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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众人注视下,峡谷口出现一道亮光,接着冲出一道白影。

    那是一匹马,马浑身散发着白光,在马背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两团黑影。

    “这是…”余生按住火妖儿,不让他轻举妄动,自己站起来眯眼看着,“画仙?”

    来的当真是画仙,在见到不远处山丘上漫山遍野的篝火后犹豫一番后骑马走上来。

    “他不会去接余盟主的吧,那这小子够痴情的。”余生说着向山坡下走去,留下旁边的龟仙人一头雾水。

    “这什么意思?”龟仙人看着清姨,余盟主不就是余生,这样说来,难道这破画画的跟余盟主勾搭在一起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龟仙人差点惊讶的从龟背上掉下来。

    待稳住身子后,龟仙人又高兴起来,他看着面前的照姑娘,心说我这不是又有机会了?

    “武盟盟主也姓余。”清姨与龟仙人错身而过,也向白马走去,满以为画仙背后的是余时雨。

    然而俩人都错了,走近以后余生才发现,马背上坐在画仙背后的是风狸,手里紧紧地握着风狸杖。

    它形销骨立,被妖怪吸了精血似的,整个人就剩下一张皮和还算完整的脑袋。

    画仙下马,朝冒光的白马一吹气儿,整个白马白光一闪消失了,变作一幅画缓缓落下来。

    画仙不接画,而是把风狸抓住丢给余生,“快点儿,让他吹吹风。”

    余生随手丢给了跟上来的白高兴。

    风狸就有这点儿好处,没有什么是挂树吹风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挂一挂。

    “这怎么回事,余时雨,余盟主呢?”余生追问画仙。

    画仙还没说话,“喵”的一声,从峡谷中远处一头巨大的白毛怪兽,在崖壁上一跃后稳稳地落在余生面前。

    余生抬头一看,见这白毛怪兽是一只特大的白猫,爪子、脖子上有灰尘和血迹,同样凌乱的余时雨坐在上面。

    “妖城,被破了。”余时雨对余生说。

    在夜幕降临之际,悠闲坐着旁观的猰窳终于忍不住,他指挥手下巨人和妖兽不顾一切的冲击妖城。

    与巨人几番交战下来,风狸已经疲累不堪,却只是把巨人推离,跌他们一跤。

    现在面对巨人和妖兽的拼死一搏,强弩之末的风狸在最后使出了大招,口吐鲜血在风狸杖上,龇牙咧嘴的怒吼一声,一睹风墙出现在城墙上,让巨人手里的巨棒打不上城墙,妖兽一时也跃不上来。

    “趁夜,走!”

    风狸扭头向依旧奋战在墙头上的城卫和武师大喊一声,回头又苦苦支撑着风墙,以至于嘴角和鼻子流出了血。

    在大战之前,城主就已经约定,在天黑之后即弃城而逃,到时候会有夜色掩护众人。

    现在夜幕降临,得到城主的命令后,城卫们再不犹豫,狼卫们骑上巨狼带上旁边的狐卫和武师冲入夜幕中。

    见妖城还在垂死挣扎,一直袖手旁观的猰窳终于怒了。

    他起身一怒吼,一只巨大的爪子凌空出现在风墙上,“啪”抓气球一般抓破风墙,直接穿过风狸的身子。

    风狸如遭重击,登时飞了出去,砸在城墙上不动弹了。

    被风墙拦住的巨人趁机一拥而上,手上的大棒子“砰砰”的砸在城墙上,很快出现了许多缺口。

    妖兽也涌上来,不曾退走的余时雨手指一挥,剑如流星刹那间穿过诸妖兽的身体,趁机把风狸的身子拖出来。

    然而,妖兽很快又将他们淹没了,巨人也大踏步走上来。

    余时雨的心沉下去,正要浴血奋战杀出一条血路时,“吼~”一声龙吟,一条巨龙破空而出,出现在他们身前。

    巨人和旁边的妖兽猝不及防的撞见,慌乱向后退。

    一只带着翅膀的飞马凭空出现在俩人身旁,马背上的画仙一招手把余时雨和风狸接上,趁乱冲出包围圈。

    到手的鸭子飞了,猰窳有些愤怒,鼻子哼一声后,一只硕大无比的手掌再次抓向空中的飞马。

    画仙头也不回,随手掏出一张卷轴,天空中登时消失了飞马的身影。

    听到余时雨的叙述,余生轻叹一口气。

    妖城沦陷在意料之中,倒是妖城坚持到黑夜,已经出乎余生的意料了。

    “妖城的牺牲是值得的。”余生站在山丘上眺望着峡谷,望着峡谷向北的天空,“这里就是猰窳的葬身之地。”

    余时雨饮着热茶暖着身子,闻言道:“猰窳一时半会还到不了。”

    白猫当时潜伏在了妖城,见猰窳冲进妖城得知这已经是一座空城后大发雷霆,暴怒的命手下把城卫,百姓取抓回来。

    “但凡被抓回去的人或妖都会被丢入城主府前搭起的一个火炉里。”

    在火炉上漂浮着一硕大无比的油纸伞,火炉里升起的火星绕着油纸伞旋转,缓缓浸入其中,就像在吸收着火的精华。

    “猰窳觉着那些人不够,现在依旧呆在妖城,命手下把妖城逃走的百姓抓回去。”余时雨说。

    余生闻言皱紧眉头,他不知道那油纸伞有什么用,现在只能期盼那些百姓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可以安然逃脱。

    只是他的愿望就要落空了。

    在猰窳坐在高台上,望着炉火的光芒出神时,下人禀告有妖带着一群人上门来了。

    叛逃的老狼带带着族人,押解着一群在山林之中拦截到的百姓在妖兽的注视下缓缓走上前。

    在行进的路上,老狼见一头巨人坐在地上,挑剔着武器上的碎肉,一群妖兽留着口涎盯着他身边的百姓。

    老狼心里直发毛,后背的寒毛甚至撑着衣服离开了皮肤。

    渐渐走进了火炉,哭叫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走近后一看,老狼见一群人被妖兽押着排着队,一个一个的丢进火。

    每个人或者妖怪被丢进去时,火炉的火焰都会猛地向上一窜,照耀的火炉上空漂浮着的硕大油纸伞发出诡异的光芒。

    接着火星缠绕,渐渐附着在油纸伞上。

    在老狼走进时,一小男孩将要被丢进火炉,他哭喊着,嘶叫着,被身后的小女孩紧紧的抱着。

    然而无济于事,妖兽一把抓起小男孩,被他怀里抱着的小土狗抢过来丢在地上一脚踩死后,随后把小男孩丢进火炉。

    小男孩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待火焰“轰”的一起,已经悄无声息了,只有小姑娘在撕心裂肺的喊着。

    “这是你带来的礼物?”高台上的猰窳垂下头,望着老狼旁边的百姓和一些狼妖。

    “是的,大人。”老狼低下头,“这些全是我们在路上遇见的,而且我的手下还在山林中帮您抓人呢。”

    猰窳坐了回去,“你为什么背叛他们?”

    “因为我与您的手下是同类。”老狼早已经打好了草稿,“与那些人和自以为是,自认为妖与兽不同妖人不是一路。”

    老狼抬起头,“在我看来,妖终究是兽,再怎么化形成人,也泯灭不了我们的天性。”

    什么妖有理想,有坚持,有追求,那只是妖为了优越感,强行与妖兽划分的界限。

    “兽为妖,只是追求道的捷径。兽性乃是妖的本心,违背背心,就是对妖的背叛。”老狼朗声道。

    现在余生居然不让狼妖吃羊妖,那就是再违背兽性,乃是违背天道之事。

    “所以我要背叛。”老狼说。

    “听的冠冕堂皇。”猰窳不耐的摆了摆手,“去吧,给我抓人去,越多越好。”

    他才不在乎究竟是什么理由,反正这些妖兽全是炮灰,他最多帮他们日渐缩小的生存之地扩大一下。



    荒野一直被黑暗笼罩着,仿佛永不见尽头,同时被覆盖着的还有寒冷,整个世界像被抛弃了。

    妖兽或常人或许暂时还有应对的手段,寻常野兽就不成了。

    驻扎在山丘上的锦衣卫举着火把进树林一趟,出来时常带着许多被冻死过去野兽的尸体。

    许多野兽的生活作息也紊乱了,白天活动鸟兽不得不在夜里出来觅食。这些多是些在夜晚看不见东西的,以至于见到亮光后会扑过来,至少余生他们点燃篝火的这几晚,有不少鸟兽就送上了门。

    虽然有食物自己送上门,却没有人感到高兴。

    在他们的眼中,整个大荒就像得了病的大树,正在被黑暗和寒冷一下一下的摧残着,随时会倒下去。

    所有人的关注点已经从对猰窳的大战转移到了东方,时时刻刻在等待着,期待太阳从东方一跃而出。

    “余掌柜,你说,太阳要是一直不出来,咱们大部分人都得死,在这儿守着猰窳还有意义吗?”周九凤问余生。

    “别说咱,至少余掌柜没事儿,到时候卷起铺盖卷去扶桑树就见到太阳了。”搂着周九凤的庄子生说。

    天气如此寒冷,呵气成冰,大家不得不抱团取暖,于是方便了周九凤和庄子生这对情侣。

    同时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已成家常便饭的还有叶子高和黑妞。

    这厮仗着黑妞怕冷,厚着脸皮向黑妞身边挤,最后觉着着实暖和不少的黑妞也接纳了他。

    面对他们这么公然秀恩爱,余生烤了他们的心都有。

    余生也想靠在小姨妈怀里的,奈何城主身为仙人,不知冷为何物,对于余生这个不怕冷的更是投以鄙视的目光。

    余生在听到庄子生的话后,看着他们抱在一起的身影,悠悠的叹了口气,“有时候,太强,也不是好事。”

    说罢,余生抱紧了旁边的“跑得快”,让自己的身子更舒服一些。

    跑得快近些时间常在篝火旁转悠,起初戒备心很强,稍有风吹动草就丢给众人一个白屁股落荒而逃。

    后来被冷的不行了才小心翼翼试探众人的心思,见众人对它无害后,高高兴兴的围到火堆旁取暖。

    不过它的白屁股是不在了,那日在篝火旁取暖时,这货心血来潮想要试试这团散发着暖意的东西是什么,于是把屁股凑了上去,若不是余生闻到烧焦的味道一脚把这厮踢开,或许现在已经开始吃烤“跑得快”了。

    从这方面来说,余生倒是很后悔踢出那一脚的。

    在不知岁月的黑暗中,陆陆续续的有不少城主在到达,见到余生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这天的异象。

    在他们看来,日头不出绝对与东荒王有关系,问余生就对了。

    可惜余生现在也是一问三不知,照海镜现在不能为他所用,余生与东荒王的任何联系都断了。

    更坏的消息是关于妖城的,他们在峡谷遇见不少南逃的妖城人,大多是武师和妖怪,普通百姓没有几个。

    其中就有狼族的小狼主,他领着有孕的妇孺打退了不少追击的妖兽,还护送一些平民脱离了危险。

    据他说,猰窳现在留在了妖城,一直在命手下抓平民,最近抓不到后又开始向许多偏僻的山村搜索去了。

    山中偏僻,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余生觉着抓不到人的猰窳快要领他的人南下了。

    余生于是让人加大了向北活动的范围,一是为了提前发现猰窳手下活动的迹象,二是救下被妖兽追杀的人。

    别说,他们还真从妖兽的手下救下一些从城墙上退下来的城卫和武师。

    不过让小狼伤心的是老狼主和少狼主都不在其中。

    伤心的还有白高兴,迟迟不见安放出来后,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胡子也蓄起来顾不上刮了。

    几乎每次派人去北方打探时,白高兴都要去,最后都是失望而归。

    黑夜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说完几句话后众人又沉默下去,直到黑妞一脚把叶子高踹出去。

    “摸那儿呢?”黑妞双手叉腰,不高兴的看着叶子高。

    旁边的人见怪不怪了,这几乎是隔一段时间就有的戏码,望着叶子高肿的不见眼睛的脸颊,余生暗自佩服。

    他要是有叶子高的厚脸皮和勇气,估计现在闺女都快生出来了。

    长夜漫漫,睡得多了也无聊,众人正要看叶子高的好戏时,懒懒呆在余生身边,望着火入神的跑得快豁然起身。

    它望着北方,露出不安的神情。

    余生跟着起身,望着北面,见黑暗之中有火光在闪耀,照亮峡谷的上空。

    “有情况,让所有人做好准备。”余生招呼所有人站起来,而跑得快这时已经转身向黑暗奔去了。

    余生领着众人站在山丘上望着峡谷出口,静候消息,见一道白影“嗖”的钻出来,跳跃之间落在余时雨怀里。

    “喵”,白猫叫了一句。

    余时雨抬头告诉余生,猰窳领着一群妖兽来了。

    “好。”余生给火妖儿一个手势,让他做好引爆的准备。

    猰窳毫不掩饰自己的来历,待峡谷的上空被火光照耀的亮如白昼时,妖兽蹄子踏着山岳震动的声音也传来。

    “嘿呦,嘿呦”,这些妖兽还喊着号子,不知道在抬着什么。

    这号子配着妖兽蹄子踏在地面的动静,一股气势扑面而来,让许多人咽一口唾沫,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不要怕,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余生说。

    王老虎看了余生一眼,这算是对他们老虎一族的夸赞还是贬低,以他的脑容量,一时还真思量不过来。

    “让让,大家都让让,让我去前面,帅死这群妖兽。”胡母远挤开众人,来到余生旁边。

    这是来时怪哉嘱咐的,让他时刻不离余生身边,只要这样安全才能得以保证。

    余生回头看他一眼,或许是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笑道:“你丫还真准备帅死这群妖兽啊?”

    “万一有用呢?”胡母远撩了撩自己的长发叹一口气,“一直被这副臭皮囊所累,现在也是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余生最看不得比他英俊还为此苦恼的人,没好气道:“那还不如让狗子来,我觉着丑死妖兽的机会更大。”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狗子不满的声音,“嗷呜”,狗子站在一块石头上仰天长啸,如狼一般。

    站在余生旁边的小狼一愣,望着余生,认真道:“这狗你居然没宰了,还真有大量。”

    “那是,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丑狗见识。”余生自傲的一仰头,接着问;“对了,它在骂什么?”

    小狼犹豫了一下,委婉的道:“在骂你婊子。”

    余生转身,“我刀呢,给我刀,咱们今晚上吃狗肉。”

    站在人群外的狗子见机不对,“呜咽”一声夹着尾巴赶忙逃了。



    “好好一条狗,跟着黄鼠狼学坏了。”余生望着狗子的背影痛心疾首。

    众人纷纷侧目看他,“黄鼠狼?分明是跟着你学坏的。”周九凤说。

    旁边的庄子生深以为然,“就是,你别推到人黄大仙身上,人家是黄鼠狼,又不是狼。”

    “黄鼠狼可不觉着自己是鼠辈,一直认为自己是狼辈。”余生想起了狗子的好兄弟。

    自白骨复仇杀了黄鼠狼那吃人的兄弟后,余生再也没见过黄鼠狼的踪迹。

    “这不是自甘堕落么?狼狈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狐不归话音刚落,感受道了小狼主目光中的杀气。

    “看什么看,你们狼族现在不就有个在与猰窳狼狈为奸的?”狐不归指着叛逃到猰窳那里的老狼一族。

    见小狼主的瞳孔怒火中烧,狐不归毫不退缩的道:“怎么,想打架?现在时候不对,咱们改日大战一场。”

    他挑衅的看着小狼,指了指自己的脸,“看清楚了,记住我这张脸,咱们日后算账…”

    “我算你大爷,算你大爷。”在周九凤旁边的周大富终于忍不住了,举起巴掌往狐不归的脑门上拍。

    周大富这个气呀,变成自己的容貌在城里花街柳巷骗骗流莺也就罢了,现在还给自己招上仇家了。

    “误会,误会。”狐不归急忙向后退,周家一大家子在这儿呢,连他们家的老爷子也在,他又理亏,惹不起。

    经他们这一打岔,众人的心放松不少,面对妖兽汹涌而来的震天气势也淡定许多。

    首当其冲钻出来的是幸存的山妖。

    他们见山丘上居高临下全站着些人和妖怪,无别的令他们胆寒的生物后“呼啦”叫着冲上来。

    现在他们立功得到赏赐的机会来了!

    猰窳大人说过,要是谁再办事不利,临阵脱逃就把他给阉了。

    这看似惩罚,但山妖们心里都打着如意算盘:被阉一个,公的就少一个,自己就多一个。

    要是别的山妖全办事不利,甚至临阵脱逃,那到时候整个北山附近的母山妖就全是自己的了。

    迎娶白富美,走上巅峰就在此刻,因此山妖们打了鸡血一般,一出峡谷就朝着山丘冲过来。

    站在前面的诸位仙人当然不把区区山妖放在眼里,酒剑仙仰头饮酒葫芦里一口酒,朝着山丘下一吐。

    森然剑光涌现,密密麻麻如水一般泼向山妖,前面的山妖来不及害怕就倒了下去。

    后面的山妖一看吐口口水就这么厉害,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身子已经老实的转身向来时的路亡命狂奔。

    阉就被阉吧,阉了还有别的工具讨好母山妖,而且还可以趁机变成母山妖呢,要是死了,那可就真一了百了了。

    见山妖们来去如风,被惊呆的不只余生他们,同样被惊呆的还有随后冲出来的山大人和山精。

    虽然山大人对于山妖的德行早有准备,但还没站稳的阵型还是被山妖们冲垮了,一时间峡谷口乱成一团。

    初战告捷的余生顿有气势,居高临下大声喝到:“你们准备受死吧!”

    余生这笃定的语气惊住了峡谷口乱成一团的诸妖兽,他们抬头看着他,不知余生要祭出怎样的杀招。

    在诸妖兽惊恐的目光中,余生手一挥,“来人,放王老大。”

    妖怪王老虎差点站出来,不过最后还是保持了自己山中之王的威严,眼瞅着一干瘦的汉子站出来。

    在王老虎以为这人有什么本事,诸妖兽为余生大张旗鼓推出来的一个人而忐忑不已时,王老大开口了。

    “我,昏鸦城主,王老大,诅咒你们不得…”

    话说半截,被旁边的手下踹了一脚,王老大忙更正过来,“咳咳,诅咒你们长命百岁,岁岁平安,早生贵子!”

    说完的王老大缩着身子往后退,面对这群妖兽压力太大了,他嘴皮子功夫还成,实战就不成了。

    空气一时安静,不止山丘下的妖怪,山丘上站在余生旁边的王老虎等妖怪也一头雾水:这算什么,先礼后兵?

    “吼”,鹿见不平的鹿杖一声吼,上前揪住还往后缩的王老大,“少主,这厮是叛徒!”

    “不是,你才是叛徒呢,你快点把我放开。”王老大的挣扎道。

    紧挨着他们的叶子高把鹿杖的手拍开,“嗯,这下你们俩都不是叛徒了。”

    “哈哈,叛徒。”山下传出来笑声,经他这一笑,许多妖兽也跟着笑起来,一时间峡谷中响起连七八糟的笑声。

    余生循着笑声的源头望去,忍不住露出鄙夷之情,“笑什么笑,你才是真的叛徒。”

    不错,笑出声的正是老狼,他领着他的族人站在峡谷口不远处,双手抱胸靠在崖壁上看戏。

    “少主此话差矣,大家都是为了生存,谈什么背叛不背叛的。”老狼站出来,“我们也只是为了活的滋润些。”

    “滋润?”

    “狼吃羊,狼妖吃羊腰,天经地义,一顿不吃就难受。”老狼笑了笑,挥手指挥山大人他们,“好了,速战速决。”

    老狼身为妖怪,懂得不少东西,一投靠就被猰窳委以重任。

    山大人刚要有所动作,余生也冷冷一笑,“对,速战速决”,他踢了旁边山妖儿一脚。

    得令的山妖儿一拉引线,“轰”的一声,周九凤只觉峡谷口空地被掀了起来,双目更是被火光刺的睁不开。

    余生却看得清楚,许多妖兽被炸成了碎末,被波及的妖兽飞起来,比他们所站的位子还高,然后重重摔下去。

    更远处的妖怪被遭了殃,被各种炸裂的东西砸中丧了命。

    王老虎见到离峡谷口边缘还边缘的一个山妖,在爆炸起时条件反射般的向外逃。

    所有的碎石,碎肉都没有砸中它,它只是被树枝绊一跤跌倒在地上,脑袋磕在一石头上,然后挣扎一下就没了生息。

    更甚者,王老虎见一根被炸药炸裂的树枝飞起来直接扎在一山精的脖子里。

    “这,这…”居住在山中的王老虎知道这些山精和山妖耐造,炸药虽威力巨大,但这些妖兽没被波及,远不到死的地步。

    现在他们死的却如此蹊跷,王老虎一时接受不来,见到峡谷口一时无一活物,老狼更是渣都不剩后,不禁目瞪口呆。

    王老大这时又站出来,望着峡谷中的场景得意道:“怎么样,怎么样,我还是很厉害的吧?”

    酒剑仙,燕亭,剑平生他们撤去防止被波及的防护,赞道:“王老大的乌鸦嘴是越来越厉害了。”

    “谢谢,谢谢夸奖。”王老大故作谦虚,大战猰窳的第一战他旗开得胜,以后少不了扬眉吐气。

    “哎”,酒剑仙回过头建议道:“要不你祝福一下猰窳?”

    “不敢,不敢。”骄傲的王老大立刻缩了。

    猰窳那是远古神,他境界不到,强行祝福的话很可能报应到自己身上,上次祝福余生就是前车之鉴。



    鹿杖现在知道王老大方才为甚在众人面前祝福对方了。

    望着山丘下的狼藉,鹿杖摸了摸额头的虚汗,为炸药威力,也为王老大的乌鸦嘴。

    想不到这厮一张嘴就有这么大威力,,幸好方才王老大说“你才是叛徒”,不然他鹿杖就栽了,被这厮扮猪吃老虎了。

    哎,不对,想到这儿,鹿杖摸了摸后脑勺,我是鹿,不是老虎,要吃也是王老虎被吃才对。

    王老大的乌鸦嘴伴着火妖儿的炸药威力巨大,一时间血腥味,肉焦味弥漫在整个峡谷。

    但妖兽依旧在源源不断的涌出,在见到山丘上的余生后,不带片刻迟疑的冲上来。

    几乎容不得余生身边的人为初战告捷而欣喜,双方就已经短兵相接,一时间厮杀之声打破了长夜的宁静。

    不过余生没有出手,在仙人的簇拥之下望着峡谷口,在那儿几个伟岸的身影出现了。

    几乎与峡谷两旁崖壁齐平的巨人扛着棒子从峡谷中走出来,在他们的身后紧跟着猰窳。

    这次猰窳不是人的打扮,而是自己原来的模样,他龙头,猫尾,鸟身,枯骨一般的爪子,嘴角带着志在必得的笑。

    “嗬,想不到这远古神居然比狗子还丑。”第一次见到猰窳的叶子高情不自禁的感慨。

    “汪汪。”见四周全是打斗,不得以缩在余生身边的狗子赞同的叫了几声。

    “这条傻狗,还以为夸它呢。”余生为狗子的智商感到着急。

    这时,任由身后的妖兽不断向前,猰窳站住了身子,抬头看着余生,笑道:“吾王,好久不见了。”

    顺着猰窳目光,所有站在猰窳身后的巨人把视线放在余生身上,双眼饱含殷切,那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只要逮住余生,把他抓回去,吃香喝辣睡好看的就指日可待了。

    余生没注意到那些巨人看他的目光,他翻了个白眼,不客气的说:“好久个屁,白天才见了。”

    还真是,猰窳怔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余生。

    “让一让,让一让,让我帅死它。”胡母远推开面前的人,挤在余生身边,被吓一跳,“呦呵,居然比狗子还丑。”

    狗子又跟着附和,这次引起了猰窳注意。

    士可杀不可辱,他们居然把自己和这么丑的狗子相比较,猰窳登时怒了,“你们瞎了眼不成,一群找死的玩意儿。”

    愤怒的猰窳大喊一声“动手”,身后一直站着的巨人大踏步向山丘冲去,引起地动山摇般的震动。

    有一头巨人在临走时,还把一把刀随手牢牢插在地上。

    这些巨人高度与山丘上的余生他们视线相平,几步越过拼命狂奔的妖兽后冲上来,挥舞着手里的大棒向山丘砸来。

    这一棒子砸下去,山崩地裂不可能,但站在山丘上的人绝对不好受,因此酒剑仙他们出手了。

    一时剑网交织,剑气横行,你来我往,诸位仙人出手与巨人僵持在一起。

    恰在这时,猰窳也动了,只见他低头后腿一用力,整个身子冲出去迎头撞上巨人插在地面的刀刃。

    眨眼之间,猰窳就被自己劈成了两半。

    场面一下子安静许多,余生等知情的人之外,山丘上所有人看着猰窳两半身子在地上挣扎,下巴都险些脱臼。

    “我去。”胡母远被惊的站不稳,差点滚下山丘去,幸好余生及时拉了他一把。

    “这,这,这厮,是被我的帅气逼着自形惭秽自杀了?”胡母远站稳身子,合不拢的下巴问余生。

    没有人回答他,猰窳很快自己给了他答案。

    两半的猰窳在短时间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全了身子,抖擞了一下站了起来。

    他抬头瞥了一眼山丘,向胡母远露出不屑的神情后,两头猰窳排着队依次撞在那柄刀上。

    “噗嗤”两响后,猰窳变成了四头。

    “就是现在!”余生知道不能让猰窳再自己分割下去,

    他大喝一声跃起身,踩着巨人肩头向猰窳谱曲,一刀迎风劈向他。

    猰窳露出不屑的神情,身子故意向余生的刀刃撞上来。

    “收起刀刃。”与猰窳交过一次手,知根知底的余生岂能让他遂了心意。

    火焰刀得令后,刀锋一转成为了逆刃刀,刀刃藏在了刀背,刀前则冒出火焰。

    猰窳这时想要躲避已经不成,被余生一刀抽打在身上,像棒球一样摔打在崖壁上,还伴随着焦味。

    摔在崖壁的猰窳一倒即起,摇了摇头看着余生,知道凭借四个分身还奈何不住余生。

    于是兵分两路,三头猰窳缠着余生,第四头转身向巨人插下的刀刃撞去,准备分出更多的身子来对付余生。

    猰窳不曾看见,头上这时已经风云变幻,一团团黑烟似的东西从山丘顶部各处汇聚在他们头上形成一团骇人的乌云。

    这团乌云翻滚着,隐隐有着怒吼,不断的压低,随时有可能砸下来。

    余生也没看见,他左右各一刀把猰窳打退,在收拾第三头猰窳时,已经来不及阻止第四头猰窳去分身了。

    眼看猰窳又将多出一头,这时适时响起一串歌声,“嗷,哦,天苍苍,野茫茫,风吹鸡壳蛋凉凉…”

    这歌声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猰窳从来不曾听到过这么难听的声音,以至于脚下一滑,错过了刀刃。

    把三头猰窳打退的余生大喜,上前一步把那把刀踹走,喊道:“行歌,继续唱。”

    不错,唱歌的正是余生介绍去锦衣卫,唱歌要人命,现在有着“葬歌”之称的行歌。

    第一次听到行歌外号的余生还曾拍着他肩膀说:“前世咱俩一家的,我是葬歌兄弟家族的。”

    正在唱歌的行歌在听到兄弟家族的鼓舞后,立刻放大歌声:“车辚辚,马萧萧,我为你娘插两刀…”

    猰窳吃了屎一般的难受,恍惚之下被余生一刀打进场内,一时四头猰窳笼罩在余生刀影之下。

    “不要再唱了!”

    行歌见歌声帮助余生占得上风,正要加把劲时,一人高声喝道。

    说这话的还不是旁人,正是锦衣卫的周九凤。

    她一剑刺倒一妖兽,对行歌嚷道:“再唱下去,老娘自杀!”

    “对,对,自杀。”旁边心有余悸的锦衣卫跟着附和,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妖兽停止攻击,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周九凤见状,趁机砍倒一头相当棘手的妖兽统领。

    “这样看来还是有些用处的。”周九凤感慨一句,见行歌稍有一喜,马上道:“那你也得给我停下!”

    “老娘宁愿战死,也不愿被你的歌声恶心死!“

    这下莫说妖兽和锦衣卫他们了,剑仙和巨人也跟着点头。

    就这样,行歌不得不停止了唱歌,让山丘下被余生刀影笼罩的猰窳也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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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了精神攻击的猰窳沉下心,屏气凝神决定挣脱余生的刀网。

    “吾王,不要挣扎了,你知道,你杀不掉我的。”猰窳的四个身子四处出击,不断撕扯着余生的刀网。

    余生有弑神者的剑心在右手,四个猰窳足以应付,让猰窳始终挣脱不得。

    听到猰窳的话后,余生尚有余暇道:“你以为本少爷会打无把握之仗?你也太小看本少爷的智商了。”

    他一刀把想要突围出去的猰窳打回去,“别着急,我杀不了你,不代表着别人杀不了你。”

    猰窳本想对余生的智商发表一下意见,不过听到余生请来了帮手后吓了一跳,难道是东荒王来了?

    认真说,关于扶桑树与东荒王的反目,猰窳只是得到它的一个承诺,具体缘由是不知道的。

    现在东荒王若舍了扶桑树专程过来对付他,那猰窳觉着自己离死不远了。

    对余生而言,猰窳难缠,对东荒王就不一样了,一百个猰窳都不敢挑衅东荒王。

    想到这儿,猰窳紧张的四处张望,刚抬起头见到头上的黑云,黑云就“轰”的落下来。

    数不尽的幽魂,厉鬼嚎叫着,像蝗灾时的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的呼啸而下扑向猰窳。

    猰窳被惊呆了,一直呆在原地不曾离开,任由幽魂厉鬼缠住他,循着嘴角,鼻孔,脑门向他身子里钻。

    余生停下身子站在厉鬼旁边,望着他们密密麻麻的把猰窳围住,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堂堂远古神就这么被压制住了?

    余生的顾虑是对的。

    正在他收起刀,准备在猰窳的灵魂被冲出体外那一刻抓住时,“轰”的一声,被围住的猰窳身子冒出火光。

    这火光不是猰窳攻击时的火球,它冒着妖异的绿光,被碰到的幽魂厉鬼惨叫着,被绿火吞噬了。

    山丘上的巫祝同时被反制,身前的香柱纷纷折断,居中担当法阵阵眼的荒士更是吐了一口血。

    他望着山丘下的绿光,瞪大了双目,不可置信道:“魂火,这是魂火,来自火种的魂火。”

    魂火乃是灵山十大神巫之首的巫咸从火种中得来的。

    大荒上火种有三,一在中原,借诸神之手埋葬于湖底;一在东荒,被海水淹没,另一个在南荒。

    世人皆以为南荒火种不知所终了,其实不然,南荒火种现在供奉在灵山建木上,一直照耀着灵山的天路。

    魂火一直是灵山的不传之秘,只有灵山十巫和巫阳才有,现在荒士居然在猰窳手上见到了魂火,他的震惊可想而知。

    一息之间,荒士想到了很多,就是猜不到灵山十大神巫在猰窳这件事儿扮演了什么角色。

    在山丘下,余生被这陡然发生的异变吓了一跳,赶忙后退一步,戒备的望着猰窳。

    正不知所措时,见猰窳四个身子消失了,他又化作余生初见时儒雅的人的模样。

    在他头上飘着一把硕大的油纸伞,油纸伞冒着的绿光不断将幽魂厉鬼吞噬。

    天上“黑云”内的厉鬼见机不对想要逃却逃不脱,被吸着纷纷钻入油纸伞的绿火中。

    “这,这…”余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这油纸伞收魂的本事不是巫院特有的吗?怎么一头远古神也会了。

    又或者,灵山的神巫们在复活远古神时做了什么手脚?

    一刹那间,余生的脑海百转千回,猰窳却时得意的笑了。

    他优雅的伸出一根手指摆弄着伞柄,“吾王,若是依靠这些巫祝的拙劣本事就想杀掉我的话,那你就太小看我了。”

    “你,你这是…”余生又后退一步,现在他真的束手无策了。

    “吾王,还要多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招来这些巫祝祭出这些幽魂,我伞里的魂魄还不够呢。”

    猰窳轻笑着,“吾王,现在是时候让你尝尝我为你准备的噬魂滋味了。”说罢,猰窳打了一个响指。

    霎时间,幽魂冒着绿火光钻出硕大的油纸伞冲向余生。

    见机不对的余生转身要逃,但已经来不及,一缕幽魂一钻入余生后背,他整个身子登时不听使唤。

    “余生!”山丘上时刻关注着余生的清姨见他被困住,一剑逼退巨人向山下跃来。

    不过一根巨大的木棒挡住了她,一头巨人补上来,不让清姨去帮助余生。

    别的剑仙也想出手帮忙,奈何巨人身手各个不凡,稍有放松他们就会处于下风有生命之虞,很难腾出手。

    “啊~”

    随着幽魂不断钻入,余生的头涨起来,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撕扯着余生的头。

    冒着绿火的幽魂不理会余生的惨叫,依旧源源不断的从硕大油纸伞里涌出来钻进他的身子。

    “停手,大人,快停手。”正在所有人焦急时,天上传来呼喊的声音,接着传来一串鹤唳。

    叶子高抬头,见黄衣人骑鹤飞过来,着急的向猰窳招手。

    这些黄衣人乃是猰窳死之前所建城池神殿的神侍,专门伺候他的,断剑和断章全在其中。

    在得知猰窳复活,但灵魂残缺不胜从前后,他们奉命前来寻找镜子召回猰窳的灵魂,让他恢复从前。

    “是你?”猰窳抬头望着鹤背上的白眉老者,任由这些黄衣人落下来站在他面前。

    “是我,大人,是我们,我们来接您回城了。”白眉老者激动的向猰窳行礼。

    余生在旁边惨叫着,白眉老者恭敬道:“城主,余掌柜乃是东荒王的子嗣,您不要再惹祸端,跟我们回去吧。”

    “回城?回什么城,得到他,到时候整个大荒都是我的。”猰窳热切的望着余生。

    “大人…”

    “罗唣!”

    白眉老者还要再说,猰窳不耐烦的一拨手指,油纸伞分出一道绿火袭向白眉老者,“轰”的把他点着了。

    “长老!”断剑一惊,下意识去拉白眉老者,一沾,绿火立刻蔓延到他身上。

    余下的断章黄衣人刚要后退,绿火已经闪电般烧到他们了。

    “大人,你…”白眉老者最后只说出三个字,身子化成了灰,灵魂被绿火拉近了油纸伞。

    这时的余生更加的痛了,惨叫着惊天动地,让妖兽听到了都有些不忍心。

    清姨再也顾不上别的,躲也不躲巨人的棒子,直接向余生冲过去。

    猰窳见了,轻笑着打了个一个响指,一团绿火登时将余生围住。

    现在谁敢碰余生,就不得不将引火烧身。

    幸好余时雨及时赶到,死死地拉住清姨,才避免她被绿火烧个尸骨无存。

    “不要冲动。”余时雨说着手一挥,一把剑如流星刺向绿火,一碰就烧没了,压根刺不到猰窳。

    望着余生因痛而变的狰狞的面孔,余时雨也着急了。

    正在俩人不知所措时,身后的传来巨人的喊声:“停手,都停手,大家都停手!”

    听到同伴呼喊的巨人后退一步撤出来,不解的看着方才放走清姨的巨人。

    “咱们要活捉东荒王的儿子,这样才能换回勇士的头。”巨人指着场内的余生,“这要是死了,咱们拿什么换?”

    “对啊。”诸位巨人纷纷醒悟。

    赢得喘息之机的剑仙们一怔,望着方才还与他们缠斗的巨人,这一呼吸之间他们就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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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人们停手后,战场上一时间再无与诸位剑仙一战的对手。

    许多妖兽很快被逼退,山野忽然安静下来,隐约可以听见峡谷吹出来的劲风在抖着猰窳的衣衫。

    不约而同,在少了巨人的纠缠后,剑仙们的剑光纷纷落向猰窳,期望围魏救赵,让余生脱困。

    站在油纸伞下的猰窳看也不看这些剑光,只是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在剑光落来时,绿色火光落下将其纷纷吞没。

    余生依旧被绿色火光的灵魂束缚着,这些冤魂不断的钻进他的身子,来不及呻吟就被余生身子里的灵魂吞噬了。

    奈何猰窳在硕大的油纸伞积攒了数之不清的灵魂,源源不断的冲击着余生的身子。

    只等余生的魂印不稳,这些灵魂就将趁机而入,把余生的灵魂冲击出体外。

    猰窳打着油纸伞走到挣扎,嘶喊,痛不欲生的余生面前,手指轻碰余生的额头。

    “吾王,出来吧,你我一起,整个大荒将在我们脚下颤抖。”猰窳轻声说。

    顺着他的手指流出一团绿火,燃烧在余生额头,让余生的痛苦的喊叫更加撕心裂肺。

    清姨和余时雨在外面试了很多办法,然而把猰窳和余生罩住的绿火把一切东西融化于无形。

    巨人们不信邪,举着大棒反戈一击,一脚踢飞身旁的妖兽,大踏步向前一棒子向脚下的绿火罩子砸去。

    “轰”,巨人手中的巨棒被刹那间点燃,若不是眼疾手快丢了出去,他的胳膊也被蔓延到了。

    被吓了一跳的巨人恼羞成怒,“快阻止他!”说着,举起身旁的一块大石头,迎头向猰窳砸下去。

    一时间泥土带着巨石纷纷向猰窳的头顶落下,奈何在经过绿火的时候全部消失不见,不带起一丝的涟漪。

    见余生额头青筋毕露,清姨彻底慌了手脚,余时雨拉着她,不住念道:“别冲动,不会有事的,他是东荒王之子。”

    虽这般说,余时雨还是慌了,目光望着东方,渐渐的诅咒起来:“你们俩还真是一样的货色。”

    全是管生不管养,任其自生自灭的货。

    余生这时的身子动弹不得,甚至觉着呼吸也停止了。

    他只能感受道一股股东西在脑海里撕扯着,冲撞着,让他痛不欲生。

    还有猰窳在他耳边的话,“不要再挣扎了,只要出来,痛苦就会消失,世界将匍匐在我们的脚下。”

    痛不欲生的余生有些动摇了,立刻有一个东西顺着猰窳的话语慢慢的向身子外面挪动。

    而且越挪动,身子痛楚越少。

    “余生!”

    正在余生贪图这削减痛楚的舒服时,清姨的喊声传到了余生脑海,让他神志为之一清。

    余生动摇的魂印又停住了,现在原地徘徊不动,让猰窳暗骂一声。

    不过猰窳没有放弃,继续诱惑起来,同时油纸伞里的绿色幽魂更加快速的向余生脑子倾泻。

    就在余生左右不定时,他的脑海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余生在去见猰窳时听到过。

    这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姐姐,鸡蛋,叔叔,扬州炒饭。”

    起初只是声音,后来他在余生的念头中变的有了图画,他手里捧着一个鸡蛋,露出馋嘴的模样,叫着扬州炒饭。

    接着出现一个小女孩,拉住了小男孩,朝着余生笑,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伸出了手。

    在痛苦的挣扎中,余生望着小男孩和小女孩静静站在那里,笑语嫣然的样子,再次迈出了自己的腿。

    霎时间,油纸伞里的幽魂激动起来,发出“呜咽”的声音,期望进入余生的身子占据他的身体获得新生。

    这时山丘上的荒士站起来,望着山丘下的战场,见所有妖兽已经被巨人和仙人荡平,但他们对绿火罩子束手无策。

    “不行,我们必须得拼尽全力把余盟主救出来。”荒士说。

    莫管猰窳从何处得到的魂火,至少与灵山脱不了干系,他不能让余生死在魂火手中,不然灵山要遭大难了!

    荒士急忙俯身捡起一根手指粗的香,手指头在香的一端一撮,红色的飘渺的烟雾冒了出来。

    他的手接着将这些呈一条线的烟雾一捏,烟雾登时成了实质的麻线一样的东西。

    荒士牵引着这条线在面前凭空画出一道符咒。

    这道符咒他画的甚是吃力,额头很快就见了汗,待符咒完成时,整个身子更是在寒夜中被浸湿了。

    但荒士一点儿也不敢怠慢,他擦了牛泪的双眼已经见到余生的灵魂快要彻底离开身子了。

    “去!”手一收,荒士朝着凝滞在空中的符咒吹一口气,烟雾汇成的符咒立刻化作一条蛇向山下扑去。

    猰窳眉头轻抬望了望天空,然后低头再也不理会别的,继续热切的望着余生。

    抬头之间他没有看到烟雾,只见天边划过一道流星,迅速的向峡谷这方靠拢,且越来越璀璨。

    很快,峡谷,山丘所有的人和妖兽都见到了。

    “难道是王上来了?”锦衣卫和诸位剑仙望着天空,眼神中出现欣喜的色彩,妖兽们则战战兢兢。

    惊下来的清姨则不动神色,她太知道余生他娘出场时的阵势了,绝不是这么平平无奇的。

    不过来者何人,是敌是友她都不是很清楚。

    她看着猰窳脸上的惊喜,知道他将要得手,来的流星或许是一个转机。

    然而,她心中刚燃起的火焰立刻消灭了。

    只见流星发出一道耀眼光芒,刹那间来到跟前,“砰”的打散山丘上飞下来的烟雾后,发出一阵狂风。

    耀眼的光芒很快消失,清姨急忙向余生看去,见绿色火焰组成的罩子依旧笼罩着余生。

    而那团耀眼光芒化作一道青色的身影。

    她戴着一副宛若前世唱戏人的面具,手腕和脚腕上系着铃铛,举手投足之间发出悦耳的声音。

    来者望向众人的目光冰冷,浑身却散发着热意,驱散四周诸位在黑夜的寒冷,让围着的诸位不得不后退。

    这女人身子就像一把火,在炙烤着众人。

    来者扫了众人一眼后,回头望着火罩内的猰窳,再也不说话。

    猰窳也没看她,他的右手小心翼翼的伸了出去,只待余生身子飘出的清影彻底离开身子,他就将得到魂印。

    余生这时已经不知道周遭情况,在他的念头,在一片混沌之中,他的面前出现一家客栈。

    他抬头,见这家客栈的名字叫“有妖气客栈”,走进去一看,里面空空荡荡,一尘不染。

    让余生惊讶的是这家客栈的布局与他的客栈一模一样。

    “欢迎来到有妖气客栈。”系统冰冷的声音在余生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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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妖气,客栈?”余生嘀咕一句,“这不是我的客栈?”

    “这是我们的客栈。系统存在于你的灵魂中,现在你的魂印出窍,魂识得以进到了这里。”系统依旧虚无缥缈。

    余生糊涂坐在柜台前,一个酒杯被酒壶斟上酒,来到余生面前,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它。

    一杯沁人心脾的香侵入余生的鼻子,让他忍不住想喝,特别在饱受方才的折磨之后。

    “不要功德值。”知道余生心中所想,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虚无中响起。

    余生再不迟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畅快的呻吟一声,这酒入喉后的滋味,就像沙漠久行之人遇见冰凉的蜜水。

    “这是什么酒?”在又饮用一杯后,余生才想起来问道。

    “千日醉。”系统冰冷的声音说。

    “这就是千日醉!”余生露出久违的神情,又有些懊悔,要是早点酿出这酒,或许他闺女都快出来了。

    哪像现在,生死不知……

    想到这儿,余生方想起自己被猰窳抓住,现在正生命垂危呢。

    他站起来,“你这厮不想着救我,把我拉这儿做什么。”他抬脚向外走,却见客栈外面黑暗一片,什么也没有。

    “救你?那你可太高看我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蹦跶不了太久了。”系统说。

    “那是秋后的蚂蚱,不是一条绳上的。”余生下意识的纠正系统。

    “反正咱们都是蚂蚱,活不了太长时间。”系统说罢,酒杯斟满,又推到余生的面前。

    余生饮了一杯压压惊,“谁跟你是蚂蚱,即便我死了,我娘也会用镜子把我复活的,倒是你…”

    “呵呵”,系统冷笑,“复活是在有魂印的情况下才可以,这猰窳正是冲着你魂印来的,到时候夺走了你的魂印,东荒王能把你复活就有鬼了。况且,你我全不是大荒应当存在的东西,少了魂印,迟早灰飞烟灭。”

    “本来就有鬼。”余生反驳系统一句,接着问系统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

    “你可以把魂印当成你的身份证,少了它你就成了黑户。”系统又递给余生一杯酒。

    余生皱起了眉头,“那猰窳抢我的身份证做什么?”

    “做他姥姥”,余生刚问罢就愤怒的站起来,“难道这大荒也有盗用身份证招摇撞骗的?还真是天下骗子一般黑。”

    前世余生的身份证就被人冒用开房去了,那战绩,让余生简直五体投地。

    要不是余生在床上拙劣的雏鸟表现,或许前世就孤独终老了,因此余生第二恨盗用身份的。

    “你的魂印有些特殊,不知道东荒王从哪旮旯拾掇出来的,似乎天地初生时就已经存在了。”系统说。

    余生惊讶,“天地初生!那身子的原主人……”

    “那就是你呀,在你脑子里钻的时间长了,我什么都知道一些。”系统慢悠悠的说。

    在余生的催促下,它继续道:“你不是占据了什么人身子,这就是你的身子,只是你的前世记忆一直到那次落水时才记起来。”

    “我自己的身子?”余生有些惊讶,又有些释然。

    至少现在他摆脱了鹊巢鸠占的嫌疑,不必担忧见到东荒王后会被她提着刀砍了。

    不过东荒王造个儿子也是厉害,魂印不知取于何处,即便有记忆的余生也不知道怎么来的,更奇葩的是还附带系统。

    余生在魂识中的客栈饮酒时,魂印已经被逼出来,化作一个灰色的,不断流转的球被猰窳捧在手心。

    “这就是吾王要的魂印?”猰窳目不转睛的盯着魂印,轻声问。

    “不错,快把它拿过来。”站在火罩前许久的青衣女子说着把手伸出来。

    清姨,余时雨和诸位剑仙见青衣女子竟为此而来,是敌非友,登时把她团团围住。

    青衣女子看也不看这些人,只是盯着火罩里面的猰窳,静静的等他递过来,但随着时间一长,她知道要遭了。

    “给你?”果然,猰窳起了贪婪之心,“凭什么要给你?我的身子已经坚不可摧,有了它,灵魂也将坚不可摧,到时候整个天地任我驰骋,东西荒王都得给我暖床!”他贪婪的望着魂印,手轻轻的抚摸着。

    “大胆,你敢……”

    “到时候你也得匍匐在我的脚下,你说!我为什么给你!”猰窳豁然转身,双眼猩红,痴狂的望着青衣女子。

    “哈哈,我猰窳取代天道,统御四荒之王指日可待,到时候整个大荒全是我的!什么危与贰负(杀死猰窳的神)到时候尸骨不存,轮回也休想进去!”说着,猰窳把魂印放在自己的脸前。

    “现在住手还来得及。”青衣女子再次徒劳的警告。

    “已经来不及了。”猰窳癫狂的笑着,鼻子一吸,魂印化作灰色的烟雾进入他的身子。

    至于余生,现在身子依旧被魂火控制着,魂识在客栈中饮着千日醉。

    “现在你只能听天由命了,还不如在我这儿享受享受,运气不佳挂了也算断头餐了。”系统如是说。

    “我去你大爷,不能说点吉利的,我闺女还没影呢,我死不了。”余生竖起中指,同时不忘大快朵颐。

    系统提供的大餐轻易是享受不到的,难得有机会,余生得点评点评。

    “咦,怎么还有红烧鱼?”在夹起一块紫鱼后,余生才醒悟过来。

    “人都要死了,还管什么规矩,满足一下你的想吃鱼的愿望。”系统说,“你要是不死,就别吃。”

    余生犹豫了,吃鱼死,这是个问题。

    在外面,见猰窳胆敢吸收魂印,青衣女子怒了,一巴掌拍向火罩子,期望冲过去把魂印抢过来。

    然而青衣女子的胳膊刚伸进去就被烧着了,她没有再进一步的勇气。

    “余生!”余时雨,清姨和诸位剑仙这时彻底傻了眼。

    东荒王始终没有出手,随着魂印被猰窳吸入,他再也活不过来了!

    猰窳手中的魂印很快消失不见,他转过身面对众人,胳膊前伸,做出拥抱世界的动作。

    “现在我将是整个大荒的主宰,你们准备好向我臣服了吗?哈哈,哈哈。”

    他得意的笑,笑声传遍了峡谷,传遍了山野,惊动了所有的妖兽。

    直到在众人恨着牙痒痒时,猰窳的笑声戛然而止,没来得及消失的笑容伴着痛楚一起出现在他的脸上。

    “这,这…”他的双眼望着自己的手满是惊讶。

    只见他的指尖渐渐化作灰尘,被风一吹轻轻散了去,接着是胳膊,双腿,身子,脖子……

    “不,我错了,我…”猰窳仰天长叫,然而话说半截,他的头也消失了。

    整个猰窳消失的干干净净,只余下一颗魂印的珠子漂浮在空中,而后又缓缓的滑入了余生张开的嘴里。

    直到这时,失去控制的硕大油纸伞流出来的魂火才消失,隔离开众人的火罩子也不见了。

    “蠢货,父亲的灵魂碎片岂是你的灵魂能染指的?”青衣女子咒骂一句,狠狠的看着余生。

    “抢余生,抢钱,抢老婆。”这时,见事儿有转机的巨人率先醒悟,大喊一声向余生冲过来。

    “抢你奶奶的老婆。”青衣女子随手一挥,放倒诸位巨人,然后化作流星又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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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巨人们倒地,剑仙们顷刻出击来到余生面前,团团把他护住。

    抱着余生的清姨抬头望向天空,见那青衣女子化作一颗流星向天边远去了。

    “她是谁?”这青衣女子来的如此莫名其妙,让清姨不得不问一句。

    影城城主燕亭望着天空的流星:“江有窈窕,水生艳滨。彼美灵献,可以寤神。交甫丧佩,无思远人。”

    他收回目光,说到:“我所料不错的是话,她乃赤水河畔的的女神魃,有自悟天道,操纵雨水的本事。”

    “传说她所到之处都会干旱无雨,与走到那里都带着雨水的东荒王截然相反。”燕亭补充一句。

    余时雨见流星在最后一闪消失不见了,道:“我看不只是截然相反,都快反目成仇了。”

    要不然也不会和与余生为敌的猰窳站在一起了。

    酒剑仙饮了一口酒,回头问燕亭:“这女魃轻易不出赤水,现在又戴着面具,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燕亭一点儿也不解释。

    倒是旁边的剑平生多管闲事,“没听燕城主刚才念的诗,交甫丧佩,无思远人,遇见这样的姑娘都思念不了别人了。”

    燕亭还是没多做解释,只是望着流星消失的地方疑惑道:“她怎么会与猰窳相熟识,又为什么会来取余盟主的魂印?”

    “这就得去问你的梦中情人了。”剑平生笑着说。

    余生不知外面已经安静如初,依旧坐在柜台上同系统饮着酒,聊着天。

    “这天地初生的魂印有什么特殊之处,竟引来了猰窳的哄抢?”余生问端着酒杯问系统,趁机一饮而尽。

    不得不说,这千日醉真的好喝,若有机会活下去,余生决心一心一意把它酿造出来。

    “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系统又把余生的酒杯斟满,接着向余生娓娓道来。

    据他讲,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无仙人,无巨人,世上还昏蒙蒙,混沌一片的时候,有三个神居住在世界上。

    “居住在南溟的神名叫倏,居住在北溟的神名叫忽,中央的大神名为浑沌。”

    系统接着给余生斟上一杯酒,见余生张口要说话,率先开口答道:“不是凶兽混沌,这神的名字就叫浑沌!”

    听系统的语气,不喜欢人打断他,虽然不是问那个,但余生还是忍住了,听他继续讲下去。

    倏忽二神与人的模样差不多,有眼有口鼻,可以看见世上的精彩,说出自身的感受,尝到不同的美味。

    浑沌则七窍不在,不过他也能知道世间的精彩,因为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心中。

    三个神闲着无聊的神经常在大神浑沌的地方相会,浑沌每次都热心招待他们,因此倏忽二神就想报答浑沌。

    他们想自己两个有七窍,可以看听闻吃说,不如帮浑沌也凿个七窍,同他们一起享受世间的精彩吧。

    于是他们用了七天的时间,每天凿一窍,到七天之后,七窍全出,浑沌有了自己的模样……

    “但他却死了,身子化作了世间万物,魂四散到当时昏蒙蒙的混沌之中操纵天地,有人说,这就是天道的来处。”

    系统说罢,见余生欲言又止,忍者如便秘的样子,没好气道:“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呼”,余生大喘一口气,“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三缺一害死人,不,害死神啊。”

    “你就听了个这?”系统讥讽道:“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你才笨呢,你全家都笨。”余生不服气的道:“别以为庄老大不存在于这方天地之间,你抄袭就不是侵权了。”

    “不过…”在系统要反唇相讥时,余生一句话打断了他,“要真是你这样说的,难道是天道要夺回他的魂印?”

    “这可不是我说的。”系统急忙说,“我就是想告诉你,有些事不能说,有些事不能做,一旦做,一旦说便是错。”

    余生饮酒一杯,“不就是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怎么,怕老子告你侵权。”

    系统停止斟酒,这句话听着非常对,但为什么这么别扭呢?

    依着它对余生的了解,为避免吃亏,系统先说一句:“我是你老子。”

    “我是你老子,你怎么骂人呢?”余生这个暴脾气也不服气了。

    “我是你老子,明明是你先骂的。”系统理直气壮。

    “我是你老子,给老子斟酒。”不吃亏的余生回骂。

    “我是你老子,老子给你斟酒。”系统也不善罢甘休。

    妖兽已经四散逃走,在巨人虎视眈眈和诸位城主的护送之下,清姨抱着余生向客栈方向奔去。

    她若知道昏睡中的余生在与别人相互问候老子,不知作何感想。

    巨人紧紧相随,一时间清姨带头,前面锦衣卫,后面仙人,再后面巨人,黑压压的一片在山林之间移动。

    不知走了多久,在清姨站在山头休息的时候,眼角忽然有些不适。

    她扭头望向东边,惊讶的看见东面泛出了鱼肚白,那是太阳将升起的痕迹。

    这下所有人停下来,巨人,仙人,锦衣卫,妖怪不约而同的放下兵戈,加快步伐赶到向阳的山头。

    有锦衣卫仓促间踉跄跌倒向山下滚落时,还有巨人用手指捏着把他放到了山头。

    他们一起望着东方,望着那鱼肚白,感受着带来的些许的暖意。

    不经历漫漫长夜,不知光明之珍贵。

    现在他们望着东方,望着以前周而复始经常见到的将来的日出,激动不已。

    很短的世间,在众人的心里却经历了很长时间,他们深怕日出是难产,只有这鱼肚白的光辉然后再陷入黑暗。

    不过三足乌没有让他们失望。

    几乎在一刹那,太阳跃出东山,将所有光芒毫不吝啬的洒向天地间,刺痛所有人的双目。

    所有人闭上眼,有的人甚至有泪珠划过,那是被刺痛留下的泪水。

    “嗷”“昂”……

    寂静的山林一下子热闹起来,到处在发出喜悦的嚎叫声。。

    “哦”,站在山头上的妖怪,锦衣卫和仙人也高兴的跳起来欢呼。

    他们向身边的人相互祝贺,看清他们的模样。

    他们心头上的阴霾,随着阳光一扫而空,一时间忘乎所以,把仇恨和争执都忘掉了。

    热闹之后是安静,所有人静静的望着东方,看着太阳渐渐的升高,享受着这迟来的沐浴在朝阳的时刻。

    可惜欢娱总是短暂的,众人喜悦的目光慢慢变成了惊恐。

    “这,这…”周九凤指着东边,看着城主,在一个太阳升起不久后,又一轮朝阳升了起来。

    清姨抬起的心又沉下去,想来也是,猰窳何德何能去操控三足乌呢,东荒王的麻烦看来还在啊。

    余生依旧不知外面的异象,沙哑着嗓子对系统说:“子,倒酒。”

    “我是你老子,喝酒。”系统嗓音如常。

    余生一杯饮尽润嗓子,“子,酒。”

    “我是你老子,喝死你!”系统又斟酒一杯。

    余生不说话了,事实证明跟谁吵架也不能跟“不是人”吵架



    见余生偃旗息鼓,系统也就见好就收。

    他为余生斟上一杯酒,又上了一盘猪头肉。

    余生一口肉一口酒津津有味的嚼着,不忘对系统道:“外面的我快死了,里面的我在这儿大鱼大肉有些不合适吧?”

    系统忙着为余生斟酒,“没关系,好人不长命,你出去也做不了什么。”

    “你这话说的真对!”余生咬着一块猪头肉,出去身子动弹不得不说,还得受皮肉之苦,哪有在这里舒坦。

    他向系统抱怨道:“我就是人太好了,所以许多妖怪,妖兽都想要我的命。”

    系统任由余生说着,不告诉他外面已经化险为夷。

    “还是当坏人好,你看看,这猰窳疯子死了还能复活,这坏人当的太滋润了。”余生愤愤不平。

    “是啊,天道不仁,尽让坏人活下去。”系统跟着附和,还殷勤的给余生斟了一杯酒,似乎怕余生喝少了。

    喝畅快的余生没看到系统的小动作,举着筷子对着虚空抱怨道:“要我说还是怪你。”

    “怪我?”悄悄打着坏主意的系统一愣,不知余生这话是何意。

    “可不是怪你,天天要功德值,我能不去做好事?”

    余生越说也觉着有理,他一拍桌子站起来激动道:“你若是要邪恶值,我今天踹寡妇门,明天刨绝户坟,现在指不定已经恶名在外,让所有好人妖怪闻风丧胆了,何至于落到这种田地。”

    “你等等。”系统打断他,“现在是猰窳要你的魂印,关你好坏什么事儿?”

    “那不是你说好人不长命的。”知道自己胡搅蛮缠的余生坐下继续说,“不过要邪恶值你可以考虑一下。”

    “免了,你以为功德值是给我的?”系统告诉余生,这许多功德值都为了系统的生存消耗在应付天道上了。

    “当然我自己也留了点儿,但那还不是为了了大家享受。”系统指的是余生面前的酒菜,这些也是耗费功德值的。

    余生虽然已经有些醉意,但脑子还是很灵活,“你不说天道不仁,怎么还用功德值应付他?”

    系统又斟酒一杯,“这方天地间有多种力量并存,即所谓的道,剑道,画道,妖道,鬼道乃至欲望,善良与邪恶全是力量,这些力量让万物得以生存下去,而功德值是这些力量中最不被排斥的和引起天道反噬的,应付天道刚刚好。”

    “顺便说一句,要想在这世界好好活下去,必须要有力量,是时候收起你懒散的心了。”系统好心劝告余生。

    “外面的我快要被猰窳折腾死了,还要什么力量,再说我有力量,而且不只一个。”余生说,就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你那也叫力量?”系统冷冷一笑,“知不知道那照海镜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余生一怔,嘴里还噙着一块猪头肉,含糊的问道:“你子道森么意思?”

    “莫把湖中倒影,错当夜空繁星。”

    系统沉吟一下,“在我看来,这是在告诉你,不要把东荒王和你父亲的剑心当作是你的力量。”

    余生的神力来自于东荒王,余生右手的剑心来自于弑神者。

    “这些力量全不是你的,你娘这是在提醒你年龄大了,该自己去闯荡了。”系统说。

    “我看你是理解错了。”余生觉着以东荒王自傲,老娘天下第一的性子,不至于对余生说这些话。

    “至少这次证明了你力量的不足。”系统说,“我劝你别荒废了自己的厨艺,要更加努力才好。”

    “厨艺?”余生有些不信服,“我在书法上继续努力或许还成,厨艺就算了吧,这能有什么力量,把人撑死?”

    “肤浅。”系统毫不客气的回了余生一句,“民以食为天,厨艺若得道,蕴含着的力量大着呢,不信我让你看。”

    余生睁大了双眼,见光芒一闪,一道扣着碗的盘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这是……”今生虽不曾吃,但余生对它一直念念不忘,只是记忆太过伤感,于是一直把记忆封存。

    “酱油炒饭。”一只无形的手把盘子推过来,“你最喜欢吃的炒饭。”

    前世余生的母亲常做这道饭。

    在她生病逝世的当天还给余生做了这饭,然后身子不舒服的她躺下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余生对这它的记忆一直埋藏在心里,现在随着饭香飘散,记忆也破土而出生根发芽,让他的情绪一发而不可收拾。

    盘子自行被翻开,一盘酱味浓郁、色泽红亮的酱油炒饭出现在余生的面前。

    他取勺子尝了一口,往事如电影在他的脑海中闪过,让余生再也忍不住,泪水情不自禁的落下来。

    这盘酱油炒饭不是最顶级的美味,它的味道只是刚刚好,恰好是前世余生她母亲做出来的酱油炒饭的味道。

    “这就是厨艺入道之后的牛刀小试。”系统对余生循循善诱。

    庖厨之道,不只是追求十全十美的滋味,也是在追求人们的关于美食的记忆,追逐人们的情绪然后操纵他,颠覆他。

    “世人常说,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系统告诉余生,世上众口难调,任何人都有适合自己的美味,庖厨之道就是抓住世人的心,继而操纵他们。

    余生觉着这是要往中华小当家方向发展啊,“一,一顿饭,就有这么大威力?”他哽咽的说。

    “你现在不还在哭。”系统有现成的例子。

    余生已经在极力的忍耐了,但泪水不自觉的就淹没了他的视线,心像是被掏了一个大窟窿。

    “所以少年,还是好好学厨吧。”系统苦口婆心。

    “学你大爷的厨,我现在都成快死的人了,还学什么学?”肝肠寸断的余生终于记起猰窳还在抓他呢。

    “放心,坏人活千年。”系统没好气的说。

    “你是说我死不了?”若真的死不了,当个恶人也没什么。

    余生起身准备出客栈,临走不忘饮一杯千日醉,“系统,千日醉不错呀,一杯解千愁,居然能让我忘记快死的忧愁。”

    “那是,若普通人饮用了,最少醉死三年方苏醒。”系统得意的说。

    “谢了。”余生走向大门,期望魂识回到身子里,重新操控他的身。

    这时余生身后响起算盘的声音,“承蒙回顾,一共消耗功德值五千点。”系统冲着余生的后脑勺说。

    “五千点?!你不说不要钱的。”余生豁然转身,朝着虚空喊叫。

    “嗨呀,你都杀死猰窳了,不知道要得到多少功德值呢,别那么小气。”系统劝余生。

    “我杀死猰窳了?”余生记住了系统的前半句话,“我居然杀死猰窳了,难道我是曹操?”

    “说到就到?”系统说。

    “不是,吾好梦中杀人。”余生说。



    在余生要离开时,系统又叫住余生。

    “虽然你有东荒王撑腰,但经历猰窳这事儿后,我想提醒你一下。”系统认真的对于生说。

    “你我终究是外乡人,在天道存在的大荒还是低调些为妙,你不也想平平安安过一生吗?”

    余生转身,望着客栈的虚空,“全是别人找上门来的,我想低调也低调不了,谁让我是东荒王儿子呢?”

    “长得高尿的远,有些事不得不做。”余生认真的对系统说,“总不能看着一些孩子,有些在乎的人死在面前。”

    “再说”,严肃不过三秒的余生笑道:“你还要功德值呢。”

    系统沉默一下,最后道:“话虽如此,你还是等有自己生存的力量再说吧。”

    余生认真的点了点头,经历猰窳这档子事,饱受在猰窳面前无力挣扎,只能束手待毙后,他成长许多。

    余生认识到这个世界上,即使有至高神撑腰也不能为所欲为,想要生存下去终究还要靠自己的力量。

    对付猰窳时他的书法之道若小有所成的话,估计也不会这么狼狈了。

    余生走出客栈后陷入一片黑暗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余生才对周围有了知觉,察觉到有一束光打在他的脸上。

    缓缓睁开眼,余生发现自己躺在客栈的房间里,一片明媚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落到他的身上。

    也落在小姨妈的肩头。

    她正趴在床头睡觉,脸朝着余生,安安静静的,只有轻微呼吸的声音。

    余生眼珠子转动扫了一圈,时间应是晌午,周围寂静非常,虫鸣的声音也无,就像整个世界沉睡了。

    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长时间,整个身子都是麻木的,在等了很长时间后,余生终于忍不住动了动胳膊。

    小姨妈立刻被惊醒了,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余生,“你醒了,睡的可真够久的。”

    话虽如此,语气中却有掩藏不住的惊喜。

    毕竟余生昏过去的有些特殊,虽然草儿号脉后说无大碍,还是让人有心担心。

    清姨只是把头发松散的绑在后面弄了个马尾,不少散发落在前面。

    她直起身子把头发拨到后面,重新把散发绑起来的时候问余生:“身子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嘶”,余生动了一下身子,倒吸一口冷气,“有,背后面好像有伤口,特别疼。”

    “有伤口?”清姨眉头微皱,露出不解的神情。

    余生昏迷了十余天,这段时间全是小姨妈在帮着他擦洗身子和更换衣物的,她不记着背后有伤啊。

    这般想着,清姨起身向余生靠去,扶着初醒身子酸弱的余生,身子探过肩头去查看他背后的伤口。

    不等把衣服打开,清姨就知道余生在说谎了,因为余生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她,把她拉向他怀里。

    “刚醒来就胡说八道。”清姨不满的拍了拍余生的背。

    余生无辜的说:“真的有伤口,不过不在背上,在心里。”

    他紧紧抱着小姨妈,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手上下抚摸着她的背,鼻子嗅着她发梢的清香。

    “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心当时就碎成了一片,现在还没愈合呢。”贴着清姨的脖子,余生含糊的说。

    清姨现在也心有余悸,闻言拍了拍余生的背,也把余生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一时无言,俩人沉浸在各自的怀抱中,任阳光流泻,任岁月匆匆,任天上云卷云舒。

    直到余生的手停在小姨妈后背腰际,悄悄的掀起来探入其中。

    由于天热的原因,照姑娘的外套里面只有一件中衣,拦不住伺机钻入的余生的手。

    他抚摸着照姑娘光滑的后背,引起她身子的战栗,嘴唇贴近清姨的耳朵,蜻蜓点水一般的一吻,引来她的轻哼。

    在差点失去后才知道得到时的珍贵,在这宁静的午后,俩人格外享受这难得来的无忧无虑的清静。

    于是照姑娘没有挣扎,任余生得寸进尺。

    他把照姑娘的脸捧在手中,轻轻的贴上去吻住,刹那间整个世界已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有那一方柔软,一往情深。

    时间悄悄的溜走,吻了许久后余生的手又出动了,它绕到前面,钻入内衣中攀上了高峰。

    一手的柔软让余生的心跟着颤抖,他嘴上吻得更用力了,以至于不得不把照姑娘经由臂弯缓缓的放在床上。

    清姨紧闭着眼,余生手上不停,低头看着小姨妈,隐隐有一种征服的快感,但更多的是掺杂着感激的爱意。

    穿越时间,穿越空间,于茫茫大荒之中遇见一个人,为你欢喜为你忧,这是前世何等功德才修来的福分。

    余生觉着世上任何东西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爱和怜惜,只希望时光停滞,可以静听她的呢喃到永远。

    他把身子压低,双唇覆双唇,嗅着她的味道,感受着她的存在。

    在被猰窳制住,得知自己有可能被杀死的那一刻,余生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照姑娘了。

    他从来没有当时那么怕死,即使前世真的死亡时也没有,因为一旦死去,他与她共度的时光就戛然而止了。

    那是余生以前不曾想到过的。

    在得知自己的身份后,余生一度以为他的一生将极为的漫长,有足够的时间与小姨妈耳鬓厮磨。

    现在醒来后,心有余悸的余生忽然明白,死亡其实一直在身旁。

    正在俩人情到浓处时,房门突然被推开,“清姐,小鱼儿…”推门进来的草儿望着床上的俩人怔住了。

    “你们在干什么?”草儿睁大了双眼,好奇的看着俩人。

    小姨妈几乎瞬间从床上站了起来,顺手还推倒了余生,“没,没干什么,我看他后背有没有伤口。”

    照姑娘慌乱的说,顺便把余生方才找的借口用上了。

    “伤口?”单纯的草儿信以为真,抱着球球走上来,“让我看看。”

    她见小姨妈面红耳赤,顺口问道:“清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小姨妈那是见到我后高兴的。”余生谎话张口就来,然后拦住了查看伤口的草儿,“我的伤口已经好了。”

    见草儿狐疑,余生错开话题,道:“还有,你别老清姐清姐的叫,也不看看你长多高,好意思在辈分上占我便宜?”

    “谁个子低了,小心我咬你。”草儿过着立刻望了余生的伤口,亮着白牙要去咬余生。

    余生急忙躲避,奈何躺久了的身子不利索,被草儿一把爪子,朝胳膊咬了上去。

    “哎,疼疼疼,我承认你高了还不成,以后你就是高人,高高人。”余生甩着胳膊挣扎着。

    难得被人说一次高,草儿满意的松开牙齿,高兴的道:“这还差不多,以后再说我低,小心我…”

    “小心什么,你还咬我?”余生移了一下身子。

    “我就下药,让你干不了坏事,成为名副其实的绝户少侠。”草儿昂着头说。

    清姨脸一红,看来这丫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