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这汉子着急卖,我把人引过来了。”在前面领路的里正对余生说。
余生指着汉子身上还在咩咩叫的羊,“你确定那是头羊?”又指了指汉子,“你确定这是个人?”
那羊之所以用头来形容,只因为它长的跟头牛犊子似的,那大羊腿,有普通两个羊腿长和粗。
余生觉着这要真是一头羊,留着做种羊也不错,以后一条羊腿可以当两条烤羊腿卖。
还有那汉子,居然背着这么大一头还在挣扎的羊,余生不得不佩服他的力量。
里正被余生问住了,他看了看汉子,“方才我也奇怪这是不是一头羊,心想别是什么妖怪。”
“后来我一听这羊肉一斤这么便宜,早被这问题抛到脑后了。”里正说。
被余生一说,背羊的汉子不高兴了,“怎么就不是羊了?”
他把羊往余生面前一丢,“这不是头羊,你说,这是个啥嘛?
被摔下来的羊砸的地面闷响,羊却什么事儿也没有。
它落地立刻站起来,不高兴的朝汉子龇牙,甚至冒出一声“尼”,只是住了嘴,吞了半个音。
“你什么?”余生一惊,抬头看着汉子,“你确定这真是头羊?”
“真的是羊,它刚才估计要叫,被我吓回去了。”汉子说,他话音一落,那羊就“咩咩”叫起来。
“不对,不对。”余生化身小学生,在这一刻明察秋毫,“它刚才是尼开头的。”
“它真是羊,它还吃草呢。”汉子着急了,左右四顾后上前抢了老乞丐手里那把草丢给羊,“快,吃。”
那头羊整个身子一个抖动,呆呆的看着汉子手里那把草,又看了看汉子。
老乞丐倒急了,“你姥姥,居然从乞丐手里抢食吃,你的良心被狗子吃了。”
“嗷呜~”呆在余生身旁的狗子对老乞丐毫不客气。
“待会儿还你。”汉子不耐烦的对老乞丐说一句,抬脚踹羊屁股,“快吃,你他娘的倒是吃啊。”
在汉子逼迫之下,那头羊环顾众人后,以大无畏的精神向汉子手里的草咬去,顺便咬了汉子手指头一下。
“哎呦,你个畜牲。”汉子甩着手呼痛。
那山羊略有些得意,但在看见余生等人注视它以后,便秘般把那口草咽了下去。
“你看,它吃草,是一头羊吧?”汉子痛后对余生说,顺便把那把草丢给老乞丐,“还你。”
“还你姥姥,你羊都吃过了,我还怎么吃?赔钱!”老乞丐把草一丢,伸着手对汉子说。
“去去,一把草你都想要钱,穷疯了吧你?”汉子不理老乞丐,问众人,“这头羊你们买不买?”
百姓把目光放在余生身上,只要他说这是一头羊,众人立刻掏钱。
“买。”余生蹲下身子,捡起老乞丐丢的那把草喂到羊嘴边。
这么大的一头羊,四个羊腿到时候可以卖出八个羊腿的价钱,省一点还可以卖十二个羊腿,不买是傻子。
听见余生答应要买,汉子松一口气,见羊不吃余生手中的草,又悄悄踢了羊屁股一脚。
山羊任命般的低下头,把余生手里的草咬住嚼起来。
“按先前的价格,算下来一共三贯二百五十三文。”汉子高兴的说,“我把零头给你们抹去。”
“成。“余生伸手准备掏钱,同时对乡亲们说:“我先买下来,等会儿再分,最后留下来我要。”
大家自然答应,这样各家也省的凑钱给汉子。
“一共三贯二百五十文。”汉子见余生抱歉掏出来,开心的说。
“啥?”余生一顿,”你零头敢情就抹了三文?”
汉子笑道:“掌柜的,我把这羊养大不容易,若不是急着买房子,我也不会把他卖了。”
“成吧。”余生说。
他现在在城里有两处大院子,没有房子的烦恼,但前世体会过了,所以很理解汉子。
余生身上钱不够,又回去找城主要了三贯,才把钱交给汉子。
汉子认真数了数,高兴道:“谢谢,谢谢掌柜的了。”
汉子说罢,把钱放进口袋就告辞了,那模样,似乎深怕余生再把钱给要回去。
余生他们也没留他,一群人围着那牛犊子般的山羊商议起来。
“我先说好,四个羊腿我要了。”余生说,“给客人做烤羊腿的时候,这一腿可以当三腿使。”
“小鱼儿,不是我说你,你也太黑了。”猪肉九说,“把羊腰子给我,我得补补。”
“你整天吃猪腰子还没补够?”猎户李老三笑猪肉九。
“不一样,这头羊这么高,这么壮,羊腰子一定不同寻常。”猪肉九“嘿嘿”一笑说。
“也对。”猎户李老三点头,“那我要羊鞭。”
“干什么,干什么,能不能有点长辈的样子。”铁匠高四在后面喊道,顺便把众人推开。
“包子,小鱼儿他们可都在这儿呢,能不能别净整下三路的?”高四大义凛然的斥责他们。
他回头对余生说:“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要羊宝。”
“滚!”乡亲们异口同声,羊宝乃扬鞭附属部件,让那头羊听的差一点蛋疼。
铁匠高四忙解释道:“给我家八斗要的,让他好好补补。”
“得了吧,你家八斗还没娶媳妇呢,补什么补?”里正无情的拆穿他们,“老九,把羊腰分我点。”
“一群老不正经。”石大爷斥责他们这些小辈。
“咳咳”余生这时说话了,”那个,大爷大叔们,你们难道没发现,这头羊,是头母羊?”
“啥?”一时间鸦雀无声,乡亲们呆呆的看着余生,回过神后又齐齐蹲下身子看那头羊的下体。
那头羊有些不自然,情不自禁的夹紧后面两条腿,只是再怎么夹也阻挡不住众人的视线。
那里任何公的症状也没有,这也是那头羊差一点蛋然后疼的原因。
大堂里,胡母远正端着一杯茶走出来,见到客栈门口乡亲们蹲着身子看的认真,一口茶喷了。
他急忙折回去,摸了摸身上的水渍,对叶子高说:“百姓们的品味什么时候这么独特了?”
客栈外,良久后。
“我的娘嘞,它怎么是头母羊?”猪肉九直起身子,不解道,“我明明记着是头公羊啊。”
“是啊,我还专门看了下那儿。”要羊鞭的猎户李老三说。
“拉倒吧,肯定是你们眼花了。”里正说,其他人还真没注意,就是偶然瞟过一眼的也以为自己记错了。
“不管了,开杀吧,反正母羊也有腰子。”猪肉九抽出腰间杀猪刀,迫不及待的说。
“你那杀猪刀就算了,上面全是猪油,别串味了,还是用小鱼儿的刀吧。”里正说。
现在整个客栈都知道小鱼儿有几把好刀。
里正又吩咐包子,“快去把你说书大叔大婶一家叫过来,他们也是咱镇上人了,吃羊别落下他们。”
“好嘞。”包子屁颠屁颠去了,他们与说书夫妇的关系很好,没事儿就找他们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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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把杀猪刀取出来。
在乡亲们簇拥下,余生牵羊,猪肉九提刀来到河边。
水里面有些水猴子,前些大雨时候,它们顺水不知道从哪个山头冲下来的,现在盘踞在湖边不走了。
在大荒,水猴子不抢水鬼的活儿,而是一类很小巧,可爱的小妖怪。
水猴子个子不大,同小猴子差不多,头上披着散发像头陀,只是中间一块是秃的,故又名水和尚。
水猴子身上还背着一块龟甲,走路时虽后面两条腿走路,前爪子却也作乌龟爬行的样子凭空乱舞。
可爱但不是无害,水猴子平常与人和平相处,但若抢了它的鱼,水猴子抽刀子就上了。
当然不是真刀子,不过水猴子都有自己吃鱼的工具,把它们惹急了,那就是武器。
除此之外,水猴子还是很好相处的,偶尔撵鸡被狗追,为镇子带来很多欢声笑语。
见一群人来到河边,在岸上晒太阳,剥鱼的水猴子被吓坏了,“噗通,噗通”落进水里,下饺子一般。
乡亲们没理他,找了个平坦处,猪肉九让余生绑住羊腿,摁在临时取来的桌面上。。
水猴子又从水里钻出来,手里举着石头做的尖锐的矛尖或匕首,观看岸上人动作。
小孙子想把一水猴子留下的鱼捡起来,鱼的主人立刻急了。
“叽叽”,一只水猴子举着一木头叉,向小孙子龇牙咧嘴,手上还做出威胁的动作。
“捡起来,不要怕它。”包子在旁边教唆小孙子。
“去去,没事儿招惹它干什么?”里正给包子屁股一脚,让小孙子丢了。
“它又扎不死人。”包子捂着屁股不服气的嘀咕。
“那可不一定。”里正说,“扬州以前有一人抢了水猴子的鱼,被水猴子惦记上了,在他下水后朝他屁股捅了一刀。”
“嘶”,捂着屁股包子立刻领会了那种痛苦。
“那还不算什么,我年轻时听人说,有人得罪水猴子,下水时被水猴子把那儿割了。”铁匠高四指了指下面。
“你们这都不算什么。”
活到老的石大爷知道最多,“临海镇有一人得罪水猴子,被追杀到扬州城,在睡觉的时候被杀了。”
小孙子脸被吓的煞白煞白的,手一抖把鱼丢到水里,那水猴子依旧威胁一番才去捡自己的鱼。
“别听他们吓唬。”余生安慰小孙子,“他们说的那些事都太巧了,而且水猴子很少有那千里追杀的耐心。”
余生说着把摁羊的任务交给高四,以免溅自己一身血,“最多用刀子扎你腿一下,再往上它们够不着。”
“那也疼。”小孙子还有些担忧。
“别怕,看我不吓死它们。”
猪肉九朝水下水猴子挥了挥杀猪刀,让高四按住,一刀准备捅进羊喉咙。
杀猪半辈子,猪肉九的刀技自不用说,那是个快准狠,让水下的水猴子都捂住眼,不忍心看接下来的厄运。
但是,猪肉九失手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高四摁住的羊不见了。
“羊呢,羊呢?”众人惊讶。
把头扭过去,不忍血溅当场的余生闻言回头,正好看见一缕幽魂从身边飘过,伸手就把他抓住了。
“我抓住了。”余生喊。
众人回头看他,“你抓住什么?”里正奇怪,同时招呼大家,“快,找找那头羊。”
“没抓住羊,不过我抓到一鬼。”余生说,顺手甩了甩,把挣扎着想要离开的鬼甩晕了。
“奇怪了,羊双腿被绑住,还摁着,它能跑哪儿去?”一群人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到那头羊。
余生若有所思,他抖了抖手上那鬼,“是不是他在捣鬼?”
众人是看不见这鬼的,但羊消失的邪门,鬼又及时出现,那想必与他脱不了干系。
高四言之凿凿,“肯定是他,他就是鬼,肯定捣鬼。”
被余生甩晕的鬼这时恢复过来,闻言道:“这什么破逻辑,快把我放开。”
他又挣扎,只是如何能挣脱余生这双手?
余生上下打量他,见这鬼留着山羊胡子,头发没几根,但是很长,穿着宽松的长袍,看起来妖里妖气。
“你把我羊换回来,我就把你放了。”余生说。
“什么羊,你的羊丢了关我什么事儿?我就是出来打酱油的。”这老鬼说。
“还不关你的事儿?”余生的记忆深处想起了一鬼变羊的故事,愈加怀疑了,“你长的就像羊。”
“你不能因为我有山羊胡子就污蔑我。”老鬼挣扎,一脸的无辜,只是眼神有些慌乱。
他与伙伴千算万算,唯独没把有人能徒手抓鬼给算出来,但也不能怪他们,能徒手抓鬼的,那还是人吗?
“谁污蔑你了,你长的就像我们的羊。”余生又甩起来,“坦白从宽,不然我让你晕死!”
“我不是,我真不是。”老鬼有些受不了,“你停下,快停下,你听我说…”
“你就是。”余生不听。
“我是公的,你那羊是母羊。”老鬼晕的快吐了,自从死以后,他很久没这感觉了。
“你怎么知道是母羊?”余生停下来,
“我,呕,我看见了,呕”,老鬼何时被这样折腾过,有些想吐,但什么也吐不出来,那滋味太难受了。
“看见了?”余生不信,“鬼才信你。”
“我也不信。“凤儿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余生又要继续甩,里正走上来,“小鱼儿,你嘀咕什么呢,什么又像,又是的。”
“这鬼就是我们的羊。”余生说。
“我不是,呕,我是羊也是头,呕,公羊,怎么会是头母羊。”老鬼晕的快不省人事了,依旧否认。
“是吗?”余生露出疑惑的神情,“那你变成公羊,我看看是不是我们那头羊。”
“如果不是的话,我就把你放了。”余生很认真的说,把他最单纯的表情也挂出来。
“好。”晕乎乎的老鬼说,身子一变,余生的手一松,一头长角的公羊出现在众人面前。
“哎,我们的羊回来了。”里正他们惊讶之余又惊喜。
“不是,这不是我们那头羊,我们那头羊没角。”石大爷说。
“你看,我说我不是你们的羊吧?”那头公羊扭着头对余生说。
众人听见羊说话,又是一惊。
“哈哈”,余生却很高兴。
他一把抓住羊角,“能变公羊也能变母羊,现在我确定,那头母羊一定是你变的。”
余生抬头对乡亲们说:“九叔,你们刚才没看错,它就是头公羊,只不过后来悄悄变成了母羊。”
这时候,众人大约有些明白了,只有高四依旧迷糊,“你的意思说,它变回来了,咱们又可以吃羊宝了?”
老鬼变的公羊把后腿一夹,藏住要害,“我吃你大爷!”
他又回头对余生说,“我悔啊,我为什么这么单纯,为什么还信你们的人的鬼话。”
他把头撞的“砰砰”响,“我为什么不长记性!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人那张破嘴啊。”
“此言差矣。”余生死死按住羊头,为老鬼大讲道理。
“世上本就有鬼,你这话岂不是说…”余生顿住了,他摸了摸后脑勺,这貌似说人的破嘴更不能信了。
老鬼看余生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继续以头撞地,“我真的是太善良了。”
“不,你不是太善良了,你是太笨了。”余生抓住公羊的角,要把它抓回客栈去。
“哎,咱们不吃羊肉了?”见余生要牵走,一直盯着公羊羊宝的高四说。
“老四,八斗十有八九遗传你的智商。”里正踹铁匠高四一脚,“这羊还能吃吗,你敢吃?这可是鬼。”
“鬼怎么了,又不是不能吃。”高四嘀咕一句,“那咱们的钱怎么办,就这样被骗了?”
“对。”里正一拍脑门,赶忙招呼余生,“快,快把钱抢回来。”
余生也是这才记起来,急忙把叶子高喊出来,“快,骑上砒霜,把那孙子找回来,胆敢骗我的钱,活腻了。”
“好嘞。”叶子高兴高采烈的回到后院把砒霜赶出来。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的砒霜终于排上用场了。
见叶子高要骑猪而行,老乞丐乐了,“骑猪追人,余掌柜,你们莫不是被气晕了?”
他围着砒霜转悠,收了收口水,“这大白猪养的真好,又白又胖,我看还是趁早杀了吧。”
“去去,你懂什么。”叶子高让老乞丐走开,回头对余生道:“掌柜的,那我追去了。”
老乞丐依旧在旁边幸灾乐祸,“你这猪要能追上那汉子,以后我…”他一指狗子,“跟它姓。”
话音刚落,见到余生点头的叶子高一拍猪头,砒霜后面双腿原地抖动起来,溅起的泥水弄老乞丐一身。
“这…”老乞丐刚说话,又一大片泥浆迎面打在他脸上,砒霜身上也弄一身,叶子高也不能幸免。
造成这一切的一双小短腿,推动砒霜庞大的身躯,瞬间启动,眨眼间拉开一段距离。
它一路溅着水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消失在镇东头,“你大爷”,猪背上叶子高的咒骂声这时才远远传来。
富难站在余生身边,恍然道:“我现在知道砒霜为什么整天一身泥了,练习起步练的。”
余生由衷的敬佩,“比我强,当初我在起步上挂了三次。”
“啥?”富难有些听不懂,不解的看着他。
余生忙转移话题,看着呆愣的老乞丐,“方才谁说,猪要是能追上汉子,跟狗子姓来着?”
“哈哈,那个,”老乞丐摸着后脑勺,坐回到屋檐下,“狗子难道有姓氏?”
“谁说狗子没姓氏?”余生不乐意了,“我们狗子姓苟,草头句的苟,正确名字叫苟子。”
“余掌柜尽开玩笑。”老乞丐摆手,“这姓一定是你临时按上去的。”
“骗,骗你,你…”余生说着打一喷嚏,“是小狗。”
余生说罢神态自然,毫不做作的揉了揉鼻子,“你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苟富贵。”
“苟富贵?”说书夫妇正好走过来,男子咂摸道:“好名字,殷切期望在其中啊。”
见到说书人,里正道:“让两位白来了,今儿羊肉是吃不成了,这头是鬼变的。”
说书人听到后低头看了看老鬼变的公羊,“阁下身前也是个单纯的人。”
“我现在也是。”公羊没好气的说,“刚被你们人给骗了,你们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话不能这么说,人还是有好东西的。”余生牵着公羊进客栈。
“有什么好人,全是大骗子。”
“你生前不也是个人?”
“所以说”,公羊停下身子,抬头四十五度望着天空,“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你大爷,别玷污了这句子。”余生踹他一脚,把他赶进大堂。
这时,富难拉了拉余生衣袖,小声嘀咕道:“掌柜的,你难道真要当小狗?狗子不姓苟啊。”
“什么听力?”余生见老乞丐没探头,“我说的是骗你,你是小狗。”
富难一回想,余生还真是这样说的。
他又重复一遍,恍然大悟,低声道:“掌柜的,你太奸诈了。”
“所以说,人就没一个好东西。”脚下的公羊老鬼听了个一清二楚。
“人怎么不是好东西了?”余生问。
“人是什么好东西?”老鬼顺口问。
“人…”余生还没说话,被富难打断了,“我说,你们俩不是人的就不要在这儿讨论人是不是好东西了吧?”
富难听着别扭。
“你才不是人!”老鬼和余生异口同声的怒斥。
“得,当我没说。”富难自讨没趣。
“对了。”余生这时候记起来,“我不是让你带着兔仙去找回小兔子,兔仙呢?”
“回野外把小兔子放生去了。”富难说。
“她不来客栈吃饭了?”
“来啊,她刚才就准备过来,不过我告诉她离吃饭还早,让她把兔子安置妥当了再过来。”富难说。
说起兔仙,富难脸上满满的笑容。
“你让她先安置兔子干什么!”余生恨铁不成钢,“机会啊,机会,大好的机会就被你这么错过了。”
“什么机会?”富难不解,继而恍然,“哦,你是说我应该跟着去,看她把兔子在哪儿放生,然后再悄悄捉回来?”
“苍天啊,老娘啊,下了个雷把他劈了吧。”余生锤头,深深的被富难的脑回路所折服。
“轰”一声,断断续续下着小雨,乌云依旧密布的天空还真就炸响一雷。
富难被吓一跳,舔了舔嘴唇,“掌,掌柜的,你,你不用这么狠吧?”
“你当这雷是他家的,说劈你就劈你?”老鬼对富难的语态很看不起,“不过脑子是个好东西,你该有点。”
居然因为一道偶然炸响的雷就求余生,脑思路太怪了。
“嘿,老鬼,这雷还真是我家的。”余生说。
老鬼变得公羊给余生一死羊眼。
“不信?”余生乐了,又到他余掌柜仗势欺人,纨绔的时候,他认真看着老鬼,“你娘是大笨蛋。”
老鬼一怔,继而回道:“你娘才是大笨蛋,你怎么骂人呢?”
“轰隆”一声,一道闪电炸响在头顶,让客栈为之战栗,吓得老鬼脖子一缩。
“现在信了吧?”余生得意的说。
“你骗鬼的吧,雷真能成你家的?”老鬼将信将疑。
姨妈去后院酒窖装了一葫芦忘忧酒,这时回到大堂,在掀开帘子时就问:“小鱼儿,你又骂你娘了?”
“不,不是我骂的,我有那么傻?”余生一指老鬼,“他骂的。”
“这样就不傻了?”城主翻个白眼,“你脑子怎么长的?”
老鬼点点头,这也是他想问的,这客栈里人的脑子怎么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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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雷声,外面雨又大起来。
余生踢老鬼羊屁股一脚,“你丫点什么头?我就算笨,那也是大智若愚。”
富难深以为然,“我也是。”
“你是你大爷。”余生也给他一脚,被富难灵活躲开了,“你快打着伞接兔仙来客栈用饭。”
“好嘞。”富难对兔仙很上心,听到余生的吩咐,捞起旁边油纸伞就准备出去。
“对了,兔仙用饭的钱从你工钱里扣。”余生在富难临走时告诉他一声。
“凭什么?”富难立刻不答应了。
“那好,我从叶子高工钱里扣,以后接待兔仙,为兔仙上菜,陪她聊天这些活全交给他做。”余生说。
“别,千万别。”富难急忙摆手。
正在用饺子皮捏龙的黑妞也不答应了,“公子你怎么这样?宁拆十座龙宫,不毁一桩婚。”
“对。”富难附和,“掌柜的,你让叶子高上,那不是谋财害命么?”
“怎么就跟谋财害命扯上关系了?”余生不懂。
“你谋财,黑妞害命,这不是谋财害命是什么?”富难说,“算了,勉为其难,就从我工钱里扣吧。”
“你方才不还说…”
“不用说了,就这么定了,掌柜的你再推辞,我跟你急啊。”富难说罢提着油纸伞出去了。
“你,我…”余生见富难离开,回过头看着众人,“富难这厚颜无耻的毛病跟谁学的?”
众人看着他,安静的不说话。
“咳咳”,醒悟过来的余生咳嗽一声,问道:“草儿呢?”
“领着她那两头鬼去药圃采药去了。”
白高兴刚说罢,草儿高高兴兴的进了大堂,见到公羊后一顿,“羊?”
她继而高兴起来,“掌柜的,快宰了,不宰留着过年?”
“宰你姥姥。”郁闷的老鬼对草儿说。
他虽然栽倒在余生手中,却不害怕,身为鬼,等余生打盹的时候他有的是机会逃出去。
“嗨呀,还是一头羊妖。”草儿双手叉腰,“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吃草的东西了,特别是吃草根的,掌柜的快宰了。”
余生踢了踢老鬼,让他老实点,“这是个鬼变的,你给我来一粒种子,别让他跑了。”
管他是不是鬼变的,反正草儿是最讨厌羊了,当即毫不吝啬的取出一枚红似血的种子。
老鬼心觉不妙,“你,你们要,要干什么?”
“喂你点儿好吃的,反正你们羊喜欢啃草根,索性喂你个草种子。”草儿决定亲自动手。
“我不是羊,我是鬼,鬼。”老鬼察觉到了草儿对羊的怨念,后退一步道。
草儿上前一步道:“鬼也罢,谁让你装羊相,现在让你吃点苦头。”
余生按住羊角,草儿拉着公羊胡子,嘴巴,想要把种子丢进去,老鬼愣是顽强的不松口。
“让我来。”余生抬脚一踢,准备让老鬼因为痛而张开嘴,岂料一脚踢在要害部位。
“啊!”老鬼痛的大叫一声,草儿趁机把种子丢进去,不过老鬼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他忍着痛,对余生道:“小,小子,你,你够狠,想不到我老鬼今日还是难逃此厄运。”
余生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真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抬脚随便那么一踢…”
“行了,掌柜的,跟他谦虚什么。”草儿觉着很解恨,掌柜的绝户少侠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站在客栈门口闲聊的里正他们也看见了余生这一脚,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
铁匠高四道:“小鱼儿这一脚,快准狠稳,就跟我打铁一样,一看就是练过的。”
“只不过遭此重创,那羊宝算是吃不成了。”高四摇了摇头,深感可惜。
“敢情你还惦记着吃呢,没出息,不,你也忒有出息了。”里正改口,鬼的东西也敢吃,不是常人。
他对周围的乡亲说,“小鱼儿在咱们撺掇下买的羊,现在被骗了,也不能让他一个人担着。”
“对。”石大爷说,“大家把钱都取出来凑凑,一会儿给了小鱼儿。”
里正以身作则把十文钱掏出来,只是在交出去的时候停下来。
“我应该交二十文,现在手里只有十文,还是朝小鱼儿借的,你们说我现在到底欠他多少文?”
“十文?”
“二十文”
“是三十文。”高四笃定的说。
“嘿,我这一来二去,羊肉没吃到,反倒欠账三十文了?”里正觉的很不可思议。
他们把钱凑起来后进到大堂,听余生问:“你方才说难逃此厄运是什么意思?”
“嘶,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见到一头大公羊就惦记着羊腰子,羊鞭。”老鬼痛苦的说。
“哦,我明白了。”余生恍然,“你骗人次数多了,那活儿没少被人用刀比划吧?”
“偏巧你们这些人就喜欢公羊,我变成公羊去才好行骗。”老鬼知无不言,恍然不觉头上长出一棵草。
“这样说来,最开始来镇子的时候你是公羊,后来变成的母羊?”余生问。
“是。”
“你看,我就说是头公羊吧?”猪肉九喊道,为自己没有头晕眼花而高兴。
余生示意他们安静,继续问道:“你们骗了几家人,那汉子是什么人?”
“被我们骗到的人家没有上百,也有八九十家了,我们是从北面一路骗过来的。至于那汉子也不是好东西,当初我这条好鬼之所以走上这条罪恶的道路,全怪那孙子。当初,我还是一老实鬼,夜晚在坟前凿石碑…”
“凿石碑?”老鬼的回忆被余生他们打断了。
“那群不孝的把我名字刻错了,我只能自己改过来。”老鬼不满的看余生他们一眼。
只是凿子不大好使,老鬼准备去鬼市买一把好凿子,在路上就遇见了那汉子。
“那厮骗我说他是新鬼,也要去鬼市,还让我背他,后来他不知道使了个什么邪恶法,让我变成了羊。”
被卖以后,老鬼很快就变成鬼逃脱了,但又被守株待兔的汉子逮到了。
“从那以后,我就走上了那条罪恶的道路,甚至不用他的邪法,我自己都会变羊了。”老鬼说。
“这样说来,你是被迫的了?”余生问。
“也不是,主要是钱来的快,比你们糊弄鬼烧的纸钱还多,我能分不少,现在我已经攒下…”老鬼忽然住了嘴。
他惊讶的看着余生,又环顾众人,“你,你们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这都是你告诉我们的。”余生正听到要紧处,催促道:“快说,钱藏在哪儿了?”
“你们死心吧,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老鬼一脸视死如归,“就藏在去往扬州城,被一条路穿过的苍天巨木树洞…”
老鬼及时摇头打断自己,“见鬼了,怎么回事,我怎么全告诉你们了。”
“哼,怕了吧?”草儿拨了拨老鬼头上草,让他痛哼一声,“此草名为老实草,从今你与谎话无缘了,只能做个老实人了,而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什,什么?”老鬼一惊。
他见余生松开了手,急忙变成了鬼的模样。
他伸手摸了摸头顶,果然有一株草长在头顶,他试着拔一下,“哎呦”,钻心的痛让他受不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老鬼惊叫起来。
不过变回鬼的虚影后,只有余生还有凤儿看的见他,别人看不到他的狼狈。
凤儿伸手揪了揪老鬼头上的草,吓的老鬼急忙闪避,“滚开,滚开,男女授受不亲。”
凤儿丝毫没有被嫌弃的自觉。
她饶有兴趣的望着老鬼,“男女授受不亲,这是你应该说的话?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
老鬼瞪凤儿一眼,“你说什么话,我都这把年纪了,对你…”
说着,老鬼被凤儿的一身凤冠霞帔吸引了,他上下端量凤儿,“别说,你这小姑娘还真挺可人…”
“啪”,老鬼捂住自己的嘴,说着说着真实想法就出来了。
“呸”,凤儿唾弃一声,回头对余生说:“这还是个老色鬼。”
余生不理她,回头见众人一脸茫然,四处寻找着老鬼的影子,问道:“你们看不见他?”
草儿点头,“这就是老实草的神奇之处,它可以跟着宿主一起隐身。”
“那等掌柜的不在,他不就悄悄跑了?”坐在长桌旁边包饺子的胡母远回头说。
“不怕”,草儿打一个响指,“只要这样,他就得乖乖的回到我身边,不然就会头痛难忍。”
在余生背后,正蹑手蹑脚向门口挪动的老鬼停下来,回头看着草儿,一时间悲痛欲绝。
然而,即便他在心里祭奠逝去的自由,跟在他身边,一直喋喋不休的凤儿也不放过他,“你现在想什么?
“我想死。”
“为什么,你已经死过了,再死也死不成了。”凤儿说。
“正因为死过了,所以我才想死。”老鬼哭丧着脸。
死过意味着他将一直被草儿拘束,否则那钻心的痛将永远伴随着他,让他求死不能。
有选择死的自由,也是一种幸福。
“这话有些绕口,为什么?”凤儿继续追问。
“我…”被迫从悲痛中出来的老鬼扭头看着凤儿,“你能不能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
“为什么?”凤儿不解,被诅咒憋着久了,现在问个“为什么”也是幸福的。
“没有为什么,哪儿那么多为什么,你能不能闭嘴,不要问为什么?”老鬼爆发了,狂风暴雨般袭向凤儿。
凤儿后退一步,静静的看着老鬼,见他发泄完后,胸膛依旧一鼓一鼓的。
老鬼以为把凤儿吓住了,有些于心不忍,努力把怒气咽下去。“算了,看在你新婚就死的份上,我…”
“没关系。”凤儿善解人意的摆摆手,继续问道:“可是,为什么?”
“老天爷,杀了我,让我去死吧。”老鬼惩罚自己般猛揪着头顶的小草。
“都告诉你了,你死不成的。”凤儿说,“对了,方才我究竟问的是什么为什么?”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老鬼哭丧着脸蹲在地上,这一刻钻心的痛压根比不上精神上的伤害。
余生回头看俩人一眼,心说这俩鬼倒是绝配。
一个是话痨,不知道为什么而问为什么,做这等无用功也觉着舒服。
另一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脑袋里想什么只要有人问就得说出来。
既然老鬼跑不了,余生索性不理他了,转身婉拒乡亲们递过来的钱,奈何石大爷他们坚决要给。
“你是因为我们才受骗的,这钱你必须得收着。”里正说。
“不用,待会儿让毛毛去树洞里跑一趟,把老鬼藏着的铜钱取回来就好了。”余生说。
老鬼听见余生的话,生无可恋,奈何死不了。
余生他们正相互推辞着,外面忽然传来猪叫的声音,同时还有人大喊,“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那大骗子!”众人都听出是那汉子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奔出客栈。
刚踏出门槛,一道白影“嗖”的飞了过去,众人眼前一花,接着见那白影又返了回来。
众人定睛一看,面前的白影是砒霜,它背上一个人也没有,正瞪着小眼珠子看着余生他们。
“叶子高呢?”余生问。
砒霜不说话,倒是石桥处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见骗钱的汉子躺在泥潭里。
“哗”,乡亲们不顾小雨围过去,把汉子遮了个严严实实。
汉子刚把脸上的泥水擦去,仰天一看,见到众人的脸后,手又抓上一把泥抹在脸上。
“老乡,你好啊,这是哪里哇?”汉子说话的口音都变了。
“嗬,不认识我们了。”余生挽起袖子,对腰里时刻别着杀猪刀的猪肉九说,“九叔,切他。”
“切哪儿?”猪肉九握住刀把,不知道杀了多少头猪的杀猪刀虽锈迹斑斑,但杀气凌然。
“切鞭子。”余生瞄准汉子双腿之间,“正好给高叔补补。”
高四急忙摆手,“别别,这东西还是给狗子吧。”
“也行。”猪肉九抽出了杀猪刀向前一步。
“别别,俺错了,各位乡亲,俺错了。”见骗不过去,汉子急忙双手合十。
“错就够了?”余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对,钱钱。”汉子去怀里取,取了半天没掏出来,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我把钱藏在树洞里了。”
“什么?”余生眼珠子一瞪,九叔提着杀猪刀又走近一步。
“停,停,你们听我说。”汉子咽一口唾沫,心说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一言不合就阉人。
“我被逮住以后,还没来的及取钱还给你们,就被扔在猪背上驮回来了,这不怪我。”汉子无辜的说。
这应该是真的,余生趁机问道:“抓你的人呢?”
“骑着马在后面吧?”汉子也不确定。
他被抓起来的时候就摸不清头脑,被扔到猪背上以后天旋地转就更加不知道了。
“掌柜的说真的,你们这头猪真厉害。”汉子由衷的佩服,“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快的猪。”
一路上风驰电掣,任是让他找不到机会下来,深怕告诉之下掉下去摔死了。
“那是,我们这是头站在风口上的猪,只差会飞了。“余生嘴上说着,心里嘀咕:”叶子高没骑马呀。”
他嘀咕半响不知所以然,看着汉子道:“既然钱没带来…”
“那就放我走,我去把钱取回来。”汉子替余生说。
“美的你,敢骗本掌柜,岂能轻饶你?”余生摸着下巴,寻思着找个法子好好惩罚一下这骗子。
“喂他草,让丫吃草。”身后传来一个建议。
众人让开,见一头公羊出现在面前,头上还长着一根草。
“草惹你了?”草儿踢公羊一脚,听错的余生反映过来后深深觉着草儿语气停顿有问题。
汉子也见到了羊,方才狼狈的表情瞬间变了,“羊,我的羊,你头上怎么长草了,我的羊?”
老鬼变的公羊抖了抖身子,似在抖落鸡皮疙瘩。
汉子这时回头看着众人,“不是,方才被你们吓住了,咱们一手交一手交羊,买卖公平,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余生怒道:“还装蒜,你卖给老子一头鬼,能吃吗?”
“什么鬼,你别信口雌黄。”汉子还在狡辩。
“你是不是鬼?”余生回头问公羊。
公羊不能说谎,也不想说谎,“是。”
“你看吧。”余生回头看汉子。
汉子不再狡辩,骂公羊:“你他娘的,想不到你居然为了一根草就把老子出卖了,你还真成羊了你。”
“你他娘的,老子忍你很久了,再骂小心老子咬你。”公羊反驳回去。
汉子懒的理老鬼,当务之急是赶紧杀出重围,不然等那壮硕的大姐追上来就不好跑路了。
他抬头看着众人,“乡亲们,骗你们是我不对,我在这儿跟你们赔不是了。”
他低下头,在众人放松警惕时,瞬间拔地而起,带着泥水甩向众人,同时向年纪最大的石大爷一脚踹去。
汉子早想好退路了,这老头身子弱,一脚踹下去半死不活,正好可以造成慌乱。
之后得有许多人取照顾这老头,追他的人就会大大减少,到时候他就容易逃脱了。
汉子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同时手脚按自己的计划行动着。
在他以为自己万无一失,甚至在脸上浮现出笑容时突然发现他的脚刚抬起,身子就僵住不动了。
“这,这”,他低头,见以腿为始,冰晶一直向上半身蔓延,现在已经到了腰际,下半身已经麻木了。
“还想伤人,看来更不能轻易饶过你了。”余生挥挥手,让跟出来的白高兴把汉子给绑了拖回客栈。
刚拖到客栈门口,镇东头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不一会儿来到客栈门前。
马上前面坐着叶子高,后面坐着一女人。
在里面玩弄面团的黑妞抬头一看就怒了,“好啊,你个叶子高,掌柜的让你去抓人,你居然…”
挽着袖子走到门口的黑妞停下来,眉开眼笑道:“哟,原来是周统领。”
周九凤从马上下来,向黑妞打个招呼后指着汉子问余生:“掌柜的,椰子糕怎么得罪你了,居然让他去抓这汉子。”
当时叶子高被这汉子抓起来举过头顶,正要摔在地上。
“若不是我路过一把制住了他,叶子高现在怕早就命丧黄泉了。”周九凤说。
不应该呀,余生心说叶子高还有脱裤子保命这一招的。
周九凤也看向叶子高,“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你打架就打架吧,被汉子举起来的时候,你脱裤子干什么你有特殊爱好”
“我,这个。”叶子高不知道怎么解释。
“放心了,咱俩爱好一样。”周九凤安慰人的方式别具一格。
叶子高解释不清了,只能走到汉子身边,狠狠的踩他一脚。
“哎呦。”被解冻的汉子大叫起来。
余生挥挥手,让白高兴把汉子关到后院,顺便让草儿命令老鬼看着汉子。
来到后院,关进柴房后,草儿吩咐老鬼,“看着他,你要是把他放走了,我打个响指让你疼一辈子。”
“女娃你放心。”公羊形态的老鬼对草儿说,“我也早看这孙子不顺眼了。”
他提了汉子一脚,“老子出生入死的骗钱,你小子居然跟我五五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五五分?谁五,你五?”草儿随口问一句,一时间柴房鸦雀无声。
客栈,大堂。
饺子已经包着差不多,众人忙端进后厨下锅,周九凤坐下来与清姨叙事。
“城主,最近城里涌来许多逃难的,有许多可疑的人,不过要说最可疑的还数巫院…”
清姨打断周九凤,“我让你盯着的那些瞎眼人怎么样了?”
“他们?没什么异常,就是现在喜欢围着朱屠户的摊子转悠。”周九凤说。
朱屠户是余生的老熟人,杀猪烧猪肴一绝,余生也赶不上。
“我看他们不像是能俘获小山语的人,一群瞎子没这本事。”周九凤说着听到客栈门口来人了。
进来的是富难,身后跟着少了方才身的勇气,现在有些怯弱的兔仙。
她手里捏着一把草,在进门的时候俯身把草放在老乞丐的手里。
“我,这…”探着头,期待看看饺子是何等美味的老乞丐望着这把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姑娘是谁?”周九凤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兔仙,把兔仙看的更加窘迫了,“长的真不赖。”
“啪”,清姨一筷子敲在周九凤头上。
周九凤回过头,不好意思的一笑,摇头叹:“哎,可怜身为女儿身啊。”
富难领着兔仙站在大堂上,一时也不知道让兔仙坐下,让兔仙更加窘迫。
这时候,叶子高迎上去,富难戒备的看着他,防火防盗防叶子高。
不过在叶子高眼里,富难太低级了。他压根不看富难,刚要对兔仙说话,从后厨出来的黑妞咳嗽一声。
叶子高挺胸,收腹,头抬高,义正言辞的对富难说:“快让兔姑娘坐下,傻愣着干什么呢?”
接着转回去端饺子了。
富难得了主意,终于正常一些,忙请兔姑娘坐在一僻静的桌子上,坐下陪着她尬聊。
很快,在客栈的客人陆续坐在大堂用饭后,饺子出锅了,一碗碗不破皮的白胖饺子被端出来。
余生还特别端给富难两盘,富难要站起来接,被余生按下去了,“这是你付过钱的。”
这盘饺子全是韭菜馅的,一丝鸡蛋也找不到,甚合兔仙的口味。
富难就有些惨了,一时间有种自己也是兔子的错觉。
余生回到长桌,一碗碗的香醋被端上来,韭菜鸡蛋的饺子沾上香醋,一口咬下去,香立刻弥漫客栈。
正在用饭的客人放下筷子,纷纷望着余生他们的桌子。
与司幽同座的不差钱莫问道:“掌柜的,这为什么不给我们上?”
正在对史料逐字逐句修改,已经许久不曾好好休息的无韵也抬起头,“对啊,有好东西不先紧着客人?”
将饺子满足的吞下肚子里后,余生道:“想吃也行,本客栈这道佳肴只接受自助。”
“自助?”
“对,自己包饺子自己下。”余生说。
“嘿,你这自助稀罕。”系统在余生的脑袋里说,“我还以为你要为客栈发展一道新业务呢。”
“得了吧。”余生在脑子里说,“若在大荒搞前世自助,那客栈一天就得关门。”
大荒个个都是大胃王。
听了余生这话,有的人熄了吃饺子的念头,但也有不少付了钱自己去包的。
特别是在余生他们吃饺子的香气在大堂越来越浓郁的时候,许多人被诱惑着开始选择自助。
就连入神的看着众人吃饺子的老乞丐,也鬼使神差的把草喂到了嘴边。
幸好,一阵马蹄声打断了老乞丐。
他回头,见石桥上走过来四个人,三男一女,背着刀,一副北部东荒人的打扮。
“这儿应该就是剑囊镇了。”居首的男子说。
“目标就在这儿?”女子问。
“嘘!”闻听女子问话,一留着八字胡的男子让女子噤声。
三人立马在桥头,落在后面的白面书生走跟上来。
他的脸面无表情,“子曾经曰过,越到紧要关头越要冷静。”
他的脸上倏然一变,喜悦挂满眉梢,“富贵在此一举了,咱们一定要小心行事。”
“不错。”居首的男子说,“这一单干成了,咱们可以坐在女人的肚皮上过后半生了。”
“有道理。”最兴奋的居然是女子,一脸的横肉跟着摩拳擦掌抖动。
她握住刀柄,“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三个男子侧目,看着她背后那异于寻常的大刀,一时默然。
相互对视一眼后,居首的独眼男子道:“四妹,专业一点,咱们是刺客,刺客从来只用匕首,不用刀。”
“对,子曾经曰过,暗杀是门技术,不能太野蛮。”白面书生点头附和。
他道:“咱们在刺客界已经留下纯靠运气不专业的名声了,这收官之战,万万不能更不专业。”
“说的不错。”八字胡说,“这次还是老规矩,四妹盯人,大哥谋略,我和三弟伺机动手。”
“那不成,这都最后一票了,还不让我开胡?”女子不高兴了。
身为杀手榜上赫赫有名的刺客团队一员,居然没有杀过人,这话传出去要被人笑死的。
她把握刀的手松开,拍了拍后背的包袱,“不用刀也成,我用毒总行了吧?”
三个男子再次对视一眼,在用目光商量许久后,居首的男子开口了,“四妹,不是哥哥们不让你,你施毒才学了不到一年,药理现在都搞不明白,还是不要了。”
“对,对”,八字胡忙不跌的点头附和,“四妹,用刀已经不专业了,咱们不能更不专业。”
“四妹,你也不希望我们团队在杀手榜上沦为笑话不是?”白面书生说。
“可是,我…”四妹不罢休,不肯放弃这最后的机会。
居首的汉子不得不抬出大哥的威严,“四妹,为了团体的荣誉,你就委屈一下。”
四妹欲言又止,大哥也不给她争辩的机会,挥鞭指客栈,“到里面后见机行事,大家跟我走。”
说罢,大哥率先拍马而去,八字胡二哥也跟了上去。
只留下白面书生安慰女子,“四妹,子曾经曰过,团队荣誉高于一切,这次就委屈你了。”
白面书生也离去了,只留下女子有些愤愤不平。
“你们还信不过我?我盯梢最专业了,所有不专业全是你们自己整出来的。”女子嘀咕,拍马前行。
远的不说,就说前一个刺杀目标。
刚要下手刺杀,目标从木梯上滚了下去,虽然四个人尽力抢救了,但目标还是一命呜呼。
以至于雇主都不知道该不该付这钱,若不是大哥当时扬言要刺杀讨薪,估计钱都拿不到。
再说上上一个刺杀目标,他们刚要动手行刺,突然钻出一头神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了目标。
后来,四个人齐心协力杀死神兽,才剖开神兽肚子把目标的头割下来去交任务。
最后雇主扣除了他们一般佣金,因为恨目标入骨的雇主算来算去,合着是他请人帮目标报仇了。
再远一些被口水噎死的就不用说了。
他们团队为了刺杀更专业已经在尽力弥补了,只是这些遭受意外的人总也救不回来让他们杀。
不专业,靠运气杀手团知名只能背在身上了。
这行就这样,你努力工作几十年,最后靠了点运气,他们就说你是运气团队了。
因此他们决定,这次受中原神秘人重金所托来刺杀目标为先人报仇,不能再不专业了。
“这次我偏要动手,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专业。”女子打定主意,急忙跟上去。
四人在客栈门口下马,有一捉妖天师走出来牵走了马。
四人抬脚要进客栈,见门口有一个老乞丐,大哥停下脚步,向三弟打个眼色,“讨个好彩头。”
“成。”白面书生从怀里取出三四十文钱,刚要丢给老乞丐,被老乞丐摆手拒绝了。
“别给我钱。”老乞丐把手揣在怀里。
“嗯?”四个人全是一怔。
老乞丐回头嗅了嗅客栈的饺子香,义正言辞的对白面书生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老乞丐知道,若再扯下雨不讨钱的话,估摸今天是吃不到饺子了。
他慷慨激昂道:“我是那专业乞讨的乞丐吗?我不是,我不要钱,你要真有善心,送我一盘饺子。”
“饺子?”四个人一头雾水。
“你们这都不知道?也太孤陋寡闻了。”老乞丐比划说:“饺子,就是用面把韭菜和鸡蛋包起来煮煮。”
“韭菜又是什么菜?”白面书生追问。
“哎,三弟,专业一点,你问这些干什么?”大哥拉了拉虚心好学的白面书生。
“子曾经曰过,知之为知之,不知还不问,是大傻子也。”白面书生说。
“曰你妹。”女子实在不耐烦了,一把推白面书生,带着前面的大哥,二哥一同推进客栈。
“别推,别推,专业一点。”大哥努力扶着后面的人,进门一看,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他急忙推后面的兄弟,“稳重一点,稳重一点。”
“稳重什么,四妹不知我说你,曰我妹岂不是曰你?曰与日相同,你说话注意点儿,别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后面的女子见他们都挤进了客栈,满意的拍拍手跟进来。
“子曾经曰过,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我那个我妹…”扑打身子的白面书生抬头一看,愣住了。
“你倒是不怕别人误会你常说的是‘子曾经日过’。”四妹一进客栈,也愣住了。
客栈许多人想笑,只是为了礼貌,一直在努力的忍着。
一时间,门口的四个人尴尬,客栈内的客人忍着难受。
余生觉着这氛围实在不太好,环顾长桌用饭的人一周,对周九凤道:“凤姐,楚生最近…”
“哈哈,哈哈,畜生,哈哈。”周九凤一口把嘴里的饭全喷出来,拍着桌子大笑。
坐在周九凤对面的胡母远遭了秧,一脸的韭菜馅和饺子皮。
这下,所有忍笑的人,尴尬的人都看向周九凤。
终于,仿若山洪暴发,整个客栈的人大笑起来。
只有胡母远怒指周九凤,接着把手移到了余生身上,“掌柜的,你一定是嫉妒我的英俊。”
说罢,赶忙去后院收拾去了。
在客栈欢乐的气氛中,门口四个人尴尬得以缓解,他们走进来,“掌柜的,打尖住店。”
叶子高上前听吩咐,大哥看也不看菜牌,“先上五盘饺子,送门口老乞丐一盘。”
“不好意思客官,本店的饺子得自己包。”叶子高说。
“自己包?”四个人觉着不可思议,“怎么包?”
“是这样,面已经和好了,馅也准备齐了,你们只要包好自己下锅就成。”叶子高指了指旁边。
四人回头,果见有不少客人在自己包饺子,奇形怪状的什么都有,甚至有一桌人在用巫术包饺子。
这可让四个人为难了,“不是,我们全大老爷们,也不会包啊。”
叶子高默默看了一眼四妹,“那没办法了,这是客栈规矩。”
“啪”,这时,一直望着旁人包饺子的四妹眼睛一亮。
她一拍桌子,“包!不就是包饺子吗,小意思。”
三个男子再次对视一眼,一切商量尽在不言中。
末了,还是居首的大哥被推选出来,他硬着头皮道:“四妹,你会包饺子?”
“这有什么不会的?即使不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女子挽起袖子,让叶子高快点把饺子馅拿来。
以往的经验表明,女子做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吃。
“四妹,子曾经曰过…”白面书生刚要劝劝四妹,被大哥拦住了。
大哥道:“四妹既然有兴致,就让她包吧。”
正好消解一下女子不能杀人的郁闷,他们也好方便观察一下要刺杀的目标。
他们默契的很,在环顾四周以后把目光落在余生的身上,而后对视一眼缓缓地点了点。
目标就是他了!
四妹女子也见到了他们的眼神,不由得上下打量余生一番,回头向三人眨了眨眼。
三人见状摸了摸鼻子,方才女子眨眼说的是:“很好,至少现在这人还没出什么意外。”
这时,正在享用饺子的清姨察觉到了四个人的小默契,往这边瞟了一眼,立刻引起四人的主意。
在城主目光离开后,他们又对视一眼,大哥眨眼,“这姑娘看样子不是善茬,至少也是个仙。”
八字胡点了点头,微微眨眼,“咱们得小心行事。”
白面书生附和,左右眨眼,“子曾经曰过,小心驶得万年船。”
余下三个人翻个白眼,难为这白面书生了,在他们仅有的眨眼暗号里,愣是凑出一子曰。
“哟,这位客官,您不是眼睛抽筋了吧?”
叶子高正好把饺子馅端上去,见他这般眨眼,关心的问。
“你才…”白面书生不悦,只是被大哥拉住了,“对,我这位兄弟经常脸抽筋。”
“抽筋是病,得治!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们这儿的郎中看看,她医术一流的好。”叶子高说。
“好,再犯的话就找。”大哥让八字胡把面团接住,委婉的打发叶子高离开了。
叶子高回到长桌旁继续用饭,不忘叮嘱草儿一句,“记着,生意若成了,你欠我五文钱。”
埋首饺子的草儿点了点头,“放心,五文钱少不了你的。”
余生诧异,“怎么你就欠他五文钱了?”
有这等好事,怎么不先考虑他余掌柜。
“他帮我拉一个客人,我给他五文钱。”草儿说。
余生肃然起敬,“行啊,叶子高,幸好草儿医术还不错,不然我看你得改名叶百度。”
这边,刺客四人组在叶子高离开后又商量起来。
“这屋子里,那些用巫术的人也得防备着点儿。”大哥眨眼说。
“不错,我看人少的时候再动手也不迟。”八字胡也眨眼。
“对,子曾经曰过,好事不怕晚,身为专业的刺客,咱们一定要有耐心。”白面书生继续眨眼。
四妹守着馅料的盆猛眨眼,“要不要我下点毒,小试牛刀。”
“千万别!”这次不眨眼了,三人异口同声,把客栈里面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怎么了?”余生好奇的问。
“没,没什么,我们不劳四妹动手。”大哥干笑的对客栈的众人点点头。
余下的八字胡和白面书生一人取面,一人取馅,剥夺了四妹包饺子的权利。
“你傻呀,这是我们吃的。”大哥对着四妹猛眨眼。
“我又不傻。”四妹眨眼同时翻个白眼,“我是说抽空…”
“不行。”大哥毫不犹豫的眨眼打断她,“咱们要专业,专业,懂不懂?”
四妹放弃了眨眼,心里却准备随时将投毒付诸于行动。
三个大男人学着别人包起了饺子,同时不忘眨眼继续商量对策。
八字胡眨眼建议,“要不要试试我的开弓回头箭?”
八字胡背着一把弓,这把弓了不得,指定位子或指定人后弯弓搭箭,胡乱朝天或相反方向射,最后都能命中目标。
在中原成名一战中,八字胡曾弯弓搭三箭,三箭各不同。
一支箭,视野之外取人性命;一支箭,从后背射出,绕一圈射中站在他面前的敌人。
余下一人吓破了胆子,狼狈逃跑的时候最后一支箭从天而降,直接射穿逃跑人的头颅。
“我的飞刀也可以。”白面书生眨眼,“子曾经曰过…”
还没有曰完,大哥眨眼打断他,“不行,你那是万不得已的法子,先按老二说得来。”
相比老二的回头箭,白面书生的飞刀太过直接了,抬手一把飞刀,例无虚发,拐着弯都能取人性命。
“成”,白面书生同意了,女子虽然点头,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捷足先登。
现在人多,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四人约定晚些时候再动手,这时才认真包起饺子来。
他们低头一看,饺子歪七裂八,有的瘪的只有两张皮,有的饱的合不拢了。
女子实在看不过眼去,“算了,还是让我来吧。”她挽起袖子把一切抓过去,动手包起来。
在确认她手上无毒后,三人惊奇道:“行啊,想不到四妹你居然包着这么好。”
“字曾经曰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四妹,你什么学会这一手的?”白面书生道。
“我的本事你们不知道的多着呢。”女子骄傲的说。
她手上动作不停,“不就包饺子吗,告诉你们,我本事多着呢,这不算什么,也就是我施毒…”
“嗯?”一直戒备的大哥打断她。
女子醒悟,“试毒救人时学来的一个简单用药法子。”
她小心转头,见没有人注意到她才松一口气。
余生他们这会儿注意不在这四个客人的身上,全在富难身上。
叶子高边吃边点评,“你们看看,这富难木讷的样子,能得到兔仙的芳心就见鬼了。”
“掌柜的,真不是我说,你撮合兔仙跟富难绝对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还不如撮合我…”
“咳咳”,黑妞停下筷子,斜眼看他。
叶子高应变非常快,“撮合我的白高兴兄弟,我看他们俩很般配。”
“般配你个大头鬼。”余生不屑说,“一捉妖天师与妖怪成了亲,以后还怎么在天师圈里混?”
“小白现在也不混天师圈。”叶子高看着刚把客人马安顿好的白高兴说,“他混小二圈。”
“那以后有了孩子呢?你说他是人还是妖,当捉妖天师还是当妖怪?”余生说。
当捉妖天师是杀娘家人,当妖怪,那以捉妖天师为荣的白高兴得多悲哀?
“人妖?”叶子高心直口快,“也不用当什么捉妖天师了,当小二得了。”
余生还没责怪他,叶子高又摇头,“不妥。”
余生以为他知道对说侄子侄女是“人妖”不妥了,万料不到叶子高是另一个意思。
“小白是小二,他再当小二不妥,还是当小三吧。”叶子高说。
“去你大爷,有你这么当叔的吗?”余生替小小白教训叶子高。
在余生为小小白鸣不平的时候,门口又有马蹄声。
“哟呵,今儿这么多客人?掌柜的这是要发呀。”叶子高站起来,向客栈外面走去。
人还没走到,马已到门前,庄子生翻身下了马,掠过叶子高的身子来到大堂。
塞了一嘴饺子的周九凤抬起头,双眸一亮,待把饺子吞下去后才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庄子生扫了胡母远一眼,“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叶子高以三个饺子的成交价,让老乞丐帮忙把庄子生的马牵走。
“庄公子,你这话说的,我们这儿不是妖窟,又没杀人凶手,能把你们家凤姐怎么着?”叶子高回来说。
正在包饺子,用眼神交流的四个人身子一个机灵。
“就是,就算有杀手,遇见你们家凤姐,指不定谁杀谁呢。”富难也说。
余生笑,“你们这就不懂了吧?庄公子怕的不是妖窟和杀人凶手,而是胡母远。”
“怕我?”胡母远抬起头,不解的望着余生,又望望庄子生。
“掌柜的你说的不对。”叶子高明白过来,他坐下道:“要按你那样说,庄公子也应该怕我才对。”
叶子高指了指胡母远,“我们俩一样英俊。”
众人齐翻白眼,唯有黑妞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你们那什么表情,我觉着小叶子比胡母英俊多了。”
“你看吧,还是有人欣赏我的。”叶子高得意。
“你别自欺欺人了,快把我的饺子给我。”不待余生出言贬低,老乞丐已经走进来讨饺子了。
“出去,出去。”余生摆手,现在他看见老乞丐就头疼,这老小子看来是要死乞白赖死守客栈了。
“我付出劳动了,饺子是我赢得的,我饺子呢。”老乞丐不后退。
付出劳动挣饭就不是老乞丐应该做的,若不是饺子,他才不干这违背职业操守的事。
“出去!”这次是客栈的人异口同声,吓的老乞丐急忙把脚缩回去。
叶子高这才从自己碗里捡出四个饺子,找了个碟子盛上走到门口,“呐,多出来的一个算我送你的。”
“好,好。”老乞丐直咽口水,手在衣服上搓了搓,刚要去抓,一个手伸出来,取走他一个饺子。
“嘿,你…”老乞丐抬头一看,来的又是里正,。
里正直接把饺子丢到自己嘴里,咀嚼几口,竖起大拇指赞道:“真不错。”
“乞丐的饭你都抢,你缺不缺德。”
老乞丐见里正还要动手,急忙把三个饺子全抓在手里,鄙视里正一眼后躲到墙角享用去了。
余生问踏进客栈的里正,“刚回去怎么又过来了?”
他们方才执意要给余生羊钱,后来骗人的汉子被抓住,见钱可以要回来后就散了。
“快别说了,家里闹耗子,把一袋粮食糟蹋了,把你家猫借我使使。”里正从筷笼里取一双筷子,夹余生的饺子尝。
“黑猫和警长?它们现在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逮不逮老鼠了。”余生说。
他已经许久不见黑猫警长俩兄弟在屋檐上晒老鼠干了。
“那你是小看那两只猫了,它们现在是狡兔三窟,在神祠后面小树上晒了一树老鼠干。”里正说。
正坐在富难对面的兔仙闻言皱眉,只是碍着大庭广众,害羞的不敢开口,所以欲言又止了。
余生则恍然,怪不得最近在客栈见不到老鼠干,敢情这俩是怕余生扔,战略转移了。
他回头问白高兴,“见黑猫和警长没?”
“它俩见今天午饭没肉,到柴房休息去了。”白高兴说。
余生让白高兴去抓猫,回头见里正把饺子一个一个的往嘴里丢,吃的不亦乐乎。
见余生看他,里正一笑,“这饺子不错,又鲜又香,小鱼儿,你这菜哪儿来的?”
“韭菜,湖边前些天种的,要吃的话直接去割就成了。”余生说。
“成。”里正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就吃顿饺子。
很快,白高兴把两只猫提出来。
这两只猫说来也怪,平日里桀骜不驯,一被提起来就奄奄一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赶赴刑场呢。
里正把两只猫接过去,刚走到客栈门口,撞见一个道士。
那道士一见里正手里的猫,立刻蹦开去。
这也是位熟人,正是一直背着鼠箱,摆弄鼠戏,还有一辆老鼠驱动车的道士。
“里正,你…要吃猫?”他看着里正手里的猫,笑道:“挺好,人吃猫肉好处多呀。”
“吃什么猫肉,我抓猫逮老鼠。”里正说,“道长,你车呢?”
“车不好走,我自己来的。”道士随口答应一声.
他对里正道:“抓鼠用这只猫,那不是赶尽杀绝吗?太狠了,再说你们家还住着富难的救命恩鼠呢。”
正在陪兔仙用饭的富难一顿,反驳道:“别胡说,什么救命恩鼠。”
那只老鼠留的那点粮食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粒米之恩也是恩情。”道士对里正说,“还是让我来吧,我保证让镇子不再出现一只老鼠。”
里正还是信他的,“那我听你的”,当即把猫放下来。
刚一落地,两只猫活跃起来,围着道士“喵喵”叫,吓的道士一蹦三丈高,背着鼠箱跳进客栈。
“余掌柜,管管你家的猫,许久不见,还是这么粗鲁,野蛮。”道士躲到余生旁边。
余生跺一跺脚,让两只猫离的远远的,“看你那鼠胆,它们还吃了你不成?”
“我担心的是我的饭碗。”道士拍了拍后面的鼠箱,刚准备放下来,身后又传来一声猫叫。
道士一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还有一只猫?”
余生看了一眼在道士屁股后面,一脸无辜的狗子,道:“没什么,只是有狗在拿耗子。”
道士回头看见了狗子,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这狗,不仅丑,还学坏了。”
“喵,喵”,狗子又叫两声,让道士条件反射般的哆嗦.
“得,得,你是大爷,狗大爷。”道士拱手,虽然知道狗子是在恶作剧,但身子还是受不了。
余生回收让狗子住口,问道:“你怎么来镇子上了,城里混不下去了?”
“混不下去?笑话,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余盟主…”道士说到这儿说不下去了。
在余生鄙视得目光下,他拍了拍额头,“被狗子吓晕了,一时没转过来。”
他在扬州常拿余生做挡箭牌,现在说顺嘴了,“我想念余掌柜手艺了,特意从扬州城赶来品尝的。”
道士说罢,从筷笼里取一双筷子,夹起饺子瞬间丢三四个到嘴里。
待余生反应过来去拦时,算上里正方才品尝的,留给余生的饺子已经只有一个了,还是个破的。
“你大爷,想吃饺子不会自己包?”余生说着把余下的饺子丢给狗子。
道士神秘一笑,“余掌柜,我可是带着大秘密来的,这秘密绝对值你这饺子钱。”
不等余生问他,道士又收回自己的话,“不对,不止这些,你还得再给我来一碗。”
余生望着他,见道士表情不是开玩笑,问道:“我这儿饺子贵你是知道的,什么秘密,这么珍贵?”
“我昨儿表演鼠戏时,听手下说…”道士说着醒悟过来,“我现在跟你说什么,快准备饺子去。”
“成,不过你别骗我,要是不值,小心狗子管闲事。”余生说着站起来,“正好我也没饱呢,再吃点儿。”
他去正在包饺子的四个人那儿取饺子馅,女子见状,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
她急忙站起来,不等余生开口,就把盛饺子馅递给余生,“呐,你的饺子馅。”
余生一怔,继而反应过来,心说这大姐看着爷们,想不到心还挺细的。
他把饺子馅接过来,浑然不知,女子在递饺子的瞬间指头弹一下,一丝绿色粉末落在里面。
这粉末是四妹精心挑选的,在绿油油的韭菜馅里绝对看不到。
至于担心丢在鸡蛋上被看见?
不存在,纵观前世今生,谁家往外卖的韭菜鸡蛋馅里鸡蛋多?。
不知道危险来临的余生还想着礼尚往来,对女子已经包好的饺子说:“要不我帮你们下?”
“好。”“不用。”三个男人与女子的回答各不同。
余生不解的看着他们,三个男人看着四妹,四妹笑道:“亲手包的亲手下,强迫症都这样。”
“是吗?”余生想不到还有这种强迫症,真希望富难、叶子高他们全是这样的。
“是吧?”三个男人不知道四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如此,余生也不勉强他们,把饺子馅取回来放在长桌上,让草儿他们一起帮忙包饺子。
留下三个人看着四妹,“你,什么时候有强迫症了?”
四妹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决定还是成功后再向他们炫耀,“刚有的”,她端上饺子煮去了。
“子曾经曰过,事出反常必有妖。”白面书生摸着不存在的胡子,“她是不是亲戚来了?”
被他看着的俩男人一怔。
“不会,怎么会呢。”大哥干笑,“不会真的来了吧?”他又向八字胡求证。
“应该不会,我记着我便秘刚过去十几天。”八字胡用手指算了算说,心下一惊,“不对,二十几天。”
“你不是拉肚子吗?”白面书生不解,“难道我记错了?”
“不,你没记错。”八字胡语重心长的对白面书生说,“所以说,流血时候的女人千万别惹。”
尤其在这女人对毒理不是很精通,十有八次搞错,余下两次喂解药的时候。
“又便秘又拉肚子?”白面书生见八字胡心有余悸的样子,能猜出他的腚遭受了怎样的摧残。
“子曾经曰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对了,你当时怎么得罪她的?”白面书生聆听教诲。
“我就说了句她挺有女人味。”八字胡说,语气平淡的让人不平淡。
“二十几天,那应该快来了。”大哥算了一番算出来了,抬头对两个兄弟说。
“难怪这么反常。”八字胡和白面书生一激灵,眸子中露着恐惧。
只有来亲戚时四妹才能让人知道她还是个姑娘,但四妹姑娘这一面,绝对超越了人这物种。
他们三个觉着,四妹或许有恶妖的血统也不一定,在闻到血腥味的时候就会激发出来。
流血的四妹才是她的终极形态,只是那时的四妹有些六亲不认。
他们三个用眼神相互商量,“这么办,任务要不要推后?”八字胡眨眼问。
“子曾经曰过…”白面书生眨眼传出这几个字,已经忘记后面要说什么了。
大哥不理他,眨眼道:“赶早不赶迟,咱们还是早点解决为妙。”
万一流血的四妹把刺杀的事儿抖出来,他们的任务就泡汤了。
“成。”八字胡点头,待会儿客人散去后,他就动手。
“用三支箭。”大哥深怕有闪失,眨眼提醒八字胡。
白面书生不由的为余生默哀,二哥的箭从不失手,三支箭,估计要鞭尸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余生需要的饺子很快被包好了,余生端进去住的时候,四妹刚把水烧开。
客栈的锅直接在灶台上,余生探头看了一下,四妹烧的水可以养龙了。
“要不咱们一起煮?”余生建议。
“不用!”四妹拒绝,音调有些高,吓了余生一跳。
调整过来的四妹说,“我习惯吃我自己包的饺子,弄混了就不好了。”
“可这点儿饺子不够你们四人分,要不我匀你点儿?”余生看了看她的饺子,还不够富难塞牙。
“不用,我们饭量小。”四妹坚决拒绝。
“那成吧。”余生也不勉强。
他把饺子放在灶台上随后出去忙了,待四妹出去以后才进来把饺子下锅。
“咱们的饺子是不是少了点儿?”大哥已经饥饿难耐,望着面前的区区二三十几个饺子问。
“少吗?我看够了,大家平日不都吃这点儿?”四妹见余生出了后厨,笑着对三人说。
“打发叫花子呢,我们什么时候吃…”八字胡话说半截,“啪”,被四妹拍桌子打断了。
“你们不是就吃这点儿?”她咬着牙问。
三人被吓住了,大哥在四妹余光之外眨眼,“亲戚。”
八字胡和白面书生立刻点头,“是,是,我们就吃这点儿。”
“可我的呢?”老乞丐在外面不乐意了,“说好施舍我一碗的。”
四妹这会儿哪顾得上他,“自己没长手脚,正好你手里有草,自己包去。”
“嘿,我…”老乞丐激动的一脚踏进客栈。
“出去。”余生道,昨天刚冲洗干净,这老乞丐现在又有味了。
“出去就出去。”老乞丐没好气的后退一步,继续对四妹进行言语上的骚扰。
这时余生煮的饺子也熟了。
他捞出来,给道士一碗,又盛了一碗让白高兴给老鬼和卖羊的汉子送去,余下的才给自己。
道士迫不及待的夹起来品尝,一口咬下去,清香四溢,只是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咀嚼出来的道士把饺子凑近闻了闻,“啊呀!”他惊叫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
“怎么了?”余生刚要把饺子送进嘴里,被道士一咋呼掉了,气的四妹直挠桌子。
白面书生三个对视一眼,眨眼交流,“真是亲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