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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龙战天txt下载

    月底,最后一拔人也抵达野鸡岭的分散点。此次分散行动圆满结束。齐伯身为大长老,之前一直在家坐镇。当分散行动接近尾声时,他做为最后一拔分散人员的跟队长老,一道去了野鸡岭。与其他几位长老会合后,他们一道检查了四个分散点的安置情况。

    上至长老会,下至四个部门的寻常弟子,他们都是沈云从仙都带过来的原班人马,已经有了一次长途迁徙的经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实力今非昔比。如今,一个个都是觉醒了修行天赋的修士。到了深山老林后,他们不但没有不适的感觉,反而因为能够近距离的接近自然,而生出一种如鱼得水之亲切感。

    本来在来之前,有些弟子对于此次迁徙多少有些抵制情绪的。尤其是那些仙都藉的弟子。有一部分人甚至后悔了。他们私底下议论,说,从仙都城里迁到菱洲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县城近郊,已经够寒仓了。却不曾想到,这才几天,连乡下也呆不得了,要举家搬到不见人烟的深山沟里去。早知道越混越惨,他们还不如前几天递份申请,回仙都去。虽说那点金子在仙都只能买个巴掌大的小院子,将来多生两个娃儿,家里连转身都困难,但总好比在深山老林与野兽为伍强吧。

    只可惜,过了那村,就没那店了。错过机会的他们,只能闷闷不乐的服从安排,收拾行囊,随队开拔。

    然而,真正到了分散点之后,他们只觉得心旷神怡,格外的精神:秋天的山里,是野花野果的世界。青山绿水,跟刚用水洗过了一样清新。地方更是比他们在庄子里的那些被切成豆腐干一样的小院子不知道宽阔到哪里去了。

    很快,谁也没有料到的神奇事件发生了——不管是哪一批人马,在初到的前面三两里,都接二连三的有人突破。

    当初选择留下来的这些弟子,绝大多数都是想继续修行的。是以,不管自己有没有突破,所有人都是喜出望外,悔意全无。众人的热忱更是空前高涨。各显神通,投入到分散点的建设。

    其中,神箭营是最先抵达分散点的。当最后一拔人马也赶到了分散点时,他们的营区已经搞得有模有样,住宿区、训练区、家畜区等,都建了起来。

    齐伯等长老们过来查验,皆赞不绝口。

    营主王长老嘴上说着“过奖过奖”,却红光满面,笑得跟朵花儿一样。恰好到了午饭点,他热情的邀请大家吃顿便饭。

    等饭菜摆上来,所有人都笑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里长的,正好二十碗菜,全是时令货。大钵大碗,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齐伯身为大长老,首先赞道:“这哪里是什么便饭?以前老听那些大老爷们说山珍海味。今儿托了咱们王长老的福,海味是没有,山珍却是实打实的一大桌啊。”

    其余的长老们也是赞不绝口。

    王长老笑得合不拢嘴,直言道:“没来之前,我真是愁死了。拖家带口的,几百号人搬到这荒山野岭里,没田没地的,又没俩月就要入冬。真要到了下雪天,可要怎么过活啊?所以,来之前,我做了一手准备,早早的派底下人出去采买食物。不瞒大家,我们来这边,除了庄子里分配的那几十斤米面和肉菜,每人又多带了一百斤米面,五十斤肉干、菜干的。”环视众人,他摊开双手,笑道,“结果,进山以后,光是沿途顺手打的野味、捡的菇子,就够吃了。带来的肉干、菜干全没动。”

    “厉害啊。你不动声色的就采买到了那么多的米面、肉干!”齐伯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王长老握住他的大拇指:“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这得感谢周边的乡邻们。几位熟识的乡老听说我要采买这些东西,二话不说就给我备好了。”说着,他环视苏老三等人,揭穿道,“做准备的,不会只有我们神箭营。你们几位也没少买吧!”

    苏老三等人嘿嘿轻笑,老实的点头承认了。

    “我们马场有几头母马快要下崽了,所以,买了些豆料。另外还买了些米面。”苏老三说道,“肉干、菜干,这些是一两也没买。因为我们知道秋天的老林子里,兔子都是肥得出油。”

    “我们医部也做了些准备。现在看来,好象用不上。”

    女一营的营主刘玉娥听着,禁不住掩嘴笑了。

    齐伯问她:“刘营主,你们女营那边也买了?”

    后者笑道:“我没来过真正的山里。也和王伯伯一样,怕大雪封山,断了吃食,也叫人采买了一些。”

    “那好啊。”齐伯夹了一筷子野菇送进嘴里,慢条斯里的吃完,“过两天要给你们送补给,我寻思着……”

    话未说完,王长老等四人异口同声的打断道:“那是必须的呀。”

    “大雪天,山里真的没什么吃的。“

    “我们倒是有开荒的打算。只是,这时节了,今年只能种点时令菜,玩一玩。真正开种,要到明年春天了。”

    “就是,补给不能断……”

    齐伯冲他们翻了个白眼:“没说往后不给你们补给。定期给你们补给,那是长老会做出的决定,我哪敢乱改。我的意思是,忙完这事,马上要忙地里的活。你们这边都备了这么多吃的,可以慢几天补给。稍微变通一下,两次做一次送过来。并且下不为例。你们几位没意见吧?”

    刘营主等人松了一口气,纷纷表示:“没意见。”

    “眼下慢几天是不碍事的。”

    在神箭营吃罢午饭,齐伯一行人在四位分散点的营主们的陪同下,又按照远近,先后去了医部、女营和马场查验。

    除了医部因为刚有一拔人马赶到,忙着安置,有些乱之外,女营和马场的分散点也都差不多归置出来了。长老们非常满意。用齐伯的话说,是井然有序,各有特色。

    当晚,几位长老在马场住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他们与马场众人告别,起程返回沈家庄。

    一行人也是急行军。回到沈家庄后,恰好赶上晚饭点。齐伯顾不得休息,端了晚饭,去主院向沈云汇报查验的结果。

    沈云听得笑眯了眼,连声道好,末了,特别指出:“开荒是个好主意,可以大力推广。不管什么时候,总要手里有粮,心才不会慌。”

    “是。”齐伯应道。

    沈云又道:“这次,长老会做得很好。你们好好总结一下经验,等秋收之后,叫他们其他几个庄子也搞起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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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很快就要秋收了。所以,长老会只是要求其余各庄子提交具体的行动方案。而执行时间都定到秋收以后。

    齐伯是越来越有经验了。为了协助各庄子制定行动方案,他在长老会上提议,长老们下去各庄子,进行具体的指导。

    这项提议得到了众位长老的同意,在长老会上一致通过。

    与各庄子联系过后,第二天,长老们分开行动,除了留守的长老们,其余的每人挑了一个庄子。

    有沈家庄做样版,很快,各庄的分散行动方案陆续出炉。长老会审核之后,由齐伯代表长老会,将这些方案上报给沈云面批。

    沈云看过后,没有发现不妥之处,大笔一挥,批准了。

    齐伯搓着手笑道:“云哥儿,没几天就要秋收了。难得您这次在家。和我们一起酿新谷酒吧?”

    在沈家庄,每年秋收之后,都要用当年的新米酿酒。如今已经形成了定例。对于众弟子来说,是大丰收之后的庆祝,同时,也标志着一年的农事差不多结束了,开始进入农闲时节。酿完新谷酒后,很多弟子会交结手里的任务,闭关苦修一个月或者半个月。是以,酿新谷酒时,是所有人都一起参与的欢乐时光。其热闹程度不让过新年。

    而沈云除了头一年参与了酿新谷酒,之后,历年要么是不在家,要么是恰好闭关了,再也没有参加过。

    齐伯好不容易看到他恰好得空,热忱的邀请他。

    “这次我参加不了喽。”沈云有些歉意的摆手,“十五之前,我与道长两个都要赶回仙山。那边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一事成,我们青木派能够少走很多年的弯路。所以,我必须把握住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齐伯听了,马上正色道:“正事要紧。新谷酒年年都会酿,不在这一次。”

    初七的清晨,云景道长出关了。金丹三层的境界已经巩固,他向沈云禀报:“主公,我已做好准备,随时都能启程。”

    这时,沈家庄已经稻谷飘香,到处是一片丰收的景象。长老会已开始准备秋收事宜。

    沈云最喜欢看的就是丰收时的场景。他贪婪的收回目光,应道:“好。我们今晚走。”

    该交待的都交待清楚了,和以往一样,他只通知了齐伯。

    阿花姐随女一营一道去了野鸡岭。好在齐妈和罗婶都在家,没有分散出去。齐伯喊了她们俩,忙活到傍晚时分,和往常一样,准备了一个月的饭菜,让沈云带上。

    当夜色深沉时,沈云与云景道长依然搭乘端木光的飞船,离开沈家庄,前往东海。

    一路上,云景道长接连看了端木光好几眼。

    见他又看了自己一眼,端木光再也忍不住,主动问道:“道长,您怎么老看我呀?是我哪里不对吗?您老是铁嘴直断,这么看我,我心里慌啊。”

    云景道长很认真的点头:“我确实是发现你与先前大不相同了。不但容颜变得更精致了,而且身上的气息也明显的精纯了许多。”

    端木光明白了,哈哈大笑:“道长,我一个大老爷们,您说我的容颜‘精致了’。呵呵,我当您是在夸我喽。”

    云景道长又看了看他,再肯定不过的直言道:“端木,一个多月不见,你确实是显得年轻了许多,长得越来越好看了。”不是俊朗,是雄雌莫辨的那种漂亮。他也曾听闻过,魔修的修为越高深,容颜会越盛。而容颜不过是表象。传闻,高阶魔修们,不分男女,其身上都会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魅惑之力,勾人心魄。正是这道魅惑之力,让人见了,不能自拔。所以,他觉得,一个多月不见,端木的身上也形成了这道魅惑之力。如果不是发现自己的修为还是高过对方一个大境界,他绝对会怀疑这一个多月里,端木光是不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机缘,修为突飞猛进。

    端木光是天魔,有读心的天赋。但这种天赋也是随修为的提升而渐渐增强的。比如说,眼下,云景道长的修为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他还是与凝核之前一样,无法看出对方的心思。

    不过,他也活了一百多岁,又是多年的老密探,俨然是人精一般。岂能听不出云景道长话里的意思?

    但是,凝核于魔修来说,是重生,是天大的喜事。却同时也是大危险。因为魔核于道修来说,就是一样天材地宝。很多道修热心于除魔,就是冲着魔核去的。

    而象他这种低阶魔修凝核,无异于是三岁奶娃娃手里捧着个金元宝,独行于闹市。

    他当然相信云景道长不会垂涎自己的魔核,但他信不过道长的同门,还有友人们啊。

    是以,看了一眼沈云,他笑道:“道长真是明察秋毫,什么都逃不过您的这双法眼。”

    这是不想说。云景道长了然。身为修士,谁心里没有几个不想与人分说的秘密?所以,在修真界,大家彼此间都有了默契,话说到这份上,那就要打住了。再不打住的话,同门师兄弟也是要翻脸的。想来魔修也是一样的。

    “过奖过奖。”他一甩拂尘,笑呵呵的借坡下驴。

    这时,沈云说话了。他冲端木光呶呶嘴,问云景道长:“道长,你还能看出端木身上的魔煞之气?”

    “能。”后者很肯定,“他身上肯定戴了魔隐玉。不过,我是法修,修为比他高出一重大境界,还是能感知到一些魔煞之气。”本来,他还想说,感觉到端木身上的魔煞之气比先前要精纯了许多。心念一转,又咽了回去。无他,端木刚才明显不想多说,他又何必再提这一茬呢?

    果然,端木光的目光嗖的一下,马上转了过来。里面的紧张,不言而喻。

    云景道长挑了挑眉,心里猜测道:这要是没事发生,才怪呢。

    他估摸着端木光可能是得了点机缘,比如说,吃了什么天材地宝,或者得了件什么魔宝。

    不过,这与他何干?所以,人家不肯说,他也懒得再问。

    “这么说来,端木,你不能随我与道长去玄天门了。”沈云笑道,“玄天门里的法修可是大宗。”

    “玄天门,我以前去过。不过,没去他们的主峰。”端木光老老实实的应道,“不敢去,怕被识穿。”大人尊重他的想法,替他在道长面前瞒下了凝核之事。而道长也同样的尊重他。他暗中松了一口气,心里感激得很。

    云景道长甩了甩拂尘,也笑了。

    “这样吧,你留在石头岛,接替赵宣。”沈云说道,“赵宣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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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光还做不到魔煞之气完全内敛,是以,临近东海时,一行人改乘云景道长的飞船,继续前行。

    不多时,飞船抵达东海岸边。

    “什么人!”前面的云层后面突然现出一艘黑色的飞梭,拦在他们前面大约大里远的地方。

    沈云暗中吃惊。隔得这么近,他居然事先没有发觉前面的浮云有问题!

    他定睛细看冷不丁冲出来的这艘飞梭。它云景道长的飞船要小得多,只有不到七尺长,两尺多宽,是再寻常不过的上品法器。飞梭的头部呈虎头状,猩红的虎目圆瞪,血盆大口里露出上下两排明晃晃的“牙齿”。那是十八把一尺来长的锯齿钢刀。此时,它们都是收在虎口之中。他不难看出,这其实是两排轮刀。机关开启之后,它们会一把把的转得飞快,让对头轻易靠近不得。

    飞梭中部的左右两侧都刻两个斗大的朱字。左边是“东海”,右边是“巡海”。飞梭之上,总共有五人,仙符军装扮。居中的那位看上去是名校尉。神情甚是傲慢,正斜着眼望着他们这边。

    刚才喊的人,站在虎头后面。从服饰上来看,此人是个十夫长。而其余三人是五夫长着装。

    五人都是有修为的。以居中的那名校尉最高,筑基一层。十夫长次之,炼气大圆满。最低的也炼气四层。

    以沈云对仙符兵的了解,不管是着装、装备,还是修为,此五人都算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心道:看来仙帝这回是动真格的了。非要守住东海,不许仙门的人随意进出凡人界。

    同时心里好奇得很。不过五个低阶修士,用的飞梭也寻常得很。他们是怎么避过他的眼睛的呢?

    难道名堂在后边的那朵浮云之上?

    如此一想,沈云将目光从五人身上挪开,看向飞梭后面的灰色浮云。

    果然!浮云大有问题。

    以沈云的修为,居然只能看到它最外层的阵法。

    那是一重与边界守护大阵极为相似的幻阵。

    沈云垂眸,掩去眼底的惊愕:仙庭在模仿守护大阵?并且已经搞出这个仿制品?

    “请问道友,有何指教?”云景道长走到船头,轻挥拂尘,算是打了一个招呼。他是金丹真人,修为比对方的头目高出了一重大境界还不止。按理说,应当对方给他正式见礼才是。也就是这五人披的是仙符兵的皮,而且这里是仙庭的地盘。他才忍了这口恶气,不与之一般见识。不然的话,就冲一个小小的筑基士也敢这般斜眼望着自己,他纵使修养再好,也早就一记拂尘,连人带飞梭一齐打到海里去了。

    但是对方显然不买他的账。校尉仍然是一脸的桀骜。与他搭腔的是那名十夫长。

    “我等是仙庭东海海巡水师。”十夫长对着仙都方向抱拳,大声说道,“奉仙帝法旨,奉锁东海。任何人没有仙庭颁发的通行令,不得进入东海海域。”

    端木光被他这副嘴脸给气到了。混蛋,竟然敢在大人面前撒野!

    心里的怒火噌噌的上窜,他拧着眉毛,抬腿欲上前。

    沈云一记眼风看过去。警告之意味十足。

    端木光收到。好吧,再大的怒火也只能自个儿强摁下去。因为同样的道理。大人驾前,也临不到他撒野。

    他垂下头,心道:眼不见为净……

    云景道长真的好涵养,挥了挥拂尘,乐呵呵的将自己的通行令隔空送过去:“小哥儿看清楚了,可是此物?”他很好奇。真要是如此盘查严格。那么,据他所知,先行离开春望县,返回宗门的那六队同门都是没有办理通行令的。他们又是怎么打这里通过的呢?

    不想,十夫长只是看了一眼,冷哼道:“怎么只有一道通行令?船上有三个人,必须有三道通行令。”

    云景道长怒极而笑,强忍着分辩道:“小哥儿怕是记错了吧。仙庭的规定,从来都是一船一通行令。什么时候改了规定,变成了一人一通行令了?”

    “你这道士,怎的这么啰嗦!”十夫长不耐烦的训斥道,“我说要三份通行令,就必须有三份通行令。在这里,我们就仙庭。我们就是规定。少费话,你们必须再补两份通行令的费用。十块灵石一道通行令。两道就是二十块灵石。”

    此话一出,飞船上的三个人都听明白了——这些家伙是讹灵石呢。

    云景道长“哦”了一声,心道:原来我那些同门是按人头交灵石。

    十块灵石,对于他们这些大门派的内门弟子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再说,这个时候,仙庭摆明了要下仙门的脸子。所以,那些同门归心似箭,懒得与这些东西起争执,便交了灵石走人。

    而他是急着要回去参加金丹法会,也不想为区区二十块灵石横生枝节,打算破财了事。

    不想,一直没有吭声的那名校尉突然出声了,嘿嘿轻笑两声,向云景道长抱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位道长说对了。我这位手下确实是记错了。不是‘十块灵石一道通行令’,而是‘十块中品灵石一道通行令’。所以,三位要补交的费用是二十块中品灵石。”

    简直是欺人太甚!这回连云景道长也忍不住了,勃然大怒。他手握拂尘,正要狠狠的打过去。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响起沈云的声音:“道长,且慢。”

    是主公的神识传音!

    吐出一口浊气,他生生的收回手。

    “几位官爷,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一道不太标准的官话突然响起。紧接着,从浮云的后面又现出一只飞梭。不过,它不是东海海巡的飞梭。因为不论是形态、品级、还有颜色,它都是完全不同。

    这是一只上品宝器。银亮色的梭体呈流线型,漂亮且精致。

    一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手执同色的折扇,站在飞梭前头的甲板上。他的身后是六名壮硕的大汉。

    此情此景……好违和啊!

    什么叫做“沐猴而冠”?用在这里最合适不过了。

    这七位要是每人都能再高一个半头,并且,后面的那六位黑衣汉子请并紧你们的罗圈腿,那才能配得上这般做派啊。

    又是这群丑猴子……端木光别过眼去,不忍直视。

    云景道长摸了摸鼻子。呃,他刚刚差点儿破功笑出来。

    偏偏飞梭上的七人入戏极深。转眼间,他们人五人六的将飞梭开了过来,与仙符兵的飞梭并排而立。

    这下更加明显了。

    他们与那五名仙符兵站在一起,象极了七只矮猴子。

    “哈哈哈……”端木光终于再也忍不住,爆笑开来。

    “这位朋友,你笑什么呢?”中年人“啪”的打开折扇,轻轻点胸,露出一脸平易近人的微笑,彬彬有礼的侧头问道。

    端木光也不好实话实说——你们七只矮猴子……

    他努力的止住笑,一本正经的答道:“阁下的这身衣袍很好看,我喜欢得很。”

    好吧,其实中年男子从头到脚,他唯一喜欢的是那把折扇。因为那是凉洲清风堂分舵出品的。

    上次去凉洲的时候,他在铺子里见了,只觉得爱不释手。分舵的弟兄告诉他,听说落桑族人喜欢用折扇,分舵为了接近落桑族人,特意费大心思,请一位制扇的大师做了一批折扇。果然,凭着这批折扇,他们成功的搭上了落桑族人。

    他很清楚,落桑族人警觉得很。是以,改了口,随口夸对方的衣服好看。

    中年人摇着扇子哈哈大笑:“朋友好眼力。这件衣服用的是我家乡特有的衣料。请的也是凉洲最有名的锦袍大师亲手裁剪、缝制。它和这把折扇一样,都是我的心爱之物。原来大家是同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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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子主动对校尉说道:“赵大人,这三位都是我的朋友。”

    后者因为他的出现,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闻言,满脸堆笑的抱拳:“原来是您的朋友。得罪了。”说罢,挥手招呼手下,“走,去别处转转。”

    “是。”船尾的两名五夫长得令,飞快的调转飞梭。

    刚才还油盐不进,非要二十块中品灵石的五人,一个子儿也没有要。他们驱动飞梭,跑得飞快,一头扎进了浮云里,转眼不见了。叫人看着竟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云看着难受,在心里实在是忍不住长叹。

    中年男子很是熟络的向站在船头的云景道长抱拳见礼:“在下秋田,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有道是,丑拳不打笑脸人。云景道长轻甩拂尘,念了一句“无量天尊”,单掌执礼,回应道:“贫道云景,谢过秋老爷施以援手,为我等解围。”

    “原来是云景道长,失敬失敬。”秋田笑道,“道长莫客气。路见不平,路人踩嘛。这几人假公济私,讹诈过往路人,任谁都是看不惯的。”

    云景道长心底腾起怒火。啊啊啊,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想打人!

    就在这当口,沈云清咳一声,不紧不慢的温声提醒道:“道长,时间不早了。我们赶路要紧。”

    云景道长好比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恢复了冷静。口里应了一声“是”,他仍然端着客气的样子,又向秋田施了一礼:“对不住秋老爷。贫道有要事在身,失陪了。您留个地址,他日得空,贫道定登门道谢。”

    秋田“啪”的收了折扇,还礼道:“道长太客气了。区区小事,不值一谢。他日有缘,定与道长再续情谊。”

    “您说的是。”云景道长只觉得恶心得很,强忍着不适,道声“秋老爷珍重”,与之道别。这才驾着飞船,扬长而去。

    一气走出了五里左右。端木头收回目光,说道:“好了,道长。他们走了。”

    云景道长吐出一口浊气,放慢船速,回过头来,脸上尽是苦色:“活了两百多岁,从来没有一刻象刚才那样难受。这叫什么事儿!”

    端木光深有同感,扬起一双紧握的拳头,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大人不许我乱动,我早就一拳一个,把那些东西统统打到海里去喂鱼了。”

    沈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冷哼道:“那也得你打得过才行啊。”

    “啊?”端木光惊呼,“那个姓秋的,很厉害?”不对啊,他明明看着只有筑基初期的样子。

    云景道长也道:“秋田身上透出来的气息,不象是只有筑基初期的样子。他肯定是身怀遮掩的法宝,或者施了什么手段,进行伪装。甚至完全有可能,‘秋田’这个名字也是化名。”

    “化名是肯定的。落桑族人等级森严。从上到下,都非常讲究身份尊卑。秋田身上穿的那种布料,是只有大姓嫡枝才能穿的。”沈云也分析道,“我在百里城住了三年,对落桑族的几大姓氏略有了解。大姓里,没有‘秋’姓。只有‘秋上’。还有,他丹田里现的图腾是一只云鹤。那正是‘秋上’家族的图腾。”说到这里,他呵呵轻笑,“青阶大圆满。身后带的又是黑衣近卫。那些仙符兵又畏之如虎。所以,错不了,这人应当是‘秋上’家族嫡枝里一个身份比较高的人物,且是在外面公开行走惯了的。有这两条线索,回头叫凉洲清风堂各分舵稍微打听一下,应该不难打听出他的真实姓名与身份。”

    端木光听得眼睛都直了。哇,大人好厉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能直接判断出对方的身份、来历。

    云景道长满面愁容:“仙庭究竟想做什么?怎么能任容落桑族人在东海这边笼络人心?”

    端木光翻着怪眼哼哼:“人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到了仙庭这里,从来都是反过来的。他们是宁可便宜了外人,也不能让自家人落个好。”心里庆幸不已:还好老子终于熬出了生天!

    想起刚才的情景,他好奇的问道,“大人,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矮猴子们的?”他觉得,大人一定是在亮银色飞梭现面之前,就已经有所察觉。所以,当道长怒了,眼见着要动手之时,大人不知道动用什么法门,及时劝止了。他以为,大人当时那般隐忍,就是为了引出秋田那老小子。

    沈云自然是看得出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点了点头,据实答道:“仙符兵,还有他们的飞梭突然现身时,我着实大吃一惊。因为我事先完全没有察觉他们的存在。然后,我发现问题是出现在他们现身的那朵灰色浮云上。那是一个很厉害的复合灵阵。最外层的幻阵是模仿的边界守护大阵。我因为一时失察,所以,被它骗了过去。发现这一点后,再看那朵浮云,我就发现了藏在其后的秋田等人,还有他们的飞船。”

    云景道长轻甩拂尘,冷笑道:“那名校尉突然改口,诈取二十块中品灵石,难不成还是得了秋田的暗中指令?”

    “正是。”沈云长叹,“就是秋田在暗中密语授意。”

    “真是混账!”云景道长没想到一时之戏言,竟完全说中了,不由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岂有此理!”他后悔了。当时,为什么不拂尘过去,打死那般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还有,一想到自己与秋田周旋了那么久,他好不恶心。

    端木光顾不得劝解一二,接着问道:“大人,您为什么要给秋田这个机会?”想到凉洲清风堂的分舵们故意接近落桑族人,他眼前一亮,“哦,我知道了。这叫‘放长线钓大鱼’!是这样的,对吧?大人!”

    钓个鬼的大鱼啊。沈云苦笑:“我就是想看清他身上到底是戴了什么法宝遮掩,还是施了什么手段。哪里知道他们是如此之恶心!”

    云景道长唉声叹气的摇摇头:“怕只怕很多人就是吃这一套。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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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再无人半路拦截。一行人很顺利的进入了边界的守护大阵。

    云景道长的脸色更黑了,坐在船里,呼哧呼哧的生着气。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清楚不过了。傻子也看得出来。

    沈云提起矮案上的白玉茶壶,亲手给他倒了一盏茶,沉声说道:“仙庭为了对付仙门,不惜与落桑族人暗中勾结。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仙门方面必须引起重视才行啊。”

    云景道长烦躁的挥挥拂尘:“近些年,仙门各门派在凡人界的动作越发频繁。他们不可能没有发觉。”顿了顿,他很是歉意的起身,行礼告罪,“我身为仙门弟子,有义务将此事说快上报宗门……”

    沈云亦起身,一把握住他的手,拦下来:“事有轻重缓急。这样吧,道长,出了阵,你就直接返回玄天门,不要跟我去石头岛了。我在石头岛小住两天,十四日下午去玄天门找你。“

    “多谢主公。”云景道长抱拳道谢,“我把去玄天门的路线图给您刻录一份。玄天门的东南十里有一个叫做白荷镇的小镇。那里有一家寻仙客栈。那家的主人是先父的旧仆之后。十四日下午,我在客栈里,恭候主公。”

    清晨,飞船出了守护大阵。

    三人就此分道扬镳:云景道长回玄天门;沈云改乘端木光的飞船,前往石头岛。

    沈云出阵后,便给魏清尘传了一道传讯符。是以,半道上,他们碰到了前来接他们的魏清尘。

    后者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雨前岛的那帮人贩子被我们打跑了。”

    沈云不由精神一振:“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二十五的夜里。”魏清尘轻轻一挥袖,船上多了一张四方小炕几。上面摆着一坛酒和一只透着热气的荷叶包。

    顿时,肉香扑鼻。

    “哇,明拐子家的酱牛肉!”端木光双眼微闭,对着荷叶包用力的吸气,脸上现出陶醉的表情,“刚出锅的……”话未说完,他讶然的睁开眼睛,“明拐子家离这里有四百多里地呢!您怎么可能……”元婴大能的速度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哈哈哈……”魏清尘大笑,“这回你可猜错了。这是我们岛上自己酱的。我也最爱吃刚出锅的,担心回去后走了味道,所以,急急的从锅里抓了两大块,顾不得切片,直接用荷叶包了,带出来。“

    端木光难以置信:“这绝对是明拐子家的酱牛肉!他们家是祖传的秘方,在边界卖了差不多两百年。我不可能闻错。不知有多少人打过他家配方的主意,都没能得逞。您是怎么做到的?”

    “连两百年也没有,也好意思称祖传?”魏清尘耸耸肩,邀请沈云在主位坐了,自己则在其左下首也盘腿坐下,拿出一把小刀子,麻利的切起一块酱牛肉来。

    端木光看到他切肉的手法,顿时恍然大悟:“他们的秘方是您给的!是不是?我猜对了吧!”

    “叫什么叫?还不赶紧的过来倒酒?”魏清尘先让了一块给沈云,自己随手拿起一块牛肉片扔进嘴里,冲他翻了个怪眼。

    也就是变相的承认了。

    端木光嘿嘿笑着,噌噌的快步过去,在下首半跪下来,提起酒坛子,“啪”的拍开坛口的封泥。

    “好香!”他又陶醉的深吸一口气,“上好的梨花白,少说也有一百年了!明拐子家可以没有这么大年份的梨花白!”

    魏清尘递过去一只空碗,笑道:“看把你馋的!一起喝吧。”

    “是。”端木光笑眯了眼,连忙给沈云和他各自倒了满满的一碗酒,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个碗底,“梨花白越陈酒力越大。我喝下这一小碗刚刚好。再多喝一口,就没法驾船了。”

    “你倒是很懂行。”魏清尘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你小子这次去凡人界,这是走了大运啊!”

    “全靠大人提携。”端木光长跪着向沈云双手举起手中的酒碗,“大人,今天,我借花献佛,借用魏长老的美酒,多谢您的大力提携。漂亮的话,我不说。反正,您往后只管看着我做事就是。”

    沈云笑着端起碗喝了一口。顿时只觉得象是一股冷冽的寒泉滑下喉咙。旋即,头顶好比接二连三的炸开五彩的烟火,“砰砰砰”。那是精纯的五行灵气呼呼腾起来之故。

    “这酒……好!”他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形容,兴冲冲的向魏清尘竖起了大拇指。

    “主公过奖了。”魏清尘笑着摆手,指着桌上的吃食,解释道,“都是年少之时的玩笑之作。当年一共醵了一百坛。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心情喝,便全存了下来。今儿一是为主公接风洗尘,二是喝点小酒助兴,跟主公好好说说那帮兔崽子是怎么打跑雨前岛的。主公若是喝得好,回头我分一半给您。”

    “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反悔!”沈云赶紧的接过话,“回到岛上,我绝对会去找你讨那五十坛梨花白。“

    “不用您讨,我给您送房间里去。”魏清尘举起碗,招呼道,“来,主公,我敬您。让凡人修行,并且还初见成效。您做成了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业!”

    “客气。”沈云举碗,与他碰了一个。两人都喝了一口酒。

    魏清尘又让了一块牛肉给沈云:“这酒烈得很,而且,要慢慢喝,才能有效用。您吃点牛肉压一压。”

    “多谢。”沈云接过。

    这时,端木光也端起酒碗,与先前一样的向魏清尘敬酒:“魏长老,您与别的大能完全不同。我敬佩得很。我斗胆敬您!”

    魏清尘摸了一把嘴,爽朗的笑道:“带你喝酒吃肉,就是好的。对不对?行,这话真,我爱听。我们俩也来碰一个。”

    说罢,端起酒碗,跟他“当”的碰了一下,也喝了一口。

    端木光又喝了一口。碗底的酒全喝光了。他笑嘻嘻的抓起一把切好的牛肉片,笑道:“两位大人请慢慢喝。我去船尾看着船。”

    “去吧。”沈云冲他挥挥手,偏过头去,看着魏清尘,“魏长老,您接着说雨前岛的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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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长老把岛上管得井井有条。所以,自主公离开后,我就只做了一件事,训练水师。”魏清尘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摇头轻笑,“为了组建水师,赵长老没少受我的冤枉气。真对不住他。”

    沈云笑道:“都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看得出来,魏清尘根本就没有把雨前岛当回事。想来,上个月二十五那晚,他们是没怎么费力就大获全胜。这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毕竟石头岛有魏清尘这个元婴大能坐镇嘛。

    魏清尘喝了一口气,笑着娓娓道来。

    组建水师,首先挑一些人出来。

    魏清尘将几个突破了先天境的弟子都挑出来后,将名册交给了赵宣:“你对主公的新修炼法门比我要了解一些。所以,余下的这些人里,哪些资质好,你肯定比我要看得准一些。这样吧,你给我选六十个资质好的出来。”

    第二天,赵宣报上名单。他接过名单,一边翻看,一边询问选上来的这些人的基本情况。结果竟然得知这里头的人有一大半不会水。

    魏清尘觉得水师的士兵应当水性好,这是一个基本常识。那就吃鱼要去水里抓是同一个道理。再加之,他堂堂的一个元婴修士,亲自去调教一批只是有可能突破先天的凡人,还能更屈尊纡贵些吗?现在,还给他搞这一出!故而,他当场就怒了,冲赵宣吼道:“我这是水师!你给我弄一群旱鸭子过来,很好玩,是吧?”

    好在他当时还没气过头,念在赵宣是一位长老的份上,敛住了威压。不然的话,这一嗓子足以让赵宣五脏俱裂,七窍流血。

    即便是这样,赵宣也还是没受住,“扑腾”一下给吼趴下了。

    想起当时的情形,魏清尘现在怪惭愧的。他端起酒碗,又敬沈云:“您选出来的人,真是厉害!”

    沈云却心疼极了,哪里有心思跟他碰碗?连忙问道:“伯堂没受伤吧?”

    “没有。”魏清尘笑了,“后来我才知道,赵长老早料到我会生气,所以做足了准备,衣服底下穿着护甲呢。一见我动怒,他没有硬扛,而是就势趴下,化解了力道。这份心智与胆量,我不服都不行!”

    沈云放下心来,这才笑盈盈的主动与他碰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酒,放下酒碗,赞道:“青木派里,伯堂是最得力的。不然,我也不敢把他留给你。”

    这话里有点批评的意思了。魏清尘当然听得出来。不过,主公也没批评错。他的脾气确实不好。这不,这一个多月真的没少委屈赵宣。也亏得赵宣是个精明能干,又心胸豁达,一心为了青木派的。与之相处了一个多月,他都被这小子给感动了,越来越喜欢这小子。

    “您看人的眼光,没得说。”魏清尘笑嘻嘻的说道,“我今天请您喝酒,还有一个想法,想请您成全。”

    沈云看着他,心中一动,旋即恍然大悟:“您该不是想收伯堂为徒吧?他在阵法上有很有天赋吗?”他自己在阵法上造诣有限,看不出来这些。

    "是想收他为徒。”魏清尘纠正道,“不过不是传他阵法,而是传兵法。“

    接着,他扳着手指,一条一条的跟沈云解释原由:

    最大的原因是,他是真喜欢赵宣,想将之招至门下。

    而不传阵法,是因为他的阵法源自天神宗。他身为天神宗的弟子收徒,必须开香坛,禀明列代师尊。这是规矩,也是师道。可是,天神宗现在没有光复,他开不了香坛,就收不了徒。

    当然,赵宣在阵法上没有什么天赋,不可能走阵修之路,也是另一个很重要的主要原因。

    但兵法就不同了。他的兵法是在角斗场里自学的。无门无派,他若收徒,自个儿就是这一脉的祖师。

    “我觉得赵长老在带兵上是个能人。他本人又对兵法很感兴趣。”魏清尘吃了一片牛肉,嘿嘿笑道,“这段时间,也是委屈了他。算是一点补偿吧。”

    沈云头一次听说天神宗收徒必须有开香坛等流程,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当年,师父收我为徒,也没见开香坛啊。天神宗内门有五脉,是不是不同的分枝,规矩不尽相同呢?

    他很想问一问魏清尘。转念又一想:这样问,会不会让魏长老生出疑心来?怀疑我不是天神宗的嫡系传人?

    魏清尘为什么会舍弃两百多年积累的一切资本与资源,脱离角斗场,选择跟随他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准确的说,人家根本就不是看中他这个人。而是因为在角斗的过程中,认出来了,他的功法是天神宗的嫡传功法。

    所以,与其说魏清尘是追随他,还不如说,魏清尘是想通过他实现光复天神宗的心愿。

    现在正是青木派迫切需要人才,尤其是高阶修士之际。而光复天神宗与青木派的发展目标并不冲突,于是,沈云抱着求同存异的心思,给了魏清尘一个客卿长老的身份,暂且将之招揽进门派。

    他寻思着,将来若实在是道不同,合不来,再另做打算。

    而从目前来看,他招揽魏清尘也确实是一着对棋。

    这些,魏清尘都是不知道的。至少他到目前为止,都是表现出来不知道的。

    沈云觉得这样很好,并不想挑破这些。

    也正因为如此,他很怕会说话走漏嘴,一直以来都不与魏清尘说天神宗的往事。倒是魏清尘时不时的跟他提一提天神宗的人和事,还有规矩。也不知道是起了疑问,还怎么的……

    沈云想到这里,也吃了一片牛肉,抬头笑道:“这样的话,你尽管收徒就是。我这里没意见。于伯堂来说,他能够得到你的青睐,是大机缘。伯堂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也是我的兄弟。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你跟我说一声就是。我尽量配合。”

    “多谢主公成全。”魏清尘向他抱拳,笑道,“别的也没有什么事。烦请主公帮我问一下赵长老,看他是怎么个心思。”

    “好说。”沈云满口应下。

    说完收徒一事,魏清尘话锋一转,又继续说起组建水师之事。

    那天,赵宣等他吼完之后,从地上爬起来,认真的与他解释。原来,不是赵宣考虑不周,而是那些新弟子里会水的总共才三、四十号人。赵宣先从这些人里进行挑选。结果,选了一圈下来,还有三十二个名额没着落。

    这时,有些不知水性的新弟子们纷纷向他保证:“赵长老,请选我!我不会水,但我马上就开始学,保证在一个月里游得比鱼儿还要好。”

    赵宣灵机一动,叫他们当场立了军令状。

    说完之后,赵宣复又双手呈上名单,恳切的向魏清尘说道:“魏长老,请您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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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以前,魏清尘肯定是一巴掌糊上脸。一群连先天境都不是的凡人小崽子,也配在他面前立军令状?行,就行;不行,滚蛋!

    但是,魏清尘只是瞪了瞪眼。沉默片刻,他嗡声嗡气的挥手:“一个月,不成!雨前岛那边哪会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去学水。十天!只有十天!十天后,水师必须拉起来。不能徒手潜水三丈的,统统不要!”

    “是。”赵宣大喜,领令而去。

    说到这里,魏清尘一边嚼着牛肉片,一边摇头轻笑:“我本来是想说在海底潜水半个时辰的。考虑到这些人尚且还是凡人体质,只能调低选拔标准。”

    “徒手潜水三丈?”沈云笑了,“对于一群初学者来说,这个标准可不低哇。”据他所知,东海边的采珠人如果不借助采珠的工具,也不过如此。而采珠人哪个不是水边生,水里长,打小就与水为伍?可见,魏长老生于仙山,长于仙山,对于凡人并不了解。

    果不其然,魏清尘愣了愣神:“真的不容易做到?”

    沈云笑道:“如果没有避水珠的话,我突破先天之前,也做不到徒手潜水三丈。”

    “竟是这样……”魏清尘难以置信的眨巴着眼睛,心道:竟是如此之弱。

    不过,他出生修真世家,打小就习惯了使用各种法符。在突破先天之前,他还真没有徒手潜水的经历。

    “不过,他们都是成年人,又是吃得苦,肯下工夫的人。配合着《小***》,在十天里,不难做到。”沈云很肯定的答道,“有时候有点压力好。魏长老,那十天里是不是有一部分弟子陆续突破了?“

    “正是!完全被主公说中了。”魏清尘抚掌,“那段时间里突破的人数最多。比之前突破的人数多了三倍还不止。”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从心底里笑了出来,“那帮兔崽子,一个比一个精。见学潜水有助于提升修行,连先前没有被选中的,也都跟着学了起来。十天之后,我去验收。岛上再找也不到一个不会水的。有八成的人做到了徒水潜水三丈。最差的那五个,之前是怕水的,根本就不敢沾水。也能在海边自己游个五六丈远了。故而,我扩大了水师的规模,将所有达到标准的新弟子都编了进去。”

    说到这里,他抱拳向沈云告罪,“这是我的不对,自作主张。请主公责罚。”

    沈云呵呵笑道:“无事。反正不管你训练多少,我只给留六十四个。多出来的那些,不能算你石头岛的编……”

    “那怎么成!”魏清尘一听急了,抻着脖子打断道,“我辛苦一场,就给我留六十四个!我不干!”

    沈云挑眉问道:“你看,石头岛就那么一点大。而他们的修为以后会越来越高。你觉得石头岛能够一直供养得起他们?”

    魏清尘蔫了。

    已经觉醒的那些弟子里,有近一半是觉醒了类灵根天赋的。所以,按照这样的比例,用不了多久,石头岛的聚灵阵就不够用了。他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正着手升级聚灵阵。

    但是,石头岛周边的五行灵气本身就稀薄得很,使得升级聚灵阵需要动用大量的地级属性的材料。他在角斗场里存的那些材料都交回去了,手里头也没有几个灵石……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想到教那帮兔崽子做酱牛肉换钱。

    想了想,他问道:“主公准备把多出来的那些人都弄到哪里去?人是我训练出来的,他们的去向,我总能过问一两句吧?”

    沈云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抹抹嘴,冲他笑了:“那得听你说完雨前岛的近况,我才能做打算。”

    魏清尘秒懂,瞬间来了精神,兴冲冲的说道:“主公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哈哈哈,他也是看上了雨岛岛,所以,才想要组建水师。

    当初,担心在主公那里通不过,他才含糊其事。没想到,主公竟然也是这么个意思。

    一个门派要如何才能由小做大,由弱变强?

    在他看来,首先就必须开疆拓土!

    就这好比,手里的碗就那么点大,堆得岗尖,也只能装下那么些饭菜。要想拥有更多,必须多弄几个碗来。

    老实说,区区一个雨前岛,也就是现在,他一穷二白,不然还真看不上眼。

    此时此刻,他觉得全身的寒毛孔都通畅了,好不爽。那是因为主公终于向他表明了这份做大做强的心气!

    哈哈哈……,往后再也不要费心思与主公绕弯子,猜来猜去的了!

    “您看您,一直也不跟我透点口风。”他爽朗的笑道,“不然,我把余下的那两成也全编进去了,一起训练起来。”只要主公有这份心志,他愿意为主公训练更多的兵马。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省力!沈云笑眯眯的冲着魏清尘端起酒碗:“现在也不迟啊。”

    “那是。”魏清尘意会,也端起酒碗,眉开眼笑的碰了一个。

    这是达成共识了。两人都兴致高昂的喝了一大口。

    “好酒!”感觉五行灵气团“噼哩叭啦”的在后脑勺的经脉里炸开。沈云“滋”的抽着冷气,赞道,“够劲儿!”

    魏清尘是接连抽气:“喝够劲的酒,做带劲的事!痛快!痛快啊。”说罢,他忍不住引颈长啸。

    清亮的啸声引得飞船上的守护罩共鸣,嗡嗡作响。

    船尾的端木光“扑腾”趴下。他撅着屁股,双手抱头,苦兮兮的求饶:“魏长老,我这船小,真禁不住!”

    “哈哈哈……”魏清尘身形一晃,亲自过去,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连声说道,“哎呀,一时忘情……对不住,真对不住。端木,没伤到你吧?”

    “没事。”端木光摆手。

    魏清尘手一晃,塞给他一只半尺来高的酒坛子:“这是一坛不到百年的梨花白。给你压压惊!”

    “多谢多谢!”端木光双手抱着酒坛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回我赚大发了!”

    “哈哈哈……”沈云和魏清尘都被他这副财迷的样子给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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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抚好端木光,魏清尘重新回到四方小炕几旁盘腿坐下来,接着往下说。

    在新弟子们习水的那十天里,他也没闲着。乘着雨前岛的探子们还没的摸清石头岛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他外出了一趟。也不敢走太远,就在边界转了转。

    出去之前,他按沈云所言,真的去找赵宣支一百块中品灵石。

    后者也干脆,根本就不问他要支灵石做什么用途,二话不说就给了。

    是魏清尘自己忍不住说了出来:“赵长老,据我所知,咱们门派现在穷得叮当响。主公花销都恨不得将一块灵石掰成几瓣花。你倒是大方,也不问问我拿这一百块中品灵石去做什么。”也就是因为知道门派里穷,他一个元婴大能才反复估算,最后将炼材费用控制在一百块中品灵石以内。却没有想到赵宣这么豪爽。难不成是他的错觉?其实青木派也没他想象的那般穷?

    赵宣笑道:“主公走之前特意吩咐过,如果您要用灵石,不管多少,只要有,都支给您。”

    “你不早说!”魏清尘笑了,“那好,索性一次都买全了。赵长老,我还要再支一千中品灵石。”

    孰料,赵宣冲他嘿嘿的笑了:“没有了。”

    看来我没猜错。魏清尘耸耸肩:“那就三百中品灵石。”

    赵宣还是嘿嘿的笑:“也没有……这一百块中品灵石是全部的现钱。主公的私库里还有两件法宝,应该能换点灵石。要不您拿去换灵石?”

    魏清尘还能说什么?深吸一口气,叫他将那几件法宝拿出来看看。

    赵宣没有犹豫,直接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两样。

    一件法袍,一双朝天短靴。

    都是宝器级别的。魏清尘分别拿起来看了看,拧眉说道:“这些都不是主公平时惯用的吧?”

    赵宣点头:“是主公这次在仙山缴获的。主公觉得好,暂且留了下来。”接着,他简要的道出他们前些时候的经历。包括找余莽买法器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

    魏清尘这才明白为什么主公为什么从头到脚都是一水的凡俗之物。感情不是标新立异,独具一格。原来是没有撑门面的行头,是真穷啊。

    但是,纵使再穷,堂堂的一门之主也不能连件象样的法袍和靯子也没有啊。

    他将衣物还给赵宣,嗡声说道:“那就算了。”

    “要不我去找余坊主借点儿?”赵宣跟他商量道。

    魏清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话也就你和我在这屋里说一说。千万别传给外头的人知晓。我堂堂一个元婴大能,身上连千把块中品灵石都拿不出来,要找人借。传出去,以后我还要不要出门啊。”

    说的也是。余坊主到底是个外人。赵宣不好意思的问道:“那您……”

    魏清尘挥手打断他:“我自己想办法。”说着,连那一百块中品灵石也不要了,扔还回去,掉头往外走。

    赵宣双手接住装灵石的储物袋,只能眼睁睁的望着他大步流开。

    魏清尘的办法既简单又粗暴。

    他按着记忆,径直去了最近的修士定居点,武乐镇。然后,放开神识搜索坊市。

    如他所料,少顷,有一名身着锦袍的金丹中年男子领着两个手下,匆匆的向他小跑过来。隔着老远,这位金丹便一抱拳一连串的赔罪:“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魏清尘斜眼瞥了他一眼,冷声问道:“你家主人呢?”

    刚刚一通搜索,他深刻的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物是人非。两百多年过去了。定居点还是当年的定居点,规模不见增大多少,城镇的布局基本上没变。但是,他再也找不到宗门的气息。而被他的神识逼出来的三人更是陌生得很。

    金丹中年人虽然从头到脚无不透着养尊处优的状态,但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得,边界再没人,也不至于叫一个金丹二层之人得了武乐镇。是以,来人只有可能是一个地位较高的大管事之流。

    “真不巧,我家主人正好外出会友。”金丹中年男子抱拳,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敢问前辈有何赐教?”

    魏清尘是修真世家出身,怎么会不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武乐镇的主人未必外出会友去了。但是,人家嫌他脸生,不愿结交他这个来历不明的元婴上人,却是真真的。

    真是龙游浅滩遭虾戏啊。

    魏清尘冷笑一声,挥手甩出一张清单:“我路过此地,需要置办单子上的东西。烦请小友帮我看看,贵地能否置办得齐整?”

    “不敢当不敢当。”金丹中年男子嘴里说着,接住清单,飞快的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明显的比先前真切了,“都有的。前辈是否移驾去喝口茶……”

    魏清尘不爽的看了他一眼。

    金丹中年男子立时吞下嘴边的话,飞快的改口道:“前辈请稍等片刻。晚等这就去给您备好单子上的事物。”说罢,还着两名手下飞也似的跑回镇子里。

    不多时,他们仨又跑了回来。

    金丹中年男子将一只胀鼓鼓的上品储物袋,以及那份清单双手奉上:“前辈,这是您要的事物。”

    魏清尘毫不客气的收了:“等你家主人回来了,跟他说,日后我魏某再来谢他。”

    金丹男子连忙向他行了一个正式的道礼:“您言重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这话说得没错。堂堂的元婴上人,只要了不到五百中品灵石的中低级炼材,确实是“区区小事”,不值什么。再者,这种行径本身就是“江湖救急”。他若坚持付灵石,那才是小器+庸俗,看不起“恰好出门会友去了”的武乐镇主人。魏清尘笑了笑,扬长而去。

    金丹男子领着两个手下,恭敬的对着他的背影行礼:“您慢走。”真到他御风腾起,去了半空中,走出好远,那三人才折回镇子里。

    “竟然还可以这样做?”沈云愕然。

    魏清尘摆手:“都是些散修们的不入流手段。主公不知道也罢。”他也是在角斗场,听别的引导者闲聊,才知道一些。

    耸耸肩,他又笑道,“只是这法子使一回两回的,还灵光。使得太多了,搞不好会被人群起而攻之,不得清净。”

    沈云歉意的指着桌上的酱牛肉:“都是我的过错。劳累你一个元婴大能要去卖酱牛肉了。”

    魏清尘哈哈大笑:“主公此言差矣。能做我想做的事,卖酱牛肉又何妨?我乐意得很呢。”



    魏清尘是阵修,不是器修。只不过,他在角斗场里混了两百来年,淫浸傀儡术多年,手工也是历练了出来。自己设计和动手做些器械和船只还是不成问题的。

    很顺利的拿到材料后,他没有急着返回石头岛,而是掩了修为,服下易容丹,化成一名金丹一层的散修在边界转了一大圈。

    如沈云说的那样,他想找一找生财的门道。

    然而,转了一圈之后,魏清尘甚是恼火——如今的边界,被大大小小的势力把控着。任何利益都瓜分得干干净净,俨然成了定势。他身为一个元婴上人,要想从中再分一杯羹,除非动手敲掉其中一角势力,取而代之。

    如此一来,问题又回到了原地。他还是只能从雨前岛下手。

    罢了。魏清尘带着顺手打到的两头野黄牛回到了石头岛。本来他只是打算自己搞点酱牛肉下酒的。不想,余莽恰好过来送最后一批尾货。闻着香味,他禁不住赞道“比明香酒楼的还要好”。

    魏清尘去边界转了一大圈,知道他说的明香酒楼就是小钩镇上的那一家老字号。而这家主人的先祖正是他的一位故人。酱牛肉的方子也是当年他因为得了其先祖的一份因果,随手送出去的。不曾想,两百多年过去了,明家辗转迁至边界小沟镇,凭着这张酱方,不但立住了脚,而且还置办下了一大份家业,成为小钩镇数一数二的人家。

    对于修士来说,因果了结,意味着缘份也已了。魏清尘没有想过要去找明家。不过,看着余莽望着厨房方向使劲吞口水的馋样儿,他生出一个主意来——向平安坊卖酱牛肉。

    只是他还是拉不下这张脸,于是,将赵宣唤进厨房,委婉的道出心意。

    赵宣是商贾出身,一听就明白了。而且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的。当即拍着胸脯包揽下来此事。

    余莽那边自是同意的。甚至他还说,愿意负责提供食材,以及将酱牛肉以平安坊的名义,销往周边的妖族。他胸有成竹的对赵宣说:“就冲这股香味儿,我担保周边的妖族,没有一个不爱的。说句老实话,我也正想找个由头与周边的妖族多些往来。这个酱牛肉,好哇。它明明白白、干干净净的,不会惹人多想。”

    他也好明香酒楼的酱牛肉。曾经化装成一个外地客商,去找他们洽谈,想合作一把来着。结果,人家牛气得很。说是每天只出售一百斤酱牛肉。这是祖上订下来的规定。想买?排队吧。想再买多些?明天请早。

    现在好了。他找到了比明香酒楼更好的。

    如此甚好。魏清尘正中下怀。

    双方一拍即合,达成了协议。

    当天,余莽便带走了一半的酱牛肉。整整一百斤酱牛肉,当天晚上就在平安坊里卖了个精光。

    第二天一大早,余莽带着两千斤新鲜野牛肉到石头岛来结算——一百斤酱牛肉总共买了五块中品灵石。按照六四分成,石头岛得三块中品灵石。他得两块。而两千斤新鲜野牛肉,他做价一块中品灵石。所以,这一次交易,石头岛的分红是两块中品灵石。

    这门买卖真赚钱!巨大的利润让赵宣笑得合不拢嘴。

    从此,新弟子们除了操练、修行,每天又多了一项任务,即,制做酱牛肉。

    赵宣根据“各尽所能”的原则,按照酱牛肉的流程,将他们分组,轮流烹制酱牛肉。

    一个月之后,余莽与他们结算,竟然净赚了整整三百八十块中品灵石。更可喜的是,余莽告诉赵宣,酱牛肉果然如预料的那样,在周边的妖族里甚是畅销。他也成功的因此而与几个平常不怎么往来的妖族搭上了线。

    “这门生意做得。并且肯定会越做越大。”他欢喜的憧憬着,“光是这片海域的妖族,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将来,如果能够做到真正的妖界……啧啧啧,那就赚发了!”

    魏清尘没有丝毫的隐瞒,一五一十的向沈云做了汇报。末了,又道:“赵长老说,这些灵石足够咱们石头岛上的吃食开销了。”

    沈云听完后,给了充分的肯定:“现在,门派在这边也有了些人手。是可以做一些糊口的营生。”说到这里,他记起一事,扭头去看船尾的端木光,问道,“端木,你上次跟阿莽在大泽的那桩买卖,做起来了没有?”

    端木光挠着头,笑道:“回到岛上,我就去找他,尽早的把买卖做起来。”

    “要抓紧了。”沈云吩咐道,“那边是无主的地。莫叫别人占了先。”

    端木光敛了笑,很认真的抱拳领令:“是。”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魏清尘赞许的点头,“养兵是最费钱的事。主公能如此开明、通达,实乃是我等之大幸。”

    沈云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是真穷过,再清楚不过。也穷怕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象雨前岛那些的财路,我是坚决不会碰的。不但我不会碰,不准门中弟子碰,而且,我也容不得旁人发这样的不义之财。”

    得,话又绕回来了。魏清尘端起酒碗,小抿一口,从心底里笑了出来。

    与水师,还有雨前岛相比,一个月才赚三四百块中品灵石的酱牛肉买卖,真的是连芝麻也算不上。

    而他偏偏不提重点,七拐八绕的说这么多,就是想看看主公心中的轻重、主次。

    现在,结果出来了。

    主公与他简直太合拍了,有木有!

    清了清嗓子,魏清尘很认真的说起水师的组建、训练,以及与雨前岛的第一次正式交手。

    新弟子们都是行伍多年、身经百战的老兵。再加上,他们彼此之间早已养成了默契。所以,熟习水性之后,水师的操练立刻提上了日程。

    魏清尘针对新弟子们习惯陆战的特点,为他们量身设计了一些训练的械件,让他们先在海滩上训练,然后再提高难度,下水实战。

    两个阶段也都是以十天为期。十天之后,进行考核,不合格者,直接淘汰。水师永不录用。

    “永不录用”这四个字既紧了众弟子的弦,也激起了他们的好胜之心。所有人都练得特别用功。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水师本来没有赵宣什么事儿。他却先身士卒,与众弟子同吃同练。

    众弟子的士气更是高涨。

    两次考核,皆没有一人被淘汰。

    与此同时,雨前岛的探子们胆儿又渐渐大了起来,动作频频。他们每天都避开巡罗队,将“渔船们”往石头岛靠近一点点。

    他们自以为得计。殊不知,魏清尘早就想着将他们做为磨练水师的刀。

    终于,在二十四号的早上,不但前头离开的那些“渔船”们全都回到了石头岛附近,而且增加了近一倍的生面孔。

    魏清尘大爽,告诉赵宣:“他们要动手了!”哈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终于能磨一磨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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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宣以前对海面上的情形不甚了解。如今,在石头岛住了这么久,经验是越来丰富。他再清楚不过,这大海之上,没有山林遮掩。元婴大能不会连周边二三十里以内的海面状况都看错。是以,闻言,他立时警觉了起来:“魏长老,我们要不要加派人手?”

    魏清尘这时已经有了收徒之心,看了他一眼,指点道:“此时加派人手,你不怕狗急跳墙?”

    这话初一听,貌似没错。但是,细细一想,却是话中有话。赵宣在嘴里咂磨了三两遍,请教道:“您的意思是,雨前岛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使得他们加快了对我们这边动手?因为这段时间,我们用的是外松内紧之策,所以,雨前岛并不知道我们其实早就洞察了他们的动机,做足了应战的准备。万一我此时加派人手巡逻,就等于告诉他们,我们这边是有准备的,从而导致他们也加大兵力投入,做困兽之斗?”

    “挺聪明的嘛。”魏清尘笑了笑,挥手,“想明白的了,就去做事。就在这一两天,大家肯定都有事要做喽。”

    赵宣明白他的意思——雨前岛会在这一两天里动手。

    “是。”他摸着头,出去做准备。

    要怎么做准备呢?赵宣站在门廊下的一个角落里,细细琢磨着刚才魏长老说过的话。很快,他大致拟出了一个章程——追随沈云多年,潜移默化,他也养成了习惯。在行动之前,会先拟一个详细的可操作的行动方案。

    此次行动的原则是不能惊扰雨前岛。按菱洲那边的老话说是,继续“扮猪吃老虫(老虎)”。

    不过,主公反复说过,哪怕是打兔子,也要拿出打老虎的架式来。

    雨前岛盘踞边界近两百年,可谓树大根深。若是准备不周全,他们搞不好就真成了送上门的“猪”。

    想到这里,他蹲下身子,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子,在泥地上写写画画,落实行动方案的具体细节。

    大约半刻钟之后,赵宣感觉心里终于明了如镜,这才扔了小石子,起身去布置。

    殊不知,他走出小院子之后,魏清尘背负着双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象是闲庭信步,后者貌似很随意的踱到了他刚才写写画画的地方,垂眸去看泥地上那些凌乱的字与符号。

    看罢,魏清尘的脸上现出一道满意的笑容,吐出一口浊气,放心的回屋里去了。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赵宣又折了回来。这次,他是来汇报准备情况的:一方面,海面的巡逻如常;另一方面,医药包、法符等都已经按照门派里的出大任务标准发放下去了,弟子们已经接到通知,进入战备状态;担心雨前岛会夜袭,他调动了两队弟子去厨房,给每个弟子按一日三餐的标准准备三天的饭菜。

    魏清尘“嗯”了一声,问道:“你身上随时都带着那么多的医药包和法符吗?”他听着都是一些寻常的东西。却数量庞大。这就蹊跷了,不合常理。

    赵宣摇头,如实以对:“是主公离开之前,特意交给我的,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原来如此。”魏清尘“哦”了一声,脸上现出了然之色,话锋一转,又说起准备之事:“你让准备三天的伙食,对战况分析得还算透彻。只不过,战时体力消耗大,海战更甚。因为在海面上是很难找到补给的。所以,平时的一日三餐不够。反正是放在储物袋里,岛上前两天刚买进一批粮草,充足得很,不缺吃食。你索性再每人每天加两餐。还有就是,要吩咐下去,淡水一定要带足。”

    赵宣本身就是清风堂的堂主,手底下也是带了一班人马的。他如何听不出这是魏长老在手把手的教自己?元婴大能的亲自教诲,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听到的。是以,他恭敬的抱拳:“是。我马上去安排。”

    海面上的情况,如魏清尘预料得一样,各式各样的“渔船”越来越多。只是,这些船往后撤了五六里,都只在二十里之外的海面活动。到了傍晚时分,它们并没有与往常一样散去,仍然在周边海域上游荡。

    第二天,“渔船”继续增多。

    魏清尘又将赵宣喊来:“外面的情形,便是傻子也能发现不对头了。这时,要加派人手,抵近巡逻。”

    呃,扮猪扮过了头。赵宣顶着一脑门的黑线,去安排人手。

    不过,他留了一个心眼,加派的五只小船里,每一只船上只安排了两名已经觉醒修行天赋的弟子,其余的三位仍然是凡人之资。

    果不其然,他们这边巡逻力度一加大,那些“渔船”很快的做出了反应:一是,有分区域集结的迹象;二是,外围的开始往里圈挤;还有就是,据魏清尘说,陆续往这边赶来的“渔船”明显加速了。

    综合种种迹象,魏清尘断定:“就在今晚!”

    赵宣也有这样的感觉。他马上传令下去,全岛进入临战状况。

    是夜,弟子们如往常一样吹灯睡觉。实则是全副武装,各自进入指定位置,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就等着周边的那些“渔船”进入已经扎好的口袋。

    没错,就是口袋。

    魏清尘是个阵修。他运兵对敌,亦难逃阵修的思维。石头岛的周边海面看似寻常得很。其实,他早已通过“影岛”,在周边布置了多个灵阵。此时此刻,弟子们分别进入各灵阵,就象张好了口袋,等着猎物上钩的猎人。

    而雨前岛那边却浑然不觉。他们以为惊动了石头岛的人,加紧了行动。

    终于,到了傍晚时分,海上起了夜雾。

    就在这时,四艘威风凛凛,可以说是武装以了牙齿的铁壳大船,在越来越浓的夜雾的掩护下,同时现身于石头岛四周二十里的海面上。

    就象磁石吸铁粉一样,那些呈集结状态的“渔船”齐动,纷纷向铁壳大船靠拢。

    “这四只船还行。”魏清尘示意赵宣用上千里目,笑道,“我们刚好缺这种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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