以骄傲的机会吧。
余生偏不信邪,“你们不行不代表我不行,我可是城主的外甥。”他得意地说。
整个扬州,无人对小姨妈不敬重,许多百姓得知他身份后还分文不取呢。
现在只是喝他一碗汤,老乞丐定然答允。
余生刚抬脚走一步,又被道士拉回来,“你是城主外甥就更喝不到了。”
“这老乞丐对城主,锦衣卫全不放在眼里,特别是城主府。”
“当然,你要是搬出你娘来,他或许会让你尝上一口。”道士说。
余生不解,盯着老乞丐问道士,“这是为什么?”。
在听到老乞丐不把小姨妈放在眼里后,那锅汤对余生的吸引力直线下降。
不就是道和翡翠白玉汤相差不多的汤么,大不了余生做碗好逑汤,馋死他。
毕竟叫花子祖宗也被这道汤折服了。
“这老乞丐说过,只扬州城还有一个乞丐,那就是城主和城主府的失职。”道士说。
他这几个月一直在扬州城游荡,虽然没见过老乞丐,但对这些小道消息门清。
“岂有此理。”余生脱口而出,佛不渡人人自渡,如何能把这些全推到小姨妈的身上。
“城主当初想尝尝这汤,就是被他这么拒绝的。”道士有心看热闹,把更详细的说出来。
“他真这么说的?”余生不高兴起来,“也忒不给东荒王面子了。
城主是谁,那是他余生的媳妇,不给城主面子,那就是不给他余生面子。
不给他余生面子就是不给东荒王的面子。
道士不知这与东荒王面子何干,但还是点了点头。
“家里没大人了是不是,看我去收拾他们。”余生挽起袖子向乞丐的墙角走去。
“让开,让开,锦衣卫办案。”余生推开在闻着香味解馋的人群,走到垃圾堆和大破锅之间。
众多乞丐已经排着队等候盛汤了,见余生突然站出来有些不解。
诸多百姓也看着他。
径直上前理论有失风度,于是余生掩住口鼻,指了指那堆鱼下水堆积的垃圾。
虽然冬日不至于苍蝇成堆,但聚在这里总是有碍观瞻的。
“劳驾过来几位,把这堆东西清理走,我付工钱。”余生向墙角的乞丐招手。
诸多乞丐懒懒的看了他一眼,继续等在汤锅前。
倒是老乞丐戒备的看着余生,不知这突然冒出来的锦衣卫做甚。
见他们无动于衷,余生嘴唇上挑。
“哎,人不自救天难助,偏偏有些老不要脸的推到城主头上。”余生摇了摇头。
“城主是我小姨妈,又不是你们妈,还手把手教你们活不成。”他不忘显摆下身份。
“当啷”,老乞丐手里搅拌的勺子砸在破锅上作响。
余生不去看他,指着围观的一人,“你是干什么的?”
“大,大人,卖鱼的。”汉子紧张的说,半个手掌挠了挠后脑勺。
“你那手怎么了?”余生问。
“被,被鱼咬了。”汉子说。
水里瞬息万变,尤其在海里,不知藏着多少妖兽。
这些凶恶的妖兽借水性轻而易举的可以袭击下水的人,比陆上妖兽棘手多了。
余生回头看了看那些乞丐,有缺胳膊少腿的,但也有不少完好无损的。
“啧啧”,余生摇了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乞丐在余生自报家门后,就知道他所作为何了。
只是余生着实有理,让他只能把脸阴沉下去。
“你们两个去。”他用勺子指了指最为健壮的两个乞丐。
两个乞丐颇不情愿,若不然他们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况且当乞丐也挺好的,虽然温饱不定,但不至于饿死,偶尔还有老乞丐的汤喝。
“快去!”老乞丐一敲破锅,吓的两个汉子一哆嗦。
他们两个只能把碗放下,乖乖来到垃圾堆前,余生还帮他们找了工具。
“以后你们两个就固定清理鱼市的这些东西,稍后会有人来给你们发工钱。”
余生这时毫不吝啬铜钱。
对余生而言,铜钱诚可贵,小姨妈才更高,为清姨找回面子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他回头对老乞丐道:“明天寻味斋招人,有多少乞丐我招多少人,老弱病残不在乎。”
他盯着老乞丐,“不过以后要再有乞丐,那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随着商路开拓,客栈扩建,余生有的是用人的地方,最不怕的就是人多。
譬如菜园的开垦,道路的开拓,家禽的饲养等等。
就是客栈建成后,用人的地方也多着呢。
折了老乞丐面子后,余生趾高气扬的转身就走,小姨妈还等着他回家做饭呢。
不过刚拐到城主府所在的大道,“余生!”一咬牙切齿的大喝让余生停住脚步。
他干笑着回头,见周九凤像一头被红布**过的牛,怒气冲冲的瞪着余生。
”哟,凤姐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余生装糊涂,见她只身一人。
“枕头风。”周九凤“砰砰”的像失控的货车向余生冲过来。
“有话好好说。”余生戒备的后退一步。
“说你娘…”周九凤及时刹车,“真漂亮那是毋庸置疑的,但你这事办的也忒不地道了。”
“我与你无话可说,除非你让城主收回成命。”周九凤死死盯着他。
“这有点难。”余生说。
小姨妈最看重城主的威严了,绝不会因为余生几句话就朝令夕改。
况且这还没到晚上呢。
“也就五天,一晃就过去了,又不是时间不定。”余生好意安慰她,好像罪魁祸首不是他。
“滚,我给你拼了!”周九凤撸起袖子要和余生相扑。
“楚生,楚生。”余生侧身躲过,大叫两声。
周九凤怒色不改,“喊畜生也没有用,我…”
“楚生!”余生大喊一声。
“噗嗤”周九凤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让行人不解的看着她。
“告,告诉你,哈哈。”周九凤强忍着,“这,这糊弄不过去的,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楚生。”余生又喊一句,让周九凤笑的直不起腰。
“我回去给小姨妈做饭了。”余生摆摆手,施施然的绕过周九凤向城主府走去。
糊弄周九凤太简单了。
走进城主府,余生以主人的姿态吩咐侍卫,“千万别让周九凤进来。”
侍卫不知该不该答应,余生已经转进萧墙中了。
他先去后厨,让厨娘取了一块腊肉,他则把送到后厨的冬笋剥去笋衣。
收拾干净后刚切成滚刀块,小姨妈就匆匆走进来,脸上掩不住的喜悦。
“你碰见老乞丐了?”清姨高兴的说。
“当然,我还给小姨妈找回面子来了。”余生得意地说,顺手烧上一锅水。
“什么找回面子,胡乱花钱去了。”清姨口是心非,在厨娘面前保持着城主的威严。
不过厨娘很快识相的出去了,一时后厨只剩下两人。
余生放下刀,“是不是应该给我点奖励?”
小姨妈扫视四周,见无人后迅速亲余生一下,然后赶忙转移话题,“苗世仁找乞丐做什么?”
“让丐帮打探消息。”余生说。
“丐帮?”身为城主,清姨还真不知道有丐帮的存在,而且活跃于各个城池。
不过也难怪,丐帮与下九流混在一起,被东荒王提携成为城主的清姨不知道也正常。
说起丐帮,余生高兴道:“对了,钱庄不止钱被抢了,而且还被抢了一个聚宝盆。”
“聚宝盆!”小姨妈的声音陡然拔高。
“对,聚宝盆。”余生跟着兴奋地说,“不过聚宝盆是什么宝贝?”
恢复过来的小姨妈白余生一眼,“不知道聚宝盆,那你高兴什么?”
“听着名字就差不了,是不是抢别人宝贝的法宝?”余生期待的看着小姨妈。
若真跟西游记太上老君牛鼻环似的,那得到就发了。
余生觉着可以办个法宝展捞钱了。
“想什么呢。”清姨示意余生水后烧开了。
余生转身把切好的冬笋放到开水里焯一下。
手上动作不停,听小姨妈道:“聚宝盆是南荒王的法宝,就像你娘的镜子一样独一无二。”
这让余生不得不抬头,这丢的就有些大了,他可无法想象镜子被抢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没人抢得走他的镜子。
“放心,丢的应该是假的聚宝盆,是南荒王仿做的。”小姨妈说。
南荒王的聚宝盆同镜子一样,都是丢不掉的存在。
仿造的聚宝盆没有别的法术,只有一样,就是可以从千里之外的钱库取钱。
南荒王这是为了方便钱庄的生意。
毕竟南荒距离各荒如此遥远,还隔着南冥,不可能押送钱过来或回去。
若那样,有多少钱也不够东荒王抢的。
“也许觉着扬州以后用钱处多,所以宝库给扬州钱庄发过来一个聚宝盆。”清姨说。
南荒王仿造的能力同东荒王半斤八两,这聚宝盆只要对得上暗号,谁也能往外取钱。
“难怪钱庄不等南荒王吩咐就急着让丐帮打探劫匪的消息。”
余生把冬笋捞出来,又把腊肉放沸水中煮着。
他把锅盖住,回头道:“咱们把聚宝盆抢过来吧。”
那样以后就不缺钱花了。
“呵,哪有那么容易。”
小姨妈坐在余生身前桌子上,“对方敢惹南荒王,还怕你这东荒王儿子?”
“万一抢到呢?”余生趴在她身前,“咱们夫妻联手,绝对手到擒来。”
“到时雌雄双煞,呸,雌雄双侠的名头将响彻整个大荒。”
“还是先顾着你的锅吧。”小姨妈把余生的头移过去,腊肉火候到了。
余生转身把腊肉取出来切片,听无所事事的清姨问,“你刚才说,你娘忙着炫耀她儿子?”
她打量余生,“你娘不会在四处炫耀你英俊潇洒吧?”
以余生他娘的审美,清姨越想越有可能。
“为什么不是我的才华?”余生把锅烧上,回头问一句,然后把腊肉丢入其中。
“没有的东西怎么炫耀?”清姨翻个白眼,见余生用小火把腊肉煸至出油,又把冬笋放进去。
锅滋啦滋啦响起来,腊肉与竹笋混合,色泽诱人。
余生却回头埋怨小姨妈一句,“全怪你说我没才能,这下出错了吧。”
按照系统菜谱的步骤,腊肉应当取出来,然后再放进冬笋,让腊肉的油全部进到笋中去。
冬笋腊肉这道菜做得好不好,全看冬笋有没有把腊肉油的香味和咸味吃进去。
不过直接把冬笋放到腊肉中也不是不可以,余生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剑灵呢?”余生头也不回地问,“这盘待会儿端给她解解馋。”
“凑活一下得了,找她做什么。”清姨不耐的看着锅里。
在余生把辣椒和大蒜头丢进去后,锅里的菜发出诱人的香,小姨妈迫不及待的想尝尝。
“不要着急,要吃就吃最好的。”余生说着把这盘做好的冬笋腊肉盛盘,重新再做。
清姨用手想要去捏一根尝尝,被余生拍手打掉了。
“你想饿死我不成?”清姨不悦的嘟着嘴,同时皱眉看着余生,大有你不爱我了之意。
余生顺手取出一坛酒递给小姨妈,照姑娘顿时烟消云散,“乖外甥,小姨妈原谅你了。”
她眉开眼笑的接过酒坛,不忘摸摸余生的头。
余生转身又取出一坛,笑嘻嘻的说,“你要是亲我一口,这坛就是你的了。”
“一边去,不禁夸的东西。”清姨甚至不抬头看他一眼。
已经有一坛在手了,何必着急另一坛呢,反正都是她的。
“我来,我来。”剑灵从后厨门外探进头,冲着余生说,“只要你把酒给我。”
方才偷吃不成后,小姨妈已经在心中喊她过来了。
“滚!”小姨妈端起盘子丢过去,那盘冬笋腊肉一丝不洒的被剑灵稳稳接住。
知道再呆下去讨不了好,剑灵吐了吐舌头,端着盘子迅速消失。
毛毛在他们外出时,盗了不少酒孝敬它老娘,她正好可以蹭酒去。
剑灵在半路上还忍不住尝了一口冬笋腊肉。
“嗯。”她惊讶的站住身子,“就这还残次品?”
剑灵有心折回去尝尝余生满意的那盘。
不过想到上次见到俩人亲热后她被罚切白萝卜的日子,剑灵识相的没回去。
鬼知道余生的背囊里居然还有白萝卜,太他娘,不对,他爹的无耻了。
剑灵吐了吐舌头,暗自对天上的云朵说,方才那是口误。
送走剑灵后,余生重新挑选腊肉,一直到一刀切下去,见瘦肉部分是红的才定下来。
顺手切了冬笋,余生把较嫩的部分切成碎末,放入碗中加了猪油和红辣椒末隔水蒸。
“这是什么?”见与方才步骤不同,小姨妈奇怪的问。
“蒸冬笋。”余生说,这是一道非常清爽的菜,配上酒倒也别有滋味。
至于腊肉冬笋,余生把冬笋切的略多于腊肉,以保证爽口。
同时把大蒜头等配料切不超过一寸,这样好看也入味。
之后余生煸炒腊肉出油,捞出备用,将冬笋放入其中,充分吸收腊肉油咸香后添入配料。
最后与腊肉翻炒后,余生抢过小姨妈手里的绍兴酒,浇上一勺提鲜。
登时整盘冬笋腊肉就成了无上妙品。
色浅的冬笋与腊肉搭配,又有黄绿配料点缀其间,还覆着一层油亮色泽。
在黄酒提鲜下,这道菜在诱惑着小姨妈,让她食指大动。
“张嘴。”余生夹了一筷冬笋给小姨妈。
小姨妈轻启朱唇,咬在嘴里慢慢咀嚼后,冬笋丰富的滋味爆开在口舌之间。
冬笋本就滋味绵长,更堪回味,在吸收了腊肉的油脂和咸香后,滋味更上一层楼。
一口冬笋刚咽下去,余生又把腊肉和冬笋一起夹过来。
清姨迫不及待咬下去,腊肉的咸香搭配清甜鲜美的冬笋,佐之以配料的辣又别是一番滋味。
两者的组合让人欲罢不能,简直是下酒下饭的绝配。
“好。”小姨妈饮一口酒后豪爽的说,示意余生再喂她一口。
方才的等待完全是值得的,照姑娘已经许久没吃到过这么有滋味的下酒菜了。
又吃一口后,坐桌子上的小姨妈惬意的摆动起双腿,就像一只被满足了的馋猫,可爱至极。
余生在又喂一口后,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照姑娘毫不在意。
在这一刻,她不是城主,只是余生的女孩。
又喂一口,余生放下筷子转身把蒸冬笋取出来。
因为太烫,余生急忙放在旁边,正准备缓一缓呢,屁股被小姨妈踢一脚。
“快点儿。”被打断享受美味的姑娘不悦。
“等一下。”余生快速把蒸冬笋端过去,用木勺舀一口,吹了吹让小姨妈尝尝。
辣味中有些清爽,不过不如腊肉冬笋有滋有味,清姨尝了一口就不要了。
“肉,肉。”她仰着下巴示意余生。
余生无奈拿起筷子继续给小猫喂食,同时道:“对了,你知道我答应老乞丐的事了吧。”
“嗯”,清姨点头,不知在答应还是在称赞余生的手艺。
“这倒不是我心血来潮,我觉着作为商路的起点,还有许多需要准备的。”余生继续投食。
譬如来时的路,河水已经漫过大道了,到开春河水激增,道路更将泥泞难行。
还有城内,现在还不具有成为大城市的实力,容纳不了太多人。
“需要很多钱的。”含着一口酒的小姨妈含糊地说。
她刚发现,一口冬笋一口酒,滋味更美。
“钱庄借不到钱,那就借诸位城主的。”余生这是深思熟虑过的。
“还不还?”嚼一半的小姨妈停住问余生,一边腮略鼓,像一只啃坚果的仓鼠。
“当然要还。”余生说,借拥护他成为盟主的诸位城主的钱不还,“那我还是人么?”
“你本来就不是人。”小姨妈品尝美味时不忘暴击余生。
“小龙人。”她笑着说。
“那你闺女是什么?”余生利索的反击。
小姨妈的笑容登时消下去,双腿也不摆动了。
见余生又一筷子喂来,照姑娘迁怒道:“慢点,没吃完呢。”
她饮一口酒,在美味滋养下双腿又摆动起来,“还要还钱啊,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当然也可以入股,定期分钱。”余生说。
身为东荒王之子,他决心在扬州大干一番,这样才对得起他的身份。
当然,东荒王穷也是原因之一。
“未来的扬州城将是一座商业城市,客栈将是大荒最气派,最有格调的客栈。”
余生说的意气风发,一时没注意夹起一片辣椒喂到小姨妈口中。
“呸呸呸,你想谋杀本城主?”中招的小姨妈瞪余生一眼,急忙用酒漱口。
东荒王保佑,东海之上难得有一天风平浪静的时候。
光头的海和尚躺在盗来的渔船里,晒着太阳,望着海鸟箭一样穿进水里。
在它的身后拖着大串气泡,追赶着海里的银鱼。
海和尚一双带蹼的手掌敲打着船舷,不时为海鸟加油鼓劲,嘴里发出呼噜的声音,就像一头小猪仔在进食。
只是海和尚的头实在光亮,折射着阳光更晃眼,让海鸟心生戒备,从水里钻出来。
海和尚人头上的一张娃娃脸对海鸟的失败不屑一声后继续享受难得的阳光。
这里距离海岸有些远,被它盗了渔船的渔夫是绝对找不来的。
“让你说我光头。”一想到渔夫发现渔船不见时的样子,海和尚不由得高兴起来。
他手里挥着船靠岸时系着的缆绳,他最喜欢这桐油的味道了。
海和尚眯着眼,在阳光照耀下,恍惚之间将要忘记身子何处时,忽然听到一串惊叫。
海和尚急忙睁开眼,见蓝蓝的天空上飞来一位个子不高,背着龟壳,头上有坑的小妖怪。
这让海和尚有些亲切,因为它也是龟形的,不过身子别的部分不是绿色,而是赤红。
它也有背甲,不过是让人难以看清楚的图案,有点像鬼画符,或者说鬼文。
他的瞳孔中,在小妖怪将要落下来时,一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小妖怪脚下。
不待海和尚看见那是个什么东西,就见他掠过头顶,“砰”的落在不远处的海里。
海面的平静顿时被打破,掀起的波浪波及到海和尚的小船,让海和尚一翻身掉进了海里。
这让海和尚有些愤怒,从来只要他把人掀个底朝天的份儿,还没有人把他整的这么狼狈。
他从水里钻出来,刚要去找那巨人算账,忽然见一胳膊从手里伸出来。
胳膊前面的手掌盖住了海和尚半个身子。
海和尚双眼登时瞪圆了,歇了直接上去找茬的意思,扑腾着向后退,心说这是个什么东西。
在海和尚向后退时,随着水花的落下,那东西逐渐在海里站直身子,露出本来面目。
海和尚这才看清楚,敢情掉下来的是个巨人。
这让他大吃一惊,巨人已经有很长时间不出现在海里了,上次出现直接挑起了龙伯之战。
篝火巨人这时也摸不着头脑,我是谁,我在哪儿,怎么到处都是水。
“你好。”一直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小妖怪开口了,摆手向海和尚打招呼。
相比于海和尚的光头,小妖怪的头上还有一圈头发,中间有个坑。
这足以让海和尚亲切了。
他戒备的望着巨人,对小妖怪说:“快下来,这是巨人,什么都吃的。”
甚至背着仙山的巨鳌都不放过。
“别担心,这是我的手下败将。”小妖怪踢了踢巨人肩膀。
篝火巨人扭头一看,见到小妖怪手里的呱呱后终于明白过来。
在被风吹时,他被这黄蛙给一口吞嘴里去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顾不上搞不明白身在何处,篝火巨人抬手向小妖怪拍去。
小妖怪情急之下抓着他的铠甲滑了下去,让巨人落了空,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肩膀上。
“哎呦。”巨人吃痛,然后转身寻找小妖怪。
小妖怪挂在他后面,转了一圈没找到后,巨人自言自语,“一定是被我吓跑了。”
他正了正神色,问眼前的海和尚,“喂,光头,这是什么地方?”
“你才光头,你全家都是光头,我光头你舅舅。”海和尚跳脚骂道。
他最讨厌的就是渔民们喊他光头了。
“得得,你不是光头,我是光头他舅舅行了吧?”巨人急于知道身处何处,安慰他说。
顺口还报复了他外甥一下。
海和尚又怒了,“我是你舅舅!”
“嘿,你这妖怪,居然敢骂人。”篝火巨人拍打水面,荡起浪把海和尚淹没了。
身上挂着的小妖怪刚爬到肩膀上去,被他这一抖,又滑下去。
“告诉你,这是东荒王的东海,容不得你撒野。”喝了一肚子说的海和尚怒道。
“什么,东海,东荒王。”篝火巨人一惊,拔腿就向视野尽头的岸边跑。
“我外甥他姥姥的腿儿,怎么飞这里来了。”篝火巨人百思不得其解。
浑不知他在呱呱吞下去时,质量压根不存在。
那阵风吹一只呱呱,不费吹灰之力的到了东海。
“站,站住,你是我的战利品。”小妖怪终于稳住了身子。
篝火巨人回头又看到了小妖怪,伸手再去拍他时,小妖怪不给他机会。
只见呱呱一张嘴,篝火巨人暗道要遭时,被一口吞了进去。
海和尚看得目瞪口呆,直到小妖怪落在海里,冒出来同时吐口水,“咸的,不好喝。”
“呱呱”,呱呱附议。
海和尚这才开口,“他,他,还真是你的战利品啊。”
”那是当然。”小妖怪随浪浮沉,仰着头得意地说,“我还有一头呢,卖给你要不要?”
海和尚摆摆手,“要不起,东荒王最恨巨人了,在我手里活不长。”
这话说的,好像在巨人面前他能活很长似的。
“再说我也没有钱。”海和尚说。
这让小妖怪有些气馁,没有钱的感觉太不好了,他还得准备盘缠去找朋友呢。
“那谁有钱,我准备卖掉他们。”小妖怪热切的看着海和尚。
“这有点难。”海和尚用蹼托着下巴,两个巨人太难降服了,没人愿意买的。
“可以去最近的城池扬州城试试,那儿人多,钱多,傻子也多。”海和尚提议。
他还自告奋勇道:“我带你去,那地儿我熟,城主外甥跟我一伙的。”
“好啊。”小妖怪忙不迭的点头,他从来没到过山外面,有人带路感激还来不及呢。
只是话音刚落,小妖怪的肚子“咕咕”的叫起来。
声音很响,海和尚听到了,呱呱跟着叫一声,似乎在嘲笑。
小妖怪把呱呱一举,“它叫的,不是我。”
这下呱呱笑不出来了。
不过小妖怪饿是当然的,不必难为情,被风吹着飞了这些天,肚子早饿扁了。
”我请你们吃鱼。”海和尚热情地说,顺手从海水里提起一条鲜鱼。
小妖怪和呱呱嗅了嗅,“太咸了,不好吃,我这儿也有鱼。”
小妖怪说着去抓呱呱口里抓,呱呱张大口,正容得下他胳膊穿过。
“哎呦,哎呦,别乱抓。”篝火巨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这是什么鱼?”小妖怪奇怪,他折了一下,以得到更多信息。
“哎呦,我的翠花哟,我对不起你哦。”篝火巨人哭起来。
“叫什么叫,再叫把你吃掉。”猜不出的小妖怪威胁一句,手转移方向取出一条鱼。
这鱼缺少海腥味儿,才是真正的美味。
咸水与淡水鱼之争,一直到俩妖怪上了海岸才被打断。
正沿着沙滩着急寻找渔船的渔夫见到海和尚后一怔,在见到小妖怪后又一顿。
在浪花朵朵中,渔夫的眼神在刹那间有了许多变化,继而转身向身后的渔村跑去。
“妖怪,妖怪上岸来了。”渔夫拼命狂奔,在跌倒后毫不犹豫站起来继续奔跑。
顿时在阳光下安静的渔村,整个活了过来。
海和尚得意的对小妖怪说:“怎么样,我的面子还是很大的吧?”
小妖怪敬佩的点头,海和尚真是一位敬业妖怪,居然吓得整个渔村如临大敌,太厉害了。
俩人继续上前,海和尚吹嘘着自己过往掀翻渔船,捉弄渔夫的经历。
不待小妖怪表达自己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意,渔村百姓就提着武器冲出来。
“放心,我保护你。”海和尚站在小妖怪身前,威风凛凛的瞪视众人。
“呔,你们想干什么?”海和尚外强中干的问。
海和尚的身子高,将小妖怪遮了个严实,让百姓们一时没看出来。
见来的是一头海和尚,冲在前面的村长松口气,放下鱼叉。
“哪里有妖怪了,看一头海和尚把你给吓得。”村长不悦的对渔夫说。
“就是,现在你渔船也有下落了,肯定是这畜生盗走了。”旁边的村民说。
“肯定是昨天缆绳上了桐油后忘记收回来了。
村民数落着渔夫,浑然忘记了站在面前的海和尚。
这让海和尚很愤怒,也忒不拿和尚当妖怪了。
“你们,”他指了村民,“快给我把路让开,不然我把你们统统吃了。”
村长回头,上下端量海和尚,“你这海和尚很有勇气啊,谁给你的?”
这语气,这神色,觉着在朋友面前折了面子的海和尚很愤怒。
“敢惹你海大爷,看来你们活腻了。”
他指着众多渔夫,“别让我撞见你们出海,不然非掀翻……”
“光头,光头,晚上不愁,人有烛灯,我有大头。”村民同时开口,打断了海和尚。
说也奇怪,就像孙悟空面对紧箍咒,方才还气焰嚣张的海和尚登时升起了想要逃的心。
他身子有些发抖,嗓子干哑,强弩之末的喊道:“你,你们才光头呢。”
村民们不理他,还要再喊一遍,小妖怪这时探出头,好奇的打量着。
“它,它,头发,绿,绿了。”站在前面的村长指着小妖怪,惊讶的话都不完整了。
待村民们看见时,也齐齐呆住了。
“海和尚长头发了,还变绿了。”众人不可置信,继而一人喊道:“妈呀,诅咒来了。”
站在前面拦路的村民刹那间消失了,留下一地的鱼叉和农具提醒他们来过。
“砰砰”他们关起门,很快在渔村上空响起了祈祷声。
“王啊,海和尚长头发了,这绝对不是我们干的,千万不要责罚。”
海和尚是海边常见的海妖,他们力气大,可以嫌掀翻任何渔船。
他们最大的嗜好是到渔夫的船上找大鱼吃,会在渔夫后面发出咕噜的声音。
这时若回头,海和尚肯定把渔船掀翻,然后潜水逃走。
若不回头,海和尚会觉着渔夫嫌弃他丑,继续把渔船掀翻。
那怎么办呢?只要头也不回的喊上面“光头”之语就成了。
害羞的海和尚自己就会逃走,然后这只海和尚就再也不会靠近这渔夫的渔船了。
当然,你得防备海和尚趁夜盗走你的渔船,而渔船正好是渔民为生的根本。
可以说,在海边海和尚和渔夫是纠缠不休的敌人。
唯一令人欣慰的大概就是海和尚很少伤人。
作为一种只会添乱,战斗力不是很高的海妖,渔夫们不是没想过彻底灭绝他们。
但是不行。
在渔夫这个行当中流传着一个传说,一旦海和尚长出头发,东荒王的惩罚就将来临。
又有传说,说海和尚在奄奄一息而愤怒难平时,光头上会生出密密匝匝的黑发。
继而垂肩,在一夜之后,白发如雪,这之后海啸就要来临了。
小妖怪和海和尚外形近似,皮肤为绿色,头上有一圈头发,也难怪村民被吓走了。
不过海和尚不知道啊,它尴尬片刻后,转身厚颜无耻的拍拍胸,“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吧?”
“嗯嗯,海和尚好厉害。”小妖怪点头,他可不知道村民把他误认为海和尚了。
在小妖怪眼中,他和海和尚差太远了,就像不是背了个壳就是乌龟,也可能是王八。
“走吧,我带你去扬州城找买家。”
被小妖怪敬佩看着的海和尚飘起来,领着他直接向西北面去了。
待他们走后,各户大门紧闭的渔村又活过来,齐聚到村长门前。
“村长,这可怎么办,咱们什么也没做,这惩罚要落下来不是无妄之灾么?”
一老者拄着拐杖,一脸担忧的看着村长。
在这个神灵遍地的世界,任何传说都得认真对待。
“对呀,对呀。”别的村面忧心忡忡的看着村长。
“别慌。”
村长制止众人,“别忘了,王上之子就在扬州,只要咱们说清楚,惩罚就不会降临。”
渔民们顿时松一口气,催着村长赶紧找人去扬州找王上之子说清楚。
很快,几个腿脚利索又能说会道的年轻人就徒步离开渔村向西面去了。
……
余生这会儿正在扬州八咏楼,站在大堂的扬州城图前指点江山。
一些建筑方面的能手围在他旁边,听着他说着城池扩建的计划。
王姨在旁边听着,眉头越来越紧,这计划太大了,是要把城主府这些年攒下的老本掏干啊。
“南门外的大河怎么办?”一位老者指着图说。
在余生构想中,扬州城扩建后,这条大河将位于外城中心。
这条河连着大湖和大海,里面海妖无数,更有水鬼,放在城里不知要伤多少人性命。
“放心,有我在呢。”余生一句话就解决了,霸气的很。
在座的诸位还不能辩驳,因为对付起水里的东西,整个大荒除东荒王外,怕无人是他对手。
余生指着那条河,“城内大河的南北要留下足够的地方建码头。”他在图上标记。
未来南北的货物从那里顺河进入湖,然后到达客栈,这样将比陆路方便许多。
“还有,两河岸所有的土地归城主府所有,只租不卖。”余生让众人切记。
这可是一条生财之道。
王姨慢慢走到坐在台阶上城主宝座的清姨跟前,“现在扬州城改姓余了。”
有些打瞌睡的清姨摆摆手,“没关系,我把他改姓李不就行了。”
“改姓李?”王姨翻了个白眼,压根不信。
“别说他了,你儿子改姓都不可能。”王姨让城主别心生幻想,“老余可就这一根独苗。”
造字圣人子嗣不止一个,许多后人因平庸和神圣之战的旷日持久,迁移到别处而得以幸存。
弑神者却是绝后的,而且在世人看来,这一脉才真的是造字圣人传人。
虽然剑道和字一道相差甚远,奈何这一脉之外甚少有争气的。
不过随着中原反抗意识的复苏,意欲复兴圣人辉煌的一些人又想起了这些后裔。
譬如当初寻找仓姓,洛姓或文姓之类人的洛文书,他寻找的就是圣人别脉的后裔。
不过为避免这洛文书有别的惊喜,王姨已经让人用假消息把他引走了。
“倒不是一根独苗。”清姨语不惊人死不休,“不知多少世时,他还留下一个女儿。”
这消息清姨还是听余生他娘告诉她的。
王姨被吓一跳,什么鬼,东荒王被绿了?那这老余胆子够大的。
“也是东荒王的?”王姨小心翼翼的问。
“说是吧也是,说不是吧也不是。”清姨也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说呢,余生他娘就相当于燕亭,生下那姑娘的女子就相当于燕亭的皮影。”
找了半天,清姨终于有了合适的解释,虽然这比喻依旧有些不妥。
因为为了躲过天道的束缚,分身只是肉体凡胎,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在轮回中的老余,虽然牢记着一些刻骨铭心的东西,如追求字的天赋,剑道等等。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时的俩人就像普通人,度过了半生。
那时留有子嗣也是自然的。
“那姑娘现在?”王姨好奇地问。
情谊摇了摇头,“老余死去时,那闺女已经长大成人了,后来就没再关注。”
“现在或许骨头也化作灰了吧。”清姨轻描淡写地说。
那姑娘不同于余生,余生可是东荒王真身诞下的龙种,费尽周折才躲过了天道的束缚。
用余生娘的话说,“那可真是本王身上掉下的肉,怀胎许久才落下来的。”
甚至余生灵魂也是取自混沌,让它自行繁衍出来的,绝不是大荒上任何生物轮回后的灵魂。
老余也做回了自己,同东荒王一同赋予余生血与肉。
现在看来还有心,剑心。
为了这个孩子,俩人可谓是花费了百般心思,赋予了他一切。
再用余生娘的话说,“老娘再打十次龙伯之战,也不愿再来一次。”
当然余生若知道的话,或许能领会二老的辛苦,他前世组电脑也是这样的。
手托腮,小姨妈望着余生在大殿上挥斥方遒,指点扬州,让身旁的工匠惊讶的麻木了。
东荒盟主搞得有点儿大啊,众人惊叹的同时又怕他扯到蛋,所以目光不时看向台上的城主。
“听明白了没?”把自己规划详述一遍的余生问众人。
众人点头又摇头,看着城主,期望她拦一拦余生。
“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清姨摆了摆手,“全部按他说的去做准备。”
听城主这么说,诸位工匠不可置信后拱手答应了。
他们离开后,余生松口气,走到台上城主宝座前推了推小姨妈,“给我个地儿。”
见城主让开,王姨道:“得,以后咱们扬州就有两位主人了。”
“什么话,城主大还是盟主大?”余生指着自己,“以后扬州城只有一位主人,那就是我。”
“我呢?”清姨斜瞥余生。
“您是东荒主人啊。”余生笑着说,“盟主为您马首是瞻。”
“千万别,那你娘摆在哪儿?”清姨说。
余生一怔,这有婆媳不和的苗头啊,“她有名无实,不必管她,敢不答应就让老余收拾她。”
“收拾她?”小姨妈侧目,老余还有这本事?
“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还怎么当一个好父亲。”余生一本正经地说。
说这话时,他记起了老余之前对自己吹嘘的什么举案齐眉,什么服服帖帖。
是不是有些反了?
“那惨了,你这一辈子是当不了好父亲了。”王姨叹息一声。
“你怎么还在呢?”被揭穿的余生恼羞成怒的赶王姨。
“我还可以呆在这儿,倒是你不行了,那些乞丐现全在摘星楼等你呢。”王姨说。
“哎呦,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余生一拍额头站起来。
抬脚要走,又记起忘了什么,“快看,那儿有侍女没穿衣服。”余生指着东面。
“什么?”王姨扭头看去。
余生趁机在小姨妈脸上啃一口,高兴的跳下台阶。
“没有啊。”王姨扭过头,见城主正在擦脸,“小姐,你怎么了?”
“被狗子它兄弟舔了一口。”城主说。
“不许污蔑我的长相。”余生探头说一句,人才消失在门口。
走在长街上,余生心中还对现在的扬州城,也就是内城做着规划。
首先两条河流是必须要有的,这样才能连接南北外城,同时让内城便利起来。
道路也得加宽,这样一来不少的百姓就得迁移到外城了。
思量着这些,余生拐到了摘星楼所在的大街上,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上前。
“你今天也是来算卦的?”前面的男子遇见一熟人,同路向前时寒暄说。
“对对,那先生,算得太不准了,我不听他的,果然赢了一大笔钱。”熟人敬佩的说。
“对了,你去干什么?”熟人又问同伴。
“我呀,嘿嘿。”同伴神秘一笑,“我媳妇又怀孕了,我去算一算是男是女。”
“呃,这个…”熟人顿了一顿,委婉劝道:“你还是别去算了。”
“为什么?”同伴不解的望着他。
“上次城东的那个,跟我同姓的老王,他就去算了算他儿媳妇怀的是男是女。”熟人说。
“然后呢?”
“算卦的说'你孩子是女娃'。”
“这不挺好的,说是女娃,肯定是男娃。”同伴笑着说。
“是个男娃,可那那娃不是老王他儿子的。”
“呃”,前面的人站住,让后面只顾竖着耳朵听的余生差点撞上他。
“那是谁的?”及时停下的余生好奇地问。
“嘿,快别提了,听说是一头妖怪的,生下来的是个半人半妖的死胎。”熟人说。
“嚯”,余生和同伴一起惊叹,幸灾乐祸隔壁老王遭殃了,却想不到遭了这么大的殃。
“老王现在倾家荡产要捉这头妖怪呢,赏金有六百贯。”熟人伸出一个巴掌。
“他最多会数一个巴掌的数。”同伴向余生解释。
“不过六百贯确实是倾家荡产了,老王的店都要卖了吧?”同伴问,
“对,正往外盘呢。”熟人说。
又寒暄几句,同伴转身往回走,熟人笑着招呼,“你不去占卜了?”
“不去了,不去了,我算明白了,这事儿没法算。”同伴说。
说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说不是你的,你还得跟着乐,这不是傻子么。
见同伴消失在人群中,熟人笑着转回头,见余生正死死盯着他。
熟人戒备的后退一步,“兄台,怎么了?”
“你也姓王?”
“呃,我没有儿媳。”熟人忙说一句。
余生倒不是觉着这位兄台儿媳妇也怀孕了。
他只是觉着这人拦住同伴,不让他去算媳妇怀的男还是女,或许另有玄机。
毕竟,他是隔壁老王。
俩人顺着人流向前,一直走到摘星楼门前,余生登时被吓一跳。
只见院子内密密麻麻围了不少人,甚至把门都堵上,一条长龙到了院子外。
饶是如此,诸位百姓还在向里面挤,只为了算上一卦。
那位兄台热情的问余生,“怎么,你也要算卦?”
见余生点头,他拉住余生衣袖,“来,来这边排队,我有优先券。”
“什么东西?”正在打量的余生回头问这位兄台。
“贵宾服务,优先算卦。”这位兄台好心的带着余生,“这是我三个月如一日得来的。”
“哦,我不用。”余生推开众人往里面挤,想要进去看看。
“要有秩序。”兄台拉住余生,“这位先生脾气很大的,小心一会儿把你赶出来。”
“他敢赶我?”余生撸起袖子,这王老大把摘星楼当他的城池了不成。
“这位先生是高人,你千万别冒犯他。”兄台拦住余生。
“高人?”余生不屑,“有多高。”
“明明算的很准,却总是算相反的结果,你说高不高,有没有个性?”兄台一脸的敬佩。
“你知不知道,现在周府小公子逛烟花之地,都要请他算上一卦。”
“但凡先生说是一丑女,老太婆,他就高兴的欣喜若…”
这位兄台神往的数着算命先生的丰功伟绩,低头看余生已经不见了。
转身正看到余生身影消失在门口。
“算算,给我算算今日桃花运如何?”周大富正和楚生坐在一把凳子上。
桌子对面是王老大,不知什么时候在下巴留起一绺胡子,正闭目掐指算呢。
“你快点儿,不就一乌鸦嘴的事儿,你装什么呢。”周大富催促。
“你今儿运气挺好的,一定遇见位骨瘦如柴,年方十五的小姑娘。”王老大睁眼,随口就说。
“哎呦,我错了,我错了。”周大富急忙认错,顺手递给王老大一把钱。
这张嘴灵的很。
上次王老大就这么说的,结果周大富被一位壮如凤姐的年方五十的老太婆给强了。
那是周大富纵横扬州烟花柳巷以来受过的最大的屈辱。
以至于翌日脱离魔爪后,周大富毅然拆掉了那暗娼的屋子,因此被封为无情第一人。
从客栈回来后,周大富改邪归正一段时间。
今天才终于得空出来逍遥一番,王老大这么装腔作势,难怪周大富不耐烦了。
“呵呵”,王老大把钱收过来,“不要着急,这姑娘是你遇见,不是他遇见。”
王老大指了指一旁的楚生。
鉴于王老大的功力,周大富心情舒畅了,但轮到楚生不高兴了。
“你大爷,王老大,你什么意思?”楚生拍案而起。
然后凳子一头翘起,让周大富一时不平衡,摔倒在地上。
不待王老大回答,余生站在桌子前,“王老大,生意不错啊。”
“扑通”,不待周大富站起来,见到余生的王老大被吓的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哈哈,那个,盟主回来了。”王老大尴尬一笑。
“早回来了,今儿过来找你算一卦。”余生扫视着周围,见用饭者少,来这儿看热闹者多。
“哪儿敢啊,我哪儿敢给您算卦。”王老大站起来。
他的嘴在余生这儿不仅无效,而且反弹,他可不敢信口胡说。
“拿给你算算卦,看看你这一刻的财运如何?”余生冷笑着说。
在余生看来,王老大此举纯属胡闹。
他的嘴不是未卜先知,而是强行更改命运,更改那些命运不被自己把握人的命运。
命运是个很玄妙的东西,就像一条河,在同一时间有着不同的,密密麻麻的走向。
有的人可以自己决定河流走向,如余生,这是王老大更改不了的。
有的人的命运,譬如王老头媳妇怀的或许就是人子。
但因为王老大这话,强行将命运拉向了半人半妖的死胎。
这些命运难以解释,或许余生猜测是错的。
但余生觉着,王老大有任何信口雌黄都是对别人的不尊重。
“哈哈,我财运应该很好吧。”王老大干笑着,他察觉出了余生的不满。
“乌鸦嘴。”余生抽走王老大手里一大笔钱,“继续。”
“呃,不好?”王老大试探地说。
“你说对了。”余生有抽走一大笔钱,“再来猜猜你下一刻的财运。”
王老大要哭了,自己把钱箱放上来,“掌柜的,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余生坦然把钱抢过来,“怎么样,命运被别人左右的滋味不好受吧?”
王老大点头。
“让你去祸害人,再有下次,我把你衣服也扒了。”余生瞪他一眼。
貌似这小子近来賺了不少钱,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绸缎的。
“哦,我明白了。”周大富揉着屁股站起来。
“余掌柜的意思是说,我的命运本不该如此的,但因为他的嘴,因此被改变了。”
周大富恍然大悟,刹那间扑向王老大,“畜生,我让你骨瘦如材,让你小姑娘。”
“住手,咱们都是文明人,不要这么粗鲁。”王老大蒙着头,被雨落般的拳头捶打着。
“楚生在旁边委婉的道:“能不能不要喊畜生,我总以为你在打我。”
说罢踹王老大一脚,“现在我知道不是打我了。”
“行了,出出气儿就得了。”待周大富停下喘息时,王老大劝说。
“至少你遇见的不少美人儿得感谢我。”他说。
这倒也是,周大富这才平衡一些。
余生招手让小厮把门口前来占卜的诸位驱散,人群刚散去,一群乞丐就冒出来。
“去去去,一边儿要饭去。”小厮要赶他们,被余生拦住了。
“就你们几个来了?”余生看一下,老乞丐没来,来的是几个老残和年幼的小乞丐。
“来看一下,毕竟我们也不是来吃白食的,万一掌柜安排不下,我们也好回去。”一乞丐说。
昨日离开后,乞丐们觉着余生只是说说。
不说那些老弱病残难以安排,就是健全的乞丐,他们觉着余生也不会全用到。
毕竟沦落街头,除了讨钱时的一张厚脸皮外,他们大多一无是处。
“看不起我?”
余生站起身,指着缺一条胳膊的老乞丐,“你,去打探一下城门赏金最高的那家所为何事。”
“越详细越好,清楚后回来禀告。”
余生接着又对另外一个乞丐说,“你去打探城东老王儿媳妇的消息。”
他回头看王老大一眼,“怀孕前的也打探清楚。”
“最后”,余生看几个小乞丐一眼,让小厮把他们带下去换上干净衣服。
“待会儿挨门挨户的告诉章台街的姑娘们,摘星楼日后提供送饭。”
安排下这些乞丐,余生回头找王老大时,他人已经逃走了,顺便带走了周大富。
小厮领着余生进入摘星楼,因为天色尚早,客人很少。
“掌柜的,楼上一位客人出手大方,就是执意要见您。”小厮说。
“谁?”余生问,对于出手大方的人,他莫名的有好感。
踏入大堂,小厮指了指在角落独自饮酒,旁边放着一书箱的男人,“他。”
“他?”余生抬头望去,见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帮他打败山大人的洛文书。
挥了挥手让小厮退下去,余生向洛文书走去。
听到脚步声,洛文书回头,余生拱手道:“洛前辈,别来无恙啊。”
前些日子,洛文书在书法上指点余生不少,若不然他也不会长进那么快。
当然,余生自己有天赋,有好的临摹帖也是原因之一。
虽然那帖子害人不浅。
“哟”,洛文书急忙站起来,恭敬的道:“余掌柜,咱们又见面了。”
余生请他坐下,为他倒了一杯酒,“怎么样,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
洛文书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倒是遇见几个姓洛,文和仓的。
奈何不是大字不识一个,就是时间太久,早忘记祖辈来自何方了。
就算偶尔撞见几位来自中原的,也大多一无是处,难当重任。
回到中原,重现圣人的辉煌不是请客吃饭,那是要抛头颅洒热血的,这些人自然不行。
“离开扬州后,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去北面几个城池兜转一番。”洛文书感慨。
“别说,还真遇见一位符合的,姓文名爱,自称是造字圣人的后裔。”
“文爱?”余生举着茶杯,奇怪的看着洛文书,这名字很有爱啊。
“对,不过最后搞清楚了,骗我的。”洛文书苦笑着倒一杯酒。
报了戏弄之仇后,洛文书本来准备北上的。
不过听到余生杀死饕餮,而且用了一招用水写字成剑后,洛文书决定回到扬州。
余生的字他之前是见过的,进步如此之大让他着实惊讶。
这不是余生贵为东荒王之子而得到的传承能达到的,这是天道赋予余生的天赋。
这让洛文书心思活跃起来。
圣人后裔找不到了,但若发掘余生在书法上的造诣,拉他加入自己。
那有东荒王撑腰,得到的助力将远远超过圣人后裔,甚至堪比圣人和圣人之子在世时。
“余掌柜,你藏的很深啊,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是东荒王之子。”洛文书说。
“不是,我也万万没想到。”余生故作谦虚的摆摆手,“或许是我前世拯救地球了。”
后面这还真不是余生胡说,他不止一次的回想前世,想弄明白自己做什么好事了。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一旦想明白了,今后得再做上几件。
“地球?”洛文书迷糊了,那是什么地方,他也想去拯救。
“嗯,那是个奇妙的地方,铁疙瘩可以在水里游,天上飞。”余生得意说。
“铁疙瘩?哦,哦,金铁成精了,想不到它们成精后居然有这么大本事。”洛文书惊叹。
他在想要不要去找块铁疙瘩,用道熏陶,成精后就可以带自己一起飞了。
把思绪拉回来,洛文书准备寻找书法的话头,循序渐进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余掌柜,最近书法应该又有长进了吧?”
“还差点儿,我最近…”
洛文书打断余生,“哎,不要谦虚,以掌柜的聪明和才情,人中龙,不对,龙中龙,现在一定超过我了。”
包括系统在内,清姨他们常看不起余生的智商。
现在余生终于遇见了知音,觉着沉冤昭雪了。
他乐得有些找不到北,“您说什么,什么才情?”
“绝顶的聪明。”洛文书行走大荒久了,很会察言观色,急忙加了个形容词。
“不对,不对,是聪明,没有绝顶。”余生乐呵呵的摆摆手。
“对,对。”洛文书跟着笑,觉着余生还是有一点点自知之明的。
“聪明的绝顶了就不好看了。”余生谦虚地说。
洛文书的笑僵住了,心说刚才的吹捧不会让自己良心痛吧?
不过痛就痛吧,只要是为了洛城,哪怕下油锅他都心甘情愿。
他正要吹捧着让余生露一手书法,外面忽然钻进一个侍女,“余,余公子。”
余生回头,见喊他的是城主府的侍女。
她上气不接下气,在大冬天里,额头上居然沁出了汗珠。
“怎么了?”余生瞬间站起来,以为城主府出事了。
匀了匀气息,看了洛文书一眼后,侍女说:“王姨让我告诉你,画仙去见小姐了。”
“画仙邹道玄?!”
余生见侍女点头,他刹那间瞬移到门口,待侍女转身时,余生已经腾空不见了。
侍女松口气,幸好及时赶到了。
还有王姨说的真对,只要提这个名字,余公子不用催,自己就刹那远离了这个人。
侍女悄悄打量洛文书。
这人是谁?居然在得到他回摘星楼的消息后,让小姐和王姨大惊失色。
洛文书不知侍女所想,正望着余生消失的方向,思量下次接近的法子呢。
在空中的余生飞得很快,几句话之间就见到了城主府,在城内留下一道残影。
“娘,流星。”一孩子看见了,指着天空高兴的说。
“这孩子傻了吧,大白天哪有流星?”妇人看天空一眼,愈发怀疑自己孩子脑子有问题了。
余生见到城主府也不停,直到八咏楼前才落下去。
“什么东西?”跟着王姨离开八咏楼的侍女也见到了残影,情不自禁握住剑柄。
“咱们的余大盟主。”王姨说,“靠近八咏楼不引起剑阵的,除了他还有谁。”
余生落下钻进八咏楼,见画仙刚落座,侍女正看茶呢。
见到余生,画仙一怔,“小掌柜?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城主的…”
正要宣誓主权的余生清姨打断了。
“外甥,我外甥。”
清姨知道余生打的主意,忙眨眼提醒他。
“外甥?”画仙又一怔,有些揣摩不明俩人的关系,他不记着照姑娘有姊妹在世。
“对了,你怎么现在才来,盟主大会已经过去很久了。”清姨忙引开话题。
画仙尴尬一笑,“走错方向了,快到中原才发现。”
“不过这次还是很有收获的,我遇到一位姑娘,一见如故。”画仙高兴地说。
“哦?这是得多好的姑娘,才入了邹兄的法眼。”清姨好奇地问。
余生在旁边翻个白眼,这是小姨妈变相夸自己呢。
“余诗雨,武盟的盟主。”
清姨一怔,又是这个人?
“我们是在川…”画仙继续说着,然后注意到了清姨神色的不同。
“虽然她没答应,但她是我的,你不许跟我抢。”画仙急忙向清姨宣示主权。
“什么?”清姨莫名其妙。
这什么跟什么,她又不是男的,抢一个女人做甚。
正疑惑着的小姨妈在看到余生的贼笑后,顿时记起来,这小子听画仙说过,说她喜欢女人。
至于谁传出去的,清姨也知道了。
难怪王姨见到画仙,赶忙就跑出去了,当初让她把俩人打发走,她就是这么打发的。
见余生还在挤眉弄眼的笑,清姨道:“我抢你的心上人做甚,我已经喜欢的姊妹了。”
漫不经心的看余生一眼,清姨唇角含笑,“改天我把我姊妹带出来让你看看。”
幸灾乐祸的余生僵住了,这个小婊砸是谁?
殊不知小姨妈正在想余生女装后的样子,想着想着就期待起来。
“带出来,带出来。”画仙也想见见,“也告诉她,不许抢我的姑娘。”
“放心吧,没人抢你的姑娘。”清姨翻了个白眼,“又不是倾国倾城。”
“还真是倾国倾城,说是比你好看也不为过。”清姨话音刚落,画仙张口就反驳。
他手里的茶盏都没来得及放下,看清姨的眼神里有着不容置疑。
“比我娘还漂亮?”余生在旁边冷不丁地问。
“当然比…不上东荒王,但屈居第二还是可以的。”画仙说罢松一口气。
他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余生,这混小子,若不是他机灵就被带沟里去了。
“第二?”余生不屑,他才不信这姑娘比他小姨妈还漂亮。
他眼珠子一转,“我小姨妈比东荒王还漂亮,你那余什么排第三还差不多。”
“咳咳”,画仙被呼吸给呛住了,清姨也险些闪了腰,心说这可不是我说的。
余生得意的看着他们,觉着为小姨妈找回了场子。
“你,你够狠。”画仙竖起了大拇指,这小子用出了杀手锏,他真没办法反驳。
这话倘若是他说出来的,画仙觉着自己已经浪迹天涯去了。
“算了,我也不跟你们争,余盟主不日即到,到时候孰美自见分晓。”画仙摆了摆手。
“反正敢比小姨妈美的,就是比我娘美,我到时候就告诉我娘。”余生仰着头。
“你,你”,画仙指着余生,“你可真是王上的亲儿子和好儿子啊。”
画仙叹息一声,站起身告辞也不说的向八咏楼外走去。
他拐向左面,“方向错了。”清姨提醒他。
画仙折回来又向右走。
“又错了。”余生提醒。
画仙转身望看他一眼,转身向南走,绕着萧墙离开了。
余生回头,这才看见小姨妈正上下打量着他,目光中的狡黠溢出来。
余生急忙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没,没什么。”小姨妈收回目光,一本正经回答一句。
她突然觉着,余生若打扮成女子,虽不说倾国倾城,但至少看得顺眼。
脑海中想着,小姨妈看余生的目光又莫名其妙起来,吓得余生赶忙溜走了。
“哼,你还逃的出我的手掌心。”小姨妈握住拳头,她有的是办法让余生屈服。
……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小妖怪跟着海和尚来到一片树林前。
树木多为阔叶,在肃杀的冬季显得有些寂寥,让人轻易的不敢进去。
“怎么还不到扬州,你不说挺近的?现在已经走三天三夜了。”小妖怪站住。
“放心,听我的总没错,就在前面不远处。”海和尚拍着胸脯打保票。
小妖怪又信了他,正要跟着海和尚进树林,里面刮来一阵寒风,隐约还有哭泣的声音。
小妖怪被吓的不敢进去了,“万一里面有凶残的妖怪怎么办?”
“你傻呀,咱们就是妖怪,凶残的妖怪,有什么好怕的。”海和尚说。
“哦,也对。”小妖怪醒悟,在海和尚抬脚要进去时,又问,“那有人怎么办?”
“要是有人吗,就抓起来当奴隶卖。”海和尚说。
“对哦。”小妖怪一听可以捞钱,提着呱呱走了进去。
进入树林后,方才听到的哭泣声更加清晰了,隐隐约约还有打骂的声音。
俩妖怪相互看一眼,迅速向声音的来处悄悄摸去。
在将要靠近,海和尚正要探头一看究竟时,小妖怪突然拦住他,指了指头上。
海和尚抬头,见身前树木枝桠上有一大堆枯黄树叶,在枯黄树叶下伸出一条黄色的尾巴。
要不是小妖怪提醒,海和尚还真不知道这里藏着一个妖怪。
与小妖怪对视一眼,海和尚跳起来拉住妖怪轻微摇摆的尾巴,“哗啦”一声把它拉下来。
“什么声音?”外面传来境界的声音,同时有走过来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