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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以为有钱可以掌控一切,这句话仔细说起来并不是假话。所有政治文化问题归根结底都是经济问题,只要你有足够多的钱,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然而,所有问题又可以归结到那个用来形容钱多少的“足够”这一副词上。

    这个词令林义龙深恶痛绝,客观来说是存在这么一个足够的量的,但涉及到人与人支付金钱对价的时候,这个词正如“正义”一样,更加以当事人的主观区分角度的——你认为的足够,在其他人眼里未必认为足够。

    所以,在交易——尤其是一些面对面的交易中,以财物的多少衡量自己在议价上面的优劣而沾沾自喜,有很多交易的一方认为财务并不是最至关重要的衡量量。

    林义龙没这么矫情,只要出价高于他的预期收益,他就会放手。所以索默把所有的松露酱卖给了他曾经的同学,阿里。

    阿里好心好意地请林义龙来共进晚餐,阿里和他的父亲阿卜杜拉一起在迪拜的某个平民餐馆招待林义龙。客人只有林义龙一个而已,贝都因人没有社交携带女眷的习俗,凯蒂就被关在旅馆房间里。

    在吉达乃至整个沙特,食品零售业是会得到国家丰厚的补贴的,要不然这个产业根本就进行不下去。很显然,今年沙特国王大手大脚地开销却让财政有些捉襟见肘,降低了部分补贴阿里和他父亲的超市就还出现了经营困难,不得不转型,把营销目标定在了更加现实的城镇中产,也就是坐落于吉达几百所学校和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上面。

    转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比如阿卜杜拉国王大学和阿卜杜拉阿齐兹国王科技大学【注】和其他外国驻吉达的学校食堂是几乎不需要付餐费的,自然很多人去那里弄一些免费餐饮服务,使得阿里和阿卜杜拉父子转型策略披上了一层阴影,他们随后就意识到在吉达的大学中,也有一些人因为需要联系某些高端食品对接,才能够卖上价,白松露就是其中卖得比较好的一种,不过那些餐馆的供货渠道都被能弄到松露的店家给垄断了,林义龙帮助他们解决了这个麻烦。

    中东饮食相当油腻,似乎除去土耳其烤肉以外所有东西都需要用“炸”这个方式才能烹饪,油腻的菜肴,油腻的甜点,甚至新鲜蔬菜也要被炸成金黄黄类似天妇罗一样的东西,令林义龙的胃肠有些不太适应,而且阿拉伯咖啡通常来说是苦苦的清咖啡,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搭配合理。

    “真遗憾,这里没什么你愿意吃的食物。”阿里为他父亲阿卜杜拉向林义龙翻译道,“吃得还算习惯?”

    这个话让林义龙无法回答,阿拉伯人的口味林义龙有些无法接受,他也只能点头,因为作为主材的烤肉还算不错,如果不加黎巴嫩酸奶的话,味道更好【注2】。

    “我万万没想到义龙你留在英国当了农民。”阿里说道,“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很早就去那里订了。”

    “别来的太早,我这里的产出也是第一年。”林义龙一口喝干了浓浓的阿拉伯咖啡,随后侍者上前为他重新斟满,“所以刚刚好,能问一点私人问题么?”

    “尽管问。”

    “我对阿拉伯婚姻很好奇,到底真的可以娶四个老婆?”林义龙问出了他的问题,“还是别的什么。”

    “我们可以跟四个女孩子同时结婚,但通常只有一个。”阿里说道,“你知道南亚那边有收嫁妆的习俗吧。”

    “知道。”林义龙点了点头,想到了被他给“劝回”孟加拉国的法蒂玛,“我记得我有一个印度坎拿达的朋友,他就是靠自己岳父才有得出国留学的资金。”

    “好吧,与这个很类似。对于我们沙特人来说,新郎家给新娘家的彩礼才是更加主流的。”阿里为林义龙介绍起阿拉伯的婚俗,“就像我们家,有四个男孩,其实是有些出不起彩礼的。”

    “能问一下这个数额么?”

    “不好说,每个阶层的都差不多,但对我和我的家庭来说,需要大概支付五万英镑左右吧。”阿里答道,所以我和我几个兄弟,要是结婚,需要花费家里差不多20万镑。“

    “确实不少。”林义龙说道,对中东人来说,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难道没人改善么?”

    “倒是有不少人,比如就像我的家乡吉达那里,因为去年年初的洪水,因为预算短缺救灾不及时,就出现了一帮难民打着‘推翻君主制’的口号上街游行。“阿里说出了林义龙从未听到的新闻,“这可是几乎沙特建国以来的第一次。”

    “然后呢?”林义龙发现竟然在沙特这么一个所谓的高福利国家内竟然也有受不了君主专制的穷人,“被镇压了?“

    “当然。”阿里不像刚开始去英国时那样死脑筋了,“在这个国家,你不能反对两个人,先知和国王。”

    “真凄惨。”林义龙问道。

    “而且,你知道,只有沙特是几乎没有什叶派的绿教国家。”阿里继续引申,“这种断裂是非常不幸的。”

    “真是。”林义龙发现在沙特也不是遍地都是石油,至少在吉达那个自然环境还算宜人的优美城市尚且如此,他不知道只凭石油的沙特穷人会不会将来更惨,然后很庆幸自己之前做得决定。

    “国家不幸啊。”阿里叹道,然后把自己和索默的谈话翻译给自己的父亲听。

    “你从来没听说过这些?”阿卜杜拉突然说起了英语,虽然说的磕磕绊绊,但是还是能听出他要表达出的意思,“这在当地报纸上已经有过很多报道了。”

    “从来也没有,按理说我学得语言种类也不少,可无论是英语的还是我所知道的其他语言,完全没有这类信息。而且,我对沙特剩下的部分一无所知。”林义龙坦然回答道,他觉得还是对这里知晓的东西太少了。

    英国的二月份,并不比最冷时的12月和一月更加暖和,因为连绵不绝的阴雨,如果家里的供暖不充足,整个屋子里变得湿冷湿冷的。

    最好的御寒方式莫过于抱着自己的爱人相互依偎着在温暖的床榻上惫懒地过一整天。

    需要为自己生活打拼的人,实现这种慵懒机会是十分渺茫的。

    即使不上班,林义龙依然保持了自己早睡早起的习惯,早饭前继续研读每日某些法律数据库的网站,还需要回几封平信和电邮。

    他的各种申请文件已经被核准,入籍仪式邀请信已经收到,再去市政厅念一段很无趣的誓言,就有拿到他的第三本红皮护照的资格了。

    从2004年开始,所有新移民想成为不列颠公民,除去必须达到居留条件并通过比如雅思G类以及入籍测试之类的一系列条件以外,还要进行一个“新入公民宣誓”的一项活动——内容分为上下两阕,上阕的大意是申请人效忠女王和他的继承人,下阕内容则是尊重民x精神,服从法律和并履行义务云云。

    入籍仪式是非公开的,作为申请人,林义龙可以邀请四位客人参加西格拉摩根市政厅进行的宣誓仪式。不过实质上只邀请了三人,为了显示合伙人的信任,尼尔斯和亚历克斯是必然会被邀请到的,剩下的两个名额,林义龙在凯蒂,耶昂姐妹和自己父母之间选择了第一个。

    鲜有新移民会把西格拉摩根作为自己的首选居住地,伦敦、曼彻斯特和格拉斯哥等大城市的年收入要比威尔士高很多,也更容易满足需要的最低两万英镑的年俸从而获得第二类员工雇佣签证。然后才会变成公民之后带着一家老小在某个时间点回到这个被誉为“世界铜都”的西格拉摩根寻找新的机遇。这座采掘业和冶金业发达的小城随着矿产采掘行业的衰败和保守党去工业化的政策已经凋敝得不成样子。所有的实际的机会只限于坐落在城里三所大学学生,因此就算有新移民入籍,仪式高峰一般也集中在夏天而极少在二月中旬进行。

    这样带来的显而易见好处,林义龙和他的宾客,可以少花40镑使用整个市政厅用来举行仪式的小礼堂,而且入籍仪式可以照顾他们的时间。

    凯蒂发现自己一个在场的人都不认识,就连有两面之缘的耶昂姐妹也没有出现,不知是谁向外界吐露了入籍仪式的举行地和参加人,除了经常出现的市长和公民注册员作为领誓人是惯例存在以外,西格拉摩根农民协会的会长也作为见证人参加仪式。

    “凯蒂!这两位就是你一直想见到的我的合伙人,尼尔斯-泰尔先生和亚历克斯-ap-格温特先生,也同时是我上法学院的同学。”林义龙把凯蒂和自己两个合伙人相互引荐,“尼尔斯,亚利,这位就是之前我提及过的凯瑟琳-怀特豪斯小姐,我的法务助理。”

    几个同属于一个律所的同僚相互见礼,仔细估算着他们在林义龙心目中的位置。

    虽然尼尔斯和亚历克斯从未得见过凯蒂,却在各种通讯中也对凯蒂算得上是知根知底。

    凯蒂了解两个人的资料比林义龙的合伙人研读她的材料的时间更早,还是无法单单从神态举止上判断出面色有些阴柔的尼尔斯大概是怎样的人,但能从另一个亚历克斯的脸上皱纹和习惯中看得出来这个前冷饮店老板的出身的。

    也许,凯蒂在识人这个能力上,确实有所欠缺。

    “我得说,怀特豪斯小姐是我见到过第一个在私交层面上,义龙的异性好友。”尼尔斯微笑地说道,“虽然我们没见过,但我早有耳闻,而且我们早就通过邮件了”

    “请务必叫我凯伦。”凯蒂拿出了那时她在伦敦足够吸引还在当高级助理的林义龙的商业笑容,“我听义龙说这里的机会不错,所以当义龙找我的时候,我就答应了。”

    在他们的律所,只有林义龙一个人是经理合伙人,他负责调配几个专业合伙人的案源,在经营事务上一言九鼎。雇佣一个自己亲近人作为助理当然有些不够专业,如果考虑到仍然是合伙人总负责制,尼尔斯和亚历克斯也不会在这个私人话题上多做牵扯,除了必要的客户会面,就算和自己手下的其他同事共事也都是通过电子邮件和视频会议,几个合伙人私人关系远大于工作关系。

    “欢迎。“尼尔斯保持着并不是发自真心微笑,“正好,等会儿要进行律所聚餐,你也跟其他的同事们熟悉熟悉。”

    “林先生,你的入籍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注册员女士热情地打断了林义龙几个宾客的相互介绍,把一封誓词交给了林义龙。

    毕竟还是在威尔士,虽然市政的官员们也知道很少有人用威尔士语进行宣誓,誓词仍然用英语和威尔士语的双语写成,跟之前林义龙网上查询到的誓词内容,别无二致。

    “林先生有宗x教信仰么?”注册员女士问道。

    “没有。”

    “那请直接宣读第二个版本吧。”她说道。

    誓词的上阕有两个版本,第一个版本是向神发誓效忠的宣言,第二段属于那种实际更有个人主义意味的宣言。

    作为领誓人的市长在前面诵读,林义龙逐句逐句的在后面跟读,完成了宣誓。

    宣誓过后,众人拍了合影,合影时市长向林义龙递交了他的国籍证明信。

    除去那一纸国籍证明,西格拉摩根郡还会根据法律要求送一个礼包给新移民,林义龙当着所有人的面拆开,里面有一张林义龙已经熟悉多时的西格拉摩根郡地图和简介、一个当地民族成分列表,选举人注册信和威尔士小饼的金属钥匙扣。

    “最后一个环节,请新移民唱国歌《天佑女王》。”注册员女士说道。

    在场的都是英国人,为了显得不让林义龙这个新移民比较难堪,所以同时唱了起来。

    林义龙在菲斯克先生的竞选办公室里获得了一纸顾问约,将作为选情的法律顾问与委员会一起考虑政治献金的来源。

    游说和献金并无多少瓜葛,英语中游说Lobby这个词的词源来自于威斯敏斯特宫的走廊,议员们经常在投票前在过道里等待的过程中受到其他同僚们的影响,久而久之,就把过道这个词直接理解成过道中发生的相互影响,也就是游说。

    至于献金,则是另外一码事:竞选时的宣传和雇佣办公室都要产生花费,政党本身又不是营利事业组织,只能通过财政拨款和捐款的形式,后者就是献金。

    结果,到了当代,很多游说团体把这两项合并在一起,以献金作为游说的结果对竞选人施加影响。这样的联系在逻辑上是不可能对竞选人和代表的派系有约束力的要求,但大部分的决定都是受党鞭约束的,要是说完全没有,也不对。

    就算转年,林义龙拿到了公民权,作为威尔士居民,在经济上对菲斯克先生的竞选活动也不能直接捐赠,向保守党财库捐款完全没意义。于是,林义龙就“建议”菲斯克先生以一便士的名义薪水形式,派凯蒂去履行顾问约,在选战中出力,也算是提前给凯蒂自己的道路铺路。

    无论从各种民意调查还是选举人调查,菲斯克作为保守党的候选人都在这个选区具有压倒性优势,去担忧阴沟翻船这种情况是毫无意义的,话虽如此,戏还要演全套。这些天菲斯克先生还要在霍维先生和默克先生的陪伴下出席一系列活动,结果这几个“好友”中只有林义龙出席了冷冷清清地出席了农民俱乐部的年会。

    “林先生?”林义龙在俱乐部的酒吧里,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中年男子与林义龙打了招呼。

    林义龙从平板电脑的缝隙上掠过一眼。

    通过面孔判断,来人应该再60岁年纪,虽然尝试微笑,棕黑色的眼睛因为笑容眯成了一条缝,却仍然令人觉得皱着眉头。这样的面容配着一对招风耳和宽额头,令人无法放松下来。

    “先生你是?”林义龙尝试问道。

    “我的名字是彼得-詹森。”这个让林义龙不太舒服的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詹森先生,幸会。”林义龙伸出了手,与老人握手。

    “幸会。”詹森先生回礼。

    “很抱歉,我有些记不起来詹森先生主要从事的行业了,在退休到农场之前,你是做什么来着?”林义龙把平板电脑放到一边,坐直身子,问道。

    “我之前为一个能源公司担任董事,也给一些企业做一些政治游说。”詹森先生说道,“林先生恐怕也不算职业农民吧?”

    “不,我现在就是职业农民。”林义龙断然否认,“虽然,有的时候还在履行一些顾问约,已经基本不在实务领域继续拼搏了。”

    “现在退休是不是显得有些太早了点。”詹森先生面露担忧的神色.

    这样的干预其实很失礼,但却没人指责,考虑到詹森先生比林父还要大几岁的岁数,对年龄将近小一半的林义龙来说,这也可以是一个”忘年交“的告竭,并不算太反感。

    英国的一些庄园主对已经沉浸在骨子里傲气的掩盖并不十分熟练,不过他尽量掩饰,但一种某种干预和强制还会在动作生硬的抑制中被林义龙感受下来。受全球化影响的默克先生和霍维先生,菲斯科先生和林义龙原来的老板戴维斯先生都没有这样的表现,但在一些二战前后出生的那一代受“黄祸”鼓吹荼毒的人还是有的。

    “再说吧,我现在想休息休息。”林义龙回答道,“林场毕竟不是农场和牧场,一时半会儿,如何打理林场的庶务有我的经理负责,不用我担心。我相信詹森先生也不会因为这一些我的个人事务来对我发出告诫,请说一下你的来意吧。”

    “其实我想说的话跟作为你好友的菲斯克先生有关。”詹森先生说道,他顿了顿,“有几位先生想邀请他去参加一些酒会什么的。”

    “抱歉,既然詹森先生也是俱乐部会员,为什么不去直接找菲斯克准议员阁下发出邀请呢?”林义龙把自己的位置摆得相当低,不软不硬地回应道,“我只是一个新进会员,如果詹森先生是来聊天的话,我愿意奉陪。”

    “我当然是来聊天的。”詹森先生说道,“作为过来人,我想提醒林先生一件事,我已经见过无数在选举之前出钱出力的竞选伙伴被议员当选之后渐渐疏离了,这一点介绍林先生进入俱乐部的吉伯斯勋爵就是明证。如果过于高看自己最终在市场就会无人问津,想卖都卖不出去的地步。”

    “那詹森先生看来,吉伯斯男爵就是俱乐部的耻辱了?”林义龙笑道。

    “林先生心里明白,要不然也不会只凭2500镑就能说服这位不幸的男爵介绍进农民俱乐部来了。”詹森先生看来还是在见面之前做了些准备,“我说的不错吧。”

    “不,我想,吉伯斯男爵介绍我进入俱乐部认为我对俱乐部的可敬的会员们有共同语言。至于补选这类事务,并不是我能左右某位先生决定的——所以我觉得,对我评价过高的,并不是我本人,而是詹森先生。”

    “这么说,你不愿当这个传话人喽?”詹森先生扬着他的头说道。

    “不愿意,这已经超出了我能力范围。”林义龙很随意地端起已经凉了的咖啡回答道,“除此之外,詹森先生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作为会员们的财产托管人,我这里有一些可能需要林先生感兴趣的地方。”詹森先生非常阴沉的语气说道,“如果林先生需要一笔低息贷款,我可以代表俱乐部向林先生开放。”

    “真抱歉,在资金层面上,我并不缺乏。”林义龙滴水不漏回敬道,“毕竟都是一个俱乐部的会员,虽然有些分歧,但更多的应该是共识,詹森先生你说呢?”

    林义龙这次到伦敦,倒不是有什么机械设备要买,也不是向自己的客户继续营销商品,而是得到通知,他的科林斯酒店公寓已经完成了改造和装潢,在地产经纪人正式交还到业主手中之前还可以让他这个投资人来看一看。

    公寓一共可以隔出三套顶楼套房和三套公寓,顶楼套房的售价大概在450万到475万镑之间,普通公寓的售价在320万左右,所有公寓均以售罄。

    林义龙是在酒店经营总监的陪同下转了转,发表了一通很幼稚的玩笑评论,在总监的办公室拿到了一张载有将近1000万镑的分伙收益的支票。

    这样的收益并不高,因为林义龙从克罗地亚人库联科手里买到这项权益的之前已经支付了220万的购房预付款,再加上他支付给库联科的500万镑受让金和十几万印花税,他的投资支出达到了750万英镑之巨。剩下的250万英镑才算是盈利,但还要减记28%资本增值税,只有180万镑。这笔资金听起来似乎很多,可考虑到林义龙需要承担的投资风险,如果放在金融市场,一年不到20%的经营收益或者中等风险的投资收益并不能算合格,只堪堪算可接受罢了。

    “跟林先生做生意感觉很开心。”总监是已经步入中年妇人,头发染成了淡金色用来掩盖偶尔出现的银丝,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倘若不考虑巨大臃肿的身材也算是很有吸引力的OL,“希望我们有进一步的合作空间。”

    “理应如此。”林义龙微笑着作答,他做出投资决策的第一原因当然是感觉有利可图,“如果还有融投资需求的话,可以给我发邮件,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算远。”

    “自然会的。”总监女士笑道,然后递给林义龙一个信封,“这是我们合作的一点小意思,如果林先生有客人要下榻在伦敦的话,请务必考虑我们酒店。”

    “我会的。”林义龙点点头,然后像是有些怕事的人没了后顾之忧一样一口气把自己想问的问题都问了出来,“我有点想知道我接手的项目那个库联科先生如何了,他一直都没在我这里行权。”

    “林先生为什么这么在乎失败者呢?”总监女士露出了林义龙才会经常露出的嘲讽式的笑容,“在英国我们常说,‘胜利者有各自的凯旋式,而枷圆却总与失败者为伍。’”

    “只是单纯地好奇而已。”林义龙暗讽道,“因为如果他及时行权,挣这180万的就该是他的了。”

    “然而,失败者并不是林先生。”总监女士看着林义龙,“所以,这里也就没人关心库联科先生了。”

    “说的不错。”林义龙回复到,仔细妥贴地把支票和酒店贵宾卡放到自己的钱夹里,收拾好了自己的公文包,转身离开。

    可不久,他又回到了这间办公室。

    “林先生还有什么事么?”总监问道。

    “倒是有,我想筹办一个小小的私人宴请。”林义龙问道,“出席大概七八个人,你能为我安排么?”

    “我们确实承接这类商务宴请。”总监回答道,“如果林先生找我们组织经理,不是更加舒适么?”

    “不,我建议能不能以科林斯酒店的名义帮我邀请到梅洛勋爵。”林义龙说道,“我知道,他是这个酒店的投资人,既然如此,获邀参加商业伙伴入籍的庆祝宴请应该是合理的吧。”

    林义龙要联系的梅洛世袭爵士,是科林斯酒店的投资人,也同时是保守党内的大佬之一。这个可敬的爵士长期专注于投资和实业,反而忽视了在威斯敏斯特找到良好盟友的机会,等保守党上台之后,虽然作为保守党政治献金最大的几个捐献者之一和上议院议员,他却不能在有实权的下议院发挥自身影响。林义龙不介意当梅洛爵士和菲斯克先生之间的桥梁纽带,介绍两个人认识。

    “那其他宾客都有谁呢?”总监问道,其实她很不愿意在这方面做中间人,她充其量是一个由客房部经理升职来的酒店运营总监而已,以酒店总监的名义去说服自己老板参加商业伙伴的庆祝仪式,确实有一些难度,但面对这么一个大金主,不去是不可能的。

    “不多,只有农民俱乐部的几位会员罢了,因为我预定的那天农民俱乐部的餐厅要承办其他会员的宴请,既然如此我打算把几个朋友的小聚放在这里。”林义龙回答道。

    “那么,需要我以酒店的名义向其他几位先生发送邀请么?”总监看着林义龙的眼睛,想找出这个没见过多少面的合作伙伴语言中的破绽。既然是农民俱乐部,不可能不会为会员们提供空位,虽然理由勉强,却很能被解释得通。

    “限于对朋友的忠实,很抱歉,我不能这么做。”林义龙回答道,“不过,完全可以把请柬发送到农民俱乐部,让俱乐部代为传达。”

    随后,林义龙报上了霍维先生、默克先生和菲斯克先生的姓氏。

    “我还需要他们名字的首字母。”总监女士仔细回忆着这些人的姓,尝试在这其中找到常客列表中的对应名,“如果方便的话。”

    林义龙按照她的要求提供了三位先生名字的首字母。

    “我需要提醒林先生,过高规格的接待会不会让菲斯克先生有些困扰?”总监女士仔细品味着这几个首字母和姓氏,提醒道,“每次议员选举之后都会被媒体调查个底朝天,如果.......”

    “这并不是总监女士你要考虑的问题。”林义龙换上了一副阴冷傲慢的样子,“我认为,如果要建议的话,不如就在酒店做好严密的安保措施,我相信有梅洛爵士在,这个问题并不会成为菲斯克阁下的负担。”

    这番表态让总监女士必须重新审视她面前的林义龙。

    “我会尽量说服梅洛爵士尽量为这次宴请空出时间。”总监女士被林义龙认真的神色给打败了,“请问什么时候,什么标准?”

    林义龙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英国是没有标准意义的身份证件的,护照作为旅行证明并不认为是国内使用的身份证。

    林义龙说不出身份证这个强制规定到底有什么问题,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林义龙作为实习生入职之前需要递交一份犯罪记录查询记录。整个流程并不需要他做什么,但为了证明“林义龙是他本人”,需要携带有效的识别证明,除了他的护照和外籍居住证明之外,唯一能够有类似效力的就是在某地固定缴纳水电费的居住账单或者是居住税的缴费通知。如果是普通的英国居民,除了驾驶证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可以证明持有人身份的官方文件。此外,林义龙在入籍式上获得的公民证明没有照片,不方便携带,也不能作为身份证件使用。

    所以,护照和驾照这种能证明身份的文件,就非常重要了。

    拿到新护照,林义龙迫不及待地想显摆一番。

    显摆的对象不可能是英国人,他们除了一句”恭喜“之外,不会说别的东西;也不可能是自己亲近的人,因为毫无意义;也不可能是向不可能给你成就感的密友,这会有些伤害感情。

    最好的方案就是向你厌恶的人,尤其是伤害过你的人“显摆“。也许会被归结为小心眼之类的,对伤害过你的人最好的报复就是向他展示他可能并不在意的幸福感——看没看到,你对我的伤害毫无意义,我过得比你好得多。

    刚好,在斯旺西港区的餐厅,林义龙就有这样的一个候选人。尽管林义龙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但这样的契机,第一个他想到的炫耀对象还是曾经玩弄过他感情的韩雨曦。甚至,林义龙的计划都已经草拟完毕——带一个比韩雨曦更漂亮更耐看的女友,让她找个地方后悔去。

    耶昂姐妹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林义龙会把这对姐妹一起带来对韩雨曦更具有冲击力;可耶昂姐妹正巧有些事情要处理,凯蒂就被林义龙拉来在港区共进午餐。

    凯蒂在香江的时候就已经听林义龙谈过这个被视为非常亲近的同学给他带来的巨大伤害,结合从耶昂姐妹互通有无的情报知道了造成林义龙悲剧性格的女主角就在这里。为了应对可能的态势,她穿了一件能够突出她身体柔软曲线的棕黄色毛衣,配着非常学院风范的格子裙,来和林义龙庆祝一下“入籍”。

    林义龙入籍的庆祝小聚是和律所的年会以及同学会一起开得,凯蒂当然是参加过的,这样的公开场合也并不妨碍她在私下环境中为林义龙庆祝第二次。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耿耿于怀吧。”凯蒂来到约好的咖啡厅听过林义龙的整个计划之后如此评论道,“这有点像《沉默的羔羊》里的那个‘野牛比尔’?”

    “怎么说?”

    “你一定看过我说那部电影吧!”凯蒂问道。

    “当然,安东尼-霍普金斯出生的地方就在靠近我林场边缘的地方。”林义龙说道。

    “你觉得那部电影里的故事如何?”

    “我记得挺骇人的。”林义龙说道,“那个‘野牛比尔’不是要做一套完整人皮衣的一个可怕家伙么?他把受害者投到一个在他地下室已经干涸了的井里,让受害者活着的时候皮肉分立,更容易剥皮。我有的时候恶意地想过,假如他自己掉到井里会怎么样。”

    “就是那个,则么说呢,你现在就是那个‘野牛比尔’,而你那个跟你有点瓜葛的同学就是受害人。”凯蒂用那部电影的头号反派比作林义龙,“在矿井里,受害人会害怕,会神经质,然后发疯,十分痛苦地死掉。”

    “这不是很好么!”林义龙很沉稳地说道,“既然我炫耀我的,她难道就理所应当地承受嘛。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可你们没到你想看她死那种地步吧。”凯蒂举着咖啡杯,微笑道。

    “就因为其实没什么,所以很难受啊。”林义龙说道,“我那阵每天睡不好觉,心不在焉地,我就不能报复报复?让她也尝尝我那阵子的滋味。”

    看样子凯蒂好像还想说点什么。

    “我理解,很可能我这么做有些跟自己过意不去,可到底当年的过往还是留下了痕迹。”林义龙坦言道,“当年的我还是不够强,不然也不会被伤害成这样。”

    “不,我不是说这个。”凯蒂中断了林义龙脑补,认真地看着他,“我说的是,如果你能耐得住寂寞,是不是就没有这些事儿了?

    看到林义龙的脸色有些异样,凯蒂继续她的演讲。

    “既然是你打杆上行,不应该当时就已经准备好自己可能会遇到的情形了么?当时义龙你已经做出止损行为,没让她进一步地毁掉你的生活,也算好事。这不是应该到此.......“

    “是这个道理。”林义龙肯定道,“我必须发表一下对这一观点的反驳,我确实止损了,但还是对我造成了损失。这部分损失必须有人来负责,而且如果是对方睹物思情,表示悔恨的话,这才是我想要的。而且,我还会时不时地再来,直到恼人的家伙从我身边消失为止!”

    凯蒂突然摆出一副妩媚的样子,目含秋水地看着自己爱人,这样的情绪转变让林义龙有些不太适应。

    “财富和身份确实耀眼,也确实能勾起那个女人的妒忌心和后悔,但如果我记得没错,义龙你不可能去做无意义的交涉,我更想知道你这样做的背后的利益纠葛。”凯蒂调皮地伸了伸舌头,“前面说了这么多,我确信尊严这种东西对你应该无关意义——首先,一个半月之前义龙你其实就已经把这段恩怨给了结了,你又到这里来,目的肯定不可能这样单纯。假如你真的想去炫耀式的报复,早就在入籍式当天就可以带着公民书、我还有那两位来了,怎么可能拖到今天?所以我说,义龙你根本的目的不在于如何折磨那个被困在井下的受害者,而在乎的是她身上的那件‘皮衣’。”

    林义龙对凯蒂的问题守口如瓶,不过在他吃饭的时候,几个边检人员突击检查了这个饭馆,带走了韩雨曦以及一个华裔收银员。

    边境警察进行突击搜查在一些非欧洲餐馆中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儿,主要是搜查无法通过工作中心找工作而必须依靠熟人介绍的非法移民。在等位的过程中,这还是第一次。

    突击检查时的步骤很简单,七八个身穿警用战术套装的边境警察气势汹汹地拿着搜查令进入饭店,在吧台停下,要求收银员拿出她工作保险号码,但没几个非欧籍老板会真的为自己的雇员申请这些东西的。如果拿不出社会保险号又没有有效可以打工的签证,就会被带走进行调查。没有社会保险号码的收银员和韩雨曦,就直接被边境警察要求配合调查,上了警车。

    在餐馆的入口,韩雨曦看到了穿着休闲西服的林义龙和他的女友在等餐处卿卿我我,令人发腻的情形在她看来真的特别碍眼,悲怨看着对她熟视无睹的林义龙。直到被边境警察呵斥,她也没等到留恋或者宽恕的目光——或者说同情,完全是疏离和陌生。

    韩雨曦发疯一样指着林义龙:“他.......“

    似乎边境警察意犹未尽,顺着韩雨曦的食指,看到一旁等待位的美人身旁坐着一个东亚面孔的人感到碍眼,而且韩雨曦也出面明示可能的非法情形,于是走到林义龙身前,要求他出示护照。

    “我们是顾客,不在你的司法管辖权范围内。”凯蒂说道,“如果你有什么异议,请去内政部申请调查令。”

    看到凯蒂护着林义龙,前来调查的边境警察于是退缩,带着调查人,重新加入了自己的同僚们。

    这下,所谓的炫耀式庆祝也失去了对象,凯蒂和林义龙于是起身,去了那间子午塔顶楼的餐厅继续享受午餐。

    “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凯蒂知道这是林义龙的杰作,问道。

    “嗯?”林义龙叉起了一小块蘑菇反问道,“你在说什么?”

    “那个投诉餐馆的电话,一定是你打得吧。”凯蒂确认道。

    “不错!“

    “那你真的是为了报复她而投诉的?”

    “作为女王陛下的守法公民,向警方提供线索不是应尽的责任么?”林义龙咬着烤土豆块,把“责任“两字说得非常重,“又有什么问题?“

    “我......”凯蒂有些泄气,“我还是太年轻了。”

    “你没办法好好地坚持判断:难道凯蒂没发现那个餐馆旁边的商业服务都搬空了么?”林义龙问道。

    “怎么说?”凯蒂对林义龙质疑能力的话语感到莫名其妙,自己提前做得功课都做到了,本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反转,然而事情一波三折,让她无法看清楚事实了。

    “很简单,现在是那个餐馆所在的建筑的产权人是我们的主顾。”林义龙得意地说道,“如果说,现在唯一妨碍我们主顾改建餐馆变成展示厅的障碍就是那家中餐馆,你现在看没看明白?”

    “作为你的秘书,我为什么没得到这样信息?”凯蒂生气地问道。

    “塔尔波特金属的所有计划,不是可以通过他们提供的账号在内网进行查询么?”林义龙说道,“虽说我们现在不愁工作,但也要完善地解决用户的问题不是?”

    “唔!”凯蒂支吾着,“如果是简单交涉,交给我不是更好?”

    “确实更好,但总体来说,你的经验不是很丰富,一些不太上台面的手法因为不知道这方面的非法‘潜规则’,就没法用出来。”林义龙说道。

    很多老板为了逃避工作保险,雇佣员工的时候就灵活操作,采取直接的付现金的做法,并不会考虑报税和养老金等问题,所以也就不去区分所谓合法居民和非法居民。在餐饮业,因为被雇用人都要适应长工作时,而且要在8小时以外付加班费,就让餐馆老板们更愿意接受议价能力更弱“摆弄”非法移民,一旦东窗事发,那么这个老板就会背负来自内政部的每个非法务工5000镑的罚款,虽然多但累积起来更好接受。

    可假如雇佣了三四个这样的同胞对一个摇摇欲坠的商业体来说是毁灭性的。

    “如果,你觉得,这个时候我作为商业地产的代理人,要求老板支付房费或者搬出去,你认为餐馆老板会选择哪一项呢?”林义龙说道,“是继续勉力维持已经萎靡的客户,还是见好就收收拾细软?”

    凯蒂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餐馆的地方是住宅,到可以获得租户的很多法定保护——比如租金的宽限期、寻找其他住宅的宽限期以及其他可能的情形——可这样的租户保护对商业物业地产是不适用的。

    “是不是应该事前发一封提醒信什么?”凯蒂不确定地问道,“如果不行的话,再采取其他的谈判方式。”

    “这就是我说,你可能不适应这样不上台面手段的原因——如果简单、明了、好用,为什么要选择复杂、晦涩、困难的方式呢?”林义龙总结道,“如果你真的要走向威斯敏斯特这条道路,我想这些你不怎么愿意接受的方式是需要考量的。”

    “我尽量会尝试理解这样的方式。”凯蒂斟酌着自己的疑问,“可是万一,那个老板坚持自己的佃租权呢?”

    “如何坚持?”

    “他雇佣的其他人,比如吧员、清洁工和服务员都是合同工的话,解雇人是要付一笔解雇费的啊。”凯蒂说道,“如果直接在那时终结雇佣关系,是要付一大笔赔偿的。”

    “所以凯蒂认为,像那样的一个餐厅,连正常的服务员工资都要通过雇佣非法外籍劳工来减少负担的老板,会向自己的后厨提供完整的社会保险记录么?”林义龙拿出了这个问题,“这两者都是可争论的,但最终还是需要调查的。”

    “我知道了。义龙你现在总算可以开心一些了?”凯蒂问道。

    “我应该为哪个方面开心呢?”林义龙意有所指地问道。

    “为我。”凯蒂把她的坐姿摆得很正,用很自信地语调说道。

    林义龙稍微愣了一下,在脸上堆满了笑容,向凯蒂点点头。

    又到了开春,经过两个月的实地探寻与规划,布莱肯林场进入了植树与砍树的工作季节。

    虽然“贵为”林场主,林义龙自然是对这其中的奥妙仍然一窍不通:树种的甄别和培养、树苗的灌溉与营养、树木预留地的给水和排水这几个需要有专业知识的领域都不明白,在年末与自己雇佣的经理相互交流了之后,林义龙终于弄懂了一些“弄钱”的窍门。

    这还要多亏了世界人民对气候变化的重视:因为按照欧盟对气候变化的若干决议,一年内一公顷森林对二氧化碳的转换大概在6-10吨左右,而一吨碳排放的价格“环境成本”是8-12英镑【注】。只要种下树苗,成活率60%以上的森林就算是成林。而这个价格,还没有加上农业部对大地主不产粮和其他农产品的照顾补贴,就单凭溪谷森林绵延至布莱肯公园的近四万英亩,他对英国碳排放收益减记的贡献对应的收入理应远远超过100万镑,现有的40万完全依靠欧盟的农业补贴获得的资助完全不合算。

    林义龙想到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考虑如何讨还回去年损失的80来万镑——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上一个财年的事情了——而是他被一群“卑鄙无耻”的护鸟人士坑了。在他正式地招募工人准备运作这个林场之前,是由皇家护鸟协会的人士接手的林场,结果在林地的用途问题上发生了错误,害得他白白损失。

    于是他向皇家护鸟协会的人发了一封措辞激烈的律师函,要求这些无知的人立即赔付他80万镑的损失,如果不照做,立即进入法律程序。

    但在进行诉讼之前,作为业主,林义龙还要证明自己“尽全力减少了损失“。

    有了底气的林义龙于是预约了环境部的官员,来对溪谷森林进行备案和查看。

    自从林义龙在高速公路两旁修建了铁篱笆,有无数的环保组织和保护乡间的组织来询问溪谷森林可能的用途,作为林场主,采伐那里的树木并规划别的用途虽说形式上的需要允许,但因为行政法上的“比例原则”,无论是环保部还是西格拉摩根郡委员会都不可能不批,这让这些组织忧心忡忡,似乎只要林义龙砍树世界就毁灭了一样。

    他们的做法就是写信、与官员们见面并向代表的下议院议员写信——他们最终想要的是把这个名字上的布莱肯林场名副其实地划入布莱肯贝肯国家公园内——在一些议员的压力下,环保部开始向法务部询问这种方法的可能性。法务部的回答说,只要下议院通过议案就没问题,把其他可能方法都给堵上了。

    所以,多多少少,林义龙前往注册天然林地的行动正中环保部的官员们下怀,于是他们派了林义龙母校威尔士大学的专家们实地勘测了溪谷森林,并拿回了报告。

    结果是令人无语的,布莱肯林场接近75000英亩的土地中,有65000英亩都是涨势良好的天然林地,如果用公顷来换算,环保部单单是一年就要向林义龙支付220万英镑的碳排放减记补贴。

    环保部的官员们迫切地寻求跟林义龙见面,见面地点被安排在了林场的客厅里。

    “林先生,我们暂时没有办法向你提供这么一笔碳排放减记补贴。”环保部派来的官员解释了环保部面临的审计困境,“这笔款项有些太大了,超出了我们最好的估计,需要部长阁下的亲自批准。”

    “这跟我的当事人没关系。”凯蒂作为林义龙的律师出面,“我们更想知道环保部的补贴到底要不要按照说好了的计划发放,我们当然尊重官方在这些问题上的决定,但这些决定是否合法合理,是可以被讨论的。”

    “我只能说我们能够尽快地报批,但即便批准也可能并不是这么大的整块林地。”官员把可能的情况说给林义龙和凯蒂听,“有些森林并不能够得上我们的标准,而且.......”

    “我的当事人对环境部的内部决策不感兴趣。”凯蒂十分粗鲁地打断了官员的解释,“因为无论如何,内阁也都得向欧盟履行减排承诺,并向其他国家支付款项,既然都要同样支付这么一笔钱,为什么到我们这里,就让我们承担如此繁重的行政成本?”

    “我们进行碳排放交易时的款项是已经经过土地注册的统计的,所有私人或者公共林地都已经统计在内了,这是已决定款项,如果到布莱肯林场,这是纯属额外的花费.......”

    “那么,是不是这个意思是说,我可以不要这些树木,焚烧成灰,等着来年有足够补贴额的时候再种下?”林义龙问道,“我倒是对这其中的道理非常感兴趣:你看,假如我少报了5000英亩森林,是不是国库要多支付5000亩森林的碳排放给外国呢?‘宁愿给加拿大5000万英镑,不愿意补贴自己民众种树’,我感觉舰队街会非常喜欢得知这种题目的。”

    “我将尽量把林先生的这个质疑反映给我们的主任。”官员说道,“林先生如果能够降一些,会让这次会谈更有成果?”

    “会谈为什么需要成果呢?摆明立场就好。”林义龙问道,“现在,我的林场仍然属于未被保护的林地之列,还用不着向环保部申请许可,虽然我可能会少拿一些补贴,但我可以出售木材和绵羊的收入赚回来,我并不觉得我的初衷有什么不对,既然同样都是营业收入,只不过剩下的就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了呗?”

    “我们愿意额外提供60万英镑的补贴,给布莱肯林场。”官员灵机一动,说道,“这60万镑的补贴是可以和欧盟以及农业部补贴一起划入收入中的,总和就可以达到100万镑。”

    “这个补贴额实在是太侮辱我们的智商了。”林义龙说道,“如果,下一份报价不让我们满意的话,我们将会撤回之前递交的林地保护申请,开始焚树种草养羊?”

    “我想问问林先生对补贴额度是如何认定的?”官员问道。

    “当然是,按照现在的布莱肯林场最通用树种椴树和桦树来说,这两种树在环保部给的表中,都属于一公顷一年10吨转化二氧化碳的树,就算按照最低的8镑二氧化碳转换标准,也至少应该付我200万英镑,而这,就是我的最低要求。”林义龙认真地说道。

    林义龙的威胁有了效果,在那个可怜的官员回到布里斯托不久,为期30年的布莱肯林场的林木保育计划就获得了批准,同时一并获准的还有上一年度因为项目申报延迟而支付的一小笔补偿金,总数差不多在150万镑左右。

    初春时节,终于赶上了几天和煦的阳光,就连一贯对林义龙不假辞色的林母脸上也时常挂着笑容,开始频繁往返于伦敦和威尔士两地。

    林母和林父在英语培训完结之后找到了新的生活方式——似乎在与耶昂一家去比斯特血拼时寻觅到了商机,两人现在非常热衷于去比斯特购物村排队血拼,林义龙的两个表弟非常不幸地就被两人拉来当退税和运输的劳力。

    林父林母的签证是居留签证,并不能对自己在英国购买的商品申请增值税退税。

    如果没有退税,在这些处理尾货的直销商店购买商品然后送回国的方法是非常愚笨的。这些东西,本质上就是不合格品,经过各种拯救之后以残次品的名义发售的——对应的商品应该是廉价商店的成品——换句话说,一些名牌把一些无人光顾的尾货和生产废料卖出了价格。在这些购物村,名义上的“尾货”并不比商业街的廉价商店低廉,倘若不是消费品自己购买,加上入关关税和增值税的商品税款其实也比正常商场卖的商品便宜不了多少钱。海购之所以便宜,是因为每次在他国消费过程中携带的商品都会被标注以“个人物品”进行入关免检。海购便宜的部分纯属是建立在优惠关税的基础上的。

    林父林母在英国的几个购物村以林义龙两个表弟的名义在购物村以及一些品牌店采购,填写退税单并买到的商品打包汇总,而他的表弟们则轮流拿着4000块左右的往返机票在机场申请退税,一单2000块的商品会附加400块的运营利润,去掉旅费和廉价餐馆的食品以及汇兑损失,就是纯利润,虽说有些少,但应该至少比天天坐班画插画和研究装修风格这两个工作挣得多。

    至于这种商业模式好不好,就变成了因立场分别而见仁见智的问题,对尝试从事这个行业的林父林母来说,大概是好事。

    对林义龙,则是另外的一番态度:第一,因为姑父一家商业失败的敏感,他不喜欢和家里人合伙做生意;第二,由于他的职业习惯,不喜欢冒风险逃脱税收;最后,凭借布莱肯林场处获得的碳排放补贴的相对收入,他也犯不着追求这种小利而影响精力——总之,他从根上不认为这件事是好事。

    可两个表弟来英国,他作为表哥还是要出面欢迎的。

    如果只是海淘的临时住宿,无论是河岸街还是科林斯酒店都不太适合他两个表弟的入住,比斯特购物村坐落于牛津郡的东南,从伦敦马里勒庞出发去伯明翰的米德兰快轨列车路过这里,而马里勒庞距离到运营希斯罗机场快轨的帕丁顿站不算远,所以应该再这个位置上租一个阁楼或者是类似的地方用来临时歇脚。

    作为主要合伙人的林母却不这么想,既然在河岸街这个地方有这样好的条件,安全有门卫还有其他保障,比在帕丁顿附近租房子容易多了,母子在希斯罗机场因为这个问题产生了一些争执。

    “为什么我们这个公寓不行?”林母见林义龙一直对河岸街公寓使用没有松口,有些愠怒了,“反正只是临时借宿,不如就省点钱在这里住下不是更好?”

    “不行!”林义龙断然拒绝,“那是老妈你要关注的问题,整个来说,如果是在咱们家这边招待,暂住几个月都没问题,可这是生意,我不愿意把这两者混为一谈。”

    “那是你表弟,我外甥!”林母说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所以我说了啊,老娘你们这个是商业合伙,如果是考虑到商业,作为非合伙人的我没有义务去为你们的商业提供便利,这是原则问题。”林义龙说道,“我把这两件事分得很开,不然什么都顾及不到。”

    林母在自家儿子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林义龙说得这些原则她何尝不明白,但总有一些能够利用的方便条件总是想要靠他人迁就,有些气愤。这种逻辑也接受起来也并不太困难——林母和林父现在在英国挣钱,在他们看来,自己“打拼”下来的财产肯定还是属于林义龙的,既然是给自家儿子挣钱,林义龙也理应为他们提供方便条件。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汇兑。”林义龙说出了自己的考虑,“很显然,老娘你们只能从国内收软妹币,但如果我们把消费放在英国的话,资金的流动其实是个疑问。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们提供这方面的渠道,虽然可以把软妹币带到这里进行离岸交易,但似乎去银行换这些钱也会占用一定的时间,而且如果使用不当,还可能会面临监管。”

    这种监管当然是理论上不太可能进行的,林父林母每年的退休金都要占用外汇额度,干上了海淘,就算加上林义龙和他两个弟弟的额度的25万美元也是不够的。这几个合伙人于是打算采用一个比较愚笨的方法:由林义龙的两个表弟每次带一些软妹币到英国,一点一点地兑换。一个月几万英镑的流水按理来说并不太可能引发监管介入,可在国外知晓银行运营的林母,还是知道对个人账户公用这个行为是违反规定的。这个词只是林义龙让他过分警觉的母亲转移注意力的手段——没有利益冲突的执业律师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中谈起法律规范的时候,对不谙详细规定的林母还是有强大的杀伤力的。

    “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渠道,我们可以做一些别的事业。”林母听到林义龙的话之后竟然产生了别的心思,“我有一大堆之前的客户想考虑资金的渠道呢。”

    林义很喜欢牛肉,喜欢的部位并不是牛外脊肉,尤其是眼肉牛排。

    这种肉排做起来并不十分难,拿一个平底锅,融化一小块黄油或者葡萄籽油,把肉排两侧各煎一分半钟,然后放入烤箱里用140到160度的低温烤分钟,出烤箱之后放在盘子里静置几分钟,使得不断析出的汁液重新被肉排吸收,配上超市卖的薯条和胡萝卜,就是一顿简单但丰盛的肉食。

    好吧,他不是像某些自己有专门冷藏室保鲜肉品的真-饕餮之人,当然不会为了一颗檀木放弃整个森林,“不专业”这个标签并不妨碍他对美味的追求。

    所以,在前年开始正式接手林场之后,就买了最接近原生和牛的50头济州黑牛,用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黑牛并不是一种商用肉牛,生长周期很长,很需要耐心。

    “所以,我们现在并不能吃到他们。”林义龙领着自己俱乐部的几个“朋友”参观自己的林场,在菲斯克先生邀请他去阿伯丁郡之后,林义龙也以“庆祝胜选”为名邀请了菲斯克先生几个人来到自己的林场来参观一下。

    所有人带着气枪,除了竭尽全力但仍然无法击中野鹿的菲斯克先生以外,其他人对打猎没什么兴趣,只能算是全副武装的散步罢了。

    “这儿实在是太适合狩猎了。”默克先生在一旁说道,“有没有兴趣把这里打造成猎场?”

    “没想过。”林义龙回答的十分干脆,“这是我的主要居所,倘若其他人拿着枪进入自己的家还是有些令人害怕的。”

    “说的也对。”默克先生回答道,“所以这里算是住宅喽?”

    “是,我一般都呆在这里。”林义龙回答道,“我的房子那里有商用高速网络可以办公,其他时间没什么事儿的话骑骑马,在家里游泳,或者开着电瓶车在林场里兜一圈,应该是很享受的时光。

    “这个早春,开始万物复苏却是林场第二没意思的时候——早秋才是林场最好玩的时候,可以狩猎,可以钓鱼。要是有闲工夫的话,倒是可以到这里领略一下钓鱼的趣味。”

    闲工夫是不可能有的。每年的八月末九月初几乎是这几位先生最忙的时候——尤其是霍维先生和默克先生,正是剪羊毛的最佳季节——根本不会有什么闲暇能出来游玩一番的,等有时间的有了闲暇,狩猎和钓鱼的季节也过得差不多了。林义龙的这些话,压根就没多少诚意。

    在森林中沿着充当防火隔离带的小路上不行了一会儿,看到不见尽头的连绵不绝的树林,几个人对林场失去了兴趣。

    “如果算是经济作物,我这里除了一些牛还有松露以外,没其他的东西了。”林义龙这样介绍道,“所以,如果在这里住的话,如果喜欢稍微安静一点的日子,这里绝对是最好的。我们都去过弗雷德的林场,除了能享受到一些所谓“有机”或者“家养”之类的食品之外,其实过日子是有点小无聊的,但也就这样。”

    霍维先生和默克先生点点头。

    等到他们进入林义龙的林场主宅,发觉里面的陈设布置有些过于现代化,仿佛置身于东京或者纽约那种快节奏的大都市的公寓住宅一样——与理应温馨而舒服的“乡下别墅“这四个字完全不搭边。

    所以,这几位先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林义龙的生活趣味,倘若他们访问的是林义龙在伦敦的公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却是距离最近的火车站也超过15公里、有些孤影单只的林场住宅,风格上不知道该如何发表评论。

    “是不是显得有些太现代化了!”菲斯克先生某种意义上与林义龙关系最近,他问起来也不唐突。,“怎么说呢,我感觉这里有点不太和谐。”

    “我承认是这样的。”林义龙诚恳地接受了批评,他也是去过菲斯克的城堡的,曾对里面的富有乔治时期风格装饰的古堡赞不绝口,“我买下这里之前,这里都是矿山聚集起来的镇子,在这之前更是多多少少跟住在苏格兰高地一些农民和牧羊人都是差不多的偏僻之地。我搬进来之后,重新进行了规划,夷平了这里所有房子。因为我不是特别勤快的人,当时设计师为了展现自己的技艺和功底,强烈建议我采用这种现代风格,我就接受了。住起来,还是挺舒服的。我是一个比较疏懒的人,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菲斯克先生不由得想起在梅菲尔的餐馆与林义龙共进晚餐时林义龙谈及原来生活的落寞,为了安慰林场主人,向他微笑表示同意。

    这些客人能随便走动的地方,也就限于餐厅、健身房游泳池、客厅和电影院这几处,至于家庭起居室、卧室、活动室以及厨房,都属于那种比较偏私人的领域,并不对他的客人们开放。

    在客厅里短暂地休息之后,作为主人的林义龙于是带领几位先生前往他的餐厅。

    依旧是所谓五道菜午餐,餐前点、开胃菜、开胃汤、主菜,最后是水果或甜点配咖啡,虽然除了正餐上装饰点点的松露以外,包括调料在内的,没有一样是布莱肯林场自产的。

    在餐桌上,则是惯常的商业互吹——到某人家来做客,最重要的是摆明了某种姿态——“去不太熟悉的朋友家做客”这种社交形态通常是十分拘谨而且无趣的,不仅主人需要刻意“显摆”,而且宾客们也只能无聊地“表示惊奇”,于是在这种毫无实际意义的吹捧中,大家觉得十分无趣,喝完咖啡后就借故告辞。

    “这人你感觉怎么样?”默克先生和霍维先生一贯同路,在回伦敦的火车上,默克先生向霍维先生询问观感。

    “应该和我们是十分类似。”霍维先生回答道,“如果排除他的亚裔背景的话。”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默克先生说道。

    每年的2月到3月,有一项会使威尔士“万人空巷”的赛事——六国邀请赛。

    刚开始其实是联合王国内的四国协会(爱尔兰和北爱尔兰是一个橄榄球协会)赛事,每支橄榄球协会之间举行一场比赛,后来法国和意大利各自的橄榄球国家队加入,就变成了今日的六国赛,依照比赛激烈程度还分为了不少的小杯赛:英格兰和苏格兰之间的比赛胜者将获得“加尔各答杯”;苏格兰和爱尔兰的胜者将获得“品酒杯”;法国和意大利的胜者将获得“加里波第杯”;英格兰和爱尔兰之间的胜者将获得“千禧杯”;如果一支来自于联合王国的橄榄球国家队在这个赛事中战胜了所有其他同出身于英伦三岛的三支队伍,将获得“三重冕”;如果一支球队以绝对实力全胜五场夺冠,将获得“大满贯”;如果没有大满贯,就会按照积分榜产生一个赛事冠军。

    2012年是欧洲橄榄球历史上无可争议的“威尔士年“,在林义龙在布莱肯林场邀请客人之后的不久的一个3月17日的周六,剩下了六国赛最后一场比赛,将在位于威尔士的主场——卡迪夫的千禧球场进行。

    林义龙难以理解威尔士人民对橄榄球的热情,更难以接受因千禧球场周围汹涌的人潮带来的交通拥堵,可耶昂姐妹在这个学期期末非常忙碌搞实验和毕业设计,把他一个人丢到卡迪夫四处闲逛,就坐上火车到博纳斯海滨来这里找凯蒂。

    博纳斯的海边依旧寂静,原本应该稍稍热闹的博纳斯海滨却有一点出乎寻常的寂静,除了偶尔在海滨跑者偶尔的粗重喘息之外,只剩下海浪拍打海堤的声音。

    林义龙进门的时候看到凯蒂穿着宽松的棉质T恤和睡裤,舒舒服服地把自己埋在二楼起居室的沙发中,一旁摆着酸奶,捧着平板电脑,阅读最新一期的案例精选。

    林义龙静静地坐到在了沙发的另外一角,非常熟练地与凯蒂做了一个很短暂地见面式的亲吻。等林义龙坐到沙发上之后,凯蒂很自然地把整个身体靠向了他。

    随后,平板电脑和各种颜色的布料就被随意地扔到了起居室的地毯上。

    “今天我没预料到你回来。”凯蒂终于找到一个让她说话的间歇,“真是一个惊喜。”

    “不用惊喜。”林义龙答道,“今天也是突然决定要到这里的,想来这里重温一下我上学时候的往昔岁月。”

    “是不是重温的覆盖范围有点太大了一点。”凯蒂问道,随后就立即被林义龙制裁,“我是说,如果义龙你能更坦率地说特意来找我,我会更开心的,就算权当骗骗我,我也接受了。”

    “那好吧,如果你喜欢的话。”林义龙反应了一段时间,“我想聪慧如凯蒂你既然能知道我来这里的含义,我想用不着我亲口说出来,你也会体会到我的爱意的。”

    “你对我可真有信心。”凯蒂叹道,“你不知道一个正处在恋爱中的女孩都是蠢笨的吗?”

    “对一般的女孩是这样,对我的凯蒂不是。”林义龙很自信地说道,“算啦,凯蒂你对橄榄球有什么研究么?”

    “不太懂。”凯蒂回答道,“我之前在学校期间玩的是板球,虽然也会去看看曲棍球,却对橄榄球一无所知。”

    “我原来的房东太太曾经说过,只有橄榄球是男人的运动,至于足球是女孩的。”林义龙答道,“这东西到底怎么玩?”

    “只要抱着球进底线就好了。”凯蒂为林义龙解惑,“只是,不能向后传球。”

    “是不是很危险啊。”林义龙问道,“我感觉橄榄球比赛的‘斗牛阵’实在是太不安全了,毕竟这个国家曾经发生过希尔斯堡惨案。”

    “可这和希尔斯堡惨案有什么关系呢?”凯蒂不明所以。

    “你想想看,不都是因为拥堵不堪而出人命了嘛,在本来就充满对抗的赛场中,会不会更紧张,受伤的概率更大?”林义龙问道。

    “并不觉得哪里有相同点。”凯蒂吐槽道,“义龙怎么总是在这些问题上因噎废食呢?就像你从来不开车这样.”

    “因为我了解我自己。”林义龙非常自信地说道,“所以,为了防止更悲惨的后果发生,不如牺牲一些便利条件。”

    “倒也是。”凯蒂说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话题了呢?”

    “今天不是六国赛最后一场嘛。”林义龙评价道,“我感觉威尔士的橄榄球氛围要远远强于足球,你看,今天斯旺西城对阵富勒姆,就没多少人看。所以,如果我去为六国赛提供一些赞助渠道,就像O2电信赞助英格兰队那样,会不会提升一些声望?”

    “怎么,你想为这些球队提供点赞助?”凯蒂问道。

    “我在想你的事!”林义龙说道。

    “我又怎么了?”凯蒂不明所以,刚才已经表示过了,对橄榄球一无所知,然而林义龙怎么要把这两方联系上的。

    “既然凯蒂你想要走这条路的话,我更想听听你的规划。”林义龙说道,“如果你能给一支财政紧缺的队伍拉到一笔数额不错的赞助,会不会为你的竞选添加助力?”

    凯蒂没有立即回话,开始思考怎么把这件事的影响变得最有利。

    “不过,今年也是奥运年,也完全没必要只盯着威尔士这边。”林义龙劝诱着,“你也可以考虑考虑类似于萨里郡或者新梅尔丹那样的街区,我倒不大赞同你会到北爱尔兰去竞选,那里离英国的主流实在是有些太远了。”

    “你是劝我直接跑去竞选?”凯蒂叫到,“可是,我还缺乏必要的经验.....“

    林义龙吻着凯蒂的背部,把她抱起转身,让两人面对面。

    “完全换个话题,我需要你今天晚上审计我对橄榄球联盟联赛的赞助计划书,你能周一前做完给我一个思路吗?”林义龙一直盯着凯蒂的面庞,突然说道。

    “如果有现成资料给我提供指引的话。”凯蒂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地答道。

    “那么,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认为你在有现成资料做指引的情况下,缺乏这些经验还是问题么?”林义龙问道。

    凯蒂明白了林义龙的想法。

    “只要义龙你能支持我,信任我的能力,相信一切都不是问题。”凯蒂娇羞地闭上了眼睛。