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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字教会的历史和共和之辉比起来实在太顺利,最高领导人尼禄二世教皇和共和之辉大元帅比起来也幸福了不知道多少倍。

    崩坏元年,前任教皇尼禄一世逝世,由膝下独生孙女,19岁的尼禄二世接任,并且留下了包括圆桌骑士团在内的一大批忠心耿耿的将领。

    尼禄二世在上任之际,不仅本就政权稳固,再加上欧陆地广人稀,遭受立方体的入侵程度并不严重,依靠强大骑士们很快就镇压了凶兽,并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应对立方体崩坏的策略。

    在后面的几年中,尼禄二世也展现出了不输于其祖父的政治头脑,将十字教会治理得风调雨顺,深得民心。

    跟充满苦难与国殇的共和之辉比起来,十字教会完全可以说是受到了主的恩赐。

    此时,在梵蒂冈大教堂中,精锐侍卫分列于红色地毯两侧,自穹顶彩窗透下的光芒氤氲散步在他们的铠甲上,折射出了柔和的光芒,犹如得到主的拥抱。

    兰斯洛特将两人送到了门口,自己就离去了。

    教堂的正殿非常宏伟,富有宗教气息的壁画透露着浓郁的神圣气息,对高阶信徒来说或许洋溢着幸福,但对艾尔这种底层修女而言,圣光充满着拒人千里的冷漠,她只敢紧紧地跟在洛忧身后。

    洛忧倒是没什么紧张的概念,他能站在冷鸢散发的龙威下,眼前的这一幕幕不过是小场面罢了。

    走到了最前方的阶梯上,两名身材高大的侍卫手持门把,在沉重的咯吱声下拉开了刻满雕纹的大门。

    前方是一座神圣的圣殿,其内外雕刻物皆用磨光大理石铸成,似鬼斧神工之作,森然罗列的高大石柱气势傲然,在穹顶之光的照耀下溅起点点金光,以天主为主题的宏伟壁画环刻于巨墙之上,犹如组成了前往天堂的道路。

    王座上端坐着一个高贵的身影,一身白衣犹如天使之羽,金色的长发轻轻搭在肩上,整个人沐浴在穹顶的柔光中,白皙的皮肤上时不时溅起阳光带来的银丝,美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毫无疑问,这就是目前的十字教会教皇,也是整个教会历史上,自九世纪后出现的第二位女教皇,全名“阿格莱亚·爱芙罗黛蒂·尼禄”,也就是教徒口中的“尼禄二世”。

    尼禄二世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轻铠,和马背上冲锋的重甲骑士比起来,看上去并没有那么臃肿,轻铠外还披了一层紫色的丝绸外栅,上面印有红色的十字与金色镶边。

    这个男人从容貌来说不属于兰斯洛特那种白马王子,但极其富有英气,白色的卷发很干练地绑在了脑后,一双剑眉更是令人印象深刻,看一眼就不会忘。

    显然,这就是兰斯洛特口中的十字军团长,十字教会的“鹰将”,霍安里森。

    比起美得仿佛不像人类的尼禄,洛忧更多的关注点倒是在霍安里森身上,不知为何,虽然这个男人面带微笑,没有任何敌意,但洛忧却不自觉地想保持警惕。

    端坐于最高位的尼禄率先开口了,声音悦耳动听,同样也充斥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共和之辉的朋友,感谢你对我们的子民伸出援手,教会将记住这个恩情。”

    洛忧原本在看霍安里森,后者还以一个善意的微笑,他在听到尼禄的声音后就将目光投了过去,平静地说:“举手之劳。”

    洛忧这句话的意思本来是想说,自己不过是顺手帮了一个忙,不必兴师动众来感谢。

    但尼禄和霍安里森似乎会错了意思,他们觉得洛忧的意思是,那些弃誓者跟他比起来连渣子都算不上,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强大实力,有点邀功请赏的感觉。

    “教会有恩必偿。”尼禄抬手一挥,照耀在身上的穹顶柔光仿佛也弥散向四周,很快,一名高大的侍卫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恭敬地走到洛忧面前,将它递了上来。

    在盒子打开后,洛忧定睛一看,是一个精美的十字挂链,从其细腻到几乎可以组成图画的雕纹可以看出,这绝对出自大师之手,而且洛忧还在上面感觉到了某种能量波动,应该不仅是一个装饰,而是有着特殊的效用。

    果不其然,尼禄开口了,声音穿透了那片圣光,犹如天籁般传来:“这是由秘银打造的梵蒂冈圣十字,它会保护你免受黑暗的侵扰。”

    洛忧虽然不知道这东西的具体效果是什么,但他知道凡是教会的圣十字都会对吸血鬼这一类黑暗生物有强烈影响,当初夕城苦战瑟西娅的时候,作为领主级生物的吸血鬼女王都会忌惮艾尔身上的小小十字,这种梵蒂冈教廷直接颁发的圣十字想必更加强大。

    洛忧没多说什么,默默收下了。

    这时,霍安里森突然露出了一丝遗憾的表情,那锋利的剑眉也微微下垂:“洛忧先生,我听主教说了,你此行来十字教会是为了找一个叫洛唯的人,我们查阅了各教区的人口,并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名字。”

    洛忧听后一愣,有些急促地说:“她原来不是教会的人,有可能是被骑士从共和之辉带了回来。”

    “我明白,洛忧先生,崩坏元年对共和之辉的援助,我正是军团总指挥。”霍安里森对洛忧微微颔首,遗憾地说,“我记得每个骑士收容带回的难民,但没有一个叫洛唯的人,对此非常抱歉。”

    洛忧虽然没有说话,但指甲已经陷进了皮肉,攥紧的拳头滴答地低着血,紧闭的红唇也无时不刻预示着他焦躁的内心。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美丽又威严的尼禄微微侧了一下眼睛,说,“正如你所见,欧陆并非真正的和平之地,我们和弃誓者常年发生战争,就像你们跟北方叛军那样。如果这个叫洛唯的人身处弃誓者领地,那她就不在我们的调查范围内。”

    还不待洛忧说话,霍安里森就出声了:“如果您有意前往弃誓者的领区调查,我可以为您接引线人。”

    “就现在。”洛忧很干脆地转身离去,就丢下一句话,“我在外面等你们的消息。”

    周围的侍卫们都有些愣了,呆呆地看着洛忧离去的背影,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教皇面前如此急促,要换作其他人,巴不得聊上好几个小时。

    待洛忧离去后,侍卫们也开始退下,庞大的圣殿就只剩下了尼禄和霍安里森两个人,他们一坐一站,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犹如一座雕像。

    突然,尼禄平静地问道:“怎么样?”

    霍安里森微笑着,眼神中透露着大海般的深邃,说:“是的,跟你我一样,门徒,只不过他的神之基因...还没有觉醒!”

    ...



    和双圣周伊始的祥和不同,此时的梵蒂冈教廷已经因为弃誓者的袭击忙碌了起来,神职人员互相之间都在严肃交流,镇守总教廷的骑士一波又一波地离开教区,去向欧陆各地。

    兰斯洛特此时正在跟一名主教交谈,严肃地说:“您确定吗?弃誓者最近又陆续袭击了其它村庄?”

    主教手中抱着一本圣经,颤巍巍地点着头,遗憾地说:“刚刚收到其它地区教会负责人的汇报,弃誓者们这一次背弃了双圣周的约定,发动了无耻的偷袭。”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前六年明明没有人破戒,为什么这一年会突然这样。”兰斯洛特百思不得其解,低沉地说,“里面一定有很深的原因。”

    “这就超出我所能回答的范畴了,圆桌骑士大人。”主教微微一欠身,摇头说道,“弃誓者们没有荣耀与信仰,做出这种事称不上匪夷所思,尼禄二世教皇已经开始派遣骑士们进行调查,愿主内平安。”

    就在兰斯洛特皱眉沉思时,他突然看向了主教身后圣殿大门的位置,稍微提高了声音,呼唤道:“洛忧先生。”

    兰斯洛特和主教告辞后来到了洛忧边上,问道:“请问这次会面顺利吗?”

    “还行。”洛忧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兰斯洛特,低沉地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出征了?”

    “尼禄二世教皇向各部队骑士下达了调遣命令,取消一切双圣周度假行程,调查弃誓者的入侵情况,包括我们圆桌骑士团。”兰斯洛特的神情很严肃,但没有丝毫不满,显然是把这件事视作了自己的使命。

    洛忧想了想,最终没有把自己准备去弃誓者领区调查的事说出来,他转而问道:“怎么不从黑胡子理查入手。”

    “正好和您说这件事。”兰斯洛特微微一笑,说,“在出发前,我作为直接负责人,需要先去审问黑胡子理查。对了,您也是目击者,如果能参与进来,想必不是一件坏事。”

    洛忧反正还在等尼禄和霍安里森的线人情况,闲着也是闲着,就和兰斯洛特一起去了审问室。

    十字教会的审问室倒没有黑暗中世纪的那种残忍风格,黑胡子理查好端端地在椅子上坐着,双手被拷在桌子上,室内有两个侍卫二十四小时守着,非常简单朴素。

    理查对于兰斯洛特的印象其实不深,两人并没有进行过真正的交手,只是最后被他抓住了而已。

    理查反倒是对洛忧印象深刻,那种单骑袭来仿佛要冲垮苍穹的架势,他至死都不会忘记。

    “嘶...”理查微微探了探身,把脸往洛忧的方向凑,用力地吸着,最后陶醉地长出了一口气,就像在品尝一个姑娘身上的芬芳。

    洛忧是早就习惯了这种事,他被人调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兰斯洛特却觉得有些尴尬,他刚想说话,理查反倒率先开口:“哦,伟大的圆桌骑士大人,我听说教会的任务是消灭异端,破魔除凶,对吗?”

    兰斯洛特没想到对方会反客为主,他沉默一会后,平静地说:“没错。”

    理查被拷着的双手突然一松,将两根食指对准了洛忧,表情狰狞,用力地说:“既然如此,这么大一个怪物站在这里,你们为什么不管!”

    兰斯洛特看了洛忧一眼,昂首对理查说:“他是十字教会的朋友。”

    “错了!你们错了!”理查呲着牙,用力地晃动着桌面,恶狠狠地说,“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个怪物做了什么!这家伙用手撕开了我同伴的胸膛,拿牙齿粉碎了他的脖颈,将他活生生吃了下去!而我们却杀不了他!不管是枪击还是斧砍,他的身体可以重新长出来,手臂,脖子,内脏,都能从那些狰狞的伤口里长出来!”

    “你们都被他的外表欺骗了!他是一朵玫瑰,但只要你掰开花瓣,就会发现藏在里面的带血利齿!哈哈哈,很可笑不是吗!教会居然跟一头怪物称兄道弟!”

    兰斯洛特是一位高洁的骑士,根本没有在意理查的“流言蜚语”,丝毫不相信,反而义正言辞地说:“比起孤身犯险,英雄救美的勇士,我觉得绑架修女,屠杀平民的人才更像怪物,不是吗?”

    理查这人很典型的大老粗,被学识修养丰富的兰斯洛特驳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眼看言语交锋已经获胜,兰斯洛特平静地说道:“言归正传吧,理查,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发动袭击,为什么专门挑在双圣周下手?你应该清楚,这14天是受到公约保护的节日,世界范围内不应有战火侵扰。”

    理查神情冰冷地盯着兰斯洛特,一言不发,整个人就像凝固了那般坐在位置上。

    在对视许久后,兰斯洛特也放弃了正面进攻,开始从另一个角度切入,他搬过一张椅子坐到了桌子前,淡淡地说:“理查,在成为圆桌骑士前,我曾听说过你,当年的你在教会勇敢又虔诚,意气风发,我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弃明投暗。”

    理查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往事,眼神变得有些沧桑。

    别看理查现在一副落魄的模样,还被起了“黑胡子”这种暴戾的绰号,但他当年也是骑着白色骏马的教会骑士,多少修女夜晚做梦都会梦见他。

    许久过后,就在兰斯洛特思考是不是这个话题也行不通时,理查突然开口了:“恐惧。”

    这个回答让兰斯洛特愣了一下,洛忧也微微眯起了眼。

    兰斯洛特沉默片刻,疑惑地说:“恐惧什么?”

    理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幽幽地说:“圆桌骑士大人,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愿意为教会,为十字架,为你的信仰付出一切吗?”

    兰斯洛特毫不犹豫地回答:“一切!”

    “因为坚信死后可以升上天堂?”

    “还有对子民的使命。”

    “但对更多人来说是升上天堂。”理查的手指有规律地敲着桌子,好像是在赞美,又好像是在讽刺,“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伟大,我敢保证,你们的首领亚瑟·潘德拉贡战死时,心中想的不是守护子民,而是即将升上天堂,回到主的怀抱,心中充满了期待与荣耀。”

    兰斯洛特沉默了一会,说:“那又如何?”

    “这正是我颤栗的原因,兰斯洛特大人,被这种信仰笼罩,让我感觉身处地狱。”

    兰斯洛特的眼神很深邃,注视着理查的眼睛,幽幽地说:“难道放弃誓言与信仰,你就能摆脱地狱?”

    “曾经以为是,但后来我发现,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跳到了另一个地狱。”理查露出了瘆人的诡笑,浓密的眉毛微微挑起,扭曲地说,“但至少我这里的地狱很纯粹,不像你们,充满了伪善与谎言。”

    ...



    理查神情诡异地说完这句话后,任如何发问也不再回答了,在数次询问无果后,兰斯洛特也放弃了在他这里浪费时间,示意侍卫将其带往地牢,准备接受教廷的审判。

    理查已经是个死人了,以他犯下的罪行这毫无疑问,区别就在看他接受审判时配不配合,以此决定是斩首还是绞刑。

    其实洛忧倒是觉得可惜了,因为按照他以往的审讯经验,真正能挺过酷刑的屈指可数,大部分都只是早晚的问题,如果让他对理查动手,有很大把握可以挖到更深的东西。

    但洛忧毕竟是共和之辉的人,教会不可能一个外来者帮他们施以酷刑,那也太影响形象了,而且相信兰斯洛特这种高洁的骑士也不愿意严刑逼供。

    “很遗憾,我想我们得告别一段时间了,洛忧先生。”兰斯洛特看着洛忧,有些遗憾地说,“我也将连夜出发调查弃誓者的入侵。”

    洛忧点了点头。

    兰斯洛特戴上了头盔,离开前最后对洛忧说了一句:“希望理查的胡言乱语没有影响到您的心情,荣归吾主。”

    洛忧虽然没有太受到影响,但其实倒有那么一些共鸣。

    一面倒的思想氛围是很可怕的,邪恶也好,正义也好,白色也好,赤色也好,如果太过纯粹,最终都会走向变质,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这一点。

    但洛忧没有去深思,现在不该关心这种庞大的问题,他只想早点去弃誓者的领区寻找洛唯的线索,如果在,把她救出来,如果不在,回共和之辉,就这么简单。

    洛忧在教堂等待着,过了一会,一名侍卫拿了一封信递和地图交给洛忧,恭敬地说:“这是接引信,您去地图上标注的地点,找到弃誓者的聚集地,然后找一个叫‘小野猫’的人,她看了信就会帮你。”

    洛忧觉得莫名其妙,这年头还有人叫“小野猫”?这是他听过最奇怪的名字。

    不过想来可能是某种方便行动的代号,毕竟像眼线间谍这一行,很多时候原有身份都是被剥夺的,完全是以一个新的身份活在敌对势力。

    洛忧收下了地图和信,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梵蒂冈大教堂。

    在出发前,洛忧去了一趟梵蒂冈外围的难民安置点。

    ...

    “你要去弃誓者的领区吗...”艾尔在听述了洛忧的话语后,担心地将手置于胸前,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洛忧点了点头:“有个必须去寻找的人。”

    艾尔没有多说什么,通过近来的种种迹象,她也很清楚那个叫“洛唯”的人在洛忧心中的地位,如果这时候自己再优柔寡断地劝阻,那完全是对洛忧的不尊重,她犹豫了一会,低声问道:“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洛忧之前考虑过这个问题,艾尔再怎么说也是之前在拂晓队的队友,可以信任,但问题是艾尔的医疗能力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洛忧自己有IPS超速再生,绝大多数伤势形同虚设,唯一无法应对的就是死线以下的创伤,但那种创伤换艾尔也没任何办法,带上她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换做阿诺,埃里克,乃至凌,洛忧说不定会考虑带上,但艾尔此时的作用实在太过鸡肋了。

    更何况洛忧也不是去强攻什么的,只是去调查线索,原则上尽量避免冲突,艾尔的容貌和那种干净的气质太过瞩目,一眼就能看穿教会子民身份,并不适合这次行动。

    “这里很安全,你在这等我回来。”洛忧淡淡地拒绝了艾尔,走向了正在等待他的马车。

    艾尔忧愁地望着洛忧离去的背影,轻轻揉了一下湿润的眼角,幽幽地说:“愿你平安...”

    ...

    由于时间紧迫,洛忧不可能安心下来等,连夜就快马加鞭赶赴向了目标地点。

    十字教会的领地主要在西欧地域,和弃誓者们的主要争斗地区是旧时代土耳其,以及周围的地中海流域。

    而弃誓者们盘踞的区域主要在旧时代的“中东”地区,与十字教会的争夺主要围绕着圣城“耶路撒冷”展开。

    耶路撒冷,旧时代的三教圣城,中世纪宗教战争的起源,其对于十字教会的意义自然不必多说。

    然而,耶路撒冷周围气候炎热,干燥,非常适合变异生物生活,再加上紧贴着弃誓者的势力领区范围,十字教会没能力夺下更没能力守住这个圣城。

    耶路撒冷也由此成为了十字教会信徒心中挥之不去的心病,但同样的,也是他们为主前仆后继献身的动力。

    十字教会的马车在抵达伊斯坦布尔后就不敢再继续前进了,向前就不属于十字教会的传统势力范围,而是一片战乱区域,类似共和之辉北伐前的黄河长江中间区域,再往东就是彻彻底底的弃誓者领区,就他们这几个骑士过去完全不够死的。

    “远方的客人,我们只能送你到这,无法再前进了。”一名骑士拉开了马车的帘窗,对里面闭眼假寐的洛忧说。

    洛忧睁开了眼,回忆了下地图上的位置,离这里还有不少距离,但这些骑士也算仁至义尽,大半夜陪他在这种鬼地方乱跑,再要求陪同就有些过分了。

    “给我一匹马。”洛忧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骑士们很快就牵来了一匹好马,这是教会之前就为洛忧准备好的,一路上轻装随队伍奔跑,现在依旧精力充沛。

    有一名骑士轻声提醒了一句:“远方的客人,请万事小心,前方是一片主的光芒都照耀不到的区域。”

    对这些十字教会骑士来说,或许混乱的无主之地非常可怕,但对洛忧这种荒野上生存了七年的人来说,那种地方就跟“家”一样。

    洛忧上马后,对一名骑士伸出了手,说:“借你的头盔一用。”

    那名骑士有些不明所以,这少年是去秘密调查,当然是跟关系撇得越干净越好,干嘛还要专门带上教会骑士的头盔?

    不过骑士也没有多说什么,头盔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摘下后就递给了洛忧。

    接下来洛忧的动作可是吓坏了不少人,只见他平静地拿出了一把小刀,将自己的一只耳朵割了下来,随手丢进了头盔,再定睛一看,原本耳朵的位置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再生出了一个新的,完好如初。

    在骑士们发愣时,洛忧已经策动快马绝尘而去。

    ...



    洛忧在大地上疾驰着,教会给他准备了一匹血统不错的好马,这种立方体兑换出来的战马体格远远超越正常马类,飞驰起来比汽车慢不了多少,而且跑了一个昼夜也不见疲倦。

    洛忧在黎明之际就进入了位于中东的弃誓者领区,也是地图上标注的位置,当迎着升起的朝阳进入这座充满泥土色调的城市时,也为它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然而,洛忧觉得很奇怪,因为在这座沐浴于晨光的城市中,他没看到什么人,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这座城市看上去已经废弃多时,所有建筑的墙体都附着了一层厚厚的泥灰,毁坏的车辆七横八竖地堆在一起,有的被雨水摧残得锈迹斑斑,破旧的窗户上只剩玻璃的残渣,隐约还能看见里面那些已经被霉菌腐蚀的皮制座椅。

    如果说这是一座单纯的死城,洛忧倒不会觉得奇怪,但他却又在地面上发现了人类活动的痕迹,而且规模还不小,这是什么情况?

    这种废弃的死城又没有物资,也没有什么依托的战略价值,为什么有人频繁出没于这里?他们进入城市后又去了哪?

    洛忧再次看了一遍地图,确认这就是教会说的地点,便策马缓缓向里走去,四下扫视着这片区域,试图发现一些出入线索。

    就在洛忧路过一道断壁残垣时,随着一声低沉的呼喊,三个穿着皮甲的黑影冲出了隐蔽的掩体,从不同的方向朝洛忧袭来。

    电光火石间,洛忧取出了赤伞,围绕周身进行了一次霸道无比的环形横扫,这三个黑影的兵器触碰到赤伞的一瞬间,庞大的力道直接将其震得寸寸断裂,余威更是直接震烂了这些人手上的虎口,一个个痛苦倒地。

    有一个袭击者倒下的位置比较倒霉,正好在战马腿旁,这匹训练有素的战马性情非常野,不跑也不闹,嘶鸣一声后直接扬起蹄子踩在了袭击者身上,在骨骼的咯嘣声中也不止断了多少根骨头。

    剩下两名袭击者赶紧把惨叫的同伴从马蹄下拉了出来,拖到远离战马的安全位置,忌惮地看着洛忧,哇啦哇啦地说了什么。

    由于上次在夕城遇到了联邦队伍,洛忧意识到了语言问题,所以早就弄到了立方体中的语言翻译芯片,可以同声听译,传译。

    洛忧激活了翻译芯片,很快就听到了为首袭击者的声音:“你是什么人!”

    洛忧随口捏造了一个谎言:“无意路过这里,找一个地方休息。”

    一听到洛忧可以说自己这边的语言,袭击者们的敌意也少了一些,但依旧保持警惕,为首者看着洛忧手中的头盔,严肃地问道:“你手上为什么会有教会骑士的头盔?”

    “哦?这个吗?”洛忧冷笑了一声,将手中血淋淋的头盔丢了过去,冷酷地说,“路上遇到一个,顺手砍了,喜欢就送给你。”

    几名袭击者定睛一看,当看到头盔上淋漓的鲜血和里面掉出来的一个耳朵时,他们先是一惊,互相眼神交流后点了点头。

    欧陆这边的战场有一个传统,斩杀的人越多,封赏越高,为了证明自己的战功,战士们会取走敌人身上的某样零件作为证明,最初是头颅,但因为头颅太大,杀得多了不方便携带,后面就变成了割下耳朵。

    这个少年拿着教会骑士的头盔,还有血淋淋的耳朵作为证据,这已经足以证明他不是十字教会的人,至少在这些袭击者眼中是如此。

    为首者稍微放下了戒心,走了上来,看着缠着绷带披斗篷的洛忧说:“你看上去并不是弃誓者,应该是自由的独行客,当然,只要与教会为敌,那便是我们的朋友。”

    洛忧淡淡地说:“这座城市的据点在哪?我需要一个地方休息。”

    那名为首者一愣,试探性地问道:“你从来没有进入过弃誓者城市?”

    “没有,刚才已经说了,无意进入弃誓者领地。”

    为首者的眼中闪着疑惑的神色,又瞥了一眼地上掉着的头盔,精致程度不像是伪造的,更别说还有血淋淋的血渍和耳朵,他随后说:“看来你对我们的风俗并不了解,请随我来。”

    在三个人的带领下,洛忧朝着腹地行去,当抵达城市中心时,他发现这里建了一座殿堂,虽然外表看上去依旧蒙上了不少泥土与沙尘,但还是能看出其鬼斧神工的设计。

    当然,这座殿堂完全不是十字教会的风格,信奉的也不是所谓的主,至于供的是谁就不清楚了,洛忧也没太大兴趣去了解。

    在走来的一路上,洛忧发现这里并不是空无一人,在一些暗处以及掩体间都有跟这三个袭击者一样的人在守着,等待敢闯入这里的不速之客,应该都是弃誓者中的“哨兵”。

    有哨兵就意味着这不是一座死城,只是洛忧不知道城市里的人都藏在哪,至少放眼看去并没有什么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在进入中心殿堂后,洛忧陆续遇到了不少弃誓者守卫,他们都警惕地注视着自己这个不速之客。

    不过或许是洛忧的气质和那身打扮太像游荡的独行客,怎么也不会跟十字教会联系在一起,再加上又有同为弃誓者的同伴带路,所以一路上没有遭到什么盘问。

    当几人停下时,洛忧看向了前方屹立的巨大石碑,它犹如巨人般守护在这里,尖顶的设计犹如穿透了这片废土,向着天堂伸出了挑战之手。

    石碑正面,能工巧匠雕刻了一个神秘的形象,它隐匿在巨大的黑袍中,看不清脸,阴影下的那双眼睛散发着猩红的光,纵然是石碑上的死物,但是随便瞥一眼都会令人不寒而栗。

    三名弃誓者突然下跪,对着石碑行了庄严的五心着地大礼,口中嘟嘟囔囔地在念叨着什么,因为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说了什么话,洛忧也只捕捉到了类似“上古者”,“始祖”这样的词汇。

    三名弃誓者行完礼后,石碑突然开始颤动,从精准的中轴线开始分裂,犹如巨龙张开了双翼,向着两旁侧分而去。

    这一刻,洛忧终于明白,这不是什么所谓的石碑,而是一扇庞大的门。

    “欢迎来到地下世界,荒野的独行客。”一名弃誓者朝着漆黑的大门入口,对洛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洛忧这才意识到,原来弃誓者们的城市并不在地面上,而是处于地下!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令人震惊的事,想要在地下建造城市可不说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其所要消耗的人力与物力是难以想象的。

    试想一下,共和之辉和联邦光是竖立高大的生命之墙就付出了多少精力,而要建造一个地下城市,光是物理承重结构的图纸就足以让设计师想破脑袋,更别说各项材料和经费问题。

    洛忧缓缓地向漆黑的大门入口走去,他中途回头瞥了三名弃誓者一眼,问道:“不一起来吗?”

    “我们还有任务需要执行。”弃誓者平静地说,“就送你到这了,愿你在‘梅里特’有一段美好的时光。”

    洛忧也没说什么,走进了大门。

    通往地下的通道狭长幽深,如果不是周围沿途都设有照明用的火炬,很容易就会引起人的幽闭恐惧。

    当走到底层时,洛忧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已经离地面很远了。

    因为上面的圣殿有人把手,能放进来的肯定都是没问题的人,底层的守卫也没有盘问洛忧的身份,直接就放行了。

    当真正走入时,洛忧终于见到了这座地下城市。

    地下城市很大,跟洛忧想象中的那种狭隘拥挤的感觉完全不同,高大的穹顶呈现方形结构,精密的设计完美地分散了泥土带来的压力,那些缠满蒸汽管道的金属构架密布着,擦出一朵朵绚丽诡奇的火花。

    金属管道内时不时响起碰撞声,排放出的金属废气通过特制的除污机械,向早已被被煤灰和蒸汽熏成黑灰色的上升通道发泄着自己的痛苦。

    这里非常明亮,充满蒸汽朋克风格的照明灯光遍布在街道上,照亮了这座叫“梅里特”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如果不是没有蓝色的天空,这里就跟真正的地上城市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梅里特有着地下建筑难以抹去的弊端,那就是混乱与肮脏,街道上堆满煤渣和生活垃圾,难以排除的污水让道路显得泥泞不堪。

    城市的居民们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环境,依旧过着自己忙碌的生活,百无聊赖坐在摊位前抽烟的店主,站在路灯下等待客人的站街女,垃圾桶旁大放鼾声的醉汉,一切都让洛忧觉得非常熟悉。

    由于地下城市特殊的封闭性,进出非常不方便,所以人口流动性很小,洛忧这个生面孔自然也引起了注意,每个人都很好奇那惨白的绷带下盖着一张怎样的脸。

    也有人猜测这个少年是得了可怕的辐射病,全身长疮流脓,下意识就避开了距离。

    洛忧走上街道时,一名站在路灯下的站街女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给洛忧展示了自己的巨大胸脯,雪白之上的那点殷红异常诱人。

    不过洛忧并没有看她一眼,现在的问题关键是如何找到那个叫“小野猫”的人,他可没兴趣到处拈花惹草。

    十字教会那边只给了洛忧一封密信和地图,可以确定小野猫就在梅里特中,但并没有什么接头的线索,毕竟这边是地下,远程通讯手段都隔绝了,教会也没办法提前打个招呼。

    就在洛忧发愁时,街道的尽头发生了些许打闹,只见一个肥胖的店主拿着根木棒追赶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个坏东西,又来偷我家的奶酪,今天我非打断你的腿。”

    那个娇小的女孩被逼到了墙角,缩着脑袋将双手护在胸前,腮帮子还鼓鼓的,似乎在嚼着什么,她将嘴里的东西一口气吞了下去,赔笑道:“哎呀,大爷,再没东西吃我就要饿死了,您消消气,我给您喵一声好不好?喵~”

    洛忧本来没心情理会这种闹剧,但他注意到了女孩的那一句“喵”...

    就在肥胖店主气急败坏地准备抽打女孩时,洛忧已经鬼魅般来到了他身后,将他拎起直接甩到一旁,俯首看着这个女孩,低沉地问道:“你是小野猫?”

    “喵?”女孩好奇地抬起了头,她的面容非常清秀,一双灵动的眼睛透露着宝石般的祖母绿,小巧的红唇呈现着猫一般的特殊形状,脸庞还用红色的颜料涂了几道细长的妆痕,真像一只可爱的猫咪,她愣了一会,不停点头说,“对对对,是我。”

    洛忧对小野猫伸出手,低沉地说:“跟我来,我有事找你。”

    小野猫还没说话,被丢到一旁的店主就阴沉着脸走了过来,恶狠狠地说:“不错啊,你这个坏东西,这回找到人罩着你了?”

    “喵喵喵?你不要乱说话啊!我跟这个人一点关系都...”小野猫说到一半,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爬起来就躲到了洛忧身边,坏笑道,“诶!你说的没错,这是我请来的保镖,怎么样?气不气?略略略!”

    店主阴沉地将目光投向了洛忧,冷漠地朝身后一招手,很快,几个粗犷的大汉就拿着生锈的铁棍走上前,围住了洛忧和小野猫。

    “那...那谁!上!打趴他们!我在后面给你加油!”小野猫偷偷摸摸想开溜,结果被洛忧直接抓了回来。

    小野猫眼看跑都跑不了,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洛忧,说:“你行不行啊,我这个月已经挨了67顿打,不想再挨打了!呜哇!...”

    洛忧低头看着小野猫,平静地问道:“如果我帮你,你也要帮我一件事。”

    “没问题没问题!”小野猫点头如捣蒜,这种节骨眼有人帮忙就再好不过了,还管什么以后呢!

    “我会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店主冲洛忧呲牙咧嘴,一挥手,一名壮汉抡着铁棍就冲了上去。

    小野猫压根不认识洛忧,但这个少年的打扮倒是挺特殊,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非常酷,怎么想都是不好惹的角色。

    在小野猫的设想中,洛忧应该会抬手间把这些人打个落花流水,斗篷一扬,地上躺满了被痛揍后哀嚎的人,带她逃出去,中途能顺手再抢一块奶酪就再好不过。

    结果谁知,面对抡圆了的铁棍,洛忧连躲都没躲开,脸上直接被开了瓢,血溅了小野猫一脸...

    ...



    小野猫已经傻眼了,本来还以为是个什么能把她救出去的人,结果谁知一上来就被人开瓢了,这店主也是够狠的,二话不说就让人往头上打,也不知死了没有。

    小野猫刚打算狼狈逃离,万一等卫兵赶过来就不好收拾了,但她刚跑了两步,发现没有人跟上来,店主和他的手下全都僵硬地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洛忧。

    小野猫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店主等人一个个脸上都失去了血色,面色惨白地站在原地,双手犹如抽搐般开始发抖,连手中的棍子都握不住,哐当掉落在地。

    再看洛忧,小野猫只来得及捕捉到血滴从脸上钻进去,伤口刹那愈合的那瞬间,但光凭脑补,也能想象到之前发生了什么。

    洛忧走上前一步,虽然他并不高,比店主一帮人中最矮的人还低了一个头,但丝毫不影响那股瘆人的威压,每个人都感觉脖颈上仿佛抵了一把尖刀,稍有不慎就会被割喉个鲜血淋漓,此时就像被野兽盯上的猎物般不敢动弹。

    洛忧冷漠地注视着吓破胆的店主等人,随手从地上拿起一根铁棍,传入内力后将其震为粉末,一边任由铁粉在指尖流逝,一边颇有深意地说:“如果有人问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店主也是个老江湖,没愣多久就琢磨到了洛忧话中的意思,他赶紧挺直腰杆,拿手指着穹顶,声音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地说:“什么都没看到!哦对了!瞧瞧我这手下,真是粗鲁,一言不和就动手,来,这位先生,这是我补偿您的医疗费!”

    店主慌忙从怀中掏出了钱袋,也不管鼓不鼓,直接塞进了洛忧手里。

    洛忧露出了一种“算你识相”的冷笑,这店主看着像一头猪,但倒也是机灵,能混成现在这样子看来也不纯靠运气,能伸能缩也是一种能力。

    洛忧没再理会这些人,一把拎起了愣在原地的小野猫,走向了一间旅馆,用店主刚给的钱开了个房间。

    值得一提的是,旅馆的主人一看到洛忧拎着个可爱娇小的女孩,似乎会错了意思,开的房间比较“特殊。”

    洛忧打开房间的门时,看到里面粉红色的暧昧布置还有一些情趣工具,不禁眉头一皱。

    洛忧扫了一眼房间的布置,把小野猫丢到了地板上,平静地说:“你要觉得不舒服,我去让人换一间。”

    谁知,原本看似单纯可爱的小野猫突然露出了一种特殊的笑意,很随意地坐到了床上,还拿过一根皮鞭把玩,猫一般神秘的眼眸注视着洛忧,唇角扬起了暧昧的弧度:“没关系,这里挺好的。”

    洛忧也没多说什么,把门一关,从空间袋中取出了十字教会的介绍信,丢给了小野猫。

    小野猫拆开信一看,随便扫了两眼就将其放入怀中,眯着眼微笑道:“我就奇怪,从来没见过你,怎么会认识我,原来是教会介绍来的。”

    洛忧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拉上了窗帘,低沉地说:“十字教会在弃誓者领区的线人,居然会落魄到去偷奶酪。”

    “工作需要,干我们这一行,不能太沉默,也不能太醒目,需要一个伪装,给自己准备无数张脸,示弱也是其中一种。”

    “哦?”洛忧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真正的脸...是哪一张?”

    “谁知道呢,伪装太久,连自己原本是什么人都忘了。”小野猫伸了个懒腰,有意无意地将白皙修长的双腿架在了一起,暧昧地伸出舌头舔过自己的下唇,幽幽地说,“我可以扮演任何人,清纯的丫头,偷奶酪的贼,人人喊打的老鼠,饱受追捧的公主,或者...淫贱的娼妓~”

    洛忧倒没有兴趣在这闲聊,开门见山地说:“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可以啊,没问题。”小野猫撩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微笑道,“当然,我需要一定的报酬。”

    “我以为教会已经在信里说得够明白了。”洛忧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小野猫不是直接听令于教会?还是教会给的信没有解释清楚,怎么还会要报酬?

    “是的,信里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希望我全力协助你的调查。”小野猫从床上跳了下来,有意无意地踏着优雅的猫步向洛忧走来,神秘地笑道,“当然,最后的选择权在我,而我也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报酬。”

    因为刚才的冲突,店主手下一棍抽在洛忧脸上,把脸上的绷带也打散了,他那清秀的面容也早已暴露了出来。

    小野猫来到了洛忧身边,踮起足尖靠了上来,轻轻探出头嗅了一下洛忧身上的香味,随后将红唇凑到了洛忧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暧昧地说:“上我。”

    小野猫说完,缓缓后退坐到了床上,随手拿起床上放着的白色长筒丝袜,还有一件薄如蝉翼的红色半透明短袖袍,当着洛忧的面就换了上去,在袍子两侧的纤细腰部开着很高的左右双叉,一双令人喷血的修长白皙的玉腿在白色丝袜的包裹下显得是如此诱人。

    小野猫将穿着白色丝袜的双腿靠拢,膝盖轻轻摩擦着,发出了丝袜特有的迷人声音,小巧的舌头在红唇上划过,留下了一道晶莹的痕迹,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暧昧的光芒,那双神秘的眼睛看着洛忧,诱惑地笑道:“怎么了?这么突然吓到你了吗?”

    洛忧眯眼看着娇小的小野猫,这幅刚刚开始发育的萝莉身躯在衣服的承托下别有一番韵味,更别说那双纯白如雪的丝袜优雅地紧贴在圆润的腿上,微微透出一些肉色,可爱的秀足润滑细腻,呈弯月状的纤细足背饱满晶莹,让人不禁想将其放在手中轻轻揉捏。

    洛忧短促地一笑,平淡地说:“你要的报酬有些特殊。”

    小野猫微微昂首,犹如猫一般舔了舔下自己的手背,小脸透露着一抹兴奋的殷红,暧昧地说:“好不容易遇到你这样可爱的男孩子,我可不愿意放过。”

    ...



    面对眼前这青涩又饱满的果实,洛忧的眼神没有丝毫颤动,就这么淡漠地注视着小野猫,深邃地问道:“如果我说不呢?”

    小野猫眼睛一眯,显然没想到会被拒绝,她突然神秘地一笑,有些遗憾地说:“那关于你的委托,也许我也要说不了。”

    小野猫刚把话说完,突然感觉眼前一晃,难以阻挡的巨力从脚踝上传来,在她的惊呼中,整个人被洛忧抓起,反过来按在了床上。

    洛忧将小野猫两条穿着白丝袜的腿压在了一起,一手擒住她的手腕按在纤细的后腰,另一只手卡着她的后颈,将她按进了粉红色的柔软大床,看着身下这娇小的身躯冷笑道:“我想选择权应该不在你。”

    小野猫在力气上哪里是洛忧的对手,整个人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眼看挣扎不了,她突然一松懈,任由洛忧按着她,微微侧过殷红的脸,发出低声的喘息,充满诱惑地说:“原来...你喜欢从后面来吗...”

    洛忧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几乎将小野猫白皙的手腕都捏出了青紫的握痕,冷声说:“你最好配合我。”

    小野猫侧着脸枕在粉色的床单上,娇声一笑,诱惑地喘息道:“那就看你能不能征服我。”

    “你自找的。”洛忧也不再废话,直接从空间袋中取出了专门捆绑俘虏用的细绳,这种绳子比较锐,捆上以后不仅越挣越紧,而且很容易陷入皮肉,弄得血肉模糊。

    “呜...”小野猫的手脚被缠上后,下意识地挣扎着,细绳慢慢地割开了白丝袜,陷入了那粉嫩的脚踝,微微渗出的鲜血沾染了白色的丝袜,透露着别样的美感,让人不禁想要用舌头去一品芳泽。

    小野猫似乎有着一点受虐倾向,越疼越兴奋,抿紧的红唇微微张开,吐露着娇嫩的兰息,轻笑道:“本来以为是可爱的小奶狗,没想到是这么有侵略性的小狼狗...”

    洛忧没有和小野猫废话,伸手抓住了被白丝袜包裹的脚踝,将她拖到了床边,伸手抓过地上的皮鞭,用力地抽在她的背上。

    “呜喵!!!...”一道鞭痕抽出,小野猫的娇躯因为瞬间的疼痛而抽搐,口中发出了兴奋的叫声,娇躯止不住地颤抖,甚至有眼泪流了出来,显得楚楚可怜,但丝毫无法掩盖那双迷离眼眸的兴奋。

    洛忧现在可不是陪小野猫在玩,他将小野猫翻转了过来,从正面压了上去。

    紧接着,洛忧毫不留情地掐住了小野猫的喉咙,将她整个人按压在了床上,受力点全部聚集在那纤细的脖颈上。

    小野猫奋力地挣扎着,她大张着红唇,想要呼吸,但所有空气都被洛忧的手卡死在气管中,任凭她怎样努力,胸口也没有一丝起伏。

    因为缺氧,小野猫的脸庞浮现起了不正常的潮红,被细绳捆住的手脚也很快被割破,流出的血染红了身下的床单,洛忧那致命的吟语也传入了她的耳中:“睡吧,你不会再醒来了。”

    小野猫的娇躯时不时震颤着,好像提线木偶般被洛忧捏在手中,任意凌虐,渐渐地,缺氧的她只感觉一股燥热传遍了全身,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电流般的麻痹。

    小野猫的娇躯虽然在挣扎扭动,但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洛忧的压迫,就像一只被猛虎压住的小猫。

    很快,缺氧的麻痹感包裹住了小野猫的全身,她感觉自己的手脚已经不受控制了,渐渐消失的意识仿佛也将她拖入了永不醒来的梦境...

    小野猫的眼神渐渐涣散,就在她即将因窒息而昏迷时,洛忧突然松开了她的喉咙。

    突然灌入的空气如同毒品般侵入小野猫的身体,窒息解除的快感犹如潮水来袭,从未有过的爽快感传向了四肢的每个角落,整个人不禁叫出了声:“啊...啊...哈...”

    小野猫因为之前的缺氧,有点神志不清,再加上受虐的兴致被洛忧开发到了极限,迷糊地喊道:“主人...主人...”

    小野猫还没喊完,洛忧冷笑一声,又掐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推到了窒息边缘。

    在窒息中的人对疼痛的敏感度会大幅提升,洛忧拿鞭子不停在她身上抽出一道又一道血痕,放大的疼痛不停刺激着小野猫的神经,让她娇躯止不住地发颤。

    如此反复数次后,小野猫已经几乎不会动弹了,整个人瘫软地倒在床上,身上满是被洛忧抽打的青紫痕迹,从唇角流出的口水都打湿了床单,就这么无力地喘息着...

    洛忧丢掉了手中沾血的鞭子,一时有些烦恼,如果小野猫是普通的俘虏,他早就上更血腥的酷刑了,问题这是教会的线人,而且需要她配合调查,所以肯定不能把她弄死弄残,也不能破坏她的行动能力。

    否则先不说教会那边会不会不高兴,后面调查起来带个废人也是够麻烦的。

    但目前这些手段用上去,小野猫反倒好像很兴奋,这让洛忧非常无语。

    就在洛忧思索下一步行动时,小野猫突然从床上滑了下来,依着洛忧的腿瘫在他身上,娇滴滴地“喵”了一声,说:“我帮你...我帮你...”

    洛忧眯了眯眼,沉默一会后将她手脚上的细绳割开,再定睛一看,手腕脚踝被小野猫自己挣扎出了好几道细密的口子。

    小野猫在之前的挣扎中已经耗尽了体力,有气无力地倒在床上,洛忧看着她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觉得万一感染了也挺麻烦,就伸手把那件薄如蝉翼的红色轻袍扒了下来,紧接着脱掉了腿上的两条白丝袜,帮她上药,冷声说:“算你识相。”

    “真不考虑来一次吗?”小野猫迷离地看着洛忧,幽幽地说,“主人~”

    洛忧冷笑一声,故意崩裂了小野猫身上的一处伤口,引得她吃痛呻吟,不带一丝感情地说:“要真认我当主人,就乖乖配合我调查。”

    小野猫皱了皱秀鼻,哼了一声,说:“你真是个钢铁直男...”

    洛忧帮小野猫处理完伤口,从空间袋取出了一套衣服,还有平常遮蔽身份用的斗篷,丢给她说:“穿上。”

    ...



    小野猫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恋恋不舍地穿上了新衣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犹如一只刚睡醒的小猫,但这个动作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她喵喵叫。

    洛忧没有理会楚楚可怜的小野猫,直接问道:“昨天有一批弃誓者袭击了十字教会的城镇,关于这个你知道些什么?”

    一到正题,小野猫多多少少表现出了自己的职业素养,没有了苦苦卖萌的神态,那双神秘的眼眸微微眯起,说:“我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今天早上才收到的情报,其实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因为弃誓者的所有大规模行动只听命于一个人,恩...姑且说是‘人’...”

    洛忧皱起了眉头:“这个...人?是谁?”

    “哦,很遗憾,我们无法直接说出他的名字,那太过邪恶,脆弱的灵魂无法承受。”也不知是刻意卖关子还是果真如此,小野猫的神秘瞳孔微微一缩,幽幽地说,“如果有必要,我们一般用‘始祖’代称。”

    洛忧沉思了一会,问道:“这个所谓的始祖,是他命令弃誓者在双圣周进攻十字教会?”

    “命令?不,并不只如此。”小野猫伸出了修长的食指,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诡异地笑道,“他是直接‘让’你去做。”

    “什么意思?”

    “听说过立方体中的契约吗?”小野猫习惯性地舔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眼瞳扫过了洛忧,微笑着说,“当你完成立方体发布的扈从任务,立方体会在目标生物的脑海中植入一个强制性的烙印,让它无条件听从你的命令。”

    洛忧的瞳孔剧烈收缩,这说的不就是瑟西娅吗?当时他在夕城接到的就是扈从任务,契约没签订前打个你死我活,契约刚立下,瑟西娅便对他进行了无条件的服从,任他摆布。

    瑟西娅还保留着激战的记忆,甚至都知道洛忧之前是她的敌人,但就是因为立方体的那个“烙印”,像她这样强大的吸血鬼女王都无法抗拒分毫。

    “你是说,这个始祖拥有植入烙印的能力,让其他人变成它的傀儡?”洛忧有些吃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始祖跟立方体背后所谓的“神”有什么区别。

    “倒有些不太一样,如果说立方体的烙印是一种强制性的命令,始祖的烙印则会让人保留自我意识。”小野猫颇有深意地一笑,眼中的神秘之色让洛忧稍微有些不舒服,她的声音很低沉,犹如来自黑暗的吟语,“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它不会篡改你的任何记忆,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但你就是无法拒绝它的意志,愿意完成它所交代的一切。”

    洛忧沉默片刻,低沉地说:“就像催眠?”

    “不错的比喻,就像催眠。”小野猫注视着洛忧,神秘的眼眸仿佛穿过了洛忧的身体,直视着他的内心,“当烙印被输入了始祖的指令,它就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成为了本能,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没有任何抗拒的理由,会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与你融为一体。”

    眼看洛忧的神情很凝重,小野猫突然噗嗤了一笑,露出了孩子般单纯的笑容,说:“看把你吓的,别紧张,这种烙印只对意志薄弱者有效,比如那种刚刚放弃信仰的骑士,对于强者是没有效果的。”

    小野猫的话语又刷新了洛忧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不过他心想这应该是教会该操心的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便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说道:“不说这个,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小野猫疑惑地说:“你一个人跑到梅里特就是为了找人?谁?”

    洛忧深沉地说:“她叫洛唯,一个女孩,我不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但应该和我有几分相似,比我小一些。”

    小野猫很机灵,很快就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你的妹妹?”

    “恩。”

    小野猫突然暧昧地一笑,轻轻贴到了洛忧身上,修长的手指在他胸前划过,用充满诱惑力的声音说:“她是什么样的人?告诉我,我可以‘成为’她,让你不必再苦苦寻找,好吗...哥哥?”

    小野猫话刚说完,突然感觉黑影闪动,下巴上顶了个冰冷的东西。

    只见那把可以正面击穿坦克的黑耀悄然出鞘,大口径枪口冷酷地对着小野猫的下巴,只要洛忧轻轻动一下手指就可以让这颗美丽的脑袋消失,他的声音充满了危险的气息:“这个玩笑我不喜欢。”

    “别那么严肃嘛,一个小小的情趣罢了。”小野猫意识到自己触雷了,不动声色地拨开了洛忧的手,又恢复那种小女孩的天真,眯眼笑道,“要找人是吧?没问题,我会去帮你问一问当地的执政官。”

    洛忧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更有些搞笑:“你连执政官都认识,还穷得要上街偷奶酪?”

    小野猫的眼睛微微眯着,透露着一丝令人读不懂的深邃之意,她沉默一会后,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笑道:“这是一个秘密!”

    洛忧也没有特别在意,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小野猫这种人。

    小野猫和凌虽然都是年纪小的萝莉,但这两者却是天差地别。

    凌就像一个被幸存者们过度保护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思想天真单纯,甚至还保留着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心里想的东西就写在脸上,没有一丝心机。

    小野猫则不一样,非常神秘,整个人披着一层看不透的面纱,完全读不懂心里在想什么,看似天真的笑容也都是伪装,就像她自己说的,她可以成为任何人,但到最后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了。

    洛忧当初带上凌很大程度是因为她那种白纸一样的性格,可以任意书写涂改,这样的人容易掌控在手中,从小培养大的话,忠心程度也值得信任。

    但面对眼前这一只暧昧的小野猫,洛忧只想赶紧办完手头上的事,合作完这一次就各别天涯,谁也不打扰谁。



    “等我消息吧,晚一些我来这里找你。”小野猫舔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对洛忧慵懒地一笑,“如果找到了人,怎么报答我?”

    “可以让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洛忧的情绪很平静,说实话,如果小野猫真帮他找到洛唯,那真的怎么报答都不过分,这一句话并不是开玩笑。

    小野猫的眼中露出了浓厚的兴奋之色,脸上也浮现起了一抹诡异的殷红,她伸出柔软的舌头舔过红唇,留下一道晶莹的痕迹,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吐露着娇嫩的喘息,充满诱惑力地说:“一言为定,我要一口吃了你!”

    小野猫离开后,洛忧也没有在旅馆里干等,既然来都来了,他也准备看一看弃誓者领区的人生活和其它地方有什么不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刚才洛忧和小野猫在床上闹出的动静好像有些大,虽然并没有那种事情发生,但显然任何人听了都会误会。

    当洛忧走下楼时,旅馆老板正用一种“我懂的”坏笑看着洛忧。

    洛忧走出了旅馆,在街道上走着,在逛了一会后,他发现光从平民的生活来说,好像哪里都一样,不管是共和之辉,十字教会,还是弃誓者,就是那种充斥着卑微的一成不变,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而忙碌,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那么简单。

    不过,当洛忧仔细留意这些人时,他又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细节,虽然每一个人都在过着自己的生活,有的在为一两颗白菜钱讨价还价,有的耍皮抵赖自己刚喝完的啤酒,有的试图用自己的魅力免费征服站街女,一切看似平淡无奇,但是...

    也不知是不是某种错觉,洛忧感觉这些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看他。

    就比如那个正在卖菜的老头,虽然他的脸上正挂着讨好客人的笑意,但那双眼睛却是诡异地在洛忧身上扫了一眼,停顿不到半秒后就移回了原位,就像一台披着人皮的机器,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这不是个别现象,如果很仔细地去留意,就会发现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小动作,洛忧感觉自己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动物,被这些人肆意围观。

    有一种可能是洛忧不属于梅里特,所以让居民们有些好奇,并不代表什么恶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种气氛让他很不舒服,极度压抑,却又无从发泄。

    洛忧没心情继续逛下去,便回到了旅馆。

    昨晚洛忧奔走了一天一夜,稍微有些疲惫,就准备睡一觉休息下,等待小野猫的线索。

    坐在床上时,洛忧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困意,他轻轻扶着额头,心里有些疑惑,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这么累了,哪怕是在荒野上挣扎的那七年都未曾有这种疲倦。

    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吗?光是崩坏7年这下半年,洛忧所遭遇的事情就超越了自己的前半生,一直在生死的边缘游走,从未放松过紧绷的神经。

    洛忧看着身下的床,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在床上睡过了?好像早已习惯了依墙而睡,从未奢想过在床上合眼。

    或许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了。

    疲惫的洛忧召唤出了瑟西娅,沙哑地对她说:“守在我边上,有人来了先不要攻击,叫醒我。”

    “是。”瑟西娅一如既往地听令,当然,与其说是忠诚,不如说是她无法拒绝脑海中立方体赋予的烙印。

    洛忧也许真的太累了,这一次他没有选择依靠着墙壁睡觉,而是第一次选择睡到了床上,陷入了柔软的床垫。

    洛忧的意识在朦胧中快速下沉,神经一点一点松懈下来,呼吸也变得薄弱又匀称,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在洛忧睡下后,瑟西娅手握庞大血狱,寸步不离地守卫在洛忧身旁,犹如一个忠心耿耿的卫士。

    “瑟西娅...”莫名的,在昏暗的房间中,这里明明没有第三个人,但瑟西娅耳边响起了一个诡异的声音,很轻,也很模糊,就像一个来自远方的呼唤。

    瑟西娅的血瞳微微偏移,在周围扫视着,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瑟西娅...”耳边的声音稍微响了一些,似乎正在一点一点靠近,透过拉紧的窗帘,外面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不停晃动,在屋内投下了交错混乱的阴影。

    瑟西娅握紧了手中的血狱大剑,在金属的颤动声中将其提起,一双血瞳冰冷地跟随着不停交错的阴影,想要捕捉其行动轨迹。

    “瑟西娅...杀了他...”耳边的声音愈发清晰,甚至鬼魅般进入了瑟西娅的脑海,在她的意识中不停回荡着,犹如一只无孔不入的幽灵。

    瑟西娅的血瞳仍在捕捉着阴影的跃动,当跟上其速度时,她挥舞着血狱大剑毫不留情地斩了上去。

    然而就在血狱即将追上阴影的一刻,瑟西娅的手臂突然僵住了,只见阴影不偏不倚地停留在洛忧身上,如果这一剑斩下去,洛忧将在睡梦中人首分离。

    作为荒野出身的孤狼,洛忧本应对周围的情况很敏感,但他或许是太累了,睡得很深,而且内心并没有对瑟西娅设防,所以血狱挥舞的劲风并没有让他醒来,只是让他那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继续沉睡。

    瑟西娅紧紧地握着血狱大剑,锋利的刃尖离洛忧的头颅只有咫尺之遥,那双血瞳不停颤动着,似乎是在与什么东西做着激烈对抗。

    “瑟西娅...杀了他...”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瑟西娅莫名地发现自己无法抗拒这个声音,却同样也无法抗拒洛忧的命令,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志在她脑海中疯狂碰撞着,愈发愈烈的矛盾几乎要撕裂她的神经。

    瑟西娅白皙的小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浮现起了若隐若现的血斑,娇躯也在意识的碰撞下不停地发颤,血瞳中的猩红之色开始犹如墨晕般扩散,紧咬的下唇缓缓渗出了狰狞的血液,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而那把狰狞的血狱,却是一点一点地向洛忧移去...

    ...



    “弱小...”

    “懦夫...”

    ...

    洛忧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就像披上了一层无法穿透的迷雾,但是远处却闪耀着一道白光,在黑暗中显得如此醒目。

    遥远的白光前站着一个人影,由于逆光看不清对方的五官,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却成为了这片虚无的唯一,犹如黑洞般吸引着人的视线,再也无法转移。

    漆黑,恐惧,绝望…无数负面情绪同时涌上洛忧的胸口,如同巨石般压得他喘不过气,这种感觉,就像面对头顶的那片星空,就像对夜晚一个个凶梦的原始恐惧…

    “你是谁?”洛忧大声叫道,眼前这个黑影给他的压迫感实在太沉重了,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让他莫名颤抖起来,如果可以,他很想现在就逃跑,逃得越远越好,但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唯有喊叫。

    “咯咯咯…”这个人影突然笑了,他的笑声很清脆动听,仿佛歌吟的天籁,但此时在洛忧耳中,这声轻笑听起来就像是来自地狱般的恐怖吟语,“连我都不认识吗?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年…”

    洛忧下意识地想要取出赤伞,但令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任由他如何注入能量,空间袋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失去武器的他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为什么要害怕?我的力量,你为什么要害怕?”黑暗中,两团如同鬼火般的瑰红之色在对方脸上突然出现,诡异的情况几乎让洛忧窒息,他的手脚也在此刻一点一点冰凉,整个人犹如跌入了冰窖。

    洛忧的心脏飞速跳动着,冷汗早已打湿全身,他的声音出现了从未有过的颤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有任何征兆,就在眨眼的一刹那,这个人影已经来到了洛忧面前,离他仅有咫尺之遥,几乎是面对面地贴着,几乎可以感觉到那冰冷的呼吸,但纵使如此,除了那双瑰红的眼眸,洛忧依旧看不清任何东西。

    黑影伸出了手,用一根手指抵在了洛忧的眉心,可怕的声音随着指尖冰冷的触感传来,带着一抹嘲笑,带着一抹讥讽:“你有想过自己像‘神’一样吗?”

    这个声音带着难以言述的魔力,掀起了一阵战栗的心灵风暴,将从未有过的负面情绪传入了洛忧心中,黑暗,仇恨,绝望...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仿佛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这可怕的绝望与黑暗包围,在摧残中侵蚀,变质,腐朽…

    可怕的麻痹感充斥着洛忧全身,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刻意地的低吼着:“你到底是谁!...”

    这一刻,黑影身后突然浮现起了汹涌的火焰,细腻妖媚的血色如同焚烧一切的无边大火,像火焰的海洋一般汹涌起来,映衬着那双美到窒息的瑰红眼眸,在火焰的交织中,他的红唇突然从阴影中浮现,咧嘴一笑露出了口中惨白的獠牙:“我...就是你...”

    ...

    “兰斯洛特大人,前面就是梅里特,其它地方的圆桌骑士和教会精锐正在往这边赶来。”一名骑士下了马,单膝跪在兰斯洛特身前,虽然声音浑厚低沉,但是那双冲锋面罩后的眼睛却是透露着难以言述的战栗。

    兰斯洛特此时站在一座高坡上,遥遥注视着地平线尽头的梅里特,眼睛扫到死气沉沉的废墟,低沉地说:“教会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根据弃誓者俘虏透露,梅里特是一座彻底的死城,全城几十万人在崩坏元年就死了,全部被掩埋在地底下,早就变成了一堆尸骨。”这名斥候骑士惊魂未定地瞥了远处的梅里特一眼,战栗地说,“所有战马到了这里就不敢再前进,以主的名义起誓,我从未见过它们如此惊慌。”

    斥候骑士话音刚落,在战马们压抑的嘶鸣中,附近的部队突然传来了几声惨叫,撕心裂肺,一下又一下地折磨着人的耳膜:“啊!!!!!啊!!!!!!”

    兰斯洛特赶忙过去一看,只见一名骑士突然倒在地上,双眸赤红地嘶吼着,拼了命地用手抓着自己的喉咙,但因为锁子甲的阻挡,他只能用你手指在盔甲上抓出一道道血痕,指甲盖整个翻了过来,一片血肉模糊。

    “怎么回事!”

    “主在上,我不知道!他从梅里特步行调查回来后就这样了!”一名随军医生不知所措地按着这名骑士的手,他担心沉重的头盔影响骑士的呼吸,下意识就将其摘了下来。

    兰斯洛特低吼:“别碰!”

    兰斯洛特喊晚了,医生已经将头盔取了下来,这就相当于洪水开闸,骑士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入口,在一片倒吸冷气声中,他用血肉模糊的手指戳进了自己的眼球,爆出浓浓的血浆,着魔般嘶吼起来:“出来!从我的脑子里出来!啊!!!”

    随着骑士猛地一捅,尖锐的指骨戳爆了眼球,直接捅进了眼神经后的脑部区域,在短暂的抽搐后,他永远安静了下来。

    医生离得最近,被溅了一脸血,惊恐地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颤声说:“主在上...主在上...”

    类似的情况犹如瘟疫般蔓延,但凡进入过梅里特的斥候都出现了类似的状况,嘶吼,自残,模糊不清地说着诡异的话语,进一步引发了全军的恐慌。

    万般无奈下,医生们只能给这些斥候注射超大剂量的镇静剂,让他们陷入沉睡,这才保住了他们的命。

    “主在上,兰斯洛特大人,我觉得有必要向教会申请驱魔师的支援。”一名高阶骑士来到了兰斯洛特身旁,低沉地说,“邪恶的力量在侵蚀他们的意识,让这些斥候的精神出现了某种幻觉。”

    “梵蒂冈为什么会让洛忧来这种地方!”兰斯洛特的表情很严肃,攥紧了拳头,声音也变得有些严厉,“一座在崩坏元年就灭亡的死城,教会难道没有提前收到情报吗?!派到这里的线人呢?!”

    那名高阶骑士的眼神很阴沉,飘忽不定,在沉默了一会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低沉地说:“线人可能早就出了问题!只不过我们一直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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