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那些没用的。”余生让众人闪开,好用镜子把白杯复活。
“掌柜的,等一下。”叶子高拦住余生。
他指着白杯,“咱们是不是先想个法子制住他,防止他醒来了再作妖。”
“有道理。”余生点了点头,“不过你有什么法子?”
白杯一不用剑,二不用刀,甚至眼睛也用不上,想要让他不作妖,除非把他杀了。
富难另有高见,“咱们把他心挖出来不就行了?”
“废话,挖出来还就的活?”叶子高鄙视他一眼,“不过我想到一个好法子。”
他示意几个人贴近,好把这法子说出来。
白高兴不耐烦的推他,“你快说得了,这人都死了,莫非还听得见你说的?”
“倒也是。”叶子高醒悟,把自己的法子说给四人听。
“也是个办法。”余生点头,富难自告奋勇,“我来执刀!”
几个人分工明确,富难提一把刀放在白杯脖子上,让余生用镜子把白杯复活。
若复活后的白杯敢作妖,他就一刀划下去。
镜子在手,复活一个人自然易如反掌,片刻之后,白杯的手动了动,眼帘慢慢的打开来。
起初他还有些疑惑,但看见余生以后,立刻双目瞪圆,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他豁然起身,“嗤”,富难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正好在他脖颈上留下一道很深的刀痕。
鲜血迸裂出来,白杯喉咙发出如风箱一般的声音,“你,你们,好,好毒…”
话音刚落,他又躺在地下一动不动了。
几个人惊呆了,看看鲜血染红的地面,又看看富难,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大爷。”
“这不怪我。”富难很无辜,这人要自己撞上来找死,他有什么办法?
“不怪你怪谁?笨死了你…”
“算了,算了,再来一次。”余生打断了叶子高,他让富难的刀离着稍微远一点儿,别再误伤了白杯。
于是,余生再一次把白杯复活。
白杯再次睁开眼,在看到余生以后,身子动也不动,见富难的刀离着有些远才放下心来。
他眼珠子转了转,分析着眼下自己的境况,刚准备用心境,被叶子高举在脸前的狗子给吓回去了。
“老实点儿,不然待会儿让狗子咬死你。”余生威胁。
“别,千万别,你想让我怎么死都成,就是别让它把我咬死。”白杯忙不迭的摇头。
就算是死,他也不能被这丑狗玷污了。
“那成,你告诉我,老余的身份是谁告诉你的?”余生问。
“土蝼。”
“谁告诉土蝼的?”余生又问。
“哟,那我就不知道了。”白杯摇头。
“嗯?”余生双眼一眯,把狗子从叶子高手里接过来,“你若不说,你那活儿就先进狗子的肚里了。”
白杯一惊,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告饶,狗子先一脸惊恐的“呜呜”叫起来,并在余生怀里激烈的挣扎着。
“不咬也得咬,不让小心今晚吃狗肉。”余生威胁狗子,让狗子认命般安静下来,顺便龇了龇牙。
“可我真不知道。”白杯仰躺在地上,“在天神圈子里,老余身份早传遍了,现在是个神都知道你是弑神者的儿子。”
完了!余生念头中先闪过这两个字,现在他的身份藏也藏不住了。
圣人之子杀的那些神,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有侥幸活下来的,或亲朋死在老余刀下,现在逮住余生,那还不是耗子碰见死猫,有怨报怨,有仇的报仇,什么都没有的也得骑到头上耍下微风。
他把狗子放在地上,站起来,“快,快,收拾一下,咱们去仙山避难。”
“千万去不得。”余诗雨拦住他,“你现在一去,岂不是告诉众神,老余就在仙山上?”
“这不更好?”余生说,“让他们直接去找老余麻烦去,别来捡我这软柿子捏。”
“此言差矣。”余诗雨说,“众神若聚起来前去仙山找老余,那一不小心可又是个神圣之战。”
“更不用说东荒王护短的性子了,弄不好就是水陆大战了。”白高兴也说。
“所以,为了百姓苍生,掌柜的,你还是留在客栈等着众神上门找你出气吧。”叶子高安慰的拍了拍余生肩膀。
“你幸灾乐祸个屁,别忘了,你可是老余的关门弟子。”余生没好气的说。
“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成关门弟子了。”叶子高急忙后退。
“你忘了。我可没忘,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余生说。
以前某人可是想向老余拜师学艺,学习如何追求美人的。
“掌柜的,那不作数。”叶子高摆手。
“怎么不作数了?”他不由分说拉过叶子高,“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现在你是我弟,我是你哥,被杀你也逃不了。”
“我还没见过老余呢,我是无辜的,掌柜的,你别拉我下水。”
“我招谁惹谁了,我不也是无辜的呢。”余生说。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自从白杯败北后,一直坐在位子上当木桩子,被众人视而不见的白发老叟说话了。
“哎,你们俩怎么还在这儿?”富难这才发现他们俩。
“掌柜的,方才那些都被他们听到了,要不要…”富难比划一下自己的脖子。
“灭你妹,现在整个大荒都快知道了。”余生叹气,“也不知道谁这么嘴碎。”
“我倒觉着两位木兄说的对,如果连这些败在弑神者手下的神都应付不了,掌柜的,你怎么接班东荒王?”白高兴说。
这话说的不错,让余生稍微有了点儿信心。
不过这会儿白杯疑惑了,“等等,你们刚才说什么?接班东荒王?”
“怎么,你不知道?”富难得意的说,“我们掌柜的可是东荒王的亲儿子。”
“不,不知道啊。”
白杯一脸惊讶,低头看见丑狗后,有些恍然,“我早该想到的,除了东荒王的后人,谁会养这么…”
“嗷呜…”狗子一声长啸打断白杯,向他亮起獠牙。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亭亭玉立,秀外慧中,立地成佛的绝世无双好狗呢?”白杯一口气倒出来。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富难说,这得多昧着良心才能一口气说这么多成语。
“良心没有,人快了。”白杯说。
余生把狗子踢走,蹲在白杯面前,“败北,商量一下,帮我个忙,如何?”
少了狗子的威胁,白杯松一口气,也硬气许多,“我一将死之人,帮不了公子什么忙。”
“哎,谁说你要死了,只要你帮我这忙,你就死不了。”余生微微一笑,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白杯。
“你回去昭告天下,就说把我杀死了,这样你能交差,别的神也不找我了。”
“不成,不成。”
白杯忙不迭摇头,“莫说欺瞒土蝼被发现后灭满城的后果,便是你娘知道了,我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你娘的…”
“你娘的。”余生打断白杯,给他一脚。
白杯只能把“的”隐去,“你娘护短谁人不知,我才不想自讨灭亡。”
“哎,不对,你不是来杀我的吗?”余生说。
白杯凄凉的往地上一躺,“不杀你被土蝼灭满城,杀你被你娘灭满城,我他娘的上辈子掘谁祖坟了?”
他头一斜,望着余生,“余公子,要不你行行好,直接把我杀了得了。”
这样一来,土蝼那里能交差,东荒王那里也不用得罪,他那一城的百姓也保住了。
“好啊,狗子。”余生招手狗子。
白杯立刻在地上滚一圈,离狗子远一些,“余公子,咱们不用这么绝吧,我是来杀你的,你杀了我不是天经地义?”
“你这人这么回事,你来杀我的,不是来被杀的。你杀了我,放心回去,我绝不让我娘报仇。”余生说。
白杯略一思考,“那也不成,您只要活一天,总有露馅的时候。”
土蝼已经疯了,得知白杯骗了他,还不知要怎么折磨他一城的人,更不用说诸神都在找余生,瞒不过去。
“就算告诉诸神你死了,也有神恨不得找到你挫骨扬灰。”白杯说。
余生说,“这都万年之久了,还这么恨?老余怎么欺负人家了?”
“嗯,在太史城记载中,被弑神者阉掉的就不下十个神。”余诗雨在旁边敬佩的说。
“呃”,余生无话可说,那作为老余的儿子,那他是该被挫骨扬灰。
富难和叶子高则不约而同的望了望余生,敢情这绝户还能遗传。
“所以,你还是杀了我吧,当然,别用狗。”白杯说。
他现在唯有此途走的通了,再说死习惯了,也就不怕死了。
“我被搞糊涂了。”站在余生旁边的富难说,“你究竟是来杀人的,还是被杀的?”
“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是死。”
白杯平躺下,闭目待死,“神为刀俎,人为鱼肉,掌柜的,来吧,利索点。”
这动作,这表情,让叶子高不由的想歪了。
“算了,算了”,余生豁出去了,站起来对周围的人说,“诸神他们想来就来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余生好歹也算一条好汉,方才瞻前顾后,不过是担心安静的生活被打破罢了。
在他的预想中,他的一生将与清姨共同度过,守着这家客栈,不知春秋,不问归期。
整日坐在斜阳下,目迎来人,笑送过客;或与亲朋小酌,看花开花谢,云卷云舒。
亦或者,牵着清姨的手,走过人生的石桥。
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那头是青丝,桥这头是白发。
现在这一切被打破,余生遗憾无比,但也不会怕。
“我呢?”闭目待死的白杯睁开眼问余生。
“你?”余生一时还真不知道拿白杯怎么办,杀了他倒是顺了他心意了。
“反正我不杀你,你要实在想死,自己去后面找个地儿自杀吧。”余生摆了摆手。
在他看来,这白杯身为一城之主,为了百姓的性命居然舍得弃自己的性命,还是很令人敬佩的。
“别啊。”白杯站起来,“你必须杀了我,这样土蝼才知道我是战死的,不是临阵脱逃。”
余生不理他,他追着余生去了,余生进后厨,他进后厨;余生上楼,他也要跟着上楼。
最后余生不耐烦了,“这样,你去后面找人讨一副毒药,回来我喂给你。”
“成。”白杯高兴的去后院了。
余生望着他蹦跳的身影,心说这他娘叫什么事儿,一头疯神逼疯了一个城主。
他转身要上楼,见道士扶着木梯,虚弱不堪的挪下来。
“哟,道士下来了,你身体怎么样现在?”余生问。
昨天腹泻一天后,道士今儿才露面,白天饭菜都是叶子高端到房间里的。
“我现在腰都直不起来。”道士愤恨不已。
“掌柜的,我听说下毒的人逮到了?你可千万要给我报仇啊。”他咬牙切齿的说。
“放心吧,他们正在后面被草儿喂毒药呢。”余生说。
“那还好。”道士的腰背立刻挺直许多。
“对了”,余生正要抬脚上楼,记起一件事,“你昨天不是说要告诉我一个什么大秘密来着?”
“嘿,你不说我还忘了,这可是个大秘密。”道士精神又好几份。
叶子高在下面撇嘴,忘记就有鬼了,今儿还仗着有个大秘密,准备让他伺候着出恭呢。
他扶着木梯加快向下挪的步伐,顺便又理直气壮的支使叶子高,“快,给我沏一壶茶,要好茶。”
叶子高不理他,直接把桌子上一壶粗茶提过来放到他面前。
“我这可是了不得的大秘密,”道士说,“这就想把我打发了?”
“有秘密了不起呀,我也有个大秘密。”叶子高说。
“我这可事关扬州存。”
“我这还是事关人族存亡呢。”叶子高说。
“相鼠有皮,说假话日后生儿子可是要被黄豆塞**的。”道士说。
叶子高点头,“不信你问掌柜的。”
道士看余生求证,不过余生才懒的搭这茬。
他不耐烦说,“行了,你给他弄壶高沫来,道士,你快说,什么大秘密?”
高沫也成,余生这儿的山茶甚妙,道士不嫌弃。
他压低声音说:“我一鼠友家鼠,他有些道行,开了灵智,在过街时偶然听见…”
“过街?”
“这是我们行话,在街上找吃的叫过街,家里找吃的叫过门,所以说,过街老鼠都是好老鼠,那些…”
“扯远了。”余生把他拉回来。
“哦哦”,道士继续说,“他听见有一群人聚在一起嘀咕着什么里应外合,密谋攻陷扬州城。”
余生诧异,“谁,谁在密谋?”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来不是什么好人。”
道士见叶子高把茶提过来,忙倒转桌上茶碗为自己倒上一杯,“嘿,你那大秘密是什么?”
“你侧耳过来,我告诉你。”叶子高神秘一笑。
道士急忙伸过去,听叶子高在他耳旁轻轻说:“是个大秘密。”
“我知道是个大秘密,什么大秘密?”道士急了,
“秘密就是秘密,不能告诉外人。”
“那你告诉我呀。”道士说,“我又不是外人。”
“哟,你成椰子糕内人了?”余生打趣。
“啪”,道士一拍桌子,“我就不是人。”
道士这桌子拍的让叶子高一怔。
他还从没见过把“不是人”这句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究竟什么秘密?”道士把他的鼠脸贴过来,贼眉鼠眼的笑着。
叶子高站起来,“你不是人就不是人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这儿不是人的多了。”
他不理道士,径直走开了,还提走了茶壶,“不是人就想知道我这大秘密?美死你。”
方才叶子高故意逗道士呢,他才不会把关于掌柜的是弑神者之子的事儿传扬出去。
虽然已经不可避免的要泄漏,但外人知道的还是越少越好。
“嘿,你…”道士站起来指着叶子高,又被余生拉着坐下来。
“行了,待会儿我让他给你上一壶顶好的山茶。”余生安慰他说。
他继续道:“你帮我个忙,明儿你回城,帮我调查清楚企图攻占扬州的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成,没问题,不过这个…”道士搓了搓手指。
“咱俩提钱多不合适。”余生亲切的拍了拍道士的肩膀。
道士伸出自己的手,“嘿嘿,掌柜的说的是,可要不提钱,咱俩就更不合适了。”
“滚”,余生一巴掌拍掉,“忘了你在扬州城怎么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了。”
“我也没撞骗,就是免交了些保护费。”道士辩解。
余生一怔,“你还交保护费,也太丢你们妖怪的人了吧?”
“余掌柜,此言差矣。”道士一本正经,让余生一怔,继而纠正道:“我们不丢人,丢妖怪。”
“你大爷。”余生忍不住想说,但忍住了。
他拍拍道士肩膀,“你只要帮我这忙,放心,以后我让你去收那些收保护费人的保护费。”
“这倒是个好主意。”道士说。
如此一来报复的时候,就不用担心锦衣卫请喝茶了。
他拍了拍胸脯,“余掌柜放心,我绝对把那群暗中作乱的鼠…呸,猫辈帮你揪出来。”
“那谢谢了。”余生拱拱手,送道士上了木梯。
余生又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一直到斜阳收起最后一缕余晖,白高兴上灯的时候才被吵醒。
包子领着一群毛孩子跑进客栈,叽叽喳喳的要吃他们的河蚌,余生这才站起来进了后厨。
正值清明前后,此时的河蚌肉质清纯肥厚,在经过催吐后,泥沙尽去,更显鲜味。
余生取一把系统兑换的小巧而精美,宛若艺术品的小刀,将蚌壳熟练剖开,将腮肠收拾干净。
怪哉为他打下手,依着余生的吩咐,将河蚌肉用盐和清水洗净,切成长条,顺便用刀背把边上的硬肉捶扁,不然在烹制时这些硬肉边儿不容易烂。
余生收拾一会儿,胡母远在旁边看着差不多学会了,很快接过小刀代替余生整治起那些河蚌。
余生则到灶台前,先大火把油烧热,把收拾干净的河蚌肉丢进去爆炒。
爆炒后的河蚌肉极香,正在逗狗子的毛孩子全聚过来,挑着门帘,悄悄观察着后厨。
“边儿呆着去。”叶子高走过来赶他们,“你们聚在这儿干什么?”
“小心生哥儿偷吃。”包子说。
“去,你们当你生哥儿是你们这些馋猫呢?”叶子高把他们推开。
客人陆续下来用饭了,他们在这儿站着碍手碍脚。
“放心,待会儿少不了你们的。”叶子高说。
“好吧。”包子他们这才离开,他们倒不是不放心余生,而是方才肉的滋味真诱人。
特别是在爆炒的时候,滋啦一声冒出的油烹制食材的声音和香味,让人口水止不住的流。
打发走包子他们,叶子高进到后厨,“掌柜的,客人们都要用饭了,今儿这河蚌?”
余生回头看了一眼盛着河蚌的盆子。
昨日傍晚的时候,包子他们又送过来一些河蚌,现在有满满的一盆,足够了。
“等一下。”他回叶子高一句,把热油爆炒后的蚌肉放入备好的砂锅,投入备好的姜丝、黄酒。
在他转身去取豆腐的时候,叶子高从后面桌子上取了一双筷子,刚要动手,被余生踢走了。
“一边儿去,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是馋猫?”余生把豆腐放到砂锅中。
叶子高振振有词,“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帮你尝尝味道怎么样。”说着又伸出筷子。
余生直接把盖子盖上了,“现在不成。”
他嘱咐怪哉待大火烧上热气,再改小火焖以后,把腰上的围裙解下来,跟着叶子高走出去。
“今儿这蚌肉太多了,待会儿也分点给客人。”余生说。
他让叶子高把牌子取过来,取了笔墨,在一个牌子上写了“河蚌豆腐汤”。
他停顿一下,又在牌子上写了个:两贯(限量提供)。
接着又取一块牌子,上面写上了河蚌烧青菜,出价同样是两贯,让叶子高挂上去。
“生哥儿,牌子上写了什么?”包子及时察觉不对。
“全是河蚌的菜。”他不待包子说话,打断他,“你放心,留下的河蚌够你吃饱了。”
“还有钱拿。”余生说,待会儿卖出去的钱,客栈收个加工钱就可以了。
包子一听有钱拿,立刻高兴的把什么都忘了,就是不让他吃饭都成。
“行了,别偷着乐了。”余生把他们赶走,“去后面菜园子给我摘一些青菜。”
“得嘞。”包子领着小孙子他们一窝蜂钻出去了。
余生回头,这才看见清姨正坐在长桌旁与余时雨闲聊,她们打量着余生的字。
余时雨赞道:“不错,想不到他长进还挺快。”
余生凑过来,“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这与你是谁有关?”余时雨就看不惯余生得意样,“这与你家老爷子是谁有关。”
“去,别趁机夸你家老爷子。”余生没好气,“把我的功劳归你家老爷子身上,你好意思?”
余生为自己倒一杯茶,“老余但凡有我一半天赋,这会儿早道行高深了。”
“那功劳归谁,你老娘?她的字还是你爷爷教的。”余时雨说。
这倒是个大秘密。
“我说你们俩,别你家长,你家短的成不成?”清姨无奈的说。
“你不懂,这、是一胎和二胎的阶级矛盾。”余生说。
这时,整日跟司幽厮混在一起的莫问看见了叶子高挂上的菜牌子。
他上前一步,不可置信的道:“哟,一份菜才两贯,余掌柜,今日莫非忘吃药了?”
“你才忘吃药了,你要觉着少,我再给你加点?”余生回头说。
“不用,不用,我虽然不差钱,但我又不是傻子。”莫问摆手。
他高兴道:“难得余掌柜大方一次,这样,两份菜给我来四份!”
“好嘞”,余生伸出手,“一共三十贯,承蒙惠顾。”
“啥?”莫问差点吓的跌倒,“不是四贯吗?”
他问余生,“是我心算不好,还是你的心算是那小郎中教的?”
昨日生意散伙后,今早那草儿就来找他算过账,那算术,莫问算是深有体会。
“我心算比你强多了。”余生指了指菜牌,“没看见限量供应?你多要一份,饭钱翻倍。”
莫问伸出手指算了算,“我如果要五份呢?”
“六十二贯。”余生说。
莫问掐指一算,佩服的说:“掌柜的真乃神算,在钱这方面你还真一点不含糊,比猴精。”
后半句带些讽刺,不过余生没听出来。
倒是余时雨闻言对清姨说:“别说,这点儿肯定遗传自他娘。”
那莫问说罢这些,伸手去怀里掏钱,“那我要…”
“五份?”
“不,一份。”莫问把两贯递给余生,得意道:“掌柜的,我不傻。”
余生满是失望,“才两贯,亏你还整天说自己不差钱,丢不丢人你?”
“少来激将法。”莫问早学会应对余生这套了,他招手把家人招呼过来,分别要了一份。
正在他得意洋洋时,被余生打发去后面要毒药的白杯匆匆跑进来。
他高兴的对余生说:“余掌柜,快,快,我把你要的毒药带回来了。”
他两只手各捧着,兴致向余生勃勃介绍:“这是七枣药丸,这是含笑半步癫,你觉着哪个合适?”
不待余生回答,白杯又道:“你要都不满意,我口袋还有七步断肠散。”
大堂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惊恐的看着余生。
“你拿这么多毒药作甚?”余生察觉了周围微妙的气氛,忙问白杯,期望他自己说清自己为什么拿毒药。
白杯会错意了,没有帮着余生解释,而是道:“哎呦,余掌柜,这不怪我。”
“后面那么多毒药,还让我挑,不是诚心为难我吗?我最怕抉择了。”
“再说,这可是毒药,我能精挑细选?
“最好吃下去无声无息,没有痛苦,而死状又极惨,那样好交差。”白杯说。
“这一来二去,挑选的时间长了,但我还是犹豫不决,所以过来找你做决定。”
余生只能摆手自己解释,“大家别误会,这毒药,是他自己讨来吃的。”
大家明显不信,余生只能推白杯一下,让他自己解释。
“对,对,大家别误会。”白杯点头,“我得罪了余掌柜,这毒药是我用来自杀的。”
“那也够狠的。”莫问嘀咕。
他从怀里取出六十贯,“余掌柜,刚才不是我故意逗你的,我要五份,真的。”
“你们误会了,不是他得罪我,是他自己想自杀。”余生说。
“对,对,是我自己想自杀。”白杯在旁边跟着解释,“让掌柜的帮我喂下去。”
大堂的客人一脸的不相信,他们还没听过自己找毒药,让别人喂给自己吃的。
司幽百草道:“余掌柜,这就是你不对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怎么能这么折腾人家?”
“谁折腾他了?”
余生跳进海里也洗不清,直接赶白杯走,“得,你想死自己找地儿去,别连累我。”
“余掌柜,别,你不喂我,我吃了没用,余掌柜…”
白杯追着余生要进后厨,刚掀起门帘,被余生一脚踢飞。“别让毒物进后厨!”
若让他带着那么多毒药进后厨,今晚这饭就没人吃了。
清姨凳子一闪,让白杯掠过桌面,跌跌撞撞的直接到了客栈大门外,跌在到老乞丐面前。
“干嘛不直接把我踹死?”白杯仰天倒在地上,仰天说。
“别说气话,要是惹怒余掌柜,他能把你踹死,把你复活,再把你踹死。”老乞丐凑过来。
他正好挡住灯光,见白杯进去时衣冠楚楚,现在已刀划剑刻,破烂不堪,顿生同情心。
“要我说你还是别进去了,今儿在我这儿借助一宿得了,那样不用受罪。”老乞丐说。
他又从客栈盗了些龙须草,他的乞丐窝别提有多舒坦了。
他伸手要把他拉起来,白杯却无动于衷,只是痛苦的说,“麻烦挪下地儿。”
“挪地儿?”
老乞丐是在扬州城混不下去,地盘被人抢了才来此处的,陡然一听挪地,立刻戒备起来。
“我告诉你,我在丐帮也是这个数袋子的长老。”他伸出的大拇指和食指。
“我管你八袋还是九袋,你踩到我的手了。”白杯大喊。
“哦哦,对不住,对不住。”老乞丐急忙闪开,嘴里还不停道歉,“恕我眼拙。”
话音刚落,“啪”一巴掌打在老乞丐脸上,让老乞丐眼冒金星,晕乎乎的。
“哎,这天上怎么有金星儿,还有一独眼怪…”老乞丐正疑惑着,脚被倒在地上白杯腿一绊,整个人摔倒在白杯身上。
惨叫声顿时响彻客栈,吓了客、人一跳。
不只客栈,外面也有什么东西被吓到了。
一块小孙子头那么大的石头掉下来,不偏不倚砸中白杯的要害部位。
刚惨叫完毕的的白杯又大叫一声,比方才更惨。
他嘶哑着嗓子,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说:“臭乞丐,你他妈砸哪儿?”
老乞丐忙不迭的站起来,“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你他妈就是故意的,不然能踩那么准?”
白杯骂道,“想报复我打你脸,你就明着来,偷偷摸摸算什么男子汉。”
老乞丐站起来,看到白杯胯下的石头后一怔,继而听到了白杯的责骂。
“他娘的,敢情是你在作妖打老子。”冤有头,债有主,老乞丐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老乞丐本来想再踩一脚的,不过看了看白杯两腿之间的石头,还是放过了他。
这时,凭空一声脆响,又是一大巴掌的打在脸上的声音,吓的老乞丐急忙捂自己的脸。
“你他娘的又打我?!”老乞丐怒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有在你说‘瞎’字的时候…”
白杯话说半截,“啪”,凭空一声脆响,又是巴掌的声音。
刚把手松开,正疑惑这一巴掌打的不疼的老乞丐,急忙又捂住脸。
不过脸还是不疼,老乞丐不由的放开,四处寻找,心说谁这么倒霉?
“别找了。”白杯捂着左脸颊,上面的五个红指印在脸上清晰可见。
“不是,你这…”老乞丐疑惑了,这人居然自己打自己,难怪要找余掌柜自杀了。
“同样的原因。”白杯躺在台阶上说,他这一时半会儿骚扰不到余生了。
“什么,你说瞎字也挨…”老乞丐话说半截,“啪”的一巴掌。
“嘿,你这什么妖法,有病吧?”老乞丐怒了!
白杯苦笑,忍着痛坐起来,望着星空说:“说起来还真是有病。”
“嗯?”老乞丐听出里面有故事,蹲坐在他旁边。
“我天生眼神不好…”白杯说。
“啪”又一巴掌,不过没打断白杯。
他继续道:“我眼又小,看人时恨不得把眼伸到别人面前去看。”
“久而久之,所有小伙伴,邻居都叫我瞎子…”
“啪”,又是一巴掌。
“得,得,我知道你眼神不好的时候连自己都打。”老乞丐拦白杯,但自己又挨一巴掌。
“你直接用‘那个’代替‘眼瞎’就可以了。”说罢,老乞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两边脸颊已经以肉眼看见的速度肿起来。
“咱俩也真够倒霉的,说话这么费劲。”老乞丐说。
白杯望着星空继续回忆,“许多人也都喜欢用‘瞎’…那个来取笑我,嘲笑我,戏弄我。”
“尽管我娘从小教导我,不要在意那些取笑你的人,你只是那个不好,而他们是心有残疾。”
但白杯还是忍不住想要看清楚他们嘲笑人的嘴脸,然后用巴掌狠狠地打上去。
年龄渐长,嘲笑白杯的人越多,他心里的这股怨念就越深。
直到有一天,在一个人嘲笑他,他在心里默想自己给对方一巴掌时,奇迹出现了。
整个世界在刹那间清明,白杯看见那人的脸,挂着的笑是那么的丑陋,令人呕吐。
以至于凭空出现一只有他看的见的巴掌“啪”的打在那人脸上时,他感觉身心前所未有的畅快。
“也就是那次,我初窥心境的门槛。”白杯说。
后来经过百年之久,白杯终于领悟心境,入道,并在千年之后成仙。
“只是无论我对心境怎么操控自如,都难以控制听到眼拙,瞎眼…”
见“啪啪”两巴掌打的白杯头直晃悠,老乞丐建议,“你还是用那个,那那个吧。”
于是白杯的话成了,“无论别人还是我自己,只要在我面前说出那个,那那个,那那那个的时候,都会被打巴掌。”
叶子高听着外面“啪啪”响,出来看热闹,正好听到白杯说这话。
他好奇问道:“什么那那个的,你们在说哪个?”
“那个就是那个。”老乞丐指了指自己的眼。
“究竟是哪个?”叶子高还是不懂。
不过看这俩人的脸,叶子高啧啧称奇,“哟,你们俩怎么聊天的?都把自己打成猪头了。”
正好余生喊叶子高去端菜,叶子高笑着离开了。
“你他娘的才猪头,什么眼神…”老乞丐冲着叶子高后背骂,接着自己又挨一巴掌。
“嘶”,老乞丐倒吸一口冷气,回头望了望白杯,继而俩人“哈哈”笑了。
“哎,对了”,老乞丐记起来,“方才有一巴掌,咱俩都没挨,那是谁挨了?”
白杯一怔,“不知道啊。”
他方才只顾着胯下之痛了,压根没看清打的谁,“再说这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清。”
说着,白杯就又挨一巴掌。
“得,得,咱俩也别管是谁了,干劲别再说那个。”
老乞丐笑着扭身,朝客栈里面喊,“小富,小难,给我上一壶酒,两盘好菜,我们兄弟小酌几杯。”
富难不动,老乞丐道:“你别忘了,三天酒菜是草儿姑娘答应我的,你掌柜的说话不算。”
“你难道要让草儿成为言而不信的小人?”老乞丐说。
那三天饭菜可是他牺牲尊严换来的。
“草儿已经是小人儿了,再让她小,非毒死你不可。”富难说着去取一坛棪木酒。
老乞丐接过,同白杯靠在客栈墙壁上,望着星空,对酌起来。
“对了,你为什么找死呢?”
“傍晚我进去的时候你没看见?”
“没有,我那会儿盗草去了。”老乞丐说。
白杯也不回答,只是望着天空说,“人呐,一不小心就把自己逼到了绝境,唯有一死了之。”
“什么绝境比死还可怕?”老乞丐问。
“在大荒,有时候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下去。”白杯饮一口酒。
“今晚的夜色真不错。”
“是啊,双月齐天,星空不暗…”
说回余生,把白杯踢走后,回头见砂锅已经改用小火焖了。
他掀开盖子看一下,豆腐已经起孔,这道河蚌豆腐汤齐活了。
余生把砂锅端下火,在盛盘的时候,鲜香的气味立刻弥漫在整个后厨,让进来送青菜的包子等毛孩子走不动道。
“都别这儿挤着,取碗,我给你们一人一碗。”余生说。
在余生给包子他们分时,“好香啊。”一倒挂在屋檐,捂着肿了老高的脸颊,把头悄悄探到后厨窗户外面的妖怪说。
“要不咱们现在动手?我还能捞到一锅好汤呢。”
“嘘!他可不是善茬,更不用说现在他还有帮手呢。”后面的妖怪把他喊回来。
“咱们要从长计议。”他指了指后面,“咱们去那儿看看,我听见柴房有动静。”
后面的妖怪压低声音,领着倒挂的妖怪向柴房去了。
这两个妖怪动作蹑手蹑脚,不着痕迹,又有包子他们捣乱,余生没听到。
在把包子他们赶出去以后,余生把剩下的盛盘,喊在外面说话的叶子高回来端出去。
莫问的三碗,顺便端给清姨和余时雨两碗。
“掌柜的,我们的呢?”叶子高问。
“自己盛。”余生这时候已经开始忙碌第二道菜了。
他把包子他们采的新鲜的不大不小的青菜,捡出来,让怪哉洗干净后,用开水烫。
烫罢以后,从菜头十字形划开,然后备用。
客栈大堂,许多毛孩子已经在享受余生烹制的美味了。
纯白色的河蚌豆腐汤冒着些许白气,阵阵香味诱惑着大堂的客人。
清姨接过一小碗,尝了一口豆腐,又香又鲜,难得美味。
余时雨也尝一小口,尽管她一直与余生抬杠,但这碗汤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真不知道他这手艺遗传谁的。”余时雨说,“莫非那婆娘还烧一手好菜?”
“别那婆娘,那婆娘的,她也是你娘。”清姨说。
“对,对,她就是那蝎子的尾巴。”余时雨说。
莫问的汤也到了,他们尝了尝,立刻叫好,把其他客人的馋虫勾引起来。
蚌肉腐软爽口、汤汁鲜美,又因姜丝放的足,汤味微辣,浓俨鲜美。
几乎刚一端上来,在莫问的招呼下,司幽们尝了一口后,片刻间一扫而空。
莫说豆腐和蚌肉了,便是汤也被莫文家那小胖子端住几口给干了。
苏翠花本想等着小胖子放下碗后来个收尾的,岂料小胖子海量,一口也没跟他剩。
幸好河蚌豆腐汤有两份,叶子高随后把后面那份端上来时,苏翠华当仁不让先盛满一碗。
河蚌的鲜美弥漫在大堂,望着大快朵颐的司幽们,其他的客人也忍不住了。
一时间要汤的人众多,不一会儿就有三四十贯进账,一时间整个大堂全是河蚌豆腐汤的鲜美。
这香味甚至传出大堂,来到后院。
一正在屋顶上攀爬,准备查看柴房里面动静的妖怪挺了挺鼻子,“好香啊”。
他说着就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把将要流出去的口水收回来。
“嘘,别节外生枝,等把任务完成了,有你大饱口福的时候。”旁边的妖怪拉了拉他。
妖怪望了望灯火明亮的客栈,按捺住想吃的心,回过头闷声说:“好吧。”
他们俩说罢,把柴房的茅草屋顶打开一条缝,悄悄的观察着里面情况。
柴房里的草儿也闻见了外面的香味,她放下手中毒药,“行了,今儿就到这儿了。”
坐在他对面的四个人大松一口气,在旁边看热闹的骗人汉子和公羊老鬼则有些扫兴。
“这就完了?”汉子不甘心的说,“他们今儿还没死一次呢。”
昨天他可是死在这四个中原杀手手中不下三次。
“咱们要循序渐进。”草儿收拾桌上的毒药,将它们小心的一一归类。
“一下子死了,我还怎么练习我的医术?”草儿说。
“死了还可以复活呀,他们可是来刺杀余掌柜的,不让他们死一次,也忒便宜他们了。”
汉子还是建议草儿让他们四个死上一次,不让他怎么出胸中这口恶气。
草儿不理他,毒药也是草药,譬如那泻药,对便秘的人便是福音。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四个试药的,草儿说什么也不能一下子整死了。
她以前那个试药的,就是因为一直死,所以被折磨疯了。
掌柜的说过,前车的轮子印,后车的老师,前面的错误她不能再犯。
更何况,四个人虽然不死,但已经备受折磨。
几乎不致死的药,草儿全让他们尝了尝,顺便还用草药尝试着解这些毒药。
如此一来,各种药在四个人肚子里混合,那滋味绝对不比死好受。
看就看出来了,八字胡全身泛绿,白面书生全身泛红,四妹则长出了虬髯胡。
唯一还是正常人的只有大哥了,但他受的苦,只有柴房内的人知道。
“我去前面用饭了,你俩看好他们四个,别让他们逃了。”草儿拍了拍手说。
“草姑娘,你放心,我哪怕不睡觉,也要看着他们,他们绝对逃不了。”汉子信誓旦旦。
“成,我待会儿让人给你们送饭菜。”草儿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那你快点啊,我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汉子嘱咐。
外面飘来的香味太香了,汉子本不饿的,现在饿的受不了了。
目送草儿的背影离开,屋顶上的两个妖怪对视一眼。
“嘘,这四个也是来刺杀弑神者之子的。”其中一个妖怪说。
这妖怪长的猴一样的头,不同的是只有一个眼睛,在鼻子上面,额头正中间。
他还长着四个翅膀,错落有致,骨架在羽毛的覆盖下隐约可见,看起来刚劲有力。
他与之对话的妖怪形态大约是只鸡,有两条特别长的大长腿。
腿下脚同人手掌差不多,不过要大上许多,强壮许多,如同钢骨铁爪。
腿上就是鸡一般的身子了,唯一不同的是鸡胸前面是一颗长满胡子的人头。
在背部,还横向有着骆驼般的两个驼峰。
有俩驼峰的妖怪只是看着独目妖怪,不说话。
那长翅膀的独目妖怪道:“敌人的敌人就是咱们的朋友,我们待会儿下去把这四个人救出来。”
有驼峰的妖怪还是看着独目妖怪不说话。
“下面那一人一羊有些棘手,这样,咱们用迷烟,如何?”独目妖怪抬头征询驼峰妖怪的意见。
驼峰妖怪还是不说话。
独目妖怪纳闷了,“我这计策成不成,你倒是说句话呀。”
“你不是让我别说话的吗?”见独目妖怪这么问,驼峰妖怪很不解的说。
“我哪里说了?”
“你说,嘘,这不是不让我说话?”驼峰妖怪说。
独目妖怪差点栽倒在院子里,“你奶奶的,你叫啥?”
“嘘”,驼峰妖怪回答后,不高兴的皱着眉头,“不许你骂我奶奶。”
“不骂你奶奶骂谁?明知你这智商,还给你起名字叫嘘,这不成心搞事吗?”独目妖怪说。
“哦,敢情你叫的我名字。”名为嘘的驼峰妖怪恍然大悟。
独目妖怪翻了翻他额头中间的一只眼,摇了摇自己的狗尾巴——不错,这妖怪长一条狗尾巴。
他懒得再与双驼峰的嘘掰扯这事儿,直接问:“你说,我方才这法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觉着用烟不妥,吸烟有害健康。”双驼峰的妖怪嘘说。
他挺着鼻子,嗅着空气中的饭香,看着后厨,“咱们可以在饭菜里下毒,毒死他们,再把他们四个救出来。”
他回头兴致勃勃的对独目妖怪说:“正好,咱们可以尝尝那饭菜是不是真有那么香。”
“我告诉你,但凡徒有形色而无味道的饭菜,厨子统统该杀,那…”
“啪”,长翅膀的独目妖怪把嘘给拍醒,“别他娘的惦记着吃了。”
“你他娘的怎么又打我!?”驼峰妖怪不高兴的说,“除了我奶奶,谁也不许打我第二次!”
“我不告诉你了,方才那一巴掌不是我打的。”独目妖怪说。
“拢共两个妖怪,不是你打的,鬼打的?”嘘认准了独目妖怪。
“得得,这档子事儿咱们以后再论,任务要紧。”独目妖怪觉着再争执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他一只眼趴在屋顶的洞口看屋里,“你管他吸烟是不是有害健康,反正不是咱们吸,你快点准备。”
倒也是这个道理,嘘闻言从怀里取出一根迷烟,固定在专用的竹筒里。
点燃后,他让独目妖怪让开,伸到那洞口,轻轻的把迷烟吹进去。
或许是驼峰妖怪嘘肺活量大的缘故,迷烟很快燃尽,四散到柴房。
嘘这才站起来,“大,大,大功告成了。”说着就有些摇摇晃晃。
长着两双错落有致翅膀的独目妖怪急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不,不小心吸进去两口。”嘘咧嘴一笑,“你别说,这味道还不错。”
他站在屋顶上飘乎乎的,就跟快飞起来差不多。
“啪啪”,独目妖怪连着给他两个巴掌,口里低声叫着,“醒醒,你给我醒醒。”
嘘身子依旧是软的,独目妖怪心说这孙子究竟吸了多少迷烟?
独目妖怪只能飞起来带着他去向湖边,“扑腾”,湖面很快响起了有大东西掉落水面的声音。
余生不知道外面这一切,他正在后厨忙碌另外一道河蚌烧青菜。
从系统里面兑换一顶好火腿肉,切成肉片,与河蚌,棪木树上采来的树菇一同放砂锅里煲汤。
一直到至烂的时候,把多余的汤汁沥去,在略微勾点芡。
方才余生已经把包子他们采的青菜烫熟了。
现在码盘,把勾芡好的火腿,蚌肉和树菇做浇头,倒进青菜,一盘河蚌烧青菜就成了。
余生让叶子高把菜端出去,刚还在回味的河蚌豆腐的客人鼻子一耸,立刻招呼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让叶子高把头一份放在自己桌子上,可惜大部分人都失望了。
第一份放在了清姨和余时雨面前,第二份则给了包子他们。
包子他们一哄而上,吃的不亦乐乎,可把旁边翘首以盼的客人羡慕坏了。
只见那浇头在青菜上深入浅出,相得益彰,甚至不用尝,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而且不只河蚌,那些青菜也异常鲜美可口,嚼在嘴里别有一番风味。
刚消下去的菜香再次弥漫在客栈的上空。
方才丢水里,捞上来依旧有些迷糊的嘘,回到柴房屋顶上,一闻这菜香,立刻精神抖擞起来。
“走,咱们去吃菜吧?”嘘强烈建议。
“滚,办正事要紧!”长翅膀的独目妖怪拉住嘘。
他贴着方才挖出的洞看了一下,“好了,屋子里的人都已经倒下了,咱们快去。”
独目妖怪随手撕嘘身上一块布,让望着后厨恋恋不舍的嘘回头,惊讶的质问:“你干什么!”
“以防吸入迷烟。”独目妖怪说着遮住自己的口鼻,“正好你衣服湿了。”
嘘低头望了望自己走光的那地方,“那你口味也挺重的。”
独目妖怪不解,回头一看,才发现那块布是从包屁股那儿撕下来的。
“呕…”独目妖怪想吐。
“停!”嘘急忙制止他,“布我可不换。”
他从自己双腿处撕了一块布遮住口鼻,招呼独目妖怪跟着跳下去。
见他下去了,独目妖怪只能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跟下去。
在推门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你方才说的那个也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嘘摇头,说什么也不说。
“吱呀”,他们小心翼翼的把门推开,见汉子和那头羊倒在柴垛上一动不动。
四个杀手也是东倒西歪,似乎被迷过去了。
他们被绳子绑着身子,独目妖怪推了推嘘,示意他快点去把四个人的绳子解开。
其实不用他提醒,嘘已经先一步来到白面书生面前。
“这人这么红,你说是不是烧熟了?”他说着就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去咬上一块尝尝。
恰在这时,闭目的白面书生豁然睁开眼,吓着嘘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们是谁?”白面书生的眼珠子也是红的。
八字胡也抬起了头,望着他们几个,唯独四妹和大哥在昏迷。
“你,你们两个没,没昏过去?”独目妖怪望着俩人。
“你觉着我们俩现在这模样,岂是迷烟能迷倒的?”八字胡没好气的说。
“子曾经曰过,不请自来曰为盗,说,你们来干什么?”白面书生问。
“别误会,我俩是来救你们的。”独目妖怪走上前。
“救我们?”八字胡和白面书生对视一眼,这俩人一看就是妖怪,他们可没有什么妖怪亲朋。
独目妖怪点头,“不错”,他把翅膀收起来,“四位好汉也是来刺杀弑神者之子的?”
“什么!”仿若惊天霹雳,白面书生的眼珠子一下瞪圆了。
八字胡也不遑多让。
“怎么,你们不知道你们要刺杀的掌柜是弑神者之子?”独目妖怪惊讶。
“不,不知道。”白面书生向八字胡眨了眨眼,“你们也是来刺杀客栈掌柜的?”
“不错。”独目妖怪点点头,“所以咱们两伙人正好联手,一起把那弑神者之子送往轮回。”
“成啊。”得到八字胡眨眼后,白面书生故作高兴,“不过他真是弑神者之子?别杀错了。”
“放心,杀不错,绝对是他。”独目妖怪笃定的说。
“好,那我们联手,一起做了他。”白面书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独目妖怪很满意,目标毕竟是弑神者之子,不知道得了弑神者几分真传,还是小心为妙。
想当初,他老爷子正是因为不小心,才被弑神者一剑斩了的。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便放你们。”独目妖怪招呼嘘给几个人解绳子。
“千万不要!”白面书生制止他们,躲开了嘘的手。
“怎么了?”独目妖怪不解。
“你们现在不能放我们,不然我们一逃走,客栈的人马上会有所警觉的。”白面书生说。
“我们得继续呆在这里,等午夜你来救我们,到时候我们一起动手,杀了余掌柜后马上远遁,如何?”
“好主意。”独目妖怪略一思索就答应了。
杀人必须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现在放走他们四个的确不妥。
“那我们午夜再来。”独目妖怪拱拱手,招呼嘘出去。
“咱们现在去哪儿?后厨找点儿吃的?”嘘急忙跟上去。
“吃你奶奶,现在养精蓄锐,午夜再战。”独目妖怪说。
“你奶奶,再骂我奶奶,小心我抽你!”
“你有手吗?还抽我。”独目妖怪说。
“我有!”
“你那是脚!还是臭脚。”
“不臭啊。”嘘停下来,抬起脚到鼻子旁,“还挺香。”
现在独目妖怪知道那个也是什么意思了。
待俩妖怪离开,白面书生向八字胡眨眼,“他真是咱们洛城圣人之子的儿子?”
八字胡眨眼,“不知道,但听他们肯定的勇气,不像是假的。”
“既然如此,咱们午夜跟他们出去以后先做观察,若真刺杀的是弑神者之子…”
八字胡接过白面书生继续眨眼,“咱们就背后下刀子,绝不许他伤了咱们洛城的希望!”
“希望?!”白面书生出言感叹,“是啊,他若真是弑神者之子,洛城就真有希望了。”
“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儿,高兴,你去送送他们。”
余生目送包子他们提着小灯笼走进夜幕,有些不放心,又让白高兴跟上去。
客栈的客人们大多已经捂着撑圆的肚子回房间睡觉了。
大堂只留客栈自己人和两位老叟,草儿同他们叽叽喳喳,在讨论着草木本性,柳柳也在场。
清姨和余时雨则浅斟慢酌,在豆大的油灯下说着什么
周九凤在作陪,不过她已经喝的人事不省了。
庄子生想要把她抱回房间去,尝试了一次就作罢。
怪哉和胡母远在相互喂食,他们面前摆着的两盘河蚌菜是怪哉依着余生的法子烹制的。
之前的几盘被送到柴房了,现在这两盘差不多已得到余生三成火候,俩人正为此庆贺呢。
黑妞则闲着无事,逗着狗子,不时的看怪哉两人吃波狗粮,然后怨念的望着叶子高。
叶子高背对着他若有所觉,收拾碗筷的动作愈发的慢了,以至于擦桌子的富难不时的催促。
“催什么催,你急着投胎呀?”叶子高说。
“咱俩谁急着投胎还不一定呢。”
富难回头看黑妞一眼,若有所指:“椰子糕,你最近对我意见很大呀,白天见到那白杯时也是。”
“我对你意见一直很大。”叶子高没好气的说。
“我看你是嫉妒。”富难高声说,“自昨日我的兔姑娘与我相谈甚欢后,你对我就不客气了。”
黑妞的耳朵立刻竖起来,目光虽然看向怪哉,余光却关注着这边。
“什么你的兔姑娘,凭你的智商,人家能看的上你?”叶子高说。
别说,叶子高对富难还真有些嫉妒
。那兔仙肤白貌美,又单纯的可爱,一看就是个好骗的,正适合他这空有理论而无实践的花花公子。
可惜在黑妞的阻挠下,被富难抢了先。
那感觉,就像走路嘴里飞进一苍蝇,又像一朵鲜花插在粪上,还是泡稀的。
“怎么就看不上我了?至少我是铁饭碗,有编制。”富难得意说。
这是余生在发工钱时告诉富难的。“富难,不要嫌钱少,你与外面那些人不一样。”
“生意人挣再多钱又如何?不小心来个天灾人祸,家财就散尽了。”
“即便没有天灾人祸,来个妖怪作祟也受不了。”
“而你就不一样了,你是锦衣卫,有编制,只要城主府在,你就吃喝不愁,更何况城主府后面还有东荒王,你这算铁饭碗。”余生说着把几十文工钱给他,看着富难心满意足的离开。
富难虽不知编制具体何指,但以他的智商来理解,应该是东荒王的忠实属下,相当于为东荒王当差。
这地位了不得,富难因此而自豪。
殊不知余生当时心里嘀咕,“这城主府也忒小气了,富难又当锦衣卫又供职镇鬼司,居然不给涨薪酬。”
为此,余生当时还自己往里面添了五文,当作富难在客栈打杂的报酬。
“兔仙在乎你那些?快别自作多情了,若不是掌柜的强扭你们俩这瓜,你能与兔仙搭上话?”
“兔仙要看上人,那也是我这等仪表堂堂…”叶子高话说半截,耳朵就被黑妞提住了。
黑妞方才还羡慕怪哉和胡母远俩人的恩爱呢。
她心里正不是滋味,现在一听叶子高居然惦记旁人,肚子里的火有多大自不用说。
“哎呦,疼,疼。”叶子高说。
“疼?疼就对了,我正好帮你拉长,跟那兔仙凑成一对儿。”黑妞咬牙切齿的说。
刚安静的客栈又热闹起来,白高兴回到客栈的时候,还以为又有客人了呢。
“行了,别乱,让他快点儿收拾,待会儿你有的是时间收拾他,抓到房间强暴他我们都不管。”余生救叶子高于水火。
他吩咐黑妞帮着庄子生把周九凤抬到房间里去。
怒气未消的黑妞走过来,对搭把手的庄子生挥了挥手,“你一边去,我来!”
她一手搀扶着周九凤,利利索索上楼去了,不忘“嘁”的一声,“男人。”
被看扁的庄子生有些不好意思,白高兴安慰他,“别放在心上,她不是人。”
收拾完一切后,众人陆续上楼休息了,余生陪着清姨上了阁楼。
今夜月色正好,适合赏花赏月赏美人。
因此,刚上阁楼,余生就一把抱住了清姨,“香一口。”
“去,小心被别人看见。”清姨矜持的推开余生。
“谁大半夜吃饱了撑着来看我们?”
余生不以为意的继续贴上去,香了一口后拉着清姨坐在美人靠上。
月色的清冷洒在美人靠上,湖面的风徐徐你吹来,还带着湖浪的声音。
空气有些冷,余生把外套给清姨披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紧紧的抱着她。
他把头埋在清姨的胸口,嗅着阵阵清香,心里有一种想要把她狠狠的抱在怀里,抱进身体里面,永不分开的冲动。
“怎么了?”察觉到了余生的不对劲儿,清姨轻轻抱着他。
“没什么,就是有些冷,来你这儿取取暖。”余生抬起头,轻轻一笑,有些勉强。
城主也不追问,只是抱着他,俩人都不说话,静静的沐浴在月色中。
在院子屋顶上,两个妖怪藏在暗处,一动也不动。
“幸好咱们是饿着肚子在看他们,不然就被发现了。”见余生许久不说话后,嘘忍不住说。
这笑话真够冷的,冷的长翅膀的独目妖怪起鸡皮疙瘩。
“嘘,别说话。”深怕被发现的独目妖怪低声制止嘘。
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嘘是喊我名字,还是噤声的意思?”
“有什么区别?”
嘘仔细想了一下,还真没什么区别。
俩妖怪一直潜伏在暗处,只等余生和城主去休息。
柴房内的几个人在尝了怪哉的河蚌菜后,正相互看着对方。
“我告诉你们,这次我绝对不睡着了,你们谁也逃不掉。”骗人的汉子坚定的说。
他旁边的山羊老鬼翻了个死羊眼,他可记着方才某人刚说过这话,倒头就睡了。
虽然它也睡着了。
杀手四人组不理他,眨着眼相互交流着。
“子曾经曰过,不知者无罪,咱们又不知道他是少主,不怪咱们。”白面书生眨眼。
“不怪咱们,我能成现在这样子?”四妹眨眼。
她现在体毛旺盛,莫说虬髯胡了,便是喉结也长出来了。
她向大哥眨眼,“大哥,咱俩的毒药换换就好了,我就差那活是男人了。”
大哥百转千回的娇嗔的白了她一眼,他现在就是女人,那活儿还没出来呢。
“大家也别在这儿瞎担心了,他是不是弑神者之子现在还不知道呢。”八字胡说。
他有心降低大家的期望,万一待会儿余掌柜什么也不是,他们岂不空欢喜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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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余生与清姨缠绵一番后回去睡觉了。
待他房间灯的熄灭以后,藏在暗处的两个妖怪才钻出来。
“终于睡了。”独目妖怪站出来,伸展一下近乎麻木的身子,“这是你唯一醒的时候了。”
“咱们现在…”
独目妖怪回头刚要吩咐,见嘘双眼望着后厨,“吃饭。”
“吃你个大头鬼。”独目妖怪拍嘘一巴掌,“办正事要紧,现在把他们几个救出来。”
一马当先,独目妖怪落在地面上,兴奋的拍打着翅膀来到柴房面前。
这次不用迷烟了,独目妖怪轻轻的推开门走进去。
“几位,出来干活了。”他笑着说。
四个杀手对妖怪的出现不意外,汉子倒是被吓了一跳,瞬间站起来,“妖怪!”
独目妖怪目光向他一凝,汉子瞬间倒在干草堆上,“我睡着了,什么也没看见。”
站着的山羊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那妖怪,一时不知道倒下去还是反抗一下。
“砂锅大的拳头见过没有,要不我兄弟让你领教一下?”独目妖怪指了指身后。
山羊一怔,“好啊。”
独目妖怪走前来:“不想领教就快躺下,我们兄弟两个可以视而不见,饶你一条狗命。”
“你有病吧,人家说想要领教,还有,他那是羊命。”四妹没好气的说。
“哦,是吗?”独目妖怪这才反应过来,他转身,“嘘,让他…”
嘘不在身后,这也是山羊说好的原因。
“嘘,嘘,嘘你奶奶呢?”独目妖怪不敢大声喊,压着声音走出门探头看着。
“来了,来了”,嘘提着一盘子的河蚌豆腐跑过来,一边走,一边往嘴里丢。
他强烈要求独目妖怪尝尝,“太美味了,不吃是你人生的损失。”
“我只有妖生!”独目妖怪说着去抢嘘手里的盘子。
嘘利索的躲开了独目妖怪的抢夺,“我就说个客气话,你还真抢我的。”
“抢你大爷,有点专业行不行,咱们是来行刺的。”独目妖怪没好气的说。
他知道,美食但凡到了嘘手中,那就休想夺过来,还是不费口舌了。
独目妖怪领着嘘进了柴房,方才还站着的山羊立刻倒下去,“我也睡着了。”
“算你们识相。”独目妖怪挥了挥手,让嘘上前,“快把这三位兄弟的绳子姐妹,妹子的绳子我去。”
“谁是你兄弟?”“谁是你妹子!”
四妹不高兴,大哥也不高兴。
“哟呵,难道你们不与我们俩合作了?”独目妖怪一怔,把俩人的话理解错了。
“不是,这是我大哥,这是我四妹,你们认错了。”八字胡说。
“女的?”独目妖怪看着一脸胡子的四妹,又看了看胸前有几斤肉的大哥,“男的?”
“哈哈”,独目妖怪笑起来,“你们别逗我成不成?”
他乐不可支的指着四妹,“他是女的,她是男的?虽然我只有一只眼,但我不瞎呀。””
“你才是个男的。”四妹挺了挺自己的胸脯,“男的有这个?”
独目妖怪指着大哥,“你说她是男的,那他不就有么?”
“呃”,四妹望了望大哥的胸,还真没话可说了。
“算了,算了,你们俩让我摸摸看,那样就看出真假来了。”独目妖怪说着上前。
“滚!”四个杀手异口同声,吓的独目妖怪停住脚步。
“嘘,小点儿声,小心被客栈的人听到。”独目妖怪忙说。
“我没出声儿。”正在一边吃,一遍为白面书生解绳子的嘘回头委屈的说。
“没说你。”独目妖怪让嘘继续干活。
他对四人说道:“我就开个玩笑,现在咱们在同一条战线,是兄弟,得齐心协力。”
“说的是,子曾经曰过,兄弟同心,齐力断金。”白面书生站起来,到大哥身边解绳子。
“对,断金,说这话的子是谁?说的真不错。”独目妖怪称赞。
“呃,是我家一个老爷子说的。”白面书生回答。
他同时探妖怪口风,“对了,你们为什么刺杀客栈掌柜?也是受人之托?”
“不,我们为报仇而来。”独目妖怪目射凶光,“吾族本来有两只眼的。”
“全拜那弑神者所赐,伤了吾族先祖一只眼,以至于吾族成了现在这模样。”
“就这?”八字胡脱了绳子站起来,揉了揉手腕,“你们惦记了万年之久?”
“这仇还小?”
独目妖怪厉声说,“你知不知道,就因为少了一只眼,吾族常被人背后暗算,从而走向了衰落。”
独目妖怪先祖乃是神兽,神力全在眼上。
它被弑神者伤了一只眼后,不知为何,神力蜕化,后人也遗传了这点儿,成了独眼。
并因为少了一只眼而一代不如一代,慢慢退化成了妖兽。
“那仇倒是挺大的。”大哥站起身,安抚一下独目妖怪。
“这位兄台呢?”大哥回头问嘘。
“我?我没什么深仇大恨,我就是来帮忙的。”嘘塞了一嘴的食物,含糊不清的说。
独目妖怪问四个人为什么刺杀余生,大哥直说受人所托,隐去了他们不知道余掌柜身份这茬。
四个人活动一下身子,见正好有一块云彩掩住了双月,决定趁现在动手。
“他们怎么办?”临出去时,嘘问那一羊一人。
“杀了?”独目妖怪说。
假寐的一人一羊身子一哆嗦,刚要睁眼据理力争,听大哥道:“算了,绑住,堵住嘴就行了。”
把这儿办妥,趁着云遮月,四人两妖跃上屋顶,小心翼翼的走到余生窗户旁边。
刚要动手,头正上方窗户的屋子灯亮了,“嘎,嘎!”
这是伥鬼在谴责凤儿大晚上不睡觉,老是说个不停。
不过几个人听不见凤儿说话,大哥问独目妖怪:“这是暗号?”故意声音有些多大。
“嘘,别说话。”独目妖怪说。
“我没说话。”嘘在后面说。
“我是让大家都别说话!”
独目妖怪心里暗自怪罪嘘他奶奶,这起的是什么破名字,根本不适合夜里干坏事。
“噼里啪啦”一阵后,凤儿被伥鬼成功制服,堵住了嘴,屋子再次暗下来。
他们再次行动,来点余生窗下。
左右四顾,见一切妥当后,独目妖怪叮嘱:“一击毙命,然后走了,不可恋战。”
“明白。”四个杀手对视一眼后点头。
“好,嘘,嘘?”独目妖怪回头找嘘。
“你找我?”闭着嘴的嘘这才反应过来,“我以为你不让我们说话呢。”
“废什么话,砸窗户。”独目妖怪说。
“好嘞”,长腿的嘘如青蛙一般蹲坐,在四杀手惊讶瞬间跳起,一下子撞开窗户。
“上!”独目妖怪飞了进去。
四个杀手一看,现在不动手除了这二货,那余掌柜就要倒霉了。
他们跟上去刚要动手,听屋内有了动静,“什么人?!”
待他们站在里面时,被黑布遮住的夜明珠已经被余生打开,房间有了光亮。
虽不是很明亮,但足够让双方看清对方了。
“妖怪!”双方异口同声。
不同的是,余生指着那一只眼,有翅膀,狗尾巴的独目妖怪和嘘。
独目妖怪则被余生怀里的狗子吓了一大跳。
试想,在幽蓝色的夜明珠光芒下,有一只丑到惊天动地的狗脸,那该有多么惨绝人寰?
冲在前面的嘘甚至被吓的后退三步,一脚踩在独目妖怪脚上。
“哎呦”,独目妖怪捂着脚跳起来。
“他们什么鬼?”余生抱着狗,指着有翅膀的妖怪和只有两条腿的妖怪问杀手四人组。
“你们召唤出来的?”余生觉着这妖怪长的太奇形怪状了。
“你眼睛瞎了,我是妖,不是鬼。”独目妖怪刚说罢,“啪”,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谁,谁在打我?”独目妖怪四处看。
奈何罪魁祸首在余生门外。
余生下阁楼的时候又被白杯缠住了,非要他毒杀他。
最后无可奈何,余生只能让狗子呆在房间里,那白杯才不敢进来的。
找不到凶手,独目妖怪只能找余生了,“快,杀了他,小心他的帮手过来。”
白面书生从后面拦住他,“慢着,杀人前得搞清楚。”
他问余生,“公子可是弑神者之子?”
余生皱眉,“这俩妖怪已经告诉你们了?”
“看来是了。”白面书生回头对三个同伴说。
“既然确定了,就快上!”独目妖怪身先士卒,拍打着翅膀,尖锐的爪子一爪子抓向余生。
余生无动于衷,任由爪子来到面前,带起的风吹动几根头发,然后独目妖怪就前进不得了。
独目妖怪不甘心,又尝试一下,够不着才回头,见八字胡和四面紧紧抓着他的小翅膀。
“你们干什么?”独目妖怪一只眼欲裂开,惊讶的望着这一幕。
“不好意思,我们是洛城子民。”大哥向余生拱手,“拜见公子。”
他说话细声细气,胸部丰满,余生一想到这些是自己让草儿做的就有些不好意思。
独目妖怪还在挣扎,口里提醒同伴,“嘘,快,上去杀了他!”
嘘有些犹豫,“可,可是,他怀里的妖怪看起来很厉害。”
“厉害个屁,你就当它是吃的。”独目妖怪一面与白面书生周旋,一面说。
“好!”嘘闻言向余生定睛一看,把他怀里的狗子当成了烤乳羊。
别说,嘘一下子有了勇气和力气,双腿一跳,以泰山压顶的气势向余生砸过来。
余生见状,随手抽出手边的刀,竖起来朝着妖怪。
嘘一看,大惊失色,腰一扭,让身子失去了平衡,猝然落在地面上。
虽然摔了个头晕眼花,但避免了屁股中刀。
余生也无语了,“你们是我见过的最差的一批杀手。”
“我呸,若不是被暗算,你还会在这儿站着?早躺下了。”独目妖怪说。
他挣扎的更厉害了,白面书生也上去帮忙,使劲抱住他的双腿。
“你们给我放开!神说的没错,人若靠的住,狗也能上树。”独目妖怪说。
“汪汪”,狗子叫两声,它就会上树。
“呦嗬,落在我手上了还敢叫嚣?”余生上前一步,正好踩在将要站起来的嘘的肚皮上。
“我就叫嚣,怎么了?”独目妖怪说。
余生用到抵住嘘的喉咙,“再敢叫嚣,我就把它杀了。”
“呃”,独目妖怪停止挣扎,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被余生踩住胸口的嘘说:“你就叫嚣,不能不叫嚣,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爹娘?”
嘘又大义凌然的看着余生,“你们人果然霸道,居然不就让人叫嚣,今儿我就灭灭你的威风!”
话音刚落,余生正觉不妙,脚下传来以股力气,直接把余生抛飞了。
躺在地上的嘘双脚一撑,身子拔地而起,向甩到楼板的余生撞去。
幸好,余生有瞬移,瞬间离开了那位子,来到了独目妖怪旁边。
嘘却趋去势不停,一往无前的径直撞向楼板。
“哎,我的楼板。”余生大喊,但已经迟了。
只听“砰”的一声,屋顶被撞出一个大窟窿,还是嘘身子形状的。
更不幸的是,嘘的力道很大,身子又宽,楼上又正好是一张床,径直撞在床上。
那床不是用棪木做的,不够结实,只听轰隆一阵响,还传出“嗷”的龙吼声。
那叫声之刺耳,之威严,之惊天动地,莫说客栈了,整个镇子的人都醒了。
余生他们齐齐捂住耳朵,许久才心有余悸的松开。
接着,楼板的窟窿出跳下来两个人,到客栈后,十天有十五天在房间睡觉的山语提着嘘下来了。
“公子,这怎么回事?”山语惊讶的望着余生房间内这一幕,随手把嘘丢在地上。
“他们来杀我的。”余生站在独目妖怪面前,“现在还叫嚣吗?”
“可是,我真的叫嚣啊。”独目妖怪委屈的说。
“什么?”
“不叫嚣,不叫嚣,您说我叫什么。”独目妖怪嚣说。
余生这时明白过来,“敢情你名字叫嚣。”
“不叫,不叫”,独目妖怪摇头,忽然定住,单目直面余生,“我不叫嚣,叫什么!”
刹那间,独目妖怪的独目里射出一道光芒,锐利如剑,有破空声。
或许是久经战阵了,余生本能的一个瞬移,躲开独目妖怪这一招,同时又是本能的给嚣一脚。
再看那道光,直接在客栈墙壁上打了一个窟窿,白杯半个脸从那儿露出来。
“砰”,接着余生的门被撞开了,清姨领着人涌进来。
“啊”,伥鬼在见到余生后,遮面回头,顺便把被她水草绑着的凤儿也推了出去。
“让呃看看”,凤儿还有些不愿意离开。
清姨脸也有些羞红,叶子高捂住了黑妞的眼,“掌柜的,注意点儿影响。”
“什么影响?”余生低头,这才看见自己只穿着一条小短裤,难怪有点冷。
余生往白面书生身后一躲,“你们都出去,都出去。”
他见四妹还在悄悄打量,嚷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
四妹不敢搭茬,赶忙把目光移开。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清姨摆摆手。
众人有心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现在确实不便,于是陆续离开了。
叶子高不忘问黑妞,“你什么也没看到吧?”
“没有。”黑妞说。
叶子高刚松一口气,听黑妞说:“全被裤子挡住了,不过少主还挺有货的,不愧是少主。”
“你大爷!”余生在屋内痛斥,“工钱扣光,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