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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次,吞噬掉清文真人的心魔时,沈云有吃撑了的感觉。

    那只心魔还不及这只心魔大呢。

    可是,这一回,沈云也是一点儿也没有浪费的将这只心魔吞下肚,却感觉跟塞牙缝似的。他甚至不用专门闭关消食。

    “唉。”沈云叹了一口气,将柳一等三把小飞刀重新收回虎牙空间。

    至于地上之人,虽然此时此刻伤痕累累,甚至还被心魔伤到了一小部分的心脉,但是,他有筑基中期境的修为护体,而且值得庆幸的是,在其昏迷之前与心魔搏斗的过程中,丹田被护得很好,一直没有被伤到,所以,只要心魔被斩除了,就等于去了病根儿。这些伤,全是不打紧的存在。多费点心和时间,好好的养一养,总能慢慢恢复的。

    至于这一场因果,沈云觉得自己已经从这人身上得到了福报——就是那只刚刚凝核的大心魔。那么,因果已了。是以,他连对方的相貌都没有兴趣去看,直接一挥袖,收了三元阵,然后,张开嘴,深吸一口气,吞掉这洞里的所有气息,身形一晃,拉出一串残影,飞出洞外。

    此时,外面的狂风早已停了。

    陡坡上,好比刚刚有人仔细的清扫过。枯枝烂草根什么的,全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少地方,还现出棕黄色的泥土来。

    相比于陡坡上,坡底就是一片狼藉了。那些枯枝、小石子什么的,全堆在这里。

    狼藉之中,那群金丹真人仍堆作一团,鼾声振天,一个比一个睡得香。

    刚才情形紧急,可谓刻不容缓,故而,沈云虽然进入了那位筑基士的泥丸宫,却顾不上,当然,也是他不想,去看后者的记忆。

    此时此刻,他仍然不知道筑基士与坡底这些金丹真人的关系。

    待出了洞来,看到这些人,沈云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小山洞,自言自语道:“罢了,救人救到底。”说着,身形一晃,在山顶的一块巨石后面,藏住身形,敛了气息。

    右手掐成一道法诀,他隔空接连弹向那些金丹真人的眉心,解了这些人的瞌睡术。

    沈云的打算很简单:他藏在这巨石后看着。如果这些人不是那位筑基士的仇家,那么,他就不用再现身。反正,那小山洞里,没有了三元阵,以这些人的修为,很快就能发现筑基士;反过来,如果这些是那位筑基士的仇家。他便出手再救筑基士一回,直接将人带走,远远的暂且安置下来。

    瞌睡术既已解,下一息,那些金丹真人齐齐醒转。

    顿时,坡底热闹了起来。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呸呸呸,我这一嘴的泥呀……”

    “我记得是突然刮起了一场大风。”

    “糟了!亭儿呢!完了,彻底完了!亭儿丢了!他会没命的!”

    人群里,有一位中年男子头顶一个大草根,最是狼狈。然后,他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后,顾不得伸手去扯掉这个大草根,而是飞快的左顾右盼,慌里慌张的左顾右盼,急得团团转。

    眼泪哗哗直流,他哭着呼喊着:“亭儿!亭儿,你在哪里呀!别瞎跑啊,快回来……”

    刹那间,沈云明白了。不用说,这个中年男子提到的“亭儿”就是那个筑基士。

    看他这么紧张“亭儿”,应当是非常亲近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亭儿”的父亲。

    这也就能解释得清,为什么这群人之前一直跟在“亭儿”的后面,与之保持十几步的距离,却没有谁施法,直接进行抓捕。

    因为他们不想伤到“亭儿”。

    可是,沈云心底又有了新的疑问:这些人身为金丹真人,难道不知道心魔成势,大举发作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恶果吗?在修真界里,只要稍微有点儿常识的人,哪怕不是修士,也会知道。象他们这样,什么也不做,只是一味的跟在后面,根本就是于事无补啊。甚至于,待心魔完全吞噬掉宿主之后,他们就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大餐。既是如此,他们为什么还要在后面紧跟不舍呢?难不成他们有自己的斩除心魔的独门秘法?

    这时,人群里有人发现了坡顶的小山洞,伸手指着,亢奋的大叫:“在那里,那个洞里!我闻到了亭儿的气息!”

    “快,快去看看!”呼啦啦,这些人纷纷亮出长剑,急吼吼的飞奔上坡。

    沈云心头大震,暗道“好险”!

    他没有想到,人群里竟然藏着一位天赋禀异之人。这人对气息的敏感,都快感上魔族了。

    果然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还好,他一直谨遵师父生前的教诲,早已养成了谨慎的性子。刚才离开山洞之前,就吞食掉了在洞中的残留气息。不然的话,仅隔了这么久的时间,等那位天赋禀异之人找到山洞里,定能捕捉到他留下来的残留气息。

    正思量间,那群金丹真人已呈半圆形,围在洞口之外。

    为首的是一个美须大叔。他警觉的盯着洞口,问道:“老五,你再仔细闻闻,那心魔怎么样了?”

    老五就是那个天赋禀异,对气息非常敏锐之人。他深吸一口气,眉头不由紧锁,狐疑的说道:“怪哉。洞中只有亭儿的气息。”

    “啊!”仍然还顶着大草根的中年男子惨叫了起来,身形摇摇欲坠。

    老五恰好站在他身边,连忙伸手将人一把扶住,急声说道:“四哥,莫急。听我说完,亭儿的气息虽弱,却完全不象是行尸走肉。更象是受了重伤……”

    话音未落,那中年男子顶着大草根已然化成一道旋风,嘴里叫着“亭儿”,欢喜的率先冲进了小山洞里。

    “老四!”为首之人惊呼,旋即,回过神来,一挥手,“啊呀,亭儿没事了!心魔被除了?快,大家都快进去看看。”说着,一个箭步上前,第二个冲向洞里。

    他才到洞口,就听到从里面传来老四惊喜的欢呼声:“祖宗保佑,亭儿度过大劫了!”

    “真的!”洞外的人都欣喜不已,哗啦一下,涌向洞里。

    情况再明确不过了。这些人都是那“亭儿”的至亲之人。后者的安危,无忧矣。此间事已了,待我拂衣去。沈云笑了笑,吞食掉自己留下来的残留气息后,催动“青越”冠,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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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不知,没过多久,那个老五嗖的一下从山洞里冲了出来,径直朝着山顶狂奔。

    不一会儿,为首的那人也从后面跟了上来。

    看到老五象只赶山犬一样,吸着鼻子,在山顶的一块巨石周边,嗅来嗅去,他几个纵跃,也赶了过去,问道:“发现什么了?”

    老五抬起头来,在瓦蓝瓦蓝的天空里纵目搜寻,很快,落在正前方那远远的天际线上,目光灼灼,眼里充满了希望:“大哥,亭儿绝对是碰上了救星!”

    “那还用你说!”老大也一样的望着遥远的天边,“能够如此快速而又干净利落的替人斩除心魔,这位恩公绝非等闲之辈啊。”说着,他收回目光,又看向老五,“你说,在仙门里,有哪些前辈能够做到这一境?”

    不料,老五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巨石,摇头道:“论对付心魔,大哥,你说,仙门里,有哪个门派,能比得了我们谭家?”

    老大脸上现出自豪之色,呵呵笑道:“术业有专攻。若是只论对付心魔的话,我石芒谭家排第二,仙门之内,便没有哪个门派敢自称第一。”

    老五看向他,指着底下的小山洞方向,再次发问:“那么,大哥,我再请问你,我们族里,又有哪位族老能够做到洞里的那一境?”

    老大怔了一下,摇头:“不能。我们谭家无人能及这位恩公。”

    “所以,大哥,你还觉得救亭儿的是仙门里的哪位真君吗?”老五挑眉笑道。

    老大又一次摇头:“那会是谁呢?”

    老五环视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我心里倒是想到了一人。早先我就在怀疑这人了。现在,看了亭儿身上的伤口,我却有一种似是而非之感……”

    老大一听原来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不禁喜上眉梢。只是这里可不是说这种话的地儿。恰好,老四他们已经将亭儿抬了出来。他赶紧的轻拍老五的肩头打断道:“哎呀,他们出来了。快,我们也下去。”

    在族里,老五是出名的直性子,不会拐弯。他生怕老五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还冲对方挤了挤眼睛,暗示之。

    老五收到了,嘿嘿笑道:“好。”

    两人飞身赶过去,与老四他们汇合。转眼间,一行人消失在山脚的拐弯处。山林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沈云因为在半路上耽搁了整整四天,所以,接下来特意抓紧时间赶路。于下午时分,终于回到了石头岛。

    果不其然,魏清尘见金丹法会结束了这么久了,还不见他回转,担心得不得了。

    终于等到他安全回到了岛上,魏清尘长吁一口气。当着底下的弟子,不好明说。待将人迎回了前院的书房里,他才一五一十的禀报道:“三天前,收到道长的传讯,说您在玄天门喝醉了酒,醉宿在他的闲云山了,归期不定。可把我给担心死了。我觉得吧,道长肯定是有所顾忌,不敢在传讯符里道出实情。因为你不象是在那种场合喝醉酒的人啊。再说了,您这酒量,我还不清楚吗?岂是区区一坛五十年份的灵酒就能放倒的?”

    沈云笑道:“真是什么也骗不了魏长老。”

    魏清尘笑了。

    “道长能够给你传讯回来,想来是他已无恙了。”沈云也放下心来,接着,简要的道出实情,“在玄天门,我至始至终,滴酒未沾,怎么可能喝醉?其实是我那天得了一只魔核,意外的突破了。这里头复杂得很,不好明说。恰好玄天门的门主文远真君着人送了酒食过来。这里头有一坛五十年份的玉泉灵酒,是出了名的后劲大。道长被逼得没招了,就编出了我喝醉了,宿醉不醒的谎言。他把戏做得足足的,倒也没让人看破。这在道长的洞府里,闭关了四十多天,才出关。”

    “魔核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炼化之,修为必将大进啊!”魏清尘大喜,从椅子里起身,抱拳道贺,“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沈云摆摆手,如实道:“那是一只刚刚凝成的小魔核。所以,效力有限。炼化后,也谈不上大进。仅仅是略有提升,达到了这一重小境界的巅峰之境。”

    魏清尘却不以为然:“修行之事,本就是越到高阶,越难寸进。只有要所提升,就是大喜事一桩啊。”

    “你说的没错。是我太贪心了。”沈云呵呵笑了,下一息,话锋一转,换了一个新话题,“这次去玄天门,我得了两味灵药。魏长老来看看,是否认得它们。”说着,心念一转,将金铃树的老根,和那小半瓶的迷幻草汁拿了出来。

    前者体量庞大,又裹着一团黑泥,被放置在屋中的空地里。而后者则直接摆在魏清尘的手边。

    一股淡淡的清香,自泥团里透了出来。]魏清尘的目光迅速被它抓了过去,根本就顾不上手边的小玉瓶儿。

    只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现出激动之色,紧接着,身形一晃,人已站在老根面前。

    “这,这是……”魏清尘实在是太激动了,伸出手来,哆哆嗦嗦的轻抚裹住老根的黑泥,两行泪水夺眶而出,“我们宗门才有的金铃根啊!”

    沈云知道他说的“宗门”就是天神宗。

    果然,《青木宝典》所言不虚。看到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魏长老已然泪流满面,沈云在心里颇为感慨,禁不住轻叹。

    魏清尘围着金铃根转了一圈,终于冷静了一些。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水,他转过身来,急巴巴的问道:“主公,这金铃根,您是从何得来的?”

    沈云如实以对:“在玄天门的问天峰。”

    “什么?问天峰?”魏清尘一头雾水,“据我所知,金铃根要历时五千多年才能生成。整个仙山只有我们宗门的神山里,才有一片金铃树林。如有金铃根出世,必定也只能是出自那片林子。这问天峰是个什么鬼?怎么可能有金铃根?”

    “问天峰的半山腰,确实有一片金铃树林。”沈云答道,“而且,玄天门的人,包括文远真君在内,从上到下,无人认得这金铃根。他们管金铃树叫做吊金钟花树。也不知道其药性,纯粹就是当花木赏玩。”

    “简直是暴殄天物!”魏清尘气得脸都青了。深吸一口气,他按住满腔的怒火,回到位置上,拿起小玉瓶,打开来,查看里面的灵药。

    “是迷幻草汁!这也是我们宗门特有之灵药!”他再也忍不住了,噌的弹了起来,失态的嗷嗷大叫,“这些该死的家伙!他们肯定是瓜分了神山!”

    “瓜分神山?”沈云惊诧万分。听这话里的意思,神山是可以象面饼一样,切成好多份,分而得之的。我没听错吧?



    魏清尘见状,也是先愣了一下。旋即,他想到了这里面的问题所在:主公定是在大祸之后,才入的宗门。那时,神山早已失守。是以,主公不知神山,也在情理之中。

    思及此,他决定向主公好好的说一说神山。在宗门里,每一名新弟子入门,都有接引师叔,与之介绍神山。现在是非常时期,自然也就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了。在这一方面,他比主公要幸运得多,曾经赶上了好时候,身为内门弟子,得以在神山上修行多年。

    “想必主公知道,宗门有内门和外门之分。”他说道。

    沈云点头:“这个是知晓的。”祖师她老人家在玉简里有提及,但着墨不多。那时,他以为是祖师她老人家身处高位,不理庶务之故。现在听魏清尘的意思,却根本不是这回事。他顿时来了兴趣。

    果不其然,接下来,魏清尘说起了神仙,完全超过了他的认知。

    据魏清尘说,天神宗的内、外门地理分布与现在的仙门各门派是不相同的。

    现在,仙门各门派都是外门在外,内门在内。

    这也是沈云一直理解的内门、外门。

    但是,魏清尘却告诉他,天神宗的内门和外门不是这样的。

    笼统的来说,天神宗的内门与外门更象是两个不同的界面。

    其中,外门不大,只是一道险峰而已。而外门弟子也是只有在新弟子期间,才在外门修行。待出了新弟子期间,绝大多数的外门弟子们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自行在仙山里寻觅洞府,自行修行。

    所以,那个时候,天神宗的外门,既可以说,只是那一道高耸入云的险峰,也可以说是整个仙山。

    整个外门都是开放的。成为外门弟子,只要符合三个条件,即,立志修行、有灵根、通过山脚的问心路。

    提及此,魏清尘不禁黯然:“宗门以海纳百川的胸怀接纳所有的修士,然而,却因此而招来了恶报。有些人从外门学到了一些皮毛,就自以为得道矣,在外面偷偷摸摸的自立门户。还暗地里勾结起来,反过来对付宗门……”

    越说越是心痛,他闭上眼睛,接连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缓过劲来。

    往事不堪回首。再者,这些旧帐,与主公无关,多说也无益。他话锋一转,跳过外门与当年的事,直接说起了内门。

    从地理位置来看,内门象是在外门的上方,即,险峰之巅。其所在被又浓又厚的云海遮掩,终日里,不现真颜。

    其实不然。

    任何一个内门弟子都知道,内门俨然是另外一个世界。

    在内门里,不仅灵气充沛、精纯,而且大至山川、河流,小至蚂蚁飞虫,简直包罗万象,无所不有。

    “六岁进入内门,我在内门生活了差不多二十年,也从未见过内门的全貌,不知内门到底有多大。”魏清尘回想起内门之广袤,仍深引为荣,倍感自豪。

    沈云惊呆了。原来,天神宗竟是这样的。怪不得祖师她老人家几乎没有提及内门、外门的具体情形。

    心念一转,他想到了自己丹田里的冰雪世界,忍不住问道:“这内门是芥子空间所化吗?”

    魏清尘摇头:“在我们每一个内门弟子进入内门的第一天,接引师叔便会郑重其事的告诉我们,内门是一座神山,传自远古。不是芥子空间。”

    原来,《青木药典》开篇里提到的神山,就是内门。

    再想到祖师留下来的玉简里,反复提到的神山,沈云恍然大悟——不是祖师对内门诸事着墨不多,而是,祖师用“神山”直接代替了内门。

    祖师她老人家如此行事,也是在情在理的。因为那个时候,她老人家自己也是流离失所,混迹凡人界之市井,自保艰难。故而,只敢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告诉后世传人内门之精要。

    如魏清尘所言,神山确实不是什么芥子空间。按祖师她老人家的说法,神山是一个飞来的世界。它既不属于仙山,也不属于祝融大陆。甚至于,有远古传言,说,神山根本就不属于“此界”。

    沈云也禁不住深吸一口气。直觉告诉他,貌似这里面藏着一个比天还大的秘密——他知道,世间分为三千界。所谓的“此界”里的“界”,应该就是这三千界里的一界。神山不属于此界,是说,神山根本就外界之物吗?

    照这个意思,天神宗的先祖们根本就不是此界中人。他们是通过神仙,从外界迁徙而来。

    怪不得祖师她老人家在玉简里多次提及,天神宗先祖们修行之目的,是为了一朝飞升,离开“此界”。

    这个秘密真的是比天还要大啊!

    可是,“此界”到底是什么界!它位于三千界的中哪一界?

    沈云甩了甩头,尽量按捺住澎湃的心绪,问道:“魏长老,你可知我们所在的这个界面是三千界里的哪一界?”

    魏清尘眨了眨眼睛:“主公,所谓世间分为三千界,应当是虚指。其实并不是真的不多不少存在着三千重界面。在宗门里,我曾在一卷古书里,看到过宗门前辈关于这方面的描述。书中说,据上古传闻,世间有三重大界,即,上界、下界与冥界。冥界即阴间。人死之后,魂归阴间,就是云冥界。而我们的所在就是下界,也是凡人之界。我等修士修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霞举飞升,飞入上界,位列仙班。上界是仙人的世界。”

    这样的观点,祖师她老人家在玉简里也有提及。并且言明,这是昔日宗门里的主流观点。但是,祖师她老人家又说了,“吾不敢苟同”。

    看来,魏长老也不知。沈云在心里寻思道。

    很快,他释然了——天神宗覆灭时,魏长老仅仅是筑基而已。所知定是有限的。

    那么,答案定是在神山里喽。

    沈云问道:“魏长老,你方才所言,瓜分神山,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魏清尘如实以对:"是我说得太快了。那些东西还没有能耐瓜分掉整个神山。他们最多就是分掉了神山外围的那些浮岛。那里是神山的药圃。象现在的所谓十大门派,无一不是参与了当年之祸。我觉得,玄天门的那座什么问天峰,应当就是浮鸟之一。”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又现出痛色,“当年,我们内门弟子进出神山,全是以身份玉牌为引。可惜的是,神山一出事,我和几位师兄先是收到内门示警传讯,不多时,我们的身份玉牌同时变色,纷纷化为一把玉粉。所以,我们当时再也回不了神山,只能暂且打算先去大泽里避一避。待日后弄清楚形势,再从长计议。却没有想到……唉!”

    沈云不住的颌首,心道:怪不得,魏长老自大泽出来已有数月,却从未说过要回宗门故地。也怪不得阿莽找了那么久,也找不到回神山的路。原来,根本就是无路可回。回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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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清尘好不容易得了一条关于神山的消息,哪里肯就此放过?

    “主公,那个问天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他兴冲冲的问道。

    其实,就算他没问,沈云接下来也打算跟他说的。因为沈云听了他的讲述,也怀疑问天峰是神山边缘的一座浮岛。兴许上面留有重新联系上神山的线索呢。

    他将问天峰周边的地势地形,迷幻草的生长之处,以及林中的神秘小屋等情况,尤其是后者,详尽告之。

    魏清尘听完,欢喜的跳了起来:"错不了!这个问天峰就是两座浮岛拼拢来的!”

    “原来是两座浮岛合二为一呀!怪不得一边长着迷幻草,另一面则有金铃树林。”沈云听了,思路大开。

    先前,他只知道《宝典》里记载,迷幻草与金铃树的生长之地,根本就不在一处。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过问天峰的真正来历。

    没有想到,浮岛是可以两座浮岛并为一体的。

    魏清尘激动极了,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直至情绪又略微稳定了一些,才回到原位坐下来,接着说道:“林中的那间神秘小屋,原本,每个浮岛上都有一间的。它是岛上的管事师叔的住处。在小屋的旁边,应当是传送阵。用于各浮岛之间,以及与神山之间的往来。这些小屋都设有界面,没有令牌,根本就看不到它们的存在。”

    沈云又是颌首。那林中的小屋与魏长老之描述,太相似了。由此可见,问天峰是来自神山。

    不过新的问题也来了。他问道:“如果是两座浮岛的话,依你之说,当有两间这样的小屋。那么,另一间小屋要如何才能找到?”

    魏清尘叹了一口气:“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如主公所言,确实还有一间小屋,只是暂且没有发现。眼下,我们没有通行令牌,要想发现另一间小屋,便只能如道长当年一样,全凭机缘了;还有一种可能是,玄天门不知道小屋的存在,胡乱的强行将瓜分到手的两座浮岛合拢在一起。另一间小屋在这个过程里,被毁掉了,不复存在。”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他特意说起了问天峰的那片金铃树林的现状,“那片金铃树林原本是没有平时隐形,只有花开之时才显现出来的情况。之所以会如此,也应当是在合拢的过程中,原本守护树林的阵法被破坏,变成了残阵。是残阵所为。”

    沈云觉得他言之有理,想了想,又问道:“那么,旁边的传送阵呢?那天,我在小屋边没有发现有传送阵的迹象。是不是也有可能是后一种情况?”

    也就是说,恰好在合拢的过程中,被破坏掉了。

    魏清尘答道:“有可能。”顿了顿,又道,“具体是什么情况,要是我能亲自过去看一看就好了。”这个不是他托大。而是在阵法方面,主公确实不如他精通。

    提起这茬,他懊恼极了:“是我太小看了这些个所谓的十大门派。早知道玄天门里有这等事,我说什么也会跟主公去参加那个什么金丹法会的。”

    “这个不难。”沈云说道,“等道长那边没有人盯着了,应该能够找到机会,也带你进一回玄天门内门。”

    魏清尘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等道长回来,再说罢。”说起来,他话锋一转,指着屋中的金铃根,“主公,准备怎么处置它?”

    沈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需要这味药?“

    魏清尘摇头,直言道:“我不会炮制药材,拿它无用。我想要的是外面的那层黑泥。我曾在那里面得了一个追踪的秘法。问天峰既是神山的浮岛所化,而金铃树林又没有太多的改变。林中之土,应该是原土吧。我想用这些黑泥,通过那个秘法,看能否联系上神山。”

    沈云知道,他话里的“那里面”是指大泽之中的角斗场。那里可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存在。里面的秘法想来也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存在吧。

    “你现在就可以尽数拿去。”他抚掌笑道,“我是照书上所讲,就近取材,取些土保持药性。没想到,歪打正着,还有此等奇用。什么叫做机缘巧合?这便是啊!”

    魏清尘连忙谦虚的摆手:“能否成功,我心里可是一点底也没有。”

    “无妨。多一个寻找神山的法门,总是没错的。”沈云热切的鼓励道,“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兴许你成功了,也说不定呢。”

    “承蒙主公吉言。我一定尽全力而为之。”魏清尘连忙站起来,抱拳应道。

    至此,问天峰上的疑点都有了解释。而寻找神山,也非一朝一夕之功。沈云抬手示意魏清尘坐下来:“魏长老,我这里还有一桩很重要的事,要与你商议。”

    “是。”魏清尘复又坐回椅子里,“主公,请讲。”

    沈云跟他说了门主们聚会时通过的诀议,末了,说道:“如此一来,只怕边界很快就不会太平了。雨前岛那边,近来如何?”

    魏清尘一听就懂——主公是担心雨前岛乘机,联合仙门中的势力,联手对付石头岛。

    好吧,主公真没看错这帮孙子!

    他猛的拍了一下大腿:"我还觉得奇怪呢。自从上次被我们收拾了一顿狠的之后,雨前岛那边就变得安分了。近几日,那岛上又有人进进出出的了,不复之前的老实!原来如此。“

    自己坐守石头岛,还没理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结果,主公人在玄天门,隔着千山万水的,仅是从一条消息,竟能完全预料到这边的形势发展。这样的预见力,不能不令人佩服啊。他深知,这也是一种了不得的能力,禁不住向主公竖起大拇指,赞道,“主公真是料事如神啊!”

    沈云就知道魏清尘没有太在意这事。毕竟,之前,雨前岛表现出来的实力太弱了。再加上,魏清尘出自天神宗。在他眼中,仙门的十大门派都算不得什么正经门派,更何况小小雨前岛。

    这是一个非常深的偏见。不是他用三言两语就扭转的。故而,目光一转,他改口问道:“伯堂呢?他已经回凡人界去了吗?”

    魏清尘点头:“他惦记着凡人界那边的事,跟我学了两天兵法,就坐不住了。我看着也难受,便给了他捡了几本兵书,把他送走了。我交待了他,最多两个月后,去东海边再接他回来,办收徒仪式,好请左邻右舍的酒……”提起这事,他再想到边界情况有变,赶紧的问道,“主公,收徒仪式什么时候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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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三九章

    沈云笑道:“那得看你准备如何了?”

    听这意思,还是要办!魏清尘放心了,笑道:“打听得都差不多了,就等主公回来定夺呢。”说着,右手展开,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枚玉简,呈上去,“这边海域地广人稀,总共也没有多少人。邻居们的情况都收录在玉简之中了。请主公过目。”

    沈云接过来,将玉简握在手里,通过掌心,往玉简里注入一丝道力。玉简里面的文字依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读过的玉简数以千计,早已习惯了,读起玉简来,与以前读纸质的书本,没什么两样。

    确实如魏清尘所言,这片海域没什么人。方圆千余里之内,有主的海岛总共不超过三十座。其中,雨前岛那边明里暗里的控制了十二座之多。是这一带名副其实的地头蛇。

    不过,余下的那十几座岛也不是省油的灯。玉简里很确定的将它们分成了十家。

    当看到最后一家是“石芒谭家”时,沈云的眼皮子不由跳了跳。

    魏清尘在一旁看得真切,紧张的问道:“怎么了主公?”

    沈云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读完后,将玉简交还给他,答道:“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一位故人的家族。”

    “故人?”魏清尘顿时来了兴趣,“是哪一家?”

    沈云摇头轻笑:“不是你想的那样。”

    魏清尘了然:“原来是仇家啊。”

    “也谈不上。”沈云说道,“就是对我偏见太深,曾与人结伴,半路里伏击我。”

    “啊?”魏清尘讶然,“这还算不得仇家啊!”主公可真心大啊。

    沈云简要的道出当日在菱洲,替谭业成斩杀心魔的经过。末了,又道:“他是因我而生的心魔。之所以,非置我于死地不可,也只是为了斩除心魔。我替他斩除了心魔。我得到了一枚魔核,而他也解了心魔,这场因果便了了。更何况,我当时一时冲动,在他的泥丸宫里动了点手脚。他已完全记不得这件事。这么多年来,也未见他来沈家庄再找我的麻烦。可见,他是放下了。所以,我与他算不得仇家。”

    “那倒也是。”魏清尘点头。突然,他象是想起了什么,“哎呀”轻呼,“主公,你说的这个谭业成是石芒谭家之人,可是做得准的?”

    沈云点头:“我是从他泥丸宫里的记忆得知的。应当做得准。”

    “那我怀疑这个石芒谭家就是以前的九凤山老谭家。”魏清尘说道。

    “为什么这么想呢?”沈云知道他说的“以前”是指天神宗覆灭以前。两百多年的时间,足以让沧海变桑田。更何况只是从九凤山搬到石芒。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老谭家。难不成这个老谭家有什么特别之处?

    果不其然,魏清尘答道:“因为九凤山老谭家有两样最出名,一是,族中子弟资质是出了名的好,不成材则已,一旦成材,只要凝结出了金丹,往往都能结婴。老谭家最为兴旺的时候,曾在百年里出了近五十位元婴上人。当时,还惊动了宗门的很多尊长;二是,他们家多疯子。尤其是嫡系子弟。老谭家有很多年少时非常优秀的嫡系子弟,筑基之后,没几年就疯掉了,最后完全沦为废人,再也没有消息传出。”

    自从天神宗覆灭,仙门与仙庭联手,在仙山和凡人界实施高压手段,强行抹去了天神宗的一切过往。凡人界,经过一番血洗,确实是再也听不到天神宗的故事。而仙山里,那些自天神宗时期传承下来的世家和门派,也象是集体得了失忆症和失语症。他们不但忘记了天神宗,也忘记了在天神宗时期自己的往事。是以,在现在的仙山,若不是魏清尘得幸活了下来,沈云这些后生们要想听到几百年的八卦,还真心不容易。

    不过,沈云听完,并不觉得从这两则旧八卦里,能听出石芒谭家与九凤山老谭家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这时,魏清尘又道:“这两桩都只是那时候人们饭余茶后的谈资,说明不了什么。而九凤山老谭家在仙山真正出名的,是因为他们自称传自远古,并且世代相承的除魔者身份。”

    “除魔者?”沈云想到谭业成当年心魔发作的样子,以及后者记忆里那个斩除心魔的成熟计划,突然脑海里灵光一现,从这里边听出些名堂来了——从谭业成的记忆里,他得知,谭业成是石芒谭家的嫡系子弟。而无独有偶,九凤山老谭家的嫡系子弟之中也多出疯子。如果那些人不是疯了,而是得了心魔呢?正所谓“久病成医”。想必九凤山老谭家世代受困于心魔,在与心魔长期的斗争中,定是积累了相当丰厚的经验。只是这样一来,这个“除魔者”的身份,就有些搞笑了。不用说,如果以上的猜测属实,那么,这将是九凤山老谭家最大的秘密。

    魏清尘点头:“九凤山老谭家除魔的能耐,真不是吹出来的。在那个时候,他们家若是敢排第二,但没有哪家敢自称第一。便是宗门,也常常与之合作。”

    “那确实是很厉害了。”沈云说道。

    魏清尘呵呵一笑:“厉害什么呀。不过是,贼喊捉贼罢了。嘿嘿,他们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住宗门。我们魏家也是知情的。”神色颇为骄傲。

    沈云既是意外,又不意外。意外的是,这是他头一次听魏清尘提及其家族。听这话里的意思,他们魏家也非寻常修真世家;不意外的是,从魏清尘话里透出来的意思,说明他又一次猜对了。九凤家老谭家果真世代困于心魔。

    “我们魏家世代都是宗门弟子。在宗门里也算是有点名望。从六世祖开始,历代祖先都有在内门执事堂担任要职。到了先父那一辈,我们魏家一共出了十五位内门执事堂掌印长老。执事长老几乎每一辈都有。内门执事堂里最多的是探子。所以,我们魏家对于仙门里的很多秘事都是知晓一些的。”魏清尘脸上现出不屑之色,“早在我们六世家当执事长老的时候,就已知道,他们老谭家那些疯了的子弟,无一例外,都是心魔深种,最后沦为行尸走肉。他们所有除魔手段,全是拿自家人练出来的!”

    “他们族中的子弟为什么多发心魔呢?”沈云忍不住问道。

    魏清尘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那时年纪尚少,还没来得及接触家族的机密之事。就是老谭家的这桩绝密之事,也是小时候偶尔偷听族中的长辈议事时听到的。那时,我不过五岁多。为此,被罚在祠堂里跪了一个月的祖宗牌位。”笑了笑,话锋一转,又道,“当年,九凤山老谭家在边界这一带甚是有名。然而,这一次,我在边界却完全听不到九凤山的名号。现在,又闹出来一个石芒谭家。您还为他们族中的一个嫡系子弟斩除过心魔。实在是让我不能不想到九凤山老谭家啊。”



    顿了顿,魏清尘笑道:“如果这个石芒谭家真是九凤山老谭家之后,那么,也算得上是老朋友了,理应去走动走动。”

    沈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却不太看好:“在凡人界,正经亲戚之间,若是隔了个三年五载的没走动了,都会生分很多。更何况你与人家已经有两百多年没有联系过了吧?”

    “确切的说,是我从来就没有去过九凤山,没见过他们老谭家的人。”魏清尘耸耸肩。

    沈云抚额,心道:这算哪门子的“老朋友”!

    魏清尘也心意已决,信心满满的说道:“主公,如果这个石芒谭家就是九凤山老谭家,那就是我们的运气来了。只要找上他们这一家就足矣。收徒酒也完全没必要摆了。”

    “哇,这么厉害?”沈云挑眉。

    魏清尘很肯定的点头:“就是这么厉害!”

    “你准备如何做?”沈云觉得现在还不是亮出“天神宗之后”的名头的时候。

    魏清尘略现犹豫之色:“主公,老谭家的族中子弟明显的更容易滋生心魔。主公真的不介意吗?”

    沈云爽朗笑道:“心魔又不是瘟疫,有什么好介意的?况且,斩除心魔,还有可能得到魔核呢。”

    修士修行,最怕的就是滋生心魔,往往是谈心魔色变。从未有人敢象他这般视心魔于无物。

    不过,魏清尘却是坚信自家主公有斩除心魔之能。

    这真不是他迷信主公,异想天开。而是他从主公身边的端木光身上,找到了坚信的理由与依据。

    他是亲眼看着端木光在主公身边,如何由一个魔修,变成了真正的魔族。并且,据他的观察,端木光异变之后,其血统远高过寻常的心魔。

    魔修自上古就有之。历来异化成真正的魔族,是所有魔修毕生的追求。然而,自上古传下来的诸多魔修传闻之中,又有几个是真正成功了的?

    可端木光就成功了。并且还异化出了高贵的魔族血统。

    这里面,要么是端木光自己得了大机缘;要么是主公就是端木光的大机缘。

    如果是前者,端木光根本就不会死心塌地的追随主公——主公与端木光之间,没有缔交任何的契约。也就是说,端木光是完全自由的。那么,端木光追随主公,只有一种可能,即,他是发自内心的愿意追随主公。自古正邪不两立。试问,一个能够异化成高等级魔族的魔修,为什么放着魔族的大人不做,而任劳任怨的去给一个只是元后上人做车夫呢?并且,异化成功之后,还是一样的死心塌地的追随。除非是后面这种情况。

    即,主公就是端木光的大机缘!

    是主公一手促成了端木光的异变。

    再加上,主公在言语之中透露出来的,斩除心魔之轻松,也在无形之中映证了这一点。

    魏家世代都是天神宗内门弟子,族中历代都有子弟在占天神宗的内门执事堂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是以,魏清尘打小就是听着天神宗历代尊长们的神奇事迹长大的。耳孺目染,他深知天神宗之道传有多博大精深,完全可以用“神奇”二字来形容。

    其中,就不乏真正的除魔者。

    是以,哪怕天神宗已经覆灭了两百多年,但是,魏清尘一直都认为天神宗的弟子是杀不绝,灭不尽的。必定有人活了下来。他们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秘密的培养着能够光复天神宗的杰出传人。

    在认出沈云的道传来历后,魏清尘很快就断定了沈云就是幸存的同门人精心培养出来的一位杰出传人。

    既然沈云是天神宗的正统嫡传,那么,沈云拥有斩除心魔的秘法,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他唯一担心的是,主公不喜欢九凤山老谭家这种假除魔者。

    既然主公没有看不上老谭家的意思,那么,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靠在太师椅里,轻松的吐出一口浊气,魏清尘笑道:“什么都不做。就坐在这里,等老谭家自个儿找上门来。”

    见沈云面现不解之色,他连忙解释道:“主公,你不是给一个谭家嫡系小子斩除过心魔吗?如果真是九凤山老谭家之后,这几年,他们肯定是费尽心机的暗中寻访您呢……您说是也不是?”

    “哦,我明白了!”沈云恍然大悟,抚掌笑道,“这个真的可以有。我愿意帮助他们。而且,我也很好奇,老谭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族中子弟都这么容易滋生心魔。”又道,“他们真的能找上门来?”

    魏清尘笑道:“这个主公尽管放心。除了斩妖除魔,老谭家找人的手段,也在当年的仙山是很有名气的。您刚才不是说,在玄天门里也斩除了一只心魔吗?以老谭家的手段,一两个月里,就能找上门来。”说到这里,他翻了个怪眼,耸耸肩,又道,“如果此“谭”非彼“谭”,那么,我们就还是请酒吧。也就是等一两个月的时间,不误事。”

    “那倒也是。”沈云点头同意了。现在边界生变,风云将再起。石头岛到底是根基浅了些,此时不宜有太大的动静。而一两个月后,边界的形势肯定会比现在要明了。到时再动作,风险要小得多。显然,这是眼下最明智,也是正确的做法。

    既是如此,沈云打算在老谭家寻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专心致志的做好两件事,一是,炮制好金铃根。因为没有外面的黑泥护着,金铃根的药效总会渐渐流失一些;二是,完全炼化掉半路上得来的那枚小魔核。虽说是塞牙缝的存在,但是只要没有彻底炼化的话,它就是一个隐患。

    是以,接下来,他将黑泥剥下来,全给了魏清尘。

    后者欢喜的接过,屁癫癫的回到自己房间里,关紧房门,俨然跟闭关了一般。

    天将晚的时候,端木光回来了。

    听说大人回来了,他顿时眉开眼笑,三步并作两步,急吼吼的去前院求见沈云。

    不等他开口,卫兵就说道:“端木大哥,大人有令,说您若是回来了,直接进去就是,不用通传。”

    “谢了!”端木光伸手轻拍卫兵的肩膀,欢喜的进了院门。

    “又是去见阿莽了?”沈云见到他,笑眯眯的问道。

    先前,刚回来时,他在迎接的人群里没有看到端木光,回到书房后,便问魏清尘。后者回答说,端木这几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在与阿莽忙些什么。故而,他有这么一问。

    这话里其实多少也有些责备之意——他令端木光留在石头岛,替魏长老打理庶务。结果,端木光接连好几天都是早出晚归,在忙些什么,都不跟魏长老报备一声。此风绝对不可长,必须得好好的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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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光听出了话里的责备之意,马上就从椅子里站起来,低头认了个错:“大人,没有事先魏长老报备,是我不对。”

    正所谓,好鼓不用重锤。沈云见状,也不好再多批评,问道:“挺懂道理的嘛。你为什么不报备呢?”

    果不其然,端木光抬起头来,很认真的答道:“这事,不好跟魏长老说。”

    “究竟是什么事,还要瞒着魏长老?”沈云最讨厌的就是手底下的人搞小圈子。故而,刚咽下去的那些批评的话语又涌了上来。不过,在事情没有问清楚之前,暂且被他按捺住了。

    端木光答道:“是老余哥的事。他的平安坊出了点事。老余哥要脸面,怕在魏长老面前丢脸,特意让我不要跟魏长老说。”

    “原来是这样啊。”沈云皱了皱眉头,“那你也应该跟魏长老说清楚啊。莫让魏长老误会。”

    “是。”端木光又低头认错,“我记住了。以后不再犯这样的错。”

    沈云又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抬手招呼道:“好了,你先坐下来。平安坊出了点什么事?阿莽没有特意让你不要跟我说吧?”

    “这个倒没有。因为他还不知道您回来了。”端木光依言坐下来,咧嘴嘿嘿的冲他笑了一个。

    一个多月不见,端木光倒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沈云真是被他气笑了,问道:“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他的平安坊到底出了什么事。”

    “哦,是。”端木光挠了挠头,笑道,“也不是顶重要的大事。就是前一段时间,老余哥认识了一位新朋友。那人赌技了得,从平安坊赢走了一笔钱财。本来,开赌坊跟做生意一样,也是有赔有赚的。那人也拿着钱财走了。所以,老余哥碰上这种跟赌仙一样的高人,也是认栽了。没想到,两个多月前,他收到风声,才知道那人是个老千。他们其实是三个人,是一伙的。这下,老余哥就不干了。这要是传出去,平安坊以后不知道会招来多少老千呢。他发誓,非要把那三人给找出来不可。这事儿也不能张扬。那三个人也是厉害。他们就象是突然蒸发了一般。老余哥用自己的法子暗中寻访了两个多月,竟然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知道我在边界混过一段时间,叫我过去帮帮忙。”

    “平安坊损失很大?”沈云问道。在他看来,阿莽在边界混了两百多年,也是见过世面,有些度量的。所以,能让阿莽这么下功夫的,绝对不是“一笔钱财”这么简单。

    端木光使劲的点了点头:“他们平安坊的那群小妖精都有三个月没有发饷银了。”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禁不住吐了吐舌头。好吧,在大人面前,他完全藏不住话……

    阿莽之富庶,沈云是亲眼见过的。现在搞到了断饷银,这是被那三个老千伤到元气了。沈云讶然:“竟然损失这么大?”

    阿莽是谁啊?那是他给青木派找到的财神爷。他还指望着以后青木派与阿莽合作,共同发财呢。

    所以,阿莽也好,平安坊也罢,都绝不能出事。

    “这事我必须管。”沈云站起身来,挥手说道,“走,跟我去一趟平安坊。”

    “是。”端木光啪的从椅子里窜了起来,笑眯了眼。他就知道主公重情重义,是个为朋友能两肋插刀,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不多时,两人抵达平安坊。

    在出发之前,端木光给余莽传了讯。是以,余莽早已用他的豪华彩船,在平安坊外的海面上等待多时。

    “真是罪过啊。竟然惊动了大人。”他迎上前来,激动的搓着双手,连连告罪。

    现在,夜幕已经降临。沈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平安坊,仍然是张灯结彩,鼓乐阵阵,好一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这会儿正好是客人们上门的时候。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客人明显比前要多许多。他对余莽说道:“生意很红火啊。”

    余莽苦笑:“都是收到风声,想来我们平安坊捞一笔的。”

    端木光在一旁,气呼呼的怒道:“那三个老千着实太可恶!他们坑了老余哥一把不说,还要放出风去,说平安坊的钱好赚,跟白捡一样。这不,风声一传开,就把大大小小的老千都招来了。现在,平安坊每天只见灵石哗啦啦的往外流,就不见有回来的。纵是家有灵石矿,也禁不住啊!要我说,索性挂上‘东家有喜’的牌子,暂停几天好了。”

    余莽赶紧摆手解释:“不能关门。一关门,平安坊的名声就坏了,以后也别想再开张。”

    “合着这些老千还是爷,得罪不得?”端木光拧眉,“他们算什么东西!”

    余莽无奈的点头:“一两个的话,真算不得什么东西。打或者杀,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但是,这么多的老千拧成了一根绳,就是客大欺店了。最终倒霉的只能是我平安坊。”他手底下还有那么多张嘴等着平安坊开饭呢。可不敢胡来。

    沈云听懂了,挥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先去你那里。你慢慢说与我听。”

    “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主公这句话,余莽好比吃了一颗定心丸,心中的焦虑和担忧都去掉了一大半儿。

    彩船升起了避水罩,掉头下行,驶入了漆黑的大海之中。

    沈云和端木光都不是外人,故而,这一回,余莽直接令人将船开进了平安坊的秘密通道。大约半刻钟之后,船停了。三人自船舱里出来,看到的是一个小小的大厅。

    “请。”余莽亲自带路。

    三人下了船,进入大厅,绕过红珊瑚宝屏,后面是条狭长的过道。

    过道弯弯弯曲曲的,约摸有十丈长。途中没有任何的岔口。

    走到尽头,是一道黑油小门。

    余莽推开小门,解说道:“这里就是我们平安坊的观彩室,非常隐秘。”

    沈云微微颌首。他已经看出来了。黑油小门上灵力波动频频,粗一看就有七重之多。在平安坊的其他地方根本就看不到这么厉害的灵力波动。

    不过,“观彩室”之名头,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不是做什么用途的。

    转眼间,三人进了观彩室。

    原来里面是间好比水晶砌成的小屋子。天花板,以及四壁,都是透明的。上面清楚的现着大大小小的房间。有些房间里已经有了人,有的甚至挤满了人。只有为数不多的十几间堆金砌玉的豪华房间里是空的。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在赌钱。

    沈云“哦”了一声,问道:“这就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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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峰多谢书友飞雪暮尘音的平安符,谢谢!



    今夜的平安坊依旧灯红酒绿,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虽然各房间的牌局已经开局将近有半个时辰了,但是,真正下场投注的客人很少。绝大多数的人都在等待——在平安坊,有十二个房间叫做“至尊彩房”。每晚随机开放一个。与那里面的大场面相比,外面的这些房间,连毛毛雨都称不上。更重要的是,至尊彩房开局之后,坊内所有的房间都能跟着闲家下注。而赌注和赔率的大小则都是按本房间的算。也就是说,不管大小,只要是在平安坊的彩房里,都能参与。

    这是平安坊的特色。

    不过,以前这个特色并不吸引人。因为平安坊里高手如云,这些至尊彩房里也是有输有赢,没有个定数。所以,其余房间里的客人们甚少有跟风的。

    然而,最近也不知道平安坊行了什么背时运。至尊彩房里,每晚都是闲家大获全胜,将庄家打得落花流水。

    消息在边界的赌圈里很快传得沸沸扬扬。大大小小的赌棍、赌徒们都知晓了。他们象是闻到了血腥味的水蛭,纷拥而至。甚至有一些平时很少去赌坊的修士,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信将疑的结伴而来。

    在平安坊,只要底下的彩房里,有客人跟着至尊彩房里的闲家下注,那么,在这间彩房里,就能同时看到至尊彩房里的赌局进行情况。

    而至尊彩房的开始时间要比其他彩房慢两个时辰。要到子夜时分,才会开场。那时,恰好是所有赌坊客人最多,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至尊彩房里的闲家传奇就是这样不胫而走。

    客人们看惯了它里面的“大场面”,有些看不上自己彩房里的小把戏。还有一条是,他们担心自己先赌,会坏了今天的运道。故而,除了那些赌瘾大,面对赌桌,实在是熬不过这一个时辰的真赌棍们,先下场自个儿小玩几把,绝大多数的客人都在仰首等待。

    这些情形,沈云等人在观彩房里,看得一清二楚。

    “怪不得进了赌场的人,总是输多赢少。”沈云看了几把,瞧出了不少门道,“按照这些规则,庄家的赢面本来就要大一些。再加上每把都要抽水,你们根本不用做手脚,也能赚得盆满钵满啊。”

    “您说的这些都是实情。不然的话,哪个会开赌坊?”余莽苦着脸,诉起苦水来,“我们平安坊在边界屹立两百来年而不倒,靠的就是不使诈,口碑好。哪知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唉!”

    这时,一道金光闪了一下,现出一道传讯符来。

    他伸手将之接住。

    符光一闪,蟹将军阿青的声音响起来,听上去甚是焦急:“大人,小的刚刚收到消息,说今晚又来了两个很厉害的老千。他们人还没来,就已放出风声,说今晚定要我们平安坊输得连底裤都不剩。小的点了一下人头,今晚已经进来的客人比昨晚子时前的客人已经多了三成。大人,今晚还开不开至尊彩房?”

    “完了!”余莽惨呼一声,额头上的冷汗如雨下。连符火腾起来,眼见着就要吞没整张符纸,他也没顾上。

    还是端木光在旁边,一抬手,帮他打灭的符火。

    “老余哥,既然已经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要对付平安坊,你还开至尊彩房做什么?”端木光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照我说,到了将近子时的时候,突然宣布今晚不开至尊彩坊了。然后,我去给你盯着那两个很厉害的家伙……”

    “不行啊。这样的话,我们平安坊的名声就全坏了,以后,休想再在边界混。”余莽赶紧的打断他。

    “可是你开也摆明了是死啊。”端木光气鼓鼓的抱起了一又膀子。

    余莽抹了一把冷汗,脸色难得得象个鬼,强装欢颜道:“要关门,也要赌完今晚这十把……罢了,大不了将平安坊兑出去。只要名声还在,往后,我还能领着小的们去妖界跑商,赚点辛苦钱。”

    端木光扬眉问道:“所以,你还是要开?”

    “要开!必须开!”余莽横下心来,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站起身来说,厉声说道,“今晚,我准备亲自去会会那两个据说很厉害的老千。平安坊是我亲手创办起来的,输也要我亲手输出去,才叫痛快。”

    端木光讶然:“你也是老千?”

    余莽摇头:“我要是跟你说,我从来不赌钱,就没上过赌台,你信吗?”

    “你,原来不会赌啊!”端木光怔了一下,冲他翻了个白眼。

    余莽嘿嘿笑道:“赌运气,哪里要什么赌技?”话语里的决然,再明显也不过了。

    这时,沈云坐在主位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正在进行的一场赌局,终于出声了:“这个有点意思。阿莽,今晚我也想玩两把。”

    “啊?”端木光吓了一大跳,“大人,你以前赌过吗?”

    说话间,那一局已经赌完。庄家胜。不过,总共才一百块下品灵石的彩头,胜的意义不大。

    输了的客人们依旧笑容满面,谁也没把这点输赢放在眼里。

    沈云收回目光,翻起眼皮子,望着站在自己位置上的两人,平静的答道:“我也从来没有赌过。阿莽,你们平安坊有规定,进入至尊彩房的客人,必须是以前赌过的熟客吗?”

    余莽很是感动。但是,赌坊里有一个规则,彩房里都是绝灵境,不许使用灵力、法宝、法术等等的。所以,在彩房里,主公的元后修为,完全派不上用场啊。

    而主公要面对的却是两位神秘的老千……主公甚至连规则都不懂。

    一想到这个场面,他不禁满头黑线。

    不,我绝不能让主公受这种侮辱!

    他笑道:“主公,您愿意为我出头,我很感激您……”

    沈云却毫不客气的打断道:“这些话,以后再说。你现在只需回答我,去你那至尊彩房里玩两把,要有什么身份与资格。”

    他鲜有这么霸道的时候。余莽与端木光两个都齐齐的打了一个哆嗦。

    啊,主公(大人)生气了!

    端木光是立刻噤若寒蝉,连气都不敢往粗里出。

    余莽哪里还敢劝阻?他结结巴巴的答道:“无须什么特别的身份与资格。至尊彩房里,每一把赌注的下限是十万块下品灵石。客人只要先一次一把最低赌注,就能进去玩。”

    “哦。要十万块下品灵石啊。”沈云抚额,“我还真没有。阿莽,你先借我九万八千块下品灵石。等赢了,我按规矩还你本息,还给你吃红。”

    在赌坊里,可以先跟赌坊方面借钱,赢了之后,再连本带利还给赌坊。当然,赌场方面吃红,也是必须的。

    他没有进过赌场,不过,小时候混迹市井,听过不少赌场的传闻。这个规矩还是懂的。

    想来仙山的赌场也不会放过这种一本万利的生财路子吧。

    .。m.



    今天的平安坊,盛况空前。除了十间至尊彩房,其余的大小彩房里都是爆满。

    终于,子时到了。

    不管是哪一个彩房,人们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仰头盯着东面墙壁上的那面巨大的圆形水晶镜。

    这一刻,说是万人瞩目,真的不带一点夸张。

    只见所有的圆形水晶镜的镜面之上,齐齐划过一道金色的豪光,旋即,现出一间堆金砌玉的豪华大屋来。

    “开了!”

    “是‘紫气东来’!”

    “十天前,有一位高人就在这‘紫气东来’里,赌十把,赢十把。很多人都跟着发了大财!”

    “今天也一样,我们也能跟着发大财!”

    ……

    人们无不乐开怀,一个个仿佛胜券在握,笑得见牙不见眼。

    “哼,高兴得太早了!”彩观房里,端木光气得直磨牙。

    余莽坐在其对面,面沉如水,脸色也很不好看。

    沈云不在。

    至尊彩房是在开局前一刻钟兑换筹码。他真的跟余莽借了九万八千块下品灵石,按规矩,提前一刻钟去了“紫气东来”。

    在开局前,不管是庄家,还是闲家,双方的消息都是绝密。便是兑换筹码,也是双方分开,分别在旁边的两间小屋子里进行,以确保双方不会在开局前碰面。

    另外,因为彩房里都设有绝灵境,而至尊彩房里玩得又大,所以,客人们如果担心人身安全,可以配戴黑色三角巾遮脸。但是,为了防止有人出老千,所有人都不得穿着黑风斗篷。

    从已放出来的消息来看,今晚,摆明了有人要一锅端掉平安坊。想必平安坊的坊主大人也肯定会收到消息。所以,人们很好奇——这位传奇的坊主大人究竟会派出哪一位荷官呢?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水晶镜。

    镜子里,首先出来的是两位面覆黑色三角巾的白袍男子。他们俩显然是有备而来。从穿着与身形上,完全看不出两人的身份与来历。去掉脸上的黑色三角巾,想来两人转身走进人群里,便再也找不出来。

    两人相对一视,不声不响的在闲家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啊,就是他们俩放出风来,今晚要叫平安坊输得连底裤都不保!”

    “看不出很厉害的样子啊。”

    “遮什么脸啊。以前的那些高手,谁也没有遮脸。”

    “那是今晚会玩得最大!”

    “荷官会是哪位呢?”

    “急什么?荷官又不会遮脸。马上就要出来了。他们厉害的荷官总共就这么几位,全是熟脸,一看就知。”

    “哦,出来了……”

    人们不由瞪圆了眼睛。

    下一息,包括那两位坐在闲家位置上的白袍男子在内,所有客人都惊呆了。

    不是荷官!

    这位青袍年轻男子先是向两位先到者微微点了个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也在剩下的最后一个闲家位置上坐了下来。

    短暂的沉寂之后,各彩房里炸开了锅:

    “不是说只有两位高手吗?”

    “这个年轻人是谁?”

    “他胆子大得很呢。脸上都没遮一遮。”

    “啊呀,你认得他?”

    “不认得。从未见过。”

    “切,无名小辈,遮什么脸!”

    “有道理!”

    “不对哎。他该不是平安坊请来的帮手吧?”

    “呵呵,平安坊要是能请来真正的高手,早就请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哎哎哎,荷官出来了!果然是他!平安坊的第一荷官!”

    随着荷官的出现,各彩房又安静了下来。

    荷官站在庄家的位置上,问道:“三位,今天想要玩点什么?”外面的传闻,他也收到不少。故而,此时此刻已经后背上冷汗淋淋,内衫尽湿,不过是故做镇定罢了。

    “赌大小。”一名白袍男子答道。

    “赌大小。”另一名白袍男子随后也答道。

    两人的嗓子显然都是事先动了手脚的,一个低沉沙哑,另一个则是又尖又利——这个并不违规。

    说完,他们俩都扭头去看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吭声的青袍年轻男子。

    这位,就是沈云。

    他展颜轻笑道:“既是如此,我也选赌大小。”

    他的嗓子没有动任何的手脚,故而现的是本来的声音。

    一时间,各彩房又是热闹了起来:

    “这小哥长得可真俊啊!笑起来,更俊!”

    “还别说,他这么一笑,我一个大老爷们都觉得赏心悦目。”

    “声音温润如玉,也很好听。”

    这时,沈云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我要与他们两个赌。”

    惊讶过后,也有人连连叹息:“可惜了!眼神不好。耳朵也不好使。”

    “你哪里看出来这位小哥眼神不好,耳朵不好使了?”

    “今晚是个什么情形?谁不知道啊。这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了今晚来,可不就是眼瞎耳盲吗?不过,就冲这张笑颜,当个小倌,肯定能红。如果不是输得太惨的话,卖个百儿八十年的,应该能还得清今晚的赌债。”

    “那也未必。人家气度不凡,很有可能就是平安坊请来的高手!”

    赌台旁,两位白袍男子也是惊讶不已。

    尖嗓子的那位用不善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这个半道里杀出来的楞头青,问道:“你确定?”

    沈云很有风度的冲他点了点头。

    另一个声音低哑的“嘎嘎”的冷笑两声:“小子,你身上带了多少灵石,也敢做庄?”他们俩是来收拾平安坊的。这人大言不惭,直接放出话来,说是要与他们两个赌,可不就是要做庄吗?

    沈云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起一枚金色的筹码,笑道:“都在这儿。”说着,看向如获大释的荷官,问道,“我不可以做庄吗?”

    荷官连忙说道:“可以。只要这两位客官愿意与您对赌。而且,抢庄的规矩是谁先提出来,谁为庄。”顿了顿,他再肯定不过的说道,“今晚,‘紫气东来’局,是您抢到了庄。”

    沈云微微颌首,表示知道了。接着,他又看向那两位白袍男子,冷笑道:“你们不敢与我对赌?”

    “你算什么东西!”声音低哑者猛的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叫道,“只有一个筹码,也要与我赌!”抢庄的规矩,也是平安坊的至尊彩房里所特有的规矩。但是,他们俩今晚就是来搞平安坊的,所以,根本就往抢庄这方面想。没想到却被这小子钻了空子。真是气煞人也!

    沈云没回答他,而是又问荷官:“只有一个筹码,不能赌吗?”

    “本赌坊没有这样的规矩。”荷官如实以对,“不过,在至尊彩房里,庄家有权力决定每一把赌注的最低额度。”

    沈云将手里的那位金色筹码轻轻的摆在桌面上,扬起一边眉峰,冷冷的问道:“与你们俩对赌,本座只需一枚筹码足矣。你们两个赌还是不赌,嗯?”

    .。m.



    明明是在绝灵境里,不会有威压之类的存在。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这声明显上扬的“嗯”,两位白袍男子听了,竟后背上起了冷汗。

    不过,他们很快就镇定下来。

    尖嗓子的率先出声,冷冷的赞一声“好胆”,应道:“总共十把。头一把收拾了你这小子。本座只用九把,也照样能让平安坊输得连底裤都不保!”

    另一个,也就是声音低哑的,又是“嘎嘎”的笑了两声,骂道:“小子,休得猖狂。本座也不是吓大的!嘎嘎嘎……”

    虽然道力被封,但是,沈云的五官还是那么的敏锐。

    他甚至能听到两人后背上连连冒出冷汗的声音。

    这两人倒是挺敏锐的。可惜,就是太自负了些。

    如此一想,他的脸上现出惋惜之色,叹道:“本座已经给过你们退出的机会了。你们既然选择不要,那么,就怪不得本座了。”

    “你……”声音低哑者欲拍案而起。

    这时,尖嗓子的那位凉凉的看了过去。

    声音低哑者收到,心中警铃大作,暗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个初上赌桌的青瓜蛋子一样,居然被这家伙三言两语的就挑起了脾气!

    这可是赌桌的第一大忌啊!

    有古怪!这家伙身上肯定有古怪!

    想到这里,他反而又恢复了冷静,一边打量着这个钻空子的家伙,一边问道:“不知道友如何称谓?”

    沈云呵呵一笑:“道友莫急。本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等赢了这十把,定会告诉你们的。”

    可恶!不拱火,你会死啊!声音低哑者又碰了一鼻子灰。不过,这回,他却好脾气的耸耸肩,望着桌面上那个孤伶伶的筹码,又“嘎嘎”的笑了笑,反唇相讥道:“道友的自信比手中的筹码要多得多啊!”

    当然,在心里,他是直接暴了粗口。

    观彩房里,余莽与端木光两个人看到这样的主公,一个险些惊落了下巴,一个差不多瞪掉了眼珠子。

    “这,这是大人?”端木光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

    余莽打了个哆嗦:“大人在做什么?”

    赌桌上拼的只有三样,一是钱财,二是运气,三是赌技。

    逞口舌之利是没得用的。

    再说了,大人就算成功的惹火了那两人……那两人是真的被惹毛了吗?

    突然间,余莽后悔了——他说自己不会赌,那是与这些顶级的老千相比而已。

    他是位很敬业的坊主大人。自从开了平安坊以后,只要得了空,他都会到这参彩室里来坐一坐,观看赌局。这一看,就看了将近两百年。任谁如此专心致志的看了数以万计的赌局,也不可能对赌还是一无所知。

    比如说,他的眼力是完全练出来了。在他赌坊里开设的这些项目,每一样里,有哪些花招,他都是门清。

    另外,赌桌上有哪些忌讳,他也再清楚不过了。

    比如说,很多老赌徒会教导旁人,在赌桌上要做到面无表情。这是防止有人擅长察言观色,从中窥探出机密来。

    但也有的人会故意露出一些表情来,诱人上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今晚出现的这两位老千绝对不是寻常货色。他们怎么可能会相信赌桌上的东西呢?他们俩根本就不可能被几句话给惹毛啊!

    端木光看出了他的心思,伸手轻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不要胡思乱想。大人什么时候做过无用之事?此举定有深意!”其实,他也看不懂大人这是在做什么。不过,既然大人已经进了‘紫气东来’,后悔已是无用。还不如选择相信大人,做一个安静的看客。

    “对,你说的很对!”余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心中的焦虑——焦哪门子的虑啊!反正如果今晚没有大人为你出头,你也没有别的招应对这两位。再说了,之前,你不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吗?怕什么呀!

    “紫气东来”至尊彩房之中。

    沈云挑了挑眉,心道:看来赌徒是不分修士与凡人的,连暴粗口都是一样的。

    他之所以一反常态,两次三番的去戳这两人的肺管子,其实是为了测试《心魔传承》在绝灵境里的威力。

    这又是一个意外的发现。

    在参彩房里的时候,他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还是能看出大小彩房里,人们的心思。明明彩房里都是绝灵境。

    心念一转,他明白了过来——他能看清人们内心所思,从来就不是因为道力之威。这根本就是心魔的天赋技能之一,好不好!

    那么,其他的魔族技能与天赋呢?

    沈云大受启发。他决定马上做个小实验。

    实验的对象选中了天字一号里的那个小胡子。

    在大小彩房里,客人越来越多。选择上赌台小玩几把的客人也越来越多。但是,不管是哪一间彩房,他们表现得都很克制,玩的只是最低赌注额度。显然,这些人都是准备将绝大多数的钱财留到能与至尊彩房里的赌局。

    也正因为这些,人们都玩得很轻松,对输赢并不在意。

    可是,这小胡子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出老千!

    全赌坊里,目前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出老千!

    沈云拿他做实验,良心真的是一点儿也不痛。

    《心魔传承》里也有许多小术法,与修真小术法可谓殊途同归。例如,修真小术法里,有一招叫做“移形换影”。心魔传承里也有与之一样效果的,叫做“斗转星移”。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无一例外的,都是《心魔传承》这边的招术名字响亮得多。

    呃,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小胡子又出手了!

    这家伙也是挺厉害的。在荷官的眼皮子底下,右手的大拇指轻巧巧的划过手里的牌九。

    沈云看得明白——这是想将手里的这张‘高脚七’,抹掉中间的那两行,即四个小白点,变成一张‘丁三’。

    好吧,事实上,他成功了。

    沈云心念一动,对着那张新鲜出炉的‘丁三’使了一记“斗转星移”。

    呵呵,“丁三”中间多了三个小白点,变成了“麽五”。

    而此时,小胡子自以为得逞,得意的开牌,嘴里嚷道:“哈哈,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话未说完,他自己已傻了眼,尖叫,“怎么是麽五?”

    成功了!沈云对接下来的热闹一点兴趣也没有,抓紧时间,转而去看另外一场新开始的牌局——牌九太复杂了,他得多看几场,才能明白怎么玩。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他想到了帮助阿莽的办法,那就是,以老千对老千。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这个对于赌等于是一无所知的人,变成一个顶级的老千。

    呃,话有点大了。

    最起码,他得通晓这个赌场里所有项目的具体玩法。

    嗯,他最多还有两个时辰的学习时间。

    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再加上余莽的精准讲解,沈云成功了。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