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 乾龙战天 > 全文阅读
乾龙战天txt下载

    大青蟹热忱的将沈云他们两个引到厅中入座:沈云独座上首,云景道长坐其左下首。他自己在则右下首做陪。一人一案,看样子实行的是分食制。

    果不其然,大青蟹轻轻的拍了拍巴掌:“上菜。”

    立时自门外进来两队盛妆的宫装美人。姣好的面容,柳条儿般的身段,手里捧着用金玉餐具盛着的美味,踏着莲步,步步生花……沈云看了一眼。美感全无——仍在是障眼法使然。哪来的美人?分明就是两路排成纵队的大龙虾。不过,它们手里捧着的金玉餐具和美味都是真的。

    他瞥了一眼下首的云景道长。后者明显对周边的一切都不感兴趣,老神在在的端坐在长案后面,眼观鼻,鼻观心。

    也是,先生是玄天门的弟子,从小接受的就是“斩妖除魔”的教育,所以,能够隐忍的坐在妖精窝里,已是难得了。

    大龙虾们不知道它们的障眼法已被沈云识破。将三张小案一模一样的摆得满满当当后,有四只大龙虾一拧腰,欲在客人们的小案两边坐下。

    云景道长低垂的眼皮子终于掀了起来,一甩拂尘,沉声说道:“有劳,贫道不需要侍女服侍。”

    分坐在他的小案两边的两只大龙虾不知所措的看向对面的大青蟹。

    后者象是早已料到有此一遭,不在意的笑了笑,挥手:“都退下去。”

    大龙虾们低头齐声应了声“是”,迅速撤下。

    大青蟹起身向沈云抱拳赔礼:“小的考虑不周,叫这些庸脂俗粉污了大人的眼睛。”说罢,再次拍手,“起舞!”

    自屏风后面传出一阵轻快而细碎的脚步声。少顷,四名妖娆的美女披着长长的彩绸条,鱼贯而出。

    沈云不忍直视——四条银闪闪的带鱼……

    很快,他发现带鱼们跳的舞并不简单。看着花团锦簇,令人赏心悦目,实则有迷人心魄之效。这时,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先生一上船便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再看大青蟹,它已经沉迷于迷人的舞蹈之中,不能自拔。

    于是,沈云心稍安。想来是妖精跳舞都是如此,并不是特意针对他们二人设计。

    不过,他的戒备之心更甚,悄然将道力拧成数缕细丝,避开一众水族,探向舱外。

    大彩船早已重新启航。只是因为太平稳了,他坐在船舱里,被华美的摆设,还有大龙虾和带鱼们抓住了眼珠,所以一直没有查觉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沈云心里猛的打了个突——紫袍道人故意搞得破绽百出,是不是就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艘大彩船十之八九不是驶往平安礁!

    心中一动,他暗中运转道力,将探出去的道力细丝们探向茫茫的海面上。

    该死!周边夜雾朦胧,遮天蔽月,完全不可视。

    紫袍道人完美的利用了这一带的环境,不知道要将他带到何方。

    沈云在袖子里握了握拳头,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什么叫做“书上得来终觉浅”。祖师写在玉简里的那些对待妖族的经验,终究是祖师她老人家的。他要想将之真正变成自己的,必须亲身历练。不然的话,他会永远如应对紫袍道人这般,发现自己总是低估了后者。

    罢了,事已至此,唯有打起精神,小心应对。他吐出一口浊气,又看了一眼云景道长。后者没有看带鱼们跳舞,但是,也中了迷局。只是没有象大青蟹那般陶醉,脸上时不时现出挣扎之色。

    这种事,旁人是帮不上忙的,要想摆脱迷局,唯有靠自己。沈云能做的,就是在旁边为其护法。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大彩船前面的海面突然向两边翻涌而去,凭空的现出一条大道来。

    紧接着,大彩船驶入这条巨大的水道之中。

    沈云心中愕然:这是要去海底?

    旋即,他又释然了。既然海里的虾啊鱼的能离开水,在船上布菜、跳舞,那么,紫袍道人肯定也有法门叫他和先生去海底做客。

    传说,海底有座水晶宫,不知道是真是假……

    水道是盘旋向下的。绕了四五圈的样子,大彩船的前方突然现出一大丛艳丽的巨大珊瑚群。妖气森然,隐现灵力波动。

    不用说,那便是紫袍道人的老巢。沈云不动声色的收回道力细丝。

    带鱼们的舞蹈恰好结束。

    大青蟹打了个激灵,瞬间回神,笑嘻嘻的起身打招呼道:“大人,到了。我家主人在水宫宴请大人,还有贵客。”

    云景道长闻声,终于抬起眼皮子。额头上冒出几点虚汗,他的目光很快恢复清明。

    沈云也故意做出刚刚从歌舞中回过神来的样子,向大青蟹微微颌首。

    “大人,匣中的两枚宝珠名唤避水珠。”大青蟹一抬手,手中现出一个红漆小匣子。里头并排摆着两枚黄豆大小,类似于上品珍珠的白色圆珠,“将之含在舌下,有避水之效。”

    云景道长的眼底现出惊艳之色,心道:一出手便是两枚避水珠。紫袍水妖好大的手笔!

    玄清子前辈的玉简里有提及“避水珠”。这是水族的大宝贝,确实如大青蟹所言,有避水之效,极其不易得。于人族修士来说,更是可遇不可求。便是玄清子前辈也是晋升化虚真君之后,才机缘巧合,偶然得了一枚避水珠。从此,他持此宝,游历了许多水底秘地。可惜的是,避水珠是有使用年限的。二十年之后,玄清子前辈的那枚避水珠到了年限,突然有一天,自己爆破开来,化成一小撮珠粉,救无可救。之后,玄清子前辈几次三番再去之前得到避水珠之地,希望能够再寻得一枚避水珠。然而,始终未能如愿。

    沈云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轻易的得到一枚避水珠。再一次感叹紫袍道人的财大气粗。

    “多谢。”他有些动容,从匣中取了一枚,毫不犹豫的依言含在舌下。

    大青蟹笑着将匣子送到云景道长面前。后者也一样,直接送入口中,含在舌下。

    不多时,一行人出了船舱。

    沈云放眼望过去。红色的珊瑚丛不见了。他的面前现出一座金碧辉煌的巍峨城堡。高高耸立的城楼上,悬有一块金色巨匾,上面写着“平安堡”。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难不成平安坊就设在这平安堡之中?沈云看向云景道长。

    后者意会,不露痕迹的摇了摇头。

    这时,紧闭的朱色城门大开。从里头,象潮水一般的涌出百来名长枪银甲军士。

    他们井然有序的分列在城门两边。枪明甲亮,威风凛凛。

    云景道长不由直了直腰背。

    沈云却不以为然——还是障眼法使然。其实就是一群青背的胖头鱼而已。

    “道友大驾光临,真是蓬壁生辉啊!”熟悉的声音自城门里传了出来。旋即,人影一晃,紫袍道人赫然现身。笑容可掬的抱拳,与他们相对而立,仅隔三步之遥。

    好快的身法!云景道长暗赞。

    沈云突然意识到,每一次,紫袍道人都是这般现身。自己还没有看到过这位有中规中矩的走路。

    想到无处不在的障眼法,他不由心里却阵阵生疑——这位该不是在隐瞒什么吧?

    面上却不显,他展颜轻笑,抱拳还礼:“坊主大人,客气了。”

    紫袍道人笑道:“我懒散惯了,见到道友,只顾着欢喜,却忘了向道友请教名号。”

    “在下姓沈,单名一个云字。”沈云如实以对。

    紫袍道人见他没有报道号,而是道出了俗世的姓名,脸上的笑意更深:“原来是沈道友。好叫沈道友知晓,我姓余,也是单名,唤作莽。”

    “原来是余坊主。”沈云应道,心里猜测开来。

    按照祖师在玉简里有提到过,妖族的姓氏其实是有章可循的。通常,它们的姓氏里都会透出自己的妖族信息。比如说,狐妖不是姓胡,就是姓古,或者月。

    照这个道理,“余“同“鱼”,这位余莽应该是某一种鱼。

    余莽看向他的身侧,问道:“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与高深莫测的沈道友不同,这一位的修为,他看得出来,是金丹二层。再看两人从船上下来时,这位始终落后于沈道友一步,所以,他猜测这位是沈道友的随从。

    沈云欲引荐,哪知,云景道长已抱拳自报家门:“贫道姓秦,恰好也是单名,唤作岳。”

    “真是巧啊。”余莽哈哈大笑。见沈云没有点破这位的身份的意思,他也装糊涂,“欢迎秦道友。”然后,抬手。

    从高大的城门里接连抬出来三台流光溢彩的宝辇。每一台宝辇都是由四名大力士抬着。他们一样的着装打扮,光裸着上身,现出健硕的胸肌。

    沈云看得真切。所谓的大力士其实是壮硕的海马幻化而成。

    余莽伸手请道:“我在里头备了薄酒为二位接风洗尘。请。”

    “请。”沈云大大方方的应了约。心里颇为无奈。其实,他只是想找个地方换灵石而已,无意与妖族往来。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至少到目前为止,余莽也没有现出恶意。

    余莽身形一晃,眨眼的工夫,人已端坐在近前的宝辇上。

    他的身法是一如既往的很快。可惜,沈云自心里留了意之后,便暗中分出几缕道力,紧盯着他的脚下。这一动,垂地的长袍微微掀起一角,闪出一线暗紫色的亮光。

    沈云在心里大吃一惊——他绝对没有看错。长袍之下,是一条覆盖着细密的暗紫色鳞片,类似于蛇尾的存在。

    化形境的大妖拥有一条蛇尾!是血统不够纯正的缘故吗?

    沈云垂眸,掩去眼底的讶色,登上了宝辇。

    进了城门,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个椭圆型的大广场。

    广场的上空拉着无数的彩绳,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这会儿,广场上没有行人,只有数名小厮各自提了一只红色的圆灯笼在灯下,挨个的点亮灯笼。

    沈云看了一眼。又是障眼法,这些小厮都是蚬子精。

    广场的对面是一座亮闪闪的红色宫殿。与城门,广场一样,它也是周身隐现灵力波动。沈云看得真切,不是障眼法,而是幻阵。

    三台宝辇在胖头鱼军士的簇拥之下,径直穿过广场,从大门进入了红色宫殿。

    一进门,沈云不由抬起头来,倒抽一口冷气。

    好大的红珊瑚树!

    它红艳似火,起码有十三四丈高,直接顶到了大宫殿的圆拱形天花板。偌大的大厅里没有一盏灯,但是却亮如白昼。究其原因,全是因为这株巨大的珊瑚树使然。它有无数的枝蔓,每一个枝蔓都是亮闪闪的,透着绚丽的光芒。

    又是障眼法?

    沈云眨了眨眼睛,再去看那珊瑚树。

    它的周身确实布满了灵力波动。既不是障眼法,也不是幻阵,而是禁制。

    沈云的上古掐算术已经修至最高层。寻常的禁制拦不住他。可是,这回,他却生出了不知从何开始的感觉。无他,珊瑚树上的每一个枝蔓都布设了一道彼此独立、不尽相同的禁制。

    宝辇径直朝着红珊瑚巨树走去。不料,才走了三四步,沈云只觉得眼前一花,红珊瑚树不见了。入目的是一堵红色的高墙。宝辇绕到墙后。他看到了一条铺着金底织红花地毯的宽大楼梯。

    一共有十五级台阶。每一级台阶的两边都站着一个笑盈盈的盛妆美人。娇嫩婀娜,香艳欲滴。

    沈云也禁不住多看了两眼——看多了鱼虾蟹贝壳之后,冷不丁的换上一大片摇曳的裙带藻,竟让他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看到宝辇,美人们齐齐口尊“坊主大人”,垂头蹲身行礼,现出一截截粉嫩的藕脖。待三台宝辇从楼梯上鱼贯而过后,自最下面的那级台阶开始,她们也依次跟着上了台阶。胖头鱼军士们取代了她们的位置,封锁了大楼梯。

    沈云不由心中一紧。

    木楼梯之上,是一间雕梁画栋花厅。左、右各有一道雕花描金的圆拱门。

    余莽坐的宝辇径直走到左边的圆拱门前,嗖的一下,不见了。沈云的宝辇紧跟其后。一道白光闪过之后,他发现宝辇不见了,自己站在一间极其平常的小屋子里。

    四面都不见门和窗。这是一间密室。

    屋内只摆了一桌两椅。桌面上摆着酒菜。菜式只有四样,且都是寻常之菜。餐具,还有屋中的家具,皆为俗物。

    不过十尺见方的房间里,除了他,便只有余莽一人。

    “先生……”沈云改口问道,“秦先生呢?”

    “秦道友在隔壁。”余莽笑得很无害,“沈道友且放一万个心。我绝对不会亏待秦道友。保管他好吃好喝,度过一个逍遥之夜。”

    沈云冷笑:“阁下这是何意?”

    “我,我其实很穷的。”余莽突然变了画风,小心翼翼的说道,“您别看平安坊的买卖做得热闹。其实,我们就是一边买,另一边卖,赚点中间的跑腿钱。还有,您看,我底下要养着那么多张嘴,开销蛮大的……”

    沈云有点儿接不上来——他是在向我哭穷,是吧?



    “余坊主,您是不是误会了?”沈云意会过来,连忙叫停,“在下只是想来贵坊脱手一些闲置的杂物,并没有别的企图。”

    余莽将信将疑:“当真?”

    沈云好不冤枉,心道:我到底哪里长得象劫匪了?是因为修士们出入平安坊都是身穿黑云斗蓬,且黑巾覆面,而一样也没有穿戴吗?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冤枉。

    事实上,他与云景道长商量得好好的,也是要面覆黑巾,穿着黑云斗篷去平安坊的。只是因为听云景道长说,白天平安礁不会开张。而白天的时,他在飞梭上,远远的也看到平安礁那边只有一圈红色的大岛礁,没有人烟,所以,才没有用黑巾与黑云斗蓬,直接御剑过去了。

    没想到,会因此而惹来余莽的误会……

    就在这时,沈云的心里突然“咯咚”作响——不对!余莽绝对是在说谎!哭穷、怀疑我是劫匪,这样的说辞初听很有道,但是,余莽是化形大妖,何至于如此忌惮我?所以,这些话实则是拙劣完全禁不起推敲。

    可是,余莽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皱了皱眉头,左手在袖子里掐了一道剑指,冷声说道:“余坊主到底是几个意思?在下眼下就在余坊主的地头上,连唯一的随从也被隔离开来。余坊主手底下有那么多的精兵强将,光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够淹灭在下。余坊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妨直言,也好叫在下明白,到底是哪里冒犯余坊主!”

    他的话一点儿客气没有讲。余莽听了,却不见生气,反倒满脸堆笑,态度比先前更加热络了。身子一摆,走过来,将人请到桌边坐下:“沈道友海涵,且容我解释一回。”

    如此一来,藏在长袍下面的蛇尾现出了一小截。

    从沈云这个角度,不可能看不见。除非是瞎子。

    显然,这是余莽刻意为之。

    是以,沈云瞥了一眼,脸上现出讶然之色。

    余莽看到了,一改先前的作派,大大方方的摇着尾巴,一步一步的走到对面的位置上,撩起前袍,坐下。

    “想来沈道友已经猜出了我的真实身份。”他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没错。我不是人族修士。不过,我也不是沈道友猜测的水族。”提起桌上的白瓷双耳酒壶,他探身先将沈云面前的白瓷酒盅倒满,然后才给自己也同样倒上满满的一杯,接着说道,“其实,我是一条地龙。”

    “地龙?”沈云心思转得飞快——在祖师的玉简里,从来没有提及过妖族里有地龙这个种群。但是,背过《青木宝典》的他,知道“地龙”这个名字。它是一味凡药,俗称蚯蚓。

    不过,他立刻将后面“蚯蚓”的念头从脑海里剔除了出去。且不说蚯蚓能不能修成精,但说一条,就不象。即,蚯蚓体表有覆盖细密的鳞片吗?

    他捣过那么多的地龙,就没有碰到过一条长鳞的啊。

    还有,如果真是蚯蚓精,怎么会姓“余”呢?蚯蚓跟鱼完全不搭界呀。太不合常理了。

    不料,余莽却补充道:“如果沈道友不知地龙,那,‘地虫’总该知道吗?”

    还真是蚯蚓啊!沈云傻了眼。蚯蚓药名地龙,又名地虫。不会再有什么巧合了。

    晃了晃头,他尴尬的笑道:“您,您确实让在下深感意外。”小小的蚯蚓成了精,并且还长成这么大的一条(露出来的这一截尾巴比水桶细不了多少,可见它的体型有多庞大)。

    余莽见他没有如其他的修士一样,喊打喊杀的要斩妖除魔,眼底现出一道温色,点头说道:“对,我自己也觉得很意外的。”

    “此话怎讲?”沈云顺着他的话,问道。当然,他也是真好奇。

    果然,余莽拿起酒盅,“滋溜”喝了一口,脸上现出回忆之色,挑眉问道:“天神宗,沈道友应该知晓吧?”

    沈云瞬间明白过来了——这只老怪是认出了自己身上的天神宗传承。

    莫非它是天神宗豢养的灵兽?所以,才对我一直没有恶意。

    想到这里,他点头认下了:“知道。不瞒余坊主,我与天神宗有些渊源。”

    余莽点头:“我看出来了,所以,才将沈道友请到此间,说一桩过往的密事。”说到这里,他竖起二指,正色道,“沈道友不必疑我,我保证接下来说的这桩秘事是头一次出自我口。说起来,我枯守海上,开设平安坊,赚钱糊口是一个目的。一直在等待沈道友,是更重要的目的。”

    沈云听到这里,吓了一大跳:“你确实是等我?”平安坊开市已将近两百年。而他……连二十岁都不到!如果余莽此言不假,那岂不是说他其实是一个前世有故事的人?

    “应该是吧。”余莽看了他一眼,又有些不确定了。但是,他很快的挥了挥手,“不是也没关系。这年头,也找不到几个天神宗的后人了。能够碰到沈道友,就是你我的缘份。如果沈道友听完我接下来说的事,也有兴趣参与的话,我会很高兴有一个同路人。”叹了一口气,他摇头轻道,“一个人没有目标的等待,这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能有个同伴一起等,想来日子会好打发一些。”

    这是孤单了?沈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蚯蚓也会孤单?把自己从中间截断,一分为二,变成两条蚯蚓,不就有了一个同伴了吗?

    余莽显然不会读心术,没有看出他的心思,握着酒盅,接着说了起来:“时间要回到两百多年前。那时,天神宗还没有覆灭。我那是灵智未开,只是天神宗的某一座深山里的一条很寻常的……蚯蚓。咳,其实,我更喜欢地龙这个名儿。”说着,看了一眼沈云。

    “地龙好,听着就有灵气。”沈云的兴趣被他完全吊起来了,见状,唯有硬着头皮,含糊的应道。

    余莽很是受用,这才又接着说:“那深山里藏有龙气。有一天,一道龙气漏了出来。恰好被我吞进腹内。我当时就昏迷了过去。等我醒来,发现自己不但通了灵智,而且还化出了人形,直接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样子。还有,以前在天神宗的事,很多我都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断。但唯有两件事,我记得最清楚不过。一是,我已不在天神宗里;二是,我必须要回到天神宗,再吞食一缕龙气,才能提纯我的血脉,化尾为腿。沈道友,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又是龙气!沈云心中隐隐作痛。



    沈云吐出一口浊气,按下心中的不适:“所以,你在等天神宗的后人,希望他能带你回天神宗?可惜,天神宗很快就覆灭了。你一直未能如愿。”

    “沈道友非常聪慧,大概说对了。只有一点是错的。”余莽摇了摇一根手指头,“我之所以能吞食到那缕龙气,是因为那天就是仙门与仙庭联手,大举入侵天神宗。应该是触动了阵法,我跟着遭殃,被踢到了不知道离天神宗有多远的地方。”

    “后来,我辗转数十年,始终找不到回天神宗的路,误打误撞来到了边界。当时我想,天神宗覆灭了,侥幸逃出的弟子或者后人,要回天神宗,必定经过这里。与其漫无目的的寻找,我不如守在这里等待。”

    “结果,我等了将近两百年,终于等到了沈道友。沈道友的身上有天神宗弟子的气味。所以,我敢断定,沈道友肯定得到了天神宗的传承,是天神宗的后人。白天的时候,我嗅觉要弱得多,不是很确定。但是,在城门口再见到沈道友时,我是再确定不过了。”

    沈云终于明白了余莽的意图。后者以为他知道回天神宗的路,但又信不过他的人品,所以,才用美人和钱财接连试探他。

    忍住笑,他隐晦道:“其实,你的障眼术,在下不才,恰好都能识破。”

    果然,余莽闻言,一张方脸憋得象便秘一般,不知所措的搓着手,吱唔道:“那个,我……让沈,咳,大人见笑了。”他的障眼术与幻阵都是他吞没那缕龙气之后,血脉异变而生出的天赋技能。两百多年来,他仗着这两样天赐的本事,过得甚是逍遥。头一回被人先破幻阵,再破障眼术,两样杀手锏都形同无物,他的心里是崩溃的,再也撑不住了。在边界混了近两百年,身家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他也练出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所以,意识到自己碰到了真正的强者,立刻改了称谓。

    话一出口,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诸多试探全都没有用。眼前这位强者到底是个什么脾性,他是一点儿也没有试探出来。反倒是把自己的底牌和最大的秘密都泄了个精光。

    好悔!他懊恼的张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在心里哀嚎:完了,这下全完了!

    沈云发现读心术在这位身上特别好使。对方心里生的是什么念头,他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比在人族修士面前要准确、快速得多。

    心念一动,他很快参悟出了其中的缘由——妖与魔虽非同类,但两者都是以血统为尊。而这个血统归根到底,最终是同源,即,上古的神兽血脉。也就是说,魔族与妖族之间,也存在着血统压制。

    而他得到的《心魔传承》是心魔一族的血脉传承。心魔的血统仅次于天魔,算得上比较纯正。

    相比之下,余莽本是凡兽,因为机缘巧合吞食了一缕龙气,这才血统异变,晋升为灵兽。但因为他原本的血统太低端,导致变异得到的灵兽血统也不是很高。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化形出来的人身,还何留有一条变异地龙的尾巴。

    于是,他在余莽面前便有了血统优势。

    这个新认识使他搞确定了两件事:一是,一直以来,他都在猜测,自己是不是拥有了魔族的血统。现在,他可以肯定了,即,他确实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拥有了魔族血统。并且这个血统得了不断的提升。就目前来看,他似乎达到了心魔的血统纯度。至于是不是因为《心魔传承》的缘故,他的魔族血脉才得到了不断的提升,这一点,尚不明确,有待进一步的研究;

    另一件事就是,余莽非常渴望能够回到天神宗故地,再得到一缕龙气,以进一步提升其血统。基于这一点,他能确定,余莽至少目前没有恶意。

    吐出一口浊气,沈云看向余莽,直言道:“可能会让余坊主失望了。我确实是天神宗传人之后,但是,我也不知道天神宗的故地位于何方。不瞒余坊主,我一直在凡人界修行。这是我生平头一次进入仙山。”

    余莽错愕的张大嘴巴,一口能吞掉一个大鸭梨:“这,这……”怎么会这样!好想哭!

    可是,底牌全出的他,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更何况,这位大人的修为高深莫测。照眼下的情形,他落在大人手里头的最好下场也是缔结灵兽契约……

    一想到这里,余莽便悔青了肠子——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回去,白天的时候,他一定不会沾这位大人的边。本命幻阵的第二重破了就破了,不是还有第三重吗?他对这一片的水域熟得不能再熟,又有平安堡这个藏身之所,大人其实也难以到他。

    唉呀呀,我那时为什么要现面呢?

    想我余莽在边界混了差不多两百年,接洽了不知多少修士。其中不乏化虚真君。自认为看人从未看走过眼。不想,这回竟然彻底栽了……完了!

    余莽起身,努力的在脸上挤出笑容,却比哭更要难看,抱拳说道:“但凭大人驱使。”

    这心不甘,情不愿的委屈样子……沈云满头黑线,摆手道:“余坊主说笑了。我也有寻找天神宗故地,凭吊我青木派的祖师,还有历代尊师。如果余坊主愿意,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这方面联手合作。”

    闻言,余莽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吧!这么好的机会,大人居然没有缔下我这只灵兽的意思?

    说来好笑,就在一息之前,他还在为即将沦为灵兽,失去了自由而如丧妣考,追悔莫及。然而,意识大人并没有与自己缔约的意思之后,他却有点儿愤然,甚至还感觉受到了屈辱。

    大人是嫌我是一条地龙,灵兽血统不纯,好吧,还有,战力太渣,所以,才不愿收我吗?

    头脑一热,他竟然脱口而出:“我,我其实很擅长赚钱。”话音未落,他好不容易才控制自己的手,没狠狠的给自己一记耳光。

    沈云愣了一下,意会过来,展颜轻笑:“对此,我深信不疑问。”这种掌控局面的感觉,简直太爽啊。果然,变强才是王道!

    ===分界线===

    某峰多谢书友20170404203836911的月、票,谢谢!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余莽花费了一些时间才真正相信,沈云从来就没有过与他缔结灵兽契约的意图。

    也就是说,如果他愿意合作,这位修为高深莫测的大人会将他视为关系平等的伙伴。

    这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这位大人面前一边展示财力,用美色诱惑,另一边又显示自己拥有的军力,进行威慑。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人的修为境界远远超过他的估计。他所做的这一切,早被大人识破。而大人却从一开始就坦坦荡荡,皎如明月,压根没有他想象的那些龌蹉心思。

    他的这番上窜下跳,象极了跳梁小丑。

    真特么的丢脸。

    如果说之前,余莽选择屈从,是迫于沈云高深莫测的修为,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心服口服。

    “能够与大人合作,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他激动的应下来。自由保住了,仙途亦可期,夫复何求!感觉就象是在做梦一般。

    沈云指了指他的位置,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来具体的谈一谈合作事宜。”

    “是。”余莽按捺住兴奋的心情,一屁股坐回官帽椅里,“大人请先说,我洗耳恭听。”

    沈云也没跟他客气,右手的手指头轻叩桌面:“我们双方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寻找天神宗旧址。是也不是?”

    余莽点头:“是的。”

    “我们寻找天神宗的目的完全不同。你是为了再得一缕龙气。而我,是想凭吊尊师们,圆了他们的心愿。”沈云又叩了一下桌面,再次发问,“所以,我们双方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是也不是?”

    “是的。”余莽也不觉得他这话有什么问题,果断的应下。

    “那好。我认我们之间是可以合作的。余坊主以为呢?”

    “我也是。”

    就这样,双方正式达到了合作的愿意。

    接着,在沈云的引导下,双方交了底。比如说,沈云是人族修士,修为不低,又有青木派掌门的身份,方便在仙山寻访天神宗旧址。余莽却是妖身,又化形不完全,拖着一条尾巴,不得不困守于边界;另一方面,沈云初入仙山,一无人脉,二无钱财,可谓寸步难行。余莽则在平安礁经营近两百年,积累了雄厚的财力,以及一定的人脉。

    最后,双方敲定了合作的方式与框架:双方是平等互助的伙伴关系,不存在从属或者主仆之类的关系;因合作产生的开销,双方五五分账;余莽尽自己之力,以最优惠的价格向青木派收购和出售各种资源。沈云和青木派充当余莽的保护伞;双方定期碰头,交换情报;不管是哪一方找到了天神宗旧址,务必第一时间告诉另一方。

    所有的事项都一一记录在一枚玉简里,然后又用另一块空白玉简原文刻录下来。两人各自拿了一枚玉简,没有异议,确定无误会之后,击掌三下。

    这是修真界惯用的订契流程。击掌三下,是恭请天地为证,心魔为监的意思。一有违约,势必为天地所弃,引发心魔。是以,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最为忌惮,轻易不敢违契。至于魔族,因为他们不惧怕心魔。所以,一般的修士是不敢沾染魔族的。只有脑子里进水了,才会与魔族订契。

    契约马上生效。

    沈云从冰雪秘境里拿出了三只储物戒指,递到余莽面前:“这里面的法宝,我都要脱手,一件也不留。有劳阿莽了。”在余莽的强烈要求下,沈云不再以“余坊主”相称,而是唤他为“阿莽”。作为礼让,沈云也让余莽莫要再唤自己“大人”。无奈,后者非要坚持。沈云一向认为称谓之类的,都是再小不过的事,见状,便听之任之。

    余莽双手接过。三枚储物戒指都没有打上神识烙印,是以,不管是谁,都能注入灵力查看到戒指里面。他飞快的看过,问道:“数量不多,又都是些平常的货色,有两个晚上就能全脱手。大人,要不要去坊间的拍卖场看看?”

    沈云想了想,摆手说道:“不去看了。跟我一道来的,是我们青木派的客卿长老。他现在何处?”

    “真的就在隔壁。”余莽起身笑道,“大人稍等,我亲自去请秦长老过来。”

    沈云也站了起来:“一起吧。天色不早了,我与秦长老先回去。你这边要是都脱手干净了,给我传讯就是。到时,我过来取灵石。”

    “哪能叫大人再跑一趟?我们平安坊在半月山庄那边辟了一个银号,当做‘平安堂’。”余莽连忙从袖袋里取出一枚金色的圆牌,双手奉上,“这是平安令牌。往里面打一个神识烙印就能用了。后天,大人只管拿着这枚平安令牌直接去找那边的平安堂支取灵石就是。中间,再无须任何手续。”顿了顿,又道,“您也不用担心会泄了出去。平安堂里的管事、伙计,都是我亲自选过去的。没有我的吩咐,他们不敢向任何人泄漏一字半句。”

    “好。”沈云接过来,却没有立刻打上神识烙印,直接手一晃,收进了百宝囊里——他的神识与灵力早已融合成了道力。用道力依然可以打神识烙印,但是,神识是无色无味无状的。而他的道力却呈五色。所以,不好当面打神识烙印。

    余莽此时心情雀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大人,请!”他笑嘻嘻的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摇着长长的尾巴,亲自在前面引路。

    一圈水纹在北面的墙上泛开,转眼间,变成一道圆形的门。

    余莽引着沈云出了这道门,进了一间华丽的大厅。

    “主公!”云景道长独坐在主位上,眉眼间带着焦虑之色。一看到沈云突然现身,他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下金色长榻,迎了上去。

    “阿莽跟我刚刚签订了合作的契约。契约的内容都记录在这枚玉简里。”沈云没有瞒他,将玉简递给他,“叫先生久等了。”

    云景道长哪里会接?顾不得多想,连忙双手抱拳道贺:“恭喜主公,恭喜余坊主。”

    “同喜同喜。”余莽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云景道长心里好奇极了——到底订了什么契,把这只老怪高兴成这样?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回到半月山庄,沈云召集赵宣等人,当众宣布了与余莽合作的事,并展示了双方订下的契文。

    云景道长顾不上看契文,一脸痛惜的问道:“主公为什么不收余莽做灵宠?”

    要知道,那可是一只化形老怪,并且盘距边界近两百年,人脉发达,财力雄厚,手下妖众如云。而灵宠是没有私财的。也就是说,如果主公收了余莽做灵宠,那么,其势力、人脉、财产,全成了主公的囊中物。更何况,余莽本身是一只化形老怪。青木派若是有一头这样的守护兽,足以在仙山立足。

    退一步,就算主公心高气傲,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敛财,大可以再将这些东西再赐回余莽。如此一来,恩威并济,余莽必定对主公忠心耿耿。

    更重要的是,在仙门,与妖族合作,是大禁忌。搞不好,就会被误判为通妖。而收灵宠,则完全不存在这方面的嫌疑。

    所以,先前在平安堡,听沈云说与余莽合作了,然而,他却没有在余莽的额头看到灵兽契约的新印,心里只觉得这事处处透着古怪。只是碍于余莽的面,不好明问,唯有心中暗自焦虑。

    出了平安堡,他被冰冷的海风一吹,发胀的头脑顿时清明了许多,生出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猜测——化形老怪哪有那么容易收服?况且,平安堡又在海底,是余莽的地盘。该不是主公不敌,奈何不了那余莽吧?

    只是这样的话,身为下属,不好冒然问出口。是以,他才三缄其口,暗中留心观察主公的情绪。

    回到院子里后,他终于能确定,主公的心情不错,不象是在余莽面前落败的样子。

    那么,主公为什么不收余莽做灵宠呢?莫非那余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主公没看上?

    他再也忍不住,急急的道出心中疑惑。

    沈云如实说道:“我觉得这样对余莽不公平。”

    “啊?”云景道长满头黑线。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答案。

    收灵宠?什么灵宠?赵宣等人的眼里闪烁着八卦的亮光。尤其是赵宣,碍于修为太低,这段时间在半月山庄,他一直都是缩手缩脚,纵使有八卦也不敢象以往一样凑上去。这就象一个人吃惯了大鱼大肉,突然接连吃了一个多月的素菜小粥,那是嘴里都能淡出鸟来啊。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扒一扒八卦了,这个清风堂的暗探头子只觉得全身上下的毛细孔全开,精神为之一振。

    云景道长回过神来,脸上的痛惜更甚,颤声惊呼:“主公,这,何来的不公平?哪个大能不是灵宠众多……”多好的机会啊!真真是气死他也!

    “我是绝不会收灵宠的。”沈云摆手打断他,“先生,我觉得我等修道之人,当坚守本心,有所有为,有所不为。有违本心之事,哪怕能带来天大的利益,也绝不可做。”

    云景道长想不通:“收个灵宠而已,怎么就违背我等修道之人的本心了?”从来就没有这种说法,好不好!收灵宠,是天道允许的正当行为,不是什么歪门邪道。一提到原则性的问题,身为法修的劣根被完全激起来了——这事,必须辩个清楚。

    沈云轻笑:“先生误会我的意思了。收灵宠,不违道义,但,却有违我的本心。”

    云景道长挑眉,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神色。

    沈云向来都很乐意与人分说自己的想法,见状,招手示意大家都坐下来,细细解说起来:“与灵兽缔结契约的事,我知道。一旦缔结契约,哪怕是本命守护兽契约,看似宽和,其实在我看来,于灵兽也是极为不公平的。灵兽的天寿非常漫长,往往是以万年计,远远超过我等人族修士。可是,一旦与人族修士缔结本命守护兽契约,它们就被迫与主人共用一条命。主人死,它们不可再独活。哪怕它们尚在幼年,还有漫长的天寿。在这世上,唯一公平的就是,不管是哪一个族群,大家都只有一条命。而灵兽契约,便是能这唯一的公平都要剥夺了。我极其不认同。至于其余两种灵兽契约,更加苛刻,简直就是对灵兽或者妖兽敲骨吸髓般的剥削与奴役。所以,缔结灵兽契约之举,与我的本心是背道而驰的。我有生之年,绝不会做。”

    进入融合境之后,他发现自己好比心里揣着一面镜子,能让他在每一天入睡之前反省己身时,都看见自己的本心。日复一日,他越来越明白自己的本心,明白自己将要走的路。

    可喜的是,前次小突破之后,这面镜子变得更加清楚了。很多以前看不明白,犹豫不决的事情,是对是错,该做与不该做,如今在他的心里都变得清清楚楚。

    赵宣等人是头次听说灵兽契约。这段话里透出来的内容太多,他们听得头昏脑胀。是以,各自坐在椅子里,或低头垂眸,或靠着椅背,微合双眼,在心里慢慢消化这段话。

    云景道长闻言,心头大震,一时石化。

    是以,屋子里顿时静得只能听到大家的呼吸之声。

    良久,云景道长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不赞成的反驳道:“主公,妖族始终是异类。再者,人族是万灵之长。”所以,天生的,人族为主,妖族为仆!不然的话,自上古以来,怎么只有灵兽契约,却不见天道允许反道而行呢?

    沈云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嗤笑道:“所以,按照这个逻辑,我等凡人就活该永世为贱民。“

    云景道长本来想辩驳“两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请主公不要偷梁换柱”,然而,话到嘴边,他突然意识到,看似是两码事,实则却是同一件事。

    这一次突破金丹二层时,他隐约有所领悟——修士当修天地间的大道。如果把目光局限于一族一群的一方小小天地,仙道不长。

    所以,他更加认同主公引导凡人修行的伟业,更加热忱的投入其中。

    此时此刻,听了主公的一席话,他发现自己的眼界还是太低。

    没错,天地之间,可不仅仅只有修真者、修魔者和凡人。

    三者只构成了一个小小的圈子。在这个圈子的外面,还有魔族、妖族,甚至极有可能还有他不知道的更多的族群。

    如何与这些族群相处?这可是一个大问题。

    不过,主公所说的修士的本心,确实不失为修士处世的红线。逾过这条红线的事,哪怕利益再大,也不可为。因为修士一旦有违本心,有一便有二,有二难保不会有三。有三,那就会有万万千千……最终,本心不复在,修士离道心迷失、道基涣散也不远了。

    想到这里,云景道长心中凛然,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起身向沈云行了一个正式的道礼,虔诚的道谢:“多谢主公指点迷津。秦岳受教了。”

    ===分界线===

    某峰多谢书友飞雪暮尘音的平安符,谢谢!



    不仅仅是云景道长认教,赵宣等人啄磨了小半天,也觉得心里比先前更亮堂一些了。他们追随沈云修行,距今都有些年头了。尤其是突破明堂境以后,他们已然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不再是当初的修真小菜鸟。是以,都知道这是心境又有些许提升的表现。一个个乐得眉开眼笑。

    两天后,沈云与云景道长一道去了平安堂。

    长案上有一方小小的白玉圆台。管事接过平安令,将之平放在玉台之上,退后一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人,请您往这方圆台里注入一道灵力。”

    沈云一眼便看出来了,这方白玉圆台是由测灵石磨制而成的,其品阶为上品法器。上品法器的坚韧度有限得很。哪里承受得住他的全力?是以,指尖抽凝出一线比头发丝还要细的道力,探入其中。

    立时,玉台泛起阵阵象月光一样的银辉,将平安令整个儿包住。后者变成半透明状,正中隐约现出一道斑驳的黑色圆形。沈云回到山庄后,依余莽所言,在平安令里打下了一道神识印记。这个模糊的圆斑并非那道神识印记,而是一个影印。

    管事看到这个圆斑印子,点了点头,将平安印从玉台上取下来,又毕恭毕敬的问道:“大人,请问,您是提款子还是汇款子呢?”

    这倒是与凡人界的钱号一样的说法了。沈云答道:“提款子。”

    “提多少?”管事又问。

    “都提走。”

    “是。”管事禀道,“请您在此宽坐片刻,小的要拿着您的平安令,去里头为您提款子。”

    沈云颌首:“去吧。”

    管事这才拿了平安令转身快走一边的内门。

    云景道长全程在旁边看着,发现这个管事身上没有一点妖气,且看得出来是炼气十层的修为,心里有些讶然:余莽的手底下竟然还有人族修士!会不会是我看错了?

    他用询问的眼神去望坐在上首的沈云——与主公相处久了,他发现,主公不但心细如尘,而且象是能读懂人的心思一般。反正,他心里想什么,主公总是能看出来。当然,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在道行高深的大能们面前,他们这种小金丹向来都是跟全身上下剥了似的,藏不住什么心事。是以,一直以来都有“读心术”的传说。不过,从来没有大能出来确认过。读心术至今仍然只是坊间传说。他倒不是怀疑主公会读心术,而是通过这一现象,更加肯定主公的修为高深莫测。

    果不其然,沈云收到他的目光,很肯定的颌首。

    云景道长摇头,轻轻的笑了笑。有钱能使鬼推磨。对于修士亦然。余莽给得起价钱,自然能招来人族修士为其效力。

    少顷,管事自内门里匆匆出来,抱拳禀道:“大人,请随小的去里间提款。”

    于是,沈云他们俩跟着管事,一道进了内门。

    穿过小小的内堂,他们的眼前现出一道朱漆垂花门。

    “大人,别来无恙。”余莽站在门前,笑眯眯的抱拳打招呼。

    沈云抱拳笑问:“阿莽找我何事?”

    云景道长讶然。他看得出来,余莽会站在这里迎接他们二位,主公象是早就知晓了似的。

    心念一转,他又释然了——既然他的心思都在主公面前藏不住,更何况一个小小的炼气士?所以,倒不一定是主公与余莽事先商量好了今天在这里见面。

    如此一来,他忍不住看向余莽的脚底,心中带了埋怨:这个余莽人如其名,行事莽撞得很。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心里没点数吗?大大咧咧的跑到半月山庄来见主人,就不怕人多眼杂,给主公招惹麻烦?

    不想,余莽与沈云见过礼后,竟然笑着跟他解释:“秦长老且放宽心,我这小院安全得很,没有人多眼杂。不然,我也不敢跑来这里见大人。”

    得,又是一个道行远远高过自己的。云景道长摸了摸鼻子。

    沈云笑道:“阿莽行事老道得很。走,我们去里边说话。”

    “是。”余莽也是见好就收,连忙一甩尾巴,转身让到一边。

    被解了围的云景道长垂眸,敛紧心神,不敢再去看那袍脚。大妖当前,他得了教训,不敢再造次。

    余莽飞快的翘了翘嘴角,心道:算你懂事。

    他分得很清楚,与他合作的是大人。至于大人身边的其他人,他看在大人的面子上,当然会给几分面子,也礼遇有加。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随便什么人都能对他歪七歪八。哪怕是大人面前得用的人,也不行。

    不然的话,他岂不是自我矮化,无形之中变成了大人的灵宠?

    看在大人出面调和的面上,他就此翻过这一页,不再与这位秦长老一般见识。

    月亮门的后面是一个光秃秃,寸草不生的小院子。

    余莽一边引路,一边解释道:“我曾吃过花草妖的苦头。自那以后,就对花花草草的都长了戒心,不敢轻易种这些玩意儿。”

    云景道长的心都提了起来。与之相反,他最喜欢把自己住的地方用花草布置得花团锦簇,看着赏心悦目。难道说此举不妥。

    沈云也是头次听说有这等事,禁不住问道:“花草妖这么厉害?”

    “真的是很厉害。不是亲身经历过,很难相信小小的凡木竟也不简单。”余莽心有余悸的耸了耸肩,“看着只是一些凡木,却能一点一滴的记下周边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我等异族无法读取它们的记忆,但是血统达到木灵极别的花草妖却能随心所欲的读取这些记忆。所以,这些玩意儿看是好看,但是种在院子里,就跟种了一院子的探子、细作没两样。”

    云景道长的额头上不禁生出了一层冰冷的细汗:回去后,第一桩事就是拔光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嗯,还要放把火,把它们烧成灰。

    “这些妖族异闻,我是头次听说呢。”沈云笑道,“如果有空闲,请阿莽多跟我说道说道。”与阿莽的合作,真是惊喜连连啊。

    “好啊。”余莽满口应下,“我们去屋里细说。”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落座后,余莽首先与沈云结账。

    所有的法宝、资源等都脱手了,只余三枚空的储物戒指。一共得下品灵石十一万七千零一十三块。余莽将所得灵石和账册统统都放在三枚空储物戒指中的一枚里,双手推到沈云面前:“灵石,还有出账、入账都在这里了。请大人查收。”

    这个数目比沈云的预期要高三成。他甚是满意,抬手取中其中的两大本账册,放在一边,看向坐在下首的云景道长:“有劳先生了。”

    此话一出,余莽脸上讪然。他在人堆里摸爬滚打了近两百年,岂会不知这是大人在给这位秦长老找回场长。但是,细细一想,心里却挺高兴的。此举足以证明,大人是个护短的,容不得身边的人受委屈。这一点,与他真的脾性相投。而且,他一直以为护短的人最可靠啊。尤其是上位者。只要他真心投靠大人,大人肯定也会这般维护他。

    “是。”云景道长暗自吃惊之余,心里却是暖洋洋的,起身上前接过账册,回到位置上,将拂尘放到一边,翻开账册,一边看,一边用手飞快的掐算起来。

    沈云收回目光,端起手边的茶碗,用茶盖抹开汤面上的茶叶。这也是他今天带先生一道过来的缘由所在。

    他当然相信余莽与自己合作的诚心,再者,以余莽的身家,也不屑于贪他这一点财物。但是,他混迹市井多年,深知人心之贪婪与得寸进尺。他若是只与余莽打这一次交道,这账自然不用审核,只管照单全收便是。然而,他们两家是要长久合作的。将来,随着青木派的发展壮大,双方往来的钱财亦会不断变大。所以,与其在那时再为这些伤感情,不如从一开始就把规矩做足。在凡人界不是也有一句老话,叫做“亲兄弟,明算账”吗?

    只是核账之事,他自己亲力亲为,就显得小器了。只好将这一事项交付给先生了。说起来,先生的客卿长老的身份,担当此任,恰好合适得很。

    还有就是,功德法修的掐算术是很厉害的,用来审查账目,又快又准,光是这架式就足以威慑余莽。

    半刻钟不到,云景道长查账完毕,起身,双手将账册还给沈云,禀报道:“启禀主公,账目清楚,一目了然。三百七十一件物品,共售得十一万七千零一十三块下品灵石。余坊主高义,连车马费都没有收我们的。”

    “那怎么行!哪能叫阿莽白忙活。”沈云闻言,抬手要从那枚装灵石的储物戒指里取灵石。这两天,他叫赵宣去打探,在平安坊销脏的规矩。结果是,与凡人界的买卖一样,平安坊也是要两边收取中人费用的。不过,他们给换了一个名头,叫做车马费。其中,卖方的车马费高达卖价的两成。好在仙门的规矩摆不到平安坊上面,不然的话,除了车马费,还要交仙门的交易费。两样加在一起,占了卖价的小四成。他听赵宣汇报完后,心疼不已。但是,人家的规矩摆在那里,该交的还是得交。

    余莽赶忙伸手按住他的手:“大人,您千万别!”顿了顿,又飞快的解释道,“帮您做这等事,都是契约上写得明明白白的,是我的份内之事。都是自家人,哪有还有要收车马费道理?您要再提这些,要羞煞阿莽也。“

    “自家人”三个字,说的重重的。

    云景道长险些破功——难道这老怪能盘踞边界近两百年不倒。这也太会顺竿爬了。

    沈云正中下怀,面上却是从善如流的收回了手,笑道:“好吧,就依阿莽。”没办法。人们常说,一个大钱难倒英雄汉。青木派一穷二白,不是一般的缺钱啊。这两天,他与赵宣两个拟出了这次的采购清单,得出结论是,按边界的行情,没有五六十万下品灵石,清单拿不下来。他恨不得一块灵石能掰成八瓣花。更何况是占去两成的车马费。人穷志短,能省下这么一大笔灵石,他心里挺高兴的。

    余莽也是喜笑颜开。哈哈,大人认同了我的“自家人”这个说法!

    待云景道长核清了灵石的数目,这次的交易算是圆满了。

    沈云从袖袋里取出一枚玉简,放在桌面上:“还要劳烦阿莽,帮我淘换里面提及的物品。你算算,要交纳多少定金。”这也是赵宣这两天打探到的。平安坊帮人寻宝,是要先估价,根据估价先收五成的定金。如果到了约好的期限没有寻到,定金退还八成。扣下的两成是平安坊的车马费;如果寻到了,买主除了要补齐余下的五成货款,还要一并拿出两成的车马费来。

    刚才,余莽说得很清楚,与青木派往来,不收车马费。如此一来,这次收到的这笔款子,再加上他手里头现有的灵石,差不多可以凑齐那定金了。

    不料,余莽拿起玉简,看也没看,便仔细的收入袖袋里,笑道:“大人要的宝贝,就是上天入地,我也定要淘来。收定金,那是与外人做买卖才有的规矩。我们自家人之间,不兴这个。”

    沈云眼下是真穷,闻言,笑了笑,没有与他再客气。

    正事忙完了,他将刚才在院子里的话题又捡了回来,问起妖族之事:“我对妖族之事,知之甚少。阿莽有空闲否?能否挑一两件,说与我们两个听。”

    余莽点头:“妖族分为很多族群,不知大人想先听哪些族群的?”

    沈云答道:“你先说说妖族里最有名望的那些族群。”

    “要说最有名望的,首屈一指,当是狐族。”余莽像倒豆子一样的说了起来,“狐族其实是一个大妖群,里头又有分群。其中,势力最大的,是秋水银狐一族……”

    沈云与云景道长都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后者,他以前从来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手捧灵茶,听一条蚯蚓精绘声绘色的说着妖族的八卦。更离谱的是,他还听得入了迷……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直到太阳西沉,沈云与云景道长才离开平安堂。

    回到院子里,云景道长颇有感慨,向沈云抱拳:“恭喜主公,寻得一大助力。”

    余莽之好,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尤其是,主公没有收余莽为灵宠,而是不入俗套,与之结为平等的合作伙伴。前两天听了主公一席话,他对妖族的态度虽有改变,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对这种做法还是有些接受无能。可今天看来,还是主公眼界了得,高瞻远瞩。他不得不再一次为主公折服。

    余莽不是灵宠,却比他所见过的灵宠,态度更加积极、热忱。还有就是,一般的灵兽被收为灵宠后,往往碰上妖族的事,便会顾虑重重。有的甚至干脆彻底断了与妖族的联系。余莽却完全没有这种顾虑。有了他,主公等于在妖族里也有了“自家人”。据他所知,这是自古以来,很多大能想做,或者暗中一直在做,却到现在也没有做成的事。也许主公能做到呢。

    一直以来,云景道长都认为“态度决定一切”。他很喜欢余莽的“自家人”的说法。余莽对主公、对青木派的积极态度,从长远来看,其价值势必远大于平安坊的财力和余莽现在拥有的那点子妖兵。

    一想到自己耿耿于怀的事,更象是杀鸡取卵,他不禁汗颜。

    “同喜同喜。”沈云伸手握住他的拳头,笑道,“我们大家一起,齐心协力,何愁不能踏出一条凡人修行的通天大道来。“

    云景道长愣了一下,旋即,连连点头:“主公所言极是。”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明白了,主公为什么对余莽丰厚的身家无动于衷。那是因为在主公心里只有引导凡人修行的伟业。与之相比,其他利益皆是浮云……

    他又禁不住琢磨开来。沈云的眉眼间却泛起了一片愁云:“先生,清单是交给阿莽了。他也许诺,在三个月里把货备齐。所以,现在我们手里有一个必须在三个月里解决的问题,如何才能凑齐所有货款。”

    清单的事,云景道长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也非常清楚,离凑齐货款还有七成左右的大缺口。如果换成一个金丹二层的丹修,或者阵修、器修,补上这个缺口,完全不叫事儿。可谁叫他是功德法修呢?在修真界里,他们公认第二穷,就没人敢认第一。

    不过,想到一只妖怪都能为青木派积极奔走,他觉得自己完全有必要出一份力,想了想,说道:“现在非年非节的,没有由头起醮。我去熟络的那些修真世家转转,看看他们有没有人需要做道场。多走一些地方,三个月的时间,兴许能凑齐余款。”

    玄天门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吃肉的主要是嫡系。象他这样的旁枝,也就是跟着喝点汤罢了。单靠宗门的那点子份例,连丹药钱都不够。所以,不单是玄天门,其余各门各派的弟子们都一个样,大多有自己的生财门路。

    打醮,来钱快且多,是他们功德法修赚钱的主打方式。但他手头的人脉本来就不多,在以前,一年到头,也打不了几场醮。更何况,他在凡人界做了这么久的任务,差不多有三年没有与这些修真世界联络感情了。功德法修之间的竞争很激烈的,保不齐这一点人脉也靠不住了。时间紧迫,他不敢抱什么希望。于是,只剩下做道场这一个赚钱的法门了。

    祖师的玉简里有提及各类修士赚钱的本事。是以,沈云知道,替人做道场,其实是个苦活儿。一趟买卖下来,劳心劳力累得慌不说,还赚不到几块灵石。

    几十万下品灵石的缺口,那得包揽多少道场才能凑齐?

    叹了一口气,他说道:“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云景道长嘿嘿笑道:“以主公的修为,真要想赚灵石,门路有的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您手里头的这十一万多块灵石是怎么来的?

    沈云瞥了他一眼:“反杀之事,不可刻意而为。”

    云景道长赶紧的另外报出一条来钱快的门路:“去探前辈大能遗留下来的洞府,也是一条来大钱的好门路。运气好的话,一次就能赚个钵满盆满不说,还能得大机缘;即便运气不好,一次少说也能捞个百万下品灵石。”

    “你有地图?”这条门路,沈云也在祖师留下来的玉简里看到过。前提条件是,手里头有这一类洞府的地图。正因为这里头的获利太丰厚,所以,这样的地图是可遇而不可求,很难寻到。

    云景道长摇头:“贫道这点子手段,赚不来这样的大钱。不过,主公如果有心,贫道知道上哪里搞地图。”

    沈云一下子来了兴趣:“你说!”

    “探险寻财,本是剑修们惯用的生财手段。所以,在剑修们时常碰头的几个剑道场,都能交换到类似的地图。”云景道长说道,“主公本来用的便是一柄箫剑。再加上主公的身手,伪装成剑修混进去,应该问题不大。”

    “如果能淘换到合适的地图,有三个月的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沈云颌首,“行,就依先生之计。我们先去哪个剑道场?”

    云景道长讪笑道:“呃,剑道场是剑修为切磋剑术的地方,不接纳其他修士。所以,设的都是暗点。贫道没有熟识的剑修。哪一个剑道场都没能混进去过。只知它们之名,还有大致的方位。具体的位置,还需到了地头之后,细细访查。”

    沈云明白了,拍板道:“反正是碰运气,不如先去最近的那一个。”

    “最近的?那也是距离这里有三千余里,在东北方向,名唤春兰剑道。”云景道长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份地图,在厅中的八仙桌上摊开,“主公,请看。贫道只知道春兰剑道在越云府这一带。”说着,他在地图上,用手指头划出了一个海碗大的圈圈。

    沈云一看,不由“滋”的吸气。呵呵,越云府好大呀。从图上看,它的面积是菱洲的三倍还要多。

    在这样大的一片区域里寻访一个暗点,难度可不小哇……

    手指头轻轻的叩了叩地图,他吐出一口浊气,肯定的说道:“明天起程,就是这个春兰剑道了。”

    “是。”

    第二天清晨,众人依然是乘着飞梭出了山庄,往东北方向而行,直奔越云府。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真要寻找春兰剑道场,其实还是有章可循的,不用在整个越云府里展开地毯式的搜索。

    沈云与云景道长合计了小半个晚上,最终敲定,先去西岭城。因为那里是巨剑派所在地。而巨剑派就是一个剑修门派。即便春兰剑道场与它没有关系,但至少巨剑派里剑修扎堆,在西岭城比别处要容易打探春兰剑道场的消息。

    仙门在边界修有传送阵,仙门弟子们只要每人花上二十块下品灵石,就能在半个时辰之内直达西岭城。这是最快捷的方式。可惜,一行人里,只有沈云与云景道长有仙门弟子的身份令牌。赵宣等六人都没有,暂且属于黑户,无法搭乘传送阵。好在云景道长在边界隐居多年,有去越云府的地图,所以,他们无需搭乘传送阵,可以乘坐飞梭,自行飞过去。只是这样一来,在路上花费的时间便多了一些。

    一路上急行,他们在第三天的傍晚时分,抢在西岭城关闭城门的前一刻,赶到了西岭城。

    云景道长累得大汗淋淋,却顾不上休息,强打起精神,先领着众人进城去寻找落脚的客栈:“这一带时有妖兽出没。夜宿在城外,极不安全。城里又有规定,不许在城中露宿。巡逻队会将露宿者赶出城去。所以,我们尽量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落脚的客栈。实在不行,也一定要找家酒馆将就一夜。”

    总之,绝不能天黑以后,还在街上闲逛,却没有确切的落脚之地。

    赵宣咋舌:“这与我们凡人界的宵禁有什么不同?”原以为仙山是个自由自在的人间乐土,不想,也是拘束多多。

    一名唤作陈望田的骨干说道:“还是有些不同的。在这里,只要有落脚的地方,晚上就能出来自由行走。说白了,他们只是不允许流民留在城里。”

    “对,听着是这么一回事。”其余人纷纷附和。

    赵宣望着沈云:“主公,看来仙山也一样的看不起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赤贫之人。”所以,在仙山,买屋置田也是必须的。

    沈云苦笑:“先去找客栈。”

    按理来说,时间紧迫,大家分头行事,效率最高。只是一来包括云景道长在内,大家都是头次来西岭城,人生地不熟;再者,这里是巨剑派的家门口。

    在来的路上,云景道长给大家打过招呼,说众修士之中,剑修的战力普遍强过其他同阶修士。越阶而战,于大多数的剑修来说,都算不得难事。这便养成了剑修好战的性子。他们行事,喜欢在剑上见真章。即便是同门师兄弟,一言不和,拔剑相向也是常有的事情。是以,他提醒大家到了西岭城后,务必小心谨慎些,尽量避免与城里的人发生纷争。

    一行人进了城,扑面便感受到了一股强悍之风。

    这时,恰巧有一个人身佩金色宽剑,对面向他们走过来。

    这人是筑基四层的修为,快要突破了,压制不住丹田里的剑气,透了些许出来。

    沈云和云景道长没什么感觉,可是,赵宣他们几个的修为还是弱了些,打这人身边经过时,竟然感受到了阵阵凛冽之气,禁不住瑟瑟发抖。

    城中佩戴之人,随处可见。赵宣等人却连人家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些许剑气都受不住,沈云哪里还敢放他们出去单独行事。

    他举目环视四周。东南面有一座大型守护阵,灰朦朦的。它只开了两成之力,却象一个巨大的乌龟壳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没有动用道力的情况下,无法透视之。不用说,那里定是巨剑门所在在。

    沈云没有打上门去,踢场子之意,是以,目光一碰到那个乌龟壳,便立时挪向其周边。

    紧挨着乌龟壳的西南边,热闹得很。其中,长长的商旗,花花绿绿,在晚风之中迎风招展——这是仙门的规定,门下所有商铺,不管是做的是什么营生,都要在店铺门口立一高竿,挂上一面鱼尾旗。旗上写着店铺名号,每个字最少也要有一尺见方。

    沈云运转道力,用上了两成道力,看向那一处。很快,他选中了规模最大的那一家“松云客栈”。

    “走,我们去剑雨坊。”他收回目光,对众人说道,“那里有一家叫做松云客栈的,是坊中最大的客栈,看着还不错。”

    只有不到十里的路程,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剑雨坊?松云客栈?主公看似随意的望一眼周边,但能知道这些信息?云景道长等人……早已习惯了。在刚进边界的那晚,主公的一双肉眼强过千里镜,这是大家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的事实。这一路上,主公更是充分证实了这一点。

    没有谁提出疑议。不用担心因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而夜里被巡逻队赶到城外去,大家的脸上都现出轻松之色。

    一行人径直奔向剑雨坊。

    结果,在木质的坊市牌楼前被两名手执五尺长剑,守卫模样装扮的人拦了下来。

    “诸位,请问你们是仙门弟子吗?我们剑雨坊只接待仙门中人。”发现看不穿为首的两人的修为,两人的态度明显变得恭敬起来。

    云景道长拂尘一晃,将自己的身份令牌交给赵宣。

    后者意会,将令牌现于两名守卫面前。

    “原来是玄天门的前辈。”两人连忙让到一边,笑嘻嘻的行礼,“真是得罪了,前辈莫怪……”

    云景道长向沈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进了高大的牌楼。

    两名守卫一直微躬着身体,保持着抱拳行礼的姿势。直到他们一行人走远了,完全融进了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其中一人先直起身子,向另一名守卫飞快的使了个眼色。

    后者意会,一溜烟的也跑进了牌坊,推开了路边的一道毫不起眼的黑油小门。

    “为首之人不知底细。陪同他的是玄天门的云景真人。”他闪身进门,对里面的一位黑衣人悄声说道。

    殊不知,沈云此时也正跟云景道长低声示警:“我们被人盯上了。有一名守卫身上戴了遮掩修为的法宝,他也是金丹真人,修为在你之上。“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