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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狸的城主府在耸立的高崖上,十分容易寻找。

    在后面城卫追击,前面城卫堵截中,水牛在商人遍地的街道上掀起一阵慌乱。

    城主府前有三四层楼高的台阶,接着宫殿,围绕着山崖,然后延伸出一条山道,直通崖上城主府所在。

    不过现在风狸已经不住在上面了,因为天太热了,住那么高受不住。

    待水牛来到城主府门前时,听到慌乱的城卫已经严阵以待,挺着矛戈指着水牛。

    水牛在台阶下停了一停,“哞”的吼一声后蹿上台阶,矛戈不等沾到它身子,人已经被连踢带踹的撞开了。

    “住手,都你姥姥的给我住手,不得…”待风狸飞奔出来时,见余生已经来到跟前,城卫在台阶上七零八落。

    风狸一怔之后把手里的风狸杖插在腰间,向余生拱手:“公子许久不见,越来越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放荡不羁了。”

    妖城主说着抬起头,蚕豆大小的眼眸子中努力的透着真诚。

    “哈哈”,余生最听不得这样的恭维,即使受了伤也能乐出花来,“城主最近个子也见长啊。”

    余时雨翻了个白眼,对风狸道:“夸他英俊?是你耳朵瞎了还是眼睛聋了,你的良心不会痛?”

    风狸看着余时雨,“这位姑娘是谁,真会开玩笑。”

    “别浪费时间寒暄了。”清姨打断他们,下了牛背对风狸道:“猰窳的妖兽群已经出了一线天,很快将会打过来。”

    她望了一眼聚在台下的城卫,“妖城是守不住的,你马上命手下安排城里的百姓撤离。”

    “什么?”风狸愣住了,目光移动到依旧在牛背的余生身上,“公子也不是它的对手?”

    “错,它才不是我的对手呢。”余生直起了身子,很不高兴被风狸看扁了。

    不过这一直身子正好碰到他的伤口,让他咧嘴吸一口冷气,打断了后面的话。

    “公子受伤了!”风狸这才发现,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转起来,“王上难道没有出手相助?”

    他心中暗想这疯神猰窳要这么厉害,还是趁早卷铺盖跑路的好,投降为下下策,毕竟东荒王要真人杀过来那就惨了。

    “用不着。”余生摆摆手,“那厮不是我对手,就是太他娘的邪门了,怎么砍也砍不死,还越砍越多。”

    “这样啊。”风狸顾不上探究猰窳怎么个邪门,只要不是盟主的对手就行,那样他的小命就保住了。

    余生猜出了他的心思,“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不是死不了吗?”

    在白高兴买的那本关于大荒异兽的书上记载,风狸又名风生兽,火烧不死,刀砍不入,打之如打皮囊。

    书上记载,用锤子击打他的头数千下才死,但只要有风进入口中风狸就能立刻复活。

    “也不是死不了,把菖…”风狸及时停住了,这个秘密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还是能死的。”他急忙打个哈哈。

    余生不曾有杀死风狸的念头,自然不会问下去,“行了,不说这些了,你快点把命令传下去。”

    他调转牛头,让清姨上牛背,“我们还得尽快赶回扬州城,找巫院合计出对付猰窳的法子。”

    “公子请留步!”见余生要走,风狸急忙站在牛头前面拦住他。

    “还有什么事儿?”余生看着他。

    风狸的眼珠子有滴溜溜转起来,而后小心翼翼看了看余生,谨慎道:“公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大敌当前,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余生说。

    “那我可说了。”风狸又补上一句,“说错了,您千万不能怪我。”

    “但说无妨。”

    “公子,从一线天到这儿不到半天脚程,即便猰窳一天后攻来,普通人怕也跑不了太远。”风狸说。

    “是啊。”余生叹口气,后悔在赶来妖城的时候不曾用镜子把鲲鹏从海上召回来。

    他又取出镜子试了一下,镜子上面只有六个字,“莫把湖中倒影,错当漫天繁星”。

    现在余生还没参透这句话的含义。

    “既然如此。”风狸的一双更加小了,几乎看不见,只有一条缝露出一丝寒光,“他们迟早栽倒在猰窳的手里,何不把他们留在妖城阻挡猰窳的步伐,为我们寻找制服猰窳的法子争取更多的时间?”

    余生被吓了一跳,这可是妖城,风狸他自己的城池。

    他上下扫了风狸一眼,它唇鼻鼓起,脸尖尖的形似貂脸,虽化成人,终究还是妖怪。

    站的位子不同,所想,所谋也不同,余生不会大义凌然的指责它。

    余生只是道:“如果以后还在我眼前和东荒晃悠的话,我劝你不要这样做。”

    “明白。”风狸下了几步台阶招呼手下,吩咐他带人抓紧时间安排所有百姓出城向扬州转移。

    “莫忘了城外的人族百姓。”余生还挂念着囡囡他们。

    风狸闻言,专门指定一队城卫去负责城外百姓的撤离。

    它早就想上余生这艘贼船了,以后有东荒王帮衬着,还不是胡作非为,为所欲为,为……

    卡住的风狸见余生后面的女子翻身下了牛背,并对余生说:“我留下监督它,你们快点回去商量对策。”

    余时雨知道,召集诸位城主与巫院离了余生和清姨不成,她作为外来者帮不了什么大忙,不如留下来。

    “哎,监督?”风狸一怔,“出谋划策我也可以,我…”

    “少啰嗦,身为城主,不战到最后一刻,你好意思逃?再说猰窳又轻易杀不死你。”

    说到这儿余生若有所悟,“哎,倒是可以把你丢到猰窳身旁,让它敲你几千下,再吹风复活,再让它敲。”

    也让猰窳尝尝累死的滋味。

    “哈哈,公子真会开玩笑。”风狸勉强笑了笑。

    清姨瞪余生一眼,大战当前,还有心情玩笑?

    为防止风狸临阵脱逃把余时雨丢下,她对风狸道:“你记住了,她也姓余。”

    “嗯?”风狸回头惊讶的看着余时雨,也姓余?难道是公子的亲戚,这样一来就不好敷衍了。

    它还准备余生走了后应付一下就逃呢。

    余生有些担心余时雨,他坐在牛背上看着她,叮嘱道:“城在人在,城破人逃,别浪。”

    余生伸手把清姨拉上牛背,小姨妈坐在他后面。

    他最后对余时雨说:“你平安归来的话,我替你问候一下我大爷。”

    说罢,拍了拍牛头,水牛跃下台阶径直向城南奔去。

    你大爷不就是我大爷?余时雨这时回过味来,冲余生喊道:“问候你大爷,不,问候你舅舅。”

    风狸在一旁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看来正是亲戚,共有一个大爷。

    余生在远处摆了摆手,醒悟过来问清姨,“你怎么做后面去了?”

    “避免你不老实。”

    “老夫老妻了还害什么羞,再说后面就占不了便宜了?”余生说着身子往后躺,然后就惨叫起来。



    那日白高兴领着人在湖边转悠半天,始终不曾遇见别的鲛人。

    倒是遇见一群水鬼在水里呼喊他们的名字。

    只有光头答应一声,若不是余生认识的水鬼三姐妹帮忙,这小子就成水鬼了。

    经过草儿两日的医治,在第二个太阳西斜的时候,大姐头终于“嘤咛”一声悠悠的醒过来。

    一直守在屋子里的周大富立刻迎上去,不忘对着窗户朝正在楼下药圃忙碌的草儿大喊一声:“醒了,她醒了!”

    还在迷迷糊糊中的大姐头有不详的预感,见到头上出现的那张面孔后,心一紧又昏了过去。

    “哎~”周大富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也自觉的褪下去。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后,周大富急忙招呼草儿,“快,你看看,她怎么又昏迷过去了?”

    领着柳柳和怪哉走进来的草儿闻言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住鲛人的手腕,皱眉仔细的查看起来。

    片刻后,草儿放下手腕,看了看鲛人的瞳孔,回头对周大富说:“你先出去等着。”

    “没,没什么大事吧?”周大富也不问为什么,只是在临走前关心的问了一句。

    草儿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待周大富忐忑不已的离开后随即一笑,拍了拍鲛人大姐头,“嘿,人走了,别装了。”

    鲛人大姐头这才睁开眼,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离开后的发生的那些事,让她实在没精力在去与周大富纠缠。

    “你们离开后发生了什么?”草儿见她一脸忧愁,好奇的问道。

    “七妹。”鲛人大姐头只说了这一个名字,就又陷入了自责,愤恨和痛苦之中,“想不到她堕落到了那种地步。”

    鲛人一直向东,离开扬州差不多一天的船程后,在七妹的提议下她们上岸用饭和休憩。

    “也就在那晚深夜,我们遭到了之前押解七妹来到客栈的那胖奴隶主他们的袭击。”鲛人大姐头闭着双眼说。

    当时大姐头担心龙鱼独自在舟上不安全,于是用罢饭后就到舟上休息了。

    休息到半夜时分,她听到了岸上有慌乱,刚站起来不等上岸查明,七妹就奔舟来了。

    她嚷着告诉余生她们被夜袭了,说着就跃上了舟。

    正在大姐头惊讶,欲上岸查个究竟时,猝不及防的被她信任无比的七妹在背后捅了刀子。

    鲜血登时涌了出来,大姐头望着胸前穿出来的刀尖有些不可思议。

    她回头,不可置信看着七妹,“你,为,为什么?”

    当时的七妹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说话有着大仇得报的痛快,“回去?我才不跟你们回去,我从出来就没打算回去。”

    七妹把玩着刀柄,“把自己禁锢在一宫殿之中,也只有你们这些傻子这么做。”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世界这么大,星空这么高,我想去看看。”

    说着低下头,她的脸色变的冷若冰霜,“还有,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我讨厌你们自以为正确时高高在上的姿态,告诉你,无论我出宫后被人抛弃还是被人欺骗,我做的选择都没有错,而且以后也不会有错。”

    七妹走上前,揪住大姐头的衣领,这时岸上传来声响,客栈见过的胖奴隶主领着手下走过来。

    “头儿,那几个已经全部绑住了。”奴隶主对七妹说。

    “很好,把她也绑起来,都装到我们的大船上,折向南绕到中荒。”七妹把大姐头提起来,笑看她,“卖个好价钱。”

    “是。”奴隶主仿佛见到大把的铜钱向他涌来,高兴的搓了搓手,让手下的武师上舟提人。

    在七妹把大姐头递给武师之际,大姐头咬牙强撑一口气,猛地向水面栽去,“噗通”一声落在了水中。

    七妹当即跟下来。

    只是舟靠岸边,水里到处是茂密的水草,又值夜晚看不大清楚,七妹搜了一会儿就钻出河面上了船。

    她担心惊动余生,那样就走不了了。

    “快,把龙鱼小心抬到我们的船上。”七妹指挥手下,“若无龙鱼指路,谁也不能在龙绡宫来去自如。”

    藏在舟下的大姐头差点为她的胆大惊叫出声来,她居然还想领人去龙绡宫!

    大姐头没法子,只能又游回回来寻求少主的帮助,飘入湖中时最终因为伤口的恶化而昏了过去。

    见大姐头一脸的迷惘和痛苦,草儿有心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现在她可看不到星空了。”

    现在草儿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反正第二个太阳偏西快下山了,谁也不知道第三个太阳什么时候升起。

    许多人被严重的打扰了睡眠,以至于客栈的客人睡不着,醒着又迷糊。

    怪哉也为难,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给客人们做饭。

    刚醒来的大姐头不知道这些,只是问道:“少主呢?我得赶紧告诉少主一声,得在她进入中荒前拦住她。”

    中荒处于东西荒之间,一道大江将它与南荒隔开,中原又将中荒与北荒隔开。

    不同于东西南北荒的有名无实,中荒才属于真正的荒地,那儿到处是深山老林,绝地沼泽,瘴气瘟疫横行。

    中原虽然也以以无序混乱著称,但相比中荒就小巫见大巫了。

    居住于中荒的以妖兽鬼怪为主,不事生产,不建城池,以杀戮狩猎为生,各凭本事生存,充斥着怪力乱神。

    可以说,在中荒唯有作恶才能生存,作恶多端者才能活的更好。

    居住于此间者全是些亡命之徒,无法无天。

    莫说神,远古神他们照惹不误,拥有着上古血脉的上古凶兽也不放在眼里,更敢骗四荒至尊神。

    这就不等不提到余生他娘了,而且与清姨提到过的东荒王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有关。

    当年游历中荒时,东荒王如鱼得水,整天与妖兽打架,让诸妖兽鬼怪承认她美艳无双。

    有一个妖怪投其所好,向东荒王献上一把铜镜,这把镜子的神奇之处在于可以搜索你想找的东西。

    更让东荒王欢喜的是,当她问镜子“镜子,镜子,谁是世界上最美的人”时,镜子会滔滔不绝恭维东荒王。

    这让东荒王心花怒放,只是要想得到这个镜子,必须用照海镜同他交换。

    对于“是本王的就是本王的,不是本王抢过来就是本王的”这个原则的东荒王,若是往常直接就出手抢走了。

    但那妖怪当时恭维东荒王一大堆,什么四王之尊,美绝大荒,高风亮节不要钱的丢给了她。

    东荒王听高兴了,不好意思动手抢,于是就交换了。

    不过东荒王走,一个呼唤,照海镜就在妖怪的悲痛的眼神中消失在天际,回到了东荒王身边。

    得到镜子的东荒王在中荒又停留一段时间,镜子倒也正常,整日恭维的话不带重样。

    但等回到东荒后,这镜子变了。

    待东荒王问镜子谁是世上最美的人后,镜子回答起了别人的名字,这让东荒王暴跳如雷。

    若是白雪公主她娘,在听到名字后就去杀名字的主人了,东荒王偏不,她折磨的是镜子,死活要让它改口。

    镜子则宁死不屈。

    就在东荒王准备把它化了,忽然心血来潮,决定利用铜镜去挖铜矿铸铜钱。

    当时镜子指点泰山有铜矿,引着东荒王来了个剑劈泰山,最后却什么也找不到。

    原来,这镜子只是个中荒百事通,出了中荒就成了睁眼瞎,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下了彻底惹恼了东荒王,那把镜子从此呆在了暗无天日的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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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神圣之战以前,中荒被视为人族禁区,少有人进出其间。

    神圣之战后,随着诸神对中原人族的残暴统治,带来了人族激烈的反抗。

    奈何他们力量微博,大多人以失败告终。

    为躲避诸神的追杀,这些失败者在走投无路时下进入了靠近中原的中荒,中荒从此有了人族活动的痕迹。

    起初,人族在中原是被妖兽鬼怪猎杀当作食物的,进去的少有出来。

    后来随着时光推移,人族逐步在中荒的夹缝中找到了自己的位子,开拓出了一条走黑市的道路。

    妖兽鬼怪在茹毛饮血之余也是懂得生活享受的,在尝到黑市的甜头后,渐渐对人族黑市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不过让南荒王痛恨的是中荒交易方式乃是以物易物,铜钱在那里一文不值。

    这也是中荒的生存法则决定的,强者生,弱者死,保护不住货物的弱者,自然是人货两空。

    在一万年的时光中,中荒的黑市渐渐成为了整个大荒都出名的存在。

    任何罕见的,珍贵的,抢来的,盗来的,不敢在四大荒流通的货物,任何人们所想得到的,在中荒的黑市都可以搞得到。

    莫说什么人类的奴隶,巨人奴隶,便是仙人,神这样的奴隶,只要有等值的东西都可以换到。

    甚至四至尊神的东西在中荒也可以见到,譬如西王母的不死药,东荒王的洗脚盆。

    当然对于后者,所有人都有个共识,那就是东荒王又缺钱,开始出来骗钱了。

    现在得知鲛人七妹要把抓到的鲛人和龙鱼带到这样的无法之地,鲛人大姐头的焦虑可想而知。

    奈何余生不在此,草儿的摇头让大姐头的心沉了下去,更让大姐头忧虑加深的是草儿随后的话。

    “掌柜的即使回来也帮不到你了。现在不只猰窳追杀过来了,天上还出现了两个太阳!”

    “什么,两个太阳?!”大姐头惊讶的忘记了伤口的疼。

    身为海族,她知道扶桑树一直在东荒王统领之下,天上双日同出,一定是东荒王陷入了什么麻烦。

    在大姐头忧心忡忡时,周大富也满腹心事,头不时的抬起望望上面,期待大姐头安然无恙。

    正在这时,北面大道上传来蹄子狂奔时的“哒哒”声,抬头一看,余生和城主坐在牛背上回客栈来了。

    周大富高兴的站起来向余生迎去,见牛刚到石桥上,城主拔地而起,踩着飞剑向扬州城去了。

    余生下了牛背,问迎上来的周大富,“你是人是妖?”

    周大富停住,跳脚嚷道:“我十岁停止尿床,十三岁把第一次交给虫虫,腿上有一道疤,那儿有三颗痣,我是真的,我真是真的。”

    “至于么,我开个玩笑,你把这些全招出来了?”余生被吓一跳,“还有,你少年期还真是够短的。”

    “呃”,周大富愣住了,埋怨余生道:“你早说呀,害我把老底全交出去了。”

    他接着向余生倒苦水,“余掌柜,你是不知道,现在我每次上青楼时都得向姐儿们把这些交代一番。”

    以至于刚才余生一问,周大富下意识的全说了出来。

    “别让我逮住那只狐狸精,不然非把他扒皮抽筋不可。”周大富握紧拳头,信誓旦旦道。

    余生让水牛自行离开,皱着眉头问周大富,“你不心有所属了,怎么还逛青楼?”

    “伊人远去,不知何年何月相见,我这不是排遣下寂寞。”周大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余生摇了摇头,如此看来,周大富以后追求鲛人大姐头的事儿他还是少掺和的好。

    他刚想到这儿,周大富谄媚的贴上来.

    “余掌柜,您向来以宅心仁厚,侠肝义胆,助人为乐著称,在扬州更是风流潇洒,英俊神武第一人…”

    余生听的心花怒放,忍不住打断周大富,“我是吗?”

    “是,您太是了。”周大富见龙屁拍的有效,忙道:“您看,现在朋友有难,您是不是应该两肋插刀?”

    “对,对,谁有难了?”余生问着领周大富进了客栈,把挂在墙上影城城主燕亭留下的皮影取下来。

    “我啊,我有难了,我快要死了。”周大富挡在余生面前,悄声道:“余掌柜,大姐头回来了,我这条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什么,大姐头回来了?”余生一怔,停下手里的动作。

    正好怪哉从木梯上下来,余生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在怪哉将开口,余生准备洗耳恭听时不忘对周大富说:“你这三心二意的货,我不插你两肋刀已经不错了,还帮你?”

    “我们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我也不用为她守寡吧。”周大富小声的狡辩。

    余生没有理他,仔细听怪哉叙述着鲛人大姐头她们离开后发生的祸事。

    “中荒?”余生皱起了眉头,以中荒黑市的发达,这些鲛人和龙珠一旦入了中荒就很难找到了。

    “对,他们折向南赶往中荒,现在应该还在路上,大姐头想请掌柜您出马拦住他们。”怪哉说。

    余生摇了摇头,捏了捏手里的皮影,示意周大富把柜台上的火折子取过来。

    “若是旁日,我拦住他们不难,但现在我是万万不能离开的。”余生接过火折子,“猰窳不日即到。”

    “我现在要召集诸位城主,共商对付猰窳之事。”余生说着用火折子把皮影点燃,然后抛在空中。

    皮影“哗”的起了火,火焰包围着皮影在空中熊熊的燃烧着,迟迟不见落下,也伤不到皮影分毫。

    火焰越燃越高,在有了一人高时,周大富惊讶的见火焰里出现一个人影,继而火焰熄灭,燕亭落在地上。

    “少主,我正要找您呢,现在天上二日同出……”影城城主见到余生后顾不上行礼,着急的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余生打断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对付疯神猰窳。”

    “猰窳?”燕亭一怔,“它已经到扬州了?”

    “不出三日即到,现在妖城已经快要被它的妖兽大军攻占了。”余生说。

    燕亭闻言皱起了眉头,妖城紧邻扬州城,而且曾拥护余生为盟主,他知道少主不会袖手旁观。

    “您已经与猰窳交过手了?”燕亭问。

    “嗯,它不是我的对手。”余生说。

    燕亭没有松口气,因为他在余生脸上看不见一丝喜悦。

    “但这厮太他娘的邪门了。”余生接着把他与猰窳交手的经过说了一遍。

    余生说的匆匆,但燕亭和周大富还是从其中听到了许多东西。

    他们斜眼看余生,料不到他在神力减弱的情况下,居然凭借着一把刀打败了疯神猰窳。

    不过猰窳这不死的天赋着实逆天,燕亭也认为应当请巫院的巫祝来商量对策。

    他自己则将召集酒剑仙等诸位城主,星夜兼程赶过来为余生助阵。



    妖城,北城墙之上,余时雨同风狸站在一起。

    一杆破旗在斜阳下有气无力的抖动,像在凝滞的空气中将死的的鱼,挣扎一下示意自己还有救。

    余时雨回头望,最后一群平民百姓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来时还热闹非凡的妖城,现在已经人去城空。

    只余下归巢的鸟儿在妖城上空盘旋,低鸣,不知转眼之间这座城怎么死一般的静寂。

    它顺着街道一直滑翔到北城面前,见到城墙下森寒如冰的金戈铁甲群后受惊长啸一声,又飞上高空。

    城墙上下鸦雀无声,远处山中妖兽在行进时肆无忌惮的奔腾,呼啸声在耳边清晰可闻。

    城墙下站立着的城卫不由的握紧了手中兵器,悄悄的深呼吸,以让自己沉着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

    狼家的巨狼站在战士旁边,时不时低吼一声,不安的左右晃动着脑袋。

    狐家的弟子一脸的凝重,身子忍不住跟着颤抖,以至于藏不住身后的狐狸尾巴。

    风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目光在被从树上放下的少狼主身上停顿后,突然道:“或许,不,不是或许,是一定。”

    他扫视着心忧的众人,“在明天,妖城一定已经不复存在,我们的家园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在妖城,诸位皆身居高位,有权有势,高高在上,被百姓供奉享受着优渥的生活。”

    “但…”

    风狸停顿一下,看着众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你们回报他们,告诉他们一切付出都值得的时候。“

    “我不会讲什么激励的话,我只想恳求诸位,请让我看到妖城再建时,你们能够继续荣华富贵的理由。”

    大地在微微颤抖,西下的斜阳为城墙和衰草染上一片残红。

    有风南来,晃动了城墙上的那杆破旗。

    “现在!”风狸的风狸杖一指北面。在那儿,视野的尽头,天际交界处出现尘烟滚滚。

    “有疯神猰窳,名曰死亡,他已经在路上。”

    “为了妖城,为了百姓,为了东荒,为了少主,诸位请举起手里的兵戈,向同僚别过,奔向战场,或许永不相见。”

    风狸话音落下,城墙下整齐站着的城卫齐齐跺脚,发出比远处传来的颤抖更大的震动。

    “武!武!武!”他们发出震天的声响,群狼也跟着嚎叫起来,将猰窳妖兽大军带来的恐惧驱散的一干二净。

    风狸一挥手,然后转过身望着北面。

    在他身后,狼族和妖族的城卫匆匆上了城墙,守在了城墙各处。

    少狼主领着人站稳后,目光向远处一看,刚提起来的士气差一点又泄掉。

    一群妖兽已经从烟尘之中钻出来,犹如一张地毯铺在漫山遍野上,气势汹汹的朝着城墙奔来。

    首当其冲的是一排山妖,它有着两米多高的魁伟身材,身上的肌肉隆起时硬的像大块的石头。

    在所有妖兽中,山妖时最为常见的妖兽,经常钻出山林危害山村小镇,有时候还会到城池旁边溜达。

    这些山妖极好对付,因为他们魁梧的身子上有一颗不协调的小头,只比人稍大一点点。

    这就像把一个婴儿的头装在了汉子的脖子上,以至于山妖的脑子跟不上身子,浪费了一身的蛮力。

    几乎所有的城卫都曾围殴过山妖,在智取之下,对付一头山妖颇有心得。

    但所有城卫都不曾对付过这么多的山妖。

    当一群山妖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内,城卫们知道这一仗不好打了。

    “我的天,这是所有的山妖都从山里钻出来了?”少狼主身边的狼卫惊叫出声。

    少狼主一脸的凝重,他回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狐高,狐高心有灵犀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以前在诛杀一头灭村的山妖时,狐高和少狼主曾讨论过,若遇见一群山妖该如何取胜。

    现在是到实战的时候了,他们同时点了点头:看来在大战的一开始就得使出绝技了。

    狐高后退一步,举手喊道:“所有狐卫听令,幻术准备!”

    所有狼卫后退一步,为狐卫让出位子来,所有的狐卫在城墙上均匀的站成一条线,手捏出一道法印。

    山妖群来的极快。

    他们的肌肉抖动着,在斜阳下发出怪异的光芒,手里各抱着一根很粗的用来撞击城门的木头。

    即使这样,他们依然健步如飞,与后面妖兽的距离拉开一大截。

    山妖的面孔渐渐清晰,他们挺着手中撞城锤,即将与城墙来一个亲密接触。

    这时,狐高手往下一放,大喝一声:“放!”

    登时,所有狐卫把手里的法印拍出,一时间风起,吹动他们额前的长发,衣衫,还有身后的狐尾也飘了起来。

    还有被斜阳染红的云在他们身后升起。

    城墙上风起云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身后的霞云中游动。

    待所有山妖奔到城墙下,手里的撞城锤将要出手时,龙吟长啸,一头巨龙破云而出,直扑向城下的山妖。

    正如人们常说的,天道给了山妖最结实,最孔武,最有力的身子,却忘了给他们一个好脑袋。

    所有山妖的脑子构造都很简单,而他们在妖兽之中得以生存下去的主要原因就是胆子小,见机不对就逃跑。

    现在见一头巨龙破云而出,直面而来,前冲的山妖登时被吓坏了。

    毫不犹豫,前面一整排的山妖霎时间转身向来的方向跑去,甚至忘了手里的撞城锤,以至于打到了旁边的同伴。

    山妖是死脑筋,撞到同伴也不收手,只顾着狼狈逃窜了,一时间不少山妖被打翻在地。

    侥幸得以离开城墙的,又迎头与后面冲来的妖兽群撞了上去。

    山妖有大力气,手里的撞城锤打在妖兽身上后脚步依旧不停,推着妖兽串着糖葫芦向后退。

    一时间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笨蛋,冲上去,那是幻术!”一个山大人揪住一头山妖,让他回头冲上去。

    “幻术你大爷,万一是真的呢,山妖永不犯傻!”山妖推开山大人,抬腿要继续跑路。

    “不犯傻你姥姥,你哪天不犯傻了,滚回去!”山大人怒了,作为同样人高马大的妖兽,山妖后面就是他的队伍。

    “我允许你侮辱我姥姥,但不许你侮辱我的智商。”山妖也怒了。

    山妖处于母系社会,又因为脑子的关系,一个部落最多十五个人,姥姥可以算是族群中的族长了。

    眼见手下的弟兄不断栽在山妖的手中,山大人这个气呀,“快滚回去,不然大人要你们的命!”

    山妖被吓住了,猰窳也是个杀山妖不眨眼的家伙。

    他扭头看了看在城墙上下翻飞的龙,陷入了徘徊之中。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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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妖徘徊时,后面的妖兽脚步不停。

    山妖造成的慌乱很快得到了缓解,许多山大人与山妖错身而过,向着城墙冲过来。

    山大人身高丝毫不逊色于山妖,跳跃时更高,尤其踩在被自己同伴打倒的山妖身上的时候。

    他们手里持着木削的长矛,一跃而起时将长矛狠狠地向城墙上投去,带着呼啸的破空声,令人心中发毛。

    妖城城主和余时雨站在最中间,见长矛袭来,风狸手中的风狸杖随手一指。

    登时所有向他袭来的长矛调头向他们的主人飞去。

    这些跃起来的山大人甚至没来得及落下,就眼睁睁看着长矛扎入了自己的胸口。

    血伴着惨叫,在斜阳下开出妖艳的花。

    但城墙上别处的城卫就遭殃了,长矛来势汹汹,许多来不及躲避的狐卫中了招。

    有的长矛甚至串起了糖葫芦,直接把狐卫和身后的狼卫钉在一起,再带着他们插在后面的城墙上。

    长矛甚粗,肠子,鲜血一起涌出,染红了旁边的衰草,在风中轻轻的摇动着。

    有一头狼卫的巨狼猝不及防脑门中招。

    它来不及惨叫一声,矛尖就直接从屁股钻出去,带着它冲出城墙落在城内,直接落在小狼主和狼主的身前。

    在他们身后,站着狼族和狐族的妇孺老幼,因为狐族族长胡老头不在妖城,现在狐族由老狼主统领。

    小狼主座下骑着同样年幼的小狼在见到狼尸后不安的叫起来,被小狼主抚摸一番脑袋才安静下来。

    老狼主看也不看脚下的狼尸,抬头望着城墙,望着一朵又一朵的血花在城墙上绽放。

    一道鲜血顺着城墙的缝隙留下来,在残红的土墙上留下一块发暗的印记。

    “盾阵,盾阵。”少狼主大声喊。

    其实不用他吩咐,站在狐卫旁边的狼卫已经从身后巨狼背上取下盾牌,立在身前,将身旁的狐卫同样护住。

    然而,山大人的力气太大了,长矛打在盾牌上,震得狼卫胳膊发麻,狐卫也在旁边帮着顶着。

    “山妖上来了!”狐高在矛雨之中探出头,被唬住的山妖见到山大人无危险后又返了回来。

    “不能让他们靠近城墙!”少狼主喊道,期望狐高能想个法子,像刚才那样再把山妖吓走。

    山妖再笨也不会被同样的招数在短时间内吓唬两次,若是换个城墙,或者换个位子的话,故技重施才有用。

    正在狐高皱着眉头一筹莫展时,忽见一道道寒光逼人的剑影出现在城墙外面,漫天铺开来,蔚为壮观。

    见过仙人无数,风狸从来不曾见过这么大的剑阵,不由的回头惊讶的看了余时雨一眼,心想不愧是盟主的亲戚。

    余时雨手中捏着剑诀,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长发在空中飞舞,身子有些摇晃,似乎站不稳了。

    刚冲上来的山妖一怔,倒没有像上次见到巨龙那样赶忙后退。

    倒不是他们胆子大了,是猰窳让人警告他们了:若再后退的后就格杀勿论了。

    “幻术?”山妖全在思考,若为了幻术再逃跑一次就不值得了。

    恰在这时,余时雨手中剑诀向前一推,万剑齐发,向山妖们扎去。

    剑如流星,离着近的山妖猝不及防的纷纷中招,让他们手里的撞城锤砸不下去。

    离着远的山妖见状,再也顾不上猰窳的威胁,丢了手中的撞城锤转身就跑。

    “笨蛋,大人警告了,再后退杀无赦!”又被冲散队形的山大人队长怒道。

    “你大爷的才傻,早死晚死都得死,为什么不选择晚点死?”山妖一把推开山大人向后奔逃。

    山大人一愣,这话说的不错呀。

    随即醒悟过来:“你姥姥,你拼死把城墙撞出一个豁口来,咱们攻进去你们不就死不了了!”

    山妖不听,“你都说是拼死了。”

    “退回去你们就全军覆没了,冲上去还有生还的可能。”山大人队长苦口婆心,觉着自己快成山妖它姥姥了。

    “你傻不傻,要死一起死,万一你死了,别的山妖还活着,它娶你媳妇怎么办?”

    山妖不屑的瞥山大人一眼,继续跑路了。

    “这你姥姥…”山大人队长还真无话可说了。

    不过山妖还是有作用的,至少它消耗了余时雨大部分精力,剑阵落下的余时雨脸色苍白,气息也不匀了。

    见剑阵不再落下,山大人松一口气,让手下继续投掷长矛,后面的枭羊这时也冲了上来。

    枭羊又名山精,也是山中的妖怪,它是人形,身材高大,脸是黑色的,身上长满长毛。

    相比山妖,山精要难缠的很,它狡猾,喜欢吃人,抓到人后会开怀大笑,以至于把唇翻了上去,遮住了鼻子眼睛。

    正因为这样,山精在与人的斗争中攒下了不少的经验,凭借它的下肢经常在与人的战斗中占得上风。

    山精的脚是倒着长的,脚跟后在前,脚尖在后,不知是否这个原因,山精蹦的很高,腾挪转移十分敏捷。

    山精是有自己武器的,它左手上有一个竹筒,常以此夺取城卫或人的兵刃。

    城卫被山大人的长矛压制,山精群趁这个机会来到城墙下。

    他们踩着山妖的尸体一跃而起,又在城墙上踩几下,而后像蝗虫一般密密麻麻跃上城墙向城卫扑去。

    一时间,整座城墙上陷入了贴身肉战。

    风狸举起手中的风狸杖,刚要把迎面而来的几头山精扫落,被余时雨按住了胳膊。

    “住手。”她沉声说。

    风狸回头诧异的看着她,不知道余时雨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很快,扑上来的几头山精给了他答案:只见一头山精身子忽然一折,一爪子抓向旁边的山精。

    一击致命!

    这头山精打掉左边这头后,借势一跃又扑向右边那只,一爪子把右面山精两只眼给挠瞎了。

    打落两头山精后,这只叛变的山精正好落在墙头,回头“唰唰“两爪子,把身后两头也收拾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待山里反应过来时,这头山精已经变成了一只白猫,“喵”的一声跳进余时雨的怀里。

    风狸心有余悸的看了看白猫,方才它表现出的实力已经与他不相上下,至少也是个与仙人不相上下的妖。

    见它居然乖顺的呆在余时雨的怀里,风狸对余时雨的身份,或者说她背后的余家更加好奇了。

    那可是娶了东荒王的家族啊。

    随便出来的一个亲戚,她怀里抱着的猫都有与自己差不多的本事。

    真不知道娶到东荒王的那人该厉害到何种地步,难道是上古人族的子弟?也不够格呀。

    风狸脑中想着,手上动作不停,不时用风狸杖挥手之间将靠近的山精扫落,让他们近身不得。



    风狸杖扫落两头山精,从城墙上落在城里。

    刚落地,不等烟尘落下,小狼主已经从狼背上一跃而下,手中的狼牙刀“唰”结果一头山精的性命。

    他刚要出手结果另外一头,那头山精一跃而起,左手上的竹筒向小狼主的狼牙刀迎过去,右手抓向小狼主的肩头。

    小狼主猝不及防,手里的狼牙刀眼看将被夺走,旁边闪过一道寒光,山精登时身首异处。

    老狼主收回刀,抬头望了一眼城墙,见上面到处是山精的影子,不分敌我的鲜血染红了墙头。

    “诸位,请听令。”老狼主举起手里的狼牙刀,回头望着身后的狼族和狐族。

    “有孕在身者出列。”老狼主扫视着众人,许多妇人站了出来。

    老狼主又看了身旁的小狼主一眼,“年少者出列。”

    这下人群安静许多,迟迟不见有人出列,直到老狼主在他们面前走过,一一逼视着他们,年幼者才不情愿的站出来。

    回头队伍的前面,见小狼主依旧坐在小狼上呆在队伍里,老狼主顺手就把他提了出去。

    “我也要去!”小狼主挣扎着,被老狼主一把丢在地上,摔得有些疼,迟迟站不起来。

    “我们是现在,未来才是你的。”老狼主抬头对一虎背熊腰的妇人说,“把他带走。”

    妇人领命,虽有身孕在身,却一点也不弱。

    她一只手就把小狼主提起来,向老狼主点了点头后,转身走向站出来的妇人队伍,领着她们向南走。

    虽然不舍,这些妇人还是牵着年少者扭头望着城墙,一步一步的向南挪,旁边的巨狼跟着她们,不出一声。

    “放开我,放开我。”小狼主激烈挣扎着,挣不脱后见旁边有一个年纪与他相差不大的,“他为什么就能去。”

    “他有弟弟。”妇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而你是未来唯一的狼主。”

    在距离城墙有些远后,狼族妇人骑上巨狼,载上狐族有孕之妇后回头望了一眼城墙,拍了拍狼头让它狂奔起来。

    小狼站在原地回头徘徊许久,最后还是跟着小狼主走了。

    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后,老狼主回头骑上巨狼,抬头见城墙上出现几头传说中凿齿的身影。

    这些凿齿一手持盾牌,一手持长矛,在城墙上横冲直撞,所到之处让狼妖和狐妖丢盔弃甲。

    城主这时顾不上照顾这些凿齿,有两头下半截身子就超过城墙高的巨人举着古树的树干做武器在向城主招呼。

    呼吸之间,又有城卫陨落,老狼主举起手中的狼牙刀刚要挥手,忽听见身后有响动。

    起初他以为是小狼主他们又回来了,回头一看是一群武师,捉妖天师骑着马,或者徒步穿过街道向城墙奔来。

    奔在前面的是一女子,手里提着一把木剑,脚边跟着一只黄狗,她的目光紧紧盯着一头凿齿,目光中充满恨意。

    所有武师和天师举着手里的刀,折射着血色的残阳,义无反顾。

    “杀!”老狼主回头,任由风吹乱头上的白发,狼牙刀指着城墙大喊一声,身先士卒冲了上去。

    “杀!”狼族,狐族的老弱病残,赶来的武师,天师大喝一声,跟着冲了上去。

    被挟持在狼背上小狼主听到了这震天的声响,回头望着血染的城墙,记起了儿时与老狼主的对话。

    “爷爷,妖与兽有什么区别?”

    “梦想与坚持。”

    “梦想让妖历经化形,不断的前行;坚持让妖有所守护,有所舍弃,不至于堕落成兽。”

    荣耀!这就是所谓的坚持吧,小狼主闭上了眼,任由巨狼颠簸着把他送向远方。

    城墙之上,凭借着风狸杖这件法宝,风狸力战两头巨人。

    在一头巨人手里厚粗的树木主干打在城墙上的时候,风狸左手一挥,空气中似乎有一堵墙挡住了巨人。

    风狸杖接着一扫,巨人踉跄的向后退去,不知道踩死多少妖兽。

    风狸看也不看他,转身又去对付另外一头巨人,游刃有余。

    恢复一些的余时雨也在战斗,她的双手左右捏着剑诀,远距离操控着一把如流光的剑在城墙上穿梭。

    这把剑上下翻飞,所过之处妖兽无不倒下一大片。

    一些妖兽贴近余时雨,打着贴身袭击的主意,但不等出手,白猫化作一道白影,将诸妖兽尽皆毙于掌下。

    城墙一时不倒,许多妖兽不得不停留在城墙外面挤成一团,着急的闷吼着。

    猰窳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他还等着吸纳整个妖城的灵魂呢,于是站在高出的他向余下的几个巨人看了一眼。

    心领神会的巨人站起身,举着手里的大粗树干就向城墙赶去。

    “咚咚”,正在对付两头巨人的风狸听到了大地的震动,百忙之中抬头一看,登时心凉半截。

    暂时击退两头巨人后,风狸落在城墙上,对背后的余时雨悄声道:“妖城守不住了,咱们准备撤吧。”

    余时雨知道,风狸所说的撤是带着她两个人悄悄的跑路。

    “怕什么,就算战死了,还有余生的照海镜呢。”余时雨说着手一挥,剑光呼啸而过,把一群刚上城墙的山精打落。

    风狸撇了撇嘴,你也姓余,余盟主自然会复活你,他风狸就不一定了。

    不过风狸不敢把余时雨丢下,不然余盟主那里不好交代。

    正在他心里寻思如何劝说余时雨弃城而逃时,余时雨在身后推了它一把,“尽量争取一些时间,再说你又不容易死。”

    风狸手中的风狸杖一指一个妖兽,刚跃起的妖兽立刻停在了空中。

    操作这些的风狸在心中嘀咕:“我倒希望我挺容易死的,这样就可以不战而逃了。”

    说话之间,四五头巨人走了过来。

    站在城墙上的城卫抬起头仰望他们,他们手里举着粗粗的树干,甩开了膀子要砸在城墙上。

    一时所有的打斗都停下来,刚骑着巨狼上了城墙的老狼主也愣住了。

    他们抬头,呆呆的仰望着巨人,一时间瞳孔中全是绝望。

    只有一人还在动。

    安放撑着一城卫的肩膀越过,踩着一群城卫的尸体,挺剑向停下来抬头等着巨人一下砸穿城墙的凿齿刺去。

    这头凿齿缺了一颗门牙。

    它敏锐的察觉到了剑的破空声,下意识的歪一下脖子,让安放的剑错过了刺进它要害的机会。

    手里的盾牌顺手一抬,凿齿把安放拍飞出去。

    它识得她,这只跳梁小丑不止一次的领人去猎杀它,甚至有一次耽误了它交出第一次的繁衍大计。

    此仇不共戴天。

    因此看清安放后,凿齿大吼一声,挺着手里的长矛毫不犹豫的向安放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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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凿齿的长矛将要刺下去时,一阵狂风“轰”的刮过。

    以风狸手里的风狸杖为中心,狂风突然爆裂,覆盖整座城墙,让前进的凿齿身子不由的一阵晃动。

    躺在地上的安放见状,咬着牙握住旁边的长剑,拼命跃起来,一剑向凿齿的咽喉刺去。

    凿齿浑身上下长着几寸厚的硬皮,如盔甲一般,什么刀剑石斧都伤不了。

    它的长牙十分锋利,然而就是这两根长牙暴露了它的致命要害:凿齿的血盆大口合不拢,长剑刺进去后可一剑毙命。

    凿齿也知道自己这个弱点,时常防备着,然而风狸的妖风吹来,让它如同堕入黏稠的泥浆中,身子行动非常呆滞。

    尽管如此,凿齿也不肯如此束手待毙,它使出浑身力气,努力把手里的长矛向上一挺,挡在安放行进之路上。

    它的动作只是稍微快一些,安放有信心在被刺中时先杀了凿齿。

    只是她高估了风狸,风狸用风狸杖硬扛四五头巨人,撑着几秒已经是尽全力了。

    待巨人被风掀翻,踉跄后退倒地时,风狸也把风狸杖的妖风撤了。

    刹那间,凿齿长矛先到,“噗嗤”扎进安放的肚子。

    眼眸中的心有余悸尚未退却,凿齿脸上又露出得意的笑容。

    在半年之内,安放与许多捉妖天师在凿齿身上饱尝失败之苦,不知多少次见到这恨的让人牙痒痒的笑容了。

    安放累了,她决心这是最后一次找凿齿报仇。

    丈夫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闪过,鼓励着安放迎着长矛扑上去,任由矛尖贯穿肚子,在凿齿的惊讶中把剑送入它的喉咙。

    喉咙喷出的血溅了安放一脸,凿齿脸上的笑容不待消失,眼眸中已经满是死亡的灰色。

    长矛落在地上,被挑起的安放也摔在地上,她仰头望着城墙摇晃的衰草,远处的斜阳露出高兴的笑容。

    大黄狗天马“呜咽”着跑过来,不断舔着安放身上的鲜血,期望她能够站起来。

    收回目光的安放,用尽力气举起手摸了摸大黄狗的头,“天马,去吧,去找狗子,跟它吃香喝…喝辣去。”

    说罢这些,安放的手掉在了地上,望着火烧云铺满的天空,熄灭了双眸中最后一丝的色彩。

    “你好,我叫安放。”

    ……

    “你好,我叫余生,余生多多指教的余生。”

    余生站在门口,莫管荒士带来的巫祝认不认识,全部拱手打招呼,毕竟有求于人不是。

    佝偻着背的荒士笑了笑:“余盟主客气了,守护扬州乃至东荒我们责无旁贷,定当鼎立相助。”

    余生脚下的狗子趴在台阶上,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对进出时巫祝注视它的目光视而不见。

    直到一条狗出现在它的面前,这狗不高,不长,长相凶恶的很,狗皮跟得了癣似的一块一块的。

    这只丑狗正是当初大巫巫溪的那只可以看见灵魂的狗。

    这狗如此宝贵,巫溪虽然被处死了,狗却被巫院另找人养了起来。

    见到这条狗,余生忍不住道:“嗬,这狗真够丑的。”

    “汪汪”,狗子起身向余生叫了几句,朝着那条曾经是它小弟的丑狗走去。

    那条丑狗也还记着狗子。

    它停下脚步向狗子打个招呼,扭头向后面叫了几声,一条母狗从丑狗身后钻出来。

    这只狗长的也不怎么样,身子瘦弱不堪,皮毛也不闪亮,在街上随便找一条流浪狗都比这条母狗好看。

    这条母狗亲密的舔着丑狗的毛,在丑狗示意后才朝着狗子叫了几声。

    狗子一脸的疑惑,“汪汪”的叫着,似乎在打听俩狗的关系,一时间三只狗你来我往的叫起来。

    余生回头见到了,笑道:“嘿,狗也来开会了。”

    在巫溪死后接替他工作的大巫巫山正好走进来,闻言道:“余盟主,以前虽多有得罪,但你也不能这么埋汰人。”

    “不是说你,我是说那三条狗。”余生急忙解释,有求于人姿态要放低,这是为人之道。

    “嘿,我们…”跟着巫山走进来的另外两个大巫巫雨和巫名看着余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责怪他吧,那是东荒王的儿子。

    按辈分来说,灵山十巫称东荒王为师叔,余生与灵山十巫是姐弟,还是他们小祖宗呢。

    “不是,你们一起进来干什么,我在说他们呢。”余生指了指狗子三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三位大巫赶忙找了个台阶下,不过看他们的眼神,他们觉着余生一定不是在说那三条狗。

    “嘿,我这是跳进大海也洗不清了。”余生说。

    “这就是胡话了,四溟之海是你家的,还不是想怎么洗就怎么洗。”同余生一同站在叶子高说。

    “汪汪!”狗子突然朝着丑狗大叫几声,然后一脸受伤的走回来,又趴在余生脚下,再也不理丑狗了。

    “怎么了这是?”叶子高好奇的问。

    “单身路上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余生叹了口气,拍了拍叶子高的肩膀,“这是来自单身狗的愤怒!”

    余生转身回到了客栈,留下叶子高一头的雾水。

    “你是说狗子也有找母狗的心思了?”叶子高回头问余生。

    不待余生回答,跟着走进来的叶子高道:“那我有点儿替你着急了。”

    “怎么说?”余生一边走,一边问。

    “以这条丑狗的择偶标准来看,那是丑狗找丑狗,狗子要找的母狗估计丑的惊天地泣鬼神。”叶子高十分肯定的说。

    “到时候客栈有两条丑狗,那估计就是‘嗬,这两条狗真够丑的’,到时候生意估计都做不成了,影响胃口。”

    叶子高说着话的同时把在他脚边凶他的狗子踢走,“我在说那两只丑狗呢。”

    狗子信以为真,摇着尾巴离开了。

    “那你就是多虑了。”余生停住身子,回头道:“以狗子的模样,我估摸着找到同样丑的母狗比较难。”

    “嗷…呜…”站在远处的狗子这次猜到余生在说什么了,仰着头朝余生嚎叫起来。

    余生虽忘记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记着这绝不是什么好话,抬脚就要找狗子算账。

    狗子机灵的很,叫过之后穿过桌子底下直接跑到客栈后院去了。

    余生刚要追上去给它个教训,“咳咳”,木梯上走下来的清姨把他拦住,示意他稳重一些。

    巫院有些本事的人也到齐了,都在眼巴巴的望着余生呢。

    余生急忙咳嗽一声,一本正经的走到主位,拉椅子让清姨坐下后,把他面对猰窳遇见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余生说完后饮了一口茶,见所有的巫祝都沉默了,他们面面相觑,想来对猰窳这本事也是头次听说。

    沉寂片刻,荒士道:“猰窳由灵山十位神上同西王母一同复活的,就其本质而言乃是借尸还魂…”

    荒士还要说下去,被旁边的人提了个醒。

    荒士顺着提醒人的目光看去,见余生正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你不说我倒忘了,这猰窳的乱子还是你们灵山惹出来的。”余生说。



    “你说你们,没事儿复活远古神作甚,还玩啊?而且还复活疯了。”余生埋怨道。

    要不是灵山十巫和西王母多此一举,他余生现在还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灵山复活远古神有不得不做的理由。”荒士抬头说,至于什么理由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余生还要再说几句,被清姨打断了,“好了,现在不是追究灵山和西王母错误的时候…”

    荒士抬头看了清姨一眼,为她悄无声息的把责任怪罪到巫院头上表示无声的抗议。

    “重点是如何对付疯神猰窳,时不我待,咱们得抓紧时间。”清姨继续说。

    “这还不简单。”在旁边桌子暗自听了许久的石惊天走过来,“找个地方埋伏,把他引过来炸了。”

    石惊天一握手,“到时他一块肉都没有,全是肉丝儿,这他要还能活过来,我跟余掌柜姓。”

    “得了吧,你们那只是普通火药,放个烟花听个响还成,炸远古神?”黑妞摇了摇头。

    荒士也道不成,“我猜神巫大人复活的猰窳乃是借尸还魂,灵魂不灭,疯神总能拼凑起自己的身体。”

    “哈哈”,余生拍了拍石惊天的肩膀,“看来你不跟我姓也不成了。”

    石惊天不信服:“成与不成总得试过才知道,当真不成了,我再改姓也不迟。”

    石惊天自有自己的小算盘。他们弑神者联盟就靠诛杀远古神猰窳这一战打响名声了。

    放个火药炸一炸,听声音惊天动地,一定会给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乃是最吸引世人眼球的方式。

    至于炸不炸的死,管他呢,反正到时候可以跟别人吹:“猰窳知道不?我们弑神者联盟炸的。”

    以后传出去倍儿体面,中原那些神也再不敢小瞧他。

    “你真是天生当鸭子的料。”余生翻了个白眼。

    坐在旁边的叶子高一愣,“就他那模样还是当鸭子的料?那胡母远该当什么,鸭王?”

    “去你大爷。”胡母远踹他一脚,“他那是死鸭子嘴硬。”

    “行了,行了,别打岔。”余生回头看着荒士,“你们就说巫院有没有办法除掉猰窳?”

    荒士看了巫院的司巫和年迈的神仕一眼,目光交流一阵后才点了点头。

    “猰窳身为远古神,魂魄必然稳固,依靠勾魂是不行的,为今之计唯有噬魂。”荒士说。、

    所谓噬魂,便是利用巫祝手里的魂魄不断冲击疯神猰窳身体里的魂魄,直到逼出体外控制住他。

    “猰窳乃是远古神。”小姨妈觉着有些不妥,“你们当真逼得出他的魂魄?”

    “以扬州巫院巫祝的实力,最多可以让它的魂魄动摇,逼出来…”

    荒士苦笑着摇了摇头,“至少需要三城巫院的巫祝方可。”

    “聚集三城巫祝?时间不够啊。”说这话的是黑水城主,自上次在大鹏背上遇见后,他一直没离开。

    这也是余生顾此失彼,眼睁睁看着鲛人七妹带着鲛人离开的原因。

    鲛人赶水路离开扬州后必然经过黑水城地界,再往南就到南荒了,而南荒已经不是余生可以插足的。

    客栈安静下来,在木梯处偷听的断剑这时屏住呼吸,深怕别人知道他的存在。

    作为神侍,断剑从小被灌输以服侍神为己任,现在猰窳虽然疯了,但他们还是很敬重它。

    黄衣头领白眉老者告诉断剑,他们要拼尽全力保护神上,然后想办法让神上苏醒过来。

    正听的入迷,断剑忽然觉着背后有一双眼在看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黑猫和警长。

    “嘘。”断剑竖起食指,示意两只猫别出声。

    黑猫和警长歪着头看了看他,然后迈着优雅的脚步排着队从楼上下来。

    正在断剑松口气时,黑猫回头给了警长一巴掌,警长自然不服输,“喵喵”叫着迎头还击。

    被吓得心脏病差点犯了的断剑急忙要逃,还是被叶子高看见了。

    “哟,忘记咱们客栈还有内鬼了。”叶子高站起来。

    石惊天弑神者联盟的手下一听也提着剑站起来,虎视眈眈的盯着断剑。

    “余掌柜,别动手,自己人。”

    断剑急忙举起双手,“您放心,猰窳虽是我们城主,但我们绝不会让他滥杀无辜。”

    “这话你跟妖城已经死去的百姓说去。”余生摆了摆手,让叶子高把他逼到楼上。

    余生道:“妖城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咱们等不及别城巫院支援了。”

    他抬起头,确认断剑不在偷听后继续道:“我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铤而走险试一试。”

    “什么法子?”众人都凑了过来。

    余生道:“我徒手抓魂的本事想必大家也知道,只要巫院把猰窳的魂魄逼出一丝来,我就能把他揪出来。”

    荒士抬眉看了余生一眼,他对余生这本是略有耳闻,只是将信将疑,现在看来是确有其事。

    听余生说,猰窳是冲着他的魂魄来的,难道也是因为余生这个本事?

    身为与魂魄打交道的巫祝,荒士不羡慕余生是不可能的。

    他暗下决心,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研究一下余生这本事。

    “这倒也值得一试。”荒士点头说。

    “既然值得一试,咱们马上就做准备。”余生说着把茶碗铺开,在桌子划出了地形。

    在回来的路上,他与小姨妈已经提前找好了对战猰窳的位子。

    “猰窳一定冲着镇子来,这里是他的必经之路。”余生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出一道峡谷。

    在峡谷的出口有一山丘,正好可以居高临下的望着峡谷,不必担忧腹背受敌。

    “到时候,巫院所有巫祝在山顶施法,其他的人守住山坡。”余生说,到时候由他缠住猰窳。

    众人点头同意了余生的法子。

    余生又吩咐石惊天:“到时候你们在峡谷口布置烟花,疯神虽然炸不死,妖兽可不是钢铁之躯。”

    石惊天的手下火妖儿拍了拍胸脯,“放心交给我,我让他们尝尝大家伙。”

    一切吩咐完毕,众人决定连夜向峡谷赶去。

    余生本来准备留下白高兴接应赶来的城主,但白高兴毅然的提起了长剑,“掌柜的,我必须去。”

    他心里还有一个人,不听到他的消息,心无处安放。

    余生知道他的心思,点头答应了,让叶子高留下来。

    这时胡母远也站出来,“掌柜的,我跟你们去。”

    “你去做什么?”叶子高说,胡母远除了一身皮囊外,无别的本事。

    “让他去吧,万一帅死个妖兽呢?”余生说,至少胡母远这模样,让狐妖也是自叹弗如的。



    长夜漫漫,夜不能寐。

    “这什,什么鬼天气,怎,怎么又变冷了。”黑妞缩在篝火旁瑟瑟发抖。

    现在的夜已经到了子丑寅卯清姨也说不清了。

    天黑成了一团,不见双月,只有满天星辰,而且离着很远,让人有天空在远离地面的错觉。

    在这夜里,余生他们不止赶到了峡谷面前的山丘,甚至石惊天领着火妖儿把火药已经布置好了。

    由此可见这长夜的漫长。

    巫院巫祝驻扎在山丘顶部,营火看在眼里有气无力,被这漆黑的天空给压的喘不过气来。

    余生和小姨妈领着扬州锦衣卫驻扎在山脚,在虫鸣也无的寂静中等待着天明。

    东方却迟迟不见泛出鱼肚白。

    周九凤站在余生旁边,“余掌柜,不是你娘一怒之下,把所有三足乌给杀了,所以太阳出不来了吧?”

    “说什么胡话呢。”望着东方天边的余生说。

    东荒王对付一头三足乌绰绰有余,对付十头,那就回天乏术了。

    扶桑树上的三足乌之所以现在听命于东荒王,被东荒王所束缚,只因东荒王有他们身上忌惮的法宝——囚杖。

    一把传说中开天辟地以来既有的神器,与西王母的那根葫芦藤同为天道所生。

    传说这囚杖乃三足金乌的克星,三足乌因此才被东荒王管的服服帖帖的。

    至于囚杖怎么个用法,这就不是外人知道的了,莫说外人,余生这便宜儿子也不知道。

    不过余生知道东荒王为什么穷了,拥有前世只有非洲才有的酋长,不穷就见鬼了。

    “按往常时间算的话,现在大概已经到太阳升起又落下的傍晚了吧?”富难站起来说。

    这夜已经漫长到他睡觉也烦了。

    楚辞也站起来,“王上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再这么折腾,不知多少生灵将涂炭。”

    “话不能这么说,至少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

    余生望着峡谷的方向,“若妖城支撑到天黑才破,许多百姓将趁夜色捡回一条性命。”

    别的人却不怎么乐观,手无寸铁的百姓在漆黑的夜晚逃命在荒野之中,随便一些野兽就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正在众人忍受着黑夜的寂静时,石惊天传来峡谷内有动静。

    余生急忙靠过去,听握着炸药引线的火妖儿喃喃自语:“来吧,爷让你们尝尝大家伙。”

    片刻后,峡谷口闪过一孤独的身影。

    “慢着”,余生急忙按住火妖儿的手,“这不是什么妖兽,这是我的老朋友。”

    在漆黑之中,余生的目光依然可以看到很远。

    方才从峡谷中闪出来的是与余生见过两次面的“跑得快”。

    “嘿,在哪儿都可以看到它,真是邪门了。”余生摇了摇头,摆手喊道:“跑得快!”

    出峡谷的跑得快本来就对前面漫山丘的篝火感兴趣,听到余生的喊叫后愈发忍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睁的一双大眼向山丘靠了过来。

    不等跑得快靠近余生,狗子已经率先跑下了山丘,朝着跑得快龇牙闷吼。

    跑得快看清狗子后一下子跳了起来,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转身就逃。

    “跑得快。”余生喊它,以为它会会像上次那般停下来回头好奇的看看。

    岂料,听到的跑得快看也不看,瞬息之间跑没影了。

    “看来狗子是真的丑。”余生回头对小姨妈说。

    “你刚知道啊。”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唯独狗子朝余生嗷呜一声,趁着余生抬脚时忙逃走了。

    在黑夜中不知又等了多长时间,这时不只黑妞觉着冷了,大家都加都围在篝火边缩成一团。

    昨日的炎热难耐,相比今夜的寒冷难耐,简直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世界。

    夜空中的星尘不变,地面黑如墨,所有人被这些异常压的喘不过气来。

    万一以后的时光里,日头都这么随意变换,无拘无束,他们将何去何从?

    山丘上有很多人却悄无声息,所有人沉浸在前途未卜的迷茫中。

    这时山下又有了动静,不过是从扬州城放下来的,余生迎下去,见领头的是群山之王老虎。

    在王老虎之后跟着狐妖王一家子和他的族人。

    狐不归依旧是周大富的模样,被旁边真人周大富看到后,恨不得刀劈了他。

    好在被余生拦住了,“现在大敌当前,你们个人恩怨先放在一边。”

    随后余生指了指狐妖王身后,“老狼那一家子呢?”

    王老虎和狐不归一阵尴尬。

    最后在余生目光鄙视下,王老虎吞吞吐吐道:“老狼说,身为妖却不能为所欲为的吃羊,修妖又有何用,还不如去做妖兽坚持自我获得自由。”

    王老虎小心翼翼的看着余生:“所以在这节骨眼上,他领着手下穿山越林投奔疯神去了。”

    余生没说话,他上次差点冻杀老狼,他的背叛倒也情有可原。

    站在狐妖王身后的鹿杖站出来,“公子不要担心,狼族虽然不在,但我鹿家也不是吃素的。”

    “你们本来就是吃素的。”狐妖王在旁边不客气的说,“真不知道你们来做甚”

    “鹿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为什么就来不得?”自从余生成妖后,他对食肉妖怪再也不是之前的畏畏缩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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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见不平?

    余生一脸愕然的看着鹿杖,“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这可是大罪过,鹿杖后退一步,诚惶诚恐的看着余生:“少主,这话从何说起。”

    “明明是鹿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余生说着就唱了起来,觉着还是这话顺口。

    旁边的人停下投以鄙视的目光,还真是个读书少的。

    唯有鹿杖点了点头,别说,这倒更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而且吼一声比拔刀相助来的方便和安全。

    既然他们已经来了,余生也不会再把他们赶走,他安排王老虎他们到了山脚另一侧,牢牢的守住山丘和路口。

    不知又等了多长时间,余生觉着至少又过了半个夜晚,天空还是没有放亮。

    倒是放凉了,小溪已经冻的结了冰,风似乎也被凝固住了,旷野寂寥,众人只能围成一团取暖。

    黑水城主在余生旁边嘀咕:“少主,王上那边不会真出大事了吧?”

    日后整个大荒要是笼罩在黑暗之中,那真是生不如死。

    “那时候,这天下就是北荒人的了。”黑水城主提了一句,北荒王的子民出于幽都,世代居于黑暗之中。

    若以后日不出,大荒陷入黑暗之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北荒王。

    这让余生皱起眉头,他记着猰窳前些时候与他谈话时曾提到北荒王,不知北荒王在这场巨变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在余生沉思时,天边划过三四道流星,酒剑仙和影城城主燕亭踩着一把飞剑落在地上。

    接着一棵由剑网组成的花椰菜徐徐的向山丘飞来,待落地之后剑影才消失,露出雨城城主剑平生。

    同他一起来的是叶子高,整个人快冻成冰雕了,眉毛、鼻子和额头上都挂着霜花。

    落地的一刹那,叶子高就奔着黑妞去了,“果然高出不胜寒啊,妞儿,我想死你了。”

    在爱情与温暖面前,黑妞果断选择的是后者。

    她一巴掌就把叶子高拍富难怀里了,“我独孤黑妞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被冻死。”

    叶子高这会儿只要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就成,对身上有一股馊味的富难毫不介意。

    剑平生看着余生,“不知道少主的剑法现在怎么样了?”

    上次初见面,余生用前世的“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装懂剑之人,与剑平生差点因为剑的理念吵起来。

    “还可以,到时候让你开开眼。”余生得意的说。

    他右手上的剑法出自弑神者,不信镇不住这个剑痴。

    剑平生登时充满了期待,他伸手从怀里一探,取出一颗茶叶蛋,一边剥,一边说:“那我就等着了。”

    酒剑仙捧着个酒葫芦,仰头饮了一口后随手夺走了剑平生手里刚剥好的茶叶蛋,一口塞进嘴里。

    “唔唔……”塞了一嘴的酒剑仙向余生竖起大拇指。

    影城城主燕亭向余生解释:“他说,余掌柜客栈里的茶叶蛋是最正宗的,下酒刚刚好。”

    余生目瞪口呆的看着燕亭,“难为你了,这你居然都能翻译的出来。”

    “嗨,这算什么呀,反正我也没听懂。”燕亭环顾四周,浑不在意的说。

    余生听了想打人。

    酒剑仙这时放下酒葫芦,道:“我是说,余掌柜这酒真不错,虽然有点难喝,但用来取暖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不用说,这葫芦里的酒必然是炮打灯。余生道:“以后直接说酒好酒得了,那虽然就不用提了。”

    燕亭这时回过头,“我以为我们来迟了,想不到居然是来早了。”

    “迟迟不散去的夜幕拖慢了猰窳妖兽大军前进的步伐,正好给了我们准备的机会。”余生说。

    就是这机会给多了。

    剑平生又取出一枚茶叶蛋优雅的剥皮,“少主,你那儿有没有什么消息,关于这个的…”

    剑平生抬头指了指东方的天空,“不会是王上把三条腿的鸟儿给烤熟吃了吧?”

    “稀罕,你见过有能把三足金乌烤熟的?”酒剑仙说着又去夺剑平生手里的茶叶蛋。

    不等他的手靠近,茶叶蛋闪出一道道剑芒,挡住了酒剑仙的进路。

    他把茶叶蛋放进嘴里,优雅的咀嚼,闭着双眼正要仔细回味着茶叶蛋的味道时,“砰”,夜空里落下一东西。

    余生定眼一看,那是龟仙人骑着三组龟赶到了。

    一人一龟落地后不忘看看周围,不曾见到老祖宗那个三组龟后,龟仙人和三组龟才松了一口气。

    龟仙人还没说话,优雅吃茶叶蛋的剑平生“嗯,嗯”起来,不时的指着自己。

    “你看你们,剑城主吃个茶叶蛋也不让他安生。”酒剑仙斥责龟仙人,眉宇之间却全是幸灾乐祸。

    剑平生指了指喉咙,又指了指酒剑仙的酒葫芦。

    “啥,你要砸死他们?这可不成。”酒剑仙故意歪曲剑平生的意思,气的剑平生双脸通红,抢过酒葫芦就是一大口。

    “哦,原来是饮酒呀,你不早说,你要早说,我早递给你了。”酒剑仙笑吟吟的说。

    剑平生翻了个白眼,“你说的这话要是可信,我的名字倒着些,你分明是故意的。”

    “剑平生,生平贱。”余生嘀咕一句,对剑平生说:“其实倒过来念也提不错的。”

    剑平生无话可说,翻了个白眼走开了。

    龟仙人依旧是客栈初见面时的打扮,甚至过犹而不及,他的一身白长衣时常被三组龟踩上一脚,继而引起一番大战。

    “你个龟孙,飞的时候不能地点,降落的时候不能慢点儿,差点把你爷爷给卖咯。”龟仙人抱怨着。

    他向余生走过来,自然不敢再用小姨夫的称呼,只是道:“余掌柜,一听你有麻烦事,我龟不停蹄跑了出来。”

    “承蒙厚爱。”

    余生拱了拱手,刚要说话,龟仙人贴耳过来,“余掌柜,要不你再把你们井里钻出来的三足龟给封印了?”

    旁边的三足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自从被老祖宗追击后,他们两个已经许久不曾好好休息了。

    这恐怕有些难度。

    余生刚要问他那头三足龟老祖宗的踪迹,忽听见峡谷内有拍马而来的声音。

    “有大鱼上钩了。”守在火药旁边的火药儿死死盯着峡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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