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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两城正式结盟。因为骆严透露出来,他家主公不会亲自出面,所以,顺安城这边的世家退而求其次,也以骆严为尊。

    顺安城的形势与百里城不尽相同。城中的落桑族人吸取了百里城那边的教训,尚未与世家真正撕破脸。所以,沈云给骆严他们的建议是,顺安城这边与义军不妨一暗一明,互为支持。

    义军在明,分散、牵制落桑族人;顺安城这边的世家们,则在暗,支持和补给义军。

    “我们的力量太弱了,根本就做不到锣对锣、鼓对鼓的对战落桑族人,将他们完全赶回老家去。”他向骆严分析道,“所以,眼下之计,唯有避其锋芒,全力发展实力。而全力发展实力,主要有两条路子,一是,我们刻苦修行,努力提高实力;另外就是,象与顺安城的世家们结盟一样,吸纳一切可以吸纳之人。不管是世家,还是寻常百姓,或者仆从。只要他们有赶走落桑族人的坚定决心,我们就可以让他们加入进来,成为我们的一分子。当然,前提是,所有的这一切必须避过落桑族人的耳目。大家同心同德,终有一天,能哆变得足够强大,赶走落桑族人。”

    骆严听了,好比醍醐灌顶。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忍不住赞道:主公就是主公。高瞻远瞩,见识不凡。

    有主公这样的高人指点,何愁赶不走落桑族人?

    一时之间,信心噌噌的上涨,豪情万丈。

    接下来,与顺安城这边的世家商议具体如何行事时,他原原本本的传达了沈云的建议。,

    与他一样,与会的家主们皆有拔云见日之感,对前路充满了信心。他们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一明一暗的大框架确定了下来。接下来,大家群策群力,确定了很多具体的细节。保密事项、秘密联络的方式、粮草等军备物资的筹集与运送、发展新生力量……遵照沈云的建议,很多方面的细则都迅速订制了下来。

    在场之人,分到具体的任务之后,无不喜气洋洋。自沦陷以来,他们头一回感觉到自己又活了过来。

    沈云见状,暗中松了一口气。事态的进展比预料得要好。他可以放心的返回冰雪秘境了。

    而骆严则返回秘密驻地,加紧练兵。

    他们主要是在深山老林里勤学苦练,提高修为。偶尔的,骆严会亲自带领着部分人马,进城当一回“飞贼”。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尚且对落桑族人造成不了大的伤势。所以,每次都只是小打小闹,要么抢点粮草,要么敲晕一两个哨兵,要么在落桑族人的军营里刷条“到此一游”之类的字句。

    按骆严的话说,纯粹就是练练兵,顺便给落桑族人松松皮,莫叫这些家伙的日子过得太松快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他们的态度绝对是非常严肃且端正的。每一次的出击都是做足了准备,速战速决,力求一击得中。

    而效果也是杠杠的。

    每一次被袭,落桑族人都会进入战时状态,全城搜查。军士们一个个紧绷着心弦,忙活了一两天,却是连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得而知。

    几次三番之后,落桑族人被搞得疲惫不堪。为此,顺安城与百里城的落桑族人也联起手来。他们的顶级高手们纷纷出动,轮流分批的巡逻,说是严厉打击飞贼,确保全城百姓过一个安定详和之新年,还再三强调,请大家放心。

    殊不知,两座城市的百姓们暗搓搓的险些乐掉大牙。他们的眼睛雪亮着呢。正是有这些“飞贼”消耗了落桑族人的精力,他们的日子才变得稍微松快一些。所以,这些落桑族人嘴里的“飞贼”,其实是他们的英雄。

    沈云对骆严的战术大加赞赏,每每出关都会给他们大量的法符,支持他们。

    辛勤的汗水不会白费。义军将士们的修为进展快速。冬去春来,冰雪消融。这时,义军里的先天武者已经多达二十三位。武宗境的凡人武者更是近百人。他们的头领,骆严更是成功的突破了炼气境。

    另外,留在城里的世家也在秘密修习《小***》。他们也取得了可喜的成功。其中,有五人先后突破先天境。

    毕竟整日里在落桑族人暗探的眼皮子底下过活,担心暴露出来,骆严提议所有突破先天境者,都想办法尽快秘密出城,转移到义军里来。

    义军的成功是有目共瞩的。所以,他的这一提议得到新晋升的五位先天武者积极响应。义军的实力又增加了不少。

    所有人给沈云提供了新鲜的案例。尤其是骆严突破练气境后,沈云发现,凡人修行的情况比有灵根者要复杂得多。比如说,在修为境界这方面,既有他这样的,修为境界完全对不上现成修为境界体系的,也有象骆严这样,完全符合的。

    还有,骆严进入练气境后,丹田里的那一点翠绿色的存在也跟着长大了不少。现在的它,好比是一点刚刚冒出枝头的新芽,已有米粒般大了。相应的,骆严吸纳木灵气的能力也大大提升,达到了同阶单木灵根修士的七成。

    而不用探脉,单是用肉眼观察,骆严的外在表征也越来越接近有灵根者。比如说,突破之后,他看上去象极了一位练气一期的修士。

    这样的变化,完全超乎沈云的想象。根据这种发展趋势,骆严丹田里的那个“小米粒”极有可能进化成真正的木灵根。到时,骆严会不会成为单木灵根修士呢?

    沈云决定拭目以待。

    义军实力大增,对落桑族人的攻击也水涨船高。光是二月里,他们便五次袭击了落桑族人的粮仓与军械库。

    落桑族的顶级高手们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却拿这些神出鬼没的对手完全无可奈何。为此,落桑族人不得不收拢人手,以加强这两处的防守。此消彼长,相应的,人们发现落桑族人的搜查没以前那般频繁,日子好象变得好过了许多。

    三月初,赵宣领着部分清风堂的成员又到了凉洲省城。

    按照事先的约定,抵送的当日,他通过银号给沈云留了讯息。

    两天后,沈云出关,得到讯息,当即御剑赶往省城,惊喜的发现,赵宣也突破了先天境。并且,赵宣的情形与骆严不同,倒是与他当年的情形很是相似。

    猜想得到了一个力证。沈云越来越有信心了,扼腕对自己说道:加油!我一定会走出一条我们凡人修行的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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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云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百里城又呆了将近三年。

    不过,这三年的时间,他一点也没有浪费。

    最大的收获是,在这里,他结识了骆严等人,并得到了他们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忠诚。在他的指引下,义军从无到有,力量也不断壮大。最初,义军不到三百人,只有头领骆严是先天武者。不到三年的时间里,义军的人数达到了九百余人。骆严已然成功筑基,另外,又有十七人先后突破练气境,一百七十多人成为先天武者。

    通过他们,沈云的凡人修行境界体系不断得到细化和完善。

    其中,凡人武者阶段的明心境和开窍境被细化为前、中、后三个小境界。

    另外,根据收集到的脉案实例,沈云先后三次修改了《小***》。除此之外,修改后的新功法还增添了不少突破明心境和开窍境的实用小法门。修行者可以根据自己的具体情况,找到相应的法门,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这也是近一年里,造成义军之中的先天武者呈井喷之势的原因之一。

    还有,沈云根据骆严和赵宣等人的脉案,原本是设想将先天境也划分为前、中、后三个小境界的。结果,后来,大量的凡人武者进行入先天境之后,他发现前、中、后三个小境界太过笼统。于是,他仔细对比与分析了这些个例里透露出来的丹田、经脉、灵力与泥丸宫的情况,将原本的三重小境界增加至十层。

    原本,在先天境也是与明心境、开窍境一样,沿用《小***》。然而,大量的实例证明,凡武阶段的《小***》虽然可以用,但,总的来说,效率普遍呈降低之势。

    其主要原因是,进行先天境之后,凡人修士的体质发生了质的变化。

    总的来说,这种变化有两大类。

    一类是,如骆严一样,丹田里生成了类似于灵根一样的存在。他们与有灵根的修士一样,少数人生成的是单一种灵根,大多数的人是两种以上的多灵根。

    另一类是,如沈云、赵宣一样,丹田里仍然空空如也。但他们也不比前一类凡人修士差。因为他们在进入先天境之后,会觉醒一种或者多种亲和自然之力——这是沈云自己定义的一个新概念。

    原本沈云是没有这个概念的。是突破先天境的凡人修士多了之后,他发现,有些人与自己一样,可以既可以引五行灵气入体,也可以引日月精华之力入体,进行修练;有些人如赵宣一样,只能引月华之力入体;甚至有些人突然能够感知花草树木之力,引之入体,进行修练;还有些人,能吸纳风雨雷电等自然现象里的力量。

    见得多了之后,沈云将这种能力称为“亲和自然之力”。不过,这种能力只有第二类凡人修士能够具备。

    因为亲和自然之力是突破先天境之后,立时就显现出来了的。就跟突然觉醒了一般。是以,沈云称这个过程为“觉醒”。随着这些修士的修为不断精进,他们的亲和自然之力也会相应的水涨船高。

    而《小***》经过了不断的修改,但有一点始终没有变。那就是,它脱胎于刘家的金刚拳心法,本质上仍然遵循的是传统修真里的五行之术。所以,这两类人一样的修习《小***》,但是,效率却有高有低,相差颇大。

    以前,沈云见过的凡人先天武者数量有限,所以,看不出来这里头的差距。当义军的大量涌现先天武者之后,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很明显,丹田里生成了灵根的第一类人,他们修习《小***》的效率要远远同过第二类人。

    再仔细想想,当年他不也是因为《小***》的效率太低,所以,才换成了《洗玉诀》吗?

    所以,他根据自己当年的修行体验,以及大量的脉案里体现出来的凡人体质,在《洗玉诀》的基础上,进行大幅度的修改,并将之与清风掌的心法相结合,创出了一门全新的适合于先天境的功法,将之取名为《清风诀》。

    这一类的凡人修士修习《清风诀》之后,根据自身觉醒的亲和自然之力,炼化五行灵气、日月精华、风雨雷电、花草树木、山川河流等之力的效率平均提高了三倍有余。

    至于比先天境更高的修为境界体系,沈云因为手头暂时积累的脉案不多,仍然没有太多的进展。

    以上之事,在这三年里,可以说是耗费了沈云近一半的心血。不过,这些心血一点儿也没有白费。沈云惊喜的发现,修行境界体系的每一次完善,自己的心境相应的都会提升一点。而心境的提升,直接体现在神识之上。每一次心境提升,神识都会变得强大一点点,凝实一点点。除此之外,心境对提升修为境界也有显著的助益。

    尝到甜头的沈云,乐此不疲。当义军的人数越来越多,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时,便将探脉的任务分给了义军里的医者们。令他们与他一样,定期给将士们探脉,并按他给的格式,详细记录每一次的脉案。如此一来,他只要继续跟踪骆严等重点目标即可。其余的,可以通过定期阅读这些脉案进行了解。

    这三年里,沈云的第二大收获是,得到了冰雪秘境。

    在进行冰雪秘境的第二年,他发现了自己在秘境里修行,竟然间接的消弱了被封印者的力量。

    这个发现是因为他自身战力的提高。

    很有意思。他在与大小旋风的搏斗之中,战力飞一般的提升。结果,封印生成的大小旋风不但数量急增,同时,每一道旋风也变得越来越凌厉。而环形山谷里的雾海之气势渐渐弱了下去。

    半年之后的某一天,雾海突然彻底平静下来,象一团死水一般,静静的沉寂在山谷里。不再翻涌起来,与大小旋风对撕。

    之后,大小旋风也迅速的变弱。

    一个月之后,封印也不再生成新的旋风。它突然迸出一团眩目的五色灵光,“当”的一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等沈云回过神来,发现巨大的封印石化成一道五色光,嗖的一下,钻进了他的左手掌心。

    呃,这副情形,象极了玄清子前辈留下来的玉简里所说的“炼化”。

    我炼化了冰雪秘境?真要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能够自如进出秘境了?

    心念一起,下一息,他便出了秘境,站在出口处。

    好在这时是深夜,他的反应过快,赶紧尝试着在心里说道:回秘境里去。

    下一息,他便又站在了大雪峰之巅。

    刚刚,我没有结印!冰雪秘境,真的被炼化了!

    “哈哈哈……”沈云忍不住展开双臂,仰头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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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沈云出了冰雪秘境,尝试着在不同的地方,进出秘境,并且与往常一样练功。

    每一次都成功了!

    也就是说,从此,他可以随时随地,随心所欲的进入冰雪秘境。

    沈云低头,摊开左手。

    封印石化成五色光,钻进他的这只手掌心后,那里突然多了一颗芝麻粒大小的灰黑色小痣。不用说,定是冰雪秘境造成的印记。

    除此之外,左手再无异常之处。

    真的很神奇啊。

    如今,冰雪世界里,完全沉寂了下来。由精纯的阴煞之气汇成的灰黑色雾海早已彻底安静了下来。偌大的空间里,不要说旋风,就是连一丝丝的微风也没有。

    但是,十倍的时间流保留了下来。依然是一片冰天雪地,没有昼夜变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沈云在里头走了几遍功法之后,发现每走一遍功法,灰黑色雾海里的阴煞之气便减少一丢丢——在封印石化成五色灵光钻进掌心的那一刹那,他的脑海里突然多了一组黑压压的数字。它们显示,冰雪世界里,拥有一万多兆升精纯的阴煞之气、三百多万兆升冰雪、七条巨型冰晶矿、小冰晶矿千余条。这组数据一闪而过,瞬间消失了。

    沈云有生以来,头一回接触如此庞大的数据,不由一愣。

    回过神来后,发现这些数据所代表的庞大资源,如今是自己完全拥有了,他只觉得豪气万千,忍不住开怀大笑。

    之后,当他尝试着走完一遍功法后,这组数据瞬间又现了出来。

    阴煞之气减少了差不多一百升。其余的,没有变化。

    一百升与一万多兆升相比,连零头都比不上。但他就是第一时间知道的清清楚楚。

    沈云不由再一次感慨神奇。

    他知道这个变化产生的缘由。在冰雪世界里练功,是要消耗阴煞之气的。只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走一遍功法会消耗多少阴煞之气。

    现在他知道了。应该差不多是一百升。

    之后,他又尝试着在不同的地方进出秘境,以及练功。结果显示,进出秘境,不会带来任何的消耗,而每一次练功消耗的阴煞之气略有不同,但差不多都在一百升左右。

    照这样的消耗量,貌似根本不用担心秘境里的阴煞之气会耗光……沈云突然发现自己这回是真的阔气了,两个嘴角禁不住高高翘起。

    至于山谷里的那只被封印者,沈云很快想明白了——这家伙早在冰雪秘境被炼化之前,就被封印石炼化了。

    以前,封印石只有封印之功能。是因为他将白玉璧送至秘境里,使之与封印石重新会合之后,后者便多了炼化之功能。

    也正是因为如此,灰黑色的雾海才最终彻底沉寂下来。然后,封印石才不再产生大小旋风。

    想到这里,沈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原来,封印石一直也把他当成要炼化的对象之一呢。还好,他一直没有领悟到这一点,并且,因为见过被封印者暴戾的那一面,心生畏惧,强行压下了去雾海里探一探的念头。他高度怀疑,只要自己真的下了雾海,估计是此命休矣,会被大小旋风当成一个小气浪给炼化掉。

    “幸好!幸好!”他甩了一把冷汗,庆幸不已。

    意外的炼化了冰雪秘境,沈云继续留在百里城的最后一个理由也没有了。

    骆严领导的义军实力虽然还是不能与落桑族人相比,但是,他们一方面已初步掌握了对付落桑族人的战术,另一方面在后备力量、粮草军械等方面的补给也初步固定了下来。可以说,通过三年的发展,义军从无到有,再从站住脚跟,到现在已是初成气候。他们顽强的生存了下来。以后,他只要与他们保持密切联系即可,无需再继续亲自坐镇。

    而联系的方式,他早就打算好了:交给清风堂在凉洲的分堂口。

    或者说,这是他令赵宣在省城开辟分堂口的初衷。

    三年来,清风堂在凉洲发展得很不错。如今,他们不但在省城有分堂口,下面还陆陆续续成立了十个小堂口。其中,顺安城与百里城便各有一个小堂口。

    当然,不管是省城的分堂口,还是其余城市的小堂口,它们的公开身份都是商铺。并且明面上,是十一家完全没有首尾,商路各不相同的商铺。

    这一点,沈云很佩服赵宣。后者不仅是一个出色的暗探头子,同时,也是一个卓越的商人。

    清风堂自从在凉洲立住脚之后,便与骆严他们建立了秘密联系的通道。所以,沈云可以放心的将联络的任务交给清风堂。

    因为仙庭的无能,落桑族人在凉洲渐渐坐大。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抵抗落桑族人的入侵,势必是一场长期而又异常艰苦的斗争。而赶走落桑族人,只是沈云的一个阶段性目标,并非最终目标。现在,骆严领导的义军,还有清风堂在这边的分堂口都已初成气候,他又得了冰雪秘境,是没有必要再留在百里城了。

    就在这时,赵宣从罗洲传讯过来:找到了陈英的家人。

    年前,清风堂在凉洲成立了第十个小堂口。沈云给了赵宣一个新任务:去罗洲寻找陈英的家人。

    因为那时他还舍不得丢下冰雪秘境,再加之,他反正已经在凉洲滞留了三年,所以,并不急着寻找陈英的家人。

    赵宣见任务期限宽松得很,心思便活络开来。

    在凉洲取得成功之后,他不但发展了清风堂,而且手头也宽松许多。尝到甜头的他,主动请缨,下一个分堂口开在罗洲。理由很充足:罗洲近年发展迅速,其省城已然成了四方商贾云集之地。他早就中意那里了。

    沈云正中下怀,笑道:“是我想差了。这样吧,清风堂的任务变成两个,一主一次。主任务是去罗洲省城开辟分堂口。次任务是寻找陈英的家人。”

    赵宣欣然领令。

    手头有了钱财,他回庄子里过了新年,开春之后,直接去罗洲省城,买下一个商铺,开辟分堂口。

    半年之后,铺子步入正轨,清风堂在那边也建立了新人脉,立住了。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有了自己的人脉,找人变得容易了许多。不出一月,赵宣找到了陈英的家人。说来也是运气,陈英所在的家族,虽然本家不在省城,但在整个罗洲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世家。

    于是,沈云收到传讯后,与骆严道了别,御剑离开凉洲。



    此次去罗洲,菱洲是必经之地。而沈云离开庄子已有三年,虽然一直知晓齐伯他们的近况,但心中仍是想念得很。故而,他准备途经菱洲时,回庄子里小住一天,见一见齐伯等人。

    三千余里的距离,以他现在的灵力,御剑而行,不过是小半天的工夫。

    清晨出发,不到中午时分,沈云已然进入菱洲境内。

    经过玉溪镇上空时,看到熟悉的街道,他不禁想起了三星观。

    说起来,三年前,如果不是因为三星观里的那场变故,他也不会机缘巧合的被瞬移到了百里城外。

    他一直挂念着镇里有不少人被那尸修暗中种了尸毒。只是因为一来这些人中毒程度较轻,且种毒之尸修已死,不会再给他们继续种毒,他们所中之毒在一两年里都不会发作。再加之,那会儿他也不得空闲,所以,才没有特意赶回来给他们解毒。

    不过,在赵宣他们收了第一批北货,赶回菱洲贩卖时,他给了赵宣三瓶百花玉露丸,令他务必从庄子里带几名医者去玉溪镇,替中毒之人解毒。

    结果,第二年开春,赵宣再到凉洲时,向他汇报,半年前,三星观换了主持。新主持上任之后,走访了整个玉溪镇,施药治病。

    而赵宣他们伪装成杂耍班,在镇里摆了三天摊,引得镇上的男女老少都过来看热闹。据那几名医者观察,并没有发现有中慢性毒的病患。另外,他们暗中打探,这半年里,镇上也没有得恶疮,或者皮肤溃烂的病人。所以,他们推测,应该是三星观的新主持已经替中毒者解了毒。

    赵宣确定这一情况后,特意亲自去了一趟三星观。

    正好是年节前,三星观的香火非常旺。主持是个三十出头的道人,为人和气得很。他暗中观察了许久,观里观外的仔细察过,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来。于是,逗留了三天之后,他便领着人离开了玉溪镇。

    沈云听了之后,想到的是最后从半空里传来的那个声音,在心里猜测:莫非之前是我猜错了。后面赶来的那个高手其实是追捕尸修而来?他发现镇上不少人被暗中种了毒,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恐慌,所以,以新主持的身份留下来,替人们解毒。

    但转念又一想:如果真是这样,尸修已死,且魂飞魄散,受了应有的惩罚。而那个高手也已替人们解了毒,玉溪镇又不是什么修行的风水宝地。他为何还要留在三得观?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但沈云再回想起那声象炸雷一般的“无上天尊”,仍然后背生寒,心道:罢了。反正镇子里被种毒的人们已经都被解了毒,那人看样子又没有害人之意,我管他留在三星观是做甚!

    自此,他没有再想玉溪镇与三星观之事。

    这会儿,玉溪镇就在近前,沈云好奇心大起,心念一动,寻了个偏僻无人的小山头降下飞剑。

    时隔三年,他的修为精进不少,已非当年能比的,自觉底气足了许多。

    再者,他在百里城呆的这三年,有超过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冰雪秘境里闭关苦修。十倍的时间流,再加上风雪的磨砺,使得他比同龄人要成熟、壮实得多。不象是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年,而象是二十五六岁的成年男子。那人未必还认得出他来。

    这么想着,他很快便来到了三星观的山脚。

    他停下脚步,暗中运转灵力,抬头细看山顶。

    时值初秋,山顶仍然绿意盎然。在一片葱翠之中,现出三星观的一线屋脊。其上空带着淡淡的五色之气。那是风水里说的功德祥光。这一点足以证明,现在的三星观是真正的修真道场。观中住着有功德的得道高人。

    不是妖邪之辈。沈云更放心了,拾步上山。

    大约一刻钟后,他来到了三星观前。此时快到正午,观里没有香客,安安静静的。它还是记忆中的老样子,只是多经历了三年的风雨,看上去要旧一些。

    沈云还要细看,这时,自大殿里传来一声“无上天尊”。

    不是三年前从半空里传来的那个声音!沈云闻声望过去。

    从大殿里走出来一位身着八卦道袍的中年道人。人还未下台阶,已笑吟吟的见礼:“贫道今晨卜了一卦,说是午间有贵人自北边而来,特备下香茗一盅,扫榻恭候。贫道观阁下头角峥嵘,想来便是卦中所言之人。”

    “道长说笑了。三年前,在下曾经路过宝观。今天又重回故地,进宝观来进柱香。”沈云不觉展颜,抱拳回礼,道明来意。原来是个功德修士。中年道人没有遮掩修为。是以,他一眼就看出其修为境界是金丹一层。

    在祖师的玉简里有提到过功德修士。他们最擅长的是卜算。其修行法门离不开修功德。所以,大多喜欢在凡人界游历,或施药救人,或捉妖除魔,以积累功德。

    如此一来,这位金丹真人留在三星观里当主持,完全说得通了。

    而且,他刚才已经听出来了。这位金丹真人非当年匆匆赶来的那位高人。所以,好奇之心顿消。

    至于这位所言,卜了一卦,算得有贵人光临,特意扫榻恭候……呵呵,祖师她老人家说,十个功德法修九个神棍,还有一个是女神棍;说话行事,不是蒙来就是哄。他们的话,大多数是只能听听的,当不得真。

    他不露痕迹的扫过金丹真人的心窝。

    果不其然。耳畔响起一个这位的声音:“怪哉!怎么是个凡人?一个凡人相貌生得再好,也造化有限啊。唉,看来今天这一卦又是不准。”

    面上不显,但热忱比先前已淡去不少。他伸手请道:“施主老爷有心了。天气炎热,施主老爷不如先去偏殿喝盅香茗,去去暑气。”

    沈云没有推却,笑吟吟的抱拳道了谢。身为堂堂的金丹真人能够如此礼遇一位凡人,算得上是难得的厚道人。

    一进偏殿,他看到茶具、红泥小火炉,还有冰盆都是早就备好了的,心道:看来这位也不全是耍神棍。还真是算出我今天会来,早早的做好了待贵客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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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分主客落了座。中年道人一边泡茶,一边先自报了家门:他的道号是云景,四海为家。两年多前,云游至此。我略通岐黄之术,看到本地有不少人中了慢性毒,便留了下来。

    “那时,这观中的主持也不知道去哪里游历了。我见观中无人照管,便暂时自代了这主持一职。”

    说话间,茶泡好了。他给沈云分了一盅茶,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云道了谢,端起小小的茶碗。他有读心术,是以,知道云景道长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有真有假:道号是真的,略通医术、替被中毒的人们解了毒,也都是真的;但,余下的四海为家、云游至此……之类的,全是哄他的假话。

    据云景道长的心语所言,他的真正身份是仙门的内门弟子,奉师门之令,特意来玉溪镇做任务。其任务有二,一是替被中毒者解毒;二是清理玉溪镇的魔物。

    早在一年多前,云景道长便已顺利完成任务,准备离开此地,回师门复命。

    临走之前,神棍使然,他卜了一卦。

    不想,得到的卦象显示,不出两年,此地有大机缘。

    云景道长是个做事非常认真的人。这一年多里,他走遍了玉溪镇及其周边的所有地方,对玉溪镇可以说是熟得不能再熟。看着卦象,他心里嘀咕开来: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凡人小镇会藏有大机缘?莫非这一卦又是不准?

    自己有多少道行,自己最清楚。他资质不是很好,三灵根。在一百八十九岁时,吊着天寿的尾巴结出了中下品之金丹。他的师门是仙门里一流的存在。金丹境的弟子不下千人。而他本身资质不佳,又是功德法修,虽然突破了金丹,也仍然得不到重用。不然的话,这一趟鸡肋般的任务也落不到他的头上来。

    在师门里,他得到的资源有限得很。所以,只能靠多去外面历练,自己寻觅机缘。

    如今得了这一卦,显示此地近期有大机缘,他自然是宁可信其有的。金丹真人的天寿有六百年,区区两年,于他来说,就是弹指一挥间。他等得起。

    于是,云景道长继续留在了三星观里当主持。

    这也是他今天如此礼遇沈云的真正缘由所在。

    谁还能没有一点秘密?更何况本是初次见面,换成是自己也不可能掏心掏肺的交老底。沈云没有点破,也报上家门。当然,他也是半假半真。

    “在下沈云,春望县人氏。常年在外贩货,勉强糊个口。”

    功德法修一般都擅相面、看风水。云景道长身为金丹真人,修行两百多载,相过的凡人面数以万计,可谓深谙此道。他一眼就看出沈云说的“贩货养家糊口”是虚言。

    最主要的是,他在这里呆了两年多,对菱洲之热门事件,多少有些了解。

    三年前,春望县一带遭了大旱灾,赤地千里。但却没有出现饿殍遍地的人间惨相。当地仙府揽了所有的功劳,自称赈灾得力。不过,坊间却传开了。说功劳全是春望县近郊出了位“活神仙大人”。他不但在灾情最严重的时候,安置了数十万灾民,而且接连几场秋雨下来,解除了旱灾后,他赐下优质粮种,送灾民们返乡秋种。

    这是一笔多大的功德啊!我怎么就晚来一步呢?云景道长知道后,以为这位“活神仙大人”也是功德法修,特意寻了个空闲时间,去春望县拜访同道。

    他当然是扑了个空,寻人不遇。

    不过,他此行也不虚,既确定了坊间传言为真,也探查出来,“活神仙大人”俗家姓沈。

    之后,他先后去了两趟春望县,皆无缘相见“活神仙大人”,深以为憾。

    如今,有一个自称是姓沈的春望县人送上门来。再加之,这位年轻人确实生得龙眉凤目,贵气得很,举止大方,言谈不俗,他不由的又想起了清晨的第一卦,心里活络起来:莫非卦却是准的?沈云虽为凡人,却将来机遇了得,必将有一番大造化?

    心思一转,又道:俗话说,乱世出英雄。现在这世道已经是乱了。就连掌门师尊也说,大乱将临。说不定我这回真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他的这番心语,沈云听得真真切切。被当成了死耗子,只觉得既好笑来,又好气。险些喷出了嘴里的茶水。

    这时,云景道长已拿定了主意,他放下茶盅,抱拳告罪:“请沈爷见谅。贫道一天早、中、晚各有一卦。今天的午卦时间到了。贫道要回房卜一卦。沈爷请自便。”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挺遗憾的。他这一卦是为沈云而卜。以他现在的修为,当然是在真人面前卜卦,更要精准一些。可是,他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年轻人,再加之这位的来历,他生了提防之心——我先后去了三趟春望县寻访“活神仙大人”,也算是诚心诚意了。万一此子是“活神仙大人”伪装,或者是其座下之得力弟子,我不说清楚缘由,当面卜卦,真是失礼之极啊。

    沈云看出他的心语,心里更加震惊,小心的收起了方才的玩笑之意,当即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在下在外面游荡,也曾听说过得道高人,一日三卦的说法。道长的午卦已有安排,在下不敢造次。请问道长,在下是否有这份荣幸,求道长今天的晚卦?”

    于云景道长来说,这番话简直就是刚要打瞌睡,就碰到了枕头,正中下怀。面上没有显露出来,仍然端着仙风道骨的神仙款,不过,他的心里已乐开了花。一甩手里的拂尘,轻笑道:“沈爷在午卦之前,走进此门,便是有缘。何须求晚卦?贫道这便为沈云卜上一卦。”

    沈云笑了,抱拳相请:“恭请道长赐卦。”

    云景道长又颌首轻笑,从宽大的袍袖里掏出了一把金灿灿的铜钱,习惯性的先拿在手里掂了掂。

    一共五枚。每一枚都打磨得金光发亮,一看就有些年头了。沈云心道:看来今天是真的碰上了一位有道行的老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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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许是心态变了,沈云在一旁看着云景道长卜卦,只觉得与那些号称“铁嘴”、“半仙”的江湖术士完全不同、

    云景道长一不问生辰八字,二不杂七杂八的瞎聊天、实套话,将手中之拂尘放在身侧,摊开掌心,仔细的五枚铜钱里捡出三枚来。余下的两枚又重新收回袖袋里。

    抬起眼皮子,看了沈云一眼,他复又低下头去,先是将捡出来的三枚铜钱置于手心,双手合扣,轻轻的将铜钱摇得哗啦作响,然后伸开双手,将铜钱尽数撒在跟前的桌案上。

    看了一眼,又捡起来,重新放回手里,继续摇了摇,再撒下。

    如此反复,一共摇了六次,撒了六次。

    全程神色肃穆,聚精会神。

    沈云坐在他的对面,竟然从简单的重复摇钱、撒钱之中,品出了一丝玄妙的味道来。

    有意思!他心中一动,端起茶盅,借着低头喝茶,不露痕迹的瞄了一眼云景道长的心窝。立时,耳畔响起一串飞快的话语:“一背二正,阳;二背一正,阴……”

    沈云知晓上古掐算术,是以,看得出来,在此术中,铜钱的正反两面各有所指,有暗合阴阳之意。于是,刚才已不动声色的记下了每一次撒钱时,三枚铜钱的正反。

    听到这些飞快的心语,顿时了然——云景道长嘴里的“正”与“背”,就是他记下的正反。将“一背二正”这为“阳”,“二背一正”定为阴,分明就是指的“阳爻”与“阴爻”。这些与上古掐算术里完全一致。

    托冰雪秘境里十倍时间流之福,再加上他的勤学不缀,如今,他的上古掐算术已成功的突破第八层。如果不是很复杂的事情,他完全不用掐指节,直接能在心里默算出来。

    眼前的卦象,不过是阴爻、阳爻、阴动、阳动,且只有六种组合,可谓简单之极。是以,云景道长还在心里飞快的碎碎念着,他这边已经得出了结论——上上吉。卦象有二,万物初生,锦上添花!

    这结论……貌似挺准的。沈云越品越有味。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对面,云景道长微合的双眼突然完全睁开,一双眸子熠熠发光。

    “罪过,叫沈云久候了。”他笑盈盈的抱了抱拳,低头捡起桌面上的三枚铜钱。

    沈云回神,抱拳请道:“敢问道长我此行凶吉如何?”现在,他才领会到,为什么神棍们大多喜欢凑在一起,评卦品卦论卦。六十四卦包罗天下事,此中确实有三分真味。

    云景道长抬头,坐直身子,挑眉问道:“不知沈爷此行是归家,还是依旧外出?”

    沈云笑道:“归家之后,打算再外出一趟。”刚才他细品了卦象,其中有不宜外出之意。也不知道长会做何解。

    云景道长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沈爷近期最好不要南下。如不是非去不可,不妨推至明春以后。”

    沈云的心思转得飞快。他在根据结论,反推卦象。少顷,发现结论不无道理。心道:果然是术业有专攻。还是道长更高明一些。

    卜卦之术,占卜与解卦都是非常重要的。其中,占卜是基础。因为卜不准的话,等于一开始就错了。他虽会掐算,却完全不懂占卜之道,所以,这一点,他完全不能与云景道长相比;解卦也是很考验道行的。比如说眼前这一卦。他解得出来是哪一卦,但是,更多的细节却完全解读不出来。是以,在解卦这方面,他也差云景道长多矣。

    思及此,他心里再无轻视之意,反而生出结交之心。无他,他的上古掐算术是自己照本宣科,琢磨着学的。越学到后面,越是觉得很多地方无法融会贯通,往往是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刚才解卦,便充分暴露了他的这一缺陷。再思及其它方面,他也一样存在类似的问题。缺啥补啥。他现在正好缺的就是云景道长这样的术业专攻者。

    可是,一时之间,他又说不出结交的话来——通过云景道长的心语,他知道,在云景道长的眼里,他只是一个面相出众,将来兴许会有一番造化的凡人。仙门弟子傲气得很,对仙凡之别非常看重。初次见面,他冒然说出结交的话来,只怕云景道长会感觉是被冒犯到了,立刻就绝了以后再往来的机会。

    罢了,结交的话,以后再有机会再说也不迟。沈云暂且按下结交的心思,抱拳请教道:“请问道长,如果在下身不由己,近期之内,南下之行,避无可避,那该如何化解呢?”

    云景道长看了他一眼,笑道:“世间万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沈云如果一定要南下的话,那就不妨与一个懂得此中之术之高人结伴前往。或许能够化解。”

    懂得此中之术的高人?沈云觉得这话有所指,不由抬眉看向对方。

    “哈哈哈……”云景道长迎上他的目光,爽朗大笑:“比如说,贫道。”

    沈云撇了一眼对方的心窝,耳边响起其心语:“据卦象显示,我于沈爷,只是锦上添花。但沈爷于我,却是无限功德,仙道长远。这笔买卖,不妨试着做一做。”

    原来“锦上添花”是应在他那里。沈云也是展颜,大大方方的抱拳:“如此便要仰仗道长了。”

    不想,云景道长生了一张忠厚老实人的脸,骨子仍然是个顺竿爬的神棍德性。闻言,站起身来,行了一个道礼:“沈爷客气了。贫道四海为家,心性散漫。鸠占鹊巢,在此三星观呆了近三年,也是厌了。恰好沈爷有意请贫道为客卿,说起来,也是有缘。贫道这便答应了。”

    客卿?沈云被他的厚脸皮给扎扎实实的惊到了,张着嘴,一时也没接上话来。

    云景道长却视若不见,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贫道对穿和住不是很讲究,有个干爽清净,花草宜人的小院子住,四季的衣裳鞋袜,一应俱全,就可以了。贫道所好,唯有一个吃字。不过,也不挑食。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土里长的,只要能吃的,长肉的,贫道都吃。哦,要是佐以美酒,一日三顿不重复,那就更好了。”

    呵呵,要住得好,穿得好,还要顿顿好吃好喝,不重样的供奉着。您可真好养活啊。如果不是读出了他的心语,沈云险些被他的这番话语给逗得破功。

    云景道长翻了翻眼皮子,一本正经的又说道:“如果您是春望县沈家庄的庄主大人的话,以上的话,就算贫道没有说。贫道有师门,没法改换师门,入青木门下。所以,只要一个客卿长老之位,好追随于主公左右。供不供奉的,无所谓。”

    白捡到一个能卜会算的客卿长老,这样的好事,只有傻子才不干呢。沈云不是傻子。读心术在手,他也不用担心自带干粮投过来的客卿长老居心不良。是以,他痛快的双手接着了自己的第一位客卿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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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沈云真的是沈家庄的那位神秘庄主,云景道长竟然激动的搓着双手,当即重新见礼,以“主公”相称。

    沈云大大方方的受了他的礼,也换了称谓,称之以“云景”,并示意对方坐下来详谈。

    此时,双方的身份已发生了根本性的变换。云景道长没有坐回原位,而是袍袖一甩,在沈云的左下首添了一张同样的官帽椅,很自然的走过去,落了座。

    沈云本不在意这些细节。不过,也没有拦住,问道:“不知云景俗家的姓氏是什么?是哪里人氏?”

    为表诚心,即便主家不问,云景道长自己也会详尽告之自家的身世与来历:“贫道俗姓秦,单名一个岳字。是漠南断云岭人氏。六岁入玄天门。因只有三灵根的资质,又出自小门小户,家世不显,所以,被分入外门,成为外门弟子。直至一百八十九岁,凝结金丹,依例被调入内门飘渺峰。玄天门是仙门的一流门派,内门象贫道这样的金丹真人,不下一千。是以,贫道以近两百岁之高龄凝结金丹,还是入不得众位师尊的眼。在玄天门,弟子凝结金丹,均可在本峰之内自选宝山,有‘开山、收徒’之意。贫道初入内门,无根基可言。上头又没有师尊罩着,所以,只能识趣的选了一座远离主峰的小山头,取名玉影,也算是开山。至于收徒……呵呵,宗门给的那一点资源还不够贫道自己用的,哪里还养得起徒弟?再说,好资质的徒弟也轮不到贫道的头上来。所以,开山二十来年,座下一直虚设,并无弟子。”

    沈云听明白了,这位虽是仙门大派之弟子,却是个不得志的。他对仙门一无所知,是以,对于仙门的一切事物,都觉得非常新鲜,忍不住问道:“我听说仙门里的门派经常排名。请问,玄天门名列第几?”

    云景道长如实以对:“没错。仙门每十年有一场比试。根据比试结果,结合十年里的门派声望值,进行排名。在五年前的最新排名里,玄天门的名次降了一名,位列第九,险险的保住了一流门派的地位。”

    “正清门呢?”沈云又问。并不是他对正清门有多少兴趣,而是在仙门的一流门派里,他总共就只知道一个正清门。提到了这个话题,便多问了一句。

    这些年,关于春望县沈家庄的传闻很多。云景道长对沈家庄很感兴趣,特意进行了收集。是以,他知道沈家庄的背后是青木门。而青木门是新近才在仙府衙门登记注册的一个凡人门派。其门主即有可能就是沈家庄的庄主大人。近来,仙庭式微,仙门有意插手凡人界之事物,大力招揽和扶植这些新鲜出炉的凡人门派。为此,他也费了些工夫,拉拢仙门驻菱洲省城分理处的掌事。与他意料的不错,青木派果然投靠了仙门,其背后有正清门的影子。

    现在,听到主公七绕八拐的提到了正清门,心中了然:主公只怕对我的师门兴趣不大。正清门,才是主公想要详尽了解的。

    同时,更加好奇了——他是查过沈家庄的庄主底细的。据访查的结果显示,主公是石秀县人氏,为一落魄武馆之远房亲戚。似乎双亲早亡,打小寄居在武馆之中。凭着这样的家世,主公到底是得了多大的机缘,才能搭上正清门啊!

    掩下好奇心,他将自己知道的正清门之事,一五一十的全倒了出来:“正清门是个新崛起的门派。它是泰阳真君创立的,从开山立派至今,不到两百年。但是已经积下了极高的声望。门下英杰层出不穷,在历次的排名中,名次上升极快。五年前,正清门由第三跃升为第二。这两年来,正清门的后辈弟子里又出了一名了不得的人物。就是泰阳真君座下的亲传弟子玉临真人。很多人预测,在五年后的门派大比之中,仅凭玉临真人一人之力,就能叫正清门的排名更进一步,问鼎仙门第一大派。”

    沈云没有想到,自己的随口一问,竟然问出了这么劲爆的消息,心道:叶罡也是泰阳真君的亲传弟子。三年前,在朝云观见到他时,还不过是筑基初期的修为。这位名声雀起的玉临真人应该是他的某位师兄吧。

    忍不住又八卦了一句:“这位玉临真人是泰阳真君座下的第几位弟子啊?”

    “泰阳真君座下的亲传弟子仅玉临真人一个。除了他,其余的十二位,也很有名望,不过都是记名弟子。”云景道长答道。

    沈云微怔,旋即,惊讶的问道:“玉临真人是不是俗姓叶,单名一个罡字?”

    “正是。”云景道长闻言,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主公是如何搭上正清门的。是因为玉临真人叶罡!据他所知,叶罡的父亲曾经任石秀县仙府的县正一职。因联合两邻县击退南下之叛军劲旅,而名声大显。同时,也正因为此事而招来祸端,很快蒙冤入狱。虽说后来被同门搭救,但在狱中被残忍的剜去灵根,伤及根本,回到正清门,没多久便抑郁而终。算起来,叶父在石秀县任县正之时,主公恰好幼齿,说不定就是在那时与玉临真人结下了少年情谊。

    如此一想,越发的觉得自己主动投靠主公是神来之笔。而这个决定全是基于今天卜的两卦。也就是说,自己的卜卦越来越灵验了,心里不由乐开了花。

    沈云听到他的心语,满头黑线:道长东扯葫芦西扯瓢,想象力好丰富!

    云景道长见他身子呈略微前倾之势,心道:看来我猜对了。

    于是,着重的说起叶罡来:“玉临真人在结丹之前,已是仙门里有名的少年俊杰。他十六岁筑基,转眼,又在弱冠之年成功结丹。这样的修行速度,连他的师尊泰阳真君都不能敌也。大家都在传颂,所谓‘名师出高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形容的就是他们师徒二人。也有传言在说,玉临真人能够在短短数年之内,修为大进,跃而结丹,是因为三年前得了一场大机遇。贫道觉得传言不无道理。因为贫道曾在三年前有幸见过玉临真人一面。那时,据他筑基已有两年之久,但是他的修为却不过是筑基初期的境界。不想,转了年,再听说到他,却是他出关,结成上上品之金丹的消息。仅仅隔了半年,修为如此突飞猛进,要是没有奇遇,绝无可能。”

    沈云闻言,心头大震。按云景道长所言,他飞快的推算了一下,叶罡得到奇遇的时间点,极有可能是在夜探朝云观之后。

    怪不得迟迟不见正清门出手料理朝云观,原来是叶罡兄闭关结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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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云景道长说,叶罡如今俨然成为了仙门金丹境弟子里的领军人物,风头无二,沈云从心底里为他感到高兴,连连道好。

    相人看面,审时度势,是功德法修的基本功之一。云景道长见状,心里不禁又起了嘀咕:怪哉!主公看着确实与玉临真人有旧,却似乎完全不知晓其近况。怎么会这样呢?

    一时之间,好奇极了——主公到底是如何与正清门联系的呢?

    沈云听到他的心语,主动换上最关心的话题:“云景可知云雾山脉?”

    当年,他为了避祸,加入仙门,不得不花耗巨资置办下云雾山脉。

    不想,钱地两讫之后,分理处的雷副掌事拿了出入令牌给他后,又再次提点他,云雾山脉那一带暂时还没有通飞船。所以,他们青木门的门众如果眼下要大举迁入云雾山脉的话,有近一半的路程,大约数两万余里,要自行开辟飞船的行进路线。并且,按照仙门之相关规定,任何门派私自开辟飞船的行进路线,必须先提交长老会审核,并交纳三万块中品灵石的审核费用。待长老会通过后,方能动工。此后,行进路线开辟出来,便归该门派私有,任何个人或者门派要取道该路线,都必须交纳一定的费用。至于费用的具体数目,也由该门派自行划定,无须再上报长老会审核批准。

    “这是一笔好买卖呢。只是,沈掌门初入仙门,人生地不熟的,只怕连长老会的大门朝哪边,也要打探小半年呢。”雷副掌事热心得很,“如果沈掌门有这意向的话,我愿意代您提交申请。别处都是按审核费用收一成的代办费。沈掌门与我是老宾主了,交情不同一般。灵石什么的,都是小事。代办费,我给您打个九五折。”

    三万块中品灵石的一成的九五折……要二千八百五块中品灵石之多!先不说审核费用,光是这笔代办费,已让沈云望而生畏。他连忙婉言谢绝了。

    雷副掌事也没勉强,扯了两句闲话,便要端茶送客。

    沈云赶紧的向他打探去云雾山脉的具体路线。

    “刚才不是说了吗?那边没有开通飞船。”雷副掌事端着茶碗,耸耸肩,“我也不知。”

    沈云心想:罢了,我自己照着地图找过去便是。于是,退而求其次,问道:“那,有那一带的详尽地图吗?仙门卖地,该不会连张地图也不给罢?”

    雷副掌事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答道:“云雾山脉的宝地,刚才已通过黑木令传给了你。至于沿途的宝图……中间要经过的大小门派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那些都是私人领地,没有征得他们的许可,就是长老会也不敢绘制相关地图啊。”

    沈云听明白了,他这是花费巨资,买了一块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来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飞地。

    这是他这一辈子以来,经历过的最深的套路。

    要么按照长老会的套路,一笔又一笔的接着砸海量的钱财;要么忍痛割肉止损,暂且吃下这个哑巴亏。

    而以他现在的财力,连筹集二千八百五十块中品灵石的代办费都困难得很,何谈后续的资金?所以,只能就此收手。

    心痛之余,他只能暗赞:长老会厉害!……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老人精,手段狠辣着呢。与他们相比,仙庭上下都是耿直人啊。

    原本对仙门就有了一些不好的看法,如今,印象更差。某人深感与仙门不是同一路人。

    以前,他是没有门路去打探云雾山脉,现在得了云景道长这位客卿长老,忍不住在心里寻思着:云景出自仙门的一流大门大派,又是个喜欢打探的性子,可谓博闻强识。兴许会知道云雾山脉。

    他兴冲冲的问了起来。

    “云雾山脉?”云景道长愣了愣神,旋即,倒吸一口气,“主公,您买下的是云雾山脉?”

    同时,心里响起:“简直是糟糕透了!这跟花钱打水漂,有什么区别?仙门头一批售卖的宝地里,有两块是勉强还说得过去的。玉临真人也真是的,怎的不事先提点一下主公呢?”

    沈云听完,心里“咯咚”作响,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置办宝地!他分明是上了仙门一大当啊!

    现在再回想当时选地的情形,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雷副掌事要再三问他确定与否。当时,他还以为是流程呢。不想,人家是不忍心,好心提点。

    他垂头丧气的点点头:“当时,我觉得它的面积大,是最合算的。”

    云景道长抚额,连连叹气:“这……云雾山脉方圆一千三百余里,确实甚是广袤。然而,那里是出了名的蛮荒之地。境内有三分之一是贫瘠的石头山。境内有一条大河,沿途三年两痨。另外一半的山地虽林深草密,却常年障气横生,相传连鸟也飞越不过。故而,云雾山脉又有‘鬼见愁’之称。唉,不过,长老会订下的规矩,没谁能反对。主公若不向仙门买地,青木派便永远入不了仙门,只能是一个凡人门派。主公选择搁置,是最为明智之举。”心里头又忍不住将玉临真人怪了一通。

    沈云的脑海里不由现出淡淡的迷雾之中,苍翠的林海,不死心的问道:“什么障气?”

    “不知道。”云景道长摇头,“我没有亲自去过那里。”

    “你知道去那边的具体路线吗?”沈云握了握拳头,“花费了巨资买下的地方,总要亲自去看一看的。”

    事已至此,云景道长身为下属,不好再说什么。再者,从刚才的交谈中,他看出来了,主公虽为凡人,年纪也轻轻,然而,做事理性,见识不下于他这个活了两百多岁的金丹真人。是以,没有再谏言,而是顺着意思应道:“仙门弟子众多,总有些人喜欢去那样的地方历练。请主公给我一些时间,我找友人帮忙打听一二。一有了消息,便禀报主公。”

    “好。所有的花费,云景只管告诉我就是。”沈云颌首。

    云景道长笑着应下。

    他看了一眼门外的天色。不知不觉中,正午已过。

    “主公,贫道在这三星观中散居了三年,手里头还欠着镇中几位施主老爷的因果未结。可否请主公在观里暂且歇一晚,明晨再起程?”他抱拳请道,“贫道有一只代步的飞梭,去春望县的话,只需一个时辰的时间。”

    沈云默算了一下,自己御剑回庄子,哪里需要一个时辰?有一刻钟足够了。

    御剑的速度直接体现的是修为之强弱。很明显,道长的武力值在同阶的修士里,也是偏弱。

    不过,他很快释然。术业有专攻。他也没指望请个功德法修回来,当剑修使。

    “好。”他爽快的点头。



    之后,云景道长将沈云安置在后殿的厢房里,自己则匆匆离开三星观,下山而去。一直忙到差不多半夜,才脚踏飞梭回到观里。

    此时,观里静悄悄的。沈云的房间里紧闭。

    云景道长以为他正在熟睡之中,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般来说,修士的修为境界越高,所需的睡眠时间越少。到了金丹境,他们往往三四天里,连个盹都不用打。十天半月里,正儿八经的睡上一觉,足矣。

    云景道长也是。他在房间里打座练功。

    其实,沈云现而今的睡眠时间也很短,每天只需小睡一个时辰即可。云景道长回来时,沈云正盘腿坐在床上吐纳练功。听到夜空里传来的动静,后者分出一缕神识,探出观外。见是他脚踏飞梭归来,这才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神识,继续练功。

    因为在下午的时候,沈云已经细细的检查过了整座三星观,没有发现不妥之处。所以,他并没有在房间里布设隔音阵等阵法。

    而修士在练功与睡觉时的气息是完全不同的。沈云觉得,到了金丹境这样的层次,又是在隔壁房间里住着,仅有一墙之隔,云景道长肯定是知晓自己是在练功,所以,听到他的脚步声在自己的房门前略微停顿,然后,又折回了隔壁的房间里,沈云已然睁开的眼睛,复又合上,继续练功。

    与往常一样,走完十个大周天,他才洗洗睡下。

    这时,云景道长也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动静,缓缓睁开眼睛,赞许的微微颌首,心道:离天明还有个把时辰,但主公已经起床洗漱,可见是个勤勉的性子。

    他自己就是个天资不出众的,在宗门里,又从未得到过尊长们的额外扶助,一直以来,得到的资源亦有限得很。能取得今天之成绩,气运有之。但更主要的是靠的是勤学苦练。是以,他虽然难脱俗套,看中天分,但是,相同的天分之下,他更喜欢勤勉的人。

    此时,他对沈云的好感又上升了不少。

    不过,很快,他又迷糊了。因为隔壁的洗漱声过后,复又安静了下来。

    这么早起床,不是应该读书或者习武吗?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呢?云景道长纳闷极了,特意侧耳细听。

    结果,还是什么动静也听不到。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忽视了一个大问题,即,自半夜里回来后,直到现在,主公就歇在他的隔壁,然而,他却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气息。

    怎么可能!

    主公明明只是有些拳脚功夫伴身的凡人武者,而本座是堂堂的金丹真人!

    即便是在房间里布设了凡人武者也能用的隔音阵,但那样低阶的法阵,在本座面前,皆只是摆设啊。

    云景道长再也坐不住了,呼的跳下床榻,欲过去隔壁房间里,亲自看个究竟。

    然而,脚一着地,他便打住了,轻轻摇头,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不妥。主公年岁虽轻,又是凡人之资,但是,心机却也不浅。我若是这般冒冒失失的进他房里查探,只怕会招来他的反感。

    据白天占的两卦来看,沈云确实是个将来有大造化的。而他若全心全意扶助之,定将功成名就,心想事成。

    再者,沈云的面相也确实贵不可言,映证了卦象。

    于他来说,这无异于是此生以来,最大的机缘。

    所以,即便沈云只是一介凡人,但是,他身为金丹真人,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之心,是真真正正的奉其为主。

    啊呀呀,险些坏了大事!我怎么能因一时之疑虑,让主公生厌呢?想到这里,云景道长复又坐下,握拳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来日方长,主公到底是个什么性子,有哪些过人之处,我伴随主公左右,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莫急莫躁。

    话虽这么说,但是,自此更加留心隔壁房间里的动静。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外面天边吐白。隔壁房间里终于又有了动静。

    还是洗漱声!

    纵使云景道长活了两百多岁,见过万千凡人面,也心中略惊,忍不住挑了挑眉。呃,白天没有看出来,原来主公有轻微的洁癖之症。

    高位者,大多如此。这算不得什么毛病。

    他起身,出了房间,去厨房里张罗早饭。

    修行乃是逆天行事。大多数的修士,资质都是不怎么好的,故而,修行速度极慢。

    于他们来说,百年筑基,勉强能行;两百年凝丹,很是吃力;四百年结婴,已然跟做梦没有什么区别了。天寿有限,他们不能不抓紧一点一滴之时间,努力修行。

    而少数资质上乘,气运也不差,修士里的骄骄者们,他们所图更大。但结婴之后,化虚、飞升,难度更大。尤其是飞升,就是登天啊。

    是以,为了在仙道上走得更远,他们也是绷着劲,也上天抢时间,不敢虚度光阴。

    可是,修士也是人,活于世,少不得吃穿住行。于广大凡人来说,一辈子的时间除去睡觉,几乎都花在这四样上面了。真正的修士一心只想着修行。此消彼长,于是,在这四样上面花费的时间与精力大多是能省则省。

    比如说,出行有飞行法宝代步,省力是次要的,能节省大把的时间,才是最主要的;淡了口舌之欲,服用辟谷丹,就能节省下置办食材、做饭、吃饭的时间。一天三顿下来,加起来,少说也是大把的精力+一两个时辰啊。

    到了金丹境以后,真人们早已清干肠胃,餐风饮露就行,连辟谷丹都省了。

    可是,云景道长属于极少数的例外。

    他打小就对辟谷丹过敏,离不得五谷杂粮、山珍海味。随着年纪与修行的增加,这一毛病也越来越明显。于是,活到四五十岁时,他终于在玄天门里混出了一点名声——玄天门里最大的吃货。

    他在六十一岁的时候,终于筑基成功。外门长老破天荒的召见了他。见面的头一句话就是:“秦岳啊秦岳,资质差不是你的错,但是,好吃懒做就是你大错特错了。你要是把吃吃喝喝的心思全花在修行上面,何至于到现在才筑基?”

    自己的事,自己最清楚。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毛病不好。可是,他就是改不了啊。一吃辟谷丹就上吐下泻。身为低阶修士,又做不到餐风饮露,他总不能把自己给活活饿死吧。再说,不吃饱吃好,哪来的力气修行呢?

    好在,随着他的修行境界渐渐提高,在外门里敢于嘲笑他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十几年之后,那位恨铁不成钢的外门长老耗尽天寿,殒落了。终于止步于金丹初期。

    消息传来,云景道长顿悟了——这位外门长老吃了一辈子的辟谷丹,将这方面的心思都花在了修行上,又有什么用?还不照样半道而殒。

    所以,错不在吃。

    修行本是随心而行。他克制自己的本心,便是错。

    既是如此,那就继续遵从本心,吃好喝好喽。

    感谢这一次顿悟。他不再纠结于自己的贪吃之症。兴许是少了一个大心结的缘故,他终于拖着天寿的尾巴,凝丹成功。这时,当年那些嘲笑他是个大吃货的同门,绝大多数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也许都投胎了好几回。

    身为两百多岁的资深吃货,云景道长不但养出了一根娇贵的舌头,也练出了一手引以为傲的好厨艺。

    不一会儿,他张罗出来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早饭。



    沈云对吃食没什么要求,但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品鉴美食,甚至拒绝美食。相反,因为五官特别敏锐,所以,他鉴别美食的能力也超出常人。

    云景道长端来的早餐很简单:两碗温热的小米粥,一小碟酱萝卜丝和一大盘香喷喷的肉包子。

    沈云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展颜笑道:“我曾经听人说,家常菜最是考验厨艺。云景做得这顿早饭,怕是神仙也吃得了。”

    “哈哈哈……”大清早的,能听到这番真知灼见,云景道长心情好到爆:“主公好眼力。且尝一尝贫道的手艺。”说着,袍袖一甩,沈云跟前的桌面上出现了几样东西:一只装着大半盆温水的双耳圆青玉盆,左边的陶耳上面搭着一块崭新的纯白棉巾子;旁边摆着一只装着半杯温水的同材质青玉如意方尊。

    “主公,请。”

    沈云不由愣了一下。

    山里人家,活得糙,能混个肚儿圆,便已心满意足。所以,小时候,他是没有饭前净手这个习惯的。后来,逃难去了石秀县,在刘家拳馆,以及郑家庄,不管是老刘头,还是郑伯,也是终日里为生计劳心费力之人,日子过得比山里人家要稍微好一点,但也还是糙得很,都没有教过他吃饭之前要洗手;他是到了仙都之后,当上了主公,在齐妈和罗婶的共同督促下,才养成了饭前洗手的习惯。

    面前摆得的这只青玉盆,古朴大方、玉质不俗。如果不是左耳上搭了一条棉巾子,他真不敢相信这其实是一只洗手盆。真侈奢啊。

    只是,旁边的青玉如意方尊是做什么用的呢?

    “多谢。”他洗完手,在用棉巾子揩手的时候,飞快的抬起眼帘,借着道谢,目光不露痕迹的扫过云景道长的心窝。

    啊,知道了!

    这只方尊竟然是漱口杯!

    沈云暗中吐了一口浊气,端起在古珍店里,少说也要卖上千儿八百两银子的玉尊,漱口。

    云景道长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袍袖一甩,收了桌面上的玉盆玉尊,这才摆上早饭:“主公,请慢用。”

    他自己刚才在厨房里已经净手、漱口完毕,是以,直接撩起前袍,在左下首坐下,用竹箸夹起一只肉包子,认真的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没错,真的是很认真。

    可以说,沈云长到这么大,还是头回看到有人吃饭时,态度如此之认真。

    难不成修士吃饭就是这个规矩和态度?沈云心中狐疑,不由又看了一眼云景道长的心窝——真不怪他少见多怪。他正经接触过的金丹真人迄今为止,才两个。而一个桌面上吃过饭的,则只有云景道长一人。

    耳畔立刻响起对方的心语:“怪哉。主公不好好用膳,看我的心窝做甚?”

    被抓了个现行的某主公,硬着头皮,低头用饭。

    好在接下来,云景道长都是目不斜视,全心全意的吃饭。

    沈云也没有言语。因为就在刚才,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太过依赖读心术了。这样很不好。

    一来,随着“心魔传承”更多内容的显现,他得以知道,读心术并非万能的。比如说,它只对修为低于自己的人有效。碰上高阶修士,不但完全派不上用场,而且还很容易被读心术反噬,伤到自己的神识。即便对方的修为不如自己,但也有可能是个心思敏锐的。就象云景刚才一样,有所察觉;再者,他这种动则偷窥别人内心的行为,非坦荡之举,也失礼之极。对方不知道,但他自己心里是很清楚;更重要的是,读心术操作简单,效果上佳,但,它终究是心魔一族的技能。常用的话,谁知道会不会影响心性,产生不良后果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在脑海里细细回想有了读心术之后的这几年,自己是如何与人相处的。

    很明显,这些人,与人相处,越来越依赖读心术。然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与人交谈得越来越少。因为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心思,所以,用不着说什么。同样也是因为用不着,他变得越来越不喜欢倾听别人说话。尤其是近一年来,他与骆严他们相处的次数和时间都不少,但是,他几乎没有与他们长谈过。

    之前,他以为全是因为他忙,骆严他们也忙,大家都很忙。现在看来,并不全是因为如此。是他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已不太习惯于旁人交流。

    太过依赖读心术的后果已初显!

    若放任其发展下去,会不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沈云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得完全不与人交流,也容不得旁人过多解释,刚愎自用,行事全凭自己之心,禁不住后背上冷汗直下。

    云景道长认认真真的用完了饭,放下筷子,又仔细的漱了口。

    这时,他才发现自家主公竟然额头上起了一层细汗。再一瞥,看到后背的青衫都汗湿了。

    因为担心主公身为凡人,受用不了灵米等食材,所以,今天的早饭,他用的都是凡俗的食材。

    而且饭菜端上来时,他特意施法降温了。

    怎么可能会吃出一身大汗来呢?主公的身体明明看着精壮得很呢。云景道长一头雾水。

    这时,沈云也喝完最后一口小米粥,放下了碗筷。

    他看出了云景道长眼底的疑惑,但是,因为刚才的发现,一直强忍着,不去看对方的心窝。漱完口后,这才轻笑道:“我一直以为,修士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原来是谬传。修士不但与我们一样食用五谷杂粮,而且也有食不语的规矩。”

    云景道长是活了两百多岁的老人精,怎么可能没听出他说这话的真正用意?闻言,大大方方的解释道:“低阶修士还是离不得一日三餐的。他们大多食用的是有灵气的食材,比方说,灵米,妖兽肉。高阶修士因为长年累月的辟谷,淡了口腹之欲,不再天天饮食。喝酒吃肉,只是一时之雅兴。贫道因为体质特殊,吃不得辟谷丹,所以,一直保留着一日三餐的习惯,是少有的特例。”

    然后,又解释道,他不但好吃,而且还有一个坏毛病,即,吃饭时,规矩大。

    总的来说是,饭前要净手、漱口;饭时,不许言语,不许分神,只能专心享用饭菜;饭后,也要净手、漱口。

    本来他还想问:主公,刚才吃饭之时,是否有什么不适?

    不过,看到沈云双目炯炯有神,不象是不舒服的样子。再加之,吃过饭就要起程赶路,再东问西扯,又要耽搁不少时间,误了行程,便将话给咽了回去。

    而沈云知错立改,已决定轻易不再动用读心术,所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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