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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龙战天txt下载

    阿成的泥丸宫里,俨然已是心魔的地盘。里头,充斥着黑色的迷雾,不见一丝灵力。

    沈云再细看,发现雾气正汩汩的往外涌。

    原来,这里便是心魔藏匿的老巢。

    心魔起于泥丸宫?

    这样的发现,刷新了沈云的认识。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心魔源自识海。

    想了想,他驱使着那丝灵力,飞快的绕了泥丸宫一圈。

    还真叫他发现黑色迷雾的源头。

    那里有一个近似于枣核大小的硬核,油光发亮,象泉眼一般,往外淌着黑色的地煞之气。

    魔核?沈云的脑海里瞬间冒出这么两个字。

    就在这时,小小的硬核儿发现了他的灵力丝,表面嗖的划过一圈红光。呼——,这道红光化成一把血色的圆月弯刀,凌厉的朝灵力丝斩过去。

    心魔!绝对是心魔!

    啊呀呀,阿成的心魔竟然已成形!

    沈云看得分明,当然不会干坐着挨刀。况且,心魔也是魔。

    祖师对于心魔有一定的研究。据她在玉简里的阐述,心魔虽源自修士的执念,却并非修士的一部分。修士于它来说,不过是宿主而已。一旦执念化作心魔,后者便会不断的迷惑宿主,令其渐渐沉沦于执念之中,而不可自拔。心魔吸收宿主因此而生出的戾气。这些戾气被心魔炼化之后,便成了地煞之气。

    宿主的执念越单纯,心魔的血统也越高。之后,它炼化出来的地煞之气也越是精纯。

    心魔这般渐渐坐大了,终有一日,凝结出魔核,势成。

    这时,心魔便会暴起,吞噬修士。

    后者若是不敌,便会沦为心魔的盘中餐。据祖师说,心魔在得手之后,会吸食掉宿主的丹田、脑髓与五脏六腑。

    但是,宿主不会死。他能吃能睡,能走能动,似乎是活着的。而实际上,他原有的心智、情感全没有了,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并且,从此为心魔所控。

    而心魔光是吞噬掉宿主,只是成形而已。接下来,他会脱体而去,祸害更多的人,制造出更多的,被他牢牢掌控着的行尸走肉。、

    在这个过程中,心魔不断的壮大……最终占据一方,成为魔头。

    心魔最具迷惑性,再加之,它通常是藏匿于人的身上,不到发难时,哪怕是道君当前,也发觉不到他的存在。所以,它从吞噬宿主成形,到崛起,往往用不了几年的时间。

    祖师说,正邪不两立,斩妖除魔是修士的本分。沈云深以为然。是以,单从这一点上说,他也不会放过这只正在发难,欲吞噬掉宿主的心魔。

    此时,心魔初初凝出魔核,但是,并不是很强大,只能寄身于宿主体内。也正是斩除的最好时机。不然的话,心魔一旦能脱体而去,要想再在茫茫人海里,将之翻找出来,可不是件什么容易的事。至少比大海捞针要难得多。

    当即,沈云心念一动。不待血色的圆月弯刀逼近,那丝灵力“啵”的一下自己散开了。

    转瞬,圆月弯刀赶至,扑了个空。

    那魔核闪呀闪,竟然发出一声轻咦之声。

    这声音,奶声奶气的,象极了一两岁的孩童。

    其实,沈云的灵力丝并未撤出泥丸宫。他已生了斩除这只心魔的心思,现在还没动手,怎么可能轻易离开呢?

    这只是他用新近发现的一个小手段,布设的疑阵罢了。

    前两天,沈云练功时,无意中发现,他的灵力可以随心所欲的隐匿。

    以前,他也隐匿过灵力,但那是借助敛息符。

    而这一次,是他单凭自己的神识使然。当然,以他现在的修为,神识还远没有强大到可以隐匿全部的灵力。最多只能隐匿拳头大的一团灵力。

    所以,那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细上许多的灵力丝在神识的控制下,说不见,就不见了。

    心魔尚未出世,此刻,全凭本能在行事。它刚才闪闪发亮,便是在泥丸宫里找寻那丝异物。不想,竟然没有发现,自然是惊疑不已。

    沈云成功的迷惑住了心魔之后,飞快的运转灵力,以那隐藏起来的灵力丝为介,大力调转灵力。

    心魔的轻咦声刚落,泥丸宫里骤然出现了一大团灰白色的雾气。

    它象浓粥一般的稠。一出现,便轰的扩散开来。跟小老虎似的,威武之极。

    小小的魔核不由抖了抖,尖叫连连——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让我这般恐惧?

    原本充斥着整个泥丸宫的黑气迷雾迅速收拢。

    沈云暗自吃惊,心道:祖师说,心魔天性狡诈善变。这会儿,这东西耍的是什么花招?

    他一边将警戒拉到最高层次,一边驱动灵气,快刀斩乱麻般的绞杀那些还来不及收拢的迷雾。

    哪知,事情比他想象得要简单得多!

    但凡被他的灵气沾到,黑色的迷雾嗖的一下,便被吸收了过来。

    眼前的情形,就象是他的灵气在吸食那些黑色迷雾一般。

    怪不得心魔的第一反应是用最快的速度收拢!

    沈云心思一转,很快释然:地煞之气也是煞气。之前,他将那么多的阴煞之气吞进丹田里,最后,不但无事,而且还修为大进。与那时相比,这点子地煞之气也就是填牙缝的量。所以,吸食就吸食,怕什么!

    如此一来,沈云自然不会跟它客气。以现有的灵气团为介,体内的灵气源源不断的调入那泥丸宫里。

    心魔在他的灵气团面前,似乎没有招架之力。不,准确的来说,除了最初发出那一把血色的圆月弯刀,之后,面对沈云的大举进攻,它根本就没有还过手。

    它只是尖叫,只是躲避,只是惊恐的簌簌发抖。

    祖师在玉简里,从来都是说,心魔胆大妄为,翻过胆子来,敢包住天。

    就是这么个胆大法?沈云觉得好不奇怪。

    兴许是心魔的诡计。他仍然保持着最高的戒备。

    泥丸宫里的战况从一开始便是呈一边倒的局势。很快,灰白色的灵气充斥着整个泥丸宫。小小的魔核无处循形,竟然绝望的发出“呜呜呜”的哭泣声。

    说好的胆大妄为,心狠手辣呢?

    这副情形,倒叫人不好意思下手了……

    不过,沈云只是略微的顿了顿,然后,果断的将之整个儿吞没掉了。

    “砰”的一下,魔核炸裂开来。



    沈云的脑海里应声多了一大片奇形怪状的,象文字一般的存在。黑压压的,沉甸甸,跟乌云一般。

    奇怪的是,下一息,他发现自己居然能看得懂!

    心魔传承!

    看清楚最前面的那四个大字后,沈云险些一巴掌拍飞了盘腿坐在他面前的阿成。

    他猛然的睁开眼睛,使劲的甩头。

    该死的,自己的脑子里怎么会跑进来这么一些玩意儿!

    他又不想修魔,要那心魔传承做甚!

    当然,甩头是无用的。那些奇怪的黑色文字并没有因此而被他从脑海里甩出来。

    沈云好不懊恼。

    他只是好奇,只是想实地里看一看,堕魔是怎么一回事。哪知,却沾了这么些东西。真是被自己的好奇心给害死了。接下来,可要如何是好啊。

    眼前的情况,祖师的玉简里没有提及过。他看过的所有杂书趣味里,也是见所未见。

    就在这时,阿成突然生了变故。

    沈云听到他欣喜的大叫:“我成功了!”

    然后,头一歪,坐着没了动静。

    沈云大惊,顾不得自己身上的麻烦,第一反应是给阿成探脉。

    结果,手还未碰到对方的腕间脉门,已听到一阵畅快的鼾声。

    是阿成在打鼾。他浑身是汗,跟泡在水里一般,然而,神色却甚是愉悦,就这样歪着头,盘腿坐在那里,睡得正香甜。

    沈云忍不住小声说道:“你倒是舒坦、解脱了。我却碰到了大麻烦……”嘴上说着,右手的食指与中指还是落在阿成左手的腕间脉门上,开始探脉。

    刚刚乍惊之下,

    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阿成的体内虽然伤痕累累,自色弥漫,但是,黑色的地煞之气消失殆尽。

    这家伙的心魔已除。

    经脉里的那些伤,与心魔相比,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待到这家伙睡饱之后,服下几枚碧血丹,再运气调息,走上三两个大周天,便又是生龙活虎,可以跳起来,继续忌贤妒能了。

    沈云松开手指,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对着阿成的后脑勺,翻了一个白眼:“你真是好命啊!”

    懒得再多管闲事,他闭上眼睛,继续直面自己脑海里的那一大坨心魔传承。

    没想到,第一段文字居然是一段誓言——吾以吾之性命起誓,以下之传承,只传予吾之血脉传人。

    沈云看到这里,只觉得好笑。他与刚才的小魔核哪有一丝一毫的血脉,可他不照样得到了后者的传承?

    足以见这一段誓言纯属摆设,做不得真的。

    没有理会这句话,他直接往后看。映入眼帘的是“天赋本能”四个大字。

    心魔的天赋本能?沈云顿时来了兴趣,不知不觉之中,心里的沮丧散掉了一大半。

    传承里说,心魔有两大天赋本能,一是,读心,二是,迷惑。

    又道,天赋本能主要受限于血统。对于心魔来说,中上之血统,在凝核境后期,便能自然而然的激活这两项天赋本能。如果,血统不是很精纯,则要进入凝形境以后,这两项天赋本能才有可能被激活。对于那些由血魔进化而来的心魔,因为血统实在是太低贱,所以,少说也要进入魔兵境以后,才能激活这两项天赋技能。

    沈云看到这里,暗道不好。但还是按着性子,继续往下读。

    接下来的文字果然详细的介绍了这两项心魔的本能。然而,他从头看到尾,也不见施展这两项本能的法门或者口诀。那一大段的文字里,只是详尽的介绍了,如何提升它们。

    沈云沉吟片刻,明白过来:心魔的天赋本能,是随其血统而生的。他是人族修士,没有心魔血统,所以,就不会有激活这两项本能的血统基础。

    读白了,所谓的心魔传承,至少在“天赋本能”这一环节,他拿着一点用处也没有。

    真是可惜啊!

    读心,光是想着,就是威武之极。沈云连连叹息。他对读心术并不陌生。祖师她老人家在玉简里有提及读心术。只是,没有传下具体的法门。记得他读到这里时,还特意在旁边做了一个标注,写道:怎么会没有具体的施术法门和口诀、咒语之类的呢?

    现在,他再回想起来,恍然大悟——极有可能,读心术是源自魔族。即,他头脑里的这段“天赋本能”。

    从这一点上说,人族修士应该也是能修魔族的技能。

    好吧,确实是可以。比如说,人族修士里也不乏修魔者。

    单纯从传承里,提及的提升两大本能的法门来看,人族修士如果不堕魔,几乎不可能修魔。因为提升本能的法门,说白了,就是精炼魔力。

    这跟修士修炼,其实练的是灵力,是一样的道理。

    沈云从来没有想过要堕魔。

    叹了一口气,他放过这一节,继续往下看。

    又是一大段黑压压的文字,告诉他,接下来的传承,暂且不能激活。原由是,他的修为是凝核初期,只够激活天赋本能的。如果想要激活更多的传承,要等到他的修为进阶到凝核中期方成。

    “什么凝核初期!简直是一派胡言!”沈云不信这个邪,尝试着继续往下“看”。

    后面的文字,象是被水浸过一般,全部润开来,是一团挨着一团的墨色。不管他怎么敛神,硬是看不清楚。

    沈云打了个激灵,愕然的睁开了眼睛,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真的是凝核初期?”

    “不,不可能!”马上,他自己推翻了,连连摇头。

    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后,沈云开始细细回想这一次的奇异经历。

    渐渐的,他发现先前读得一知半解的心魔传承,变得透彻了。

    到目前为止,他知道心魔有三个魔修境界,从低到高,分别是:凝核境、凝形境、魔兵境。

    并且,凝核境分为初、中、后三个小境界。至于凝形境和魔兵境是不是也如此,尚且不得而知。

    之前,他在阿成的泥丸宫里,看到了一个枣核大小的魔核。想来,这便是所谓的“凝核”了。所以,传承里说,具有凝核发初期的修为的,并非是他,而是刚才被斩杀掉的小小心魔。

    难道说,我想要看到后面的心魔传承,只要依样画葫芦,斩杀更高阶的心魔就成?

    想到这里,沈云不由挑眉笑道:“有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成终于醒来。

    眼睛尚未睁开,剧烈的疼痛已然袭来。那感觉就象刚刚被人用磨盘碾过一般,周身无一处不痛。

    “滋——”他吸着气,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大片稠密的树叶。

    咦,这里是哪儿?我怎么了?他不由皱了皱眉头。

    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想起来了——这里是凡人界的菱洲。他来这里,是请了表叔助拳,伏杀沈云那小子。

    然后呢?

    回忆到这里,没了下文。

    同时,阿成也看到了自己眼下的处境:天将黑,这里是僻静的树林深处。他独自一人,只着中衣,遍体鳞伤。表叔不见了。哦,他的两只乾坤袋也不见了。

    这副样子,是典型的被打劫了!

    身为堂堂的筑基期修士,居然在凡人界,被人劫了道,还落得一个遍体鳞伤!

    偏偏这里头的经历,他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他拧眉,咬牙爬坐起来。

    不想,这一点,又有新发现——虽然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叫嚷着痛,然而,他却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

    这是……

    心中一动,阿成顾不得周身的伤,一骨碌的翻身爬起来,盘腿而坐,屏息静心,敛神内视。

    周身的经脉里,无不是血气弥漫,皮肉翻卷。

    这样的情形,他并不陌生。每次心魔暴发被强行镇压下来后,他的经脉里便就是这般伤痕累累。

    试着运转了一下灵力,竟发现是从未有过的圆润、灵动。

    心魔呢?怎么完全感觉不到这厮的牵绊?

    劫匪劫走了他的身家,以及心魔?然后,还清除了他的这段记忆?

    阿成被自己的最新推测雷得里内皆焦。心魔消失了的狂喜,也因此而被冲淡了许多。

    深吸一口气,他让自己尽快的冷静了下来。

    眼下,第一要务是疗伤。

    他的伤看着挺吓人,其实也就是服用三两枚碧玉丹的事。可是,这会儿,他手头连一枚碧玉丹的也没有,所以,只能运转灵力疗伤了。

    “先抓紧时间疗伤,然后再寻找表叔。”他定下心神,开始行走大周天。

    当阿成再次睁开眼睛时,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而此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树林子里静悄悄的。时逢夏末秋初,他的周边连只虫儿的鸣叫也听不到。不用说,这是因为他刚才在疗伤时,筑基境修士的威压自然而然的放了出来。周边的凡物们,能逃的,全逃了。实在是无力逃掉的,便战战兢兢的藏了起来,连一点细小的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阿成苦笑着揉了一把脸,鸣动如雷鸣——呃,他饿了。该死的劫匪连辟谷丹也没给他留一粒。他不得不改变计划,先去弄点吃的来,填饱肚子。

    “顺便在附近找一找表叔吧。”他自言自语道。

    收敛了威压之后,他很轻松的徒手捉到了一只胆大的野兔子。

    扒皮、清理、烤熟,一只油汪汪的烤野兔下了肚,他踏上了返回省城的官道。

    “该死的劫匪!”飞剑也被劫走了,他不得不徒步赶夜路。

    按照计划,他回到省城后,径直去了仙门的分理处。

    “大师兄殒落了!”接待他的是雷副掌事,“师门传讯过来说,前天上午,大师兄留在师门里的魂牌碎掉了。师父令我查明原由。大师兄是与谭师弟一道离开的,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在路上被人劫了道。我醒来的时候,是独自一人躺在官道边的树林子里。没有看到表叔。我还以为,他是先回来了。不想……”阿成红着眼圈,“说来惭愧,我连怎么着了人家的道,也全然不知。”至于这次外出的目的,他跳了过去。

    雷副掌事也没有问,只是连连叹息,好言相慰:“世事无常,谭师弟请节哀。”大师兄之死,处处透着蹊跷。不过,他不想再追究。一来,有了姓谭的这番解释,他已能向师门交差;再者,大师兄死了,他出头的机会也来了。师父昨天跟他传讯说,师门已经决定,向长老会保他出任菱洲分理处的掌事。用不了几天,任命书便会下来。

    阿成出身修真世家,也是仙门精英弟子,自然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见状,暗中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这位雷师兄奉命细察呢。那样的话,搞不好,他曾生了心魔的小秘密便瞒不住了。

    现在,看出来雷师兄没有再追查的意思,他总算放下心来。至于表叔,确实是受他之累,才遭了死劫。人死不能复生,做为补偿,他只能今后多多照应表叔的家人。

    于是,抱拳请求道:“请雷师兄帮忙,赊我几张传讯符。我想给师父,还有家里报个平安。”这一次的事情太过诡异,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家里,禀明父亲。兴许父亲身为金丹真人,能够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应该的。”雷副掌事满口应下。

    此时,沈云正在练习御剑飞行。

    那天,得了心魔传承之后,他担心阿成醒后,还会阴魂不散,是以,用祖师在玉简里提及的法门,消除了后者伏击自己,以及斩除心魔的相关记忆。

    离开之前,为了迷惑阿成,以及他身后的师门,和家族,他索性制造出了两人被劫财的假象。

    阿成和他的同伴都是筑基境的修士,身家丰厚。尤其是后者。

    他从后者的乾坤袋里找到了一把上品飞剑。

    这柄飞剑应当是死者生前常用之物。五成新,但保养得当,比新的差不了多少。因为主人已死,所以,它又沦为了无主之物。沈云拿来用,便利得很。

    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他当即改变行程,找了一个僻静的无人山谷,练习起御剑术来。

    再一次感谢祖师她老人家。在玉简里,有全套的御剑术。口诀,以及动作要领,他早已记得烂熟。练了一天半,御剑飞行已然象模象样。

    又练了半天,沈云觉得已经熟练了,便直接御剑,前往玉溪镇。

    有飞剑代步,并且还是上品灵器,速度快了不只一点点。原本用穿云步要将近一天的路程,御剑飞行,他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而且,站得高,看得远。离玉溪镇还有十几二十里远,他便看到了它的北边笼着黑气。

    难道那两个尸修没有着道?很快,沈云来到玉溪镇外。他寻了个无人的小山头,降下飞剑。



    沈云站在小山头上,举目眺望。

    那黑气如烟似雾,在烈日之下,凝而不散。

    此时,刮的恰好是小北风。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隔着十来里远,闻到了淡淡的腥腐味儿。

    错不了!这是尸毒的特有之味。

    并且,他很肯定,不是当年中过的那种尸毒——在菱洲,到了冬天,家家户户都要腌腊肉。腌制出来的腊肉,大致闻起来,气味差不多。但是,若仔细的闻上闻,不同人家的,味道会略有区别。尸毒也一样。每一位尸修都有他自己独有的尸毒。他们自己很容易将彼此的尸毒区分开来。但是,其他的修士,则要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使得五感足够敏锐,才能区别不同尸毒之间的细微区别。

    沈云当年被那两个尸修的尸毒折腾了许久,不知不觉之中,将那气味牢记于心。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他误打误撞,得了心魔传承。经过仔细的自查,他发现,别的方面暂且没有发现出什么不同来,五官是明显的比以先又敏锐了许多。

    以眼下为例。若是在得了心魔传承之前,他绝对分辨不出尸毒之间的细微区别。

    据他所知,尸毒于尸修来说,就跟本命法宝一样,一旦自行炼制出来,气味等特征基本上是固定了下来。往后,随着修为的提高,改变的唯有尸毒的毒性。修为越高,其尸毒的毒性也欲大。

    所以,远望半空里那抹淡淡的黑气,他不禁细细的察看起周边的风水来——不是当年的尸毒,则说明,不是当年的那两个尸修。能吸引尸修过来的,除了人,最重要的是风水。就象北山镇那样,本身是天生滋养阴煞之气的偏阴之地,所以,在一场大战之后,就入了玉宁真人的眼。

    这里为什么会吸引别的尸修过来,肯定也有其内在原由。

    而他既然想管这件事,那么,在出手之前,搞清楚尸修藏身于此的目的,是必需的,也是非常重要的准备。

    不想,他却没有发现玉溪镇北面的风水有何特别吸引尸修的地方——这一带处于开阔地,地势比较平坦,五行属性方面,甚至略微偏阳。

    这样的风水,对于尸修的修行是没有半点助益的。

    所以,他马上排除了风水这方面的缘由。

    如此一来,以尸修的其有禀性,最大的可能是因为人了。这里的“人”,既有可能是尸修本身,也可能是玉溪镇的居民。

    前者,比如说,尸修被视为邪修,与妖魔一样,也是人人喊打的存在。这位尸修可能是被围捕,身负重伤,偶然逃窜至此,见玉溪镇还算清静,便藏匿下来养伤;

    后者,则有可能是这镇上藏着尸修的仇家,后者追踪至此,伺机寻仇。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比如说,有尸修在此寻宝。

    不管是哪种缘由,沈云都打算尽力除之。因为那缕黑气里明显的带有血煞魔气。可见,藏在玉溪镇里的这位尸修手上是沾了不少不命的。

    打定主意后,沈云先是往身上打了一枚敛息符,然后从百宝囊里取出一只半旧不新的褡裢背上,再给自己易容。很快,他便成了一个卖膏药的中年游方郎中。

    下山之后,沈云按着记忆,往镇子里的市集走去。

    正所谓,风过留声,雁过留痕。尸修的修行功法甚是特别。是以,但凡他们经过或者驻留,势必会留下线索。而玉溪镇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莫过于市集。

    这会儿,已是太阳西斜。玉溪镇的人们纷纷出来消暑,顺便去市集里赶个晚集。市集里热闹得很。尤其是大柳树下的茶摊那里。

    以前,沈云在此客居时,这个茶摊子便已经有了一大批稳定的客人。那些人往往到了下午的这个时分,聚在这里,花一个大钱,叫上一碗粗茶,坐下来,天南海北的闲扯着。在这里,绝对能听到镇子里最新鲜的八卦。

    时隔四年,茶摊的老板换了。从其眉眼来看,应该是老摊主的儿子。

    不过,当年的茶客差不多都在。

    除了这些人,在这里喝茶的人,三教九流皆有。沈云这身装扮,完全不显眼。他走过,寻了个空位置坐下来,拿出一枚铜板,放在桌面上。

    少顷,老板一手拿着一只粗瓷空海碗,一手提着热气腾腾的长嘴大铁壶,风风火火的小跑过来,给他倒了一碗滚热的粗茶。

    沈云端起来,与旁人一样,吹开浮沫子,小小的啜了一口。

    嗯,还是当年的那个味儿,初入口,又苦又涩,入喉之后,略有回甜。

    他坐在位置上,不一会儿,听出来了,这会儿,茶客们闲扯的话题是,北郊的三星观明天打醮。

    三星观?沈云低头,又喝了一口热茶。他记得很清楚,北郊只有一个临水村。村里就只有十几户人家。哪有什么道观?

    不用说,这个三星观定是他离开后才建起来的。

    想到黑气出现于玉溪镇的北面,恰好就是临水村所在的那个方位,他装着很感兴趣的样子,问同桌的中年茶客:“老哥,这个三星观很灵验吗?”

    “真的很灵验呢。”不等中年茶客应答,邻桌的一位花白头发的老汉抢先答了。他伸出右手,捋起衣袖,露出整条左胳膊,眉飞色舞的说道,“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我这胳膊里侧长了一个毒疮,肿得跟个大馒头一样,流出来的黄脓恶臭难闻。接连吃了十几副草药,也不见好。后来,有人提点我,去三星观看看。说临水村他们那边常常有人生毒疮。村里的人既不请郎中,也不买草药,只要去观里讨点香火灰,和在水里,喝下去,隔一天,就好了。我当时也是没得别的办法了,便打发大儿子去观里讨香火灰。回来后,和在水里喝下,真的睡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毒疮便全好了。只留下这样一个印子。”

    闻言,大家都凑过来,伸长脖子围观。

    “是的呢。”

    “香火灰医毒疮的事,我也听说过。”

    ……

    沈云看了一眼,心里“咯咚”作响。老汉的胳膊干枯如柴,在内侧有一团与铜板差不多在的灰青色。但是,那哪里是什么毒疮好了之后,留下的印子。分明是尸修种的尸毒!

    该死的尸修,竟然用活人为介,炼制尸毒!

    可怜,邻桌的这位老汉还在为那狗屁道长做宣传。殊不知,他已然被那厮当成了培养尸毒的容器。



    沈云心中暗道“奇怪”。老汉被种了尸毒,按理说,以他的眼力,应当一眼便能从其印堂等处,看出不妥来。可是,为什么他却没有看出来呢?

    当即暗中调转灵气,汇聚于双眼,瞥了第二眼。

    这一看,果然看到老汉的整个额头都笼着黑气。

    并且,这黑气分成两道,如两条细如竹筷的黑蛇,在飞快的游走。

    再细看,两条“小蛇”看似行踪不定,实际上,却是非常之有规律。

    是禁制!

    沈云的上古禁制术近来又有精进,刚刚突破第六层,达到第七层。按理说,寻常的禁制,他根本就不用动用灵力,也能一眼发觉出灵力波动来。

    这个禁制,看着寻常,倒是内有乾坤啊。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处的黑气才显得飘忽不定。

    也难怪以他的目力,不动用灵力的话,也发觉不到。

    好狡诈的家伙!沈云暗中握了握拳头,不动声色的又看了第三眼。

    这回,他用了十成之力。

    老汉只觉得额头上弹了两下,好比吃了别人两记“爆栗子”一般。他狐疑的摸了摸额头。

    “怎么了?”坐在对面的另一名看上去年岁差不多的老汉关切的问道,“你的额头怎的变黑了?”

    “啊,竟有这等事?”老汉掏出帕子,使劲的擦着额头。

    对面的老汉看着,又道:“好了好了,干净了。应当是树上恰好落了灰在你的额头上。”

    老汉以为然,这才罢手。

    沈云在一旁,暗道:好霸道的禁制!

    本来,他想着往老汉的茶碗里弹入一枚百花玉露丸,替其解了体内的尸毒。

    因为当年他也曾中过尸毒,所以,对百花开主露丸进行了改进,于尸毒也管用得很。

    结果,有这禁制封住老汉的印堂穴,他若是解毒或者解除禁制,势必会惊动那尸修。

    沈云只得歇了心息。

    好在老汉被种的毒时日不是很长,毒性只入皮肉,尚未浸入内腑,解毒的话,也不在这一时三刻。

    一般来说,尸修在炼制尸毒的时候,也会同时配出解药。他找到了解药的话,再解老汉体内的尸毒便会简单得多。

    于是,收回了目光,端起茶碗,若无其事的啜了一口。

    在老汉的带动下,又有人说了三星观如何之灵验这一类的话。沈云不露声色的听着。对这名尸修的行事也有一些了解。总而言之,这家伙应该在此潜伏了至少三年。其黑手已伸到了周边的好几个县镇。不过,尚未成势。

    他来得还算及时。

    待碗里的粗茶见了底,他也大致弄清楚了那三星观的具体位置。

    说起来,真是巧,三星观居然离当年他建的那座假坟仅有一山之隔。

    当年,担心埋下的尸毒渗入土层,误伤到周边的乡民,所以,特意选了方圆数里之内,没有人烟的荒凉山头。现而今,三星观却在那个山头对面的山顶之上。印象之中,那一带可不是什么修建宝观的风水福地。

    沈云在心底里呵呵的轻笑两声,撂下空茶碗,起身离开。

    原本,他打算在镇子里找间客栈住下来,明天一早再去三星观一看究竟。这下子,哪里还坐得住?当即改了主意,顾不得天色将晚,直奔三星观。

    愈往北走,腥臭之味,愈浓。

    此时,街上的路人很多。人们都从闷热的屋子里出来消暑。

    沈云一边走着,一边运转灵力,留心察看。

    这一路上,他又见到了四个额头上笼着一模一样的黑气之人。他们都是与茶摊那里的老汉年岁相差不是很大的老头儿,中毒的程度各不相同,不过,都比老汉要轻一些。

    沈云是医者,很快想通了里头的门道——此举并不是那尸修刻意隐忍收敛,而是这厮的尸毒正在试炼之中,没有真正成毒。比如说,这五个身体条件差不多,但是中毒程度不尽相同的老头,就是那厮拿来做对比的。

    原本,看了那禁制,他还以为自己碰到了大能。现在看来,是他被那禁制唬到了——连自己的尸毒都没有炼制出来的尸修,再厉害,也不过如此。能厉害到哪里去?

    待走出了镇子,到了无人的地段,沈云施展穿云步。本来就只有几里路,不多时,他看到了青山之下,绿水之滨的临水村。

    村里已升起缕缕炊烟。在田里做工的人们沐浴着夕阳,三三两两的回家。

    如果没有半空里笼着黑气,这便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山村夕照。

    村子里的情况甚是严重。沈云看到的村民,有七成,额头上都蒙着黑气。

    心中一动,他装成过路的人,在流经村子的玉溪河里用一条帕子沾了些河水。

    然后,快步钻进河边的密林里,用灵力细细查看。

    滴水的帕子是干净的,没有黑气。

    还好,那尸修还没有通过河水,大规模的种毒。想来一是,这家伙的修为不够,不敢造次;第二,也印证了之前他的分析,尸毒尚未真正成毒。

    沈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继续北行。

    四年之前,他来此布局时,这里只有一条不到两尺宽的山道。

    如今重访故地,原来的山道已然变成了一条五尺来宽,可通车马的崭新石板路。

    这路的来由,沈云在茶摊那里听得很清楚。是三星观的香客们自发捐修的。两个多月前,刚修好。而据他的分析,那些香客无一例外,都是被那尸修选中的种毒人。

    真是无耻啊。他看着脚底平整的青石板,不由的磨了磨后牙槽。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愚弄凡人的卑鄙行径。

    越是临近三星观,沈云越是小心,不再使用穿云步。

    天擦黑的时候,他终于来到了三星观。

    这是一座一进的道观。位于山顶,黑瓦白墙,规模不大。

    观里观看,看不到黑气。如果没有禁制时不时闪烁着五色的灵光,沈云看不出来,它与寻常的小道观有何区别。

    正寻思着要不要先解了禁制,好混入观中,先探个究竟,这时,自大殿里出来一道宝蓝色的身影。

    一名头戴黑色混元巾,装道士装扮的年轻男子出现在沈云的视线里。

    “竟然是他!”时隔四年,再见故人,沈云不由又想起了当年在客栈里解尸毒的痛苦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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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装模做样,在大殿门口上晚香的家伙,身材削瘦,跟麻杆一般,就是当年在石桥坊市入口伏击他的那两位尸修之一。

    当年,钱师尊示警,说他惹上了这两名尸修,接下来,极有可能会被他们俩追杀。

    他当时势弱,没有办法,只得匆忙北上,去仙都避祸。

    不过,他也是个不吃亏的性子,走之前,选了对面的山头建了座假坟做局。意在坑这两个家伙一把狠的。

    现而今,这两个家伙里的一个,具有炼气七层的修为,在这里建了一个三星观,披着行善的外皮,实则是拿凡人试炼尸毒,丧尽天良。

    这是什么情况?

    另外一个呢?

    还有就是,这一位正在试炼的尸毒与四年前的给他下的尸毒,分明是两种。而据祖师她老人家在玉简里说,尸修一旦炼成尸毒,就跟炼成了本命法宝一样,终生不会换。

    难道说,先前的那种尸毒,是另一个炼制出来的;他不在,留下这一个在这里守株待兔?

    沈云离道观的距离不过百步远。整座道观都在他的神识覆盖范围之内。只可惜,道观的外围布了一重能够吸收黑气的禁制。

    这就怪了。禁制不是法阵,它的主要作用是禁锢、封印和隔绝。沈云的上古禁制术已修至第七层,还是头次看到具有吸纳作用的禁制。

    是以,他不敢冒然动用神识。

    这时,那尸修已经上完香,折身进了大殿。

    沈云想了想,决定先去对面的山头看一看当年建的那座假坟安在。

    于是,悄无声息的转身走进了无边的夜幕之中。

    两座山头相对而立,相隔不到百丈。沈云能夜视,在夜里的目力丝毫不逊于白天。只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倘若选一个好的观察点,他甚至不要动用灵力,就能将对面山头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时逢秋初,山上的树木最是茂密。而时隔四年,又是隔山相望,沈云有些拿不住假坟的方位。所以,他决定动用一下神识。

    最好的观察点被三星观的前坪占据了。好在,对面的山头要矮许多,沈云退而求其次,来到了三星观下面,相隔四丈多远的山坡上。这里长满了一人来高的茅草。

    他藏身于其中,倒是便利得很。

    沈云藏好后,举目眺望对面那林深草密山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怪怪的。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他又说不上来。

    皱了皱眉头,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怕什么?那厮不过是炼气七层的修为。就算他能翻出朵花来,我也能将他碾得粉碎。

    如此一来,心中的怪异感立消。

    有草木的遮掩,当年的假坟果然不可寻。

    沈云将神识分成拇指粗的四缕,伸向对面的山头,展开交叉搜寻。

    不想,四缕神识刚刚沾上对面山头的树丛,就跟碰到了蛇一般,冰冷、滑腻,说不出来的恶心。

    不好!树丛里有古怪!

    沈云的第一反应是切断神识,欲祭出飞剑,用最快的速度离去——刚刚,他可是动用了十分的灵力,查看对面的树丛。结果,一无所获。而事实却是,树丛里确实被人动了手脚。这说明,他今儿踢到铁板了。安全起见,不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抽身离开,方是上策。

    然而,还是晚了。

    “桀桀桀……”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夜枭般的狂笑。

    同时,三星观的方位骤然亮若白昼。

    沈云不由的抬头望去。

    只见刚才明明折身进了屋子的那尸修,这会儿身后竟然象是背了一个直径三尺有余的圆月亮一般,威风凛凛的悬空立于他的正上方。

    三星观的玄明道长,有神光。这是下午的时候,他在茶摊上听到的。原以为是人们以讹传讹。却不想,竟是真的。

    这家伙才炼气七层的修为,他是怎么做到的?

    沈云愕然的仰着头,一时之间,竟然呆若木鸡。

    “原来是你小子啊!”修士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此时,玄明道长也认出来了坡上之人,“桀桀桀……四年了,贫道总算又见到了道友。你我真的有缘啊。”说着,他贪婪的上下打量着沈云,啧啧的赞道,“道友年轻健康,身材结实匀称,又曾中过尸毒,乃是药人的上上之选。贫道正好缺一个药人。道友既然送上门来,贫道便笑纳了。”

    嘴上说着,他手里的动作也不慢。右手猛的挥袖。

    宽大的袍袖里,飞出一道妖艳的红光。它好比那灵蛇出洞,划破黑夜,“叱咤”作响,风驰电掣一般的对着沈云兜头打去。

    眼见着,就要落在沈云的头上。

    这时,沈云终于回过神来了。

    “魔宝!”他不禁惊呼出口。先前,在玉宁真人的一只储物戒指里,他看到过一件一模一样的魔宝。

    尸修虽然是邪修,但,与魔修还是有本质的不同的。他们依然炼化的是天地灵气,拥有的,也是灵力。而魔宝只能用煞力驱使。按理说,尸修也驱使不了魔宝啊。除非……他惊呆了——这家伙身上肯定有比隐魔佩更强大的宝物,不然的话,怎么能骗过他的一双眼睛。

    因为这么一愣神,他错过了躲避的最佳时机。

    红光已然落到了他的头顶。

    紧接着,他的头顶阵阵发冷,先前在树丛里碰到的那种令人恶心的滑腻感,再次出现。

    沈云使劲的打了个哆嗦,欲从百宝囊里取出青霜。

    这时,滑腻感“滋溜”的圈住了他的额头,嗖的下滑。转眼的工夫,脖子上也同样的绕了一圈。

    有意思的是,不管是额头上,还是脖子上,这两圈都完美的避开了他的要害之处。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两个太阳穴,和颈部的大脉门,是安全的。

    绕了两圈后,红光不再动作。同时,颜色也由先前的妖艳红变成了粉粉的浅红,一头高高昂起,另一头搭在沈云的左肩膀上。周身一闪一闪的。

    滑腻、冰冷的恶心感消失了。沈云突然间觉得这小东西很可爱……

    我居然觉得制住自己的魔宝可爱?他被自己给深深的雷到了。

    玄明道长看得分明,更加得意,叫嚣道:“宝贝儿,将这家伙捆结实了,送上来。”



    小粉红闪呀闪,就是不见动静。

    于玄明道长来说,宝贝儿不听话,尚属头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愣了愣神,竟然象哄三岁的娃娃一般,软声软气的说道:“宝贝儿,不要调皮了,把人送上来。”

    小粉红又闪呀闪,这回有反应了。原本高昂起来的那一端,软麻麻的伏了直来,趴在沈云的发髻上。而搭在沈云左肩膀上的另一端,则是象条鱼尾一般,调皮的轻轻摆了摆。

    对,就是“调皮”!沈云回过神来,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该死的!”玄明道长终于意识到,他的宝贝儿这回是失控了。瞬间,仙风仙气的脸,黑了。眼露阴戾,左手捏成一道指诀,一边对着沈云这边飞快的临空比划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而沈云刚刚打完哆嗦,惊喜的发现,先前禁住他的灵力的那道神秘力量消失了。

    心念一动,青霜在手,他果断的飞身跃起,全力一击。

    “白虹贯日!”

    青虹有如闪电,带着炫目的光芒,破空而去。

    玄明道长做梦也没有想到,被禁灵绳缚住的人,还能还击。

    这一招挟雷电之势,照亮了这一方的夜空。强光之下,他的脸象鬼一般的青白,不见半点血色。

    他不相信,脚底下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反制住禁灵绳。

    肯定是禁灵绳哪里出了问题。这小东西平常跟个两三岁的娃娃一般,全是靠哄的。难保不会出问题。

    所以,他方才果断的施咒,强制禁灵绳服从命令。

    现在,他还是这么认为的。他知道,自己应当无视对方的出招,赶紧的施咒。因为施咒完成之后,以禁灵绳之威,但凡要用到一丝半点灵力的招术,它只要轻轻一甩,就能将其拍得粉碎。

    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愕然的发现自己的灵力被禁住了!

    没有灵力,施个屁的咒啊!

    这时,他才知道,刚才禁灵绳的一端向着自己轻轻的拍了一下,原来是先下手为强,禁住了他的灵力。

    怎么会这样!

    禁灵绳怎的突然反水了!

    我们当初不是达成协议了吗?

    沈云出招,向来是又快又狠。

    这一招,也不例外。

    在他目瞪口呆之际,青虹已袭到,眼见着就要刺中他的眉心。

    电光石火之间,他背后的那轮圆月一般的光团迸射出夺目的白光,形成一道刺眼的光罩,将他的整张脸遮住。

    “当!”

    青虹重重的刺在那光罩之上,竟然火星子四溅,发出金石相击之声!

    力道瞬间反噬回去。沈云只觉得虎口生疼,整条胳膊都给震麻了。因为飞身跃起,脚下是踏空的。此时,没有着力点,化去这劲道,他的身体立时处于失控之边缘。

    还好,他已炼化了飞剑。

    “飞剑来!”

    话音未落,飞剑自百宝囊里一闪而出,将人接住。

    沈云御剑往下微沉,化去劲道,稳住了身形。

    另一边,玄明道长也受到了同样的劲道。

    不过,他的下盘功夫可没沈云那般扎实。闷哼一声,整个人打横往后飞了出去。

    幸好他的后面不远就是三星观的前坪。

    眨眼间,他重重的落在实地上,接连退出了十几步,扬起半人高的尘土,方堪堪稳住身形。

    这时,沈云已御剑,自坡下追了上来。

    玄明道长“呸”的吐出一口裹着灰尘的浓痰,再抬眸时,眼底一片血红。

    刚才过招,他可是吃了大亏。为了护住他,背后的神光损耗了将近两成。不用看,他也知道神光肯定变小了许多。

    每天要用一滴心头血养着这神光,他容易吗?一下子损耗了这么多,这得用多少心头血才能再养回来啊!

    “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

    很好,死小子成功的惹毛了他。所以,他决定了,单单是做药人,真是便宜了这小子。待其变成药人之后,他再生生的抽去这小子的三魂六魄,将之炼成一具活药尸!

    耳畔仿佛已经响起这小子绝望而又惊悚的惨叫,他的一双红眸立起,脸上现出诡异的微笑。

    他再次施咒,召唤禁灵绳。

    果然,这厮入了魔!沈云深吸一口气,不言不语,提着青霜,凌空冲上去。

    刷刷刷……

    剁剁剁!

    手里的剑招,似那大江之水,滔滔不绝,一剑快过一剑。剑剑斩向魔头背后的圆光团——刚刚这圆光团简直是完美的护住了这厮。所以,只要有这玩意儿在,他休想伤得了这厮一丝半毫。好在这玩意儿刚才挡了一招之后,明显的变小了许多。让他生出一个推断,即,它会每挡一招,就变小一些。那么,他便先把这玩意儿剁没了,再收拾那魔头。

    “当当当……”

    好比是打铁桩子。火星子乱飞。

    这时,修为和功底的差距充分的体现了出来。如此劈头盖脸的一顿狠剁,玄明道长哪里躲得过?

    而沈云又是个乖觉的,刚才在底下的山坡处过招时,吃了教训。所以,这一次,他招招力道笔直向下,砍柴、剁肉臊子一般。

    果不其然,与他意料的一样,神光一次又一次的挡住了沈云疯狂的攻击。而玄明道长受到劲道的反噬,被牢牢的钉在地上,寸步难行。

    转眼间,沈云又剁了好几下。

    神光变得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那么大了。虽然它还是很完美的挡住了每一次的攻击,但是,沈云能明显的感觉得到,随着它的个头的变小,玄明道长受到的反噬之力变大了。

    这家伙刚才还是小腿没入地面。他又接连剁下两招之后,这家伙却是齐腰陷在地里。

    很好!

    沈云越战越勇,又是接连三招。

    “当啷!”

    第三招出手,他好象是砸在了一块琉璃砖之上。

    玄明道长背后的神光应声粉碎,化成一圈白光,象水纹一般,迅速往四周扩散开来。呼吸之间,彻底消失于无形。

    “噗!”与此同时,玄明道长的额头上被砸出了一个现出白骨的血洞来。暗红色的血,自里喷涌而出。

    玄明道长连哼都未哼一声,两眼一翻,脑袋无力的垂了下来。



    沈云低头看着脑袋象个血葫芦一般的尸修,长吁一口气。

    展开一双手掌,虎口上象是蒙上了一只狰狞的血色蛛网。两个掌心,更是触目惊心的赤红一片。

    这些都是他在砸尸修背后的那个圆光团时,被反噬回来的劲道所伤。

    他尚且如此,那个尸修更不用说了。

    那厮象是被种在地里一般,只剩脑袋还露在外面。头顶的血洞里,汩汩的往外涌着血水。瞬间,血流被面,两道眉毛被染成了一双赤眉。

    硕大的脑袋,无力的低垂着,一动也不动。

    数息之后,地上汇出了暗红色的一滩。并且,它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沈云皱了皱眉头,仍然站在飞剑上,将神识铺开。

    那家伙已然气绝。并且,他的神识能清楚的感觉到,尸修生机全无,身上的热度象被紧握在掌心的沙子一般,正飞快的流失。

    这些迹象无不表明尸修是死得不能再死。

    传言尸修都是属猫的,有九条命,除非伤在识海。沈云想到这句话,心中一动,果断的提起青霜,扬起一道青辉。

    “蓬!”

    青辉划破长空,没入尸修的眉心,轻轻的爆破开来。

    转眼间,那一处血花绽放。尸修的脑袋应声被开了瓢,红的血,和着白色的脑浆子,散了一地。

    脑袋尚且如此,眉心后面的识海,自然而然是彻底被毁。

    这下,就算是有九条命,也活不成了吧。沈云放心的收回神识,降下飞剑,拄着青霜,站在地上喘粗气。也不知道这厮背后的圆光团是什么玩意儿,居然连祖师的玉简里也没有提及类似的存在。那玩意儿比玄铁还要坚硬,又无比柔韧。为了砸破它,他刚才真的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而且,与现在还缠在他头上的这根小粉红完全不同。圆光团没有半点煞气,一看就知道,不是魔宝。

    真真是保命的好宝贝啊。

    只可惜,那尸修的修为太差,生生的浪费了这样一件好宝贝。

    沈云喘匀了气,颇为痛惜的摇了摇头。

    头上的小粉红,也随着他的脑袋,神同步的晃啊晃。

    沈云瞥见一闪一闪的魔宝,心里犯了难——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何物?刚刚,他那样一阵猛砸,也没见将它甩下来来。现在要怎样才能将它取下来呢?

    就在这时,小粉红突然“嗖”的一下飞窜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沈云心一紧,连忙定睛细看。

    这一看,顿时,后背上冷汗涔涔。

    小粉红是腾空扑向尸修那开了瓢的脑袋。因为那里突然鬼鬼祟祟的冒出来一个有如鸡蛋黄那么大的淡绿色小光团。

    这是尸修的魂魄。沈云看得分明,恨得牙根直痒痒——眼前的情形最清楚不过。尸修死前憋了坏,竟然幻想着夺舍!

    传言,尸修有九条命,果然不是空穴来风!沈云先是用神识仔细检查过了,然后又彻底的捣烂了这厮的识海,以为万无一失,不想,这厮还是留有后招。

    也幸亏这家伙的修为不济,不然的话,沈云……后怕连连,心道:以后再碰到尸修,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以他的修为,要捏碎这团玩意儿,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是以,他见小粉红已然动作,且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索性提着青霜围观,看小粉红接下来,将如何行事。

    应该是灵体的缘故,淡绿色小光团比尸修本人可要敏锐多了。见小粉红飞扑过来,它立马摇身一晃,象离弦的箭一般,扎向地底。

    但是,小粉红更快!

    红光一闪,小粉红突然变长。一端卷起漏斗状,飞甩过去。

    好一记漂亮的海底捞月!沈云见了,不由在心里赞了一句。

    漏斗准确无误的截住了淡绿色的小光团。

    后者顿时失了颜色,变成苍白的一团。同时,个头也比先前要小了一圈。

    小粉红却似乎对它失了兴趣,又是一甩,将白色的小小光团随意的扔在地上。

    甩了甩尾巴,小粉红又折了回来。

    不过,这回,沈云早做好准备,提起青霜,准确无误的抵在了小粉红的最前端。

    他是不知道这东西是何物。是以,自从被这东西缠上之后,他便一直都分了心在观察它。

    根据他的观察,小粉红的命门在最前端。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用青霜抵住那一处。

    同时,左手以迅雷不见掩耳之势,打出暗中划好的一道禁制,轻喝:“禁!”

    据玄清子说,上古的禁制术是仙魔不忌的。诚不欺人也。

    小粉红身形一僵,下一息,“叭”的自空中掉下来,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粉色的光泽褪尽。小粉红躺在地上大变样。

    初一看,它就是一条两尺来长的黑色小皮绳,圆滚滚的,比沈云的大拇指粗不了多少。通体除了先前被青霜抵住的最前端镶有一颗粉红色的圆形宝石之外,体表浑然一体,再无它物。再细看,那黑色其实是笼住它的阴煞之气。因为这层不凝不散的阴煞之气,所以,沈云没法看出它真正面止。

    黑色的小皮绳上现在时有灰白色的亮光闪现。这是沈云刚刚加上去的禁制。

    有了它,沈云不再担心小皮绳会作妖,放心的走上前,将之捡起来。

    既不冰冷,也不滑腻,小皮绳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柔软而又带着一点儿磨砂的触感。沈云读了玄清子留下的那些玉简,已认得很多炼材。却认不得手里的这一圈小皮绳是何材质。甚至连最前端的那颗红色宝石也认不出其材质来。

    沈云握住黑色小皮绳,翘了翘嘴角,大踏步的走到尸修的尸体前。

    旁边,白光的小光团象只漏光了馅的汤圆一样,软软的趴在地上。

    看到沈云走过来,它不由的簌簌发抖。

    再一次感谢祖师她老人家留下了化虚真君的全部见识与手段。沈云尝到了不少甜头后,早已将那些玉简背得滚瓜烂熟。是以,他知晓了一道天神宗内门的控鬼指诀。

    指诀加在白色小光团上,沈云轻喝道:“显!”

    白色小光团一晃,化成一缕白雾。

    三息不到,白雾凝成了人形。

    就是尸修的样子。不过,它披头散发,身着一件白色的长袍,不见双足,将散不散,几近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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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峰多谢书友飞雪暮尘音的平安符,谢谢!



    人的魂魄由三魂七魄组成。因为身体的禁锢,以及魂力的凝聚,三魂七魄方能安稳。人死后,身体对魂魄的禁锢力瞬间消失。便是魂力却比活着时不减反增。是以,亡魂虽不能再纳于身体之内,但其三魂七魄却还是能凝聚在一起,不至于魂飞魄散。

    一般来说,亡魂都是白色的。只在金丹境以下的魔修是个例外。他们死后,亡魂呈淡绿色——至于金丹境以上的魔修的亡魂……不存在的。所有的金丹境及金丹境以上的修士,不管是修真,还是修魔,殒落之后,都是魂飞魄散,其尸体亦是尘归尘,土归土,消失于无形,连灰碴都不会留下一点。、

    玄明道长是尸修,按理说,他死后,亡魂应当是白色的。可他的亡魂却是淡绿色的,说明他是堕了魔。

    所有亡魂里,就数魔修的魂力最强。

    这也是玄明道长身死,还妄图夺舍的底气所在。

    可惜,他碰上了黑色小皮绳。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何物,竟然能剥食魂力。一下子便去掉了亡魂差不多九成的魂力。于是,玄明道长的亡魂现在将近透明,却是连寻常的凡人新魂也不如,处于崩散的边缘。

    沈云一点儿也不同情他。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他。

    但是,虚弱之至的亡魂却象是看到了希望,悬浮在那里,惨白的脸上隐现雀跃之色。不等沈云开口,它急切的说道:“我可以跟你做个交易。”它深知,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可是,谁叫它自己魂力所剩无几。若不是这小子使了法术,它连显形都做不到了呢。要是再磨蹭,魂力会消耗更多。待到魂力消耗殆尽,便是大罗金仙当前,也救不了它。所以,它不能不急啊。

    沈云闻言,忍不住扯起一边嘴角笑了:“你跟我做交易?你拿什么跟我做交易?”

    “有啊!”时间紧迫,亡魂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揭晓底牌,“我可以告诉你,你刚才捡起来的魔宝是什么。”见沈云不动于色,又急忙加码,“还有,它刚才是被你打得变回了原形。我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激活它。”

    “原来是这样啊。”沈云笑着缓缓说道,“你现在已是孤魂野鬼。我若是想知道答案,只要收了你,你还能藏住什么机密?你是在提醒我,收了你,好处多多吗?”

    亡魂一摇,险些没绷住,当即崩散了去。待略微稳定下来,它飞快的摆手,鬼哭道:“不不不,您误会了。我……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魂力太弱,大人收了小的,一点用处也没有……”

    沈云斜眼瞥着它,没有作声。

    亡魂见状,只好献上底牌:“那魔宝叫做禁灵绳。激活后,不管是人是妖,只要有灵力,它都能缚住。大人若是看得上它,只要往那粉红色的宝石粒里注入一滴心头血,不但能够将之激活,而且还能叫它为你所用。”想到刚才禁灵绳阵前突然反水,鬼脸颇为尴尬。好吧,对于禁灵绳,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这玩意儿吸食了他的心头血,却突然反过来,对付他的亡魂,他到现在也没想清这里头的原由。

    沈云也想到了这一层。闻言,便猜出亡魂其实也是知之不多。心思电转,他问道:“你是在哪里得到禁灵绳的?”

    啊,大人真的对禁灵绳感兴趣!亡魂仿佛又看到了希望,指着东北方向,巴巴的应道:“就是在离此地五十余里的山野里。”

    沈云不由望向那方位。夜幕之下,东北角山峦叠嶂,时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嘶吼。

    亡魂飞快的补充道:“那地方很好找。是一面跟用刀斧削出来的悬崖绝壁。且崖壁是红色的。方圆数十里以内,它是独一份儿。”说到这里,偷瞥了一眼沈云,垂眸又道,“小的是四年前初到此处时,因为在周边采药,偶然到了那悬底,得了这件魔宝,还有一套修魔的功法。当时,小的失了尸毒……小的打小在炼毒上没有什么天分。所以,看到了那功法,便起了走捷径的心思……”

    毕竟修魔不是件光彩的事情。纵是生前是尸修,也心虚得很。他说的甚是含糊。

    沈云听明白了,心里又冒出不少疑问。想了想,又问道:“之后,你有没有再去过那里?”

    “偶尔也去转转。”亡魂勾着头,老实巴交的摇头,“可是,再也没有那次的好运道。所以,近两年去得稀了。”

    沈云闻言,脸色骤冷:“人常说,鬼话连篇。原来是真的。”

    什么意思!亡魂愕然的抬起头:“大,大人……”

    沈云直接揭穿它,厉声喝斥道:“你确实是在那处悬底得到了禁灵绳和一部修魔的功法。但是,你可不是自己寻到那崖悬底下去的。而是在崖悬上头碰到了魔物,被打落下去的,是也不是?而你修魔,其实也是那魔物逼迫的,是也不是?现在,你告诉我那一处地方,就是想将我也引到那里去,妄想着借刀杀人哩,是也不是?”

    凌厉的三连问叫那亡魂又是摇摇欲坠。

    这小子怎么就跟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鬼要哭了。

    不想,这时,沈云又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不知反省自身,却是想着,我是怎么看穿你的心思的。你真是没得救了。”

    啊,他真的能看穿我的心思!读心术,是传说中的读心术!这世上真的有读心术啊!天哪,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难不成,真是天要亡我于斯?亡魂绝望极了。

    同时,不甘之心大盛。

    他抹了一把鬼脸,阴戾的望着沈云:“既然您会读心术,那么小的也不跟您兜圈了。没错,小的确实是想要将您引到那里去。因为这是尊主大人给小的的任务。还有,尊主大人最欣赏有本事的人。以您的本事,若是投到尊主大人的麾下,定能得到重用……”

    “闭嘴!”沈云再也听不下去了,“还想着用鬼话骗人呢!我真想将你的三魂七魄一道一道的给扒开,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玩意儿!”

    “不,大人,你不能!”亡魂退后一步,尖叫道,“哪有您这样做交易的?禁灵绳的秘密,我全告诉了您。您也听了,就应该送我去转世投胎。”它早看出来了,这小子虽然脸看着嫩得很,却是个本领高强的。更重要的是,这小子显然会鬼术。那么,肯定能度它入鬼道。

    它选择转世投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来,身体的识海被毁,它是还不了魂了;二来,它所剩的魂力无几,夺舍是想都不用想了;至于尊主大人……唉,尊主大人从来不救无用之人。它现在沦落到这个鬼境界,是指望不上了,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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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峰多谢书友飞雪暮尘音的平安符,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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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你?”沈云象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也好意思想!”且不说这厮生前沾了不知多少条人命,并且还大肆用活人种毒,试炼尸毒,可谓做恶多端,恶贯满盈,单说其生前、死后都一心要置他于死地,他度谁,也不会度这厮。哼哼,就算庙里的菩萨,也有怒目金刚呢!

    “您,您想反悔!没有象您这样做交易的!”亡魂好不委屈。可惜,它现在也就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想着反正大不了就是魂飞魄散,不会有更坏的下场,它索性豁了出去,拧着脖子尖叫道,“你小子没有诚信,连鬼都骗,天道定会惩罚你的!你,你今儿要是胆敢反悔,必定会落下心魔!”

    这是真急了。沈云冷笑:“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跟你做交易了?我有说过‘成交’吗?”

    亡魂愣住了。是呀,从头到尾,这小子都没有吐出过“成交”两个字。

    “你,你,你……”他气得又是摇摇欲坠。

    不过,这回可比上次要严峻得多。耍心眼,还有动嘴皮子,都是要费魂力的。眼下,它的魂力严重不支,是以,三魂七魄眼见着就要分崩离析。

    “求您!帮帮我……”转眼间,亡魂又换上了另一副可怜巴巴的嘴脸。

    然而,还是晚了。

    话音未落,七魂中的一魄“啵”的一声,弹了出去。

    有如一缕淡淡的白色雾气,它瞬间消散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亡魂绝望的双手抱头,尖叫。

    可是,它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半点的声音来。因为它七魄不全,会陆续丧失说话、目视、听闻等能力,最后等到三魂也不能保全时,它便连意识也不会有了。

    沈云很清楚这些。所以,没有再出手的意思,漠然的扔下亡魂,转身去三星观里察看。

    待他跨过大殿的门坎时,亡魂已然七魂散尽,三道主魂亦是摇摇晃晃,眼见着不能保全了。

    这时,黎黑的夜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句洪亮的“无上天尊”。

    沈云心中大叫“糟糕”。有人来了!真的是突生枝节。

    师父生前曾不止一次的告诫过他,打蛇不死,必遭蛇咬。

    别看外面的亡魂魂力将尽,就要消散于无形。但是,它毕竟还有三道主魂在。如果落在了道行高深的大能手里,也不是完全无解。所以,今夜,亡魂若是被搭救了去,指不定将来会生出什么祸端来。

    完全没有犹豫,甚至顾不得转过身来,他反手用最快的速度往亡魂所在的方位打出一记大火球。

    “嘭!”

    这一记大火球,用了十分之力。拉出一线丈许的长尾巴,眨眼的工夫便扑到了亡魂面前,简直比闪电还要快。

    沈云用灵力化出来的火球向来霸道。

    亡魂沾到火球,立时连渣都不剩了。

    沈云看得分明,这才往身上拍了一张千里瞬移符。

    这是那天夜探朝云观时,叶罡所赠。得了此符之后,他视若珍宝,只要得了空闲,便会拿出来观摩一二。然而,此符甚是玄妙,他一直没能完全参透。但也受益多多,感觉近来在画符上面又有些精进。

    象这样的大宝贝,他绝不会轻易用掉。

    刚刚那句“无上天尊”,他听着象是从天边传过来的,却亮若洪钟。震得他的三魂七魄也似乎要脱体而去。他完全不敢想象来者的修为有多精深。

    宝符再宝贝,也抵不上命啊。

    沈云没有犹豫,果断的将这张千里瞬移符拍在了身上。现在,他什么念头也没有,唯一想的就是,希望能走得掉。

    刹那间,宝符迸射出夺目的五色光,将他整个儿给笼住。

    与此同时,前坪上现出一点金光。这点金光迅速拉长,呼吸之间,变成了一道七尺多长、一指宽的金线。

    旋即,金线象是被一双无形的手自中间拉开。一名紫袍男子自里头探身出来。

    看到五色光一摇,消失得干干净净,紫袍男子气得直翘胡子,连连剁脚:“竖子可恶!”

    他已亮明了身份,那小子竟然一点脸面也不给,不但放火烧掉了他的大机缘,而且还连个解释也没有,直接逃之夭夭。

    真以为这样就能逃掉吗?你小子以为是背对着,没现脸,本尊便再也寻你不到?本尊现在就叫你看看,化虚真君的手段!

    紫袍男子铁青着脸,铺开神识。

    “煞气!居然有煞气!”下一息,他跳脚大叫,“好啊,泰阳小儿,你的门下竟然结交魔道!还断我的大机缘,今儿我跟你没完!”

    那样绚烂夺目的五色光,他只看一眼就知道,只能是正清门的榆林上人独门的千里瞬移符。此符甚是厉害。一旦启动,他这个化虚境一层的堂堂真君也是无计可施,只有干瞪眼的份。

    有一张这样的遁走宝符,无异于等于多有一条命。

    是以,仙门里向正清门求此宝符的人有如过江之鲫。

    只可惜,榆林上人硬是说,此符非常耗心血。以她之力,一年最多能出三枚。

    而那泰阳小儿也是个浑不吝的,连仙门长老们的面儿也不给,一口回绝得死死的:“才三枚,我们正清门自己还不够用呢。”

    好吧,这老小子是仙门里最年轻,也是最有潜质的化虚真君。所以,人家说得起这句话。

    大家只能另想办法。只可惜,一直以来,从未听说过此符有流出正清门的。

    现在,终于叫他给发现了一枚。

    哼,今天本尊就要去正清门问个究竟。当着泰阳小儿的面,好好的指认一番,刚才使宝符的小子到底是正清门的弟子,还是他们门下的弟子私通魔道中人!至于封口礼嘛,别的姑且不说,一枚千里瞬移符是必须有的吧。

    紫袍男子狐疑的收回神识——除了煞气,他是一无所得。

    不对呀。明明卦象里说,本尊今天在这里能得到大机缘。莫非大机缘被那小魔头给截断了?

    这事,正清门必须给本尊一个说法!

    紫袍男子想到这里,怒气冲冲的又撕裂虚空,探身钻进裂开的虚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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